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黄河水流激荡形成的水雾之中浮现出难以想象的奇观,在天空中有一朵白云,云上站立着一个身穿蓝衣蓝裙的女子,云鬓笼雾,腻颊凝花,其美难以言宣。只见她手持一柄蓝色纸伞,驾了祥云匆匆飞行,身后龙火雷电追逐甚急。
  每当身后的雷火迫近,蓝衣女子就用手中纸伞遮挡,龙火雷电一遇纸伞便被弹开。反复数次纸伞破碎,金龙怪爪一探,直取她的头顶。
  船上的众人皆被蓝衣女子之美倾倒,见她失了屏障,无不为她担心,都齐声惊呼:“啊也”
  在龙爪即将抓住她的那瞬息之间,蓝衣女子从袖中取出一物,其状如球,色泽深紫,中有闪电围绕,转身向身后投去,只见一道长长的闪电,矫若惊龙。
  众人觉得眼前一闪,都被电光晃得眼睛发花,揉了揉眼再看,混浊的水浪波涛翻滚,灰蒙蒙的天空中,杳无一物。
  
  众人良久良久的凝望天际,心中说不出的失落,只盼能再看那女子一眼,最后终见无望,各自摇头叹息。
  有个商人说道:“那女子不知是何怪物,被天龙追杀。”
  另一个儒生说道:“非也,此女容貌之美,天下绝无其匹,定是天上的仙女私自下凡,激怒了天庭。”
  有个粗豪的汉子拿儒生开心,对他说:“我看你这穷酸是墨水喝多了,整日都做梦有仙女下凡,让你搂上一搂,亲上一亲。”
  船上众人闻言大笑,儒生涨红了脸,骂道:“真……真他娘的……有辱斯文。”
  丁天也加入到议论者的行列中,众人各执一词,有说那女子是妖,有说是仙,更有人信誓旦旦的说那女子是个歌妓,自己在某地亲眼见过,结果自然免不了被其余的人取笑一番,船上的人都兴致勃勃的高谈阔论。
  唯有丁川,手扶船舷,痴痴的眺望刚才出现海市蜃楼的那片天空,思潮起伏,一颗心早已随着那蓝衣女子飞到了远方。
  
  闲言少叙,丁家兄弟沿途走走玩玩,非止一日,便到了大名府法华寺。
  丁天先在大殿之中上了三柱香,又布施了纹银二百两的香资,同知客僧说明来意,肯求参见慧瞻高僧,知客僧见来者出手豪阔,不敢怠慢,急忙进去通报。
  不多时,出来说道:“慧瞻禅师恭请居士进礼佛堂叙话。”
  到得礼佛堂之中,二人拜见了慧瞻禅师,见那禅师年纪在五旬上下,俨然有活佛五方之态。
  先听禅师讲了一回般若心经,真是精妙绝伦,半语抛开功名事,片言踢破生死关。丁天听得大喜,连连叩头。
  随后各自谈些禅机,丁天便说起一年前在酒楼遇到赵半仙,随后梦见长江中的白龙神求救,又失了镇宅宝剑,以及之后白龙赠仙瓶的种种事端,取出石匣仙瓶请慧瞻观看。
  慧瞻看毕,点头说道:“丁居士端的是极善的人,按理说应当福报深厚,只是古今业说之事不少,不可尽以子虚乌有视之。浮世光阴有限,苦海无边,若求身心安乐,需一心向善,参透生死方得解脱,不必看重福祸之事。”
  丁天见慧瞻禅师禅机深奥,似是让自己不必看重生死,心中一寒,暗道:“啊呀,老天莫不是要去我了?”连忙再问究竟。
  慧瞻禅师却不再言论生死,拿起那原来装小宝剑的石匣说道:“这石匣上的古字写得明白,此剑名为鱼肠,昔日专诸刺杀王僚,用的正是此剑。史书有载,该剑为欧冶大师亲自煅造,造剑时,曾借取天地灵气八百天整,剑气激发时可贯天日,如放在家中镇宅,莫说是强盗草寇,就是妖魔鬼怪也侵犯不得。贫僧估测那位老尼,乃是当世剑仙,见你身上有剑气,知你宅中藏有神剑,故以术化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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慧瞻禅师最后说这仙瓶:“在西域听人说起过,这是昆仑山中的上古神物,不过此瓶对凡人毫无用处,只有借修为极高的仙人相助才能进那妙境,而且瓶中至阳,妖魔鬼怪和心术不正的人都是进不去的。想贫僧从六岁出家,至今已五十余载,日日精修,并无半刻松懈,即使这样也远远达不到那种修为,否则也可带同二位施主进去一游神仙妙境。福缘不到,不可强求。”
  丁天终于解了心中疑难,仙境虽好,却无机缘得入,虽感惋惜,倒也无可奈何。见丁川坐在一旁的蒲团上始终一言不发,怔怔的出神。就对丁川说道:“闲弟,今日你我有缘参见禅师,极是难得,你心中有何忧愁困惑,不妨也请禅师教诲一二,终生都得以受用。”
  其实丁川一直在想那蓝衣美女,对刚才兄长与禅师的对话左耳听右耳冒,浑然没有在意。这时听到兄长对自己说话,才回过神来。
  丁川请教慧瞻禅师道:“小人失礼,敢问吾师一事,我自幼学得一身使弄枪棒的本领,常思投军报国,不知此去如何?”
  慧瞻禅师说道:“昔日太史公论及天下勇士,说世间勇武之人可分四等,前三者是:气勇,血勇,骨勇。气勇之人可于市井之中打架殴斗,血勇之人可从军杀敌,骨勇之人已极可贵,能舍生取义,杀身成仁。而观丁川丁施主,当属于万中无一的神勇之人。”
  丁川拜伏于地:“吾师过赞了,谅小人无德,怎敢当神勇二字。”
  慧瞻禅师把丁川扶起来说道:“我遍游海内,去年曾到得金国燕云之地,金人正秣马砺兵准备南下,现在的形式已经是山雨欲来风满楼,看来我大宋苍生免不了受这一场浩劫。丁施主在此时欲去投军,必不是贪图凭借战功封王拜将,真义士也。我有六句偈语相赠:豺狼重重困虎躯,围城百战始得还,妖氛不扫有劫难,诸行无常心胆寒,跳出金枷登无极,出入闲云满太虚。”
  丁川听不懂慧瞻的偈语是何意,恭请慧瞻指点,慧瞻道:“此乃禅机,我不可明说,日后自有分晓处。”
  于是丁川将这六句话念了数遍,牢牢的记在心中。
  在大名府住了几日,丁川陪兄长各处都游览遍了,丁天思念家中事物,归心似箭。兄弟二人收拾行装打道回府。
  离开大名府的第二天途中,两人因为贪图赶路,不仅错过了宿头,还迷失了路径,眼见红日西坠,悲风哀嚎,路上荒烟衰草,连个人影都没有。
  丁天有些害怕,说道:“这荒山野岭怕是有剪径的贼人出没,咱们不如返身往回走。”
  丁川把手中的熟铜棍戳在地上,笑道:“哥哥不必担心,我许久不曾与人动手,手中正自搔痒难当,还巴不得有些没长眼的强贼来剪径,管叫那些个撮鸟们有来无回。”
  丁天苦劝,丁川只是不听,只好跟着丁川继续往前走。道路越走越是猛恶,转过一个山坡,横恒有一石桥,桥下芦苇杂草丛生,蛙鸣蚓吹之声极凄楚,听得丁天浑身发抖,心想多亏有我兄弟在身边,若是我自己独行此处,怕是要活活吓死在这。
  石桥很长,走到另一端,见有个石碑,上面写着“此去石桥铺三里”,丁川指着石碑说道:“这里过去不远便有个石桥铺,不知是村子还是堡子。”
  丁天说:“有村有铺就能有路,还是兄弟见识过人,免得咱们多走了许多回头的冤枉路。”
  兄弟两个继续前行,走不数里,果然是见有个村子,村旁正傍着官道,向村人询问了,村中只有一间客栈,二人走得辛苦,都困顿了,便径直投了那间丰悦客栈。丁川一进门就喊:“两间上房,切肉烫酒。”
  店中的伙计说道:“客官来得不巧,今天客人太多,客房都住满了。这附近再没有别的客栈,二位要是不嫌弃,就对付着在店后的库房中打个地铺。”<!-- / message --><!-- / 隐藏帖hack结束 --><!-- sig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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丁川好大的不情愿,本来想好好找间上房吃了酒肉,用热汤烫了脚,舒舒服服的睡上一觉,但是既然没空房也无可奈何。只得跟店中伙计去后边库房,
  行到走廊中,丁川一把揪住伙计骂道:“你这厮好没道理,这不是有间上房没有人住吗?你道我没银子给你不成?”
  丁天看时,果然走廊中最后一间房门上着大锁,里面黑沉沉的,确实是间空房,丁天对店伙说道:“这位小哥,你既有空闲的客房,为何不肯让我们住?你快快给我们开门收拾房间,我多给你银子就是。”
  店伙赶紧做揖解释:“实不相瞒,这间是天字第十号房,盖这店的时候,下面挖破了一座老坟,那坟正在这天字十号房的下面,所以房中很不干净,算来这些年在这房中失踪的客人已经不下五六十人了,都是晚上在这房中睡觉,早上起来就失踪不见了。所以掌柜的干脆把房间封了,权当没有这间房了。”
  丁川笑骂:“小厮你休要欺我,我看你这店是间黑店,有空的客房不让我们住,想把老爷们骗到仓库里,等到晚上趁黑谋财害命。当真是瞎了你的狗眼。你仔细瞧瞧老爷手中这根铜棍的粗细,凭你这身子骨能吃得几棍?”
  客栈的店伙也挺生气,说道:“你这客官怎么不知好逮,张口就骂,你既不怕死强要住这间房,我就给你打开,如果出了什么事,却和我店中没有半分干系。”
  
  店伙开了天字十号的房门,丁天丁川二人进去一看,里面极为整洁干净,也很舒适,没有半分许久不曾住过人的迹象,更是疑心店中伙计成心不让他们住这。
  丁川问那店伙:“你说这间房锁了许久不曾住人,怎么连些灰尘也没有?难不成你还天天进来打扫?”
  店伙答道:“这是何故,我也不知,反正不是我们这店里的人进来打扫的,这房已经一年多没人进来过了。”
  丁川懒得跟他争论,扔给店伙一块银子,说道:“好酒好肉快些拿来,再煮些热汤来。”
  店伙接了银子说道:“咱这店中有自酿的梨花老酒,饱肚的有牛肉肥鸡还有好大的馒头。不知二位想吃什么?”
  丁川骂道:“这厮恁地啰嗦,你只管拿上好的酒肉来就是,钱不够时,我再给你。若再多说,我敲掉你两颗门牙。”
  店伙又讨个没趣,出门去端酒肉。
  丁天笑着对丁川说:“只你这焦躁的脾气,多生事端,不知几时肯改。”
  丁川把行李放在一旁,倒在床上说:“这些个尽是不知高低的蠢人,若不对他们横些,他便不肯用心伺候。”
  说话间店伙端上酒肉热汤,他惧怕丁川,这次再不敢多嘴,只说了一句:“客官慢用。”随后出去把房门关上,这才自言自语的小声说:“这汉子也真鲁莽,我好意劝你偏不肯听,唉……”
  
  丁川先给兄长倒了热汤洗脚,随后自己也洗了,两人肚中饥饿,狼吞虎咽的吃了个饱。
  丁天想起那店伙说的话来,将信将疑,于是说道:“若是这房中真有古怪,却如何应付?”
  丁川说:“有我这条熟铜棍和这口单刀,就算是阎王老子来索命也胡乱戳他几个透明窟窿。”
  二人躺在床上闲谈,说起那仙瓶的事情,都为不能进瓶中仙境畅游一番感到遗憾。丁天惋惜的说:“咱们要是有些个道行就好了,可以带同家人一起去那仙境躲避兵祸。”聊着聊着,先后进入了睡梦之中。
  
  睡至中夜,阴风吹过,丁川感到一阵恶寒,全身打个冷颤,他本就是个机警的人,立即醒了过来。房中灯火已灭,暗不见物,只闻见一股腥臭的气息扑面而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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丁川是与生俱来的大胆,心中冷笑:“哼哼,点子来了。”躺在床上不动,右手悄悄地握住了放在枕头下的单刀刀柄。
  黑暗中那奇臭的东西似乎也不敢直接上前,趴在房间的角落中静静的窥视。
  想那赵半仙与慧瞻禅师都是世外的高人,他们一致的认为丁川身上有统兵大将的气质,此言非虚。丁川坐卧行走之间,身前身后自然而然的就生出百步的威风,万丈的杀气。
  最后,那物虽然惧怕丁川,但是实在忍耐不住,一步一步的慢慢靠近丁川的卧床,丁川凭耳鼻所感,知道它已近在咫尺,也不起身,“刷”的抽出单刀,一招横扫千军,刀锋挥过之处犹如砍到一块烂木板。
  那物仓慌而逃,只停墙脚一阵响动,就寂然无声了。
  丁川不去追击,躺在床上接着睡觉,一直睡到日上三竿,听得丁天唤道:“兄弟快快起来,你看这是个什么事物。”
  丁川起来观看,只见地上一大条象是什么动物舌头的红肉,断口处血迹殷然。丁川不想让兄长担心,只字不提昨夜之事,只说:“怕是店中伙计昨天在此杀猪,没有打扫干净,咱们昨日赶路疲倦,也未曾注意。”
  这时店伙敲门进来,见丁氏兄弟二人完好无损,大吃一惊:“这十号房住过几十个客人,并不曾有一人能在第二天走出房间。这二位莫不是那神人。”想要问昨晚有没有什么事情发生。被丁川瞪了一眼,话到最边又咽了回去,连忙小心伺候二人洗漱。
  丁川买了十个馒头二斤牛肉当做早餐,与兄长吃得饱了,与客栈结算了银钱,便动身敢路。
  
  上得官道,不几日就回到汴梁城中,丁天自从这一番游历,听慧瞻禅师讲了佛理,心中也不再想往日那般烦闷,每日都有说有笑,只是不肯答应丁川去投军的事情。
  丁川自由双亲早亡,口中虽然经常顶撞兄长,其实对兄长最是敬爱,也不敢真使起性子来。无奈之下,只得每日里继续在市上同些狐朋狗友们耍闹。
  
  如此过得半载,这日里天高气爽,丁天带了丁川,一起到茶楼闲坐,遇到了丁天的一位老友绸缎庄的王掌柜,三人便就一桌坐了,喝了道茶,闲谈些世间风物。
  王掌柜说道:“你们兄弟有没有听说前日王枢密家中的凶案?那可真是满城风雨啊。”
  丁天摇头道:“只听说王大人家出了事,却未知其详。”
  丁川道:“我却有些耳闻,王大人的千金在前天夜里被人割去了头。其余的也不大清楚。”
  王掌柜左右望了望,低声说道:“那王枢秘使是当今天子的国仗,大女儿在宫中极得恩宠,他小女儿尚待字闺中,听说头天夜里还有人看见她好端端的,谁知转天早晨就发现人头被割了去。”
  丁天奇道:“想那王大人是当今国丈,权势熏天,府上多有护卫,怎么竟没人发现?”
  丁川道:“许不会是做奸犯科的采花淫贼所为?”
  王掌柜道:“这就不得而知了,不管是哪个做的,那可真是吃了熊心豹子胆了,这件凶案已经震动了当今圣上,开封府发下了海捕公文,满城的拿人,说来倒也好笑,公人们四下里拿人,却还不知凶手是谁,城中的乞儿们不知被抓了几千几百个去顶差。”
  三人说笑一阵,但是这事涉及当今权贵,也不敢高声议论。
  
  丁氏兄弟从茶楼回家的路上,见路边有许多人围观,二人过去观看,却原来是一个老者卖女葬妻,衣衫褴缕的老者是个哑子,口不能言,同女儿跪在地上。他女儿十八九岁的年纪,长的桃面流丹,柳眉横翠,顾盼生波,虽然粗衣荆钗,却遮不住一身的风韵。父女二人身前有一具尸体,用草席盖了,料想就是这女子的母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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丁天见那父女二人可怜,就摸出十两银子递给那老者,说道:“这些银子就请收了,快去把人发送了吧。”
  那哑子父女连连磕头,丁天不愿受他们拜谢,拉了丁川就走,没想到那对父女赶到前面拦住去路,哑子老汉只跪在地上叩头,那女子给丁天施了个万福说道:“小女子家中虽然贫穷,却也有几分骨气,是个守诺如山的,既然写明了卖身葬母,又收了恩公的银子,小女子不争大小,恩公如不肯娶我,我只今日便撞死在这街上。”
  丁天说道:“这却使不得,我给你父女银子,实是怜惜你们,并无二心。”
  女子垂下泪来,哑子老汉在地上如捣蒜般的磕头,丁天无奈,有见她父女孤苦无依,只得应了。(在古代大户人家纳妾,实在是寻常之举,列位看官不必以今日的道德观念衡量)
  随后发送了那女子的母亲,择吉日纳她为妾,把那哑子老汉也一并接入家中奉养。这女子姓云,名素秋,虽是个贫贱人家出身,名字却雅至。
  
  丁川对此也不在意,反正家中已经有了三四个嫂嫂,也不争再多她一个。未成想,自云素秋过门之后,也不过六七天的时间,不知她使了什么手段,迷惑得丁天整日神魂颠倒,对她言听计从。而且终日作乐,消瘦得不成样子。
  老管家丁福和丁川劝丁天不可沉迷酒色,此时丁天就象变了个人一样,连喝带骂,把两人赶出房去。
  随后几天丁天以前的几房妻妾一个个的都得了怪病,诊治无效,相继去世。
  又一日夜晚老管家丁福在后院巡视,不知被谁把头割了去。丁川是丁福看着长大的,心中难过愤恨,但是又不知是何人所为,心中就开始怀疑上了云氏父女。想找兄长攀谈,结果又被骂了出来,丁川也生起气来,自己一个人到街上饮酒,心想我不如这便去投军杀敌,也强似在家中受气,但是转念一想,兄长变成这样,绝不寻常,其中必有蹊跷,我若走了,留下兄长一人难免遭受不测,干脆我一不做二不休,提刀回去,杀了那云氏父女……
  丁川动了杀心,挂了雪花钢刀,杀气腾腾的直奔家中,在路上遇到一个骑驴的老者,那老者衣装散乱,手托一只大钵,身后从者数百,全是精壮的汉子,有人打了一面破旗,上写“道接宣圣”五字。
  老者见了丁川,就拦住了他的去了,问道:“这位爷台,可是要去杀人?”
  丁川一怔,心想他是如何得知,便反问道:“是又怎样?不是又怎样?”
  老者道:“我乃黄教教主,只因见你身上染有妖气,又见你目露凶光,顾有此问。我想你家中必有妖孽,你如想去除妖,我可助你一臂之力。”
  丁川推金山倒玉柱纳头就拜,说道:“求教主救我兄长。”
  老者道:“事不宜迟,咱们先不叙礼,这就快去。”
  
  一众人等到了丁宅门外,丁川只和黄教教主二人进入,直奔丁天的房间,丁川一脚踢开房门,只见丁天躺在床上,瘦得象是具骨头架子,气息全无,眼见是不活了。
  丁川双眼喷火,提了单刀,到处寻找云氏父女,这时只听门外有人进来,回头一看正是哑子云老汉,手中抱满了丁家的金银之物,看样子正要卷了东西跑路。
  丁川大怒,举刀就砍,云老汉也吃了一惊,见那刀来得太快,不及逃跑,忽地张开黑洞洞的如一口大锅般大小的大嘴,便想吞了丁川,丁川连忙跃开闪躲。
  黄教教主举起巨钵说道:“妖孽敢尔!”钵内有一道黄气射出,黄气照到云老汉身上,云老汉惊得抱头瘫倒在地。丁川赶上前去把它一刀砍做两个半个。
  这一切也就发生在片刻之间,丁天还未细看,云素秋便抱着仙瓶从内堂走出,边走边问:“怎么这般吵闹?绿公公,你可全取了丁家的财物吗?我已找到了仙瓶,咱们赶紧走路,免得丁川那凶神回来撞见了……”等到了外屋见到云老汉被砍成两段,又有一个老者手托巨钵,丁川在旁拎着血淋淋的钢刀,不由惊得呆了,后边的话就说不出来。
  丁川眼都红了,一晃单刀就要动手,黄教教主忙道:“且先留下活口盘问。”说完扔出巨钵,化做一口水缸般大小罩住了云素秋。随后又巨钵又变回原来大小飞回黄教教主手中。
  只见云素秋已经现出原形,原来是只狐狸,头上带了血淋淋的一颗女子人头,丁川先用单刀割断了狐狸四肢的大筋,逼问:“你这妖孽为何害我兄长?”
  狐狸口作人言,苦苦哀求:“只求饶我性命,便如实相告,我与那绿公公是在荒坟里修练成精的,平日只在客栈里谋害人命,吸髓喝血,那日见了你们兄弟谈论瓶中仙境,于是动了贪念,只因世间万物得道修练,必要躲过天劫才能成仙成魔,我们自知劫数不远,想进仙瓶里避难。绿公公夜晚的时候,便欲在客房里吃了你们二人,没想到阁下神武,他自己反被看掉了舌头。”
  丁川回头看那被砍成两截横尸就地的云老汉,此时却化为一只硕大的蟾蜍,口中果然没了半截舌头,难怪它扮成个哑子。
  狐狸哀求:“如今我已经被你挑了大筋,成了废物,请念在我修炼不易,请饶我不死,日后必不敢再做伤天害理之事。”
  丁川冷冷的说道:“你我是一天二地仇,三江四海恨,你虽已废了四肢,我须饶你不得。”不容妖狐再说,用刀细细的碎割了它。把五脏六腑都一件件的取出来,切成肉泥方才罢休。
  
  丁川抱起兄长的尸身痛哭,只是小弟一时犹豫,晚了半日,竟救不得兄长性命。
  黄教教主劝道:“逝者已矣,这是业孽因果,好汉也不用太过伤心,尽早发送了令兄才是。”
  丁川又跪倒再地,谢过黄教教主之助,说起这仙瓶之事,那白龙本是一番好意,却不料宝物被妖孽盯上,反害了丁天的性命,世间之事殊难预料,这确实是冥冥之中之自有天意。
  黄教教主说道:“不知阁下日后做何打算。这瓶中仙境凭我的修为,进去易如反掌,你如想进去避世,我可助你。”
  丁川道:“我兄长已经不在了,便有仙境我住着也是无滋味,我想去投禁军报国,既然教主能进这仙境,这瓶就送给教主,反正我留之无用。”
  黄教教主道:“其实你我二人的心意相同,我虽有仙法,却偏偏心热如火,眼见天下苍生要受倒悬之苦,绝不肯避世清修,创立这黄教就是为了济困扶危救苦救难。你如想去从军,那战阵之中非同儿戏,可以将仙瓶暂且寄放在我这里,我看你日后还有天大的劫数,介时我必再相助于你。”
  
  丁川辞别的黄教教主,伤心之余,把妖狐和蟾蜍的碎尸并那女子的人头都一并埋在后院之中,然后买了棺椁发送了兄长,随后一想,我这一去不知生死如何,留下这宅院何用,于是就把家宅便卖了,所得的银钱都尽数送给平日里厮混的泼皮们,众人知他欲去投军,都买来酒肉给他饯行,一连醉了数日。
  丁川到殿帅府投军,只因丁天在东京名望极好,就连都指挥史也曾受过他的恩惠,见他兄弟来投军,便处处照顾丁川,在军头司开了后门,依他所愿,把他分配到常保军(部队番号),充做一个上军(一等兵.不用在脸上刺字,在手上刺),随军训练半年有余,边关告急,金兵举大军分东西两路南下,东路兵锋直指大名府,欲取东京汴梁,西路大军攻太原。
  兵势极盛,朝廷派各路兵马抵挡,都被打得七零八落,告急的文书雪片一般的飞到汴梁。天子大惊,连忙命殿帅府调兵遣将。
  丁川所在的常保军正在太原附近驻扎,被就近拨往太原防御。一场血战,迫在眉睫。
  
  天下讲解:
  北宋太原保卫战是很著名的战役,总共进行了二百多天,详细的过程不少人都应该知道,我不详细叙述了。但是本故事乃是鬼怪故事,不是历史故事,也不是军事故事,所以时间,人员,地点,部队的战斗序列都属于我按需要信口胡编,我怎么方便怎么编,请不要认真对待。<!-- / message --><!-- / 隐藏帖hack结束 --><!-- sig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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常保军两万余众,再加上四万厢军匆匆赶往太原助防,在离太原五十里的地方就遇到了金兵前锋,双方一场短暂而激烈的交锋,只用了一盏茶的功夫就同时退出了战场。
  这一阵,宋军折了三千余人,而金军因为主力未到,也不肯恋战。丁川第一次见识到了金兵的凶悍绝伦,那些女真蛮子皆是长枪快马强弓硬弩,头带皮裘身着铁甲,来去如风。在这种高机动的骑兵集团面前,大宋以步兵为主的军团只有原地挨打的份。
  统兵的宣威将军王凛心知肚明,同游牧民族的精锐进行野战无异于以卵击石,只能尽快进入城中,凭借高墙深壕消耗对方的力量。为了避免被金兵主力包围在太原城外,全军都轻装疾进。
  就在宋军刚进太原,也就是前后脚的功夫,金兵主力已到了城外,西路金兵统帅万颜粘没喝带领三十万之众,号称五十万,只见旌旗蔽野,刀枪似林,把太原围得铁桶一般。
  这时城中收到的最后消息是,金兵东路军已克燕京,指日就能渡过黄河攻到汴梁。如果西路金军攻陷太原,就可以同另一路金军会师,一举拿下北宋都城。现在太原军民所面临的选择只有背水一战了。
  异族之间的战争,不同于一个民族内部改朝换代的战争,是没有任何人性可言的,不分男女老幼士农工商,在敌人的眼中看来都是一样的。
  战况从一开始就极其惨烈,金兵虽然长于野战短于攻坚,但是在金灭辽的过程中,金兵攻取辽国五京之时,吸取了很多经验,拥有一整套完整的攻坚战术。
  金兵首先发动了锁城法,把城中的水道粮道截断。使用五十余部炮车(投石机),以斗大的炮石射击城中的防御主体“敌楼”。
  “敌楼”一般采用砖木结构,一但被炮石击中就会崩塌一块,宋兵为了保护“敌楼”就用城中居民的棉被和装慢糟糠的麻代一层层的铺到“敌楼”上减缓炮石的冲击力。
  太原城外有很深的壕沟,用来防止步兵对城墙的直接冲击,金兵用一种新型武器“洞车”对壕沟进行破坏,“洞车”中见是空的,可以装上木料,一车一车的推到壕沟前,想把壕沟填平。而宋军就在城中挖了地道通往城外壕沟,等金兵填慢了木料就放火焚毁。
  金兵又使用了一种大型攻城器械“鹅车”,在当时这是一种攻守兼备的先进装备,两侧有木轮可以在里面推同,上面贯有铁皮,里面可以容纳五十名士兵,“鹅车”直抵城下,里面的金兵用铁纤凿挖城墙。
  宋军就用粗绳从城上勾拉,使“鹅车”失去重心倒下,后来绳子不够,就干脆把城内的青石台阶的巨型条石拆下,从城上将千斤巨石砸下破坏“鹅车”。
  在最危险的时刻,城中连一粒粮食一滴水也没有了,弓箭擂石全部消耗殆尽,城墙被挖得千创百孔。
  攻方百计进攻,守方就应对而用百计防御,双方死伤不计其数,城上城下都堆满了尸体。
  这一场恶战,持续了足足半年,大宋外围的援军越来越多,眼见金兵大势已去军心大乱。这时大宋朝廷竟然放弃了胜机,主动议和,写降书纳顺表,并向大金献出了和宋军尸体一样多的金银。
  金兵此时补给已断,久战不下,自然对宋朝的举动喜出望外,暂时退兵,整顿军备,准备第二次南侵。
  
  此时的丁川已因累积战功,升为正六品至果校尉了(团级干部)。经历了这一年来的血战,整天在刀枪丛中出生入死,丁川也成熟了不少,不再象以前一样的冒失急躁,他被留在太原督防。
  战事虽然暂时结束了,但是所有人都知道,这仅仅是暂时的,金兵元气未伤,反而得了大量的金银财物,更认清了大宋王朝的软弱可欺。随时都可能再度南下,介时太原必定是守不住了。
  一日,丁川正在演练部下,忽接殿帅府急召,命他速回东京听令。虽然有动向表明金兵近日又会大举南下,丁川实在不放心离开,但是军令如山,只得领了军令,星夜赶回汴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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刚到汴梁,丁川就被一群如狼似虎的开封府办差官抓住绑了个结实,丁川没想明白是为了什么,自己在边关上血战百场,九死一生,并未做过半分对不起朝廷的事。何况自己是有品级的武官,要治罪也得交大理寺拿问,开封府是掌管城内公案的,跟自己是八竿子打不着,也许是有什么误会,于是就没反抗,心想我且任凭他们抓了,等到了堂上自有分晓。
  在牢中被关了一日,水米未进,第二天被拿到开封府堂上,府尹先给他读了殿帅府的公文,革除丁川军职,交开封府查问其所犯罪行。
  府尹一拍惊堂木,两旁差人都各敲水火棍喝起威武,问道:“罪人丁川你可知罪?”
  丁川自然不知,结果被上了数道大刑,打得皮开肉绽,昏死过去几回,最后还是由府尹说出来,丁川才搞明白是怎么回事。
  原来丁川前几年在东京故宅杀了妖狐,把那妖孽的碎尸,连同它头上带的一个女子人头,都埋在自家后院之中。那妖狐化为人形时的相貌就和它头上套的女子人头一样,黄教教主说这狐狸道行不深,所以要借了别人的头颅才能化为人形,人头中的脑髓早就没了,只有头骨外撑着一层皮肉,当时丁川也未多想,就连同那人头一起都埋了。
  后来把家宅便卖了,恰好买他宅院的是当今国丈王大人的一个亲戚,这个人也是王大人府上的虞侯,他买了丁家宅子之后,家中连连闹鬼,有时候院子里有个无头女鬼哭着喊着要找自己的脑袋,这虞侯久在王大人府上,看那女子衣服身形就象是王大人家的二小姐。
  于是他找了几个道士和尚驱鬼,有个道士说你这院里埋了个人头,所以冤魂总来找自己的头。
  挖开花园果然找到一个骷髅头,这虞侯不敢隐瞒,如实告诉了王大人。
  当年王家二小姐被杀,人头的下落一直不明,经过杵作检验,这个骷髅头正是王二小姐的。
  王枢秘使认定了这宅院的前任主人丁川就是当年行凶杀死王二小姐的歹人,但是现在丁川远在太原,而且手握重兵,轻易动他不得,于是就同殿帅府合谋把他诓回东京。并上上下下打点,定要除了丁川报仇。
  
  丁川大呼冤枉,细说了当年的经过,府尹道:“贼子胡言乱语,想假借怪力乱神之事推脱自己的罪过,你既如此说,可有何人证物证?”
  丁川说城中黄教教主黄疯子可以作证。
  府尹厉声道:“想那黄教蛊惑人心,意图造反,早就被清剿干净了,黄疯子本人也被枭首示众。你这凶徒竟然还与乱党有勾接,二罪并问,决不容赦,快快画押。”
  丁川冤气冲天,初时不肯认供,但是又被烤打一番,心想:“若抵死不认,也不过多受几番折磨,想不到我没死在千军万马的战阵之中,最后竟然蒙冤而死。想必这次是脱不开身了,也罢了,认了就是。”
  
  开封府依律,贼人丁川夜入民宅,意图不轨,王小姐奋起反抗,丁川逼奸不成,行凶杀人。判了个“斩决”
  报到上边,又被驳回,再加一条罪名:勾接邪教,蓄意谋反,忤逆的罪过,诛九族,按律当于市曹“碎剐”。
  宋代最高刑罚就是剐,常言道:舍得一身剐,皇帝拉下马。剐就是一刀一刀零割了罪犯,也有割一刀撒一些粗盐增加犯人痛苦的。
  丁家没有亲属,最后都只着落在丁川一人身上。
  不容丁川多辩,打入死牢之中,行刑的当天,先让丁川吃了些鱼肉酒饭,再把丁川五花大绑披红挂彩,用浆糊刷了头发,这是为了防止罪犯头发散乱,遮住了脸,监斩官无法验明正身。
  押付市曹,观者如墙,那些往日相识的,还有受过丁家恩惠的都来送他。
  午时三刻已到,监斩官扔下令牌,两声梆子响,一道碎锣鸣,刽子手唱起恶杀咒来。<!-- / message --><!-- / 隐藏帖hack结束 --><!-- sig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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刚到汴梁,丁川就被一群如狼似虎的开封府办差官抓住绑了个结实,丁川没想明白是为了什么,自己在边关上血战百场,九死一生,并未做过半分对不起朝廷的事。何况自己是有品级的武官,要治罪也得交大理寺拿问,开封府是掌管城内公案的,跟自己是八竿子打不着,也许是有什么误会,于是就没反抗,心想我且任凭他们抓了,等到了堂上自有分晓。
  在牢中被关了一日,水米未进,第二天被拿到开封府堂上,府尹先给他读了殿帅府的公文,革除丁川军职,交开封府查问其所犯罪行。
  府尹一拍惊堂木,两旁差人都各敲水火棍喝起威武,问道:“罪人丁川你可知罪?”
  丁川自然不知,结果被上了数道大刑,打得皮开肉绽,昏死过去几回,最后还是由府尹说出来,丁川才搞明白是怎么回事。
  原来丁川前几年在东京故宅杀了妖狐,把那妖孽的碎尸,连同它头上带的一个女子人头,都埋在自家后院之中。那妖狐化为人形时的相貌就和它头上套的女子人头一样,黄教教主说这狐狸道行不深,所以要借了别人的头颅才能化为人形,人头中的脑髓早就没了,只有头骨外撑着一层皮肉,当时丁川也未多想,就连同那人头一起都埋了。
  后来把家宅便卖了,恰好买他宅院的是当今国丈王大人的一个亲戚,这个人也是王大人府上的虞侯,他买了丁家宅子之后,家中连连闹鬼,有时候院子里有个无头女鬼哭着喊着要找自己的脑袋,这虞侯久在王大人府上,看那女子衣服身形就象是王大人家的二小姐。
  于是他找了几个道士和尚驱鬼,有个道士说你这院里埋了个人头,所以冤魂总来找自己的头。
  挖开花园果然找到一个骷髅头,这虞侯不敢隐瞒,如实告诉了王大人。
  当年王家二小姐被杀,人头的下落一直不明,经过杵作检验,这个骷髅头正是王二小姐的。
  王枢秘使认定了这宅院的前任主人丁川就是当年行凶杀死王二小姐的歹人,但是现在丁川远在太原,而且手握重兵,轻易动他不得,于是就同殿帅府合谋把他诓回东京。并上上下下打点,定要除了丁川报仇。
  
  丁川大呼冤枉,细说了当年的经过,府尹道:“贼子胡言乱语,想假借怪力乱神之事推脱自己的罪过,你既如此说,可有何人证物证?”
  丁川说城中黄教教主黄疯子可以作证。
  府尹厉声道:“想那黄教蛊惑人心,意图造反,早就被清剿干净了,黄疯子本人也被枭首示众。你这凶徒竟然还与乱党有勾接,二罪并问,决不容赦,快快画押。”
  丁川冤气冲天,初时不肯认供,但是又被烤打一番,心想:“若抵死不认,也不过多受几番折磨,想不到我没死在千军万马的战阵之中,最后竟然蒙冤而死。想必这次是脱不开身了,也罢了,认了就是。”
  
  开封府依律,贼人丁川夜入民宅,意图不轨,王小姐奋起反抗,丁川逼奸不成,行凶杀人。判了个“斩决”
  报到上边,又被驳回,再加一条罪名:勾接邪教,蓄意谋反,忤逆的罪过,诛九族,按律当于市曹“碎剐”。
  宋代最高刑罚就是剐,常言道:舍得一身剐,皇帝拉下马。剐就是一刀一刀零割了罪犯,也有割一刀撒一些粗盐增加犯人痛苦的。
  丁家没有亲属,最后都只着落在丁川一人身上。
  不容丁川多辩,打入死牢之中,行刑的当天,先让丁川吃了些鱼肉酒饭,再把丁川五花大绑披红挂彩,用浆糊刷了头发,这是为了防止罪犯头发散乱,遮住了脸,监斩官无法验明正身。
  押付市曹,观者如墙,那些往日相识的,还有受过丁家恩惠的都来送他。
  午时三刻已到,监斩官扔下令牌,两声梆子响,一道碎锣鸣,刽子手唱起恶杀咒来。<!-- / message --><!-- / 隐藏帖hack结束 --><!-- sig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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刽子手抄起器械正要动手碎剐丁川,忽然间天地变色,飞沙走石,日月无光,法场上围观的百姓大乱,数百名大汉手挺刀枪杀散了守法场的官兵,抢了丁川就走。
  丁川恍惚间看到抬着自己的人中有黄教教主黄疯子,便问:“教主是人是鬼?”
  黄疯子大笑说道:“阁下真是豪胆,鬼门关上走了一遭还有心思说笑,我当然是人了,前年被官府砍了的那是我用法术变的一根木桩子。我闻知好汉有难,特率众前来相救。”
  这时金兵又再次南下,兵归神速,本来以为怎么也要一两个月才能打到汴梁,没想到这时就已攻到城下,守御的宋军大乱,忙于应敌,此时也管不上这些劫法场的乱匪了,众人抢出城门,落荒而走。
  远远的逃到了一处僻静的山坡,回望汴梁,已经被金兵合围。黄疯子叹道:“这次金人南下的速度好快,大宋毫无准备,看来宋室确实是气数已尽了。”
  经历了这一场便故,丁川心灰意冷,便求黄教主带自己去瓶中仙境隐居,再也不想理世上这些俗务了。
  黄疯子带了丁川进入瓶中仙境养伤,并给他引见了早他一年就住在瓶中仙境的千年花仙。
  丁川一见那花仙,正是在黄河中所见的蓝衣仙子。黄疯子说:“她虽然是千年修炼的花仙,但是也实在是个苦命的人,有个妖魔非要强行娶她为妻,她逃到我处求救,我就先让她进到这仙瓶之中避难,那个妖孽其实也是我的死敌,早晚要跟它有个了断。”
  黄疯子请花仙照料丁川,自己不肯留在瓶中,还要继续在世上救民于水火之中。随后带了教众南下,这日路经洞庭湖,白日里,忽然漆黑一团,天空上有一颗流星坠落,眼见就要砸在岳阳城中,如果真要落下来,满城百姓无人能活。
  情急万分,黄疯子只得把宝瓶扔在半空,他胯下的青驴本是一头老龙,他自己也骑了老龙飞到空中施展出扭转乾坤的仙术,把天坠的流星引入了瓶中世界,瓶子也就刚好落在洞庭湖中。
  
  再后来外界的事情丁川就不知道了,也不知道黄疯子的死活下落。那颗突降到瓶中的巨大流星刚好砸在了山下的一个村子中,那村中的数百居民大半也都是成仙得道的,全被流星砸死。随后在这一地带产生了厚重的浓雾,既不消散,也不扩大,雾中诡异无比,谁也不知那里面究竟有些什么东西。
  
  丁川说:“事情的经过也就这些了。”
  碟空问道:“丁施主还没说是怎么和尊夫人结为连李的,这一节想来也是惊心动魄的,阿弥陀佛,小僧愿闻其详。”
  丁川说:“此事不足为外人道哉,趁着我娘子去拿酒,我也不瞒你们二位兄弟,我天不怕地不怕,只是怕我娘子,她一皱眉头,我腿肚子就抽筋。”
  三人又喝了一通,这时红衣丫环来报,说那释明长老醒过来了。我们连忙过去探视,果然是苏醒了,释明长老咳了几声,从口鼻之中呛出一堆极细的黑色粉末.
  碟空把释明长老从床上扶起来,我问道:“老师傅,您觉得怎么样?好些了吗?”
  释明长老苦笑着说:“早晚有一天,你们也会知道,最后的时刻是很美妙的。”
  我心想这老和尚八成是昏了头了,怎么尽说些个胡言乱语。
  我们把他昏迷之后的事情如实相告,释明长老连连称善,说道:“我被捉进白雾之中,手足俱废,动弹不得,只觉得有无数的黑雾想钻进我的口鼻耳目之内,急忙闭住了气息,一阵昏迷就人事不知了。多亏了咱们善缘广大,屡逢奇遇,才留下了这条老命。”
  
  释明长老虽然醒了,但是他毕竟年岁大了,这番折腾得着实不轻,我们急于把他送到医院去。就辞别了丁川夫妻。依照他们指点,纵身跃入了后院的井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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阔十字路把这一带的城区清晰的划分成四大块,左下角绿色的森林公园占据了其中最大的一块,其上是我所住的“植园里”这一大片老式居民楼,地名取自森林公园的前身市植物园。
  中间被六机动车道的交通干线所分割,右上角是这一地区历史最老的民房,全是平房,有多户聚居的大杂院,也有独门独院的自建小二楼,胡同把这一片平房分隔得如同蛛网,几乎所有临街的房子都开了铺子,经营的种类也是五花八门,多以餐饮和贩卖旅游纪念品为主,其中心就是著名的城隍庙。
  在这一大片平房的下面,是新建的一片小区,里面医院学校等社区必备的机构一应俱全。但是因为房价坚挺,入住的人还不太多,百分之七十的房子都空着。
  凝视着这里的天空,也许你会感觉到有一个巨大的黑暗阴影笼罩着这里,最近这个阴影又多了一小块,那是一个杀人狂,森林公园和垃圾回收站都先后发现了数具女尸的残骸,这些不幸的女人无一例外的被先奸后杀,再被残忍的碎尸。公安认为这一系列的奸杀碎尸,都系同一人所为,案犯手段极其残忍,不留活口,不留线索,侦破的难度极大。
  终于有一个幸存者说出了这个变态杀人狂的特征,脸没看清楚,身高没看清楚,唯一看清楚的是他戴了一顶红色棒球帽。
  这件事在我们这个城市里传得沸沸扬扬,人们给这个杀人狂起了个绰号“小红帽”。而我们则更戏称其为“戴小红帽的大灰狼”,有时候小孩晚上哭着不睡,大人们就用小红帽来吓他,真是闻其名小儿不敢夜涕。
  那一段时间,每到晚上,街上就变得很冷清,人们尽量白天出门,有下夜班的也都是成群结伙的行动,即使是这样,还是隔三差五的有人遇害。
  
  夏天的午后,空气湿度极大,在房中吹空调还不如在楼下的树荫里乘凉。在我家楼下,有一排大树,浓荫匝地,是非常好的乘凉地点,去得晚了,就抢不到地方。
  我自从不再每晚作噩梦之后,就变得十分嗜睡,整天都睡不醒,此时我又搬了竹躺椅躺在最大的那棵树下,听着蝉鸣打磕睡,享受着周末难得的悠闲时光。
  在我的左边的一个大马扎上,来外正抱着笔记本电脑,专心致志的写他的恐怖小说,他很喜欢这种在树下纳凉的中国式休闲,老外的作品清一水的是把他在中国听来的段子,换汤不换药的写成小说,然后拿去法国出版,据说法国人对神秘东方的鬼故事情有独衷,所以他的小说很畅销。具体有多畅销,老外自己也说不清楚,他唯一清楚的就是,稿费始终不太够花。
  在我的右边的躺着一个正在上高中的女孩,她是我邻居老马的女儿马淑静,我们都称她为“小马”,经常有人说人如其名这句话,不过小马和她名字中的淑静二字扯不上半点关系,她长得挺漂亮,特别喜欢HIP HOP,大热的天穿着肥大的牛仔裤和帆布球鞋也不嫌热,现在正放暑假,她躺在椅子上一边看漫画,一边带着耳机听音乐。
  
  我迷迷糊糊的就快睡着的时候,被老外叫醒了。我闭着眼对他说:“你烦不烦啊。”
  老外说:“别睡了,哥们儿这小说写完了,正想名字呢,你赶紧给哥们儿拿个主意,想个好的,回头请你去巴撒多。”
  我说:“你这不是逼良为娼吗?我这初中文化程度哪想的出来小说题目。”
  老外说:“那你给哥们儿参谋参谋,哥们儿自己也想了几十个题目,不知道用哪个合适。”
  我极不情愿的翻过身子,对着老外,掏出烟来点上,抽了两口提神,用极大的毅力睁开眼说:“你晚上得请我去巴撒多,说了可不许不算,你说吧,都想什么名字了,我给你拿个主意。”
  老外说:“哥们儿这是写一女鬼的段子……”
  我说:“你就不能来点新鲜的?我记得你上次和上上次都是写的女鬼,我们中国的女鬼都他妈快让你给糟蹋光了。”
  老外说:“别,别打岔行吗,严肃点啊,咱们这是探讨文学呢。你觉得如果叫《我拿什么拯救你我的女鬼》,这名怎么样?
  我说:“不好,太做作,显得傻。”
  老外说:“要不这个也不错,《女鬼象雾象雨又象风》,听着就够浪漫的。”
  我说:“也不好,太不知所云了,人家读者都不知道你这是鬼,还是天气预报,赶紧换一个。”
  老外说:“那就来这个《贫嘴女鬼的幸福生活》,怎么样?
  我说:“这不成,太侃了,削弱了恐怖气氛。”
  老外说:“怎么都不成啊,哥们儿想了一夜才想到的,要不就叫《风流女鬼纪小兰》?
  我骂道:“还他妈铁齿铜牙纪小兰呢,你能不能不拿我们国家的电视剧说事儿?回头张艺谋告你个剽窃,跑回法国你都躲不了这场官司。”
  老外说:“这有张艺谋什么事?哥们儿这小说又没叫《女鬼打官司》。你再听这几个啊,一丝不挂的女鬼,淫荡女鬼风流债,寂寞女鬼没人陪, 男厕所中的女鬼,喜欢一夜情的女鬼……”
  旁边的小马不知什么时候把耳机摘了下来,对我们俩说:“这两天正扫黄呢,你们俩留神点,别让警察收了.”
  
  最后我们定下来一个比较合适的小说题目《爱你所以掐死你》,老外对这个题目很满意:“这就齐活了,哥们儿该开始着手准备下一部小说的素材了。”
  我问老外:“下一个想写什么内容啊?”
  老外说:“还写女鬼,将来哥们儿这就是一女鬼大全,女鬼系列,以后恐怖文学界都别提女鬼,一提写女鬼都知道哥们儿这是大师,女鬼全是哥们儿玩剩下的。”
  晚上老外请我去巴撒多喝酒,小马也非要跟着去,我说你还没成年呢,不许去酒吧,老外说没事没事,你们自己不说谁管啊,都去都去,热闹热闹。
  
  喝酒的时候老外跟我聊起了下一个故事的素材问题,说最近有点才尽了,听说来的这点破事都倒光了,实在想不出来之后还能写什么。
  我说:“傻了吧你,谁让你玩了命的猛写,你就不会留下点东西,等成名了之后再写吗,现在多少作家都是出名之后都是水平一落千丈,就是因为出名之前把能写的都写尽了。”
  小马说:“你可以找居委会的刘爷爷啊,他整个就是一老神棍,一肚子鬼故事。”
  老外说:“没错、没错,你不说还真没想到那老爷子,你们在这坐着,我去把他拉来一块喝酒,让他给咱侃一道。”话还没说完就跑了出去。
  不一会儿就把居委会的刘老头给拉了来,酒吧里的人都看傻了:这老头,多大岁数了还泡吧?
  刘老头还真是头一次来酒吧,问道:“这地方就是酒吧?怎么黑灯瞎火的,我本来眼神就不好,这要一不留神还不得把酒喝鼻子里去?”
  我说:“老爷子有人请客您就别挑地方了,就是大白天的喝酒自己也看不见自己的嘴,除非您对着镜子喝。”
  我们四个人找了个安静的角落坐了,刘老头喝了两杯,就拉开了话匣子,把他当年的那点事都倒给了老外,因为他所说的事都发生在我们住的这一片地区,所以我和小马听得也很认真。
  
  刘老头说:“这洋酒我还真喝不贯,其实我家祖上也是给洋人当差的,当年八国联军进北京,我爷爷就是英国领事馆的买办,就经常跟安德烈先生一起喝洋酒。
  啊,别说那么远了,你们既然想听点怪事,那我先说一件吃饺子的事吧,那时我才十七岁,当时这一带根本没有居民区,全是没有人烟的漫洼野地,我和另外两个年轻人,一个叫柱子,还有一个叫黑子,我们仨人啊就在这看守木料,那年正月除夕,三个人不能回家过年,心里那个想家啊,就别提了。
  回不了家也就算了,过年不吃顿饺子那就太说不过去了,柱子跑了很远的路,买回来二斤猪肉,我们这有现成的白菜和面粉,就自己动手包顿饺子吃,这就算是过了年了。


  但是三个男人啊,粗手粗脚的,包起饺子来格外的慢,天已经黑透了,隐隐约约的听见城里传来一阵阵鞭炮的声音,这时我们的饺子才刚包了一半。
  这时候门外有人敲门,我开门一看是个小媳妇,穿着红棉裤红棉袄,带着一红头巾,骑着一匹白肚皮的小黑毛驴,怀里还抱着个孩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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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们三个人那时候实在太年轻,才十七八岁,搁现在还是半大的孩子,也不懂什么是害怕,傻了吧叽的,一看见女的就脸红。
  何况是个挺年轻挺年轻的小媳妇,她那穿着打扮和那个年代女人回娘家时穿的一样,怀里抱的孩子我看也就几个月大。
  黑子就问大姐你是哪里的?这大年三十的晚上不在家里跑这来干什么?
  那小媳妇说我跟丈夫回家过年,半路走散了,在荒山野岭里转了半天,好不容易才看见你们这有灯光,能不能让我跟孩子暂时在你们这呆到天亮。
  她说话的声音很怪,也不是口音的原因,就是声音特别奇怪,咬字不太真,她说了两遍,我们才听明白。
  我们就觉得她挺可怜的,仨人一合计,这大过年的我们总不能把一个迷路的女人扔在门外不管吧,就答应她了,她进来之前把她骑的那匹小毛驴拴在门口的树上,然后就进了屋。
  我说来得正好,我们正包饺子,这位大嫂可能也没吃饭,要是不嫌弃,就跟我们一起吃点。
  这小媳妇就把孩子放倒床上,过来跟我们一起包饺子,她一句话也不说,但是手挺麻利,有她帮忙,没用多大功夫就把饺子包得了。
  我去厨房煮饺子,黑子和柱子出去巡视木料场,防火防盗什么的,这是我们每天晚上例行的检查,等他们俩巡视完了,回来我这饺子也煮的差不多了,那就能吃了。
  黑子柱子出去之后,我把饺子端到厨房,烧开了锅把饺子下到里头,这时候我趁着饺子还没熟去了趟厕所撒尿,我回来的时候一进屋发现那小媳妇不在屋里,只有她的孩子躺在床上。
  我们这房是木头搭的临建,就一个门,一进门就是我们仨人睡觉的地方,炕上摆着炕桌,吃饭就在那上边。旁边还隔出来一间小屋,做为厨房,烧水做饭什么的都在那小屋里。
  当时我一看那小媳妇不在,就想可能是他看我出去了,就替我进厨房盯着饺子别煮过火了。我心想怎么说人家也是客人,哪能什么活都麻烦她呢,我就紧走两步想进去把她替换出来。
  也是无意之间,我瞥了一眼躺在床角的孩子,哎,这怪了,这小孩怎么没脸啊?用小花棉被包的挺严实,包的跟个包袱似的,哪有这么包的?这还不把孩子憋死?
  这时我才觉得有点不对劲,这孩子从进门也不哭也不闹的,过去一看,那包里哪有孩子啊,只有小花被包着一破枕头。
  我也蒙了,这孩子怎么变枕头了?那时候就是年轻,没多想别的,就进里间的厨房想问问那小媳妇,到底怎么回事。
  我一进去气得够呛,我一看那小媳妇背对着我,正在锅里捞饺子吃呢。吃的甭提多快了,稀里呼鲁的就往嘴里顺,她也不怕烫着。
  我心里这个气啊,这人也太没出息了,我们好心好意留下你吃饭过夜,你就不能等饺子熟了人到齐了大伙一起吃吗?我就过去一拍她的肩膀说:“嘿!熟没熟啊?”
  那小媳妇让我拍了一下,她一愣,回过头来看我。
  我一看她那张脸,可真害怕了,您猜怎么着?她长什么样?
  她围着红头巾,所以我首先看见的,是前边顶着黑呼呼圆溜溜的一个鼻子,尖鼻子尖嘴,满脸细毛,两边还有几根胡子,不是人脸。人脸没有这样的,那是谁的脸?狐狸的脸。
  我吓一跳,她也吓一跳。双方几乎是同时反应过来,它蹭的一下就从我身边蹿过去,想往门外跑。我下意识的抄起厨房里的菜刀回手就砍了一刀。
  这一刀下去,正砍到它屁股上,流了很多血,它虽然受了伤,还是叫它给跑了,这时黑子和柱子巡完夜回来,一看这屋里这是怎么了?我就把经过一说,然后三个人拿着电筒顺着血迹就追,追到半路看见地上有半条狐狸尾巴,估计是让我那一刀给砍的,随后血迹就没了。再看外边树上栓着的那匹小毛驴,原来是条木头板凳。
  打那以后,我这一辈子,就再也不想吃饺子了,因为一吃饺子就想起来那张全是红毛的脸。
  对了,我还一直不吃面条,我再给你们说说吃面条的事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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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老伴总说我不好伺候,这也不吃那也不吃。其实我不是挑食,我那老伴胆子小,这里边的事我也没敢跟她提起过。
  这事说起来那还是文革的时候,本来我是在乡下做给人看病的赤脚医生,我的药箱里只有三样东西,红药水,止疼片,纱布。
  我就用这三样东西在郊县的几个村里给人瞧病,什么理论知识啊一概没有,全靠实践积累,瞎猫碰死耗子,反正都是头疼脑热之类的小病,大病我看不了,那还是得送医院。
  那年月都乱了套了,一切都是颠倒的,咱们市内的医院的医生都让红卫兵拉到街上去斗了,但是医院不能没大夫管看病啊,正好有个造反派头子,我曾经给他治过脚气,他对疗效非常满意,他说你别在村里给人瞧病了,你去医院当主任吧。
  他这一句话,我就进医院当医生了,这医院就在植物园的旁边,现在那建筑还保留着,但是已经荒废了,我进医院的第二天正赶上食堂吃面条,松蘑肉片的卤子,闻着就香,我打了一大盆,吃得正高兴呢,医院的护士找我来了。
  护士说今天有十多个军区医院的外科实习生来咱们这练解剖,我觉得挺纳闷,就问护士,怎么军医实习生上咱们这来实习?他们应该去二七二啊。
  原来军区受到了冲击,医学院都给砸烂了,所以只能来这实习,这是上级布置的任务,一定要认真完成,热情接待。而且这都不是第一次了,我刚来不知道,这些学员已经在这连续实习了一个多月了。
  我赶紧三口两口吃完,带着我们那两个护士,还有一个看大门的叫黄贵来,医院各处的钥匙都归黄贵来管,黄贵来是个瘸子,三十多岁,对待文化大革命非常积极,他跟着我们去接那些学员。一见面就掏出红宝书念了段语录:“同志们,欢迎你们,狠斗私字一闪念,我们要下定决心,不怕牺牲,排除万难,去争取胜利。”
  那时候这都是上纲上线的,谁也不敢怠慢,那些学员有男有女,岁数都不大,也赶紧喊口号回应:“斗私批修,为人民服务。”
  医院的手术室我也是第一次进去,旁边的一间本来是消毒室,最近为了放给实习生们练解剖用的尸体,临时砌了两个大水泥池子,全灌满了福尔马林,里面泡着七八具尸体,都已经泡得又白又涨了,尸体上横七竖八的都是被学员们用手术刀剌的口子,有些练缝针的都给缝上了,还有些就翻翻着,跟小孩的嘴似的。
  我一进去就赶紧捂鼻子,刚才吃的面条差点全吐出来。
  王贵来满不在乎,看来他已经习以为常了,他拿了个大铁钩子,指指点点的给我介绍:“主任,您看这池子里的三具尸体,他们都是反革命,一堆儿枪毙的,身上让学员练的已经没好地方了,咱们就给学员们拿另一边的几具吧,这几个都是敌特,也死了差不多一个星期了,最近没怎么枪毙人,所以没有太完整的新鲜尸体。同学们凑和凑和练几下就得了。”
  我赶紧一挥手说你看着安排吧,他就拿铁钩子勾住一具男尸的嘴,结果没拉上来,泡得时间太长,都烂了,一下把脑袋给拉掉了。
  这时那些学员们不满意了,说你们这医院怎么一点也不配合革命工作呀。这福尔马林倒得太少了,尸体已经变质腐烂了,失去了教学实习的作用了。我们给你们提供的防腐液很多,都哪去了?是不是有人想挖社会主义墙角啊?好好调查调查,该抓的抓,该毙的毙,对基层同志也要加强教育。
  我赶紧道歉连说好话,正说话呢,有人来报告说是有个被枪毙的女特务,枪毙了还不到一个多钟头,尸体没人认领,分给咱们医院了。大伙说那正好,既然有新鲜的咱们就不用这些已经腐烂的了,难得有这么完整新鲜的尸体,赶紧准备准备,让同志们好好练练。
  不一会儿准备就绪,我也在旁边跟个孙子似的陪着,那女特务是被枪决的,子弹从后脑打进去,前面有个洞,还在流血。虽然人已经死了,但是能看出来长得还挺标致的,也就二十五六岁,我心里感叹,这么漂亮的人怎么就铁了心当特务呢?跟人民作对能有什么好下场?
  我正想着呢,那些人手底下还真挺利索,三下五除二就把女尸扒个净光,扔在了台子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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实习生中一个年纪稍微大一点的大个子男生,看样子是高年级的,老师导师之类的人都被关牛棚了,所以由他来带队。
  大个子看了看女尸说这材料不错,第一是年轻,身体的各个器官应该都很健康,而且死亡时间非常短,是难得的实习材料。第二身体比例很匀称,体内脂肪在百分之四以下,边说边用胶皮管子接通了冷水冲刷尸体,把女尸身上的泥污和血迹都冲掉。
  实习生们都拿出笔记本和手术刀,大个子说大家都注意了,我先给同学们做个示范,下刀的力度和角度咱们之前已经讲过了,起刀时一定要注意顺着肌肉纹理的走向,同时要尽量避开主要的血管。
  我实在是不想接着看了,但是又怕落个什么乱七八糟的罪名,只能硬着头皮在旁边陪着。大个子用手术刀从女尸的双乳中间以下三寸的地方竖着切下,这一刀还没切完,躺在手术台上的女尸猛地就坐了起来,把大伙都吓了一大跳,不由自主的纷纷往后退。
  坐起来的女尸先是惊讶的低头看了一眼自己被开了膛的肚子,又看了看四周,好象不知道自己是在什么地方,她的目光正好落在我身上,她的眼神就象是在海中仰望天空的鱼儿,在那之后的几十年中,我再没见过这世界上有比她更哀伤的神情,那双眼睛我到死也忘不了。
  女尸张开嘴想说些什么,但是一点声音也发不出来,她头上和肚子上的刀口不停的呼呼往外流血,她挣扎着从手术台上爬下来,咕咚一声摔到了地上,肚肠子也从肚子里面流了出来,她好象没有感觉,拼命挣扎着往手术室外边爬,肠子拖了一地都是。
  我再也忍不住了,张开嘴哇哇哇的大吐,中午吃的面条和早晨的早点一点不剩吐了个净光。有几个护士和女学员也吐,空间本来就不大,混杂着消毒剂、内脏破裂的血腥气、呕吐秽物的气味,一时之间熏得人连眼都睁不开。
  眼看着那突然活过来的女尸就要爬出手术室了,大个子喊道:“同志们,阶级敌人借尸还魂了,我们不要被她吓倒啊同志们,一切反动派都是纸老虎!”
  王贵来也喊:“没错,反动的东西你要不打她就不倒!阶级敌人不投降,我们就让他灭亡!”说完就拽住那女尸的脚把她拖了回来。有几个胆子大的抡起棍棒就砸女尸的脑袋,没几下她就再也不动了。
  大个子他们又把女尸重新放好,准备接着练习。我实在是没法再呆下去了,找了个借口就想出去,刚到门口一不小心正踩到那些从女尸肚子里流出来的肠子,一下给滑了个跟头,全身都沾满了她白花花的肠子,怎么爬也爬不起来,那些肠子就象有生命一样把我缠住了。
  多亏几个学员把我扶了起来,我到了浴室一遍又一遍的洗澡,搓得身上都快出血了,可是还是觉得自己身上有血腥味,我恨不得把我的皮都扒下去重换一层。
  至于那具突然想逃跑的女尸,在那之后再没什么动静,和她的前几位同伙一样,被学员们用手术刀割了缝、缝了割的练习了半个月也开始腐烂了,最后都送火葬场烧了。
  这事流传着很多种说法,有些人说是枪决时子弹打偏了,没致命,在解剖室用冷水一激就又活了过来,也有些人认为是一种生物学上的神经反射,杀鸡时把鸡头斩掉,无头鸡不是还扑楞半天吗。还有些说法就更千奇百怪了,总之越传越玄,这事我虽然是亲身经历,但是到现在也搞不清楚究竟是怎么回事。
  不过有一点,那就是我再也不想吃面条了,不管多好吃的面条,我一吃肯定就呕吐,脑子里就有会浮现出那拖了一地的肠子缠到我身上的情形。
  什么?你们问是不是僵尸?不是,不是,僵尸我是亲眼见过的。
  说起那件事来,我又要提起一样食品“打边炉”。你们也没听说过?嗯……就是火锅啊。
  说来也怪了,我这人生来就没口福,天天吃窝头咸菜什么事也没有,一吃好的就要撞邪。
  那也是我十八九岁时候的事,和吃饺子那次隔了两年,我还是在那个木料场干活。以前城隍庙很小,周围全是乱葬岗子,是一大片坟地,后来死的人太多埋不过来,就把死人都扔到那里,因为那边总出事,后来连活人也不敢去那给死人烧纸上香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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城隍庙以前香火不旺,周围全是乱坟野地,那地放的怪事多得数不清楚,什么古灵精怪的东西都有。直到后来有很多人把那片坟地平了盖了很多平房,那片地方才稍微太平一些。
  有一天晚上我们木料场的几个人凑到一起吃打边炉,白天都干了一天活,很累,喝点老酒吃个火锅是大伙最大的享受了。
  因为第二天是休息的日子,我们六个人喝酒喝到深夜,火锅里的炭火早就熄灭了,但是大伙谈得很起劲,谁也不想睡觉。
  当时我是背对着门,柱子给我倒了一杯酒说过些天他就要辞了工回老家娶媳妇了,大家在一起工作了好几年,真有些舍不得小哥儿几个。
  我也舍不得柱子,端起酒杯想说几句祝福他的话,还没等开口,猛听什么后的门“碰”的一声被撞开了,坐在我对面的这些人都直着眼张着嘴,对着大门发愣,他们的表情都凝固住了,似乎是见到什么极可怕的东西。
  我想转头看看门外究竟进来了什么,这时柱子一把推开我,把桌子向我身后掀了过去,桌上的火锅碗筷都撒了一地,只听喀碴一声响,一双爪子穿过了桌面,那爪子手指甲长得都打卷了。
  这会儿我才看清楚,从门外进来的是一具僵尸,赤身裸体全身都长着长长的绿毛,眼睛就象是两盏红灯,散发着凶恶的气息。
  僵尸本来想抓背对着门口的我,多亏柱子把桌子掀起来挡住了它的爪子,要不然我哪里还能活得到今天。
  屋里的人都乱了套了,但是门口被僵尸堵住,没办法只好退进里屋,僵尸也一蹦一跳的跟了进来,里屋的空间更窄,大伙抄起一跟顶门的大木棒子,顶在僵尸的肚子上,把它顶在门口。
  那东西劲太大了,我们六个大小伙子都撑不住,眼瞅着它就要进来了,我急中生智,想起来以前听老一辈人说过僵尸最怕天亮最怕公鸡打鸣。
  于是我就学着公鸡打鸣叫了几声,你们都看过半夜鸡叫的故事吧,那里边地主周扒皮为了让长工们早些起床干活,每天深夜就去学大公鸡打鸣。想不到,我这贫农这次也当了回周扒皮。
  僵尸一听见公鸡打鸣,它还真是害怕,转身就跳出门外逃走了,我们松了口气,出去想修理被僵尸撞坏的大门,刚要动手,就有人大叫:“糟了,它又回来了。”我们回头一看,果然僵尸又蹦回来了,它好象识破了我们学鸡叫的办法,不顾一切的跳过来想咬人。
  我们这回不敢再往屋里躲了,因为只有一个出口,被堵在里面只能等死了。僵尸的速度很快,我们只能绕着房子跟它转圈。
  也不知跑了多久,我们这些人都累吐血了,终于熬到东方发白,天亮了,最后那僵尸抱住了一棵大树就一动不动,双手的指甲深深的陷进了树干。
  这时来木料场工作的人也陆续到了,我们想把僵尸从树上拉下来烧了它,结果十多个人废了半天劲也扯不动。没办法,最后只好连树干一起锯断,架起一堆木柴把它烧了。
  
  今天刘老头谈性很浓,讲了很多已经尘封的往事,老外算是捡着宝贝了,又是录音又是记录,忙得不亦乐乎。
  我们回去的时候已经快十点钟了,我问小马:“你这么晚回家不怕你妈说你?到时候别跟你妈说是跟我们去玩了,她要问你就说去同学家玩了。”
  小马说:“没事,我爸得痔疮开刀住院了,我妈到医院陪床去了,这些天家里就我一个人,你们上哪玩都得带着我。”
  老外说:“小马你还是留神点吧,最近那个“小红帽”折腾得挺凶,晚上跟我们一起还行,千万别一个人出去玩,哥们儿可不想下一个故事写你的事迹。”
  小马说:“嘿你个死洋鬼子,拿本大小姐当女鬼了啊?”
  三人有说有笑的走进了我们住的楼门,一进去我就觉得有些地方不对劲,猛然间发现一楼中间姚家的房门开着,门上的封条都被撕掉了,屋里传来一串似乎是女人穿着高跟鞋踩着地板走路的声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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释明长老病重,所以回五台山修养了,碟空还是和以前一样继续在十一路公交总站附近摆野摊,算命测字说媒看风水,反正只要是赚钱的什么他都干。最近一段时间城管查得比较严,碟空的动向就更神出鬼没了,我也有好几天没见到他了。
  我想起释明长老临行时嘱托我的事情,让我帮助碟空查寻我们这一片城区灾祸的根源,他认为我们这里有很重的煞气,所以导致很多人意外的死亡和失踪。但是究竟这些灾祸的根源从何而来,对我们来说还是个“迷”。
  西方人说:救一人,即救全世界,佛说:救人一命,胜造七级浮屠。我这条小命是释明长老救的,他托付的事我就是豁出性命也要办到。其实这也是我今天晚上答应老外到一楼姚家这处“凶宅”里过夜的原因。
  在我看来,这五口人的同时死亡绝不是什么巧合,在死亡的背后一定有只隐藏的很深的幕后黑手,不过警察已经来这屋里搜查了无数遍都无功而返,象我这种没有任何侦察经验的人,又能找到什么线索呢?果然还是没什么自信啊。
  老外推了推我的肩膀:“俩眼发直想什么呢?”
  我们三个人进屋之后转了一圈,就坐在客厅的沙发中了,我刚才一时想得出了神,被老外一推才回过神来,我问老外:“没想什么,咱们来也来了,你这位大作家有什么感受吗?”
  老外说:“真是很好的体验,咱们现在坐的地方应该就是姚家五个人死亡的地方,他们当时就坐在这间客厅,盯着头上的天花板,五颗鲜活的心脏同时停止了跳动,脸上还保留着生前见到恐怖事物的表情。就象这样……”说完,就按照刚才他自己说的样子,坐在沙发上摆了个张着嘴瞪着眼死不瞑目的姿势。
  小马吓坏了,紧紧的挤在我身边对老外说:“臭老外,你别吓唬人好不好?回来再把真鬼招出来。”
  老外哈哈一笑说:“让你别来你偏要来,咱们来这不就是为了体验恐怖刺激的氛围吗?”
  我说:“老外,你写了那么多恐怖小说了,你觉得最让人恐怖的东西是什么呢?”
  老外反问:“这个问题好,比如现在咱们是三个人,咱们把屋里的灯关了就什么都看不见了,在黑暗中,咱们坐的沙发上忽然多出来了一个人,咱们心里知道多了一个人,因为房中太黑看不见,所以不知道多出来的是什么人,或者说都不知道多出来的那个是人是鬼。这种情况下,肯定会感到恐怖,你们说说让咱们害怕的究竟是什么?是黑暗吗?是鬼吗?是怕这间房子吗?还是说自己在害怕自己?”
  小马说:“要是黑古隆东的多出来一个,那肯定是怕鬼啊,多出来一个人倒不可怕,屋子里有鬼就让人害怕。”
  我说:“我看即不是怕人,也不是怕鬼,也不是怕黑。”
  老外问:“那你说是怕什么?”
  我说:“咱们现代人的世界观都构筑在科学知识的基础上,认为世界是由各种元素组成的,既然是元素就应该符合物理的定律。咱们只有三个人,门窗都关着,在这种情况下突然多出来一个人,这种现象太不符合常识。因为不合常理,我们无法理解,所以会让人感到恐惧,我们怕的是违反物理现象的现象。”
  老外说:“说的太好了,战争小说,武侠小说里面都会描写人的死亡,死的人比恐怖小说要多得多,为什么让人感觉不到恐怖,就是因为枪炮刀剑杀人符合物理规律。超越人类常识的现象才是恐怖之源。”
  小马说:“你们俩说的我直犯迷糊,我还是看会儿电视吧,好象有什么超级卡拉OK女生大赛”
  房里有台老北京的25寸旧彩电,时隔半个月,又被重新打开了,但是它之前的主人,却再也看不到这台电视中的节目了。


  电视台正在播晚间新闻,小马想换频道,我把遥控器抢了过来说:“先看看这段新闻,好象说的是咱们这的事。”
  电视新闻里正在播放的正是那个变态杀手“小红帽”的消息,经过昨天晚上警方的严密布控,终于将小红帽堵在了家里,小红帽做困兽斗,终于被警方击毙,另有两名公安干警受了轻伤。市领导亲切接见慰问了参加行动的公安干警和受伤人员,表扬了他们奋不顾身艰苦拼搏的精神,赞扬他们是为祖国经济腾飞保驾护航的人民卫士。
  下一条新闻是,下周三将会出现月全蚀这种天文现象,本市的最佳观赏地点是森林公园。
  随后播放的就是国际新闻,画面中也不外乎是一队队荷枪实弹的美国大兵在伊拉克的街头巡逻,再不然就是系着花头巾的巴勒斯坦人肉炸弹炸了以色列的公共汽车,给人一种全世界都不太平的感觉。
  老外说:“哎,小红帽这孙子就这么死了?真没劲,说实在的有点让哥们儿失望,哥们儿还想以他为主角攒部小说呢。”
  我说:“死得好啊,省得咱们这附近的大姑娘小媳妇,就连三陪小姐晚上都不敢出门,这些天的夜生活是多么单调乏味啊。”
  老外拿起数码相机来说:“哥们儿拍几张照片,看看在这凶宅中拍的照片里有没有什么灵异现象。”
  小马看电视,老外拍照片,我仍然坐在沙发上想姚家五口人死亡的事情,我抬头看了看客厅中的天花板,除了灯管什么也没有。我站起身来环视四周,屋子中的大部分东西都被姚莲取走了,只剩下一些家具和老旧的电器,因为房间里的物品少,显得空空荡荡的。
  然而这里并没有出现什么老外期待中的灵异现象,三个人呆到晚上十二点,都熬不住了,而且再呆下去也没什么意思,就都上楼回家睡觉。
  
  第二天是星期日,我一直睡到中午,被一阵手机铃声吵醒,因为一楼姚家的钥匙在我这里,所以想看房的人都直接给我打电话,我没想到这么快就有人来租,就跟她定了下午两点。
  两点的时候,来了三个年轻的女孩,我领她们到一楼看房,交谈中得知,她们三个中最漂亮的一个大眼睛女孩叫周珊珊,个子最高头发扎了个马尾显得很利落的叫杨丹,还有一个染了一头酒红色头发很苗条的叫袁萱。
  她们全是外省的,在这念书,今年刚毕业,高不成低不就,都没找到理想的工作,周珊珊一直想当电影演员,杨丹想去个有个人发展空间的外企,而袁萱则比较务实,知道现在大学生不好找活干,干脆又去报了个美容美发培训学校,今后想自己开家小店。三个人里杨丹和袁萱都没男朋友,周珊珊也在毕业时跟前任男友分手了,三人都想留在城里发展,就打算一起合租一套房子,继续过女生宿舍的集体生活。
  一眼就能看出来这三个女孩之中杨丹是老大,另外两个都唯她的马首是瞻,杨丹觉得这房不错,挺宽敞,地点也好,出了小区就是地铁站,而且最重要的是租金很便宜。
  我巴不得有三个美女住在楼下,又想昨天自己亲自在这屋里待了半天,没闹什么鬼啊怪啊之类的,看来凶宅之说全是无稽之谈,我当然不会对她们提起这里半个月前死了五个人的事情,不过这事是纸里包不住火,她们早晚会知道。
  杨丹对我说:“我们决定把房子租下来了,以后咱们就是楼上楼下的邻居了,多关照啊。”
  我一拍胸口说:“妹子们放心吧,有什么事尽管说话,我这人没别的优点,就是热心,平时没事就愿意学个雷锋什么的,你们那马桶堵了,电灯不亮,炒菜盐放多了,都可以找我,保证分分钟给你们解决。”
  周珊珊笑着问我:“你这人真有意思,你是干什么的?”
  我就喜欢周珊珊这种大眼睛的女孩,没敢说我是倒卖伟哥和保险套的,我就对她说:“我是诗人,偶尔也写点散文,或者古典音乐评论之类的。”
  三个女孩一起摇头说:“不象,不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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