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必读:论坛广告管理办法·2012青岛啤酒节专题报道·牢记:青岛旅游局投诉电话
·青岛圈论坛广告投放说明·2012最新青岛旅游攻略·2013年1月青岛潮汐表
·青岛旅游景点介绍|图片·青岛旅行社排名及报价查询·青岛旅游就入住中山旅馆
返回列表 发帖
第九章 天眼 第一节 熟悉的人
  梁若行、安娜和李茜一行人几经周折,在村子守护者的引领下总算突围成功,走出了那个险些要了他们命的黑雾,眼前豁然开朗之际,一个意想不到的人出现在了他们的面前,此人面带微笑,却有些戏谑的味道,一身粗布禅衣,脚上却是一双锃亮的皮鞋,脖子上挂着硕大的佛珠,脑袋上却顶着一头金发,故作严肃地看着眼前的三个人。
  
    梁若行忍了又忍,终于还是忍不住噗的一下笑出声来,趴在他背上的安娜也一改病恹恹的样子,快速地从哥哥背上跳了下来,跑过去一把抱住他,自然而然地在他的脸上亲了一口,口中欢呼到:“舒磊哥哥,你怎么会在这?”
  
    舒磊原本故作严肃的表情本来想放松一下,甩一个帅点的微笑给大家,却没想到安娜竟然上来就狠狠地亲了他一口,施展到一半的笑容一下子僵住了,立即转过身连念:“阿弥陀佛,罪过罪过!”
  
    “罪你个头过!你不什么都空吗?我们家安安可是真情流露,杂毛驴你可别想歪了!”梁若行一番似是而非的解释让舒磊脸上的表情更加难看了。
  
    “对了,你这个家伙,一大早就在这里蹲着,肯定有所图谋,快把身上的衣服交出来,要不然,嘿嘿!”梁若行阴险地笑了笑,舒磊却是脸色大变,“没有,少打我的主意,我告诉你,我只是出来方便的,谁知道这么倒霉,一大早上就碰见你们,不对,是你这只乌鸦。”他本来想说“你们三个”,但看到李茜和安娜均是一种狠狠的目光盯着他,赶忙缩小打击面,单拿梁若行一个人下手。
  
    “哦?是吗?你的方便之路还真是漫长啊,竟然从村西头一路方便到了村东头,不知道舒大师可有悟到了什么啊?”梁若行说着,很自然地向前走了两步,靠近了舒磊。
  
    “阿弥陀佛,施主此言差矣,施主怎知我定是从西面而来?说不定我就是住在东面呢?”舒磊面色凝重地说到,颇有些要与梁若行打一打机锋的意思。
  
    安娜抿着嘴,把笑憋在肚子里,看李茜面露疑惑,飞快地走过去,悄悄地说到:“舒磊各个要倒霉了,我哥才没那么好脾气呢。”李茜一愣,随即反应过来,梁若行估计是要下黑手了。果然,只见他慢慢地靠近仍背对着他们故作深沉的舒磊,一把抓住了他的领子,“我管你住哪,反正这东西归我了。”说着猛一用力,将他身上的粗布禅衣扯了下来,舒磊也被带得差点一个跟头摔倒,忍不住哇哇大叫,大骂梁若行不够朋友,梁若行理都没理他,将衣服递给李茜,“先凑合穿一下,到家再换吧。我说舒磊,你就不能正常点?”
  
    梁若行这句话是有原因的。在舒磊朴素的禅衣后面,他居然穿着一条沙滩用的大花裤衩子,脚上穿的是一双价格不菲的playboy,而健硕的上半身却穿了件白背心,还扭扭捏捏地把双手环抱在胸前不肯转过身来,这身装备,随便甩到什么地方都够扎眼的。梁若行强忍着笑:“舒磊,舒大哥,小弟我求求你,你这身装扮……”


  “我这身怎么了?”舒磊最烦别人说他的穿着打扮,在他看来,自己穿着舒服就完,管别人怎么看呢,所以经常出现他一身笔挺的西装,里面却是一件花花绿绿的T恤,脚上还等着一双大博文的球鞋,满学校的乱逛,惹得众多学子纷纷驻足观看的场景。有时候被太多的人关注也是件很烦的事,他常常这样想。“我这叫个性!个性,你们懂么?”舒磊转过身,双手叉腰,昂首挺胸地说到。不过这一次,连李茜也忍不住狂笑起来,原来舒磊看似朴素的白背心前印了一个大大的“S”,颇有些超人的气概,他急于向众人解释,一不小心将自己最有个性的一面给大家展现了出来。
  
    舒磊哎哟一声,赶忙伸手护住自己的前胸,却被梁若行一把抓住,“得了,我说舒磊,反正这回你也丢人丢到家了,不在乎这一会,赶紧走吧,家那边现在怎么样?”
  
    舒磊一拍脑门:“都是叫你们几个给闹的,正是我都给忘了,快,好好收拾一下,师傅说了,只要你们一到,马上就去见他们,片刻都耽搁不得。”说完,带头向村子里走去,梁若行几步追上他,“等一下,你说他们?你师傅也在?还有谁?”
  
    “嘿嘿。”舒磊神秘地一笑,“等一下你就知道了,保准你没见过这么大的场面,各大名们名派差不多都有人来,想不到你师傅这么有名望,果然是小隐隐于野,大隐隐于市,超隐隐于村啊。”
  
    梁若行心里却咯噔一下,没理会舒磊的调侃,他知道师傅年轻的时候曾游历名山大川,只是后来隐居于此,就很少与外界沟通了,两年前出山一月有余,再回来时更是将自己彻底封闭了,就是跟舒磊的师傅慧能大师也好就没有联系过,缘何短时间内便汇聚了这么多的人呢?即便是为凭吊师傅而来,可是他们又是如何知道消息的呢?竟还比自己早到了一些,或者慧能大师早就预料到了什么才着急了这么多的人一起来的吧,问题是,师傅何时有这么大的影响力了?
  
    安娜快走几步,伸手牵过哥哥的手,她的手有些冰冷,还有些轻微的颤抖,梁若行用力握了握,知道自己其实并不能做什么,但起码能让妹妹感觉到他还很坚强,他还有能力让妹妹依靠。
  
    离家还很远的时候,梁若行就感觉到了空气中弥漫的一股死气,家家户户都闭门不出,空气仿佛静止了一样。进了家门之后,他们并没有急着去看梁芳,而是沉默不语地各自回了房间,李茜和舒磊站在院子中间,焦急地等待着。知道漫长的五分钟过去后,“吱呀”“吱呀”两声响,安娜和梁若行推门而出,身上已经换了一套装扮,脱掉了色彩有些艳丽的休闲装,换上了一套粗布禅衣,安娜披散下来的头发也扎了起来,整齐地束在脑后,脸上无一不写着悲哀,只是梁若行强行忍住,硬生生地将悲哀深深地埋进了心底,包裹了一层看似坚强的外壳,而安娜却是性情流露,虽然强忍着不让眼泪掉下来,但眼圈却是红红的。
  
    李茜看在眼里,急在心上,梁若行的性格就是这样,总是把太多东西藏在心里,不到无法控制,难能会爆发出来,但总是将心事压在心里,时间长了又得不到有效的发泄,对身体百害而无一利,像安娜那样适当地发泄一下情绪,或许还好些。而舒磊看着眼前这两个表现迥异的兄妹,一个悲痛欲绝,一个却有些冷眼旁观的意思,更是不知该从何说起,犹豫了半天,终于开口说到:“师傅在书房等你们。”转身率先向书房走去,安娜和梁若行紧随其后,李茜犹豫了一下,也抬脚跟了上去。
  
    师傅的书房采光依旧糟糕,每天必抄的佛经整齐地放在书桌上,一切和他们离开时并没有任何的不同,只是此刻他们已经无法感觉到来自师傅身上的祥和气息了,而师傅就坐在他惯常坐的位置上,垂着头,和蔼地笑着,好像什么也没有发生一样,但梁若行却知道,此刻的她已经走了,那个熟悉的声音,那真熟悉的气息,从此以后都不再有了。
  
    在师傅的身边,坐着十几个他们并不熟悉的人,但无一例外的都是道士、和尚的打扮,一个红光满面的精攫老者身披金丝袈裟,手持五彩念珠,端然而坐,自然而然地向外散发着一股祥和和宁静,正是他们唯一认识的慧能大师。见到梁若行等人进来,他微笑着微一颔首,算是打过招呼,舒磊恭敬地一揖道:“师傅,梁师兄他们来了。”
  
    “嗯,梁师侄,先拜谒你们的师尊吧。”慧能平静地说到。
  
    “是!”梁若行和安娜恭敬地回礼,然后慢慢地走到师傅的遗体前。镇静!镇静!一定要镇静!梁氏一脉如今只剩下我们两个了,不能在这些人面前失了气势,梁若行在心中一个劲地告诉自己,作为梁氏现存最大的一个,他必须以整个家族的荣辱为己任,每每可以随便哭闹,肆意发泄,但他梁若行不行。


  可奇怪的是,安娜明明已经被这巨大的压力压抑的身形都有些不稳了,确仍然坚持着保持自己端庄的仪态,恭恭敬敬地给师傅行完了礼。
  
    李茜有些尴尬地站在门口,行礼也不是,不行礼也不是,看了半天,觉得自己似乎应该对梁若行的师傅表示尊重,刚要行礼,却被慧能拦住了,“阿弥陀佛,施主虽与我佛有缘,但毕竟是方外之人,不必拘泥于此中礼节,施主一路劳累,似乎身染疾病,让磊儿带你去休息吧。”舒磊应了一声,刚要走,却被安娜拦了下来,“大师,此处是我的家,我理应尽地主之谊,请准我带姐姐去休息,舒磊师兄还是留在这里侍候众位吧。”慧能大师含笑点了点头。安娜带着李茜走出了书房,经过哥哥身边时,用细不可闻的声音说到:“小心!”梁若行身形微微一晃,似有所悟,好在众人之当他悲痛难忍,并没有多少人去关注他的不妥。
  
    而一离开众人的视线,安娜终于再也坚持不住,她抓着李茜的手狠狠地捏了一把,便瘫软在了李茜的身上。李茜的惊呼刚刚准备出一个口形,便硬生生地压了回去,安娜之所以坚持到外面才倒下,就是不想让这些人知道自己的状态,不由得心道:“你这又是何苦?!”架起安娜向她的房间走去。
  
    此时的梁若行依旧跪在地上,脸上表情平静,心底却是一片乱流,妹妹出去前的一句话让他突然有种奇怪的感觉,师傅一生也算是声名显赫,却在她正风光的时候突然隐居到了一个小山村里,从此不再与各家各派联系,师傅走时身边应该是没有任何人的,缘何这些人如此迅速地就得到了消息?并还赶在了他们的前面?尤其慧能大师,从他的少林寺赶到这里,就是飞机加汽车也得两天的时间,这里面的蹊跷稍微多了些呢。

TOP

第九章 天眼 第二节 送灵
    “咳!”
  
  
    梁若行还在沉思的当,慧能大师咳嗽了一声,将他带回了现实,赶忙朝慧能大师施礼道:“请大师训示!”
  
    “嗯,训示就不必说了,严格说起来,你也并非我佛门弟子,还是起来说话吧。”慧能大师慈祥地说到。
  
    梁若行微微一笑:“多谢大师点化,只是若行虽未正式剃度入门,但是几年来修习的均是我佛正宗的佛法,何况家师虽无门派却也是正宗的佛门弟子,我还是以佛门礼数来招待大家为好,不周之处,还请各位前辈见谅!”梁若行的这番话说得不卑不亢,隐隐还有一丝机锋在里面,满屋子的人不禁一愣,均不知为何这个看起来文弱的后辈弟子胆敢这样讲话,惟有慧能大师笑而不语,静待梁若行讲完,才缓缓站起身,踱步到一个中年女尼的身边,“梁师侄,这位是南海普陀慧清师太,曾与你师傅有一面之缘,两人坐论佛法三天三夜,从此不再出山,一心闭关参禅悟道。”
  
    梁若行施礼道:“晚辈见过师太!”
  
    慧清师太微微一笑算是回礼,慧能大师又移步到一位瘦高道士身前:“道长乃终南山玉虚真人,也是曾与你师傅有过一面之缘的,他们二人研讨佛道的一统,你那些法术中的道术有很多都是源于真人这里!”梁若行仍旧是恭恭敬敬地行礼,这个玉虚真人相比之下便孤傲了许多,目光凌厉,只是用眼角扫了一眼梁若行,点了点头算是还礼,梁若行面不改色,静待慧能大师将在座的各位一一介绍完,五台山来的是方丈净明大师,九华山来的是戒空大师,就连峨嵋、武当也均有人到场,而这些人无一例外均是曾与梁芳有过一面之缘,并争论过某些事情的。
  
    慧能大师将在座的众人介绍完才重又回到自己的位置上坐好,依旧微笑地看着梁若行:“梁师侄,想必你很惊讶,为什么我们这帮老不死的会在这么敏感的时刻聚集在一起,这个中缘由错综繁琐,涉及到很多甚至是我们上一代的事情,但你师傅当年曾留下一句话,让我们一定要在此时聚在这里,你们梁氏虽然不显山不露水,但身为法术界中人却知道,其实你们梁氏才是整个法术界的领导者,你师傅甚至曾以法术令牌命令我们无论如何都要来此地。”
  
    “等一下,大师,恕若行愚钝,据我师傅所言,法术灵牌早已失传,最后一次现世还是在我的师傅的师祖时,缘何师傅能拿出令牌呢?”梁若行有些诧异地问到。在场的人均是一愣,接着便纷纷议论起来,议论的主题无非是师傅拿出的那块法术界令牌到底是真还是假,而从他们的议论中,梁若行也隐隐感觉到,自己犯了一个并不高明的错误,今天出现在这里的人似乎并不是冲着师傅而来,而是那块传说中的令牌。


  “此令牌一出,佛教中人都要遵从号令,尽数出动,降妖除魔!”他忽然想起了师傅曾对他说过的这段话,心中猛地一抖,不自觉地向师傅看去,却见梁芳原本微笑的脸上竟蒙上了一层悲哀,紧闭的双眼中缓缓流出了两行泪水,毫无准备的梁若行腾地从地上站了起来,正在热烈讨论的众人被他这一下子惊得立刻闭上了嘴,不解地看着他,慧清师太眉毛一挑,“若行师侄,可有什么发现?”
  
    梁若行揉了揉眼睛,重又看向师傅的脸,哪有什么泪水与悲哀?师傅依旧和蔼慈祥地笑着坐在那里,使自己出现幻觉了吗?苦恼地摇了摇头,最近体力精力都严重透支,竟然出现了这种幻觉。然而就像是为了故意打击他一样,他这一摇头立时就感到天旋地转,师傅的遗体也在缓缓地向后倒去,他不敢怠慢,赶忙一个箭步冲上去抱住。
  
    然而这些在旁人的眼里看来却完全是另一回事,他们只看到梁若行从地上站起后脸上的神色就极不正常,时而苦恼,时而微笑,对旁人的问话也充耳不闻,继而竟然疯狂地冲向了梁芳的遗体。众人赶忙冲过去扶起梁若行,却看到他的脸上此刻阴晴不定,时而呆滞,时而疯狂,嘴里不停地呢喃着什么。
  
    净明大师出家前曾精研中医,颇有建树,也知道此时阳气正盛,众多法力高深的人汇聚于此,决不会是冤魂作乱,探手便切向梁若行的手腕。此时的梁若行正处在一种癫狂的状态中不能自拔,师傅对他怒目而视,身边的人对他冷嘲热讽,就连安安也对他失望透顶,让他的心情沉重至极,只感到一阵头痛欲裂,就在这个时候竟然还有人想趁火打劫,想都不想挥手就拍向了净明大师。舒磊见势不妙,赶忙一张安神符拍向了梁若行,这才让他安静了下来。慧能大师颇有些责备地看了看舒磊,却见他无奈地耸耸肩,脸上还挂着一丝怀笑,不禁莞尔,舒磊这孩子,有时候实在是太记仇了。
  
    且说梁若行被舒磊的这记安神符弄到,虽然舒磊在师傅的授意下马上便解了法术,但他依然是一觉睡了小半天,等睁开眼睛的时候日头已经有些偏西了,揉了揉仍有些发疼的脑袋,他真希望自己能远离这块是非之地,远离这个暗流不断的法术界,但他是梁氏的后人,是安娜的哥哥,所有的这一切都强迫他打起精神小心应付。
  
    前来凭吊的各位在慧能大师的主持下搭起了简易的灵堂,将梁芳的遗体抬到了室外,换上了一身崭新的衣服。说来也怪,这已经是梁芳离世后的第二个晚上了,可她的遗体却丝毫没有腐坏的迹象,见多识广的诸位大师也不禁啧啧称奇,在这样闷热的天气里,遗体仍能保持不坏,其生前在肉身上的修为也不是一般的了。


  按这个村子的风俗,这个晚上将是停灵的最后一夜,明天凌晨必需择吉时下葬,这一夜也被称为送灵夜,必须由死者最亲近的两个人守灵,其他人一律回避,据说,若不这样的话,死者的灵魂将因为没有能够与最亲近的人做最后的厮守而无法安息。这种说法是否有根据梁若行他们不得而知,但却决定要遵守,师傅生前最注意的便是每到一处都要遵守当地的习俗。
  
    李茜本是要陪他们一起守灵的,但凌晨时的那场大水让她的身体有些难以承受,下午的时候就感到头晕眼花,身体一阵阵发冷,知道这是感冒了,吃了几片药后便沉沉睡去,原以为一觉醒来会好些,却没想到更严重了,这次不仅头晕眼花,耳朵里还不时传来阵阵轰鸣,总能听到有人在嘈杂的地方嘟囔着什么,安娜沉思了良久也找不出个所以然来,只好把她交给舒磊,自己和哥哥忙乎守灵的事。
  
    天色渐渐暗了下来,梁若行不禁感到头疼,阴天,西风,好像要下雨的样子,这可不是个好兆头,如果真的下起雨来,这一大摊子的东西可没法收拾,何况规矩讲得明白,这一切的仪式都要在室外进行。
  
    又抬头看了一眼浓云密布的天空,最后一缕光线也消失了,梁若行赶忙点燃了灵前的两支蜡烛,这两支蜡烛被称为引路烛,据说在亡魂去往冥界的路上,这两支蜡烛将始终在前方引领他们,在送灵这夜,这两支蜡烛无论如何也不能灭的,否则亡魂就会迷路,永远无法得到转世轮回的机会。安娜则赶忙燃起了三炷香,这三炷香一炷被称为引魂香,配合引路烛引领着亡魂走向冥界,两外两炷被称为守魂香,是为守灵的人祈福用的,可以吸引冥界使者的注意,避免守灵的人一不小心被带入了冥界,同引路烛一样,这三炷香也一样不能断。其实守灵也就是守着这四样东西不灭而已。
  
    但是梁若行在点燃蜡烛的时候就觉得有些不对劲,却又说不上来究竟是为什么,安娜倒是神色如常地点上了香,然后坐在了灵旁。对于异界的气息,妹妹总是比自己灵敏些,既然她都没感觉到什么,那大概是自己多疑了吧。看着眼前那跳跃的烛光和闪烁的香火,梁若行更加确定了自己是被接二连三的灵异事件弄得过于敏感了。
  
    然而他的好心情只持续了不到五分钟,正在他迷迷糊糊将要睡去的时候,却莫名其妙的一个激灵清醒了过来,眼睛死死地盯住了那两根蜡烛,只见烛光在微风中轻轻摇曳,忽明忽暗,但却顽强地没有熄掉。而那三炷香因为有了微风的吹拂,显得更加明亮了,就在梁若行愣神的功夫,咻的一声,毫无征兆地,左边的蜡烛熄灭了,梁若行的心也跟着猛地一跳,左边的蜡烛是给冥界使者引路的,告诉使者应该到何处拘押亡魂,这跟蜡烛一灭,冥界使者也就失去了目标,按道理讲,这根蜡烛无论如何也不应该熄掉才对。他赶忙起身想重新点亮蜡烛,但在风中抖动的手却无论如何也划不着那根火柴,好不容易擦亮的一根火柴还没等靠近蜡烛便熄灭了,梁若行的头上开始流下了汗水,不对!这绝对不正常,抬头了一眼师傅,梁芳依旧平静地躺在那里,脸上带着和蔼的笑,似乎没有什么异常,低下头重新点火的瞬间,梁若行就感到头皮嗡地一下炸了起来,一双绿幽幽的眼睛在梁芳的灵下闪烁着,放出令人心寒的目光,他强作镇定,手上颤巍巍地摸索着火柴,眼睛却死死地盯住了那对眼睛。
  
    “喵!”一声猫叫自梁芳的灵下传来,梁若行抬手就是一块石子飞了过去,据说有猫狗这样的动物从死人的灵下穿行时,是最容易引发诈尸的,如果师傅诈尸还真不知道会是什么样子呢。
  
    石块准确地击中了那只野猫,它惨叫着跑开了,梁若行抹了一把脸上的汗水,低下头继续点蜡烛,却“哗啦”一下把手中的火柴全扔到了地上,不知什么时候,三炷香最中间的那只引魂香竟从中断了。
  
    “哥,这阵风,不对!”安娜语气急切地说到。

TOP

第九章 天眼 第三节 劫难
    梁若行艰难地咽了口唾沫,给使者的引路烛熄了,那是说有人阻止冥界使者的到来,而引魂香也断了,那则是有人阻止亡魂的离开,有人在暗中做了手脚,虽然最终的目的不得而知,但眼前的目的显然只用一个,阻止梁芳的魂魄前往冥界!
  
    安娜缓缓走到哥哥的身边,与他一起不动声色地继续重燃蜡烛和香,眼睛和耳朵则敏锐地观察着四周,甚至连鼻子都不经意地抽动着。终于,引路烛重又燃起了火光,安娜也重新换上了三炷香,梁若行这才长出了一口气,暗忖也许真的是自己太神经了吧,那只是个意外而已。
  
    小心翼翼地退回到位置上坐好,生怕一不小心便又弄熄了它们。
  
    仿佛是故意捉弄他们一样,梁若行的屁股刚在座位上坐好,平地一股旋风卷起,准确地绕过了二人之间的空隙,在香案边停了下来,似乎在思考着该怎样动手。
  
    “我靠!”梁若行忍不住气急败坏地骂了一句,下个雨什么的他还能撑着伞,有个动物什么的他也能赶走,可风,本来就是看不见的东西,无形无质,叫他怎么阻止?那阵风仿佛也看到了梁若行的无奈,嘲笑似地左右晃了晃,在梁若行身前打了个转,又回到了香案旁,梁若行大怒,抓起一张符咒便飞了过去,那阵风不躲不避,任由符咒从中穿过,然后便像来时一样突然,悄无声息地散了。
  
    那张符咒去势不减,眼看便要贴上香案,梁若行赶忙施法召回,可符咒此时似乎发现了什么,不仅不听从他的命令,反而加快冲向了香案,啪的一下贴在了香案上,左侧的引路烛、中间的引魂香同之前一样的命运,而右侧的那根引魂烛和两炷守魂香却都安然无恙地静静燃烧着。
  
    两点绿幽幽的光在黑暗中闪烁着,那架势仿佛在嘲笑梁若行一般,惹得他哭笑不得,又怒火攻心,撸袖子就要冲上去好好教训那只野猫一顿,却被安娜一把抓住了胳膊。
  
    “安安,你别拉我,让我好好教训教训那只野猫!”梁若行不敢甩开安娜,只好尽量温柔地乞求安娜,谁知安娜竟是张大了嘴巴,目瞪口呆地看着哥哥的背后,眼神中充满了惊讶和恐惧,梁若行赶忙回过身,却看到了一幅他这辈子都不想看到的画面。


  不知何时,梁芳竟已经坐了起来,脸上的微笑不再和蔼,而是充满了阴冷与诡异,眼睛紧闭着,但眼皮下的眼珠子却在骨碌碌四处乱转,仿佛在寻找她的目标。诈尸!梁若行此刻真想抽自己两个嘴巴,闲着没事干想那么多干嘛?真是怕什么来什么,自己十好几年来学的都是怎么抓鬼,怎么化解冤魂的怨气,可是尸这个东西好像和鬼好像还不太一样。暗地里紧紧捏了一把安安,安娜会意,转身便打算去求援,刚转过身便停住了,伸手抓住了哥哥的衣角,梁若行一愣,立刻将视线从诈尸了的梁芳身上移开,这才发现,不知何时,他们已经完全被黑暗包围了,视野中他只能看见妹妹、诈尸的梁芳和香案上燃着的蜡烛和香,其他的一概被黑暗所代替,甚至连香案也看不到,那根蜡烛和那两炷香就像悬浮在空中般,充满了诡异。
  
    在他们完全不知情的情况下,竟然有人在暗中布下了这样的一个结界。
  
    当清除了自己所处的环境之后,梁若行反而很快镇静了下来,为今之计只有兵来将挡,水来土掩,安娜与哥哥心有灵犀,马上便被哥哥的这种气势所感染,很快也镇静了下来,冷静地观察着身边的形势,他们被困入了一个不知名的结界,而这个结界似乎是早就安排好的,就等着他们兄妹二人的触发,他的目标究竟是什么?师傅的遗体似乎更像是神秘人手中的棋子,可他们身上有什么重要的东西值得人如此惦记吗?
  
    “令牌!”兄妹二人对视了一眼,同时脱口而出,在他们梁氏来说,法宝是没什么稀奇的,尽管达摩祖师的三件圣物都在他们手里,但别人惦记也没什么用,这三件法宝是认主的,历来只有梁氏子弟才可以运用,刨去了这些也就只有那枚传说中的令牌是令整个法术界都要臣服的了,可以说有了这枚令牌就等于拥有了无尚的权利,就等于登上了法术界的王位宝座。权利催生了欲望,欲望驱使人走向堕落!梁若行苦笑地摇了摇头,这样一来,他们可就真的要陷入无休止的是非之中了,他们可以对外宣称法术界令牌早已失传,但这法术界令牌一向只在梁是一脉中传承,此刻说出这番话来,又有谁信呢?
  
    此刻,梁芳也似乎找到了自己的目标,只听她“嘿嘿”一笑,也没见她怎样动作,已经从灵床上站了起来,幽灵一样向梁若行他们飘来,梁若行大吃一惊,一直听人说诈尸之人双腿无法弯曲,历来是用崩的,他已经盘算好了怎样应付,只要在地上多摆一些乱七八糟的东西,影响梁芳的行动便可以了,能拖一会是一会,相信外面的人很快就会发现不妥并前来救援,可是这一变故却将他的计划完全打乱了。她看了一眼安娜,碰上的也正是她无可奈何的眼神。


  梁芳左拐一下右拐一下,轻车熟路地避开了地上的杂物,转眼间已经到了兄妹二人的眼前,梁若行想也不想拉起妹妹就跑,却显然没有梁芳熟悉这里的环境,才迈出一步便咚的一下不知踢上了什么东西,疼得他差点抱着脚趾头乱跳。耳中只听得梁芳又是嘿嘿一笑,就见她檀口轻启,一团紫雾喷涌而出,凝而不散,缓缓向梁若行他们的头顶飞来。安娜大惊,这团紫雾她是认得的,那是高级冤魂最常用的一种攻击手段,被紫雾笼罩住的人会陷入无穷无尽的幻象中,心神受制,他们所遭遇的一切也都会真切地反映在肉体上,而遭遇紫雾而死的人无一例外都是面带微笑,没人知道他们究竟看到了什么,因此它有个很浪漫的名字——紫月幻影。
  
    安娜深知紫月幻影的厉害,也知道一旦中招,除非施术的冤魂主动解除,否则就只有在其中熬到死为止,不敢怠慢,马上就一张符咒迎了上去,“临、兵、斗、者、皆、阵、列、在、前,困!”随着她的咒语,那张符咒猛然变大,在接触到紫月幻影的瞬间便将它团团围住,安娜心中大喜,没想到紫月幻影如此轻易地就解决了,兴奋地转头看向哥哥,却见梁若行神色凝重地看着那张包裹了紫月幻影的符咒,一时激动的安娜并没有注意到她的符咒在包裹了紫月幻影之后并没有像往常那样迅速地收缩炼化被它困住的东西,反而是越胀越大,此时已经有两个足球那么大了,而且正迅捷无比地向他们的头顶飞过来。
  
    两兄妹怔怔地看着它飞到自己的头顶,才反应过来要跑,但一切都已经晚了,耳中听得梁芳又是嘿嘿一笑,啵的一声,符咒炸开,紫月幻影兜头罩住了他们。
  
    梁若行和安娜只感到一阵眩晕,赶忙屏住了呼吸,希望这样可以阻止毒气的入侵。但实际上,凡是陷入紫月幻影的人无论怎样做都是无法阻止幻象的发生的,何况所谓的龟息大法也只存在于武侠小说中。不到半分钟,两人都已经是憋得满脸通红,忍不住大口大口地喘气粗气来,紫月营造的幻象也开始清晰地呈现在二人的眼前,让他们意外的是,幻象中的主角并不是他们,而是他们的师傅梁芳。
  
    看情形,幻象呈现的应该是某个白天,从师傅书房那扇唯一的小窗户看出去,外面正是阳光明媚的时候,不时有几丝微风拂过。梁芳正端坐在蒲团上,口中念念有词,显是在做她每天例行的功课,一切都显得平静而自然。
  
    “咔嚓嚓”一声炸雷毫无预兆地响起,在寂静中更是让人心颤,毫无准备的梁芳也被吓了一跳,身躯猛地一抖,眉头紧皱,右手拇指飞快在各个指节间移动,最终停在了一个莫名其妙的位置,中指一二指节的接缝处,梁若行所知的卦象中根本就没有这一卦,梁芳的指甲却狠狠地扣在了接缝处,整只手都不受控制地颤抖着,一丝血丝不易察觉地渗了出来。良久,梁芳才长叹了一口气,竟然老泪纵横,颤巍巍地从蒲团上站起来,艰难地走到书桌前,提笔写下了几个字,便重重地跌回到蒲团上,头一垂,径自去了。梁若行无法看清师傅究竟写了什么,只从他的运笔上猜测应该是六个字,其中有三个是“天”字,可是,究竟是“天”什么呢?
  
    他还在犹豫的当,猛然发现眼前的景象清晰了许多,香案依旧是香案,师傅依旧是师傅,只是她并没有诈尸,依旧面露微笑地躺在她的灵床上,紫月幻影的功效竟已经散了,而让他惊讶不已的是原本熄灭的引路烛不知为什么竟重又燃了起来,火苗欢快地跳跃着,好像为成功捉弄了梁若行而在庆祝一般。而那根断掉的引魂香也完好无损地在默默燃烧着。
  
    梁若行无可奈何地抬首望天,他没有师傅那么大的能耐可以掐指一算就知道前世因后世果,他也不信那种毫无根据的东西,总觉得人的命运就像地震一样难以预测,不知何处一点细微的差异便会导致结果的千里之差,但是不用算他也准确地知道一场暴雨正在酝酿之中,空中翻滚的浓云中,不时有电火花闪过,真是怕什么来什么!待会打头阵的炸雷也不会是什么凡物吧,他轻轻捏住了安娜的手,把妹妹护在身边,安娜从小怕打雷,每次都要他在身边才能安安稳稳地睡觉,何况这次的雷……
  
    他不敢想象!
  
    安娜也感觉到了空气中传来的异样,只是她比哥哥更敏锐地察觉到这天空的云并非自然凝聚而成的那样简单,她比哥哥多做的一件事便是搜索着那股异样气息的来源。
  
    浓云猛烈地翻滚了一阵,突然向两边分开,像阵前交锋的两军士兵,酝酿着下一次的战斗。浓云甫一分开,梁若行已经一张符咒在手,当两边的浓云携着雷霆万钧之势冲向一起时,梁若行手中的符咒也甩手而出,迎上了那道碗口粗直劈而下的闪电,手中接连变换了几个法诀,操控着符咒尽可能完全地挡住天雷全力的一击。
  
    而与此同时,安娜也动了,在哥哥的符咒出手的瞬间,她猛地感觉到右手边传来一阵异动,毫不犹豫地一张符咒飞出,却只来得及看到一对绿光一闪而过。

TOP

第九章 天眼 第四节 鬼阵
    清晨,天空放晴,众人在慧能大师的带领下聚集到了梁芳的灵前,面露肃容,先齐声念了一段往生咒,才端起罗盘掐指算起时辰来。
  
  
    梁若行和安娜对于昨晚发生的事情采取了保密态度,毕竟现在对于这些人来此的动机他们已经不敢保证是纯洁的了。而李茜则因为身体的原因留在了室内,身体一向健康的她这一次却经受不起这样反复的折腾,头晕、高烧,连带着还拉起了肚子,才一个晚上就整整瘦了一圈,看得梁若行直心疼,舒磊也跟着头疼不已,连连叹气摇头,本来人手就不多,现在一病一弱,后辈弟子中能动手就只剩下他和梁若行了。
  
    慧能大师手里拿着罗盘算了老半天,眉头也皱了半天,看得慧清师太心中发虚,玉虚真人则是老大不耐烦,戒空、净明两位大师倒是面色平淡,一言不发。
  
    “大师,可有什么难处?”梁若行见状恭敬地问到。慧能大师两手一摊,“不瞒师侄,老纳反复推算,却发现今天不管是什么时辰入土都不是吉时。”
  
    玉虚真人剑眉一挑:“大凶日?!”
  
    “玉虚师兄说的是,今日正式大凶日!”慧能大师叹息到,“此乃天意乎?”
  
    梁若行耳中听得慧能大师和玉虚真人反复强调什么“大凶日”只觉得耳熟,仿佛听师傅说过,可怎么也想不起来究竟是什么,询问似地看向安娜,就见妹妹也是眉头紧皱,但马上就舒展开了,仿佛是知道了答案,俏皮地冲哥哥眨了眨眼,接着便向慧能大师一揖道:“大师,不知何谓大凶日?”
  
    慧能大师脸色一沉,面色凝重地细细思考了一番才说到:“大凶日是个很特殊的日子,顾名思义就是在这样的日子里,不仅诸事不宜,而且凶事还会主动找上门来。”
  
    “天下还会有这样的日子?”舒磊疑惑不解地问到。
  
    “天下之大,无奇不有,你们可知道影响一日运势的因素究竟有哪些?”玉虚真人严肃地问到。
  
    “影响一如运势的因素无非时辰八字、五行、星辰之力,难道还有其他的东西吗?”舒磊被玉虚真人的问话弄得更加疑惑了。
  
    “这就是你们有所不知了,拿时辰八字五行变化来预测一天的吉凶是一般江湖术士最基本的把戏,可你们知道为什么这一天的吉凶在不同的人身上会有相当大的差异吗?”玉虚真人讲解到:“因为这一天的吉凶对每个人在不同的地方都是有差异的,必须考虑到当事人的生辰八字、地理方位和他身边的环境,一点细微的差异都可能导致不同的结果,刚才慧能师兄便是据此才算出大凶日的。”
  
    “不错。”慧能大师颔首道,“刚刚我暗运罗盘,照挂像推算今日此时便是个吉时,可是当我把这周围的因素都算进来时,却发现今日没有一个吉时。”
  
    “师兄可算出究竟是什么影响了这一日的运势呢?”慧清师太问到。
  

  “是气场!”未等慧能大师回答,九华山的戒空大师便答道:“我与净明大师赶往梁师姐出时便感觉到这个村子外围绕着一股很奇怪的气场,正是这个气场改变了这个村子的运势,使得本来是分散的气场有了一股凝聚之力,我猜想,正是这股气场在无意中改变了今日的运势。”
  
    “不错。”慧能大师赞同地点了点头,“正是这股气,如果我没猜错,这股气也是梁师姐所布,否则她也不会坐阵于此了,只是既然梁师姐已去,这股气又缘何不散呢?”
  
    听到这里,梁若行便已了然,师傅布下的这个阵法不仅改变了村子的运势,同时还具有改变一日运势的能力,而师傅最终甘愿隐居于此,一来是因为她确实被这里的山清水秀所吸引,二来她在这里布下的阵法用的是村子中的亡灵,她必须亲自坐镇才能保证这些亡灵不会反噬。而如今这些亡灵失去了主心骨,已经开始有些不稳定了。明白了个中道理,梁若行赶忙说到:“大师有所不知,这些气应该是来源于师傅曾布下的一个阵法,师傅用的是这个村子里那些没有去轮回的亡灵布的阵,如今师傅已去,他们失了主心骨,自然就有些乱了。”
  
    众人听得梁芳用的是亡灵布阵,对其他的一切都没有在意,慧能大师声音颤抖着问到:“你确信梁师姐用的是亡灵布阵?”梁若行不知这个中缘由,奇怪地看着众人,“对啊,师傅就是用亡灵布阵才保了这村子的平安啊!”岂知这话一出口,慧能大师竟老泪纵横号啕大哭,就连一直微笑着的戒空大师和净明大师也沉默不语,慧清师太转过头默默地拭掉眼角的泪,一直孤傲而立的玉虚真人双眼紧闭,叹息不已,安娜与梁若行不解地看向舒磊,却见舒磊也面露痛惜之色,让二人更是不解。
  
    慧能大师擦了擦眼泪,招手把梁若行和安娜叫到跟前,“你们可知你们师傅布下的这个阵叫什么?”
  
    梁若行仔细想了想,似乎师傅从来没有告诉过他们这个阵法的名字,开口道:“晚辈愚钝,请大师明示!”
  
    “唉,也难怪你们不知,梁师姐既能布下这个阵法,想必无论如何也不会告诉你们实情的。”慧能大师长叹了一口气,却让梁若行和安娜更加疑惑,慧能突然伸出手,慈爱地在二人的头上摸了摸,缓缓地说到:“在咱们法书界,有些符咒是不能随便用的,我们称之为禁咒,这个你们是知道的,不到万不得已万万不可动用。禁咒之所以禁用却还可以流传,是因为它只是太过霸道,在阵法中也有一类阵法是禁用的,我们就称之为禁阵,禁阵被禁用的原因就只有一个,它违反天理,天地不容!”
  
    话说到这里,梁若行和安娜就已经隐隐猜到,师傅布下的这个阵法极有可能就是禁阵之一,但他们仍然抱着最后的一线希望:“师傅布下的这个阵法应该不是禁阵吧,因为按大师所言,禁阵既然天理难容,理应失传!”
  
    慧能大师痛惜地看了二人一眼,续到:“不错,禁阵往往是无意中发明出来的,为了防止心有邪念之人挪作它用,基本上才一发现就被列为禁阵,几乎是难以流传的,但有些阵法还是会在历史上留下蛛丝马迹,有些时候我道中人为了某些目的不得已也会使用禁阵,这些阵法很有可能就悄悄地流传了下来。”
  
    “禁阵大体上可以分为两种,一种是以人为阵法的引子,制造一个威力极大的阵法,法术界中往往有舍生取义者,便以自己为引子布阵,降妖除魔,这类阵法被称为人阵,虽然有些违反天理,但并非完全为天理所不容,施术者牺牲的往往只是自己的性命而已,但还有一种被称为鬼阵的禁阵,却是绝对为天理所不容的,这类阵法便是以亡灵为引子启动的,实际是在阵法中拘禁了大量的灵魂,牺牲了他们转世轮回的机会换来阵法强大的力量,阵法中的灵魂也永远都无法投胎,你师傅布下的这个阵就是鬼阵的一种!”


  梁若行和安娜的脑袋嗡嗡作响,他们自小便看着师傅用拘来的各种灵魂布下一个又一个阵法,甚至有时不惜牺牲身边的人,在他们的心里,师傅所使用的一切手段都是正常的,根本就没有禁阵与禁咒这些说法,却原来师傅一直都以违反天理的方式维护着她想要的东西。
  
    同时,梁若行也想起了学校的那个阵法,有很多地方都困着大量的冤魂,师傅还曾在阵中布阵,难保那个原本的阵法就和她一点关系都没有。而那个老道终究还是欺骗了他们,困于阵中的冤魂根本就失去了转世轮回的机会,他却还假惺惺地带着他们去进行所谓的投胎,现在恐怕都已经成为了他口中的食物了吧。
  
    还有那个奇怪的梦,应该是真的吧,师傅一生所用的几乎都是禁阵与禁咒,遭天谴堕入黑色奈何是在所难免之事,一直强撑坚强的梁若行首次流下了两行浊泪。
  
    “两位师侄,节哀吧!”慧能大师叹道:“梁师姐这样做想必有她的道理,事已至此,先让她入土为安吧。”
  
    梁若行勉强止住了泪,应了一声“是!”转身便走到师傅的面前,扑通一声跪下,默默地叩了三个头,便在众人的帮助下将梁芳的遗体敛入了棺中,这已经是她死后的第三天了,令人意外的是,她全身的肌肤依旧充满了弹性,丝毫没有腐坏的迹象,让人不禁产生她还活着的错觉。
  
    一切收拾妥当,慧能大师手持引魂幡,高声道:“相请不如偶遇,今日既无吉时,便以此时为吉,梁师姐,若你放心得下我等,便请随我来。”梁若行和舒磊一前一后同时用力抬起了梁芳的棺木,安娜手捧着梁芳的遗像,向墓地走去。
  
    出乎众人的意料,棺木所过之处一片风清气朗,空气中顿时传来一阵阵清凉,安娜竟无法感觉到那些亡灵的所在,也许梁芳在他们的心中便是神一样被崇拜的吧,他们只是舍不得她的离开。
  
    梁芳的葬礼进行得异常顺利,前后不过一个多小时便完全结束了,一行人在她的墓前又作了一场法事,这才转身向家里走去,但却都没有注意到,安娜放在灵前的遗像上,梁芳的眼睛飞快转了转,一道裂痕便出现在了镜子上,一直躺在安娜床上的李茜猛地睁开了双眼,死死地盯住了房梁上的东西。

TOP

第九章 天眼 第五节 天眼
    在梁芳的葬礼进行的同时,留守的李茜却正处在痛苦的煎熬中,本以为这只是简单的发烧感冒,吃了两片药再好好休息一下就没事了,可从她进入这个院子开始,便忍不住一阵阵头晕,耳朵里也总是传来一阵阵嘈杂的声音,躺在床上也只是翻来覆去地折腾,始终不能完全进入睡眠状态。
  
  
    当梁芳的棺木被抬出院子送往墓地时,李茜浑身都有一种虚脱的感觉,冷汗顺着身上的每一个毛孔淌出来,全身都湿湿的,忽冷忽热,但总算沉沉地进入了梦乡。梦中的李茜却又陷入了另一种无助之中。无边的黑暗将她包裹,可天空中却明明有毒辣的太阳炙烤着她,烈日下,她蹒跚而行,没有目标,只是向前,偶尔会有一两具狰狞的白骨瘫在路边,手指天空,不敢地想要抓住什么,可李茜的心里竟泛不起一丝涟漪,也许太多类似的事情已经让她麻木了。远远地,一道白色的影子晃了晃,李茜顾不上身体的虚弱大步追了上去。
  
    那女子长发披肩,背影苗条,一袭白色曳地长裙,冷眼而高贵,端庄中透着一股别样的妖媚,不疾不徐地在李茜的前方缓缓而行。李茜并非没有注意到那女子不是用“走”的,而是一直在“飘”行,但内心却让她追上去要看个究竟,而那女子也仿佛在等待一般,每当李茜稍稍拉开一些距离,她便会停下来等上一会,但却总也不会让李茜进入她身前20米的范围,始终刻意保持着这个距离。
  
    就这样反反复复地不知跑了多久,李茜已经感到呼吸都很困难时,那女子终于停了下来,而在她们的面前是一堵深灰色的墙,浑然一体的建筑上没有一丝缝隙,无限地向两方延伸看不到尽头,而其高度更是不敢想象,仿佛一面庞大的浓云向她俯冲下来,她愣愣地看着那堵墙,直到眼神迷离时,猛然间好像看到墙里有什么东西在蠕动,急忙晃了晃脑袋,聚精会神地盯着墙壁,可那墙壁却又恢复了冷冰冰、了无生机的样子。是幻觉?李茜犹豫了一下,重又让自己进入那种迷离的状态,没过多久,墙壁果然有流动了起来,只是这次她有了心理准备,全心让自己的目光尽量虚无,看到的东西反而更清晰了,一群枯瘦的,甚至可以说只剩下一层枯黄的皮肤包裹着的人在墙的那一边目光呆滞,漫无目的地来回走着,他们脸颊深陷,颧骨高高隆起,眼眶出奇地大,眼睛突兀地凸出来,就像被硬生生地挤出来的一样,强压着心中的惊骇,李茜慢慢地向后退,像要尽快逃离这片是非之地。脚下刚一移动,她便感觉到了异样,墙那面的人们好像发现了她的存在,努力地抽动着自己的鼻子,嘴角淌出黄黄的浓稠的口水,仿佛有什么美味在他们面前召唤一样,他们开始不顾一切地向李茜冲过来,嘴里不时发出“嗬嗬”的声音,可无论他们怎样疯狂地奔跑,却始终也到不了墙壁,只能在像镜子中一样奔跑。李茜由最初的恐惧中走出来,慢慢地镇静下来,好奇地注视着墙壁,并没有注意到此时自己已经是目不转睛地盯着墙壁了。

  看着那些人疯狂地冲向墙壁,李茜的心里突然泛起一丝不安,“跑”的冲动重又占据了她的理智,但体内却又另外一股力量死死地拖住了她,并拉着她向那堵墙走过去,不知何时,几行血红的大字浮现在了墙壁上:“非我中人,莫入此门,冥门似海,以此为深,黑色奈何,无请无进。”几行字红得刺眼,甚至竟还缓缓地往下淌着,让李茜不禁怀疑那就是真正的血字。就在李茜还不明所以的时候,她的一只手已经伸了出去,在她自己的惊讶中,触上了哪几个大字,一阵刺骨的冰冷传进她的大脑,本能促使她做出撤回手的决定,但事实却与她预料中的结果相反,她的手不仅没有撤回,反而由最初的一根手指触墙变成了整个手掌按在了墙上,似乎她的举动与她大脑发出的指令是完全相反的,或者说,她可以明白地看清并知道身边的每一件事情,但身体的指挥权却并不属于她。
  
    感觉着自己的手臂被那几个字流下的浓稠液体包裹着,一阵阵滑腻,甚至还有一丝丝腥臭传入她的鼻孔,李茜竟有些忍不住想要吐,那是污血独有的味道与感觉,而眼看着那些污血覆盖了她的手掌,并顺着手指攀上了她白嫩的手臂,仿佛发现了新大陆般欢快地奔腾起来,李茜只感觉上下眼皮不听话地打起架来,一阵阵迷糊传进大脑,就想沉沉地睡过去,永远不要再醒来。


  “咄!”一声清脆的暴喝在她的耳边炸响,李茜一个机灵从半梦半醒间回过神来,眼神迷茫地看了看四周,她一直追逐的女子此刻正站在她的身边,和蔼地笑着,而她按在墙上的手臂尽管仍被污血包围着,可污血却也没有继续向她的手臂流上去,她猛地一用力,将自己的手从墙上拿开,随即意识到自己又可以控制自己的身体了,而残留在她手上的血渍已离开了墙壁便像失去了力量的来源一样迅速干枯、剥落,露出了她手臂的本来颜色。
  
    “你看到了什么?”一个充满慈爱的声音在她的心底响起,她一直盯着那个女子,并未见到她的嘴有任何动作,是以茫然四顾,寻找着声音的来源。
  
    “不用找了,此处只有你我二人,我就站在你面前,告诉我你究竟看到了什么?”这一次,她在将意念传递到李茜的心底时,嘴也张了张,以便让李茜相信就是她在说话。
  
    而此时的李茜正仔细观察着眼前的这个女子,一张匀称的鹅蛋脸,五官精巧地排布在脸上,虽说不上是惊艳绝美,但整张脸孔也称得上是精致了,只是脸色已经不能用苍白来形容,简直就是惨白,惨白中还透着一股隐隐约约的暗青,那不是一个正常人该有的脸色,经历过这么多变故的李茜自然知道,这就是人们常说的死人脸,难道自己也已经死了?想到这里,她忍不住伸出手摸向自己的脸,还好,她还能感觉到体温,一切还算正常。
  
    “你究竟看到了什么?”那个女子的声音中已经带上了一点急迫和少许的愤怒,仿佛对李茜的态度极度的不满,而因着她的愤怒,皱纹迅速地爬上了她的脸颊,她以难以想象的速度衰老,转眼间便已成了一个六七十岁的老妪,而这个老人,李茜尽管没见过几面,却也是认得的,正是已经逝去了的梁芳。
  
    此时的梁芳尽管面庞已经老的与她葬在墓中的肉体一样,可身段却依然保持着她少女时的凹凸有致。
  
    李茜紧张地咽了一口唾沫,她不知道该怎么对眼前的梁芳说,她是值得信任的吗?
  
    “说啊!你究竟看到了什么?!”梁芳这一次已经是声嘶力竭地吼了出来,声音尖锐刺耳,李茜不由自主地捂住了耳朵,惊恐地看着眼前这个曾经的世外高人。因为这一次用力的吼叫,梁芳脸上的肌肉寸寸碎裂剥落下来,露出一块块斑驳的骨头,令李茜惊讶的是,梁芳的骨骸并不是她印象中死人应有的白色,而是一块黑一块青,就像中了毒一样。
  
    “跑!”一个声音在她的耳边响起,李茜还没有反应过来,就感觉体内充盈起另一股力量,四肢百骸无比激动,转身便欲奔跑。而此时的梁芳已经状若疯狂,脸上的肌肤已经被她甩掉了一大半,青黑的骨头无比狰狞,看到李茜想要走,一直惨白的手迅捷地探出抓向李茜的肩膀,李茜本能地一矮身,加速向前冲去,但还是被梁芳突然伸长的指甲扫了一下,顿时一阵火辣的痛楚传来,让她的身子一歪,险些摔倒在地,赶忙转头看去,就见梁芳站在那堵墙前,疯狂地大笑着,挥舞着自己的双手,并没有追上来,反而一步步向墙壁靠近。仔细观察下才发现,墙上的字迹不知何时已经流到了地面,紧紧地将梁芳的双脚困在了污血中,努力向墙壁里拖去,而梁芳此时神志已然尽失,只知疯狂地挥舞着双手,嘴里叫喊着:“你究竟看到了什么?你究竟看到了什么?告诉我你究竟看到了什么!”李茜被眼前的变故一次又一次地打击,双腿再也不听自己的使唤,仿佛重又被另一个人占据了身体一样,疯狂地向前奔跑,双眼死死地盯着梁芳被拖入了墙壁里。奇怪的是,前面的路她也能看得一清二楚,当她意识到这一点的时候,梁方已经被拖入了墙中,世界又回到了一种冥冥的状态,她不禁愣住了,可身体却还在奔跑。

 “你已经开天眼了!”一个声音毫无征兆地从她的心底响起,此时李茜已经知道在这个世界是nothing is impossible的,也不奇怪,只是在心底想着:“你是谁?你在哪?”
  
    果然那个声音马上回应道:“我?我就在你的身体里。”李茜大吃一惊,还来不及问话就听那个声音继续说道:“梁若行那小子没告诉你告诉路上发生的事?”
  
    “没有!”
  
    “难怪你不知道,也罢,你只要知道我是来帮你的就好了,你从此也不用再梁若行面前抬不起头了,因为我已经融入到了你的灵魂里,从此以后,任何鬼魂都无法附你的身,而且你也具备了某些通灵的能力,天眼就是一种。不过你放心,我不会违反你的意志的,因为你是我的宿主,我只会在你的生命面临危险时才会出现。哦!不好!”
  
    那个声音突然喝道,李茜几乎没有丝毫的犹豫,马上结起手印,口中念道:“临、兵、斗……”可她只念到“斗”就见一条黑色的影子从身侧猛地向她扑了过来,伴随着“喵”的一声猫叫,李茜只感到一阵虚脱,不由自主地瘫倒在了地上,一只黑猫瞪着绿油油的眼睛,呲着牙蹲踞在她的面前,继而歪着脑袋,露出了疑惑的目光。李茜突然想起曾读过的一本小说中写到:“玄猫辟邪,宜置于南!”玄猫,就是黑猫,连忙仔细估算了一下方位,那只黑猫争占据着正南方,她不禁一阵疑惑,难道自己的身体里有邪灵?刚想到这里,就见那只黑猫动了,全身收缩,后背弓起,背上的毛根根立起,前身的爪子闪闪发光,猛地向李茜扑来,“啊!”她只来得及发出一声尖叫便失去了知觉。

TOP

第九章 天眼 第六节 香艳
    梁若行一行人刚刚走到院门口就听到屋子里传来了李茜杀猪般的嚎叫,大惊失色下梁若行顾不得男女之防,率先破门而入,就看见李茜双眼直愣愣地盯着房梁,好像发现了新大陆一样,眼神复杂至极,说不上是恐惧还是惊讶,但更多的竟然是一种好奇,众人顺着她的目光看上去,就见房梁上一只通体乌黑的猫正虎视眈眈地瞪着一条盘踞在房梁上的五彩花蛇。此时已是11月初,虽然今年天气反常,11月了仍然下着大雨,但气温却绝不是蛇可以适应得了的,这条五彩花蛇却高昂着头,欢快地吐着信子,目光如炬地与黑猫对视着。
  
  
    梁若行乍一见这只猫,气就不打一处来,他到什么时候也忘不了它那对绿幽幽的眼睛,做也就是它害自己折腾了半宿,顺手抄起一个小物件就要扔过去。
  
    “阿弥陀佛!师侄且慢动手!”慧能大师赶忙阻止到。梁若行不解地看向他,不明白他为什么要如此护着一只小动物,就听慧能大师道:“依老衲之见,它们两个甚有灵性,绝不是无缘无故出现在这里的,还是任由它们去吧。”
  
    梁若行本拟慧能大师会说出什么惊天地泣鬼神的话来,没想到等来的却是“任由它们去吧”这样一句不疼不痒的话,一愣神的功夫,再回头看时,黑猫与花蛇俱已不见了踪影,他疑惑地看向众人,得到的也是同样的无可奉告的目光,只有李茜仍旧直直地盯着房梁一样不发。
  
    安娜使了个眼色,众人会意,悄悄地退了出去,不多时,屋子里就只剩下梁若行和李茜两个人,一个像傻了般盯着房梁不放,一个像一尊雕塑站在床边盯着那个傻了的人。
  
    李茜的身材真不是一般的棒。梁若行色色地想,身材高挑挺拔,就算躺在床上也能显出她的身高来,身段的曲线凹凸有致,该瘦的地方一点多余的赘肉也没有,该丰满的地方也丰满的恰到好处,搂在怀里肯定别有一番感觉。

  就在梁若行将自己的思维YY到极致的时候,李茜突然从床上弹了起来,一把抱住了梁若行,将头埋在他的肩膀上抽咽不已。梁若行全身像被娇惯了水泥一样僵硬,思维有一瞬间的空白,犹豫着是否该将手放在她的背上。李茜的衣服来时湿得一塌糊涂,现在身上穿的是安娜的衣服,安娜的身材比她整整小了一号,衣服穿在她的身上自然也不能完全盖住她的肌肤,后背一大片雪白柔嫩的肌肤裸露在外面,香艳的画面不断刺激着梁若行的感官,让他血气上涌,终于忍不住将手放了上去,当他们的肌肤相接触的刹那,李茜的双肩微微地抖了抖,随即便平静了下来,得到了鼓励的梁若行也慢慢地将安抚变成了爱抚。
  
    “cicely,告诉我究竟发生了什么?”梁若行尽可能温柔地在她的耳边问到,李茜的精神状态其实极不稳定,她之所以肯让梁若行为所欲为,是因为在受到了那样的刺激后,只想找个可以相信的人依靠而已,换句话说,她现在只知道靠在梁若行的肩上休息,并不知道他其实是趁机大吃豆腐。
  
    听到梁若行的问话,李茜迷茫地“嗯”了一声,接着浑身不受控制地抽搐,好像想起了什么可怕的事情,梁若行赶忙将她搂紧,“别怕,别怕,cicely,别怕,有我在。”李茜这才渐渐平静了下来,下了很大决心似的,缓缓开口讲出了她在梦中的遭遇,梁若行只是静静地听着,说实在话,他觉得,除了梦中的那些主角是鬼以外,他并不觉得那个梦有什么可怕的地方,但他担心的是李茜的这个梦究竟是不是梦,还是真的是她的魂体做了一次地狱旅游,如果是梦,那它真实的程度也太高了,关于黑色奈何的记载全世界也没几份,他梁若行有幸看过,黑色奈何的边界确实正如李茜梦中的场景一样,可若是她的灵魂真的去做了一次游历,那她脱身的也未免太容易了一些。
  
    李茜靠在梁若行的肩头,强压着心中的恐惧娓娓道来,可怜梁若行这两天被折腾得实在够呛,到后来干脆也坐在了床上,这样一来就变成了梁若行半躺在床上,李茜上半身伏在他的胸膛,姿势甚是暧昧。两个人正交流得入神的时候,门“吱呀”一声被推开了,安娜站在门口,嘴巴张成大大的O型,随即双手一伸挡住了自己的双眼,却故意留了两条缝让自己能清楚地看到屋子里的一切,就见梁若行和李茜的脸双双泛起红潮,哥哥更是尴尬地一把将李茜从自己的身上推下去,歉意地看着妹妹。
  
    安娜本来只是小声嘀咕着“非礼勿视,非礼勿信,非礼勿听,非礼勿言”,此刻却见哥哥毫不怜香惜玉地一把将李茜推开,不禁大为恼火,也不理什么少儿不宜了,冲上去指着哥哥的鼻子大骂:“哥,你懂不懂得什么是怜香惜玉?女孩子不是这样对待的你知不知道!”梁若行被妹妹一顿抢白,只能尴尬地陪着笑脸。那边的李茜倒在床上之后却不禁大为惊慌,自己的右臂竟然一点力气也使不上,她不肯在梁若行面前认输,咬着牙坚持想要爬起来,可右臂却一点也不听使唤。

  安娜无意中回头,不禁大惊失色,一番挣扎后的李茜衣服稍稍有些零乱,两道明显的抓伤自她的右肩划下来,抓痕成惨淡的紫色,隐隐有一股黑气正从中咝咝地向外冒,梁若行也注意到了事态的严重,这两道抓痕绝不是人类所为,他隐隐记起刚刚李茜给他讲她的梦时,好像提过她躲闪不及被师傅的指甲划了一下,当时他只是当个故事来听,完全没想到这两道抓痕会真的出现。赶忙一个箭步冲过去,有些粗暴地将李茜按在了床上,也不废话,一把撕开了她的衣服,整个香肩后背顿时裸露无疑,让梁若行尴尬的是,李茜竟然没穿内衣,尽管是趴伏在床上,但丰满的胸部还是有些露在外面,让梁若行大饱眼福。李茜却是又惊又怒,大骂道:“梁若行,你个大色狼,你想干什么?!”她奇怪安娜在场的情况下他竟然还敢如此大胆,意外的是安娜不仅没有阻止,反而开始四处乱翻,折腾了一大堆符咒出来,更让她大为光火。
  
    “别废话!”梁若行近乎吼叫似地喊出这句话,丝毫不为眼前的秀色可餐所动,抬手化掌为刀在李茜的后背上虚空割斩,刷刷两下,一个交叉的十字刀口便在她被抓伤的地方呈现了出来,毫无准备的李茜立刻又惨叫起来,梁若行没心思搭理她,只注意观察着她的伤口。只见黑色的腐肉外翻,散发着阵阵恶臭,浓黑的血液不仅没有流出来,反而铆足了劲想要往李茜的身体里钻,一条若有若无的黑线就在她的伤口里以极快的速度穿行,仿佛要愈合这道伤口。
  
    “是尸毒!好像有些年头了。”梁若行头也不回地说到。安娜会意,尸毒也有很多种,有些尸毒简单的符咒便可以拔出来,有些就需要高级一点的符咒了,这“有些年头”又是从黑色奈何的边缘带回来的自然不容小觑,搞不好可能还会传染,慎而又慎地挑出了一张符咒递给梁若行,随后拿出一串念珠,将一把符咒都贴在了上面,凝神戒备着。
  
    梁若行将符咒置于眉心,在李茜的惨叫声中念了一大串冗长的咒语,随后猛地将符咒塞进了李茜后背的伤口里,这一突如其来的举动让本就已经痛不欲生的李茜更加痛苦,声音一下子提高了八度,梁若行却置若罔闻,全神贯注地盯着伤口里的变化,只见黑气迅速向符咒靠拢,黑色的符咒也慢慢变淡,有了血肉本来的颜色,片刻后,就只剩下那条黑线还在苦苦挣扎着,不肯进入符咒,梁若行全力施法,额头都已经有汗水渗出了,可却丝毫没有进展。
  
    “喵”一声猫叫传来,梁若星和安娜俱是一愣,但却无暇多顾,而那条黑线在听到了那声猫叫后竟然也是一愣,随即便被符咒占了上风。梁若行立即全力催动符咒,可那黑线挣扎的也更厉害了,正在僵持不下的时候,他感觉右肩猛地一沉,一个毛茸茸的东西窜上了他的肩头,余光扫去,正是那只拿他当猴耍的黑猫,不禁大惊失色,差点扔下手里的符咒不管。可这只黑猫这次出现却似乎另有目的,根本没搭理梁若行,只是死死地盯住了李茜的后背,猛地扑了上去,张嘴对准伤口就是一口,竟连符咒也一并吞了下去,梁若行大急,伸手抓向黑猫,但见它身子一扭,向前一蹿,灵巧地躲过了梁若行的一抓,也跳到了墙角,扭头冲梁若行呲了呲牙,就像笑一样,让梁若行不仅愣住了,“玄猫辟邪,宜置于南”似乎每次它出现的方位都是正南。扭头再看李茜的后背时,伤口和抓痕都已经消失了,李茜也虚脱了一般瘫软在床上,香汗淋漓,摆脱了危险的梁若行又有些控制不住自己的眼睛,直直地盯着李茜不完全的胴体。李茜满脸通红,已经没有力气骂人了,只得将脸深深地埋进了枕头里。
  
    “咳!”安娜一声咳嗽唤醒了沉迷于色相的梁若行,他尴尬地收回眼神,嘿嘿冲妹妹一笑,正色道:“师叔们呢?这里闹这么大动静他们都没有反应?”
  
    “哦。”安娜一拍额头,“我来就是要告诉你师叔们已经走了,他们说此间事情已了,家中还有许多俗务缠身,便都各自去了。”
  
    “走了?”梁若行再次愣住了,这样就走了吗?他们不是冲着令牌来的?还是他们已经找到了?
  
    “哥,那个,请你先出去一下,好吗?”安娜有些乞求地问到。梁若行“哦”了一声便走了出去,并没有注意到身后的李茜又羞又怒甚至还有些喜悦的复杂眼神。

TOP

第十章 活口 第一节 别样的归来
    梁若行站在李茜的房门前,开始思考这些人有所预谋而来,却又匆匆离去的原因,那块令牌早已失传,缘何又会出现在师傅的手中?他们究竟是为什么而来?完全没有头绪可理,让他焦躁不已。
  
    这时“吱呀”一声,房门再次被推开了,安娜站在门口,可怜兮兮地看着哥哥:“茜姐让你进去。”梁若行一愣,随即明白过来,李茜打算单独约见他,心中不由得忐忑不安,“那个,cicely没什么事吧?”
  
    安娜脸色变了又变,表情复杂,犹豫了半天,无奈地笑了一下:“你自己进去看吧!”说完一溜烟跑了,梁若行只好硬着头皮推门进去。
  
    李茜一脸冰山美人的模样半躺在床上,对于梁若行的进来连正眼都没给一个,让他颇为尴尬,手足无措地站在了门口,首次感觉到了什么叫做紧张,浑身的毛孔都不受控制地张大了嘴巴,努力呕吐着汗水,以示对他的强烈不满。梁若行心下苦笑,他宁愿面前站着的是一个百年厉鬼,那样他还可以痛痛快快地打一场,可是面对李茜……有时候厉鬼果然不是最可怕的啊,一个让人头痛的女孩就可以摆平。
  
    “那个,对不起!”反复斟酌后,梁若行甩出了一句最朴实的话,让躲在门外偷听的安娜差点吐血,连床上的李茜都忍不住噗哧一口笑了出来,这让梁若行更加紧张,连连挠头,“我真不是故意的,当时事情紧急,我也顾不了太多,希望没有伤害到你!”李茜俏脸羞红:“傻瓜,我有说过怪你么?”梁若行一呆,这突如其来的变故让他一时无法适应,准备了一肚子道歉的话这回一句也用不上了。
  
    “你过来些,我想问你几个问题。”李茜尽可能温柔地对梁若行说到,尽显她温柔贤淑的一面,都说英雄难过美人关,何况自己还算不上是英雄呢,梁若行心里想着,脚已经陷于他的大脑走向了李茜,等到走到了李茜的身前,他才注意到李茜已经换了一身衣服,显然刚才那件衣服已经被他撕烂,没办法再穿了,身上的这件衣服不知又是妹妹何时的衣服。安娜的衣服大多很保守,但穿在大一号的李茜身上却又成了迷你服,总是将她的身材勾勒的格外出众。
  
    “我后背上会留下疤痕么?”李茜满脸担忧地问到。
  
    “不会,我并没有真的划伤你,那些只是法术给你造成的幻觉而已!”梁若行不假思索地答道,随即郁闷地想到,这种常识性的问题安娜怎么可能不向她解释,这其中恐怕又有什么不可告人的秘密。

  “那,你看我漂亮么?”李茜突然没头没尾地来了一句,还故意挺了挺本就丰满的胸部,这让梁若行马上想起了高速路上的那一幕,不禁眉头紧皱,难道在他家里也有冤魂敢捣乱?随即色迷迷地凑过去,眼睛不时瞄向她的胸脯,想像上一次那样打冤魂个措手不及,可这次他还没有碰上李茜的脸,长期与鬼魂战斗培养起来的第六感便告诉他有危险临近,本能地一顿,就见李茜迅捷地挥出一只手,一把抓住了他的耳朵,手上用劲,屋子里顿时传来一阵杀猪般的惨号,只是这次,猪被换成了梁若行,伴随着那声惨号的还有李茜恶狠狠的声音问到:“梁若行,在高速路上你就都做了什么?!”
  
    星言、星玄和王斌心有余悸地从通道事件中缓过神来,看来在学校内这些冤魂是盯上他们了,匆匆到招待所去了东西,王斌忍痛将他们带到了外面的宾馆,看着自己的银子大把大把地往外撒,只能在心里安慰下自己,这年头,到寺庙里请个护身符还得孝敬点香火呢,何况是请了两个不用付工资的保镖?
  
    又被折腾了大半个晚上的一行人在宾馆中终于美美地睡了一觉,尤其王斌更是美的乐开了花,被割破的手腕上还裹着那张带着星言体香的符咒,不知是符咒的作用还是那个小姑娘给他的心理暗示,他竟然感觉不到来自伤口的疼痛,甚至早晨醒来的时候也是微笑着被电话吵醒的,王斌以前所未有的阳光接起电话,得到的却是一个让他一下子掉入南极冰窟的消息:学校又死人了!
  
    今天早晨,几个起来晨练的同学在山下的通道口看见了这四具被摔得血肉模糊的尸体,手脚全部变形错位,怪异地扭曲着,颈部严重骨折,脑袋耷拉在身侧,脸上的表情极度恐惧,显然受到了过度的惊吓。法医认为这四个人是从通道顶端直接摔下来的,中间经历了无数次的碰撞才会有这样的结果,死亡的事件应该是在昨夜9点到11点之间,至于这四个人为什么会从通道顶直接滚到了通道口才停下来,而没有在通道中间那个宽阔的缓冲带停下来,法医无奈地耸耸肩:“我只负责推测造成他们死亡的原因和死亡时间,至于他们为什么会作出这些违反常理的事情来应该去问那些调查的警察。”
  
    王斌带着星言和星玄赶到现场的时候,尸体已经被移走了,他们只看到了几张现场的照片,从照片上看,除了那四张尽管模糊却依然能够辨认出来的面孔让他们感到熟悉外,没有任何异常,星玄无奈地摇了摇头,昨天发上的事情并不是所有的都是幻境。而星言却在第一时间悄悄地将一张试冤纸拿了出来,还没等施法,那张试冤纸便迅速地化为了一滩黑水,骇得她连忙撒手,冤气深重?!两个法术界弟子同时抽动鼻子,却并没有任何让他们不适的感觉。
  
    “这件事情有多少人知道?”王斌沉思了一下问到。
  
    “除了几个晨练的学生和警察,就是我们几个人了,那几个学生我已经嘱咐他们不要对外乱讲,但我估计,用不了多久就会传遍校园的。”早晨给他打电话报告的社联常务副主席冯坤说到。
  
    “防民之口甚于防川啊。”王斌苦笑道:“冯坤,你马上联系校广播台,让他们播发一条消息,就说,珍爱生命,请勿在通道内打闹,大概意思就是有四名同学在通道内打闹不慎失足滚落,抢救无效死亡,让他们尽量淡化细节,模糊一些,另外再召集所有的学生干部到会议室,告诉他们紧急联席会,十分钟,不到或迟到者,开除社联!”
  
    随后他带着星言和星玄率先去了会议室。社联的命运还真是坎坷,先是同学生会斗,然后是与学校斗,没想到现在又要与鬼斗,而且看来这社联的八字还真不是一般的差,两年里灵异事件不断,他不是没看过社联里记载的那些诡异档案,二教、文科楼、通道、图书馆都有这方面的模糊记载,但也许为了避免引起过度的恐慌,都只有只言片语,而且往往注明是从前辈学长处听来的,使得这些原本庄严神圣的档案倒更像是校园鬼故事大全。王斌不由得摇头叹息。
  
    “王师兄,你在担心吗?”星言小心翼翼地问到。
  
    “我?担心?笑话,你看我像是那种人吗?”王斌尽量笑的阳光一些,星言吐了吐舌头,“我给你算了一卦,你信不信,你今天会遇到贵人!”

  “什么?我没听见,我什么都没听见,你们这些江湖神棍算命都是要钱的,我可什么都没听见。”王斌立刻装起傻来,逗得星玄也忍不住笑了起来,可脸色却突然一变,做了个噤声的手势:“嘘,有人来了。”接着,会议室的门被猛地推开了,一男二女三个“不速之客”站在门外,笑着看着屋子里的人。王斌几乎是跳起来,一把把那个男生搂在了怀里:“梁若行,你总算是回来了!”
  
    门外站着的三个人正是连夜赶回来的梁若行、安娜和李茜,他们依照规矩在梁芳的陵前守到三七,也就是梁芳去世后的第二十一天,本来打算今日才往回赶,但在每日例行的打坐中,他却感觉到一阵心绪不宁,就连丝毫不懂法术的李茜也异常焦躁不安,于是连夜开车往回赶,好在这一次并没有遇到回家时的事情,在清晨的时候就顺利地到达了学校,才一进校门就闻到了空气中飘着的淡淡的血腥,一打听才知道,好像是最近学校里又出事了,梁若行想都没想就直接杀到了会议室,果然在这里将王斌堵了个正着。
  
    梁若行呲牙咧嘴地推开王斌热情如火的拥抱,揉着生疼的肩膀,这几天他可没少被李茜收拾,本来李茜问他高速路上究竟发生了什么是想知道为什么她的记忆中会有一大段空白,可梁若行却误以为他在车上的非分之举被发觉,于是原原本本地讲出了当时车上香艳的一幕,一个李茜并不想知道的秘密就这样被揭发了,惊怒之下,李茜没有放过任何可以收拾他的机会,将女人折磨男人的本性发挥到了极致,就算梁若行打起十二万分的精神来应付,每天也少不了挨一顿揍,就连妹妹也吃里爬外地偶尔给他塞上几记粉拳。表面上看,他完好无损,甚至比走的时候更健康、更阳光了,可只有他自己知道在被衣服遮住的地方,早已经青一块紫一块了,轻轻一碰就疼得要命,用江湖上的话说,他受了很重的内伤!
  
    王斌注意到了他的反常表现,也注意到了李茜在看向他时那副冷冰冰的眼神,对事情的发展也就猜出了一二,聪明地没有说出口,搂着梁若行的肩便走到里面,口中嚷嚷道:“来来来,我给你们介绍两位新战友,这位是星玄师兄。”伸手一指星玄,介绍到:“你不在的这段日子,他可帮了我大忙了。”星玄微微一笑算是打过招呼,想必是师门不便透露,梁若行也就没有问,坐在他身边的星言嘟着小嘴,愤愤地说道:“什么都是他帮忙,我一分力都没出!”王斌极度无奈地耸耸肩,“这位是星玄师兄的师妹,宇宙超级无敌霹雳漂亮与聪明的,星言!”
  
    “什么?星言?”梁若行大感意外,那个在高速路上帮过他的鬼魂也叫星言,二者也太巧合了吧?星言有些诧异地看着他:“对啊,我就叫星言,不过师傅说那时我的道号,我的本名?嗯,我很小就跟师傅和师兄在一起了,好像没什么印象了,呵呵。”
  
    梁若行释然,世上同名同姓的人多了去了,何况人家只是道号,微微一笑,“我叫梁若行,这位是李茜,旁边的是我妹妹安娜。”他现在可不敢随意忽视李茜,因此宁愿冒着被妹妹狠k的危险也得表示对李茜的重视,李茜则理都没理梁若行,一脸微笑地看着星言和星玄:“你们好!”星言还好些,乐呵呵地对任何事情都充满了好奇,星玄却皱了皱眉,多年与鬼魂打交道让他对灵气的活动异常敏感,几乎是本能地问到:“你懂法术?”
  
    李茜一愣,没等开口,梁若行便讨好般地说到:“师兄说笑了,cicely只是普通人,出生在警察世家,身上可能有些煞气,灵气恐怕是没有的。”星玄也就不再说话,他本就不是个多话的人,刚才那一问只是感到奇怪而已,而梁若行却“刻意”隐瞒了一些东西,更让他觉得自己不该多问,只是暗暗关注上了李茜。
  
    众人谈兴正浓的时候,“咚咚咚”会议室的门被敲响了,王斌皱眉看了一眼时间,离他现定的十分钟还剩下不到两分钟的时间,示意众人找位置坐好,才开口道:“进来!”

TOP

第十章 活口 第二节 会议
    社联和学生会的一众干部推门鱼贯而入,除了几个早起的鸟,差不多都是睡衣外胡乱套了件外套,大部分人脚上还穿着拖鞋,在12月初的天气里瑟瑟发抖。梁若行仔细看了一下,到场的80%他都能混个眼熟,那些不熟的,显然都是原学生会的人物,两大学生权利部门刚刚统一整合不足三个月,还能明显看出两派之间的水深火热,就连坐也是中间明显地隔出了一道空白地段,学生会的人冷漠中带着一些蔑视,而社联的人看学生会则是收敛的傲视中带着一种扬眉吐气。
  
    王斌冷眼看了看双方的人,没说话,显然早已习惯了双方的这种态度,抬头又看了一眼墙上的钟,“冯坤,关门,点一下谁没到。”
  
    “是!”社联常务副主席冯坤马上起身将会议室的大门关好,清点了一下人数,“主席,还有十个人没到,七个学生会的,还有三个是我们新招的。”冯坤故意把“学生会”的字眼咬得很重,蔑视地看了一眼学生会那边的人,王斌细不可闻地叹了口气,要把这两方势如水火的人撮合到一起还真不是件简单的事,“冯坤,注意一下你的言行,咱们现在已经不分学生会和社联了,所有人都要一视同仁,你们是要在同一个屋檐下办公的。”
  
    “对不起,主席,我知道了。”随即冯坤竟做了一让大家都意外的动作,他转身向学生会的成员们深深地鞠了一躬:“对不起!”这让那些学生会的人反倒不好意思起来。
  
    王斌暗暗长出了一口气,看来苦肉计有时候还是蛮有用的。一旁的梁若行、李茜等人看着他几招便化解了横在双方势力间的隔膜,均暗暗为他高兴,要知道如果内部不和,对外行起事来可就麻烦大了。不等学生会那边的人有反应,王斌已经示意众人坐好,开口道:“想必今天早上的事情大家已经略知一二了,昨天晚上有四名同学在通道内失足摔倒,从上面直接滚到了下面,不治而亡,我想知道,大家有什么看法。”
  
    话音一落,众人哗然,有人从通道上滚落,不治而亡,这是很简单的一起意外事故,还需要大家提什么看法吗?王斌也不理会他们在地下吵闹,静静地听了一会,招手叫过冯坤,耳语了几句,冯坤点点头,刚要开门,就听见外面传来了咚咚咚的脚步声,赶忙把门打开,就见那十个迟到的成员衣着整齐,梳洗打扮得异常帅气、漂亮地出现在了大家的面前,冯坤连开口的机会都没给他们,直接说到:“对不起,你们被开除了,正式的任免命令会在晚些时候送到你们手上。”随即不理会那些人惊讶的表情,关上了会议室的大门,心中却在叹息,为了将两方势力融到一起,王斌真是费尽了心机,甚至不惜牺牲自己一手培养起来的精英,如果这招苦肉计在失败,那他王斌可就永远都别想抬起头来了。

  而原本喧哗的会议室里,在这个人事任免命令发出后也顿时安静了下来,他们怎么也想不明白,仅仅因为迟到,这些人竟被开除了。王斌扫了一众人,清了清喉咙,面无表情地道:“一个有效率的团队要做到的第一件事就是令行禁止!你们可以想象一下,咱们坐在这里的有三十几号人,每人迟到两分钟,损失的就是一个小时,这一个小时里可能会发生很多我们意想不到的事情,这个道理不用我讲,我想大家也明白,好了,今天会议的主题不是研究这个,是那几个学生的死,冯坤,你有什么看法?”
  
    冯坤一愣,心想怎么这倒霉事总找到我的头上,硬着头皮上吧,“这……主席,咱们都是唯物主义者,有些话恐怕不好说啊!”
  
    “有什么说什么吧,没什么不好说的了,当初我招纳你们进社联的时候就告诉过你们,社联手里的东西不是一般的常识可以理解的。”
  
    “好吧,主席,我觉得他们不像是正常死亡!”
  
    冯坤此言一出,举座哗然,早在他说“有些话不好说”的时候,很多人的心中就已经翻起了嘀咕,此刻他公然将“非正常死亡”摆上了桌面,众人自是觉得不可理喻。王斌轻轻地敲了敲桌面,好像是在思考什么,“冯坤,你继续说下去!”
  
    冯坤看了一眼与会的人员,艰难地说到:“首先,他们是从通道顶端直接滚到了通道口,除非他们完全失去意识,否则随便胡乱抓一抓也能阻止下落的趋势,决不至于一下子滚到了通道口,退一步讲,就算他们一下子滚到了通道口,可通道口并没有缓冲带,大家都知道走下台阶也就是直接出了通道,没道理这几个人的尸体就刚好停在通道口,其次嘛,通道中间那个缓冲带少说也有20米,除非有人在那里给他们加了一把力,要不然我不相信他们能滚下去。”一席话说完,在座的众人都是一阵沉默,这些都是很微小的细节,但对整件事情却有着至关重要的决定作用。
  
    “副主席的意思是,这几个人是被他杀后移尸过来的?”底下有人小声问到。“不是,法医讲,他们死亡的原因就是从通道中滚落,多处骨折。”
  
    “难道是他们先被设计,失去意识,然后再被推落?”王斌刚喝到嘴里的一口水差点全喷出来:“我说那位同学,你不去写小说实在是太屈才了,法医在他们体内也没有找到任何可知意识丧失的成份,这样说吧,作为主席,我本来不方便说这些话的,但我不得不说了,他们的死亡是非人类造成的。”这下还没等话音落下,下面就已经乱成了一锅粥,“非人类”这个词尽管很隐晦,但在座的人都明白了这个词指的就是“鬼”!
  
    王斌手里把玩着茶杯,静静地听下面的人争吵,这些人很自然地分成了三个派别,一派坚持认为这只是单纯的意外事故,理由是鬼这种东西,世界上根本就没有,完全是人们杜撰出来的,这派人都是上一次没有见到梁若行施法的;另一派人则见识过梁若行的厉害,对他简直就是一种迷信的崇拜,见到他在场,自然而然地认为这肯定是一场灵异事件;而第三派则更多的是新人,他们刚刚加入社联不久,对社联的事情只是耳闻,并没有亲眼见到现在面临的可能与鬼打交道这件事,首先感到的是对神秘事物的恐惧,议论着是否该离开这里。
  
    而自始至终,梁若行只是翻来覆去地看着那几张照片一言不发,嘴角不时露出一抹高深莫测的笑容,坐在他身边的李茜好奇地一把抢过照片,只看了一眼便干呕了起来,照片上的尸体并不恶心,甚至还没有她见过的那些碎尸案的照片恐怖,但是她却分明看到照片中的一丝猩红和尸体眼中露出的强烈的怨恨,这直接刺激了她的胃。安娜奇怪地看着李茜,也拿过那张照片,却并没有看到有什么奇怪的地方,不禁疑惑地看向哥哥,却见梁若行耸耸肩,一幅天机不可泄露的臭屁样。
  
    王斌静待众人议论的声音渐渐小了下去,才又说到:“现在我希望大家能够明确对这事的态度,如果我们坚持认为这只是简单的意外事故,那我们接下来就必须制订相关措施,防止此类事件的再次发生,但是如果大家认为这件事情可能涉及到鬼神的话,那接下来我们就要展开调查,查出这件事情的真正起因和隐藏起来的幕后黑手,一举打掉他,还校园一片纯洁。”
  
    会议室里陷入了一片可怕的沉寂,这是关系到社联未来命运也关系到自己前途的痛苦抉择,一个决策失误就可能满盘皆输,没有人愿意充当失败的替罪羊,社团联合会常务副主席冯坤心中暗暗叹了一口气,他佩服王斌的能力,也敬重他的为人,所以才一路甘愿跟着他走过来,坐上了今天的位置,这只注定要死的羊,还是他来做好了。
  
    “主席,咱们已经不再是那个可以放开了手脚的民间组织了,以前咱们可以只对自己负责,但现在,恐怕不行了。”
  
    “你的意思?”
  
    “我的意思是作为学生权利的官方组织,咱们不能对外传播迷信思想,就算事实如此,我们也必须让学生们安心,不能让鬼神之说扰乱校园!”
  
    “那你说怎么办?”
  
    “封锁!对外宣称只是简单的意外事故,至于其它的任何事情,”冯坤顿了一下,着重强调到:“任何事情都与社团联合会无关!”

  王斌随即狡黠地看了一样梁若行,“这位梁若行,我想在座的大部分人都记得,九月末那次三个人的死亡事件,他都在现场协助处理,对外宣称有鬼的就是他,我今天俄一把他叫到这里,是想跟大家讲清一些事情,最近我听到有人议论说我跟这个梁若行走得太近了,我郑重声明,我没有同志倾向,我们只是私下里很好的朋友!”
  
    “我靠!就好像我有那个倾向似的。”梁若行在底下小声嘀咕到。而王斌的这番话实际上也是在告诉大家,梁若行所做的一切都与社联无关,只是私人行为而已,社联也没有权力阻止他在合理范围内的一切行动。他当然知道这个中的利害关系,打蛇随棍上道:“对,我可以告诉大家,作为一名法术界弟子,我不会轻易就放过这件事,对外怎么说是你们的事,我个人会有我个人的行动,当然,我会在校规允许的范围内活动,而且是我的个人行为!不过为了大家着想,我希望在座的各位起码有个心理准备。”
  
    梁若行冲安娜使了个眼色,安娜将那几张照片在桌子上摆好,又将一串佛珠按北斗七星的方位摆好,口中默念咒语,就见那串佛珠剧烈地抖动起来,向着照片压迫过去,一片血雾便蓬地从那些照片上腾起,惨烈地扭动着被佛珠吸了进去,在那一瞬间,李茜仿佛看到了血雾中的狰狞。
  
    “好了,今天的会议到此结束,我希望你们什么都没听到,什么都没见到,散会!”王斌阴沉沉地说到,随后闭目养神,不再理睬旁人。

TOP

第十章 活口 第三节 调档
  
    当会议室中只剩下王斌、梁若行、安娜、李茜、星玄和星言时,刻意营造起来的轻松氛围一下子就散了,梁若行将双脚放到会议桌上,整个身子靠向椅背,双手放在脑袋后面,闭目不语,二教、文科楼、图书馆、通道,现在已经有四个地方出事了,表面上看这四者之间似乎并无联系,但前期他所采取的是各个击破的方针,并没有深入地挖掘调查,现在唯一可以确定的是,在二教出事之后,文科楼、图书馆和通道便开始接二连三地发生了各种事故,也许是偶然,但他总觉得这其中有什么必然的因果关系。
  
    李茜看着梁若行一幅吊儿郎当的样子气就不打一处来,“梁若行你搞什么?别告诉我连那么重要的线索你都没发现,不抓紧时间把它端掉你还等什么?”梁若行眼睛都没睁,懒洋洋地说到:“哦?李大小姐,那你倒说说看,你发现了什么重要的线索?”
  
    “你没看到吗?所有的照片上都非常干净,正常来说,如果他们真的是从通道上滚下来的话肯定会在通道中留下血迹的,碰撞再剧烈些鲜血四溅都是很正常的。”
  
    “我看到了啊,可是那又能说明什么呢?”
  
    “他们是被鬼杀死的啊!这还需要犹豫啊!去干掉他们,难道你还要留着他们继续害人?”
  
    “李大小姐,拜托,我们连对手是谁都不知道,怎么端人家老窝?你老爹没告诉过你在行动前要做好充足的准备么?知己知彼,百战不殆,不是拿来说着玩的,起码我得知道他或者他们是谁?有多少人?有多大能耐?什么原因留在这里的?我的命再烂,好歹也是一条命啊,何况干我们这行的人口本来就少,不能凭白无故地就把自己扔进去啊。”
  
    一席话说得李茜哑口无言,气呼呼地撅着嘴斜视一旁。梁若行把这几天受的鸟气发泄了个一干二净,瞪了一眼李茜,又恢复到了刚才的那个姿势。王斌看着两人针锋相对的争吵,向目瞪口呆的星玄和星言两人摊摊手,表示习惯了就好了,静待他们俩吵完。
  
    星玄毕竟比这些人多活了近十年,此刻见场内平静了下来,干咳一声问到:“梁师弟,接下来你打算怎么办?”
  
    梁若行再怎么大大咧咧,对前辈应该尊重还是明白的,急忙正色道:“师兄严重了,其实这件事情我想师兄比我更有发言权,毕竟当时你在现场。”星玄一愣,满意地点点头,这个梁若行还真懂得做个顺水人情:“那好吧,恭敬不如从命,我先说说我的看法,你们几个应该先去好好睡一觉,连夜赶路,肯定没休息好!”
  
    这一次连一直安静地听着的星言也忍不住叫了起来:“师兄你搞什么?都火烧眉毛了你不赶紧调查,还要他们去睡觉?”
  
    “嗯,师兄说得很对啊,当下这种情况,就是要调查也得等晚上啊,你见过哪个厉鬼大摇大摆地大白天出来闲逛?他要是有那道行业就不用被困在那里出不来了。”梁若行说着伸了个大大的懒腰,真就拎起东西杀回了自己的寝室。


  王斌可就没那么幸运了,虽然在大会上发过言,声明此事与社团联合会没有关系,但他本人可是撇不开关系的,他没有法术,但他有权力,梁若行和星玄要负责的是实地的调查工作,要到现场看看究竟发生了什么,王斌要做的就是常规的调查,调阅过去的档案甚至走访当事人,了解这个通道的前前后后,遗憾的是,这些档案在社联的记载中并没有,在他所知的社联档案中,甚至没有一句提到过通道,看来要到学校的档案室里去查了。
  
    打定了主意,上午的课一结束,他便匆匆来到了图书馆,让他无奈的是星言早已经笑呵呵地在楼下等他了,见到他过来,星言马上迎过去,“梁师兄说这个图书馆也不太安全,让我随时保护你!”
  
    “是随时监视我吧!”王斌小声嘀咕了一句,调整了一下脸上的表情,“好啊,不过到时候别又从我借血啊。咦?不对啊,你梁师兄怎么知道我要上图书馆?”
  
    “梁师兄能掐会算呗。”星言一脸的无所谓,拉起王斌便走,对于王斌提到的借血的问题则被她直接过滤掉了。
  
    学校的档案室位于图书馆的六楼,是个绝少有人过来的地方,王斌和星言无视那块写着“读者止步”的牌子,在众人的惊讶中走了上去。六楼对于学生们来说就是一块禁地,人们大多只到五楼的电子阅览室,看到六楼的楼梯口的“读者止步”的牌子时,就都乖乖地停了下来,前两年也有人不信邪,硬要上去看看,结果被保安直接拖出了学校,理由是严重违反校规校纪,校规的最后一条写得明白:擅入图书馆六楼者,开除学籍,勒令退学!这更为六楼蒙上了一层神秘的面纱,不过尽管神秘诱人,一下子开除了20几号人之后,也没有学生敢拿自己的前途开玩笑了,看到王斌和星言匆匆而上,都是叹息摇头,心道这年头,为了激情,竟然可以放弃前途,世风日下啊!
  
    王斌和星言自然不知道人们是怎么想的,蹬蹬几步上了六楼,看到的却是铁门紧锁,灰尘满地,但却有两行脚印从楼梯口一直延伸到铁门里,恰好是一进一出,仔细观察下星言发现,这些脚印并不是一次形成的,脚印的边缘有细微的重叠,显然有人沿着这两行脚印进出这个神秘的档案室。
  
    在星言思考是不是要破门而入的时候,就见王斌已经掏出了一串钥匙,熟练地将铁门开启了一条仅能容纳一个人过去的缝隙,惊讶之余赶忙快步跟了上去,忍不住问到:“你怎么会有钥匙?”
  
    “我是社联主席!”王斌干脆利落地答道,随即摸索着向里面走去,铁门在他们的身后缓缓地关闭,自动锁发出“咔嗒”的碰撞声,在这个寂静的环境下显得异常突兀,而不知出于一种什么设计理念,整个屋子的采光非常不好,如果不开灯,就像是在一个小黑屋里,尤其让人郁闷的是,从门口到大厅这段竟然还设计了一个玄关式的走廊,让心眼心里极不舒服,快走了几步,抓起王斌的手,“你为什么不开灯啊!”在这种环境里,她不自觉地压低了声音,王斌侧过头也小声地说到:“正在找!”可星言却觉得他的话语中充满了一股冰冷,正惊疑的时候,王斌突然站住,缓缓地转过了头,一束光从他的下巴打上来,照着他泛青的脸庞,狰狞地看着星言,眼神中充满了怨恨。“啊!”星言尖叫一声,抬手就是一拳,抡在了王斌的下巴上,就听王斌一声闷哼,“开个玩笑,不至于下手这么狠吧!”


  话音才落,毫无征兆地突然灯光大亮,晃得二人都眯起了眼睛,好半天才缓过来,一个矍铄的老头站在他们的面前,锐利的目光仿佛要洞穿他们的身体,这一突如其来的变故让王斌也是一愣,这个档案室他也没有来过,在交接钥匙的时候,前任领导明确告诉他,除非万不得已,否则这把钥匙还是不动的好,因此尽管他对这个档案室也很好奇,但却始终不肯接近。
  
    “又出什么事了?”三个人对视了老半天,老者充满了疲惫地问到。而王斌听到这个“又”字心中一动,不动声色地问到:“大爷,这话怎么说?没事我还不能上来看看?”
  
    “哼!”老头冷哼了一声,“当我老头子很好骗?你是这届的什么主席吧?你们的规矩是不是不到万不得已不能动这里的那把钥匙?50多年了,开始的时候你们来的那个勤快啊,三天两头就跑过来一次,搅得老头子我连觉都睡不安稳,闹腾了我好几年,后来才慢慢好了点,最后一次有人来差不多是两年前了吧,那次好像是平白无故死了一个女生,这次又是怎么回事?”
  
    老头好像是在自言自语一样,但在王斌却是越听越心惊,原以为涉及到这些负面的东西学校不会留下任何线索,却原来这个所谓的档案室不过是掩人耳目,它真正所记载的竟也是这些离奇古怪的事情,赶忙上前一步道:“老人家,听你的口气,似乎知道不少?”
  
    “你还没说你是谁呢?来这里又做什么?”老头很不耐烦地冷冷打断了王斌的话,让王斌一时无话可说,倒是星言机灵地见风使舵,乖乖地走了上去,甜甜地说到:“老爷爷,您别生气,他那个人就是个急性子,其实我们也不愿意来打扰您的,可是校园里最近出了挺多事,他又是社联的主席,您看,这不就不得不来惊动您了么。”
  
    星言本就长了一张人见人爱的娃娃脸,声音又圆润甜蜜,此刻再温柔地说出来,更是让老头心生爱意,脸上虽不露声色,声音里却已经带上了一丝欢愉,“你们要找的那些东西老头子这里可未必有啊,他们可有两年多没往里添新玩意了,小伙子,能不能跟我说说,最近都什么地方出事了?”
  
    王斌刚刚吃了一个闭门羹,现在又见到了橄榄枝,忙不迭地抓住:“老爷爷,现在二教、通道、文科楼、图书馆已经相继有人死了,而且可能还会继续有人死下去,我也实在是逼不得已才来这里的。”哪知老人听到这几个地点脸色越来越难看,到最后简直就有些连站都站不稳的架势了,嘴里喃喃地道:“六大凶地竟然复苏了四个,校园浩劫,校园浩劫啊,这个50年的宿命终究还是逃不过啊!”
  
    “老爷爷,您说什么?”星言奇怪地问到。
  
    “哦,没什么,你们跟我来吧,我知道的也不多,你们还是自己去找吧。”随后转过身,步履蹒跚地向里面走去,不时抬手擦拭一下自己的眼角,不过才几分钟的时间,这个老人却仿佛一下子老了十岁,像一支燃烧在风中的蜡烛,摇曳不定,随时会熄掉一样。


  王斌的心里却泛起了合计,他在这学校也快四年了,接触的也都是一些机密性的东西,但却从来没听说过什么六大凶地的说法,赶前两步问到:“老爷爷,这六大凶地是指什么?”
  
    “六大凶地,顾名思义就是学校里的六个大凶之地,学校刚建起来的时候差不多每年都有人死在凶地里,而且是成批成批地死,那场面就像瘟疫来了一样,起初的时候这凶地的说法只有那么一两处,后来随着学校不断扩建,凶地的数量也不断增加没,等到后山的二教建起来以后,兄弟才最终定为了六个,不过说来也怪,自打学校扩建开始,凶地发生事故的频率也明显降低了,等到二教建好,基本上就没再听说有事了,要不怎么说你们的到来让我又惊又急呢!”
  
    “那,老爷爷,您能不能跟我讲讲这六大凶地都是哪六处地方呢?”王斌急迫地问到,六大凶地,如今只复苏了四个就已经让他们焦头烂额了,如果全部复苏,恐怕连跑路都没得跑了。
  
    “你们自己看吧,我这把老骨头算是经不起折腾咯。”老头扔下一句没头没尾的话就走了出去,快到门口的时候停了一下:“对了,这个屋子里禁止喧哗,我就在门口的收发室,有事可以随时叫我。”顺着他手指的方向两个人才注意到,玄关的旁边还有一个小黑屋,没他指点的话根本就不会有人注意到。
  
    礼貌地点点头,两个人向里面走去,拐过一个弯,走进档案室的大厅,两个人不约而同地停住了,十几排书架上密密麻麻地摆了卷宗,少说也有五万份以上,王斌转就去找那个老头,看看有没有什么索引之类的,这让他们自己找下去,猴年马月也弄不出个结果来。

TOP

第十章 活口 第四节 地基
    让他奇怪的是,只不过才转过一个弯,那老头就已经不见了踪影,一共就那么大点的地方却连个人影都没有,“这老头,跑得倒还挺快的!”王斌悻悻地往回走,并没有注意到在他身后的某个角落里,一双与黑色融为一体的眼睛正充满了慈悲地看着他。
  
    档案的翻查并没有想象中那么麻烦,因为关于每个不同的地方都用不同的颜色标注了出来,其中最近很让他们头疼的二教、通道、图书馆、文科楼同样都用了最鲜艳的红色,并单独放在了一处,更让他们意外的是,与这四份档案在一起的还有另外两份,一份是关于学校的主楼,另外一份则是门口那个名不见经传的石碑,难道这就是传说中的六大凶地?
  
    “很浓的血气!”星言看着眼前的这六份档案,抽了抽鼻子,惊讶地说到。王斌倒是没感觉到有血气的存在,只是一踏进这个屋子他就觉得后背一阵阵发凉,这绝不是什么好事,这几个月来的事故频发让他的神经时刻处于高度的紧张中,连忙收拾了档案便要走,他一点都不想在这里展开调查,一来光线太暗,二来,他的身体越来越难以适应这里的环境。星言自幼修习法术,对这种不适早已习惯,只是暗中加强了戒备,看到王斌收拾东西要走,不禁大感疑惑:“我们还什么都没有查到啊?这就走了?”
  
    王斌拍拍肩上的包,示意东西他都带好了,随即忽然很想逗一下这个可爱的女孩子:“孤男寡女,共处一室,还是间小黑屋,可是非奸即盗啊,难不成你当我是柳下惠?”
  
    星言扑哧一笑,“你是柳下惠?那随便拿个男人都是柳下惠了。”
  
    “哦!”王斌恍然大悟,“这么说你是甘愿在我们之间制造一起那什么出来?”
  
    星言俏脸一红,“去死吧你,那么大的人了,一点都不知羞!”说完便往外走,看着她那张像水蜜桃似的脸,王斌只想抱住啃上一口,不由自主地便拦腰把星言搂在了怀里,星言一声惊呼,还没等反应过来,樱桃小嘴就已经被王斌封住了,只能瞪大了眼睛吃惊地看着他。
  
    闻着星言身上少女的体香,感受着她柔嫩的朱唇,王斌小心翼翼地探索着,不片刻,星言的呼吸也急促了起来,慢慢地闭上了眼睛,享受着销魂的香吻,浑然忘记了自己所处的环境。而就在他们刚刚驱走档案的地方,,不知何时又多出了一份档案,无风自动地翻着页,却没有任何声音发出。
  
    二人的香吻不知持续了多久,直到一个幽怨的声音在他们耳边响起:“带我走吧,别把我一个人扔在这里!”王斌一惊,率先从以乱情迷中惊醒,抬头四顾,目光落在了那份翻开的档案上,心道刚刚并未见到这份档案,难道自己收拾得太急,忘记了?伸手便要拿起来。
  
    “别动!”刚刚清醒过来的星言小脸依旧红扑扑的,语气却是不容置疑,“我能感觉到这份档案上有强烈的怨气,最好不要动!”王斌看了一眼那份档案,里面写的竟然是图书馆旁边的学术报告厅,那里本来也没什么稀奇的,从来没听说过有事发生,也就不再追究,心道星言肯定是关心则乱,哪有什么怨气?不过却是感动万分,轻轻牵起她的手,快步走了出去。
  
    他们不会知道,正是这份遗漏的档案让他们损失惨重,王斌至死都不肯原谅自己的疏忽。

  在他们的身后,一道白光从那份档案上升起,凝成了一个身材高挑、模样秀美的女鬼,目光中充满了哀怨地看着他们离去的方向。
  
    “你不该这样做,我告诉过你们,这样是在害他们!”一个威严的声音自她的背后传来,女鬼头也没回:“轩轩只是不明白,本来很简单的一件事,先生为什么要弄得很复杂?”
  
    “复杂的不是我们,是宿命,上天安排的命运如此,强行改变只会招来更大的灾祸,让他们一点一点顺应天命地解开这道谜题吧。”


  三个小时后,睡得迷迷糊糊的梁若行被星玄架着重新回到了会议室,安娜和李钱也是一脸倦容地坐在位子上,面前的桌子上摆着王斌和星言从那个暗无天日的档案室里带出来的档案。
  
    “有什么发现吗?”梁若行有些心不在焉地问到,顺手拿过一份档案翻看起来,只翻了两页便又扔了回去,档案的记载非常全面,他拿过来的刚好是学校主楼的那一份,几乎是从打地基的那一刻起就开始记录了,只是那些文字晦涩难懂,显然不是现代人的手笔。
  
    王斌揉了揉酸痛的双眼,他把档案带回来后就一头扎了进去,一点一点挖掘着隐藏其中的秘密,这六大凶地事故发生的频率简直让他难以想象,原本以为一处地方一年发生一次意外就已经够让人闹心的了,可这六大凶地在最初建筑的时候差不多每一个礼拜都会死人,而每次至少要死四个人,奇怪的是,正如那个老人所说,每建好一处地方,先前的那个凶地事故发生的频率就会下降一些,等到最后一处凶地,也就是后山的二教建好时,校园竟然平静了两年多,直到梁若行他们的出现。
  
    “你们想先听哪一个?”王斌想了想,问到。
  
    “先从眼前的开始吧,骨头还得一点一点啃啊。”梁若行差不多是打着呵欠说的这句话,接着“哎哟”一声俯下身捂住了自己的小腿,目光迎上的是李茜恶狠狠的瞪视,满屋子的人除了王斌,都是哈哈大笑,王斌也想,可调查得来的结果让他没办法如此乐观。
  
    “通道?好吧。”他整理了一下思路,慢慢地说到:“通道建成的时间比较落后,大概是在十年前,也是从一开始便事故频发,最先遭殃的是那些工人,开工的第二天,他们就从地下挖出了一具白骨,当时谁都没有在意,咱们学校以前本来就是一个乱坟岗,可是谁也没想到当天晚上便出事了,四个参与挖掘并搬运的工人失踪了,包工头也是个黑心的人,见没损失什么东西也就没有去找,只当他们是跑出去玩了,大家继续干活。可是那天大家一进现场就觉得气氛有些怪怪的,头顶上明明顶着毒辣的太阳,可心里就是感觉一阵阵发寒,当时就有几个工人扔下工具想不干了,被老板一顿训斥才重又进入工地,说来也怪,原本郁郁葱葱的山上静的有些吓人,没有风,也没有声音,夏天最烦人的知了也不知躲到了什么地方。一行人几乎是战战兢兢地挥舞着手中的工具。才挖了几下,大家就感觉铁锨、镐头触到了什么柔软的东西,仿佛嵌进了棉花里,赶忙把土分开,就看到失踪的那四个工人并排躺在土里,已经血肉模糊了,嘴角还带着诡异的笑容,工人们一见这场景就吓得四散跑了,那个包工头满脸大汗地看着那四个人,半晌才喃喃地说到‘你们去就去了,可不要再找我们这些人的麻烦,我会给你们烧很多很多的纸钱,让你们在阴间过上好日子的。’随即便让工人把这四具尸体和昨天挖出的白骨一起埋了,也没有向警方报告,工地上死人这种事,说大不大,说小不小,能藏着就藏着,谁闲着没事干给自己找麻烦呢?匆匆将这四个人埋了,工程还得继续,消防要求的工期很紧,沿山而建的这条通道三个月内必须完工,差不多比正常工期缩短了三分之一。”
  
    “但是随着工程的深入,怪事也渐渐增多,现就是那些挖出来的白骨越来越多,到后来简直就是一天就能挖出四五具,而工人们晚上连觉都睡不安稳,经常做同一个梦,梦里一大群人跪在他们的面前,求他们不要再拆他们的房子,第二天早上醒来的时候,腿上经常有乌青的一圈抓痕,正是梦里他们被抓的地方,闹鬼的传言就开始在这些工人之间流传,几乎已两天的时间,工人们就走了一大半,甚至连工钱都不要了,只剩下一些胆子大,家里又急等着用钱的还在坚持。”
  
    “第二批死亡的人在第一批之后的第七天,被找到的时候也是一样,被埋在他们还没挖开的土里,血肉模糊,笑容诡异,这一下子连包工头也坐不住了,钱和命他还能分得清孰轻孰重,但又不忍心看着到嘴的肥肉没了,赶忙找了几个道士过来看看,那些倒是又是登坛做法,又是大烧纸钱,最后给了每人一把桃木剑,说是辟邪,可以保平安的,当然这笔钱就从工人们的工资里扣除了。”
  
    “说来也怪,这群道士这么一折腾,还确实清静了几天,除了仍然不时地能挖出几具白骨,还真没出现什么大乱子,但也仅仅十几天而已,几天后,又出事了,这回一下子失踪了八个人,找到他们尸体的地方也不一样,竟然分别是在通道起止的两端,通道中间的缓冲带,还有两具尸体倒下的地方形成了一条对角线,正是预计修建门卫的地方,就好像有人特意摆放的一样。”
  
    “工头大惊失色,正手足无措的时候,一直未曾露面的校长竟然主动找到了他,却只冷冷地跟他说了一句话‘那些尸体、白骨在哪发现的,就地深埋!’并甩给他五万块钱,五万,在当时来说可是个大数目了,在金钱的诱惑下,工头狠了狠心,下令教工人继续做下去,只是自己减少了到工地的次数,叮嘱工人们一定要按校长的要求做,说也奇怪,他们只是将那些尸体、白骨就地深埋后,怪事反而少了,只是晚间偶尔仍会做些怪梦。”
  
    “这样一来,工程进度一下子就提了上来,不到一个月,通道的地基就挖好了,但所有人的心里却总觉得不踏实,这通道一旦建成,就是让人们在‘他们’的头顶踩来踩去,对这些‘人’是极大的侮辱啊!”
  
    “校长就在这个时候再次出现在了众人的面前,这次他交给工头一个袋子,嘱咐他一定要将这个袋子里的东西均匀地混合到水泥里,打好地基,工头没有多问,尽管心中充满了疑惑,但是到如今,二人都已经心照不宣了。”
  
    然而就在水泥浇灌入地基的当晚,又出事了。

TOP

第十章 活口 第五节 三十六人失踪案
    那个晚上对于当时的工人们来说是一场噩梦,也是一场永远不愿被触及的回忆。
  
    地基的胜利浇灌对于一个工程来说等于打下了一个良好的开端,接下来的工作会非常顺利地进行;对于工人们来说则意味着一个施工阶段的结束,第一笔工资款也会于当日发放到他们的手中,拿到了钱的工人们当夜好好地狂欢了一下,工头特意为他们买了酒、加了菜,许诺第二天给他们放假,这让工人们亢奋不已,能喝的、不能喝的都端起了碗大口喝酒、大口吃菜,一直折腾到午夜时分才一个个语无伦次地睡了过去。
  
    当子时的月亮滑过了天际时,一阵微风吹拂过露天而睡的人们,被浓浓的酒意包裹着的人们并没有因酒精的麻醉而错过了一场惊魂大戏。一阵冷风贴着熟睡的人们裸露在外的肌肤吹过,人们被惊醒了,几乎在同一时刻睁开了茫然的双眼,不约而同地凝视着无边的黑暗,感受着来自四面八方的恐惧。
  
    “立正!”一个粗犷洪亮又充满了威严的声音在寂静的夜空中回荡,“唰”整齐划一的动作划破空气的声音清晰地传入他们的耳朵。
  
    “齐步——走!”随着指令的下达,整齐的脚步声也开始回荡在人们的耳边,“啪啪啪啪”的声音仿佛就直接敲响在他们心上,定力稍弱一些的人已经心跳加速,脸色潮红,眼中充满了红色的血丝。终于有人忍不住从恐惧中艰难地坐了起来,循着声音看去,就见刚刚打好地基的通道上,一具具白骨身着破烂的军装,列着整齐的队伍,迈着整齐的步伐,不知疲倦地从山上到山下,再从山下到山上,反反复复地走着,就像巡逻一样,一直持续到第一缕霞光照进了地平线。
  
    一夜无眠的工人们再也无心工作下去了,本来前一段发生的各种诡异事件就已经让他们一直心惊胆战了,这次不管工头怎么乞求、怎么威胁都执意要走,让他们没想到的是,当他们收拾好东西准备离开时,却发现周围多了很多荷枪实弹的士兵,禁止任何人离开施工现场,面目严肃的校长第三次出现在了工头的面前,以不容置疑的命令口吻对工头说:“这个工程是国家特批的机密建筑,不管发生什么事,都要保证工程如期完成,在这之前,除非死了,否则谁也不能离开工地!”甩下这句话校长就走了,工头怎么也没想到自己揽下的会是这么倒霉的一件差事,原以为政府大力扶持的学校在建筑上肯定会大手笔,可以好好捞一笔,可这付出的代价……


  看着那些黑洞洞的枪口,工人们极不情愿地拿起了工具,好在地基的部分已经完成,他们不用担心再突然挖出白骨来,而自那些官兵们到来之后,这些怪事也就少了,最多也就是前一天建好的地方隔日一看莫名其妙地垮塌了而已,相比于前几日的惊魂,他们早已见怪不怪了,工程也很顺利地如期结束了。
  
    接着便是对通道内历次重大事故的记录,通道建成后第一个月,后山的第一幢公寓楼也投入了使用,一队下山军训的学生在通道内无缘无故摔倒,无一幸存;次月,四名大醉而归的学生在通道内摔倒,无一生存;又次月,五名男生在通道内行走,其中一人突发癫痫,不慎将试图救治他的四人推倒,自己也要端舌头而亡;再次月,通道上下两端安上了铁门,校方规定晚九点之后不得在通道内行走,违者后果自负,但当天夜里,一个寝室里的四个男生半夜时分醒来,不可思议地穿过了紧锁的寝室大门,跨过了高大的通道铁门,惨死在下方的通道口,全身骨折,颈部断裂,校长到现场后只说了一句话:“抓紧时间!”随后后山的建筑差不多以每年两栋的速度建起,通道内事故发生的频率也逐渐降低,校方又一再要求对外保密,草草写了档案后便封锁了消息,同学们也就渐渐淡忘了恢宏的通道下隐藏的浓浓血腥。
  
    梁若行一言不发地听着王斌绘声绘色的讲述,末了才问了一句:“完了?”
  
    “完啦!”
  
    “那我回去睡觉了!”
  
    一句话没把在场的人都气过去,李茜毫不留情地抓起眼前的档案便拍了过去,王斌更是不甘示弱,自己费了那么大的力气搞出来的东西到了这小子嘴里怎么就一文不值了?也是一点情面也不讲。
  
    “哎哟,别打了,我收回,我承认错误还不行吗?”梁若行抱着脑袋告饶到。
  
    “不行!”这一次竟然是全屋子的人一齐喊出来的,安娜更是唯恐天下不乱,数她喊“不行”的音量最大,还要求个个必须以实际行动来承认自己的错误,至于是否能够得到大家的原谅,那要看他有多大的诚意了。
  
    经历了一番痛苦的打击之后,梁若行最终以四份全家桶的代价求得了片刻的和平,揉着不知被敲打出几个包的脑袋,梁若行龇牙咧嘴地说道:“你们这些人还真下得去手,二十好几年才把脑袋养这么大,我容易么我?祖国未来的花朵就差点给你们这些庸人给毁了!”
  
    “谁叫你口无遮拦!”李茜毫不留情地反驳道,“王师兄调查来的资料已经非常详细了,怎么到了你这里就毫无用处了?!”
  
    “唉!”梁若行叹了一口气,“我也知道王师兄很辛苦,这份资料记载的也确实很详细,可是好像对我们没什么用处啊!”
  
    “怎么会没有用处?记载得那么详细,肯定会有些线索吧!”星言小心翼翼地问到。
  
    “星言师妹太天真了。”梁若行摇了摇头,“详细固然是好事,但更关键的还得看这份档案是不是我们所需要的,就拿这份档案来说,它记载了通道开工、竣工的时间,施工过程中的事故意外,一共损失了多少人力财力,可是我们需要的却一个也没有!”
  
    “那我们需要的究竟是什么呢?”李茜凝神问到。
  
    “Good question!”梁若行打了一个响指后说道:“首先我们得明白,现在通道里出事了,为什么会出事?究竟是哪一个冤魂在捣乱?可这份档案跟我们开了一个很大的玩笑,它玩了一个很巧妙的游戏,用非常详尽的话语描述了当时事情发生的经过,可是对于原因则只字未提,从种种迹象来看,不是不知道原因,而是被刻意掩埋了,说白了,这份档案屁用没有!”


  “不对!哥,不对!”安娜摇着头缓缓地道,“我总觉得有什么问题被我们忽略了,这份档案是谁记载的?”
  
    “一般来说,档案的记载权属于学校。”王斌答道,他有点不明白,这也有什么问题么?
  
    “你们有没有注意到这份档案记载的语气,不像是很严肃、很工整的样子,也不像往常那样一条一条工工整整地列出来,倒像是在讲故事,这份档案再修改修改就可以成为一篇小说了。”
  
    “安安,你太多心了,王师兄只是绘声绘色了一点,至于实际的档案……”梁若行没有再说下去,因为他看到王斌神色古怪地看着他,面色凝重,缓缓说道:“我没有作任何加工,档案里确实就是这样的记载方式。”
  
    “你说什么?”梁若行一把抓过档案,匆匆翻看了几页,果然里面的记载与王斌的叙述是相同的,只是将某些半白话的文字转换成了现代人更容易理解的语句而已。匆匆翻阅着档案,梁若行一把抱过妹妹,在她的脸上狠狠的亲了一口,惹得在座的众人惊呼不已,李茜有些酸酸地撇了撇嘴,随即看到梁若行将全身都放在了椅背上,就像瘫软了一样,嘴角却挂着一丝得意的笑,“我想我找到突破口了!”
  
    “你说什么?”这次则是除了安娜以外的人同时喊出来的。梁若行作势揉了揉自己的耳朵,不满地嘟囔道:“英雄的耳朵也是肉长的,干吗那么大声,想吓死谁啊!”随即感到右耳上传来一阵剧痛,李茜笑呵呵地看着他,手上稍一用力便让他疼得嗷嗷乱叫,“我说了,我说了还不行吗?!”李茜这才甩开手,愣愣地蹦出了一个字:“说!”
  
    梁若行揉了揉生疼的耳朵,小声嘀咕道:“这么野蛮,看将来怎么嫁得出去!”李茜柳眉一瞪才让他乖乖地在自己的位置上坐好。王斌笑呵呵地看着他:“知道刘胡兰前辈是怎么死的么?”梁若行茫然地摇了摇头。
  
    “多嘴!”四张嘴一起帮他答道,会议室里紧张压抑的气氛在这段小小的插曲的打搅下瞬间放松了下来。
  
    梁若行理了理思路,开口说道:“首先,这份档案的来源需要我们确定,记载着可能是学校,但陈述者是谁?从整个档案的语调风格来说,这个人对施工队那边的情况很了解,甚至很有可能就是工头身边最亲近的人,我想我们只要找到这个人,就能弄明白当时究竟发生了什么,包括校长那样做的目的、原因,甚至是那个所谓国家机密,尤其是当时为什么连部队都有介入,这个不难办到,档案中应该有相关的记载。”说完他种满期待地看向王斌,却看到王斌也正一脸失望地看着他,心中忍不住泛起了嘀咕。
  
    王斌啜了口茶水,很不情愿地说道:“这就是我要告诉大家的第二份档案,那队工人在工程竣工当天的庆功宴上出了意外,也是无一生还!”
  
    星玄眉头一皱,本能地感觉到事有蹊跷,“发生了什么事?”
  
    “那天的庆功宴选择的地方就很古怪,工头极力要求把酒菜端到山上的通道口,说是他前一天晚上梦到那几个死去的兄弟回来找他,说他们过得很不安稳,每天都要被人踩来踩去,工头是个迷信的人,打算把这个庆功宴直接办成祭祀,校长得知后也没说什么,默许了他们的做法,问题就出在仪式上,档案中说他们点燃了三支香,每人向通道内洒了三大碗白酒,恭恭敬敬地磕了头,这都很正常,可接下来他们却齐声唱起了一首歌谣,‘当钟声响起的那一刻,便是他们重又回到这个世界的时候,钟声会敲响丧礼的开始,钟声引领着噩梦的脚步,大地将血流成河,圣域也会变成人间地狱!’”
  
    “是那首歌?!”梁若行猛然想起他和王斌夜探校园时王斌哼唱的那首歌,没想到它竟是源自于这里,可是通道与和钟之间不仅隔着很远的空间距离,就是和钟出现的时间也要比通道晚上好几年,二者之间怎么会在这个时候就扯上了关系呢?
  
    “就是那首歌!我也没想到这个诅咒式的预言就是出自这群工人口中,他们唱完这首歌,脸上都露出了轻松的笑,工头第一个端起酒杯一饮而尽,而后纵身跳下了通道,三十几个工人也相继效仿工头,从通道上一一滚下,更奇怪的是从头到尾这些人都一直是笑着的,没有发出任何悲惨的声音。”
  
    “等一下等一下!”梁若行打断王斌的叙述,插口道:“这份档案是从什么角度记载的?”
  
    “也是第一人称!”王斌翻了翻档案说道。
  
    “很诡异啊,开头不是说无一生还么?”
  
    “对啊!”
  
    “能以第一人称详细记录当时情景的就只能是当时在场的人,又说是无一生还,这不是很矛盾的一件事么?”
  
    “更奇怪的还在后面,据统计说当时参加庆功宴的一共有三十六人,这三十六人无一生还也只是推测,事实上是活不见人死不见尸,档案记载他们从通道上跳下后是直接滚到了通道底部,但人们却根本没找到他们的尸体!”
  
    “失踪?!”
  
    “不是失踪,当时有法医现场勘查,那种情况下那些人必死无疑,通道内也确实能找到这些人的残留物质,可就是尸体没了!”
  
    “是三十六人失踪案!”一直以言未发的李茜冷冷地说出了这几个字,让在场的人顿时将目光移向了她,“这是分局内部一份机密档案,多少年来都被列入严密封锁的范围,始终没有人知道它里面究竟记载了什么。”

TOP

第十章 活口 第六节 活口
  “三十六人失踪案!”李茜说完便略显得意地看着周围的人,尤其不肯给梁若行一个正眼,让他郁闷不已,但李茜也确实有这个得意的资本,因为要深入警局内部获取情报,她的优势显然是其他人无法比拟的。
  众人的目光在李茜的身上停留了片刻之后,便纷纷转向了梁若行,大家都已经明白了一个事实,只要是有可能打击梁若行的机会,李茜同学是决不会放过的。
  梁若行显然也意识到了这一点,所以当大家将目光转向他时,他依然“浑然不觉”地盯着李茜,眼光中充满了似水的柔情,含情脉脉,直到众人不耐烦地接连以咳嗽抗议,才从白日梦中将他唤醒,无奈地耸耸肩,尴尬地干笑着看着李茜。
  “哎!不劳您开金口,我李茜不像某些人那样小肚鸡肠!”李茜抢在梁若行之前说到:“要看那份档案其实也没什么难的,说实话我早就看过了,我倒觉得王师兄调查出来的这份档案要比局里的那份还清楚,局里的记载含糊其辞,只是因为那三十几个人消失的实在太过神秘才被定为了机密档案,不过由于当时三十六个人在警察局里都备了档,因此查他们的来源更容易一些。”
  “哼,要的就是这个!”梁若行尽量保持冷静,“虽然含糊其辞,却更有价值,我才不信那三十几个人就那么莫名失踪了,何况学校那份档案分明就是这些人中的某一个讲的,有点耐心,总能查到是谁!”
  “当年的警察局长也是这样想的,不过他比你聪明,懂得运用高科技手段,他试图通过刚刚推广起来的DNA鉴定确定是哪一个人,可是在取证的时候与校方发生了矛盾,校方坚持警方是在无理取闹,这三十六人并没有失踪或死亡,只是悄悄地走了,而警方则坚持事关人命,必须一查到底,是死是活都要给个说法。”
  “一条路走不通就不懂得换条路继续走?麻烦点,按照留下的联系方式一点一点查也能查到线索吧。”梁若行哂道。
  “哼!”李茜没好气地冷哼了一声,“真要像你想的那么简单,还至于像今天这么麻烦么?警察不是笨蛋,当然知道换条路走,可是当他们查阅这些人留下的登记资料时发现,这三十六个人无一例外都是孤家寡人,长年漂泊在外,几乎很少回到户籍所在地,更别说熟识的亲戚朋友了。”
  “我才不信没有蛛丝马迹,肯定是那些警察不够细心!”
  “你给我闭嘴!”李茜大吼一声,拍案而起,她对梁若行的忍耐是在已经到了极限,这一生河东狮吼响彻整个会议室,让众人噤若寒蝉,安娜更是小心翼翼地扯了扯李茜的衣服:“冷静!冷静!千万不要跟他一般见识!”


  李茜长出了一口气,看也不看梁若行,继续说道:“警方跟学校的关系就是在那个时候闹僵的,警方坚持调查的行为热闹了学校,而校方的阻止举动更是让警方觉得他们是在有意隐瞒什么,于是更加频繁地出入学校,这自然对学校有很大的影响,于是学校一纸公文告到了教育部,没多久,公安部的一份指令就传到了分局,不过命令很奇怪,不但是要求他们停止调查这个三十六人失踪案,而且要他们远离学校,禁止在学校内进行任何调查行动,时间期限是十年。”
  听完李茜的话,在座的众人无一不皱紧了眉头,整件事情太古怪了,三十六个人活不见人死不见尸,光天化日之下说没就没了,校方却似乎对此不以为然,不闻不问,好像和他们没有关系一样,对警方的行为更是百般阻挠,又似乎是隐藏了什么重大的线索,公安部的命令更是匪夷所思,一个再普通不过的学校建筑,竟然能使得公安部都出动,而且还是阻止警方插手。
  那三十六个人也是疑点重重,竟无一例外都是孤家寡人且长年漂泊在外,在一个工程队里有这样的人不奇怪,怪就怪在全是这样的人,似乎是被某种力量硬生生地捏在了一起,想到这里,梁若行心头一动,张口问道:“档案里有没有提到这三十六个人是怎么来的?”
  王斌翻了翻档案,皱眉答道:“有,在这里,你们看,还特意用红笔勾了出来,奇怪刚才我怎么没注意到?”说着他把档案推向桌子中央,梁若行抬眼看去,只见档案中记载着三十六个工人并非来自于同一个地方,也并不是由工头找来的,这个工头更像是一个后来的管理者,很显然,学校来了一招很巧妙的暗度陈仓,从头到尾,通道都是校方自导自演的一场戏,仿佛黑暗中出现的一点光芒,将眼前的浓雾撕开了一道口子,梁若行觉得有什么东西在他的眼前游来荡去,但却还看不清楚。
  “那三十六个人的档案现在还能调出来吗?”梁若行一改刚才的轻浮,非常严肃地问李茜,众人见他突然如此肃穆,自然知道他发现了什么有价值的东西,也都充满了期待地看着李茜。
  对于梁若行,李茜本来就没有真的生过气,只不过是想借此找到一种暧昧的感觉,见他如此严肃,自然也收起了斗气的心,仔细考虑了一下才说道:“应该没问题,我老爸还是比较支持咱们这边的工作的,不过那份档案比较老,查起来可能会费些时间,而且我劝你不要抱太大的希望,都快十年了,人口普查都做了好几次了,恐怕很多东西都已经不在了。”
  “不管用什么办法,哪怕是一个一个地走访也要查清楚这些人真正的下落,我有一种感觉,学校的那份档案绝对是出自这三十六个人中的一个!”
  听者梁若行坚定的话语,李茜愣了一下,这是梁若行前所未有的强大自信,也是前所未有的凝重,深知这其中的利害关系,李茜豁然起身:“我这就去找爸爸,或许能从他那里得到一些有用的信息!”转身便向外走去。
  “等等,让安安和星言陪你,档案一定很庞大,你们几个女孩子一起,一来可以提高做事的效率,二来你们女孩子心都比较细,蛛丝马迹都不会轻易放过,这边就拜托给你们了!”
  “可是,梁师兄,那你们去干什么呢?”星言走了几步停下来问到。
  “我们?我们得去做些体力活,咱们现在可是步步紧逼,恐怕那些冤魂不会这么束手待毙的,我们得给他们来点小小的骚扰。”梁若行故作轻松地答道。
  刚刚走到门口的安娜不知为何双肩猛地抖动了一下,阴沉地说道:“哥,我警告你,在我们这边有结果前,你最好不要乱动,也别想着靠自己一个人的力量摆平他们,否则,就算你变成了鬼,我也有能力把你拘回来。”
  梁若行粲然一笑,故意装作很无奈地说道:“快去把你,你当哥是傻子?我还没结婚,我还没享受过人间最美好的事情,还没把你这个疯丫头嫁出去,我还有很多未了的心愿呢。”
  “那就最好!”李茜和安娜同时说道,拉过一脸茫然的星言匆匆走了。


  梁若行颓然坐在椅子上,说实话,接下来该做什么他心里一点头绪都没有,现在所有的事情都重新回到了起点上,二教、文科楼、通道、图书馆,谁知道校园里还有多少这样的地方呢?二教是以一种阵法出现的,作为守阵之人的那个老道,实力深不可测,与其说二教阵法被破,倒不如说是老道借他们的力量为引子,自己撤掉了阵法,真要是死磕起来,师傅来了也未必是对手,而如果通道、文科楼、图书馆也和二教一样,是为某种阵法而存在的话,那就是出动整个法书界也未必是对手,何况那块令牌,压根就是不存的呢。
  “你在想什么?”梁若行看向闭目沉思的星玄,这个快30岁的男人面容肃穆,眉头微皱,双手扣在一起,中指有节奏地敲击着手背,听到梁若行问话,眼睛并没有睁开,只淡淡地说道:“我在想这个通道应该是独立的,与其它几个地方无论怎样勾画业组不成一个阵法,你又在想什么?”
  “英雄所见大同,要不要我们去骚扰一下这群混蛋?我看他们最近可有点目中无人了。”
  “免了,他们的实力不容小觑,恐怕再来是个你我这个级别的也不够人家打,上次若不是最后时刻莫名其妙地闯进一个来,我还真不知道自己能不能活到现在。”
  “没那么严重吧?!”
  “有!绝对有!”王斌忙不迭地说道,对于那次惊魂,应该数他是最难忘的了,随即讲述了当天文科楼发生的事情,尽管他尽量叙述得平淡一些,但还是可以感受到现场的凶险,当讲到那个莫名出场的女鬼时,梁若行彻底打消了要去骚扰他们的想法,要打开一个结界,只有两种方法,一个是布界的人主动撤掉结界,另一个便是以强力轰击结界,或者借着与结界的某种关系打开结界的一小条缝隙,显然,当天发生的事情属于后者中的后者,那两个鬼魂是敌是友,可不是有外人来评说的,自己贸然闯进去,对方再来个强强联合,想不死都难!
  “我从来不打没有把握的仗!”星玄微微一笑,顺手拿过那份通道的档案,仔细研究了起来,而梁若行则开始望天,眼神里尽是茫然,最好的解决办法当然是嘁哩咔嚓,快刀斩乱麻,可胡乱镇压毕竟又是佛门本性,何况这个小小的校园里冤魂众多,实力更是无法预测,一个失手就能让校园毁于一旦,行事不得不小心些。
  “啪!”安静的会议室里猛然传来这一声响,骇得王斌和梁若行刷地睁开眼睛,就看到星玄的脸上露出无比自信的笑容,掷地有声地说道:“就是他!”

TOP

第十一章 神秘档案 第一节 兵分两路
  王斌和梁若行愕然地看着星玄,不明白究竟是什么事情能让这个一向沉稳冷静的人如此激动。星玄看着他们俩,只把档案往前推了推,“你们俩在仔细看看这份档案!”
  梁若行和王斌不解地接过档案,认认真真地翻看起来,可从头看到尾也没发现什么异常,王斌钻研这份档案足足有小半天的时间了,不说烂熟于心也差不多了,这次看来和他记忆中的档案并没有任何的不同,梁若行虽然是第一次直接接触这份第一手资料,但早有王斌的叙述在先,粗略读下来,也没有发现与王斌的讲述有什么太大的出入,两个人不得不重又迷茫地看着星玄。
  星玄的眼神中难掩失望,他不是看不出自己的小师妹对眼前这个叫王斌的大男孩有一种特殊的感情,她太天真,将所有的一切都写在了脸上,也太幼稚地以为所有人都会像他星玄一样将她放在第一位来守护,尽管知道她终究会离开他时稍有些刻骨铭心的疼,但冷静下来后他就明了,星言从来只是把他作哥哥来看,毕竟他们差的太多,也太过熟悉了,何况自小他就是把她当作妹妹来呵护的,可是假如她执意要自己选择一个她爱的人,那他就必须为她把好这一关。
  那个王斌,能当上全校学生的头头,能力不会差到哪里去,而且并非法术界弟子,也许师妹日后可以过一种平淡的生活,但在他心里,他却更倾向梁若行,单看他能将妹妹照顾的无微不至就知道他将来绝不会让星言吃一点亏,何况他还是法术界弟子,面对妖魔鬼怪时自然省心不少,虽然他和那个李茜的关系有些暧昧,可是,这个年代,结了婚的都可以离,何况这还没谱的事呢?
  他也曾悄悄地为两个人各自卜了一卦,也许是梁若行特有的法力场干扰了卦象,总之他的命盘中充满了不确定的因素,总是很模糊,王斌就稳当多了,可一辈子稳稳当当也不见的是什么好事,况且星言虽然从小修道,但一颗道心却总也不能静下来,平淡的生活也许并不适合顽皮的她。不过不管怎么样先考察一下他们两个人的能力总不会错,可结果却让他有些失望。
  “你们就真的没看出什么?”他有些不甘心地问道。
  王斌和梁若行齐齐摇了摇头。
  “你们离成功只有一步之遥,再仔细看看,尤其王斌,毕竟通道出事那天晚上你在场。”星玄不得不小心地提醒到。
  闻言,二人急忙又去翻看档案,努力与王斌经历过的那个惊魂夜联系在一起,脸上终于渐渐有了笑容,星玄也终于放下了心结,知道这两个人的能力还是有的,欠缺的只是实战的火候,于是开口问道:“王斌你先说发现了什么?”


  王斌赶忙清了清喉咙,仔细地回忆了一下当天的情况之后说道:“我记得那天的天很晴,夜色很美,月光很皎洁,星星也是眨啊眨的,可是这份档案上只说事故发生在哪一天,具体的时间却没有说是白天还是晚上。”
  “对,这是第一个疑点,不过我猜测,既然是庆功宴,他们选择的极有可能是晚上,但他们显然不知道在晚上举行祭祀活动会给他们带来什么样的后果。”梁若行接过话头道:“不过我也怀疑,这是某些人的别有用心,祭祀活动一定不能在晚上举行,尤其不能在那种凶事频发的地方举行是个十岁的孩子都懂得的道理,这群大人不可能不知道,除非……”
  “除非他们确实是在白天进行,但这又很难解释为什么上一次我们遭遇那些通道里的鬼魂时是在晚上,这样一来,我就有些怀疑这份档案的真实性了。”王斌的语气显得有些无奈,也有些丧气,如果这份档案正如他们所推论出的那样是假的,那他们这些天来的准备就要付诸东流,这段时间来得努力都要被抹掉,学校仍将会面临更大的威胁,而作为学生头目的他却依然什么也不能做。
  “我们先来假设一些东西。”星玄笑眯眯地看着眼前的这两个人,等他们不解的眼神中渐渐闪起一些光华的时候,才又继续说道:“我们先假设这份档案是真的,他们就是在晚上在通道里举行的庆功宴和祭祀仪式,然后很不幸地就出事了,这样起码在时间上与后来的瞬间幻境对应上了,那么现在的问题就是,那个工头明知道这件事情危险性,为什么还要这么做?三十几个人集体失踪,工头带头滚下通道,这个记述档案的人当时显然也在现场,他究竟是谁?又是怎样在事后陈述出的这份档案?”
  梁若行听着星玄假设性的推测,眉头拧成了一个疙瘩,似乎有什么东西离他越来越近了,缓缓开口道:“师兄,不对啊,根据你们所说,那天晚上应该是一队学生出事,方式也是后面的扑倒了前面的,跟档案记述的完全不一样啊!”
  “对!”星玄淡淡一笑,“所以档案是真的这个假设根本不成立,或者说不能完全成立,起码那三十六个人失踪肯定有,要不然警察不会介入,问题是他们是怎样失踪的?档案与事实的出入就在这里了!”
  “是谁有能力制造这样一份档案出来?他又为什么要这样呢?”王斌对这件扑朔迷离的事情越发的糊涂了,而梁若行此时已经恍然大悟,“是他!只有他才有能力也有必要这样做!因为除了校长也就只有他才知道整件事情的经过!”
  “说了半天,到底是谁啊?”王斌有些焦急地问道,满屋三个人,他是唯一不知道答案的那一个。
  梁若行微微一笑,“还能有谁呢?就是那个工头啊!”


  此言一出,王斌不敢置信地瞪大了双眼,“怎么可能?他不是最先死掉的那个吗?他怎么还会出来说话?”
  “王师兄,你别着急啊,你想想,除了他,还谁有那个能力了解整件事情的经过呢?”
  尽管不愿意相信这件太过诡异的事情,但王斌依旧强迫自己冷静下来,他不得不承认,梁若行的话是有道理的,首先,与校长见面以及校长交给他的东西都属于绝密,结合后来通道里发生的事情,这份档案应该是真的,他们也怀疑会不会是他的心腹手下说的,但从那些公认的来历看,这个假设成立的可能性也不大,他们原本并不认识,完全是因为这个工程才走到一起的,那么短的时间内根本就培养不出心腹来;其次,也确实只有他才有这个能力记下这份档案,作为一个施工队的头头,他的话在小圈子里自然也算得上是权威,何况也只有以他的身份才能自由出入那个档案室,图书馆大规模的修葺也正是他那个时期,或许正因为这些条件,才没有明确提出这个人的身份,但王斌依然有些不确定,因为具备这些条件的还有另外一个人,那就是当时的校长。
  “绝不会是那个校长!如果你是校长你会把这么大的把柄留给后人?为了对付一群民工,连部队都出动了?”星玄仿佛看穿了王斌的想法,毫不留情地打破了他最后一个美丽的肥皂泡。
  王斌丧气地靠在椅子上,“好吧,就算是他,可是,他为什么不直接把事情说得明明白白的,干吗要搞了这么多疑点重重的档案出来?”
  “这个问题我来回答你。”梁若行把档案的一角指给王斌看,王斌研究了几个钟头的档案正文,却没有注意到其他的东西,也是这份档案有些年头了,水印早已经模糊的细不可闻,如果不是梁若行指点,他根本看不出那角上竟还有“绿岛听涛”几个字,绿岛听涛是十年前学校红极一时的校园刊物,已登载小说等文学作品为主,深受学生们欢迎,有时为了表达出一种原创的真实感,不惜将作者的手稿原样印刷,王斌满脸的哭笑不得,研究来研究去,他研究的竟然是一篇小说,再赶紧拿过其它的档案一看,果然在页面右上角的位置都有“绿岛听涛”的字样,“得,我这半天是做梦睡觉——白费劲了,感情哪个王八蛋把小说放进档案室了?”
  “我看未必!”星玄沉稳地说道:“当时肯定是出于什么原因,工头没办法直接把资料放入档案室,只能通过这种方式含沙射影,半真半假,这样一来,就有了事实的原型,又不会引起太多校方的关注,之后他才通过其他的手段把它们挪到档案室去。”
  “这么说那个工头也是个文学小青年了?”梁若行打趣道,招来的确实王斌的一对白眼仁,无奈地耸了耸肩:“现在你知道他为什么把那三十六个人的失踪搞得那么神神秘秘了吧,一来他要留下这份档案,二来他要告诉我们此事确实存在,只是方式不同,第三,他是在告诉我们他还活着,他刻意强调工头是怎样带头的,这样就不会有人怀疑他,但越是这样,越把人们目光的焦点引向他,他用这种特殊的方式告诉我们,他有我们想要的东西!他不仅是个文学青年,更是个设谜的高手!”
  “精彩!”
  啪啪啪啪的掌声响起,李茜、安娜和星言站在门外为梁若行的精彩发言鼓掌,随手把一份档案扔到了桌子上,让这几个男生大喜过望,有个局长老子果然好办事许多,这么快就搞到手了,梁若行迫不及待地撕开档案,列在第一个的就是那个工头,只是梁若行看到时的脸色有些似笑非笑,众人不解地看着他,他叹了一口气,“看来,这次我们又要并分两路了。”顺手把档案推向中央,众人看去,只见工头的地址栏里开头几个字是“河南嵩山”。
  “好诶!可以去找舒磊哥哥了!”安娜没心没肺地跳了起来,招来哥哥一对略显无奈的白眼仁,一只傻傻地坐着的星言突然冒出了一句:“刚才是谁说要去做些体力活的?”语气阴沉至极!
  “他!”毫不犹豫地,四只手指向了梁若行,一阵鸡飞狗跳似的打闹不断从会议室传出,偶尔有经过的学生难以置信地摇摇头,一向严肃的会议室什么时候也改成娱乐场了?

TOP

返回列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