
- 积分
- 125
- 名望
- 4 点
- 铜币
- 85 枚
- 优惠券
- 0 张
|
26分离
那青衣女子盯住星野樱树看了半晌,突然道:“你虽然略带邪气,但天生情深意重,不该是个坏人……”说着微微一笑,“只是,也许会有些霸道。”她一开口说话,只听那声音干干净净地清澈见底,毫无渣滓,仿佛江水的流动也在瞬间停止了。
这时,龙绣儿吐了几口江水,已醒转过来。她见王祥手忙脚乱地给她捶背,满脸羞红,一把把他推开。那青衣女子看在眼里,微笑道:“青若方才在林中小憩,偶尔听到这位小兄弟提到家父名讳,这才冒昧过来看看,却不知你们可是真的识得家父?”
王祥不由地一愣。龙绣儿秀目一闪,突然欢喜地道:“青若?你是青若姐姐?”
那青衣女子点点头,道:“这么说,你们真的不是外人了。”龙绣儿喜道:“我们刚刚跟林大哥分手,就遇到这……咳咳……”她呛了水,这时心里一喜,一句话未说完,又不由地咳起来。
王祥也恍然大悟,原来这少女就是祝沧客的女儿祝青若,林弃白和祝沧客都曾在他们面前提到过,祝沧客还说两个女儿“一个太静,一个太闹”,太闹的说得自然是那小姑娘紫若,他们在青衣谷里曾见过的;那个太静的,说得自然是这青若了,只没想到会在这里遇见。
星野樱树见他们相认,便知道若在这时杀王祥,必然要多费一番周折。像她这样冰雪聪明的人,自然明白“一击不中,全身而退”的道理,身形一飘便落在那黑龙头上,攀住龙角。
王祥见她说走便走,不由长出一口气,知道暂时死不了了。谁知那星野樱树即将入水之时还不忘回过头来,对着王祥嫣然一笑,道:“小子,改天再见。”说得王祥一个寒战,连连摆手道:“不见了不见了……”
祝青若看得好笑,便问王祥:“家父虽然精善卜算之术,但又常说天道无常,是以从来不肯轻断人的吉凶祸福。你方才说他老人家曾断言你三日内必有大祸?还算出来是谁要杀你?却是有些蹊跷呢。”
王祥对星野樱树胡诌一番,不过是想拖延时间,好想脱身之计,却不想被人抓个正着,脸上已微微发热。还好他生性顽皮,也不在意,当下便把如何见祝沧客,又如何到了此地之事一一说了。
祝青若沉吟半晌,也不说话,末了又问:“你们跟二师哥——就是林弃白,刚刚分手?”王祥点点头。祝青若叹口气,道:“那他现在是回青衣谷去了?”王祥看一眼龙绣儿,道:“大约是吧,他在湖口上岸,倒没说去哪儿。”祝青若便不再提。又问:“你们……却要到哪里去?”
龙绣儿一时语塞,答不上话来。王祥道:“呃……这个……我们到山东去。不过不知到山东的话,坐车到不到得了?”祝青若被问得一愣,龙绣儿却知他定是怕极了那个邪气透顶的龙族黑护法,不敢再走水路了。
祝青若见龙绣儿捂着嘴笑,也猜到这其中缘故,只是她素来不喜多口,便道:“你们由此处过江,前行不远便有一个叫‘洲头’的小镇,到了镇上便可坐车了。”
他们先前乘坐的小船早被那黑龙掀到沙洲上,这时王祥又把那船推到水里。当下三人在江北上岸。
站在路口,王祥沉吟半晌,终于道:“青若姐姐,我与林弃白林大哥是好兄弟,我看姐姐你也是个好人——就想拜托姐姐把绣儿送到她师父那里。跟我一起实在太危险啦!”
龙绣儿心细如发,见只要提到林弃白,祝青若脸上总会闪过一丝异样的神色,便猜到这中间必有蹊跷,但此时听说王祥要跟她分开,却也不及计较其他,只低了头道:“我……我若走了……谁给你洗衣做饭?”
王祥哈哈一笑,心里也是突然一酸,却道:“你真把自己当成小丫鬟了?嘿嘿。你不是早就想回到师父师姐身边去的吗?再说,跟我一道走,实在是太危险啦,不定什么时候就把小命给丢了呢。我是命中注定,也是不在乎了,你……你却该好好活下去呀!”
祝青若见状,也不答话,只若有所思地仰头望天。此时已近午时,秋阳耀眼,辽阔的天空上几朵白云倏聚倏散,随风而去。
突然,她转过头,对王祥和龙绣儿作了一个噤声的手势,凝神细听。王祥自知耳力强于常人数倍,便是数里以外的细小动静也绝难逃过他的耳朵,这时也不由张了耳朵去听。只是他听了片刻,附近的林子里除了微风吹动,群鸟啁啾以外,什么声音都没听到。
半晌,祝青若拧着眉头道:“鸟儿们都在传说,前面洲头镇上突然来了许多恶人,又有许多怪物——不知可是冲着你们来的?”
王祥与龙绣儿都不由地瞠目结舌。他们万万没有想到,祝青若竟然听得懂鸟儿的说话声。祝青若见他们骇异,淡淡一笑道:“卜算之术本就玄妙莫测,否则怎算得沟通鬼神的异术?禽言兽语不过是最基础的功课,不过倒也颇能知天地四方、往古未来之事。”
王祥这时已是心服口服,不由便有些灰心。他只道自己天生聪明,既做了教主,又跟乌三娘学过几手刀法,在江湖上走走必是很好玩的事情,哪里想得到自己这点萤火之光,在这么大的江湖之中,实在是微不足道。
祝青若本不是喜欢多口的人,只是早先听王祥说道,祝沧客曾力劝清水教顺从天命而未果,这时也便趁此机会,让王祥知道十大正教的异术何等艰深,天下之事何等广大,也是让他知难而退的意思。
谁知王祥这人天性顽劣,又自恃聪明,越是不可为之事,越是要拼一把看看。祝沧客要他顺应天命,老老实实地过一辈子,在他看来是毫无趣味。反是林弃白那种呼精引怪,狂歌纵酒的作为,更合他的脾胃。
祝沧客与祝青若怕是也未能料到,爷儿俩费尽心思地明讽暗喻,不但丝毫未能动摇王祥一争雄长的决心,反而使他越发地对“十大正教”沟通天地,招致鬼神的异术,产生了再难磨灭的好奇与兴趣。
当下祝青若又撮唇作哨,与鸟儿们谈了几句,便从口袋里取出一把粟米,喂它们吃了。龙绣儿看得心痒难耐,差一点就厚着脸皮请祝青若教她禽语之术了。
祝青若与鸟儿们说完,便对王祥道:“必是方才那姑娘料到你不敢再走水路,洲头镇又是陆路的必经之处,所以在那里暗中布置,只等你去自投罗网了。”她这样说来原也不错,只是语气之中却仍不免有劝王祥回头之意。
龙绣儿与王祥在一起时日未久,但已颇知他为人表面平和,内里却倔强无比,见祝青若不住地好言相劝,便道:“青若姐姐,你放心吧,我一定会好好照顾他的。再说,我们罗祖教势力很大,我师父师姐又厉害得很,想来那些恶人也不敢把我们怎么样的。”
王祥见她主意已定,只微微一笑,也不再说什么。祝青若看着他们半晌,叹一口气,道:“既然如此,你们自己保重罢。”顿了顿又道,“日后若见了你们林大哥,别说遇见过我。”说着飘然而去。
王祥与龙绣儿两人取道往北,不多时便到了那洲头镇上。这时午时刚过,两人一早在九江城浔阳楼头胡乱吃了些东西,均已饥饿不堪,找到一处小饭铺,买些包子吃了充饥。他们先前听鸟儿们说这小镇上来了许多恶人,还有许多怪物,心里一直惴惴不安,这时见街道上人来人往地,倒也看不出有什么异状,不由稍稍安心。
两人奔波半日,都已疲累不堪,吃了东西,王祥便对龙绣儿道:“绣儿妹子,你在这里等候片刻,我去雇辆大车来。”他知龙绣儿娇气,实是受不得苦,心里又一直惦着鸟儿们说的消息,生怕这里有什么危险,还担心着教中之人追来此地,是以只想尽快离开。
那洲头小镇只一条小街,他问明了骡马车行所在,举步便到。当下雇了一辆一匹骡子拉着的小车,往那小饭铺而来。
他耳力灵敏过人,尚未走近,忽听得龙绣儿轻轻啜泣之声。他心里大急,却随即又听到一个仿佛既熟悉又陌生的女子声音急急道:“好师妹,你别哭啊,他们是不是欺负你了?你慢慢跟师姐说。师姐在这一带找了你好久,好不容易才打听到消息——你跟师姐说,他们欺负你没有?师姐要他们一个个不得好死。”
王祥心中一凛,登时想:莫非是绣儿的师姐来了?他躲在车厢里,吩咐那赶车的只管走,不要停下,同时掀开帘子偷偷张望。当骡车从小饭铺门口走过之时,见龙绣儿呆坐在桌旁,望着对街,一边啜泣着一边往街上张望。她对面坐了个长身女子,背对着铺门,不见面目,只见一身白衣如雪。
龙绣儿看到街上的骡车,趁着伸手抹泪的当儿连连挤眼。王祥与她相处既久,渐渐地心意相通,又见她哭不像哭,却有几分惶急之色,心下登时恍然:她是怕她师姐与王祥相遇——若是动起手来,王祥必然吃亏,她自己挤在中间,也是左右为难。
王祥心里明白,此时只得跟她分手了,心里一时竟有些空落。但转念又想,她能回到她师姐身边自然是好,跟自已一起,何时送了性命都不知道。当下也不再多想,吩咐了一句那拉车的汉子。只听得马鞭一响,那小车出了镇子,便往东北方向扬长而去。
随后,明晃晃的白日之下,许多黑色影子,从镇子的四处迅速地飘出来,聚拢在一起,紧随那小小骡车而去。遇到人时,那些黑影毫无滞碍地与人对面穿过,人们茫然无觉,停在树间歇凉的鸟儿们,却一阵阵扑棱着翅膀惊起,四散逃开。
|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