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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科幻之门】《蚂蚁时代》作者:[法] 贝尔纳·韦尔贝尔 已完结

内容简介:

  本书是《蚂蚁三部曲》的第二部。本电子书是精校完整版。

  早在人类出现在地球上的一亿年前,蚂蚁就创造了一个货真价实的社会文明。有最精密复杂的武器,其城邦及战争之发达,人类至今望尘莫及。本书作者以令人惊异、冷酷的笔法将我们带入一个充满罪恶、残酷与战争的世界。一个你绝对无法想像的蚂蚁世界。

  人类社会与蚂蚁社会的较量,至今胜负未分,当褐蚁联邦的中心城市贝洛岗被人类一举摧毁之后,旧的王朝消亡了,新的王后诞生了,第133任褐蚁联邦王朝新蚁后贝洛姬·姬妮向人类社会发出了战争令,数亿只全副武装的讨伐人类的远征军从地球内部潮水般涌出,地球上最强大的两大社会文明的全面冲突一触即发……

  作者简介

  贝尔纳·韦尔贝尔是当代法国文坛炙手可热的新锐作家,原担任法国《新观察者》杂志科技记者,后辞去记者一职,成为专业作家。

  贝尔纳·韦尔贝尔擅长于以科学知识为题材的小说创作。从1991年开始,他陆续发表了以蚂蚁为题材的“地球内部居民”系列作品:《蚂蚁》、《蚂蚁时代》、《蚂蚁革命》。

  该系列作品以其对昆虫世界里最先进的科学知识所作的激动人心的艺术创作而享誉世界,被誉之为“史诗小说式”的作品,是作者的代表作。

  名词解释

  本书中出现的蚂蚁社会\蚂蚁生态学名词解释:

  蜜蜂:会飞的邻居。蜜蜂用空中旋转舞蹈或地上舞蹈来交流信息。

  金合欢:一种植物,其实是一个有生命的蚂蚁窝。

  蚁酸:褐蚁的射击武器。最具腐蚀性的蚁酸浓度可达60%。

  年龄:一只无生殖力褐蚁平均可活3年。

  乌云之战:此战发生于联邦历100000667年,是褐蚁军团和金色城市的居民间发生的首次冲突。

  贝洛岗:褐蚁联邦的中心城市。

  贝洛·姬·姬妮:希丽·普·妮女王的母亲,第一位与手指对话的女王。

  化学图书馆:一项新发明,费尔蒙记忆的保存处。

  希丽·普·妮:贝洛岗女王,联邦革新运动的发起者。

  虎甲:藏于地下的捕食性动物。危险。必须小心自己的脚爪踩在何处。

  绝对交流(CA):通过触角进行全部思想的交流。

  蝼蛄:地下的高速交通工具。

  神明:待解释的概念。

  活石头博士:手指对它们的气味释放器的称呼。

  手指:待解释的新现象。

  羊肝中的双盘吸虫:能造成蚂蚁梦游的寄生虫。

  龙虱:水栖鞘翅目昆虫,能在身体周围形成气泡,在水下潜泳。

  火:大部分昆虫已达成协议,禁止火的使用。

  迪富尔腺体:能分泌费尔蒙,在蚂蚁经过之处形成一条带有特殊气味的小道。

  大角:103号驯服的金龟子。

  人:手指的自称。

  大颚:切割武器。

  雅克·梅里埃斯:雄性手指,毛短。

  摩克西·克山:新建的白蚁穴,位于“通吃河”边。

  哈特曼之结:一处含大量正离子的地区,蚂蚁在该处感觉很舒服,但手指在该赴会得偏头痛。

  鸟:空中的威胁。

  约翰斯顿器官:蚂蚁的一种器官,用于测定地球磁场。

  蝴蝶:可食用。

  步:贝洛岗的新长度单位,1步约为1厘米。

  费尔蒙:蚂蚁触角分泌出的挥发性荷尔蒙,用于传递信息和情感。

  雨:灾难。

  蚜虫:能挤蜜露的鞘翅目小昆虫。

  臭虫:可能是性行为最为奇特的动物。

  叛乱:新近兴起的运动,100000667年(联邦历),叛乱的蚂蚁行动起来意欲营救手指。

  太阳:高能量的球体,蚂蚁的朋友。

  金龟子:军用飞船。

  触角节:一根触角有11个节,每节发出的讯息各不相同。

  多节绦虫:能造成蚂蚁体质虚弱,全身变白的寄生虫。

  电视:人类的交流方式。

  白蚁:麻烦的邻居,是出色的建筑师和航海家。

  蝌蚪:水里的威胁。

  蕾蒂西娅·威尔斯:雌性手指,毛长。

  埃德蒙·威尔斯:第一个懂得什么是蚂蚁的手指。

  103号:远征战士。

  23号:手指教信教,叛军战士。

  24号:叛军战士,金合欢自由团体的创始者。


开篇

  早在人类出现在地球上的一亿年前

  蚂蚁就创造了一个货真价实的社会文明

  有最精密复杂的武器

  其城邦及战争之发达,人类至今望尘莫及

  本书作者以令人惊异、冷酷的笔法

  将我们带入一个充满罪恶、残酷与战争的世界

  一个你绝对无法想像的蚂蚁世界

  读者小心!

  读过这部令人震惊的小说

  你可能再也不会用原来的眼光看现实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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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潜入中心地带的3名探子

  “全速前进。”

  那通过气味下达的命令十分明确,这次行动。十万火急,就连防范鸟儿的时间都没有。3个黑影匆匆地沿着秘密通道行进着。那是3只小蚂蚁。它们中的一个却脱离了同伴,在天花板上漫不经心地爬行着。它的伙伴请求它下来。但这只小蚂蚁却似乎更喜欢这种“头朝下”的姿势。它总是喜欢从相反的方向来看待现实世界。

  它的同伴没有坚持,随它去了。毕竟,这对它们的行动并没有什么大碍。3人小分队转了个弯,进入了一个更为狭长的小道。在每迈出一步之前,它们都要谨慎地试探一下,不放过任何一个隐蔽的角落。周围万籁俱寂,寂静得不免让人心生焦虑。

  它们终于来到了蚁城的中心地带——一个受到严密监视的地方。它们的步子迈得更加小心翼翼了。长廊的墙壁越来越光滑。突然,它们在一堆枯树叶上滑倒了。一阵隐隐约约的不安侵入了它们红棕色身体的每一个细胞。

  大厅终于出现在它们眼前。

  空气中弥漫着一股树脂、芫荽和炭混合的气味,这是属于新屋子所特有的一股气味。

  一直以来,在所有蚂蚁的城市中,屋子只是用来储存食物或是抚育幼虫。然而,去年,就在冬眠前夕,有蚂蚁提出了一条建议,它声称:

  不能任我们的思想付之东流。

  蚁群的智慧日新月异,

  我们祖先的智慧理应造福后人。

  根据它的建议,蚂蚁们就产生了将思想储存起来的设想。虽然对蚁群来说,这样的设想是前所未有的,但它还是得到了大部分公民的热烈拥护,于是也就有了这间屋子的诞生。每只蚂蚁都来到这里,将含有自己思想的记忆费尔蒙存进特制的容器中,然后由专门的蚂蚁将其根据不同的主题进行分类。

  从此以后,蚁群所有的精神果实都集中到了这个大房间里。蚂蚁们都称它为“化学图书馆”。

  3位“访客”怀着紧张而又崇敬的心情缓慢地前进着,新鲜的事物总是带有一丝神圣的色彩。它们的触角微微地颤动着,流露出内心的激动,

  在它们的周围,6个椭圆形泛着荧光的东西排成一直列,在烟雾的笼罩下,形成了一圈淡淡的光环,看上去就好像是一个个冒着热气的鸡蛋。但与鸡蛋不同的是,那些东西透明的外壳上并不孕育着任何有生命的物质。相反的,包裹在它们砂质粗糙外表中的是一个个已经编好目录的不同主题的记忆费尔蒙:有关妮王朝女王们的历史记载,普通生物学,动物学(数量非常大),有机化学,地质地理学,地表以下沙层地质学,历史上著名大规模战争中运用到的战略,以及近一万年以来的土地政策,我们甚至能在那儿找到菜谱或是城市中最隐蔽的角落的地图。

  触角颤动着。

  “快,快,我们得抓紧了,否则……”

  3名探子快速地用像刷子一般的多毛的腿整理了一下触角,这是为下一步的行动做准备。只见它们将触角敏感的末端伸进那些蛋形的容器,这样一来它们就能“阅读”里面的内容了。

  突然,一只小蚂蚁停了下来。它似乎听到了什么、难道已经有蚂蚁发现了它们的行踪?看来这一次它们是在劫难逃了!

  它们等待着,空气都仿佛凝固住了。

  会是谁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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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索尔塔家

  “快去开门,一定是诺加尔小姐来了。”

  塞巴斯蒂安·索尔塔直起他高大的身躯,开了门。

  “日安。”他对进来的小姐说。

  “日安。都准备好了吗?”

  “准备好了。”

  索尔塔3兄弟拿出了一只塑料的大盒子,从里面取出了一只玻璃球,顶端开着,里面装满了棕色的小颗粒。

  容器吸引了屋内所有人的注意力。卡萝莉娜·诺加尔禁不住将手伸了进去。一束深棕色的小颗粒从她的指缝间流了下去。她低头闻了闻这些小颗粒,就好像在闻杯香气袭人的咖啡。

  “这东西花了你们不少力气吧?”

  “那是当然。”3兄弟异口同声地回蒈。

  “但总算是物有所值。”兄弟中不知是谁加了一句。

  塞巴斯蒂安·皮埃尔和安托万都是大个子,看上去都应该有2米高,他们跪了下来,也将长长的手指伸进了容器。

  3支插在高高的烛台上的蜡烛用晕黄色的烛光照亮着这奇怪的一幕。

  随后,卡萝莉娜·诺加尔小心翼翼地用许多厚厚的弹力尼龙将玻璃球包好,放进一只手提箱中。做完了这一切,她对三个“巨人”笑了笑,什么也没说就离开了。

  皮埃尔·索尔塔在她身后关上了门,长长地松了一口气:“总算是干完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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4、追踪

  真是虚惊一场。原来只是一片枯树叶落在地上的声音。3只蚂蚁重又专注于它们的“阅读”上。

  它们挨个地闻遍了所有装着记忆费尔蒙的容器,终于发现了一直在寻找的东西。

  还算好,这并没有花去它们多少时间,接下来的就是“阅读”了。它们紧紧抓住这件宝物,互相传阅着。

  这是一个装满了记忆费尔蒙的椭圆形容器,开口用一滴松脂密封着。它们打开了盖子,一股气味直扑向它们那分成11个小节的触角。

  禁止阅读

  太棒了!这句话很好地说明了容器中信息的重要程度。它们放下容器,急切地将触角伸了进去。马上,一段段散发着芬芳的文字浮现在它们的脑海中。

  禁止阅读

  记亿费尔蒙第8l号

  主题:自传

  我的名字是希丽·普·妮,贝洛·姬·姬妮的女儿,褐蚁王朝的第333任女王,也是贝洛岗城中唯一的产卵蚂蚁。

  我并不是生来就叫这个名字的。在成为女王之前,我是春天出生的第56号公主,这标志着我的级别,也表明了我出生的序号。

  当我年轻的时候,在我的眼中,贝洛岗城就是宇宙的边界,而我们蚂蚁是这个星球上唯一拥有文明的生物。至于那些白蚁、蜜蜂、胡蜂只不过是一群还处于蒙味状态的野蛮的部落,它们是永远不可能了解我们的文明的。

  而其他种类的蚂蚁都已经蜕化堕落了。还有那些侏儒蚁,它们太小了!不值得我们放在心上。

  我就这样一直生活在皇宫内由年轻公主们组成的小圈子里,唯一的梦想就是有朝一日能像母亲一样,建立起一个属于自己的城邦……

  直到有一天,一个受了伤的年轻王子,327号来到了我的住处。从它的口中,我知道了一个惊人的消息:我们城邦的一支远征的狩猎队遭到了一支神秘的、强大的军队的袭击,全军覆没。

  起初,我们猜测这支神秘的军队是我们的宿敌侏儒蚁派来的。因为就在去年,我们曾发动过一场大规模的攻打它们的战争——丽春花战役。那场战争损失了我们几百万的战士,但最终我们还是取得了胜利。这次也许是侏儒蚁采取的报复行动。但仔细一想,作为我们的手下败将,它们是不可能偷袭成功的。再说,侏儒蚁也没有如此大规模的秘密军队。这种推测显然站不住脚。

  我们又想到了白蚁,它们也是我们的世仇。但很快我们也推翻了这种假设。因为位于东方的白蚁王国已变成了一座鬼城,一股不知来自何方的氯气杀死了所有的城民。

  那敌人会不会来自我们城邦的内部?我们不约而同地想到了存在于城中的一支秘密的地下武装。它们总是小心翼翼地保护着自己的组织,从来不轻易泄露它们的行踪。那些刽子手们浑身散发着岩石一般冷酷的气息。它们视自己为这个社会的改良者,职责就好像机体内部的白血球。我们能感到它们的存在,但谁都不了解它们的真实面目。

  这些推测都因为缺少事实的支持而不了了之,真相是一直等到我们了解了无生殖力战士103683号的奇特经历之后才水落石出的。

  在世界的最东边,有……

  就在这时候,一只小蚂蚁停了下来。它似乎感觉到了什么。3位“访客”立即躲了起来,戒备着。但,一切正常,周围还是一片寂静。一只触角小心翼翼地从它们的藏身之处探了出来。很快,另外的5只触角也跟着伸了出来。6只触角以每秒18000振的频率振动着,就像是6个雷达,所有带气味的东西都逃不过它们灵敏的嗅觉。

  又是虚惊一场,周围什么都没有。它们继续阅读。

  在遥远的东方,生活着一群巨走的动物,它们的体形桌淬是我们的1000倍。

  在蚂蚁的神话中,用诗一般的语言描述了那里的生活,一切都像诗歌一样美好。

  而在保育员的口中,那些巨兽十分的可怕。当我们还是孩子的时候,要是我们不听话,保育员就讲述那些巨兽的故事来吓唬我们。

  但当时,我并不相信那些有关巨兽的传说。它们守卫着星球的边界,5个一群的生活着。我以为所有的一切只不过是年轻而又幼稚的王子的无稽之谈。

  现在,我相信了!那些巨大的怪物是真实地存在着的。

  歼灭我们的远征狩猎队的,就是它们;

  用毒气消灭白蚁王国的,是它们;

  去年的那场烧毁贝洛岗城,杀死我母亲的大火也是拜它们所赐。

  它们就是:手指!

  一直以来,我都无视它们的存在。但从今以后,我再也不能这样了。

  在森林的每一个角落,我们都发现了它们的行踪。

  每是,侦察兵的报告都表明它们离我们的世界越来越近了!它们是如此的危险。

  正是由于这个原因,我决定要发动一场讨伐那些巨兽的东征,我已经说服了我的臣民,这将是一次大规模的军事行动,只要有可能,我们就要消灭这个星球上所有的手指!

  这些叙述是如此地令人困惑,3名探子必须花上几秒钟的时间来领会它的含义。但无论如何,它们已完成了任务,找到了要找的东西。

  一次讨伐手指的东征!

  这条消息太重要了!必须通知其他的蚂蚁。要是能再多了解一点就好了。不约而同地,它们又把触角伸进了容器中。

  为了接近那些怪物,我预计这次远征需要83个冲锋步兵团,14个轻炮团,45个野战团,29个……

  又有动静。这一次可比前几次更可疑了。那是有东西踏在干燥的土地上发出的劈啪声。3位“访客”抬起它们那仍沾有绝密信息素的触角。

  霎那间,它们恍然大悟,一切都是如此地显而易见。这是一个早已布置好的陷阱,就等着它们上钩。不然,它们是不可能如此顺利就进入这间秘密的化学图书馆的。

  它们的细腿颤栗着,随时准备一跃而起,但太迟了!守卫们已经涌进了大厅,探子们刚够时间抓起那只装有珍贵记忆赞尔蒙的容器,然后就顺着一条小通道逃跑了。

  贝洛岗城的守卫们用特殊的嗅觉语言发出了警报。这是一种化学公式为C8-H18-O的费尔蒙,它的反应速度非常快。我们已经可以听见几百个士兵摩拳擦掌的声音了。

  探子们紧贴着地面,一路飞奔。它们是有史以来唯一能够进入化学图书馆,并成功窃取了希丽·普·妮女王最珍贵的记忆费尔蒙的叛军士兵,如果它们死在这里,一切的努力就功亏一篑了。

  守卫们搜遍了城中所有的主干道。可就像是在进行一场滑雪越野赛,参赛的选手往往容易忽视那些成垂直分布的不引人注意的小弯道。

  为了不暴露它们的行踪,逃亡者有时候是沿着通道的天花板上爬行的。在蚁穴中,“上”与“下”只不过是一组相对的概念。借助于爪子的力量。它们能在任何地方行走,甚至跑步都可以。

  蚂蚁们就像是长有6条细腿的流星,以一种让人眩晕的速度疾行着。通道里昏暗的背景更加深了它们的体色。

  时而上,时而下,时而转弯。逃亡者和追踪者来到了一处悬崖绝壁。所有的蚂蚁都越了过去,只有一只不幸一个踉跄跌下崖去,

  突然,在领头的探子面前,跳出了一个穿戴着发着青光的盔甲的守卫。这一切发生得太快了!它都来不及反应。只见一只涨满了蚁酸的腹尖突现在盔甲下面。一股灼热的液体喷射出来。就在一瞬间,领头的探子已化成了一滩浓血,紧跟其后的叛军探子见状,立即惊慌失措地扭转身,逃入了旁边的一条通道。

  “分头走,”它大叫道,6条细腿在地上划出了一道道深深的印痕,它已经筋疲力尽了。

  就在这时候,又一名守卫出现在它的左侧。但剩下的两名叛军探子跑得太快了!蚂蚁兵显得有一点无计可施。它既无法充分利用它那锋利的大颚,又无法进行瞄准发射酸液弹。于是,它只能采取最最原始的方法,将它的猎物逼向墙壁,然后使出浑身的力气将它碾碎。

  两只蚂蚁纠缠在一起,它们的甲壳互相碰撞、挤压,发出沉闷、浑浊的声响。它们以每小时100米的速度在蚁穴狭窄的坑道中移动着。一边移动,一边还不忘攻击对方,用腿绊、用大颚刺对方。

  它们就这样高速移动着,忘记了过道的狭窄。突然,它们掉入了一个漏斗状的坑道里,两个“流星”就这样互相撞成了碎片,粉碎了的甲片散落了地。

  第三名叛军的探子一路飞奔,爪子紧紧扒住天花板,头朝下。一个炮手瞄准它,开了一炮,打中了它的右后腿。由于遭受了重创,它松开了一直紧紧握在手中的那个珍贵的容器。

  一名守卫立即上前,拿回了这件无价之宝。

  这时,另一名守卫又发射了数十枚酸液弹,击中了探子的触角。触角马上就熔化了。飞弹同时还击中了坑道的顶部,土片落了下来,把通道都堵住了。

  仅存的叛军探子还有一丝气息,但它知道,它已不可能逃出去了。它已失去了一根触角和一条腿,奄奄一息;所有的出口也已经被封锁了。

  守卫们穷追不舍。酸液弹在它耳边呼啸。它又损失了一条前腿,然而,它还是用它仅剩的4条腿跑着。终于,它来到通道的一个凹处,缩成一团。

  又一名守卫瞄准了它。这一次,它要反抗了。它的腹部还留有一点酸液。它翻转腹部,快速地调整好方位,朝那个守卫开了枪。正中靶心!它又损失了一条中间的腿,但对方比它伤得更重。

  只剩下3条腿了!最后的一名蚂蚁探子急促地呼吸着,它明白自己肩负着重任:必须不惜一切代价逃出去,将讨伐手指的远征军的消息通知给其余的叛军。

  “它来过这里!”一名守卫大声地嚷嚷着,守卫们已经发现了它们同伴那烧焦的尸体。

  怎样才能从这儿逃出去呢?探子一面盘算着,一面使劲蜷缩在坑道顶部的凹洞里,这里是作为临时藏身处的最佳选择。守卫们是不会想到要抬头看的。它们一直在第二条通道里搜寻着。

  但就在这时候,一名守卫发现从天花板上落下了一滴粘稠的液体。是血!

  该死的!它被发现了!

  探子跌落在土堆上,用仅剩的3条细腿和一根触角与强大的敌人搏斗着。一名守卫给了它一脚,然后不停地打它;另一名守卫用像大刀一般锋利的大颚猛剌它的胸部。它已经遍体鳞伤了,但还是挣脱了出来,顽强地用仅剩的最后一点点力气逃窜着。但,它已经无路可逃了。一只长长的大颚穿墙而出,将它的头一刀砍了下来。被切下的头颅在地上弹了几下,然后沿着斜坡向前滚去。

  剩下的躯干又跌跌撞撞地前行了几步,终于慢了下来,坍倒在地上。守卫们收拾起尸体的残片,将它们扔到了垃圾场,一个叠着一个。这就是过分强烈的好奇心给它们带来的下场。

  三具尸体就这样被遗弃在一旁,就好像那些在开幕前就已经断了手脚的木偶,再也不会有人注意它们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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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5、好戏上演

  《周日回声》报道:

  费桑德里街发生3桩神秘凶杀案

  星期四,在枫丹白露费桑德里街的一幢公寓楼里发现了3具尸体。后被证明是合租一间公寓的索尔塔3兄弟:塞巴斯蒂安、皮埃尔和安托万。死因不明。

  该街区一直以来治安情况良好。在该起案件中,没有钱财或珍贵物品被盗,也没有强行闯入的痕迹。在现场也没有发现任何做案的凶器。

  这桩棘手的案件现已交由枫丹白露警察局刑事侦缉组的著名警长雅克·梅里埃斯办理。毫无疑问这桩案件将成为今夏刑事侦破爱好者关注的焦点。看来,凶手应该提高“警惕”了。

  蕾蒂西娅·威尔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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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6、百科全书

  又是你?

  这么说来,你已经发现了这套百科全书的第2卷了。

  这套百科全书的第1卷是放在地下殿堂唱诗池中一个显而易见的地方。而找到第2卷是不是花费了你更多的力气?

  但你还是成功了!这真是太好了!

  你究竟是谁?我的侄子齐纳森?我的女儿?不,你谁都不是。

  你好,我的不知名的读者!

  我多么希望能够认识你。那么,在开始阅读这本书之前,能否请你告诉我你的姓名、年龄、性别、职业,还有国籍。

  什么是你生活的中心?

  你的长处和你的弱点又是什么?

  如果你不愿意说也无所谓,因为我已经知道你是谁了。

  我能感觉到你的手正在抚摸着我的书页,这是多么让人愉快的一件事啊!看着你的指尖,透过你那弯弯曲由、纷繁芜杂的指纹,我甚至能猜想出你的性格。

  所有关于你的信息都在你身上刻下了深深的烙印,哪怕是在你最细小的部位。我甚至都能分辨出你祖先的基因。

  要知道,你今天的存在取决于许多的先决条件:必须有成千上万的人不会在尚未成熟之前就不幸走折,他们互相吸引、结合,然后才有了你的诞生。

  此时此刻,我仿佛觉得你就在我的身边。

  不,不要笑。请保持最最自然的表情。让我来更深层地了解你吧。你比你自认为的要出色得多。

  你并不仅仅是一个记载着社会历史的姓和名。

  你是由71%的水,18%的炭。4%的氮,2%的钙,2%的磷,1%的钾,0.5%的硫,0.5%的钠,0.4%的氯组成的。还有满满的一勺微量元素:镁、锌、锰、铜、碘、镍、溴、氟、硅,再加上一小撮的钴、铝、钼、钒、铅、锡、钛和硼。

  这就是你存在的配方。

  所有的这些成分除了能在恒星燃烧所产生的物质中找到,你的身体是它们唯一的来源。你的体液就如同大海中最纯净的那一汪碧水;你体内的磷让人联想到了火柴;而你体内的氯和那些用来给游泳池消毒的气体是一样的。

  但你不仅仅是这些。

  你是一座奇妙的化学殿堂。是依据配量、平衡以度机理以一种难以想象的复杂构筑成的一件令人难以置信的杰作。就如同构成你的每一个分子,本身就是由原子、粒子、夸克通过电磁力、万有引力和电子力——一种超越你想象的精密度结合而成的。

  你已经成功发现了这套百科全书的第2卷,这证明你相当的聪明,而且对我的世界已经有了相当的了解。那你又是如何看待这套百科全书的第1卷中所介绍的内容的呢?一场革命?一次发展?或者,什么都不是。

  好了!现在,给你自己找一个舒适的地方,好好地开始读这本书。挺直你的背,调匀你的呼吸,放松你的嘴唇。

  听我说!

  存在于周围时空中的一切东西对你来说都是有用的。你本身也不是一无是处。你那短暂的生命有其自身的意义。要知道所有的一切都有其自身发展的方向。

  你正在阅读我写的文章。而我这个现在和你说话的人,寸人类怀有一种特殊的珍惜的感情。我的意思是,我喜欢给那些大有希望的芽苗施肥。但我的同龄人却不理解我这样做的原因。

  对我来说,一切都已经太晚了。我唯一能做的就是留下一抹淡淡的痕迹——那就是这本书。

  虽然对我来说,为时已晚,但对你来说一切都只是刚刚开始。你坐好了吗?放松你的肌肉,排除一切杂念,心中只想着那浩翰的宇宙。在那里面,你只不过是一粒小小的尘埃。

  想象一下,时间的车轮炙然加速旋转。哇的一声,你呱呱坠地,从你母亲的肚子里挣脱出采,就像一颗普普通通的樱桃核;嗒吧,嗒吧,你贪婪地吞食着各种各样的事物,同时也产生了数吨的垃圾:然后,你就死了。

  而你用你短暂的一生又干了些什么呢?

  想必并不是很多。

  那就趁还来得及赶快行动起来吧!去做一些事,尽管有可能微不足道,但总有其自身的价值。在死之前,用你的有生之年去做一些事来向世人证明你的诞生并不是无谓的。去追寻你为之而降临人世的东西吧!去完成你那“微不足道”的使命。

  要知道,你的诞生并不是偶然的。

  希望我所说的这一切能引起你的注意。

  ——埃德蒙·威尔斯

  《相对且绝对知识百科全书》第Ⅱ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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7、蜕变

  它不喜欢由别入来告诉它应该做些什么。

  这是一只硕大的毛毛虫,皮肤是绿色的,中间夹杂着黑白的条纹。它一扭一扭地向着白蜡树树枝的顶端爬去。它不打算理会蜻蜒的忠告,蚂蚁是不会袭击它的。

  它缓缓地爬着,身体就像海浪一样上下起伏:先是6条前腿,然后身体拱成一个环形,再移动6条后腿。

  终于到了。它吐出了一点粘粘的唾液,将身子的后半部固定在树枝上。然后头朝下倒挂在枝头。

  它已经筋疲力尽了!但痛苦很快就会过去的,它就要结束幼虫的生涯了。现在摆在它面前的只有两条路:要么走向成熟,变成一只美丽的蝴蝶;要么就走向死亡、

  嘘!

  它将自己包裹在温暖的,由晶莹、柔软而又坚固的亮丝结成的茧里。

  渐渐地,它的身体呈观出一种不可思议的形状,就好像是一只小锅子。

  它等待这一天的到来已经好久、好久,甚至已经太久了。

  茧渐渐地变硬变白。微风轻轻地吹拂着这颗奇妙的、透明的果实。

  几天过去了!茧膨胀起来,就像是有人向里面吹了一口气:毛毛虫的呼吸以得越来越有规律。茧摇晃着。炼丹术那奇妙的魔法就要开始上演了!在茧的里面,混合着各种各样奇妙的物质:纷繁的色彩、各种稀有的成分、清淡而又带着几分诡魅的香气,还有汁液、激素、天然漆、油脂、酸液等等。

  为了一个新生命的诞生,所有的一切都是那么的协调一致,都是按精确的剂量调配而成。慢慢的,茧的顶端裂开了。从锻白色的包裹里,小心翼翼地探出,一根柔嫩的触角,渐渐地伸展开来。

  一个小生灵从既是它的坟墓又是摇篮的茧中挣脱出来。但往它的身上,已经看不到一丝毛毛虫的影子。

  一只蚂蚁直在附近转悠。从头到尾观看了神奇的一幕。它被蜕变的绚丽与凝重给迷惑住了。但很快,它就恢复了理智,眼前的这只新生的蝴蝶只不过是它捕猎的对象而已。它冲向树枝,想在那迷人的小东西飞走之前逮住它。

  蝴蝶那湿乎乎的身体终于整个地从茧中挣脱了出来。翅膀展了开来。多么奇妙的色彩啊!那薄薄的翅膀,是那么的纤弱,又是那么的敏感,散发着绚丽的光芒。叶片投下的阴影更加突出了那无以名状的色彩:荧黄、墨黑、亮桔、胭脂红、朱红还有闪着珠光的灰黑。

  蚂蚁猎手摇晃着它那肥硕的腹部,以找到一个最佳的射击角度。通过视觉和嗅觉的瞄准,它终于锁定了那只蝴蝶。

  蝴蝶也觉察到了蚂蚁的存在。它也被朝它瞄准的那个尖肚子给迷住了!但它知道,那会给它带来死亡。而它还没有做好死的准备,不是现在。它甚至还没有开始品尝新生活的乐趣。如果现在死了!那多又憾啊!

  4只圆球般的眼睛就那样定定地互望着。

  蚂蚁出神地望着蝴蝶,对方是如此的迷人,但幼蚁米还等着吃鲜肉呢。并不是所有的蚂蚁都是以植物为生的,实际情况恰恰相反。它觉察到它的猎物似乎有逃跑的倾向,于是就举起了“枪”,抢先一步采取了行动。但蝴蝶就是利用了这一间隙展翅飞走了!酸液弹射空了,只是在蝴蝶的翅膀上留下了一个浑圆的小洞。

  蝴蝶降低了飞行的高度。风穿过它翅膀上的破洞,呼呼作响、这只蚂蚁是蚁群中的神射手,从来都是弹无虚发。这一次它是动了恻隐之心,才失了水准。但另一个却不领情,还是不停地扇动着翅膀,新生的翅膀还是湿湿的,这使得每一次的振动都显得有些吃力。蝴蝶重又飞高了!低头看着它的茧,却没有表现出一丝留恋的意识。

  蚂蚁猎手还是一动不动地留在原地。它又开了一枪,但这一次,致命的子弹恰好被微风吹下的一片树叶给挡住了!蝴蝶又逃过了一劫,拍动着翅膀,越飞越远,

  贝洛岗城的103683号士兵的任务失败了。它的目标从此飞出了它的射程。但它并不是很沮丧,相反的,它出神地,充满懂憬地望着那渐渐飞远的蝴蝶。它要飞去哪里呢?就这样一直飞啊飞,像是要飞到世界的尽虫。

  蝴蝶消失在东方。它一直飞了几个小时,直到天空渐渐发白。远处,闪烁着一点亮光。它急急忙忙地朝那儿飞去。

  心醉神迷地,它心中只有一个目标:飞向那神话中的光明之地。不知不觉中,它已经来到了离光源只有几厘来的地方。为了尽早品尝到那沉浸在光明中的狂喜的滋味,它又加快了速度。

  已经离火很近了。它翅膀的末端都快要被火烧着了!但它不在乎。它只想一头扎进去,去感受那灼热的力量,与太阳融为一体。它也会像火一般明亮闪耀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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8、梅里埃斯解开索尔塔死亡之谜

  “不让吗?”

  他从口袋中掏出一片口香糖,放进嘴里。

  “不,不,不,千万别让记者进来。我需要的是安静。记者的事过会儿再说。对了!快帮我熄了那些蜡烛。为什么他们要点蜡烛?难道曾经停过电?但,现在电又来了。真是奇怪。囊?小心,千万别搞成火灾!”

  一个警察吹灭了蜡烛。一只翅膀已经烧着的蝴蝶得以免于火葬。

  警长站在窗边查看着弗桑德里街的地形。口香糖在嘴里发出吧嗒吧嗒的响声。

  时光已经到了21世纪初,世上的万事万物已经不像前一个世纪那样发展迅猛了。然而,在犯罪学领域还是取得了一些进步。如今的尸体都是用甲醛和玻璃蜡覆盖处理的,这样一来被害者死时的状态就能够被忠实的保存下来。警察们也就有了足够的时间,可以充分研究罪案现场了。这个方法比老式的用粉笔勾勒出尸体的轮廓来得实用的多。

  这次的案情有一些棘手,但探员们早已习惯了此类情况。受害者双眼圆睁,皮肤和衣物都用透明的蜡覆盖封住,一切仿佛从他们死后的第二秒钟起就凝固不动了。

  “谁是第一个到现场的”’

  “探员卡乌扎克。”

  “埃米尔·卡乌扎克?他在哪里?楼下?……太好了!马上把他叫来,”

  这时一个年轻的警员走了进来,支支吾吾地报告道:“警长……一位《周日回声》报的记者想要……”

  “想要千什么?我已经说过了!现在不需要记者!快去帮我把埃米尔找来。”

  梅里埃斯在房中大步的走来走去。忽然,他停了下来,弯腰看着塞巴斯蒂安·索尔塔的尸体。死者的脸已经变形了,双眼眼球突出,眉毛抬起,鼻冀张开,嘴巴张得很大,舌头已经变硬了。警长又检查了死者的假牙和齿缝间剩下的食物残渣。看来,死者“最后的晚餐”吃的是花生和葡萄干。

  梅里埃斯又转向另外两兄弟的尸体。皮埃尔双眼圆睁,嘴巴也是大开着。玻璃蜡甚至连他皮肤上的鸡皮疙瘩都保留下来了。至于安托万,他的脸已经完全扭曲了,布满了惊恐的表情。

  警长从口袋中掏出了一个放大镜,仔细察看塞巴斯蒂安·索尔塔的皮肤。死者的汗毛都是直挺挺的,就像一根根的小木桩,上面也布满了鸡皮疙瘩。

  这时一个熟悉的身影出现在梅里埃斯面前,探员埃米尔·卡乌扎克终于来了。这可是一位老警察了!已经在枫丹白露警局忠心耿耿地服务了40年了。他的头发已经开始变白了,嘴唇上留着两撇尖尖的小胡子,腹部也像大部分的中年人那样微微突起。卡乌扎克是一个生性活静的人,在属于自己的阶层里安分守己地生活着。他唯一的愿望就是能够平平安安地干到退休,千万不要有什么波折。

  “埃米尔,是你第一个到现场的?”

  “是的。”

  “当时,你注意到什么没有?”

  “没什么特别的,和你现在看到的一样。我立刻就让他们用玻璃蜡把尸体处理了。”

  “干得好。谈谈你对这件案子的看法吧。”

  “这件案子挺棘手的。现场找不到指纹,没有强行闯入的痕迹,也没有作案的工具。死者身上也没有伤痕。总之,一点线索也没有。”

  “的确是这样。”

  雅克·梅里埃斯警长还很年轻,才刚刚32岁。但他在警界已经威名远播了。他瞧不起那些围循守旧的侦破手法,总是能用一些独特的方法解决在别人看来毫无头绪的复杂案件。

  他起初选择的专业是科学研究,但在完成了学业之后,他毅然放弃了前途一片光明的研究学者的生涯。而是转向他最喜爱的学科——犯罪学。最初是一些有关犯罪学的书籍引导他踏上了这条通向调查、审问、侦缉的漫漫征程。他贪婪地看了所有关于侦缉的小说和电影。此外,还纵览了3000年以来所有著名的刑事案件,无论是真实的还是虚构的,从诸格·蒂到夏洛克·福尔摩斯,马格雷,埃居里·波洛,杜宾还有瑞克·代卡尔。

  他心中一直追寻的“圣杯”是那种无懈可击的犯罪案例但这类案件只出现在小说中,现实生活中他一次也没有碰到过。为了更好地完善自己在犯罪学方面的知识,梅里埃斯顺理成章地进入了巴黎犯罪学研究院学习。在那里,他第一次做了尸体解剖(也是他第一次晕倒),学会了如何用发夹开锁,如何制造一个简易的炸弹以及如何拆弹。此外,他还研究了人类的几千种死亡方法。

  然而,课堂上的一些东西还是让他深感失望。首当其冲的就是研究素材的落后。人们只介绍一些已经侦破的案例,将那些被逮住的笨蛋罪犯的罪行分析得头头是道。而对于那些至今仍逍遥法外的聪明的罪犯却知之甚少,连个影子都摸不着,让他不禁怀疑,那些在逃的罪犯中是否已经有人己经掌握了高超的犯罪技巧,可以不留下一点蛛丝马迹。

  要知道答案的唯一方法就是投身于警察的工作,亲自去追捕罪犯。梅里埃斯就是那样做的。他成功地揭穿了自己的排雷老师的伪装,指正他其实是一个恐怖小组的头目。这桩事件使他一呜惊人。从此,他在警界就一路爬升,直到今天的地位。

  警长开始检查客厅。他扫视着每一个角落,最后,他把目光停留在了天花板上。

  “告诉我,埃米尔,你进来时这里有苍蝇吗?”

  探员回答说他没注意,他进来时,门窗都是关着的。但接着,警察就把窗子打开了。如果有苍蝇也早就飞走了!

  “这很重要吗?”他词道,

  “是的。不过,也不是十分重要,我只是随便问问。你有受害者的背景材料吗?”

  卡乌扎克从斜挎在肩上的背包中取出一个纸板的文件夹递给警长。后者翻了翻,问探员:“你怎样认为?”

  “有些情况非常的有趣……索尔塔3兄弟都是化学家。但塞巴斯蒂安尤其引人注目。他过着双重的生活。”

  “双重生活?怎么讲?”

  “这个索尔塔是一个十足的赌鬼,最擅长的是玩扑克。他有一个绰号叫‘扑克巨人’,这不仅仅是因为他长得高,更因为他每次下的赌注都大得惊人。但最近,他却好像走了霉运,总是输,欠下了一屁股的债。为了尽快从债务中脱身,他只能越赌越大,债也就越欠越多。”

  “你是怎么知道这些的?”

  “是我不久前在赌场中打听到的。他看上去十分地焦躁不安。就好像有人在背后威胁他,如果不尽快还债,就要杀了他。”

  梅里埃斯陷入了沉思。嘴中的口香糖也不嚼了。

  “所以,塞巴斯蒂安的死并不是出于偶然,而是有原因的。”

  卡乌扎克点了点头。

  “你说他会不会是自杀?”

  瞽长没有作声,转向了门口。

  “你到的时候,门是锁着的吗?”

  “是的。”

  “窗呢?”

  “所有的窗都关着。”

  梅里埃斯又开始使劲地嚼他的口香糖。

  “你在想什么?”卡乌扎克问道。

  “我想是自杀。虽然这个结论看上去过于简单。但一旦这个假设成立,一切的疑问便迎刃而解了。不存在什么陌生人的痕迹,因为并没有外人来过,所有的一切都发生在这封闭的空间里。塞巴斯蒂安杀了他的兄弗,然后自杀。”

  “这样的话,那作案工具又是什么呢?”

  梅里埃斯闭上了眼睛,这样能够帮助他集中精神。过了好一会儿,他终于开口烈?

  “是毒药。一种慢性的烈性毒药。有点类似于涂在糖果上的氰化物。当糖到达胃部,那些有毒的致命的物质就被释放出来,就好像是一个定时炸弹。你说过他是化学家,对吗?”

  “是的。在CCG工作。”

  “所咀。对塞巴斯蒂安·索尔塔来说,要制造出这样的毒药简直是易如反掌。”

  卡乌扎克似乎还没有完全信服。

  “侗为什么他们的脸上都有惊恐的表情呢?”

  “那是因为痛苦。当氰化物腐蚀他们的胃的时候,那痛苦可要比胃渍疡厉害1000倍,”

  “塞巴斯蒂安的确是有自杀的动机。但他为什么要把他的兄弟也杀了呢?他们又没有惹什么麻烦。”

  “一来是为了使他们免于因为破产而身败名裂;二来是出于人类最原始的本能。正是这种本能促使他决定把他的家庭也卷入自己的死亡。在古埃及,法老死的时候,他的妻子、仆人、家斋还有家具都要进行陪葬。人们总是害怕独自死去,所以要带上他们的家人。”

  在警长的振振有词面前,卡乌扎克有点动摇了。这个结论也许是有一点牵强,但无论如何,只有这样才能解释所有的疑点。

  “现在,让我来稍稍地总结一下。”警长又开口了,“门窗之所以都是关闭的,是因为所有的一切都发生在内部,没有任何外人的介入;杀人凶手就是塞巴斯蒂安·索尔塔;作案工具是由他自己配制的慢性毒药;至于动机,是处于绝望,无法面对自己所欠下的巨额赌债。”

  尽管如此,埃米尔心中还是有一丝疑虑。这桩被报界称为“夏季谜案”的神秘谋杀案未免也解决得太轻松了吧?!甚至都没有重新核实有关的细节,也没有询问有关的证人,也没有调查取证。总之忽略了所有必需的程序。然而,梅里埃斯警长的威名是不允许存有一丝疑虑的。无论如何,他的推理就是唯一合理的解释。

  这时一个身穿制服的警察走了进来:

  “那个《周日回声》报的记者还等在外面,想要采访您。她已经等了个小时了!坚持要……”

  “她长得怎么样?迷人吗?”

  那个警察点了点头,表示肯定:“可以说‘非常动人’。我想她是一个欧亚混血儿。”

  “是吗?她叫什么,Tshoung Li 还是Mang Chi-nang?”

  “不,好像叫蕾蒂西娅什么的。”

  雅克·梅里埃斯犹豫了一下,抬腕看了看手表。

  “请告诉那位小姐,就说我很抱歉,但我实在没有多余的时间了。现在我要赶回家看我最喜欢的电视节目‘思考陷阱’。你听说过这个节目吗,埃米尔?”

  “听说过,但从来没有看过,”

  “那你就错了。这档节日应该戒为每个探员训练脑力的必修课程。”

  “但对我来说,你知道,已经太迟了。”

  站在一旁的警察轻咳了一声:“那个记者怎么办?”

  “告诉她,我会在新闻中心开一次新闻发布会的。到时候,欢迎她参加。”

  警察似乎还不想离开,又问道:“您找到突破口了吗?”

  雅克·梅里埃斯笑了笑,就像是一个解谜专家对谜语太过简单而感到失望。但他还是回答了年轻警察的问题:

  “这牵涉到两桩谋杀案和一宗自杀,所有的人都是被毒死的。塞巴斯蒂安债务缠身,疲惫不堪,他想一了百了。”

  年轻警察终于满意地走了。警长指示所有的人都可以走了。他自己熄了灯,关上门,也离开了现场。

  警察都走了!罪案现场重又恢复了平静,屋子里显得空荡荡的。

  街上五颜六色、闪烁的霓虹灯光投射在涂了蜡的尸体上,使它们发出了柔和的光芒。梅里埃斯警长的绝妙推论减少了围绕在它们周围的悲剧气氛。三个人都是被毒死的,就是这么简单。

  梅里埃斯所到之处,一切魔法便都失灵了。

  只不过是一桩普通的社会新闻罢了。3具尸体沐浴在五颜六色的灯光中,显得有一些虚幻;就像是庞培城中那些被火山灰掩埋的已经成了干尸的受害者。凝固住了,一动也不动。

  但3位受害者那被极度的惊恐扭曲了的脸,似乎在述说着他们看见了比维威伟火山喷发更加恐怖的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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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9、头颅

  103683号渐渐平静下来。它的狩猎一无所获。那完成蜕变的美丽的蝴蝶再也没有回来。它用一条毛茸茸的细腿擦了擦腹尖,然后慢慢爬向枝头,去拿那个被蝴蝶遗弃了的茧壳。毕竟,聊胜于无。这种东西对蚁穴来说总是有用的。它可以用来做蜜缸,就像我们用来装水的随身携带的水壶一样。

  小蚂蚁又整理了一下触角,然后以每秒12000振的频率振动着触角。它想看看周围是否还有什么猎物。但,什么也没有,它只能作罢。

  103683号是贝洛岗城中的一只普通的褐蚁。这只1岁半的蚂蚁(相当于人类的40岁)是一名无生殖力侦察兵。它那高高竖起的触角,昂起的头,还有那挺立的胸膛都显示了它无比的雄心。虽然为了追捕蝴蝶折了一条腿,身上也被划出了道道伤痕,但丝毫也不影响它的雄风。

  它睁着半球状的眼睛,透过复眼的一个个小面扫视着四周。它的视野范围很大,能同时看到前面、后面和头顶上方的空间。周围一点动静也没有,它不想再在这里浪费时间了。

  它借助细腿末端的“吸盘”从树上爬了下来。这些神气的由粗纤维构成的小球状的东西,能够分泌出牯液,帮助它固定在一些光滑的表面上。无论以何种姿势,垂直甚至是头朝下都可以。

  103683号沿着一条散发着特殊气味的小道向着自己的城邦爬去。在它的周围,草儿高高耸立着,就像是株株高大的绿色乔木。一路上它碰到了许多贝洛岗城的工蚁。它们与它一样,也是要回城去。在有些地方,筑路的蚂蚁将通路修在了地下,这样可以使蚂蚁们免予太阳光的直射。

  一只冒冒失失的鼻涕虫不小心踏入了蚂蚁的道路。立即有士兵用大颚将它铲了出去,并把它留在路上的粘液清除干净。

  一只奇形怪状的昆虫跃入了103683号的眼帘。它只有一片翅膀,爬行时紧紧贴着地面。可走近一看,才发现原来是了一只驮着一片蜻蜒翅膀的蚂蚁。它们打了一声招呼。这名猎手可比它走运——无所获的空手而归和一只空壳的蝴蝶茧在本质上并没有多大的区别。

  城池的轮廓渐渐的清晰起来。天空突然被遮掉了一大片,出现在它眼前的是一大堆细细的枯树枝。

  贝洛岗城终于到了!

  这座城当初是由一只迷路的蚁后创建的。(在蚂蚁的语言中,“贝洛岗”就是“迷途蚂蚁之城”的意思,)虽然它的存在受到了来自各方的威胁:蚂蚁之间的战争、龙卷风、白蚁、胡峰还有鸟粪,但它还是历经了5000年的风欧雨打,始终屹立不倒。

  贝洛岗,枫丹白露褐蚁世界的中心;

  贝洛岗,本地区最强大的蚂蚁政治势力;

  贝洛岗,所有的新发展都从这里起步。

  每一个潜在的威猩洗而使其更加强大:每次战争都使它以得更有战斗力;每一次的失败都教会它如何以得更加的聪明。

  贝洛岗,这座由3600万双眼睛,1.08亿条腿和1800万个脑袋组戒的城市,是如此的生机勃勃,如此的强大。

  103683号好熟悉这里的每个个十字路口,每一座地下桥、当它还是一个孩子的时候。它就走遍了城中的每一个地方,参观了每个房间:有的房间里种着白色的像蘑菇一样的植物;有的房间则饲养着许许多多的蚜虫;还有的房间是给那些储粮蚁使用的,它们倒挂在大花板上,一动不动,唯一的职责就是为其他的蚂蚁做口对口的食物交流,它也曾到过皇宫。那里原先是白蚁在树根里挖的一个洞,后来经过改建才有了今天这样富丽堂皇的外表。新女王希丽·普·妮曾是它儿时的玩伴,它亲眼看着它如何登上王位,开始行使权利。

  就是这位希丽·普·妮,领导了城邦内部的革新运动。它放弃了贝洛·姬·姬妮二世的称号,创立了自己的王朝:希丽·普·妮王朝,它重新制订了长度首位,以1步(1cm)代替原来的1颅(3mm),这适应了贝洛岗城城民计量长度的新需求。

  修建一个化学图书馆是希丽·普·妮改革的一项重要的内容。它还收集了各种可供研究的两栖类动物,以建立有关的动物学信息库。尤其值得一提的是,女王还驯养了许多会飞和会游泳的动物,像金龟子、龙虱……

  103683号已经有很长一段时间没有见到希丽·普·妮了。要想见到这位年轻的女王并不是一件容易的事。它终日忙于产卵和搞它的革新运动。但,103683号并没有因此而忘却它俩一起在地下之城做的探险:寻找秘密武器、调查那些狡猾的毒品供应商,还有追寻那传闻中的带有岩石般冷酷气味的蚂蚁叛军。

  103683号还想起了它的那次东征。它一直到达了世界的边界,那可是手指们居住的地方,除了它以外,曾经到过那里的蚂蚁都死了。

  有好几次,它想要再申请一次远征。但得到的答复总是不可以,理由只有一个,要组织一次远征需要花费的精力太多了。

  但,不管怎么样。这都已经是过去的事了。

  通常说明,一只蚂蚁是从来不会回首往昔的,也不会展望未来。在它们的意识里,从来就没有“个体”这一概念。它们生活在一个群体中,只为了群体而活。从来不懂得什么是“我”,什么是“我的”,什么是“你的”。没有自我的意讲,也就不会惧怕死亡。在蚂蚁的世界里,为了生存而产生的忧虑是不存在的。

  但,就在不知不觉中,103683号的头脑中起了一些变化。它的世界尽头之旅在它的脑海中植下了一点点自我的意识。尽管只是一株小苗,但也已足够让它感到担心了。一旦开始想到了自我,一些深奥的问题也就出现了。蚂蚁们称这些问题为“精神疾病”。通常说明,那些有生殖力蚂蚁更容易染上这种疾病:在蚂蚁中的那些智者看来,如果有一天,你产生了这样的忧虑,害怕自己是否得了“精神疾病”,那其实,你已经染上了这种不治之症。

  因此,103683号极力压抑着自己,不要产生上述的忧虑。但,显然,它的思想已经有点不受它的控制了。

  在它的周围,小道变宽了,交通却以得更为拥挤。它混在蚁群中,努力不去想自己与身边的这些同类之间已经产生的细微差别。其他的蚂蚁,甘心忘却自我表现,为别人而活,让周围的一切决定它们的意识,还有什么比这样更快乐的呢?

  它在拥挤的道路上一蹦一跳,终于来到了4号城门附近。像往常一样,这里一片混乱。蚂蚁太多了!通道都已经被阻塞了。要解决这个问翘,就必须拓宽4号城门,还要加强对交通秩序的管理。例如,那些扛小猎物的蚂蚁就应该给别的蚂蚁让路;又比如说,先进后出,要处理好了,就不会像现在一样,一片混乱,交通堵塞。不过,这是所有大城市的通病,不是一朝一夕就能够解决的。

  103683号并不急着把它那微不足道的蝴蝶茧搬回去,它决定在这片混乱平息下来之前,先到垃圾场去兜一圈。当它年轻的时候,那里可是它与士兵朋友们最爱去的蜈乐场所。它们将那些被遗弃了的尸体的头颅高高抛起,然后趁它还在空中的时候,用酸液弹进行射击。这就要求它们能将发射酸液弹的腺体迅速调整到位。103683号正是通过这种练习成为一名神射手的。也就是在这儿,它学会了如何快速地举起大颚,攻击敌人。

  啊,垃圾场。它已经好久没有来这里了。蚂蚁们总是将它建造在城市的前面。它还记得,有一次,一名从别的城市来的雇佣兵看了它们的垃圾场,问了它一个问题:“这里是你们的垃圾场,可你们的城市又在哪里呢?”是啊,必须承认,这些堆积如山的尸骨、谷物壳还有各种各样的排泄物已经逐步吞噬了城市的边缘。一些通道已完全被堵住了。但蚁群宁愿开辟新的通道,也不愿意去清理它们。

  “救命!”

  103683号转过身去。它好像感觉到了一丝类似呻吟的微弱气息。

  “救命!”,这一次,它能肯定了。从这堆垃圾中传出了一股清晰的渴望交流的气味。难道是这堆垃圾想和它说话?它走近了一些,在一堆触角的残片中搜寻了起来。

  “救命!”

  是那边的3段残骸中的一个发出的。并列放在一起的是一个瓢虫的头,一个蝈蝈的头,还有一个褐蚁的头。它挨个地摸了摸它们,发现从褐蚁的触角隐隐约约地散发出一股生命的气息。

  103683号用爪子捧起了这颗头颅,举到了自己的面前。

  “我有一些事情必须要说出来,”沾满了脏东西的圆滚滚的头颅发出了这样的信息。在头颅的顶部勉强耷拉着一根触角。

  103683号充满厌恶地看着这颗头颅,它是如此的肮脏,它有什么可说的呢?但显然,头颅的主人死的时候非常的痛苦。突然,103683号产生了一股冲动,想要把这颗脏东西抛向空中,然后对着它发射一颗酸液弹,就像它以前经常做的那样。但,很快它就抑制住了这股冲动,不仅仅是因为好奇心的缘故,还因为它想起了那句古老的格言:

  要耐心倾听它人的话语

  触角颤动着。103683号决定依照古老的格言所说的去做,它倒要听听这颗东西能说出什么惊天动地的大事情来。

  对于头颅来说,思考已经不是一件容易的事了!然而它知道自已必须回忆起那条重要的信息,并将信息通过它那仅存的触角传达出去,否则它和它的同伴就白白牺牲了。

  但,切断了与心脏的联系,头颅也就失去了养料的来源。脑皮层已经以得有些干涸了。幸运的是,大脑中的电子活动还保持着活力。那里面,还保留着一小片的神经介质。正是借助这一点点湿润的环境,神经元才得以连接起来,通过一些简短的回路,思想的火花终于能够重新进发出来。

  往事重现。

  “我们一行共有3只蚂蚁,”

  “哪种蚂蚁’”

  “褐蚁,褐蚁中的叛军。”

  “你们来自哪个城邦?”

  “贝洛岗。我们潜入了化学图书馆,为的是窃取记有惊世内容的记忆费尔蒙。”

  “是关于什么的费尔蒙?是什么东西如此的重要,守卫们要全体出动追杀你们?”

  “我的两个同伴死了!被士兵杀死了。”

  头颅越来越干了。如果它忘记了一切,那一切的努力就都白费了。因此它要竭尽全力回想起来所有发生的事。它应该这样做,也必须这样做。

  头颅上的眼睛早已失去了神采。但它的主人还是要求继续这场无声的交谈。它必须将真相公布于众。

  辽一股新鲜的血液注入了头颅,这足以支持它再思考一会儿了!电力与化学的反应为它补充了新鲜的养料。那已接近死亡边缘的头颅终于又勉强恢复了一点活力。

  “希丽·普·妮想要发动一场远征,把他们一举消灭。快,快去通知叛军们。”

  103683号彻底糊涂了。这只蚂蚁,或者说这只蚂蚁的残骸,提到了什么“远征”、“叛军”,难道城中真的有“叛军”?那些传闻难道是真的?与此同时,它感到手中的头颅已经坚持不了多久了!必须抓紧时间,弄清楚一切真相。但,一时间,它不知道该问些什么。幸好。问题自己从它的脑子里蹦了出来:

  “怎样才能找到那些叛军呢?”

  头颅又做了一次努力,摇晃了一下:“在新的饲养金龟子的大厅的顶部,有一块天花板是假的……”

  103683号知道这是它最后的机会了:“这次远征是针对谁的?”

  头颅打了一个寒颤,触角抖动着。它是如此的虚弱,不知是否还能坚持到将最后的秘密公布于众。

  触角发出了一股淡淡的怪味,那里面只包含了一个词语。103683号用触角的末端轻轻地碰了碰头颅。它使劲地嗅着,终于它分辨出了那个词。它知道这个词语,不仅知道,还非常的熟悉,那就是:

  手指。

  “说”完了这个词语,头颅就完全干涸了!收缩了起来这个黑色的圆球再也不能散发出生命的气息了。

  103683号惊呆了!愣愣地站在原地,一动不动。

  一次远征!消灭所有的手指?

  是的,希丽·普·妮要发动一场消灭所有手指的远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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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0、晚安,夜的蝴蝶

  亮光怎么突然灭了?火苗已经开始吞噬它的翅膀了!但它并不害怕,它已经做好了一切的准备,去品尝那令人心醉神迷的光明……它离成功儿有一步之遥了!它甚至都感觉到热力已经渗进了它的体内。但,火光熄火了!它的梦想也随之破灭了!

  失望的蝴蝶只能重返枫丹白露树林,它飞得很高,直入天际,过了好久,它终于回到了出发的地方、就是在那儿,它从一只丑陋的毛毛虫变成了一只美丽的花蝴蝶。

  多亏了复眼,它存空中就能辨别出地面的情况。中间是贝洛岗城,周围是女王统治下的小城邦。蚂蚁称之为“贝洛岗联邦”。事实上,昔日的联邦在今日早就演变成了一个帝国,它的政治地位无人能比。

  褐蚁们又聪明,又善于组织。它们懂得利用手中的工具,征服了白蚁和侏儒蚁。它们敢于向比它们大100倍的巨兽挑战。树林里所有的成员都认定,只有它们才是这个世界真正的,也是唯一的主宰。

  在贝洛岗城的西面,是一片危机四伏的土地,那里是蜘蛛和蟑螂的地盘。(小心了!蝴蝶!)

  西南面的那片土地则更加可怕。那里居住着杀人的胡蜂,蛇还有乌龟。(危险!)

  东面住着一些4脚、6脚或8脚的怪物,它们用嘴、螫针和毒刺在瞬间就能将你置于死地。

  东北面,是一个新兴的蜜蜂城市——阿斯科乐依娜蜂群。那里居住着一群天性凶残的蜜蜂。它们以扩展采蜜区为理由,已捣毁了好几个胡蜂窝了。

  再往东,有一条名叫“吃人河”的大河。无论什么东西落到河面上,立即就会被它吞没,消失得无影无踪。到了那里,必须要小心。

  啊,河岸上又多了一座新的城池。蝴蝶满怀惊奇地又飞近了一些,想探个究竟。看这架势,这座城市应该是属于白蚁的。大炮架在高高的城堡主塔上,随时准备向闯入者开火。

  蝴蝶在河岸处转了个弯,越过了北面的悬崖绝壁,还有那些长满橡树的峻峭的群山。它一路南下,飞向了红蘑菇的王国。

  忽然,地面上出现了一只雌性的蝴蝶,散发出浓烈的雌性荷尔蒙的气味,直冲云霄,一直到了它飞行的高度。它降低了飞行的高度,想要看个真切。

  雌性蝴蝶的色彩是如此的鲜艳夺目,太美丽了。只是这只蝴蝶小姐有一点奇怪,它呆在地面,一动也不动。但应该不会有错的,它拥有雌性蝴蝶理应拥有的一切:迷人的气息、动人的形态、绚丽的色彩……它终于接近了那位美丽的小姐。哦,该死的!它上当了。那只不过是一朵擅长乔装打扮的花。一切都是假的,都是为了诱它上钩设的圈套:气味、翅膀、颜色……是植物中最最卑劣的弄虚作假的手法,可它发现得太晚了。它的翅膀已经被粘住了!怎么也挣脱不了。

  蝴蝶徒劳地拍着翅膀,澈起的气流掀动了近旁蒲公英那如点点繁星一般的花瓣。它只能沿着花瓣的边缘缓缓地移动着。那如脸盆般的花冠就像一个张大了嘴的胃。在盆子的底部,积聚了许多的消化酸液。花就是靠这些酸液将落入陷阱的小昆虫转化成营养丰富的汁液,然后饱餐一顿。

  难道它就这样完蛋了?幸好天无绝人之路,两只弯成钳子状的手指给了它又一次生的机会。它们抓住了它的翅膀,将它带离了危险。然后把它扔进一只透明的大瓶子里。

  蝴蝶被装在瓶子里,走了很长的一段路。

  它被带到了一个充满亮光的地方。手指将它从瓶子中取了出来。然后给它涂上了一种散发着芬芳的黄色的东西,它的翅膀立即就变硬了。它再也没有飞翔的可能了!手指又拿起一根巨大的银色的小棍子,顶部有一个红色的圆球,卜的一下就插入了它的心脏,最后,它们在它的头部贴上了一张小标签,就像是给它的墓志铭,上面写着:普通蝴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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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2、蕾蒂西娅尚未登场

  在快速地了结了索尔塔兄弟一案以后,巴黎警察局局长查理·利拜龙召见了警长雅克·梅里埃斯,这位警界的上层人物想要亲自向他祝贺。

  在豪华富丽的客厅壁,局长一上来就向梅里埃斯透露了一条令人兴奋的好消息,这宗“索尔塔兄弟案”已经给“上面”留下了深到的印象,许多政界要人都认为,他的办案手法简直就是“法兰西快速与高教的典范”。

  局长又问起了他的婚姻状况,这有点出乎梅里埃斯的意料,他回答说自己还是单身。但局长似乎对这个答案不太满意。梅里埃斯只得承认,有几个亲密的女友,但没有固定的对象,至于原因吗,是不想惹上不必要的麻烦。

  于是杜拜龙局长就建议他为何不考虑结婚,一段稳定的婚姻将有助于他进入政界。显然我们的这位局长十分看好警长的政治前途。他甚至都帮梅里埃斯设计好了从政的道路,开始,可以竞选议院或市长,然后再逐步发展。在局长看来,只有聪明人才能掌握国家和民族的大权。如果他,雅克·梅里埃斯,能够侦破像索尔塔兄弟谋杀案这样如此错综复杂的案件,那么还有什么问题可以难住他呢:失业率的不断提高、郊区的治安问题、贸易逆差、预算赤字,总之个国家领导人每天都要面对的所有难题到了他的手中都能不费吹灰之力的迎刃而解。

  局长又感慨到:“我们需要有才能的人,只有这些人才懂得如何运用他们的头脑来管理国家。但现如今,这样的人已经越来越少了。所以,请你务必记住,一旦你决定投身于政界,我会是第一个支持你的人。”

  但雅克·梅里埃斯丝毫不为所动。在他的心目中,只有那一个个错综复杂的谜嘲才能使他热血沸腾。他是绝对不会卷入争权夺利的斗争中去的。统治和管理别人是一件累人的事,他才不会自讨苦吃呢。至于他的感情生活,并不是很糟糕。而且……

  杜拜龙局长听了他的话,不由得笑了起来。他将手搭在梅里埃斯的肩上,说当自己和他一样年轻的时候,也有过如此的想法。但随着时光的流逝,他的想法已经有了很大的变化。并不是他要统冶别人,他只是不想被别人统治罢了。

  “只有富人才会藐视金钱;只有有权有势的人,才会视权贵为粪土。”

  杜拜龙将年轻时的那些幼稚的想法统统抛到了脑后,开始顺应潮流,努力地向上爬。如今,他的手中已经掌握了不小的权利。这些权利就好像是他的保护层,他再也不会害怕有朝一日从梦中醒来,他拥有的一切部已离他而去。他的两个儿子就读于城中最贵的私立学校,他有豪华的私家车,有属于自己支配的时间;在他的周围,围绕着一大群奉承拍马的人。他还能梦想得到些什么呢?

  眼前的局长就像是被五颜六色的弹珠迷住的孩子。但梅里埃斯还是坚持自己的想法。

  警长离开了局长的住处,他注意到在铁栅栏门的附近,放着一块巨大的木牌,上面写满了形形色色的竞选标语:

  “请投社会民主党一票,实现真正的民主!”

  “让危机和政府的承诺见鬼去吧,重振激进共和盔动!”

  “拯救地球,保护环境!”

  “反对不公正的待遇!投身维护人权独立战斗的第一线!”。

  那些养尊处优的所谓政舁要人的嘴脸都是样的,自以为是世界的主宰,但背地里却干着肮脏的勾当,他们的秘书就是他们的情人。局长竟然劝他也成为其中的一员。哼!

  梅里埃斯对自己选择的生活方式没有一丝的怀疑,就让名利见鬼去吧,放荡不羁的生活,再加上电视和罪案调查,已经使他感到很满足了!他的父亲曾对他说过:“如果不想自寻烦恼,那就不要有什么野心,”没有欲求,也就没有痛苦。傻子才会有什么野心。为了超越平庸的生活,每个人都可以有自己的追求,但千万不能过分。

  雅克·梅里埃斯曾经结过两次婚,但两次都以离婚告终。至今为止,他已经侦破了50多桩谜案,那可是他最大的乐趣所在。他拥有一套自己的公寓,经常去图书馆,还有帮不错的朋友。他是一个容易满足的人,有目前这样的生活,他已经心满意足了。

  他是走路回家的。并不是很远,经过一个广场和两条大街就到了。

  在他的周围,人们朝着各个方向急匆匆地走着。司机不耐烦地按着喇叭,想要超过前面的车;女人们那精心修剪过的长指甲敲着车窗玻璃。街上,孩子们拿着水枪互相追逐着,“乒,乒,乒,你们都被我打死了!”。这些小家伙正在玩警察抓小偷的游戏。这使梅里埃斯有点尴尬。

  他终于到家了。这是幢标准的四方楼房,长、宽都是50米。楼顶上,一群乌鸦围着电视天线飞来飞去。

  房东总是躲在她房间的窗后,窥伺着。看见他回来了。立即把头探了出来:“您好,梅里埃斯先生!我看过报纸了!您可千万别放在心上。他们那是嫉妒您!”

  他有一点摸不着头脑:“对不起,您说什么’”

  “我说,我永远站在您这一边了

  他大步上了楼。玛丽·夏洛蒂一定像往常一样在家里等着他、它无比深情地爱着他;每天它都会取好报纸在门口等他回家。他开了门,玛丽·夏洛蒂立刻蹦到了他面前,牙齿叼着报纸。

  “放下,玛丽·夏洛蒂。”

  这只母猫对他总是惟命是从。梅里埃斯拿起报纸,有一点激动。他先浏览了一遍,然后迫不及待地翻到登有自己照片的版面。上面印着一个大标题:

  本报社论:警察的介入!

  民主赋予了我们每一个人融平等的权利。每个人都有权获得他人的尊重,即使是已经变成了一具尸体。然而对于已故的索尔塔3兄弟来说,他们的这项权利已经被完全剥夺了!这桩神秘的3人凶杀案的真相至今没有大白于天下。更糟糕的是,死者之一的塞巴斯蒂安·索尔塔竟被指证为杀人凶手,他先是用毒药杀害了他的两个兄弟,然后自杀,他连为自己辩解的机会都没有。

  警察这样做简直是对民众的一种愚弄。谁都知道,要指控已死去的人是多么简单的事。他们不可能聘请律师为自己辩护。但这桩谋杀案也并不是一无是处,最起码,它帮助我们认清了雅克·梅里埃斯誓长的真实面目。这位警界的知名人士十分懂得利用自已的名声来掩盖其不负责任的行为,他在新闻发布上草率的声称被害的三兄弟都是死于毒药,而塞巴斯蒂安·索尔塔更是这一切的始作俑者。这一漏洞百出的结论很好地说明了警长在处理本案中所采取的草率了事的态度。这简直是对死者的侮辱!

  自杀?只要是看见过塞巴斯蒂安·索尔塔的尸体,任何一个人都会发现这个男人是死于极度的惊恐,他的脸甚至因为恐惧而扭曲了。

  您也许会说,死者的这种表情是起源于杀害自己的兄弟而产生的自责和内疚的心理。但任何一个稍有心理学知识的人,更别说像梅里埃斯警长这样的专业人士,都应该明白,对于一个能将毒药放在食物里,然后与他的家人一起服用的人,他的心理状态早已超越了正常的人。因此,他脸上的表情应该是从容而平静的,而绝非惊恐。

  难道是痛苦造就了这样惊恐的表情?但一般来说。毒药产生的痛苦远没有如此的强烈,那就让我们来看一下究竟毒药给死者造成怎样的伤害吧,由于记者不能进入案发现场,我就走访了警察的停尸所。但在那里,我得知了一个惊人的消息。负责此案的法医证实,警方并没有对索尔塔三兄弟的尸体进行解剖,因此,案情是在没有真正弄清死因的情况下就了结了。梅里埃斯警长,这位声名卓著的犯罪学家未免也太过缺乏严肃的工作态度了吧!

  索尔塔一案如此草率的解决方式足以引起我们的思考和担忧。我们不禁要怀疑,面对当今罪案的日趋复杂和严重性,我国的警察是否还能应付自如!

  蕾蒂西娅·威尔斯

  梅里埃斯将报纸揉成一团,大声地咒骂了一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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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3、103683号的疑惑

  手指!

  竟然是手指!

  103683号不由地全身一阵颤栗。

  通常说明,蚂蚁是不知道什么叫害怕的。但,现在的103683号还算是一只普通的蚂蚁吗?“手指”这个还散发着气味,出自垃圾堆中的那颗头颅的词语,唤醒了它头脑中那片已沉睡了好几个世纪的区域……恐惧!

  在这之前,每当它回想起那个世界边缘的地方,它只是不由自主地想将回忆从脑海中抹去。它想忘了同手指们的遭遇。它想忘了那些可怕的巨兽,忘记它们那巨大的力量,不可思议的硕大的体形,还有它们盲目的制造死亡的冲动。

  但是,这颗头颅,虽然只是一具早已失去了生气的躯体的一小部分,又是如此的迟钝,但也已足够唤醒它对死亡的感知。从前的103683号是一个英勇无畏的战士,在对抗侏儒蚁的战斗中,它总是冲在军队的最前列。它曾自愿要求前去那充满凶兆的东方一探究竟。它也曾与蚁城中的邪恶力量一比高低,杀死过个头比它大上许多倍的动物。但与手指的遭遇,夺走了它身上所有的勇气。

  103683号隐隐约约地记起了那些可怕的怪物。它又看见了与它一起出生入死的朋友:老4000号,它被一片高速移动的黑云压得稀扁。

  有些蚂蚁称这些怪物为“世界边缘的守卫者”、“巨兽”、“死亡使者”……

  但,不久以前,所有的蚂蚁统一了口径,把这一可怕的生物称为:

  手指!

  手指,它们无处不在,散播着死亡;手指,谁要是胆敢拦住它们的去路,它们就会将其坚决的消灭;手指,它们是如此的庞大,摧毁和压塌了所有蚂蚁的小城市;手指,它们投下巨大的阴影,它们丢弃的废物污染了整个森林,谁要是吃了这些东西,等待它们的只有死亡。

  103683号从心底里涌起了一阵厌恶,它不想再想起这些可怕的事了。

  它在两种不同的情绪之间徘徊:一种是恐惧,这对它来说是完全陌生的;另一种却完全相反,它再也熟悉不过了!那就是好奇。

  1亿年以来,蚂蚁的世界总是在不断的进步中。由希丽·普·妮领导的这场革新运动正是从一个侧面反映了蚂蚁这种追求新事物,不断要求进步的愿望。

  103683号也不能免于此道。它的好奇心战胜了恐惧 毕竟,这些奇异的事并不是每天都能发生的,也不是每只蚂蚁都能碰上的。

  103683号理了理它的触角。首无必须搞清自己所处的方位。

  然后,它向着天空高高地竖起了触角。

  空气很沉重,像是凝固住了。周围似乎埋伏着一只出来捕食的动物,随时准备吞没这座城市,一阵突如其来的微风吹过,小树枝摇曳着。树木仿佛在提醒它要提高警惕,但它们什么也没有说。这些树木是如此的高大,是不会注意到在它们的脚下上演的戏剧的,103683号一点也不喜欢这些大树。它们耸立在那儿,对什么都是无动于衷,漠不关心,一副不可一世的派头。但它们也有垂头丧气的时候,被暴风雨吹倒,被雷电击中烧毁,或是被白蚁渐渐的侵蚀。那时,就轮到蚂蚁们表现出漠不关心了。

  流传在侏儒蚁中间的一句谚语很好的描述了这种情形:

  走的东西往往比小东西来得更为脆弱。

  手指会像这些树吗?虽然能够移动,但骨子里还是一样的不堪一击,远没有外表看上去那样强大。

  103683号不想把时间浪费在思考这种问题上。它已经做出了决定,它要去验证头颅所说的话。

  它从垃圾堆附近的一条小路进了蚁城,然后拐上了附近的一条大路。在蚁城中。所有的大路部是通向皇宫的,但那不是它的目的地。它又拐上了一条小路,路面十分的倾斜,它只能用爪子紧紧地扒住地面。它顺着一条陡峭的走廊滑了下去,来到一片如蛛网一样错综复杂的道路面前,即使在平常的交通高峰期,这里也不是十分拥挤。

  那些正忙于搬运食物和小树枝的工蚁和103683号打了一声招呼。在蚂蚁的世界里,没有个人荣誉这一概念。但许多的蚂蚁都知道,眼前的这只蚂蚁可非同一般,它曾经去过手指的王国。见识过世界的边缘,那充满险恶的地方。

  103683号抬了抬触角,询问如何才能到达饲养金龟子的大厅。一只工蚁告诉它那是在下20层,西南区,在种有黑蘑菇的花园左边。

  辨明了方向之后,它就匆匆上路了。

  去年的火灾之后,城中又有了新的变化。过去的贝洛岗城高50层,深50层。在希丽·普·妮的精心策划下,如今的贝洛岗城以它那80层的高度雄踞一方。至于深度,由于坚硬的花岗岩层的缘故,已不可能做出什么改变了。

  所有的一切都在有计划地逐步发展着。103683号不禁为自己城市日新月异的变化赞赏不已。

  上75层:这里是用腐殖土建成的可调节温度的育婴室。幼虫们睡在这间干燥的大厅里,旁边的细砂可以吸去潮气。借助于一个微微倾斜的输送道,保育员们可以方便地将蚁蛋送入特护层。在那里,保育员挺着沉甸甸的肚子,一刻不停地舔着这些蚁蛋。它们还将蛋白质和抗菌素送入透明的茧壳中,以便让这些蚁蛋健康成长,

  上20层:这里是储藏室,所有的干肉、水果还有蘑菇粉都存放在这里。为了防止以质,蚂蚁还给它们涂上了一层特殊的蚂蚁酸液。

  上18层:这一层是实验室。用肥大的叶子做成的缸中存放的是冒着烟雾的,供实验用的武器酸液。化学家们用长长的大颚,挨个测试着酸液的融解力。一些酸液是从水果中提炼出来的,例如从苹果中提炼出的苹果酸。其他酸液的来源就比较复杂了:草酸来自于酸模;硫酸来自黄石。为了能杀死猎物,酸液的浓度在60%最为适宜,虽然它会轻度灼伤士兵们的内脏,但它的杀伤力却是不可比拟的。这一点,103683号曾经亲身体验过的。

  上15层:这一层是特意加高的,用做格斗室。战士们在这里进行一对一的训练。新的成员都是通过化学图书馆中的记忆费尔蒙精心挑选出来的。日后战斗的趋势将不再停留在只是跃上对手的头顶将它杀死,而是将对方的腿一条一条地割断,直至它不能动弹。在稍远处,炮手们在练习向10步开外的种子发射酸液弹。

  下9层:这里是蚜虫饲养室。希丽·普·妮坚持所有的昆虫饲养室都应该建在城中。这是为了防止凶猛的瓢虫的袭击,工蚁们忙着拿薄薄的冬青叶喂那些蚜虫。后者很快就把叶的汁液给吸干了。

  蚜虫的繁殖频率非常的高,如今是每秒钟10只。103683号有幸见到了神奇的一幕。一只蚜虫刚刚生下了一只小蚜虫,准备接着生;而那只刚出生不久的小蚜虫又生了一只比它更小的蚜虫。于是,第一蚜虫就在短短的的一秒钟之内连续做了母亲和祖母。

  下14层:那里种植着一望无际的蘑菇。所有的蚂蚁都到这里来排泄。它们的排泄物是那些蘑菇的最佳养料。种植蚁们将那些超长的根茎剪掉,并洒上一种蚂蚁特有的分泌物以防止虫害。

  突然,一只绿色的小动物跳到了103683号面前,它的后面还跟着一只。它们抱成了一团,好像是在打架。103683号问周围的工蚁,这究竟是什么东西?它们告诉它,这些是臭虫。它们过着穴居的生活。这些昆虫一刻不停地在交配,无论何时何地,也不管和谁,以各种各样的姿势。它们一定是这个星球上性欲最旺盛的动物。希丽·普·妮特别喜欢研究它们。

  一直以来,在所有的蚁穴中,共栖动物的数量一直在增长。有超过2000种的昆虫生活在同一个蚁穴中:多足纲、蛛形纲,它们一直生活在这里,蚂蚁们已完全接受了它们的存在,它们中的一部分利用这里完成它们的变态过程,其余的则吃些蚂蚁们的残羹剩肴,同时也帮助蚂蚁清扫蚁穴。

  但是,贝洛岗是第一个以一种科学的态度来研究这些共栖动物的蚁城,希丽·普·妮坚信,无论何种昆虫,都能够通过训练,将它们变成令人生畏的武器,在它看来,每一个个体都有其可以利用的地方,关键是我们能否用审慎周到的态度来研究它们。

  到目前为止,女王的尝试已经取得了初步的成功。它已经驯养了好几千种的鞘翅目动物,给它们提供食物、住处,帮它们治病。就好像对蚜虫所做的样。最令女王感到自豪的就是成功地驯服了犀牛金龟子。

  下20层:西南区,黑蘑菇花园的左边。指路是正确的。金龟子饲养窜就在走廊的顶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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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4、百科全书:恐惧

  为了明白蚂蚁之所以从来不会害怕的原因,我们首先必须认识到一点,那就是蚂蚁过的是群居生活,它们互相合作,好象人体内的一个器官,而它们则是构成器官的每一个细胞。

  当我们剪指甲时,我们的指甲会感到害怕吗?当我们刮胡子的时候,我们下巴上的毛发会因为剃刀的靠近而瑟瑟发抖吗?当我们用大脚拇指去试浴缸中的水温时,它会因为也许水会很烫而害怕吗?

  不。它们都不会感到害怕,因为它们并不是具有自我意识的独立的个体。同样的,如果我们用左手掐一下自己的右手,后者是绝对不会对左手产生怨恨的;而如果我们的右手因为戴了戒指而比左手得到了更多的修饰,左手也不会因此而产生嫉妒的情绪的。因此,如果我们的心中只有共同的集体,忘却了个人的利益,那我们也就能忽视痛苦的存在。这也许就是蚂蚁社会成功的一个秘诀所在吧!

  ——埃德蒙·威尔斯

  《相对且绝对知识百科全书》第Ⅱ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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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15、蕾蒂西娅依然没有露面

  待到怒气平息之后,雅克·梅里埃斯拿出了他的公文包,从里面抽出索尔塔兄弟的卷宗。他开始审阅所有的文件,尤其是那些现场的照片。他挑出一张塞巴斯蒂安·索尔塔的大特写照片。从死者那分开的双唇之间,似乎正发出一声尖叫。那是因为害怕而发出的喊声?还是逃避不了的死神的一种本能的抗拒?亦或是他已经认出了凶手?梅里埃斯越看照片,就越发感到迷惑,同时也越发感到羞愧。

  他忽然从椅子上一跃而起。朝墙壁上狠狠地砸了一拳。

  《周日回声》报的记者说的是对的。一旦承认了这个事实,梅里埃斯也就平静了_下来。

  他低估了这宗案件。但同时,他也得到了一个教训,教会他要懂得谦虚。再也没有比低估对手更为糟糕的错误了。谢谢,威尔斯夫人或是小姐。

  但为什么他会表现得如此糟糕呢?是因为懒散?对,就是这个原因。因为他已经习惯了成功的滋味,于是,他就放任自己犯下了任何一个警察,即使是最缺乏经验的新手都不会犯的错误:对调查草草了事。而他的名声又使得所有的人,除了那个记者以外都对他错误的结论深信不疑。

  一切都得重新开始。虽然这不免让人痛苦,但必须这样做。就目前的形式看来,承认错误比坚持己见,死不悔改要来得明智得多。

  问题是,如果不是自杀,又是什么呢?案犯是如何才能进入一个封闭的空间而不留下任何的痕迹?又是如何才能杀人于无形中,既没有伤口也没有作案的工具?这其中的神秘超过了他以往看过的任何一本小说或电影。

  他的脑海中形成了一种新的想法。

  难道他不经意地撞上了一桩他一直在寻找的无懈可击的罪案?真是无心插柳柳成荫。

  他想起了在埃德加·阿兰的小说中描述过的一起发生在莫尔格街的根据事实改编的谋杀案。

  一位太太和她的女儿被发现死在她们的公寓里,当时她们的寓所是从里面紧闭的。母亲是被一把刮胡刀杀死的,而女儿则死于连续的重击。没有偷盗的痕迹,只有一些撞击的痕迹。经过一番详尽的调查,凶手找到了!是一只从马戏团中逃跑的猩猩。它是从窗子爬进房间的,当它出现在房中的时候,母女俩害怕地尖叫起来。她们的叫声把猩猩给吓坏了!为了让她们闭嘴,猩猩就将她们杀了。然后它又从原路逃走。它的背撞到了拉窗的窗框,下半扇窗掉了下来,就好象窗子一直是从里面关住的一样。

  在索尔塔的案件中,情况有一点类似,其是没有人用背将窗子关上罢了。

  但真的是这么一回事吗?

  梅里埃斯决定马上出发,重新勘测现场。

  房中的电源已经被切断了!幸亏他带着手电。街上五颜六色的霓虹灯光透过窗子照了进来。梅里埃斯环视着现场,塞巴斯蒂安·索尔塔和他的兄弟们还是一动不动地躺在地上,尸体上覆盖着一层玻璃蜡。他们的脸上带着惊恐的表情,似乎正在与来自地狱的邪恶力量做着殊死搏斗。

  门是锁着的,但这并不说明问题。他又检查了窗户的紧闭性。窗户都关得很严,长插销是经过专门的设计的,是绝对不可能从外面将窗户碰上的。

  他敲了敲挂着壁毯的墙板,想看看是否有秘密通道。接着,他取下了墙上的画,一般地说,保险箱都是藏在这种地方的。但他什么也没有发现。房间里有许多贵重的物品:一个镀金的枝形大烛台,一座银质的小塑像,一套高级音响……任何一个小偷都会乐于光顾这里的。

  衣服都堆放在椅子上。他随意地翻了一下,一件小事引起了他的注意。外套上有一个很小的洞,就像是被虫蛀的,但形状却十分的规则,成极为工整的正方形。他放下了外套,将注意力转移到了别处。习惯成自然的,他从口袋中掏出一片口香糖放进嘴里,又拿出《周日回声》报上的那篇文章,那是他剪下来随身带着的。

  他若有所思地又读了遍那篇社论,

  那个蕾蒂西娅·威尔斯谈到了死者脸上惊恐的表情。的确是这样,这些人像是被吓死的。但什么东西如此的可怕,可以把人都吓死呢?

  他陷入了回忆之中。当他还是个孩子的时候,有一次,他打嗝,怎么样都止不住。他妈妈为了帮助他,就戴上了一个面具,装扮成狼的模样。然后趁他不备,突然出现在他眼前。他吓得叫了起来,心脏都仿佛停止了跳动。妈妈立刻摘掉了面具,亲了亲他。嗝儿就这样被止住了。

  当然他也曾经历过那种挥之不去,时刻萦绕在心头的恐惧。一些恐惧比较的小:害怕生病,害怕出车祸,害怕那些用糖果做诱饵绑架儿童的罪犯,害怕警察。也有一些比较大的恐惧:害怕留级,害怕在校门口被一些大孩子欺负,害怕狗。

  儿时那些恐怖的记忆一齐涌上了他的心头。

  但是,有一件事对雅克·拇里埃斯来说,却是最最恐怖的。

  那时他还很小。一天晚上,他突然感到有东西在他的床尾抖动。他以为最安全的地方埋伏着一头怪物!他害怕极了,都不敢把脚伸进毯子里去。过了一会儿,他恢复了镇定,慢慢地滑进了被单。

  就在这时,他的脚趾感觉到了一股温热的气息。痒痒的,让人恶心!是真的,真的有一头怪物张着大嘴。蜷缩在他的床尾,就等着他把脚伸进去,然后把它们一口吞掉。幸好他的脚还伸不到底,那是因为他还不够高。但每一天都在长高,总有一天,他的脚会碰到床尾的。到了那时……

  接连的几个晚上,小梅里埃斯都是在地板上度过的,或是睡在被子上。每天早上起来,他都觉得浑身酸痛。看来,这并不是一个解决的办法。于是他决定还是回到床上,裹在被单里。但他命令自己的每一块肌肉、每根骨头都不许长大。这样他就永远都不会碰到床尾了。这也许就是现在他比父母都要矮的原因吧。

  接下来的每一个晚上都是对他的一场考验。然而,他终于还是找到了一个应付的办法,他将他的毛绒玩具熊紧紧地抱在怀中。有了它,他仿佛就有了足够的力量去迎战那头躲在他床尾的怪物了。然后他用破单将自己裹得严严实实的,不露出一条胳膊,一只耳朵,甚至连头发都不露出一根。这样一来,怪物就只有等到深夜,跳下床,绕过所有的家具,从他的头部来进攻他。而那样需要一段时间,他就有足够的时间来做好准备了。

  到了早晨,他妈妈会发现被子和毯子卷成了一个球,而她的儿子抱着毛绒玩具熊在里面缩成一团。她从来也没有想去弄明白这种奇怪的姿势是出于何种原因;雅克也没有费力地叙述他和他的玩具熊是如何与怪物战斗了一个晚上。

  但他从来也没有彻底战胜过怪物,当然怪物也没有取得胜利。对他来说,只有无边的恐惧,害怕长大,害怕面对一些他甚至都不知道具体是什么的可怕的东西。他只知道那是一个怪物,有着红红的眼睛,突起的嘴唇和沾满口水的锋利的牙齿。

  警长从回忆中解脱出来,紧握住手电筒,更加仔细地查看现场。

  上上下下,左左右右,里里外外。

  地毯上没有点沾着泥污的足印,也没有一根陌生人的毛发;窗玻璃上也没有陌生的指纹,玻璃杯上也没有。他走进厨房,把手电筒的光拧亮,

  吃剩的饭菜就摊在台子上。梅里埃斯闻了闻,还尝了一下,没有异味。埃米尔也检查过食物,也没有发现什么。他又闻了闻大玻璃瓶里的水,一切正常,果汁和苏打水看上去与平常的也没有什么两样。

  索尔塔兄弟脸上都带有惊恐的表情。他们所表现出来的恐惧,与莫尔格街上发生的谋杀案中的母女俩看见大猩猩笨手笨脚地从窗子中爬进来时所表现出来的惊恐有着惊人的相似。事实上,大猩猩本身也十分的害怕,它之所以会杀掉母女俩,只是为了制止她们大声的尖叫。那叫声可把它给吓坏了。

  又是一出令人不可思议的悲剧。人们总是对自己不了解的事物心生恐惧。

  正当他这样想的时候,他发现窗帘后面似乎有东西在动。他的心在霎那间停止了跳动,难道是凶手又回来了?

  警长松开了已经变暗的手电筒,街上的霓虹灯光也停止了闪烁,取而代之的是几个大字:go go酒吧。

  雅克·梅里埃斯想找个地方躲起来,一动不动,或是干脆挖个地洞钻进去。而害怕是不能解决问题的。他鼓起勇气,抬起手电筒,拉开了窗帘,什么都没有,难道是个隐形人?

  “有人吗?”

  没有回答。看来是风在作怪。

  他再也不想一个人待在这里了。他决定去找邻居聊聊,了解一下情况。

  “您好,打扰了。警察。”

  一位举止优雅的先生开了门。

  “是警察,太好了。我正好有几个问题想向你们请教。”

  梅里埃斯掏出了笔记本。

  “案发当晚您在家吗?”

  “是的,在家。”

  “您有没有听到什么?”

  “一开始,没有什么大的响动。但突然,他们叫了起来。”

  “叫了起来?”

  “是的,叫得非常的大声,而且非常的可怕。大概持续了30秒钟,然后就什么也没有了。”

  “他们是一齐发出叫声的,还是一个接着一个?”

  “差不多是同时。那简直就不是人类发出的声音。他们一定非常的痛苦。就好像有人把他们同时给杀了。多恐怖啊!我告诉您,自从我听了那些叫声以后,我一直都睡不好觉。我已经决定要搬家了。”

  “在您看来,那会是什么呢?”

  “这个问题您的同事已经问过了。你们当中有一位好手说是自杀,我可不这样认为。他们一定是看到了什么,一些恐怖的事情。但具体是什么,我不知道。无论如何,那东西一点声音也没有发出来。”

  “谢谢您。”

  他的头脑里渐渐形成了一个想法。

  (那是一头狂怒的狼。它悄无声息地潜入这幢公寓,然后不留一丝痕迹地把3个人给杀了。)

  但他知道。事实绝不可能是这样的。然而又有什么东西能比一只从窗户闯入拿着剃刀的猩猩更具有杀伤力,能同时杀死3个人?一个男人,一个疯狂的天才,一个已经掌握了无懈可占的犯罪技巧的罪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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