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03
新姑爷唐武的脸色也好看不到哪里去,三姨太见此情景,不由得一惊,难道刚过门三天,这小姑奶奶就和新姑爷吵嘴了?当下她也不好多问,只是先等着新人行过礼再说了。

一时行礼已毕,唐武随林老爷去外面正厅喝茶叙话,纳珠也跟着三姨太回到她未出阁前的绣房,刚一坐下,三姨太就迫不及待的问道:“怎么了?我的心肝宝贝,娘怎么看着你有些不高兴啊?难道姑爷对你不好吗?”

“娘,怎么我出嫁前你们不给我挑一个好人家?”纳珠的眼睛瞪的圆圆的,“这个唐武不是什么好人,他在成亲之前就有小妾了,听说是他的丫环,后来被收了房。”

“嗨,我还以为什么事呢,男人嘛,三妻四妾不是很平常的事情吗?你爹不就是这样么?”

“可是我不依,我要他只有我一个人!”

“你就为这事和他生气了?傻丫头,娘告诉你,男人虽可以娶三妻四妾,但正妻可是要当家的,你为他唐家生儿育女,开枝散叶,自然会牢牢的巩固自己的地位,更何况,凭我女儿的天生丽质,只要你施展手腕,一定能让他服服帖帖的。你听着,为娘教你……”

且不说这边三姨太怎么教纳珠“驭夫之术”,那边林老爷正和唐武交谈。唐武虽然是太守之子,平日里一不爱读书做学问,二不喜经商做生意,每日里不是习武,就是打拳,倒是没有对不住他名字里的那个“武”字,林老爷一听他开口拳闭口脚,一句正经话都没有,心里很是不以为然,只是看在纳珠的面子上,和他有一句没一句的聊着。

其实唐武也是有苦难言,原本以为娶了一个有“财”有貌的大美人,从此就可以享齐人之福,可谁知这林纳珠却是一只胭脂虎,新婚第二天就给了小莲一个下马威,让她足足在房间里跪了三个时辰,可让他心疼坏了,可又不好发作,可到了晚间,她竟把卧房门闩上,一夜都没有让他进房,要是搁以往的脾气,唐武绝不会轻易放过她,可偏偏看到她那又凶又俏的小模样,他也一时狠不下心来,所以,两个人都带着一肚子气,来到了林府。

正当翁婿二人对坐无趣之际,唐武突然想起,自己的堂兄帮着照看礼品,说一会儿就进来,怎么到现在还不见人影?

唐武的堂兄唐飞看着佣人把礼品一件件放到库房,对清礼单后,本想去正厅,可不料这林府虽比不上王公贵族的深宅大院,这庭台楼阁却也是错落有致,他原本是个精明利害的人,却因贪看景色,迷了路。

他左转右行,不觉来到湖边,正是人间好风景,湖边的芍药花开得正好,可他的目光却被一个身影所吸引,只见一个弱质纤纤的女子,身着一袭淡紫色的罗衫,正在湖边亭中闲坐,远远看去,真是人比花娇,他不知不觉竟看得呆了。

紫绡正在湖边闲坐,自从她不能说话后,她的感觉似乎比常人要敏锐得多,她忽然觉得有人在看着她,四下看了看,却并没有见到人影,她摇摇头,暗笑自己多心了,一个残废,还会引起谁的注意呢?

正愣神间,一个声音在稍远响起:“大爷,咱们家二少爷四处找你呢!”原来是唐家的佣人来找唐飞,紫绡一见真是有人躲在一边偷看自己,心里有些不舒服,待唐飞站直身躯,她看到他的眼睛肆无忌惮的在自己身上打量,不由得对这个人更加厌恶,转身走了。

唐飞一见佳人离去,不由得心内大急,焦急之色溢于言表,那个家丁原是个机灵鬼,忙道:“刚才那位八成是二少奶奶的姐姐吧?听说林家的女儿一个比一个漂亮,只可惜……”

“可惜什么?”

“可惜这么个娇滴滴的大美人,竟是个哑巴,所以台今还没有人家。”

唐飞一听,心里竟像打翻了五味瓶,又忧又喜。

原来,这唐飞素习为人精细,是做生意的一把好手,只是一个人如果太精明,就会过份算计,功利心太盛。

他忧的是这么个美人竟不会说话,难免大打折扣,喜的却是,正因为她是个哑巴,那反倒容易到手,想来一个哑子女儿,给自己做小,林家也不会不答应,这样想着,他快步随那佣人来到正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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04
唐飞一进正厅,只见唐武与林老爷相对无言,他向林老爷行礼道:“唐飞见过亲家老爷,刚才忙着打点礼品,没有先来向老爷问安,请亲家老爷见谅。”

林老爷一听他如此谦逊,不由得连连点头,当下两人攀谈起来,这唐飞原是做生意的一把好手,与这林老爷谈起做生意场上的种种,说的是头头是道,给林老爷留下了一个非常好的印象,反倒把唐武晾在了一边。

按当地风俗,三朝回门是要留姑娘姑爷吃午餐,讨个好彩头,所以三姨太早早就吩咐厨房准备了丰盛的菜肴。

这唐飞与林老爷谈得投机,话题一转,谈起了林府的山石庭台,连声称赞林府景色怡人,趁着林老爷被他夸得晕头转向,忽然起身一揖,道:“亲家老爷,小侄方才无礼,冲撞了令千金,望亲家老爷原谅。”林老爷一愣,随即想到紫绡那丫头,他这把年纪的人了,什么不知道,故做不知,微微一笑:“没有关系,不知者不怪,再说,小女已是唐家媳妇,我们都是亲家,已是一家人了,贤侄不必挂心。”说着回头叫道,“来人哪,去向二小姐说,今天三小姐回门,都是亲戚,请二小姐到正厅来一同用午饭,让她准备一下,去吧。”

那家丁答应着去了。

林老爷方回头道:“想来姑爷也未曾见过你这二姐,今天正好认识一下,你这二姐样样都好,只可惜大病一场后不能说话了。”说着,偷眼看了看唐飞的神情。

唐飞也是老手,面上也装出一副毫不知情的惊讶的神色,口中说道:“我一见这二小姐,竟以为是天上仙女下凡来了,竟不知她却有此微恙,可惜可惜。记得前几日有个朋友说起来有位神医,专治疑难杂症,我回府后立即派人去请那神医来为二小姐诊治。亲家老爷意下如何?”

说话间,佣人已经来请吃午饭了。于是三人来到偏厅用膳。

众人都已坐定,仍不见紫绡的身影,正当林老爷要派人去催时,紫绡却悄悄进门,轻轻落座。林老爷瞪了她一眼,碍着有客,没有发作。

唐飞一见她进门,眼睛就粘在她身上,而那唐武似乎也对紫绡很是好奇,也一直盯着她看,纳珠提醒似的咳嗽了好几声,他都没有发觉,纳珠的脸也拉长了,但想到娘刚刚教的,也不好表现的太明显。

只有三姨太,紫绡一进来,她就像吃东西被卡住了一样,浑身不自在,现在一见唐氏兄弟那副样子,更是恨不得眼睛里射出小刀来,一刀刀把紫绡割碎。

此时紫绡好似坐在火炉上,只盼着早点吃完这顿饭,早点回房,回到自己的小天地里去,可爹本来就讨厌自己,今天为何还偏偏叫她这不祥之人在大喜的日子在到这里来惹人讨厌呢?还有那新姑爷和他的哥哥,似乎一辈子都没有见过人似的,一直盯着她,让她更加手足无措。

一顿饭吃的是无滋无味,草草结束后,紫绡立刻起身走了,那唐飞的一双眼,恨不能拐着弯跟着紫绡回房。

这边林老爷一家方才送客。不提纳珠回去如何向唐武算账,唐飞回去后不过半月,竟央了媒人前来提亲了。

林老爷对唐飞印象极好,认为他很知道上进,唯一可惜的是只能做小,但这总比嫁给一个傻子强吧?

正当林老爷就要点头应允之时,忽然一个家人来报:“老爷,大少爷派人回来了!”

林老爷一惊,子淇明明说有一笔大生意要做,纳珠婚礼后就匆匆而去,这突然派人回来,不知是吉是凶。连忙叫进送信人,一个身长玉立的男子昂首进来,却不是跟着子淇出门的家人,只见他微微行礼后递上书信一封,林老爷让佣人奉茶后忙展开信纸,只见上面写道:

父亲大人:

日前儿赴关外办货,经伏牛山突遇匪人,但幸得卜奇兄相救,儿与卜兄一路同行,相交甚欢。卜兄人品高洁,豪气干云,实为不可多见之奇男子。吾妹紫绡,端庄淑雅,堪为绝配。今儿虽未上禀父母,自将紫绡许配与卜兄,望父亲大人见字后听儿一言,为紫绡做主。切切。

儿子淇字


林老爷读完信后,心内一惊,细细打量这卜奇,看他虽然气宇轩昂,却衣着朴素,想来不是什么高门大户,一边是家财万贯的唐飞,一边是半路杀出的卜奇,林老爷还真是有点举棋不定,这边唐家的媒婆还在等着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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05
林老爷决定先稳住唐家这边,好好考察一下这个来路不明的卜奇,还有三姨太提的李家,虽然那孩子人傻了点,但毕竟紫绡嫁过去后是正妻,应该也算是个归宿,看来,紫绡这孩子竟是有些不凡,这样想着,他先向唐家的媒婆一笑:“对不住,你看,家里有些急事,这婚姻大事,非同儿戏,待老夫再与家人商量一下,择日回信。”

送走了媒婆,林老爷又打发人收拾了客房,本欲探问一下这卜奇的来历,谁知这小子看来年纪不是很大,答起话来却滴水不漏,林老爷只好请他先行休息。三姨太听到风声,又来添油加醋,婚姻大事,原该父母做主,不应听兄长一人之言,林老爷耳软心活,竟要在李家与唐家之间做一选择呢,而不考虑卜奇了。

自那日一见唐飞的神色,紫绡心中就十分不安,也许是因为从小的生活磨难,让她分外敏感。她从心底厌恶那个看上去一对眼睛要吃人似的唐飞,可是,她只是一个弱女子,又是个残疾,她又能如何呢?

世界上每一个少女,都希望有一个男子来疼爱她,呵护她,紫绡也不例外。眼看自己年岁渐长,但处境恶劣,终身无依,这一段忧愁,郁结于心,让她看上去更加楚楚可怜。

她已听说,三姨娘劝爹爹把自己许配给一个傻子,刚刚又听说那唐飞竟真的派媒人前来提亲,她一颗芳心,不由大乱,她怎会不知,这二个人,一个傻子,一个过于精明,都不会是她的良夫佳配,无情无绪的来到后园,却见那后园角门虚掩着,并没有上锁,她不由自主来到门前,伸手一推,那门竟自开了,她犹豫着,该不该迈出去,忽然身后传来一声叹息,她受惊回头,却见一个陌生男子正站在她的身后,满面的风尘却掩不住他嘴角的微笑:“在下可曾惊扰到姑娘?”

这男子正是卜奇,一个时辰的小睡就使他精神焕发,眼前这位姑娘一双眸子波光闪闪,竟让他几乎不能自持,仿佛一颗心就此沉了进去。

不知为何,一向怕人的紫绡竟然觉得这陌生男子有着一份亲切的感觉,她指指自己的小嘴,微微低正下了头。

卜奇心里一动,开口道:“请问姑娘可是子淇的二妹?”

紫绡点了点头,卜奇又道:“在下卜奇,是令兄好友。子淇多次在我面前提起他有一个美丽乖巧的妹妹,今日一见,果然名不虚传。”

紫绡的小脸微红,更是艳如春花。

卜奇望向半开的小门:“姑娘这是想出去么?”

紫绡的眼中,出现了一丝痛苦忧愁之色,这时,她的耳边似乎传来一个声音:“紫绡,你已封闭自己多年,去吧,这里不是你久留之处,去吧!”这个声音如此的充满了诱惑力,紫绡不禁又向外望了望,卜奇一见,便笑道:“想来府上规矩甚严,平日里姑娘没有什么机会出门吧?”

紫绡满心的话语,却无从细诉,她忽然伸手拾起一段枯枝,在泥地上写道:“卜大哥既是兄长好友,紫绡也就不再隐瞒。紫绡从小母亲早逝,,爹爹因紫绡失声,故一向不加宠爱,唯有兄长呵护。如今事情紧急,兄长又远行,紫绡唯有离家寻兄,方可活命,如若不然,紫绡唯有一死了!”

她写的是又快又急,卜奇一见,低头沉吟不语,半晌说道:“既然姑娘实言相告,在下也就不做隐瞒了。原本令兄请在下送来书信一封,是向姑娘提亲的,但令尊似乎并不愿应允。在下此来,原有一件要紧的事情要办,但见姑娘有此忧愁,在下不论别的,只看在与令兄的情份上,在下也愿出手相助,只是不知姑娘可否相信在下?”

紫绡一双大眼睛定定的凝视着卜奇,片刻,她点点头,卜奇道:“那么,在下这件事就先放一放,先陪姑娘去寻找令兄,只是,只是……只是在下希望姑娘仔细考虑,只因卜奇一介俗人,生恐累及姑娘名节。”

紫绡心神一乱,她自知假如迈出这个门,在世人的眼中,她就会是一个不贞不洁的女子,也许从此她会受尽世人的白眼与指责,但转念一想,她决定孤注一掷,她要自己掌握自己的命运,不论经前方等待着她是什么,她都要勇敢的去面对,此时,她的眼神清澈如水。

第二天一早,唐家的媒婆又来听回音,林老爷同意了婚事,双方议定了婚期,林老爷总算了却了一桩心事,正待派人去唤紫绡前来,小丫环却送来一封书信,林老爷看毕,不由得大惊失色,向一旁的三姨太道:“紫绡这丫头,竟然,竟然跑了!”

原来紫绡昨天夜里就留书一封,与那卜奇一起,去寻她的兄长子淇去了。

三姨太一听此事,更加没有什么好话了:“我就说嘛,什么娘养什么姑娘,这可好,把我们林家的人都给丢尽了,她娘当初就是想私奔,现在她这不要脸的丫头竟真的跟人私奔了!老爷子,咱们怎么跟唐家交待啊?”

这番话无异是火上浇油,林老爷一叠连声道:“快派人,派人给我找去!”

卜奇在外闯荡多年,江湖经验非常丰富,紫绡虽然留下书信说要去寻找兄长子淇,原是应该往北,可卜奇偏偏带着紫绡一夜奔驰,先是向南,再向西,一夜一天,那林家纵然再派人手,也是寻他们不着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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06
自打从林府一出来,紫绡就应卜奇的要求换上了男装,以减少一些麻烦,既便是式样简单、衣料普通的男装,仍是难掩她绝美的容颜,柔弱的气质。二人以兄弟相称,一路上多亏卜奇机警,躲过不少不三不四浪荡子的纠缠。

二人日夜兼程,这日,已来到雁门关前,出了此关,就能见到子淇了,卜奇心想,千里护送,幸不辱命。可到了当日子淇下处,却不见他的人影,向客栈掌柜的打听,原来子淇办好货后,已向南去了。

按说寻不到子淇,两个人应该失望,可是经过最初的失望之后,紫绡的心里,竟有一丝丝庆幸与愉悦,她竟已不知不觉习惯了与卜奇相处点点滴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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按 说 寻 不 到 子 淇,两 个 人 应 该 失 望,可 是 经 过 最 初 的 失 望 之 后,紫 绡 的 心 里,竟 有 一 丝 丝 庆 幸 与 愉 悦,她 竟 已 不 知 不 觉 习 惯 了 与 卜 奇 相 处 点 点 滴 滴。

在 她 面 前,卜 奇 总 是 面 带 微 笑,这 发 自 内 心 的 笑 容 使 紫 绡 有 着 从 未 有 过 的 安 全 感,她 完 全 听 从 卜 奇 的 安 排,跟 着 他 一路 前 行。开 始,紫 绡 以 为 卜 奇 原 本 就 是 一 个 这 样 和 蔼 可 亲 的 人 ,可是 那 日,有 几 个 小 混 混 看 她 虽 着 男 装 却 眉 清 目 秀,不 由 得 上 前 戏 弄 于 她,卜 奇 登 时 大 怒,一 顿 拳 脚 将 那 几 个 小子 打 得 落 花 流 水,他 当 时 满 面 怒 容 着 实 令 人 心 惊。紫 绡 觉 得 卜 奇 就 如 一 把 宝 刀,平 日 里 刀 在 鞘 中,温 和 无 害,而 一 旦 出 鞘,势 必 寒 意 逼 人,不 达 目 的 绝 不 罢 休。不 过,也 许 只 有 这 样 顶 天 立 地 的 奇 男 子,才 是 每 个 少 女 心 中 的 可 靠 之 人。

卜奇看出紫绡眼中的惊怕,不由得绽开微笑安慰她:“不要怕,我们生活在世上,要想不被人欺负,只有自强,我们强了,自然没有人敢来侵犯你!你放心,只要有我在,就绝不会让你受到伤害!”

紫绡看着他坚定的眼神,点了点头,那双眸子中波光闪闪,似乎要滴下泪来,她心中向天呐喊:“老天,纵然你让紫绡一生无言,但你让我结识了他,我心甘情愿接受这样的安排!”

既然子淇已南行,卜奇和紫绡也决定向南走,一边寻访子淇,一边游览这大好河山,卜奇一生之中,大半时间都在外奔波,却从未对这美景有过任何留恋,紫绡这寂静无声的小女子,却勾起了他这铁一般的汉子心中,最柔软的一处。他带着她四处游览,仿佛那湖光山色都为了他们展现出最美丽的一面,他时常惊叹,这样的美景为何以前自己从未注意到?也许人生本不应匆匆忙忙,而要从容前行,欣赏这不可回头再看的美景。
随着南行渐远,一山一水更加秀美,而紫绡也由一名娇弱的女子,变得更加健康而开朗,虽然她的笑也是无声的,可正像她的脸上越来越多的红晕一样,她的笑令她的容颜更加焕发出令人眩目的光彩。

眼看她一天比一天更美丽,一天比一天更快乐,卜奇根本就不忍心再把她送回那个牢笼一样的家里,更不能再让她被迫嫁给一个傻子,或是给一个好色之徒做妾了!

卜奇决定带着她在外游历,一是饱览美景,二是遍访天下名医,他虽然不介意她不能开口讲话,虽然她的眼睛似乎能说出她所有的心事,她的每一个眼神他都可以读懂,但他仍可以感觉到,她因为不能像常人一样讲话是多么的自卑,为了能让她快乐,他一定要治好她,即使付出再大的代价,他都在所不惜。其三,他准备一找到子淇,就安排与紫绡的婚事。他与紫绡虽然早就心心相印,但一路上却是清清白白,随份守礼,只因他太爱紫绡,因为爱的深,所以才更加尊重她,一定要明媒正娶。

不知不觉,卜奇与紫绡已经走过不少名山大川,也瞧了不少当地名医,却没有一个人能说得出紫绡的失声究竟是怎么回事。卜奇不觉有些失望,紫绡见他有些闷闷不乐,晚饭后,取出一支玉箫轻轻吹了起来。夜凉如水,月明星稀,圆月的清辉洒落人间,给大地勾靳出一道银边,月光下紫绡似一尊玉人,箫声婉转,似乎一咏三叹,一曲终了,那卜奇竟听得痴了,紫绡收起玉箫,取出一张字条,放在卜奇手中,就着明亮的月光,只见上面蝇头小楷,字迹十分秀丽:

“紫绡得遇卜兄,已是人生大幸。君不闻,黄金万两容易得,知已一个也难求。今有君深体妾意,妾即使终生不言,亦无憾矣。妾见君日日愁思,心下不安,万望君勿以此区区小事为意!忧思伤心复伤身,望君珍重,好自为之。”

短短几行,非书非信,却道出紫绡的满腹心事,卜奇看到这里,再看着紫绡房内忽明忽灭的灯光,虽是夜凉如水,却有一丝暖意油然而生,卜良凝视窗口的灯光,呆立良久,竟似痴了一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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07
一夜无话。

次日恰是十五,卜良偕紫绡到城外寺院进香,烧香许愿后,二人在寺内随喜,行至观音堂的内院时,紫绡不慎扭到了脚,只好坐在回廊里休息。

忽然来了一个小和尚,走至紫绡面前躬身施礼:“阿弥陀佛,方丈大师有请施主至禅房一叙。”

紫绡与卜良对视一眼,二人站起身来,随那小和尚穿过一片竹林,来到一间小小的精舍。

小和尚通禀之后,就转身离去了。方丈大师宝相庄严,一看便知是位有道高僧,他微笑道:“阿弥陀佛,老衲请两位施主移步,是因为这位施主的贵恙。”说着,他伸手一指紫绡。

卜良一听,不由得大喜:“但请大师赐教!”

方丈接着道:“日前老衲忽得一梦,梦见有凤欲栖于梧桐树,可惜这凤竟不能鸣叫,它眼内含悲,痛苦难当,正在此时,一黄衫男子从那凤喉间取出一黑色之物,那凤即可婉转而鸣。谁料还未欢娱一时,那凤双眼滴血,眼见就要跌下树来,那梧桐倒也有情,用那繁茂的枝叶护住凤体。老衲自梦中醒来,手中竟有一片梧桐叶,上面题有一偈,凡鸟失音,倦鸟离林,幸遇知己,终得周全。原本老衲是百思不得其解,可今日在观音堂内院一见施主,这片叶子,竟自枯萎了。老衲见这位施主口不能言,却不正如梦里那凤?”

卜良反应极快:“大师乃世外高人,此梦必不同凡响,但不知何处去寻那黄衫人?”

“这却不难。距本寺百里,有一小镇,镇上有一黄氏药堂,黄家世代行医,救人无数,那梦中之人身着黄衫,我想,大约与这黄家有些关联,二位不妨前去。”

“如此就多谢大师了!”卜良躬身施礼,拉着紫绡就要告辞,还未举步,方丈大师又道:“老衲也有话要送给施主。”这话却是对卜良说的,“施主眉宇间有着一缕阴郁之气,恐天长日久会对施主不利,但请施主解开心结,牢记一个恕字,必会有所益处。”

卜良心内一动,低首道:“在下记得,多谢大师!告辞!”

“前方的路并不好走,两位请珍重!”

卜良与紫绡回到客栈收拾了行李,匆匆赶往黄氏药堂,虽然天才刚过未时,那黄氏药堂竟已上了门板,看来是已经关了门了,二人无法,只得在镇上住下,待明日再来。

第二天一早,二人又来到黄氏药堂,但见佑大的店堂内只有两个小伙计在扫地,并没有见什么坐堂医生,卜良上前探问,原来今那黄大夫出门去了,说是要明日方回,二人无法,只好回到住处接着等。

等了两日,卜良静极思动,想要去市集逛逛,紫绡只得随着他一起出门。别看这小镇不大,但市集却十分繁华,卜良在一间小店里看上了一块凤形玉佩,那小小的玉佩雕功非常细致,尤其特别的是洁白的凤体上有着一抹淡淡的紫色,虽然价格不菲,卜良还是毫不犹豫的买下了。

回到客栈,卜良把那玉佩送给紫绡,他神色严肃的说:“紫绡,这只玉佩就是我送你的定礼,等一找到子淇,我就请他安排我们的婚事,你看可好?”

紫绡羞红了脸,一言不发,任凭卜良把那玉凤系在衣带上。

卜良接着道:“其实有件事,我一直想告诉你,但……等到见了子淇,我再和你说吧,紫绡,你要相信我,我一定会让你幸福快乐的!”

说到这里,传来两声敲门声,店小二手捧账本进来了:“两位客官,小店的规矩是三日结账,店钱加饭钱一共是二两三钱银子,不知客官方便结账么?”

卜良伸手掏出荷包,交了房钱后,就所剩无几了,紫绡知道他为了买这玉凤,几乎花去了所有的盘缠,但眼见不知何时才能找到兄长,她心内也有些着急,她定下神来一想,忽然有了主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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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夜无话。

次日恰是十五,卜良偕紫绡到城外寺院进香,烧香许愿后,二人在寺内随喜,行至观音堂的内院时,紫绡不慎扭到了脚,只好坐在回廊里休息。

忽然来了一个小和尚,走至紫绡面前躬身施礼:“阿弥陀佛,方丈大师有请施主至禅房一叙。”

紫绡与卜良对视一眼,二人站起身来,随那小和尚穿过一片竹林,来到一间小小的精舍。

小和尚通禀之后,就转身离去了。方丈大师宝相庄严,一看便知是位有道高僧,他微笑道:“阿弥陀佛,老衲请两位施主移步,是因为这位施主的贵恙。”说着,他伸手一指紫绡。

卜良一听,不由得大喜:“但请大师赐教!”

方丈接着道:“日前老衲忽得一梦,梦见有凤欲栖于梧桐树,可惜这凤竟不能鸣叫,它眼内含悲,痛苦难当,正在此时,一黄衫男子从那凤喉间取出一黑色之物,那凤即可婉转而鸣。谁料还未欢娱一时,那凤双眼滴血,眼见就要跌下树来,那梧桐倒也有情,用那繁茂的枝叶护住凤体。老衲自梦中醒来,手中竟有一片梧桐叶,上面题有一偈,凡鸟失音,倦鸟离林,幸遇知己,终得周全。原本老衲是百思不得其解,可今日在观音堂内院一见施主,这片叶子,竟自枯萎了。老衲见这位施主口不能言,却不正如梦里那凤?”

卜良反应极快:“大师乃世外高人,此梦必不同凡响,但不知何处去寻那黄衫人?”

“这却不难。距本寺百里,有一小镇,镇上有一黄氏药堂,黄家世代行医,救人无数,那梦中之人身着黄衫,我想,大约与这黄家有些关联,二位不妨前去。”

“如此就多谢大师了!”卜良躬身施礼,拉着紫绡就要告辞,还未举步,方丈大师又道:“老衲也有话要送给施主。”这话却是对卜良说的,“施主眉宇间有着一缕阴郁之气,恐天长日久会对施主不利,但请施主解开心结,牢记一个恕字,必会有所益处。”

卜良心内一动,低首道:“在下记得,多谢大师!告辞!”

“前方的路并不好走,两位请珍重!”

卜良与紫绡回到客栈收拾了行李,匆匆赶往黄氏药堂,虽然天才刚过未时,那黄氏药堂竟已上了门板,看来是已经关了门了,二人无法,只得在镇上住下,待明日再来。

第二天一早,二人又来到黄氏药堂,但见佑大的店堂内只有两个小伙计在扫地,并没有见什么坐堂医生,卜良上前探问,原来今那黄大夫出门去了,说是要明日方回,二人无法,只好回到住处接着等。

等了两日,卜良静极思动,想要去市集逛逛,紫绡只得随着他一起出门。别看这小镇不大,但市集却十分繁华,卜良在一间小店里看上了一块凤形玉佩,那小小的玉佩雕功非常细致,尤其特别的是洁白的凤体上有着一抹淡淡的紫色,虽然价格不菲,卜良还是毫不犹豫的买下了。

回到客栈,卜良把那玉佩送给紫绡,他神色严肃的说:“紫绡,这只玉佩就是我送你的定礼,等一找到子淇,我就请他安排我们的婚事,你看可好?”

紫绡羞红了脸,一言不发,任凭卜良把那玉凤系在衣带上。

卜良接着道:“其实有件事,我一直想告诉你,但……等到见了子淇,我再和你说吧,紫绡,你要相信我,我一定会让你幸福快乐的!”

说到这里,传来两声敲门声,店小二手捧账本进来了:“两位客官,小店的规矩是三日结账,店钱加饭钱一共是二两三钱银子,不知客官方便结账么?”

卜良伸手掏出荷包,交了房钱后,就所剩无几了,紫绡知道他为了买这玉凤,几乎花去了所有的盘缠,但眼见不知何时才能找到兄长,她心内也有些着急,她定下神来一想,忽然有了主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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08
趁卜良回房休息,紫绡一个人偷偷溜出了客栈,不一会儿,她手里抱着一个小小的包袱回来了,嘴角还带着一丝微笑。

卜良只觉得她的脸色越来越不好,却没有发现,从那天开始,紫绡房中的灯,总是亮至天明,而同时,紫绡的眼中虽然有了红红的血丝,虽然她越来越瘦,可她的嘴角,总是含着笑意。

这天一早,卜良与紫绡第三次来到黄氏药堂,这一次总算见到了黄大夫。原本二人以为这位神医必定留着长长的胡子,是个仙风道骨的老人,没想到,这“黄神医”竟是一个二十出头的小伙子,个子不高,一张圆圆的脸总是笑容可掬的,看上去比紫绡大不了几岁,卜良不由得生出一些轻慢之心。

那黄大夫也是个机灵之人,他一见卜良的态度,便知他心内所想,不由得微微一笑:“在下姓黄,单名一个春字,不知二位来此所为何事?”

卜良略一施礼:“我二人来此,原是有一奇症,不知黄先生可否一施妙手?”他虽然口中这么说,心里却是不报什么希望了,多少名医都束手无策,何况这个嘴上没毛的“小大夫”呢?

黄春面上笑容依旧,向紫绡微一点头:“这位姑娘,请这边坐!”

卜良一听,不由一惊,立时对黄春另眼相看,虽然一身男装难掩紫绡的娇柔之态,但因为出门时间久了,紫绡的改装之术也日渐提高,很难有人一眼就看出她本是女儿。

紫绡依言坐下,黄春止住卜良,不令他陈述病情,先观紫绡的气色,再伸手诊脉,半日,方道:“姑娘这病,并非行天所致,而是幼年时受了巨大刺激,所以口不能言,在下说得可是?”

紫绡见他一说便中,心下敬服,连连点头。

黄春又取出一盒银针,拿起一根,对她说道:“你不要怕,我试试你的嗓子。”说完,用针刺向她的咽喉,卜良一惊,还不及出手阻止,黄春出手如电,已是将针刺入又取出来了,他看了看银针,又沉思了半日,方道:“姑娘这病,原不难治,只可惜时间有些久了,所以会费一些周折。要想治好此病,须有二个条件。”

卜良截口道:“请讲!”

黄春道:“一是时间,要根治此病,最快也要百天;二嘛,是银子,治疗此病,不但要配七七四十九味药,还极费心神,所以,没有十万两银子,免谈!”

见卜良面有难色,他一笑:“其实也不是没有别的办法,姑娘这病由心而起,心病还要心药医,只要姑娘能够把当年心结解开,就可以不治而愈,只是……”

他顿了一顿,又向卜良说道:“要解开心结,一种方法是模拟当年的情景,并把她郁结于心的疑问解开,另一种方法则有些邪气,那就是摄魂密法,当今世上,会这密法的,只有两个人,其中一个,就是在下。只是,在下却决不会白白为她施法,因为施这密法,极伤人元气,同时,这密法只能用在自家人身上,这姑娘与在下是非亲非故,若要让我施法,只有让她成为我的家人,也就是说,她必须嫁给我!”

黄春这番话刚一说完,卜良起身拉着紫绡就走,黄春还是笑嘻嘻的:“没关系的,二位尽管离去,世上能治这姑娘的,只有我一个人,什么时候想通了,再来找我吧,是用传统的方法花银子配药还是让她嫁给我,由我施法,都随便你!”

卜良没有停步,拉着紫绡走远了。

他的心里乱极了,没有想到,这个黄春的脾气竟会古怪至此!简直是岂有此理,他突然停下步来,面对着紫绡:“我是不是有点自私?其实我希望你能早点治好病,我也想听你的声音,只是,我不能容忍他说要你嫁给他!你是我的未婚妻,不是吗?”

紫绡的表情还是那么淡定,她点点头,示意他往回走,回到客栈,拿出纸笔,写道:“其实上天待我不薄,有了你,即使一生无言,也已经足够。”

卜良的眼眶湿了,他在心里暗暗发誓,一定要攒够十万两,给紫绡治好病,和她在一起生活。

可是,这十万两银子,一时之间怎么能凑够呢?眼看二个人连生活都成问题,还是要尽快找到子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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08
趁卜良回房休息,紫绡一个人偷偷溜出了客栈,不一会儿,她手里抱着一个小小的包袱回来了,嘴角还带着一丝微笑。

卜良只觉得她的脸色越来越不好,却没有发现,从那天开始,紫绡房中的灯,总是亮至天明,而同时,紫绡的眼中虽然有了红红的血丝,虽然她越来越瘦,可她的嘴角,总是含着笑意。

这天一早,卜良与紫绡第三次来到黄氏药堂,这一次总算见到了黄大夫。原本二人以为这位神医必定留着长长的胡子,是个仙风道骨的老人,没想到,这“黄神医”竟是一个二十出头的小伙子,个子不高,一张圆圆的脸总是笑容可掬的,看上去比紫绡大不了几岁,卜良不由得生出一些轻慢之心。

那黄大夫也是个机灵之人,他一见卜良的态度,便知他心内所想,不由得微微一笑:“在下姓黄,单名一个春字,不知二位来此所为何事?”

卜良略一施礼:“我二人来此,原是有一奇症,不知黄先生可否一施妙手?”他虽然口中这么说,心里却是不报什么希望了,多少名医都束手无策,何况这个嘴上没毛的“小大夫”呢?

黄春面上笑容依旧,向紫绡微一点头:“这位姑娘,请这边坐!”

卜良一听,不由一惊,立时对黄春另眼相看,虽然一身男装难掩紫绡的娇柔之态,但因为出门时间久了,紫绡的改装之术也日渐提高,很难有人一眼就看出她本是女儿。

紫绡依言坐下,黄春止住卜良,不令他陈述病情,先观紫绡的气色,再伸手诊脉,半日,方道:“姑娘这病,并非行天所致,而是幼年时受了巨大刺激,所以口不能言,在下说得可是?”

紫绡见他一说便中,心下敬服,连连点头。

黄春又取出一盒银针,拿起一根,对她说道:“你不要怕,我试试你的嗓子。”说完,用针刺向她的咽喉,卜良一惊,还不及出手阻止,黄春出手如电,已是将针刺入又取出来了,他看了看银针,又沉思了半日,方道:“姑娘这病,原不难治,只可惜时间有些久了,所以会费一些周折。要想治好此病,须有二个条件。”

卜良截口道:“请讲!”

黄春道:“一是时间,要根治此病,最快也要百天;二嘛,是银子,治疗此病,不但要配七七四十九味药,还极费心神,所以,没有十万两银子,免谈!”

见卜良面有难色,他一笑:“其实也不是没有别的办法,姑娘这病由心而起,心病还要心药医,只要姑娘能够把当年心结解开,就可以不治而愈,只是……”

他顿了一顿,又向卜良说道:“要解开心结,一种方法是模拟当年的情景,并把她郁结于心的疑问解开,另一种方法则有些邪气,那就是摄魂密法,当今世上,会这密法的,只有两个人,其中一个,就是在下。只是,在下却决不会白白为她施法,因为施这密法,极伤人元气,同时,这密法只能用在自家人身上,这姑娘与在下是非亲非故,若要让我施法,只有让她成为我的家人,也就是说,她必须嫁给我!”

黄春这番话刚一说完,卜良起身拉着紫绡就走,黄春还是笑嘻嘻的:“没关系的,二位尽管离去,世上能治这姑娘的,只有我一个人,什么时候想通了,再来找我吧,是用传统的方法花银子配药还是让她嫁给我,由我施法,都随便你!”

卜良没有停步,拉着紫绡走远了。

他的心里乱极了,没有想到,这个黄春的脾气竟会古怪至此!简直是岂有此理,他突然停下步来,面对着紫绡:“我是不是有点自私?其实我希望你能早点治好病,我也想听你的声音,只是,我不能容忍他说要你嫁给他!你是我的未婚妻,不是吗?”

紫绡的表情还是那么淡定,她点点头,示意他往回走,回到客栈,拿出纸笔,写道:“其实上天待我不薄,有了你,即使一生无言,也已经足够。”

卜良的眼眶湿了,他在心里暗暗发誓,一定要攒够十万两,给紫绡治好病,和她在一起生活。

可是,这十万两银子,一时之间怎么能凑够呢?眼看二个人连生活都成问题,还是要尽快找到子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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09
万万没有想到,他们苦寻的子淇此时已失去消息,卜良写了几封信均是杳无音信,竟似凭空失踪了一般。眼看连维持日常生活的银两都已困难,卜良暗暗埋怨自己这些年来为何视银钱为粪土,不曾多多积攒,这天,付清了房饭钱后,卜良的荷包已经像被洗过一样的干净,卜良呆坐在房内,为明天的吃住发愁。

眼见日色渐昏,紫绡仍不见卜良出来,使来到他的房间,在窗口就看到他对着荷包呆坐,她马上意识到卜良所愁何事,她轻轻一笑,转身下楼叫小二备晚饭去了。

一时饭菜已准备齐备,紫绡亲自捧了食盒来到卜良房中,一见她进来,卜良忙收起愁容,强笑道:“晚饭好了?”

紫绡一样样从食盒里往外端菜,不一会儿,就把桌上摆的满满的,一个香菇菜心、一个清炒虾仁、一个素烧青笋、一条清蒸鲈鱼,一道甜品蜜汁酿金瓜,一碗热腾腾的西湖莼菜汤,还有两屉豆腐皮的鸡肉汤包,一壶陈年花雕,最后,紫绡又往卜良面前特别放了一只小碗,卜良一看,竟是一碗文火细炖的燕窝粥。

见他一脸的不解,紫绡满面笑容,眼波流转,递给卜良一张纸,只见上面写道:“这几日见卜大哥茶饭不思,故特向厨房订了几样清淡小菜,去火降燥,卜大哥可要多吃几口。”

看到精致小菜,卜良心内也是非常感动,只是囊中羞涩,他却不知如何启齿,也罢,他一横心,先7享用了再说。

紫绡倒上酒,又递给他一张纸条,卜良看去:“卜大哥,一直以来多承你悉心照顾,紫绡虽不善饮,但仍愿陪卜大哥小酌,只是紫绡虽解语,却不能言,无以侑酒,但吹奏一曲,有污清听!”

卜良刚刚看罢,紫绡已取出玉箫吹奏起来,那箫声婉转动人,卜良不禁拿起酒杯,连饮了几杯。

一曲终了,脉脉无语,一个声音忽然传来:“美人如玉,仙音袅袅,卜兄雅兴不浅呀!可否容小弟也来凑个热闹?”

门外这人不等屋内二人做出反应,竟一推门走了进来,一身淡黄色的衣衫,却正是黄春黄大夫。

卜良本就讨厌他,他一进来,竟似屋内的灯光都暗了一暗。紫绡看到这两人之间似有波涛暗涌,她轻盈的起身,向黄春点头示意,黄春也不客气,大大咧咧的坐下,毫不理论卜良的眼内似乎要冒出火来。

坐下后,高声向楼下喊道:“小二,再给送一套碗筷,再拿好酒来!”

卜良见他倒似主人一般,不怒反笑:“我不与你喝酒!”

“为什么?”

“我只与我的朋友喝酒,你,不配!”

“怎么?你不想让我帮这位姑娘治病了?”

“当然要你治,但那只是一笔交易,我付银子,你治病。”

“好啊,那你更要请我喝酒了?如若不然,收了你的银子却治不好病,你岂不吃亏了?”

卜良虽觉此人无赖,却碍着要求他治病,所以只有忍着。

紫绡不忍让他难过,连忙取过纸笔,写道:“黄大夫,我的病不要紧,不劳烦您了。”

卜良一见,正要开口,那黄春却先道:“你可知道我平生性格古怪,你越求我,我越不一定给你医治,可一旦我决定要给你医病,就一定要医好,否则,岂不坏了我的名头!”又转向卜良:“可是,我的条件依然没有变,喏,这是借条,一旦你签了名,我就开始为她治病,治好了,你要连本带利还银子给我,如果治好后百日内仍不能归还,这位姑娘就要嫁给我!你看这可公平?”

卜良怒道:“我不用借条,我会一次付清给你,然后再请你医病!”

黄春还是笑笑的:“我想医,自然医,用不着别人给我规定时间!再说,你现在不是已经一穷二白了么?”

卜良一惊,这事他怎么会知道?

黄春仍是一笑,从怀内取出一物:“你看这是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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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0
那是一只玉镯,玉质温润,一看便知价值不菲。

黄春正色道:“也许你从没有见过这只玉镯,可我想,这位姑娘却正好相反。”

紫绡满脸惊讶,写道:“此物怎么会在您的手中?”

“昨日我在市集见到姑娘正在买丝线,本欲向姑娘问好,却不料姑娘付钱时,掉出一张纸来,姑娘却没有留意,我拾起来一看,却是一张当票,于是,我就代姑娘赎了回来,现在,可是完璧归赵了!只是不知姑娘芳名,可否告知在下?”

紫绡低头写道:“小女子姓林,小字紫绡。此物本是吾母所留遗物,本不应典当,一时手头不便,终要赎回的。黄医生既已赎回,只是紫绡一时无余银归还,不如暂存您处,待紫绡积攒够了银子,到时再取回也不迟。”

黄春笑道:“姑娘说笑了,黄春为姑娘效劳,本是应当。”

卜良开口道:“紫绡的事,就不劳黄大夫大驾了!”

黄春仍是不恼不愠:“你们现下已是山穷水尽,不如就听从在下的安排……”

正说到这里,门外传来一个声音:“卜良卜大爷是住这儿么?”

卜良打开房门,只见一人风尘仆仆进门抱拳行礼:“卜大爷,我们家爷派小的给您送书信来了。”

原来是子淇的信,信上说子淇已经得知紫绡跟随卜良从家中逃出,到处找寻他,只是他有急事去往苗疆,一时半会不能转来,请卜良照顾紫绡,待三个月后再相约返家。

卜良一见此信,不由得更加发愁了,原本以为找了子淇就可以解燃眉之急,谁料竟成望梅止渴。

黄春见此情景,笑道:“既然如此,卜兄还是请把这张借条签了吧!我早一日治疗,治愈的把握就更大一些。”

为了紫绡早日开口,解开心结,卜良也只好提笔签名,可是他仔细一读,却不禁叫道:“怎么?不是说好了是十万两。怎么借条上又成了十万零五百两了?”

黄春仍是一脸的阳光灿烂:“是啊,十万两是治疗费、医药费,这五百两是你们这段时间的生活费,你总不能让紫绡姑娘住在马路上,也不能让她陪着你喝风吧?”

卜良一听,无可奈何,只得签了字,画了押。

黄春笑嘻嘻的收起借条,小心的珍藏好,转身出去了。

一会儿,黄春又回来了,手里拿了一个小小的包袱和一个大药箱,不等两人问他,他主动说道:“为了方便给紫绡姑娘治病,从今天起,我就寸步不离,和你们同吃同住,你们没有什么意见吧?”

卜良虽是不情愿,但见黄春说的也有道理,只得点头应允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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从这天起,黄春就开始为紫绡医病。

一早他会出去采药草,或是去药房配药,上午为紫绡诊脉,扎针,下午亲自为紫绡熬药,晚上就钻研医书。虽然辛苦异常,但日子一长,却也有些见效。

三个人一边治病,一边绕路去找一些奇奇怪怪的草药,不知不觉已是二个月有余,紫绡的嗓子里已能发出一些断断续续的声音来了,虽然这让卜良兴奋不已,但黄春却一反常态,愁容满面的。紫绡却一如既往,仍是安安静静的,只是好像有些不喜欢黄春卜良总是斗嘴,没事时总是一个人躲在房间里,不知在忙些什么。

这日,三人已经回到了紫绡的故乡,随着与子淇约定的日期越来越近,卜良也越来越不安了,似乎有话想对紫绡讲,却又总开不了口,同时,他的举止也有些神神秘秘的,总是早出晚归,白天就在房间里睡觉,天一擦黑就出去了,所以,这段日子以来,三个人倒显得疏远了。

转眼已到了与子淇相约之期,一大早,紫绡与卜良就收拾齐备,准备去林府。

黄春一见二人要走,把卜良拉到一边,小声说道:“卜兄,紫绡现在治病已到了关键的时候。这段时间以来,我用药用针无数,却仅能令她发声,却不能控制嗓子的发声器官,像正常人那样说话,我一直无法再有所突破,后来我想,索性给她一些刺激会比较好,可是这种刺激也要掌握一个度,所以这段时间不论她去哪里,我一定要跟着她,寸步不离,否则,万一有什么情况发生,就不是我所能掌握的了!”

卜良一想,当初原本就是带紫绡私逃出来的,今天去林府,势必会引起一场轩然大波,再说,今天还要再次求亲,带上黄春,不但可以预防特殊情况,更可以让他死心,岂不是一举两得?于是就同意黄春也去。

三个人用过早饭之后,就来到了林府,果然不出卜良所料,林府上下,就像热油锅中撒了一把盐,沸腾了起来,除了林老爷在花厅相见外,三姨太更是飞快的赶来:“哟!二小姐回来了!”一边皮笑肉不笑的上下打量紫绡,还别有用心的直瞄她的腹部:“怎么没有带回一个小宝宝来呀?咦,好像比在家中时胖了,是不是已经有了?”

几句话让林老爷气红了脸,拍着桌子大骂:“你这个不要脸的贱人,你还有脸回来?”

紫绡双膝跪倒,给林老爷磕了三个头,从袖中取出一条锦帕,只见上面的字竟是用鲜血写就的:“爹爹,虽然身体发肤,受之于父母,但自母亲去世后,紫绡虽然 生活在家中,但却感受不到任何家庭的温暖,紫绡虽不孝,但仍是一个活生生的人,也需要来自于亲人的关心与呵护。紫绡原本准备一生孤独,终老家中,谁知爹爹竟要将女儿许配给好色之徒,或是一个白痴,紫绡虽身有残疾,但不愿由此而误了终身!如今得遇卜大哥,终身有靠,但请爹爹成全!”

林老爷一看尤可,看到其中提到的“母亲”二字,不由得更是怒从心头起:“都是你那不要脸的娘,才能生出你这样不要脸的女儿!来人!取家法来!看我不打断你的腿!”

其实不用他吩咐,三姨太早已派人取来了家法,这会儿巴不得他一声,那根藤条已经递到了林老爷手里,她则在一边看笑话。

林老爷抬手便打,他的手刚一举起,就被卜良的一只手稳稳的握住了,他又惊又怒,在林府,还没有人胆敢来挑战他的权威。

三姨太一见这情景,冷笑道:“哟!我们家二小姐勾引的野汉子胆子还不小呢,竟敢和老爷动手,你是吃了熊心豹子胆了?还是我们家二小姐教给你这么干的?”

卜良对她怒目而视:“你这婆娘,还敢在我面前大呼小叫?你不认得我是谁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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从这天起,黄春就开始为紫绡医病。

一早他会出去采药草,或是去药房配药,上午为紫绡诊脉,扎针,下午亲自为紫绡熬药,晚上就钻研医书。虽然辛苦异常,但日子一长,却也有些见效。

三个人一边治病,一边绕路去找一些奇奇怪怪的草药,不知不觉已是二个月有余,紫绡的嗓子里已能发出一些断断续续的声音来了,虽然这让卜良兴奋不已,但黄春却一反常态,愁容满面的。紫绡却一如既往,仍是安安静静的,只是好像有些不喜欢黄春卜良总是斗嘴,没事时总是一个人躲在房间里,不知在忙些什么。

这日,三人已经回到了紫绡的故乡,随着与子淇约定的日期越来越近,卜良也越来越不安了,似乎有话想对紫绡讲,却又总开不了口,同时,他的举止也有些神神秘秘的,总是早出晚归,白天就在房间里睡觉,天一擦黑就出去了,所以,这段日子以来,三个人倒显得疏远了。

转眼已到了与子淇相约之期,一大早,紫绡与卜良就收拾齐备,准备去林府。

黄春一见二人要走,把卜良拉到一边,小声说道:“卜兄,紫绡现在治病已到了关键的时候。这段时间以来,我用药用针无数,却仅能令她发声,却不能控制嗓子的发声器官,像正常人那样说话,我一直无法再有所突破,后来我想,索性给她一些刺激会比较好,可是这种刺激也要掌握一个度,所以这段时间不论她去哪里,我一定要跟着她,寸步不离,否则,万一有什么情况发生,就不是我所能掌握的了!”

卜良一想,当初原本就是带紫绡私逃出来的,今天去林府,势必会引起一场轩然大波,再说,今天还要再次求亲,带上黄春,不但可以预防特殊情况,更可以让他死心,岂不是一举两得?于是就同意黄春也去。

三个人用过早饭之后,就来到了林府,果然不出卜良所料,林府上下,就像热油锅中撒了一把盐,沸腾了起来,除了林老爷在花厅相见外,三姨太更是飞快的赶来:“哟!二小姐回来了!”一边皮笑肉不笑的上下打量紫绡,还别有用心的直瞄她的腹部:“怎么没有带回一个小宝宝来呀?咦,好像比在家中时胖了,是不是已经有了?”

几句话让林老爷气红了脸,拍着桌子大骂:“你这个不要脸的贱人,你还有脸回来?”

紫绡双膝跪倒,给林老爷磕了三个头,从袖中取出一条锦帕,只见上面的字竟是用鲜血写就的:“爹爹,虽然身体发肤,受之于父母,但自母亲去世后,紫绡虽然 生活在家中,但却感受不到任何家庭的温暖,紫绡虽不孝,但仍是一个活生生的人,也需要来自于亲人的关心与呵护。紫绡原本准备一生孤独,终老家中,谁知爹爹竟要将女儿许配给好色之徒,或是一个白痴,紫绡虽身有残疾,但不愿由此而误了终身!如今得遇卜大哥,终身有靠,但请爹爹成全!”

林老爷一看尤可,看到其中提到的“母亲”二字,不由得更是怒从心头起:“都是你那不要脸的娘,才能生出你这样不要脸的女儿!来人!取家法来!看我不打断你的腿!”

其实不用他吩咐,三姨太早已派人取来了家法,这会儿巴不得他一声,那根藤条已经递到了林老爷手里,她则在一边看笑话。

林老爷抬手便打,他的手刚一举起,就被卜良的一只手稳稳的握住了,他又惊又怒,在林府,还没有人胆敢来挑战他的权威。

三姨太一见这情景,冷笑道:“哟!我们家二小姐勾引的野汉子胆子还不小呢,竟敢和老爷动手,你是吃了熊心豹子胆了?还是我们家二小姐教给你这么干的?”

卜良对她怒目而视:“你这婆娘,还敢在我面前大呼小叫?你不认得我是谁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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说着话,卜奇伸手掏出一个药瓶,倒了一些药粉在手上,在脸上一抹,他那原本黝黑的面孔顿时变得白了,再拿掉原本粘在脸上的几缕胡须,他竟然变成了另外一个人,三姨太仔细辨认了一会儿,突然惊叫:“不可能!怎么会是你?你不是已经……”

“是的!你以为我一定是已经死了,即使不死,也不会回来了是不是?可是你错了,有一笔账,我还没有算!”

不错,这卜奇正是当年的卓凡,他死里逃生,隐姓埋名,就是为了有朝一日沉冤得雪。谁料想,竟然为了紫绡,再一次逃离这个家。

可是,今天他又回来了,站在这些人的面前,来讨还旧债。

三姨太冷笑道:“没有想到,你竟还有几分手段!你当年与这小贱人的娘勾勾搭搭,现在居然又把这小贱人搞到手了!听说过娥皇女英姐妹两共事一夫,没有想到,你把这娘家俩个全包了,你倒是说说,是老的好还是小的好?”

卜奇的双目似乎要喷出火来,他双手紧握,发出格格的声响,沉声说道:“当年是怎么一回事,你心里还不清楚,事到如今还要血口喷人?”

三姨太瑟缩了一下,但随即又挺直腰板:“哼,当年是怎么回事,当然我清楚,老爷也清楚,是不是?”

林老爷怒道:“你与紫绡的娘不清不楚,现在又把紫绡这个不肖女……你这禽兽不如的东西!紫绡!你还不快过来,站在那里做什么?难道你不记得当年你那不要脸的娘做了什么?难道你什么都忘记了?”

他话音未落,黄春却已发现紫绡面色苍白,身子也摇摇欲坠,嘴里喃喃道:“我不记得了,我只记得那个雷雨夜,一声霹雳后,我看见了,我看见了……娘,倒在血泊里,卓大哥也倒在浑身是血,我,我好像睡着了,醒来后,什么都不记得了,我,我真的不记得了!”

卜奇眼睛发亮:“紫绡,你能说话了?你能说话了?”

黄春暗叫不好,只见紫绡身子一软,昏了过去,黄春抢上一步扶住她,把她放在椅子上,取出安神药来喂她服下,转身对林老爷道:“她受刺激过度,现在情况非常不好,最好不要移动她,我不知贵府有什么恩怨,只请老爷体谅医者之心,现在万万不可惊扰病人。”

见林老爷勉强的点头,他又道:“请老爷派人抬起头来张春凳来,在下好为林姑娘施针!”

原来紫绡一时情急,再加上药力已达,已能开口讲话,同时多年前的一幕一直为她所排斥、不愿面对,十余年来一直郁结于心,所以,这急怒之下,此病实是不轻。

黄春不敢怠慢,凝神用针,二个时辰后,紫绡才悠悠睁开眼睛,黄春这才松了一口气,紫绡睁开眼后,对卜奇道:“我都想起来了!”

黄春止住她说:“紫绡,你先不要激动,喝下这碗药再慢慢说!”

紫绡听话的喝下汤药,接着说道:“那天天气非常不好,下午时就黑的像傍晚一样,后来就一直打雷下雨。我害怕打雷一直哭个不停,一定要娘抱着我,结果到了半夜,原本我已经睡着了,卓大哥哥突然跌跌撞撞来到房里,他好像被人从身后砍了一刀,背上全是血,娘要喊人给他包扎,他却不让,他说那件事他也知道了,所以他们才下了毒手,还要娘多加小心,娘于是取出药来给他包扎,刚包好,卓大哥还未穿好衣服,爹就来了,一见这情景,一口咬定娘和卓大哥干了什么坏事,他举起一个花瓶要砸卓大哥,娘伸手阻拦,可谁知爹像疯了一样,一把就将娘推到一旁,娘的头磕在了桌子角了,流了好多血,当时爹的脸色好怕人,天上又打了一个响雷,我好怕,后来就什么都不知道了,等我醒过来,听人家说娘死了,是卓大哥杀死的,卓大哥逃走了!可是,那些事我都不记得了,而且也不会说话了!我终于记起来,我娘不是卓大哥杀死的!”

卓凡接口道:“这件事的前因后果,可能你还不太清楚,这里知道的人,只有我和她!”他伸手一指三姨太,接着道:“当年三姨太与管家李根偷情,甚至那纳珠似乎都是李根的女儿,这件事原本做得极为秘密,但不想却被紫绡的娘发觉了,紫绡的娘亲温柔善良,只是假做不知,但那三姨太却十分奸滑,她通过几次试探得知她的秘密已经外泄,于是想让李根除掉紫绡的娘,但凑巧这两个奸人在花园密谋时被我听到,我有感于义父的养育之恩,不禁不起怒斥二人,结果三姨太在我面前假装悔改,吸引我的注意力,那李根突然出手,在背后给了我一刀,我虽受伤不轻,也趁雷雨天逃脱了。我担心紫绡娘亲的安危,于是跑去警告她,谁知却害了她!

三姨太这个妖妇竟恶人先告状,说我与二姨太私通,林老爷来二姨娘处询问,却恰好见我衣服不整,一气之下失手致二姨太于死地,我趁他心慌意乱才得以脱身。后来,那三姨太和李根仍派了不少人来追杀我,都被我躲过了,今日,我就是来讨还这笔旧债的!”

三姨太听到这里,脸色苍白,但她尤是嘴硬道:“你说的这些,都是死无对证的事情!红口白牙的,你想怎么说就怎么说喽!”

卓凡道:“林老爷若是不信,可以叫李根出来问话!”

林老爷本是半信半疑,现下却冷笑一声:“哼!你这小畜牲满口胡言乱语,那李根早已不在府中!”

“哦?”

“三年前,他私自动用府里账房的银子,怕我追究,畏罪跑了,如今却是哪里寻得?”

三姨太冷笑道:“这种死无对证的事情,我一口气能说出一百件来!”

话音还未落,只见一人扯着另一个中年男子大步进了厅堂:“这不是李根么?”

此人正是子淇。

原来子淇对二姨太的死一直就心存怀疑,这些年来一直在寻找卓凡的下落,谁知三姨太为了把紫绡嫁给那个傻子,派人在子淇必经之路散布在苗疆见到卓凡的消息,好把子淇支开,她就可以为所欲为,同时,她和李根密谋,转移了一部分财产出去,将来万一有事情发生,她也好有个后路,其实她的用心之深更是赅人,苗疆多瘴气,苗人又多会下毒种蛊,万一子淇死在苗疆,这份家产不就全成她及纳珠的了么?

谁料子淇苗疆之行,虽未找到卓凡,却在回来的路上正巧遇到李根,他本想询问李根出门所为何事,那李根做贼心虚,一见他就跑,令子淇心生疑窦,拿住他一问,原来是偷了家中财宝逃跑出来的,于是将他带了回来,却正好及时赶到。

只是到了这个时候,三姨太仍在抵赖,黄春笑道:“这事好办,可以滴血认亲啊!”

于是,林老爷派人将纳珠接回,黄春亲自取血,李根之血与纳珠之血很快相溶,而林老爷的血则与纳珠的不互溶,三姨太眼看事情败露,自己将落下一个一无所有的下场,不由得疯了一般向紫绡扑了过去:“我们不得好死,你也别想好活着!”

只见她右手一挥,一道黑水向紫绡泼去,此时紫绡身体尚弱,不能移动,眼看那毒水直扑面而去,一个身影向向一扑,挡在了她的身前……

尾声
一个月后,济南城,大明湖畔,一个小小的院落,门上挂着一块匾,“紫凡绣坊”,推开虚掩的小门,小小的院落有两进房子,前院正屋里摆着柜台,一个眼睛大大,圆圆脸,有着一对好看的酒窝的小姑娘看店待客。

后面一进三间正屋,中间的正厅里摆着大大小小的绣花绷子,旁边两间小小耳房,朝阳的一间里,一个男子正在侧耳细听,一个紫衣女子正在一旁吹箫。而另一侧的厨房中,传来一阵药香。

这男子正是卓凡,女子是紫绡,在厨房中熬药的,却不是黄春是谁?

那日卓凡替紫绡挡了三姨太的毒水,自己却被她泼了个正着,却是双目失明,紫绡不顾林老爷反对,坚持要与他成亲,谁知在成亲之前,紫绡双目流血不止,足足十天,方才痊愈。三姨太与李根交到官府,林老爷深感内疚,不久郁郁而终,子淇虽再三挽留二人,紫绡卓凡终是不愿再留在这个伤心之地,二人来到大明湖畔,开了一家小小的绣坊,过着平静的生活。

几天前,黄春不请自来,要为卓凡医治眼睛,紫绡已知毫无希望,却也并不阻拦,这不,黄春又要去崂山采摘草药去了。

二十年后,黄春已成一代名医,卓凡的双眼仍是不能视物,黄春每年都要来此居住一段时间,试验他一年来找到的新方法;紫绡的紫凡绣坊,已经远近闻名,多少王公贵族,以收藏她的一件绣品为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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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五章 陶金娘

这一世,女子之魂似有所悟,在阎君案前,她苦苦思索后问道:“他呢?”
阎君故意装糊涂:“不知你问的是谁?是崔判官么?”
她冷笑一声:“我问的是我的夫君,我知道他一定陪着我,不然,这几世间我竟不觉孤寂,更何况,上一世轮回中,我要嫁人之前,突然双眼流出血泪,十日不能视物,我想,一定是他虽然想让我快乐,但却终不甘心让我嫁给别人,不经意间真情流露,才会致此!”
“既然你想到这里,那为何不与他一起重返仙界,再列仙班,何苦还要如此呢?”
女子之魂呆立半晌,叹了口气:“虽然我知他对我的一片真心,只是,只是红尘中的纷扰却更令人向住,你可知道,仙人有多寂寞?当你想要的一切都能轻易得到,当你的一切活动必须按部就班……”
阎君也默然不语,女子之魂径自去了,阎君似乎刚回过神来,挥手唤来崔判官:“她既然如此坚决,那么,这一世,给她来点特别的!”

01
谁也想不到,谁也想不通,为何陶金娘会嫁入侯家,成为侯家的当家主母,虽然是继室。如果一个女人长得丑,脾气坏,心肠狠,又馋又懒还贪财,那么,天知道她会有怎么样的人生—相信哪个男人倒了八辈子霉才会娶到她这样万里难挑的女子,可偏偏,这个男人就是又英俊又多金,家世又好的风流浪子侯宇飞。这侯宇飞人称“小侯爷”,不仅家世显赫,本人更是风流潇洒,身旁总是有一群莺莺燕燕,花花草草围随着,自打元配李氏一病不起去世后,他原本不欲再娶,过着快乐的单身生活,只是给他张罗做媒的人太多,再加上家内大小家务没有一个女主人主理,日子过的是七颠八倒,不成体统。可是待选佳丽太多了,他一时之间竟不能选择,于是,便依了管家的主意,请了一个算命先生合八字,就这样,选来选去,八字最合的,居然就是这长得丑,脾气坏,心肠狠,又馋又懒还贪财的陶金娘。

这陶金娘心计很深,因为知道自己的条件不好,她十八岁那年举家从外地搬来,从不在外人面前抛头露面,就是为了能找个人家,嫁出去。甚至于媒人提亲时相看的,都不是她本人,而是她特别挑选的丫环银儿。而为了买通算命先生,她也狠下心肠不惜血本。

终于天遂人愿,她顺顺当当嫁入侯府,洞房花烛夜,小侯爷一掀盖头,怎么媒人口中如花似玉的小姐却变成了丑陋不堪的肥婆?只见她膀大腰圆,堪称是虎背熊腰,全身上下一般粗细,不仔细看还真看不出有腰身,头发枯黄,好像抹了不少粉,但掩不住原本黑黄的皮色,蒜头鼻子大嘴巴,还长了一双招风耳,真是怎么看怎么丑,小侯爷二话不说摔门而去。新婚之夜就遭相公的冷遇,金娘却并不生气,她知道,一切都有个过程,要慢慢来,这一夜,她因为得偿所愿而睡得格外香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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