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必读:论坛广告管理办法·2012青岛啤酒节专题报道·牢记:青岛旅游局投诉电话
·青岛圈论坛广告投放说明·2012最新青岛旅游攻略·2013年1月青岛潮汐表
·青岛旅游景点介绍|图片·青岛旅行社排名及报价查询·青岛旅游就入住中山旅馆
返回列表 发帖
  21、哈尔骑冰山


  “你们愿意到冰山海岸去一趟吗?”一天早上,奥尔瑞克说。

  哈尔吃了一惊:“你是说格陵兰岛的东海岸?那儿离这儿1280公里呀。坐狗拉雪橇得25天才到得了呢。”

  “我看得出来你读过这方面的书籍,”奥尔瑞克说。“你真是个十足的爱动脑筋的家伙,总是三思而后行。”

  “别奉承我了。”哈尔说,“我知道的只是我们没有到东海岸去的可能。能到那儿肯定是很好的。世界上的冰山大都在那里形成。但我们花不起25天去又25天回来的时间。”

  “哦,那么,”奥尔瑞克说,“半天去半天回,怎么样?”

  “白日做梦,”哈尔大笑,“只有坐飞机才做得到,但我们没有飞机。”

  “只要你们想要就会有的。你知道我在机场兼职。我的一个熟人要飞过去视察一项采矿工程。我问过他肯不肯带你们一起去。他很愿意有你们作伴。一个人飞行是很寂寞的。那小伙子叫皮特。他今天上午8点动身。现在快8点了。穿暖和一点儿,那边冷得很。”

  他们穿得暖暖和和的,然后跟奥尔瑞克一起到了机场。在那儿,他们见到了皮特,跟他握了手。

  “很高兴你们能一起去,”他说,“走吧。”

  他们登上飞机。头顶上的什么东西开始颼颼旋转起来。

  “原来你驾驶直升飞机。”哈尔说。

  “我几乎什么飞机都驾驶,”皮特说,“不过,这一次用直升飞机是最好的,因为在东海岸的悬崖峭壁上很难降落。”

  “我明白,”哈尔说,“乘直升飞机容易着陆,不需要跑道。”

  “对,”皮特说,“那边挺荒芜的。除了悬崖峭壁和冰川以外,什么也没有。没有跑道,没有树木,没有草地,除了冰和雪,除了峭崖以外,什么也没有。要生存那儿可是个坏地方,不过要死,那倒是个好地方。”

  他们正在飞越巨大的格陵兰冰冠。“人们说,”哈尔说道,“这个冰冠的年龄已经有好几百万年了。它年龄最大的部分当然是它的底部。如果有一天气温转暖,整座冰冠和南极的那座一起融化,变成海洋的一部分,会怎么样呢?”

  皮特答道:“它们如果融化,会使海平面上升70多米。”

  “想一想,”哈尔说,“从纽约到布宜诺斯艾利斯,沿海岸的所有城市都要被淹没。”

  罗杰说:“有没有人曾钻透冰冠直至它的底部?”

  “没有,他们钻了一个15米深的孔,发现那个深度的雪1879年就在那儿了。”

  “他们为什么不钻深一点儿呢?”

  “因为冰冠老像蛇一样扭来扭去。你今天打了一个笔直的洞,明天就会变成一个钩子似的弯洞,弯得你根本无法钻到底部。没有人能想象这座冰冠怎样变化。冰面上建了好几个科学考察站,但人们却不知道上哪儿能找到它们。它们一会儿漂到这儿,一会儿漂到那儿。移动着的冰一年内会把一座考察站推出160多米远。还有一个考察站移动了800米。冰冠老是活蹦乱跳的,它有自己的思想哩。”

  罗杰朝东北方海面望去:“那些乌云意味着什么?下雨还是下雪?”

  “那些不是云,”皮特说,“那是山。它们叫瓦特金山脉,高度是3700米。我要去视察的那个矿就开在这条山脉的一个山坡上。我把你们带到冰山区放下去,然后我继续飞往矿区。我要在那儿呆两至三天,然后回头来把你们捎上。”

  “那样安排挺好,”哈尔说,“我们有一个帐篷,有睡袋,还有食物和其它必需品。”

  飞近东海岸时,他们已经看得见被冰山覆盖的大海。哈尔还记得,1912年泰坦尼克号巨轮是怎徉被冰山撞沉的,那座冰山就像眼下这些冰山一样巨大。泰坦尼克是世界上最大的轮船,它当时正是第一次航行。它的船长沉迷于速度,他迫不及待,因为他要打破横越大西洋的记录。那天晚上海面很平静,天气晴朗清冷。船长知道前面有冰山,但他宁可依赖密切监视,而不肯降低船速。

  监视并不够密切。当时,泰坦尼克一号比任何航船都快,它一头撞上一座冰山,冰山把船体劈成两半,就像砸开核桃一样。水涌进船里,船开始下沉。1500名乘客遇难。

  也许,船长本来以为他那强大有力的船能冲破任何冰山。可悲的是他错了。冰山只被削去了一点点,而裹着铁的坚硬的船却在一刹那间变成一堆废铁。

  由于失职,船长受到严厉的指责,但这却不能使1500名乘客死而复生。

  另一个玩忽职守的家伙是“加利福尼亚人”号船的船长。加利福尼亚人号当时离出事地点仅16公里,但却对遇难船只的求救讯号不作反应,只是继续航行,对正在沉没的船只和人不给予救援。

  从直升飞机往下望,孩子们能看见河流正朝海洋流去。但那些不是水的河流而是冰的河流。

  “那些冰河很深,”皮特说,“有的从河面到河底足有300米,有一条长达1126公里,是世界上最长的冰河。当然,因为河里是坚硬的冰,它流动得很慢,一年才流动大约30米,但它们最终还是流到高耸在海岸的悬崖边上。它们不会在那儿停下来。前面的冰被后面来的冰推动着,从半空中直泻下来。那可能会是30米或者150米的高崖。由于没有任何阻拦,从那样的高度坠入大海,它最后会发出可怕的巨响。正是那轰隆一声,意味着一座新的冰山形成了。”

  罗杰兴奋起来:“我想看看。”

  “你会看到的,而且还会听到——听到冰河的崩裂声、呻吟声、咆哮声,还有从高处坠入海中,向四面八方激起无数喷泉时那一声可怕的巨响。”

  “人们常把它说成是‘小牛出生’。”哈尔说。

  “对,”皮特说,“这样形容冰河崩解似乎很奇怪,但那意思是说,冰河产生了冰山就像母牛产下小牛一样。应该说一座冰山就是一头强壮有力的大牛犊。”

  皮特没法让直升飞机在预想的地方降落。时速达160公里的大风——这在这一带沿海很常见——把直升飞机吹到海面上,而一股强气流又几乎把飞机吹下大海。皮特竭力使他的飞行器往空中升,他绕过两座冰山,每次都几乎撞在冰山上。最后,他终于让他的飞机上升到一道悬崖上方,摇摇摆摆地在悬崖上降落了。

  哈尔和罗杰带着帐篷、睡袋、食物和其它必需品跨出飞机。

  “祝你们好运!”皮特一边大喊一边调转飞机的航向,朝北边矿山飞去。

  罗杰打了个冷战:“是什么使这地方冷得这么可怕?另一边海岸已经够冷的了,这儿比那边还要冷得多。”

  哈尔答道:“那边的海岸有南来的暖流经过,使那儿稍微暖和一点。这儿却没有那样的暖流,除了北方来的寒流外没有别的水流。”

TOP

  罗杰拉过风雪大衣的衣襟裹住脸。他的呼吸把脸弄得潮乎乎的。过了一会儿,为了看见东西,他拉开风雪大衣露出脸来,他脸上的那层水汽马上凝结,使他的脸被冰壳包住,连他的上下眼睑也被冻在一起,他只能透过睫毛模模糊糊地看见一点儿。

  “怎么会这样?”他大惑不解。

  “这比在冰冠上冷多了。”哈尔说。

  “我要跑一下暖暖身子。”罗杰说。

  “你最好不要那样做。一跑你会流汗,汗又结成冰。你从头到脚都会被冰裹住。”

  轰隆,轰隆,轰隆。海面上的冰山已经够多的了,却还有越来越多的冰山不停地坠下来。

  “冰山到底有什么用处?”罗杰说,“专家们为什么不想个办法制止它们形成?”

  “他们努力过,”哈尔说,“他们用大炮轰过,用炸弹炸过。他们也曾在冰上打炮眼用炸药炸。他们还试着把冰染黑以加快它们融化。所着这些措施都失败了。”

  “但过一段时间之后,冰山肯定要化的吧。”

  “是的,过一段时间之后。但那是很长一段时间。一座冰山也许一年都不会融化,那些巨型冰山融化起来花的时间还要长得多。有的冰山高达200多米,重达800万吨。它们可能许多年都不融化。风暴会使它们互相碰撞,削去一点儿冰。但削得太少,起不了什么大作用。”

  他们搭起帐篷,把它牢牢地固定住,以防风把它吹走。然后,哈尔说:“咱们走走去。”

  “上哪儿?”

  “到那条冰河上。”

  “可冰河会把我们带出去,扔进海里。”

  “我想我们能及时躲开,”哈尔说,“它只是在非常缓慢地流动。”

  于是,他们在吱吱嘎嘎呻吟着的冰河上漫步。冰河并不像他们想象的那么平坦,那上面有许多沟坎洞穴。萝杰累了,他回帐篷去钻进睡袋取暖。他睡了一觉,突然,一声比冰山崩塌还响的尖叫惊醒了他。

  他一个箭步跑出去看是怎么回事。他看见哥哥正从空中往下掉。当冰河朝着大海往外流时,哈尔在河上走得太远。冰河断裂,他就跟着冰一起掉下去了。罗杰再看时,在远离悬崖的海面上,哈尔已随着冰山漂走。

  罗杰能怎么办?即使他能从90多米高的悬崖上往下跳,他还是一筹莫展,哈尔那座冰山已经漂出好远。

  “我要能有条船就好了。”罗杰想。

  在这道悬崖顶上的某个地方,总该有人住着吧。罗杰踏着深深的雪往北奔去。他做的正是哈尔叮嘱他不要干的事。跑着跑着,他开始出汗,汗又变成冰。于是,他变成了一个冰人,关节几乎都动弹不了了。一座房子,或者一幢小木屋、一座伊格庐的影子都不见。不会有人傻到会住在这种鬼地方。

  他扭转身向南跑。结果无非是出更多的汗,汗又在他身上结成更多的冰。

  他朝海面上望,希望能向一艘船发信号求救。海面上一条船也看不见。不可能有船驶进这片到处是冰山的海域。

  他一定得想点办法处置他穿着的这件冰大衣,他的行动已经越来越困难了。

  他走进帐篷,点着那个小小的野营炉。然后,他脱光衣服,像一尊塑像一样一动不动地站着。他的那件冰盔甲开始融化。当冰盔甲变成水,从身上往下流时,他用毛巾把身体揩干,穿上衣服。然后他又走出帐篷去看。现在他看不到哈尔了,哈尔那座冰山已漂得无影无踪。

  他真想哭一场,但他长大了,不能哭了。他已经是一个大小伙子,而一个大小伙子应该有能力干点儿什么,可他却束手无策。他只得又回到帐篷里面,钻进睡袋。

  他睡不着。每次快要睡着时,他都突然想到,自己被一个人孤零零地留在了北极。

  “没关系,”他对自己说,“等哈尔漂出冰山区,就会有船经过,把他救上去的。”

  要是皮特现在回来就好了,可他要等两三天之后才回来。皮特会知道该怎么办。他可以往南飞,这样就可能找到哈尔。

  但过了4“觉”之后,皮特才回来。

  “随着冰山漂浮,哈尔已经漂到很远很远的地方了。他已经整整4天没吃东西,肯定跟死了差不多了。”

  “咱们去把他找回来。”皮特说。

  他们朝哈尔那座冰山漂走的方向飞去,没找着那个漂流的孩子。他们在冰山之间到处都搜索遍了,就是不见哈尔的踪影。

  罗杰心灰意冷,他说:“咱们飞出冰山区去吧。”

  他们飞到冰山区外面,一个钟头后,他们遇上一条渔船,哈尔就在那条船的甲板上,像他一向那样白白胖胖,干净利落,神采奕奕。

  直升飞机靠上去,在甲板上空盘旋。他们放下绳梯让哈尔爬上飞机。哈尔朝渔船的船长挥手致谢。

  罗杰的第一个问题是:“你吃东西了吗?”

  “我有3天没有一点东西可吃,只能嚼冰块,”哈尔说,“后来,我漂出了浮冰群,这条渔船把我救上去,喂得我饱饱的。”

  罗杰很高兴,也很生气。

  “你把我弄得神经紧张。”他说。

  哈尔笑了,“对不起,小兄弟。当我在冰山上挨饿时,你却不得不一个人吃饭。”

  能把哥哥弄回来,罗杰实在太高兴了,也就顾不上再多发牢骚了。

  他们飞回悬崖去拔了营,又再爬上直升飞机。4小时后,他们已经坐在自己的伊格庐里了。在伊格庐里,南努克热烈欢迎他们,它用后腿站起来,把他们的脸舔得黏乎乎的,像是他们离开了整整一年,而不只4天。

TOP

  22、飓风


  “我们得捕一只北极熊运回家。”哈尔说。

  “我们已经有一只了,”罗杰说,“南努克。”

  哈尔说:“我们很不愿与南努克分开,它是我们家的一个成员。我是指我们伊格庐里的这个小小的家。南努克和你,还有我本人。而且它那么喜欢我们,离开我们,我很怀疑它会快活。”

  “我们到哪儿去再捕一只呢?再到冰冠上面去吗?”

  “在那上面,我们可能走很多里路都找不到一只。”哈尔说,“我想,要抓到北极熊,最好的地方是哈得孙湾。他们说,在一座叫做丘吉尔的小城里有大量北极熊。”

  罗杰哈哈大笑:“我们进城去抓北极熊?”

  “我知道,这听起来很奇怪,但在那个地方,你确实能见到很多北极熊,就在城里的大街上。”

  “你在开玩笑。你从哪儿来的这么一种不可思议的想法的?”

  “在《史密森尼亚》上面的一篇文章里看到的。那是华盛顿的史密森尼亚学会的一份官方杂志。史密森尼亚学会属于美国的国家博物馆。我想,他们说的可以相信。”

  “但我们怎么到那儿去呢?”

  “明天,一艘二桅帆船要驶往丘吉尔去。我们将上那条船。别指望船上有什么奢华享受,那不是一条远洋客轮。一般来说,二桅帆船只有帆,但这一艘既有帆又有轮机。我想,要它把我们送到那儿没什么问题。”

  哈尔猜错了,但这不是他的错。他不可能预见到会有飓风来临。

  他们登上那艘小船两小时后,天突然发怒,吹起了骇人的狂风。风太猛,随时都有把帆吹走的危险,所以他们不得不把帆落下来。狂风肆虑,冰暴疯狂地袭击着小船。

  成千上万吨碎冰被风裹挟着打在船上,厚达3、6米的大冰块咆哮着撞在船上,发出尖锐刺耳的响声。

  即使是锅炉厂也不会产生这样喧嚣的噪音。北冰洋曾被称作平静的海。但此刻在这艘‘快乐海“号二桅帆船的甲板上却没有平静。为了不被风吹走,哈尔和罗杰紧握着一根桅杆,肩并肩靠在一起,却听不见彼此说话的声音。

  他们想到甲板下头去,躺到铺位上,但那样一来,他们就看不到这场面了。飓风肆虑可不是每天都看得到的。现在除了船长以外,人人都在下面。

  他们正乘风破浪穿越梅尔维尔湾。这海湾有着北冰洋上最危险地带的名声。海湾布满了冰山。这些冰山不像东海岸一带的冰山那样,高耸出海面200多公尺。然而,即使那些比小船高出仅一倍的冰山,也会带来巨大的危险。二桅帆船造得非常坚固,但成百万吨的冰倾压下来,最坚固的船体也受不了。

  冰山通常只有1/8露出水面,因此,藏在水下的7/8那部分就很可能惹事生非。二桅帆船的龙骨多次被冰山水下的部分碰着,几乎被撞翻。有一次,帆船朝右舷倾斜得厉害,船上的乘客全都从铺位上掉下来。有时,帆船被卡住,只有尖啸着的狂风才有足够的力最把它推下来。

  大风像狮子般吼叫。船长竭力要把他的船转过来,驶往一座冰山的背风面,那儿的风势会弱些。他刚把船驶到那儿,那座庇护帆船的冰山就被风推着撞在另一座冰山上,船被挤在了两座冰山中闻。由于两座冰山都倾斜着,船就被顶上空中,在8米多高处俯瞰着怒涛翻滚的大海。

  船在高空中,不再倾斜摇晃,稳稳当当地立着。船上的乘客都不由得抬起头来,看帆船是不是已经驶进某个海港。看到他们的船被高高卡在白浪滔滔的海面上空,他们惊得目瞪口呆。不过,这船至少能安定一下,他们也有机会克服一下晕船。

  但这并不能帮他们到达丘吉尔镇。船长怕来自两边的压力会把船体压碎,因此忧心如焚。如果那样,船上所有的人和东西都得到海底去,在那儿找到绝对的安宁和死亡。整整12个小时,船一直悬在空中。

  乘客们抱怨那些讨厌的冰山。

  哈尔告诉他们:“冰山只有一样好处。你们可别忘了,要是没有冰山,你们正一口口吞下去的那些饮料不会有现在一半那么好。”

  “神经病,”一位牢骚满腹的乘客说,“冰山跟饮料有什么关系?”

  “冰山的冰是最好的。格陵兰向世界各地出口冰山冰。每年夏天,至少有10座山被切成小块运往国外。它们有一个商标名,叫‘格陵兰冰山石’。”

  乘客们咧嘴笑着把他们杯中的“石头”摇得格格响。这一刻,他们很开心,但过不了多久,又大发牢骚。

  一位乘客抱怨船长说:“你为什么不干点什么?”他看上去非常气愤。

  “要是你告诉我该干什么,”船长说,“我就去干。”

  “唔,”那人说,“十分简单。只要把其中一座冰山推开,船就会落到水面上。”

  船长微微一笑:“那就请您把它推开吧。我肯定它不会超过100万吨重。”

  飓风终于过去,把两座冰山顶在一起的那股强大的风也变弱了。船滑入海面,继续肮行。过了哈得孙海峡,二桅帆船又穿过哈得孙湾,终于到达那个叫做丘吉尔的小城。

TOP

  23、北极熊的城


  哈尔和罗杰步入丘吉尔城海滨的一家小馆,请柜台上那个人给他们一个房间。

  “对,我正好有一间空房。1楼8号房。很好找,门是开着的。”

  他们找着那扇开着的门,走进他们的房间。但房间里已经有客人。哈尔瞪大眼睛站住了。他简直难以相信自己的眼睛。

  “我上当了。”他说。

  在一张矮凳子上坐着的是一头北极熊。

  “咱们离开这儿吧——快!”罗杰说。

  “等一等。”哈尔说。熊连看也不看他们一眼。看来,它在这儿熟络得很。它一动也不动。

  孩子们回到办公室去。“我们房里有一只熊。”哈尔说。

  “别让它打扰你们。”旅馆老板说。

  “它怎么就能不打扰我们?”哈尔责问道。

  “就由它去吧,它迟早会走开的。

  “那是一只驯服了的熊吗?”

  “啊,可远不是驯服的。它就像它们成群来时一样野。它一不高兴,一掌就能把你掴死。在丘吉尔这地方,我们都很小心,不去惹恼我们的熊。”

  “你是说,熊一切都优先?”

  “永远是这样。我们这儿熊比人多。丘吉尔的人口由16000人和200-300只熊构成。但不是整年都这样。有时一只熊也没有——有时候成千上万只。我可以向你们保证,要是你们再呆上几个月,你们在丘吉尔就不会再见到熊了。”

  “几个月!”哈尔大叫。“我们呆在这儿不会超过两三天。”

  “那么,你们只得作好准备欣赏我们有趣的熊吧。我们喜欢它们。不错,它们每年都弄死几个人。但只要你不惹它们,它们大都挺不错的。要是你惹恼了北极熊,它可是比灰熊危险得多呀。所以,当心点儿。”

  他们走回去从门缝往房里看。熊走了。

  他们一下子倒在床上,在经过二桅帆船上的艰苦旅程后,是要休息一会儿了。

  休息好后,他们到外面城里转转。在中心大街上,熊比人还多。警察为什么允许这种现象存在?

  “这座城太小,不会有警察局。”哈尔说。“但有一个骑警。”

  “什么是骑警?”罗杰向。

  “加拿大皇家骑警的一个成员。”哈尔说。

  那个因为高高骑在马上而被叫做骑警的人弯下身来,因为哈尔在跟他说话。

  哈尔向他:“这些熊当中如果有捣乱的,你怎么办?你会开枪吗?”

  “除非迫不得已,我们永远不会这样做,”骑警说。“熊是法律所保护的。在加拿大只剩下大约12000只北极熊。我们不想让它们灭绝。只要杀死一只熊,你就得坐牢——除非那只熊已经把你咬死。”

  “这么说,你的主要职责,”哈尔说:“是保护熊,而不是人。”

  “我们当然保护人。但人并没有在地球上灭绝的危险。所以我们主要关心的是熊的利益。一辆熊巡逻车不分昼夜地在丘吉尔到处巡逻,以保证人不伤害熊,而熊也不伤害人。”

  “最后一个问题,警官先生。我们代表一个机构向动物园提供野生动物。我们给动物园捕捉一只你们的熊,会有人反对吗?”

  “当然不会。在动物园里,熊会得到比在野外更好的照顾。只是你们怎么捕得住它们,我无法想象。不过,你们看上去像挺聪明的小伙子。会想出办法来的。”

  孩子们继续朝前走。在船上他们几乎没吃东西,现在很饿了。他们找到一家小餐厅,就进去了。当然,餐厅里头有一只熊。而人人都习以为常。熊有到处通行无阻的权利。一个侍者给熊端上一团肉,一分钱都没收。

  熊吃掉肉,然后,似乎想给正在用餐的人表演,它抬起前脚站起来。它的个子太高了,所以头碰在天花板上。这一下,它可不开心了,嗥叫着放下前脚,用四只脚走出餐厅,边走边摇头。人为什么不把天花板弄得高一点,好让熊能站起来呢?它觉得人并不怎么样。

  吃过午饭,兄弟俩又上街了。在一扇窗户上,他们看见一只熊。它不是在朝窗户里面看,它在里头,正在朝外望。这使两个孩子感到吃惊,但街上的人谁也没有朝熊看上第二眼。在一扇门上,他们看见一张告示:“除本俱乐部成员外,闲人免进。”一只熊想闯进去。守门人在门里面高声嚷道:“你不是俱乐部的人,走开。”熊走开了。

  那天正巧是星期天,教堂里正在做礼拜。一只熊走进去,庄严地穿过通道走上圣坛。两个孩子往里瞧着。他们看到了一个懂得用什么办法把熊弄走的人。风琴手突然弹奏出一首令人恐怖的乐曲,熊顿时停下脚步。是吃掉这个风琴手,还是躲开这骇人的噪音?它得努力作出抉择。看样子,这风琴手没什么滋味,所以那位客人转身走了。

  一些人用鞭炮吓走那些过分好奇的熊,鞭炮在一只北极熊鼻子跟前几寸的地方爆炸,熊吓坏了,逃上一辆公共汽车去躲避。兄弟俩看到好机会来了,他们关上公共汽车门,车上一个人也没有。

  司机坐在前面,一块厚厚的玻璃隔板保护着他,把他和汽车的后部隔开。哈尔上前跟他说:“这辆公共汽车是你的吗?”

  “是的。”

  “你去过长岛吗?就在纽约外头。”

  “我以前住在纽约。”

  “我想给一家动物园捉这只熊。骑警说我们可以拿走它。如果你把这头熊运到长岛,送往‘亨特野生动物场’,我付你100美元。你要是不知道那动物场在什么地方,长岛上任何一个人都能告诉你。”

  “两百美元,我给你运。”汽车主说,“先付款。”

  “两百就两百,不过不能先付。我们怎么知道你会不会真把它运到那儿?我给我父亲——约翰·亨特打电报。动物场是他的。我叫他等你到了就给你两百美元。”

  “那挺公道,”车主说。于是,他不敢耽搁,赶紧上路。

  哈尔给爸爸打了这样一封电报:

  400多公斤重北极熊乘巴士到你处,接货后请付司机200美元,若熊活着状态良好,另付他小费50美元。

  他们在小旅馆里过了一夜,第二天就飞回格陵兰岛,不想再与梅尔维尔湾的冰山较量了。他们拥抱了自己的南努克,庆幸他们用不着被迫与这位亲爱的朋友分手。

  “我们一定要跟你在一起,”哈尔说,“只要你愿意跟我们在一起。”

TOP

  24、到阿拉斯加去


  “你们为什么要离开格陵兰岛?”奥尔瑞克抱怨道,“难道你们不喜欢这儿吗?”

  “我们当然喜欢,”哈尔说,“但在这儿,能做到的我们都做了。我们捕到了很多动物,而且已经把它们全都运回家去了。在我们出发到这儿来以前,爸吩咐我们这儿的工作完成后到阿拉斯加去。”

  “你们能指望在阿拉斯加找到什么我们格陵兰没有的野生动物?”

  “嗯,比如说北极麋,世界上最大的麋。海狗、海狮、海獭,还有那些不到这儿的海域来的鲸类。蓝熊、黑熊、灰熊,漂亮的大角羊。还有一切之中最重要的,科迪亚克巨熊,世界上最大的熊。”

  “听上去挺有意思,”奥尔瑞克承认道,“可我们肯定会想念你们。”

  “我们也会常想你们,”哈尔说,“你是我们在格陵兰最好的朋友。你把你的精良的狗队借给我们。我们抓到海象、杀人鲸、一角鲸和巨乌贼时,是你准备好卡车和拖筏在岸上等着我们,准备好把它们运往机场。没有你,我们会多受多少罪啊!”

  “没什么,”奥尔瑞克说,“我只是喜欢跟着别人凑热闹罢了。”

  “现在,你愿意跟着我们吗?在休丽,我想让你看一样东西。”

  在城里,哈尔在一幢崭新的房屋前停下来。哈尔雇了工人建这幢房,他们干得很好。在纽约,这也许算不上是房子,但比起一座伊格庐或帐篷来,它就是一幢房子,而且是一幢好房子了。

  墙是用石块相互镶嵌砌成,石块当中的缝隙填上泥浆,泥浆冻住了,在这块离北极这么近的土地上,温度永远不会高于冰点,所以泥浆将会一直冰冻着。平屋顶用鲸鱼骨头交叉搭成,上面盖着超过15厘米厚的草皮,草皮上已经开满了野花。

  “很漂亮的一幢房子。”奥尔瑞克说,“是谁的?”

  “是你的呀,你这个傻瓜——给你和你家里人的。”

  “我简直不相信,有这么好的事。”奥尔瑞克说,“我家里的人一定很喜欢。我们每年都得重建伊格庐。一幢鲸骨尾顶的石头房子永远也不用重建。当然我们要付钱——每年付一点儿,直到付清为止。”

  “别瞎说了,”哈尔说,“以你为我们所做的一切,远不是这一幢小屋所能相抵的。”

  哈尔和罗杰去看艾拉姆——那个曾带他们飞往北极的人。艾拉姆仍然拄着拐杖,也许,这一辈子都得拄拐杖了。他不肯为北极之行收报酬。他父亲什么也不肯收。他妈妈说:“这间屋里到处都是我们先祖的鬼魂,只要我们总做好事,他们就不会伤害我们。我们为你所做的一切都微不足道,请你务必把它忘掉。”

  哈尔尊重老太太对鬼魂的敬畏,没有留下钱。在航空基地,他找到医生,付款订做了一只假腿给艾拉姆,好让这位勇敢的年轻人不再往拐杖了。

  南努克可得特别照顾。他们决定前往阿拉斯加,南努克一定得跟他们在一起。到阿拉斯加有定期的货运班机,但要说服有关人员同意把400多公斤的北极熊当成货物,哈尔大费口舌。

  “你说它是驯化了的,”飞行员说,“但也许只有当你们在旁边时,它才驯服呢。它以前从来没有坐过飞机。我可不愿意背后带着一只可以咬死人的东西飞往阿拉斯加。你们必须答应一个条件,我才带上它——你们俩一起在货舱里陪着它。”

  “我们原来计划舒舒服服乘客机回去,”哈尔说,“在货舱里跟那些大包、小包、箱子、盒子在一起,我们不可能享受到舒适。不过,实在不得已,我们只好这样干了。”

  “你们想在哪儿着陆——费尔班克斯,还是安格雷奇?”飞行员问。哈尔说:“那些城市太靠南了。我们想先在庞巴罗安营。”

  “那可是阿拉斯加最荒野的地方。庞巴罗伸入北冰洋,距北极只有2000多公里。那是阿拉斯加的最北部——也是整个美国的最北端。”

  “那正是我们所需要的,”哈尔说。“我们在那儿的任务是找到北极的海洋动物。要找到它们,有什么地方比得上北冰洋的阿拉斯加这边呢?庞巴罗有飞机场吗?”

  “有,我们几乎每天都到那儿去。飞越地球之巅,到那儿只要5个小时。”

  “你是说你飞过北极?”

  “很靠近北极。只是稍微偏左一点儿。这是最短的肮程。我们在庞巴罗降落,然后继续往南到那些大城市去。你该到安格雷奇去。那城市在南端,不像其他地方那么冷。那是一个很美的城市,你们会喜欢的。”

  “我相信我们会,”哈尔说。“但我们这次旅行不是消遗,到那里去的唯一理由是我们想到庞巴罗附近的布鲁克斯山去。”

  “布鲁克斯山!哦呀,那些山高达2400多公尺。你们会冻死的。”

  “对,”哈尔说,“有些甚至高达2700多公尺。但既然动物受得了,我们也受得了。”

  只要兄弟俩跟它在一起,南努克在这座陌生的空中房子里一点也不害怕。知道自己正在离世界之徽很近的地方飞过,哈尔和罗杰感到激动,5个小时后,他们在庞巴罗的机场降落。兄弟俩和南努克一起朝小小的巴罗村走去。在那儿,他们吃了东西,在一个小小的旅馆里过了一夜。第二夭一早就出发去寻找他们能找到的任何东西。

TOP

  25、穿着体面的海獭


  兄弟俩和南努克站在海滩上。他们背靠巴罗村,面临北冰洋。

  离岸不远的海面上有一团黑呼呼的东西。

  “那会是什么?”罗杰好奇地问。

  那团黑东西伸出长长的脖子和有着闪亮的眼睛、长长胡须的头来。

  “是一只海獭!”哈尔大喊。“瞧它那块头,比我们在南边见过的那些海獭大一倍呢。我敢说它准有两米多长。这是我们在阿拉斯加捕捉的第一只动物。”

  南努克表现出极大的兴趣。它轻声嗥叫着。它是不是以为这是它的晚餐?

  “海獭有什么了不起的地方?”罗杰向。

  “首先,它比几乎所有其它动物都爱玩儿。对于海獭来说,生活只不过是一连串的游戏。其次,它长着全世界皮毛之中最华丽最昂贵的毛皮。它过来了,瞧,它穿得多体面。”

  这只海獭的皮是褐色的,脖子下面有一块像交通灯似的琥珀色的大斑点。海獭的两侧隐约地闪着美丽的金光银光。

  哈尔说:“女士们以前常花2800美元买一张海獭皮,做一件大衣要好多张皮子呢。”

  “你说以前常,”罗杰说,“难道现在不依然这样吗?”

  “不了,”哈尔说:“除非她们想坐牢。以前,人们捕杀了太多的海獭,以致海獭几乎完全绝迹。所以人们通过了一条法律禁止捕杀。到现在,在这儿和阿拉斯加附近的普里比洛夫岛已经有许许多多的海獭了。”

  海獭正在表演各种各样的杂技动作。它玩得痛快极了。它一跃1米多高,然后,一个翻身直插入水中。再上来时,它的一只鳍状肢像只手似地弯曲着抓着一只石牡砺,另一只鳍状肢抓着两块石头。

  海獭仰卧在水里,把一块石头放在胸前。它把牡砺放在这块石头上,用另一块石头使劲砸下去,牡砺壳裂成碎片。然后,它就把牡砺吃下去。

  罗杰瞪大了眼睛:“我一辈子也没有见过这种事情。有人训练过它这样干吗?”

  “没有,”哈尔说,“所有海獭都会这样干。这让你知道它有多聪明。”

  “海獭像鱼吗?它能够在水底下想呆多久就呆多久吗?”

  哈尔说:“它就跟你一样,必须上来呼吸空气。唯一的区别是它比你我都强。没有配套的水下呼吸器,我们呆在水下的时间不能超过3分钟。海獭却能在水底呆10分钟。”

  “冬天水面完全结了冰,它怎么办?”

  “它在水结冰前上岸来。它太精明,不会呆在冰下淹死。某些湖由于湖底有温泉,湖面上不结冰。海獭会摇摇摆摆地走过田野到那种湖去。或者,它也可以决定留在家里。”

  “你指的是什么家里?”

  “它的家可能就在这儿,在这些灌木丛中。它通常挖一条长约9米的隧道,在坑里铺满叶子、草和苔鲜,使它变得舒服。”

  “那样,你关上门就可以把它逮住。”

  “不,还有一道后门,在灌木丛深处。”

  “老天,”罗杰说,“它想得好周到啊!有没有人能驯养它?”

  “有,”哈尔说,“我看过这样的书,说在印度和中国,海獭被训练去为主人捉鱼,或者把鱼往网里赶。它要是喜欢你,就会跟你非常亲近。但你得留神别接近那些尖利的牙齿。你要是惹恼了它,它会狠狠地咬你一口。不过,似乎所有动物都喜欢你。”

  这会儿,海獭正仰面浮在水上,睡得正香。

  “瞧,”罗杰说,“不知什么东西正往它的胸膛上爬。”

  “那是一只小海獭,”哈尔说,“大的那只准是它的妈妈。”

  海獭醒来给它的小宝宝喂奶。它用牙齿和舌头给海獭仔洗澡。为了寻开心,它把幼仔抛上空中,又用胸脯把它接住。小家伙高兴得尖叫起来。

  母獭有好几种说话方式。它能尖叫,能吠也能咆哮。

  一条鲨鱼正在到处觅食。母海獭把幼仔藏在腋下潜入水中。再浮上来时,它已经离海岸很近。它把幼仔放到海滩上鲨鱼到不了的地方。

  罗杰走上前,开始用他跟动物交谈时总爱用的安静温柔的方式跟那只母獭说话。那聪明的动物打定主意,在岸上跟这两个人和一只熊呆在一起,比在水里受一条饥饿的鲨鱼威胁要安全得多。

  它跟它的幼仔一起上了沙滩。

  哈尔说:“罗杰,把小海獭抱在怀里,然后,我们就慢慢地朝机场走。我敢肯定,不管我们把幼仔抱到什么地方,母獭都会跟着。”

  这只所有哺乳动物中穿着最体面的家伙,就这样成了这两个生擒活捉动物的狩猎者在阿拉斯加的第一只猎获物。

  就像在格陵兰岛一样,这儿也有货运飞机,于是,一架货机便成了海獭母子的窝,等着再装上其它动物后就飞往纽约的长岛。

TOP

  26、巨兽之战


  为什么在阿拉斯加一切都那么巨大?阿拉斯加本身就是美国50个州中的巨人。得克萨斯州是个大州——阿拉斯加却比得克萨斯大一倍,3个加利福尼亚州合起来才有一个得克萨斯大。6194多米高的麦克金利峰是北美最高的山。事实上,阿拉斯加拥有16座比其它48个州的任何山脉都高的山!

  世界最大的麋、世界最大的熊,世界很多种最大的动物全都在阿拉斯加。

  那一个早晨,兄弟俩动身去找4米多长的海狮,它比加利福尼亚沿海的两米多长的海狮长一倍。阿拉斯加州的海狗也是同类当中最大最强壮的。

  哈尔和罗杰很早就出发了,带着的不是枪,而是一张网一根套索。他们到达海滩时正好赶上看一场恶战,一只大公海狮揪住一只巨海狗打得难解难分。

  “人们为什么把它叫做海狮?”罗杰问。

  哈尔说:“发现它的科学家斯特拉把它叫做海里的狮子,因为它长着粗壮的脖子,厚实的肩膀和金色的眼睛,看起来非常像非洲的狮子。而且,它又跟一只长足了个头的狮子一样大。你现在看到的那边那只很可能有1吨重。据说海狮比狮子机灵,而且比一般的海豹聪明得多,马戏团通常会选择海狮做演员,因为它很容易训练。甚至小海狮也是天生的机灵。别的动物生下来眼睛看不见东西,海狮不像它们,一生下来眼睛就睁得大大的,它们还不用学就会游泳。不到两个月大,它的体重就达到40多公斤。它一开始就有极敏锐的视觉和听觉,能潜下去300多米——一只成年海狮也不过如此。”

  海狗像一条海豚似的从水里跃出,它的胡须在风中飞舞。只听砰地一声巨响,它重重地朝海狮背部撞去。

  罗杰哈哈大笑。“这让我想起两个小男孩玩跳蛙。”他说。

  “很像,”哈尔说,“不过这两个家伙可不是在玩游戏。它们就是要咬死对方,就是这样。”

  海狮身子一扭从敌人身下挣脱出来,用它那有力的鳍状肢给海狗头可怕的一击,它那鳍状肢几乎像铁一样坚硬。

  然后就是胡子对胡子了。彼此都用牙咬住对方的胡子拚命扯,结果是双方都因为疼痛发出可怕的咆哮。

  扯脱后,海狮一把攫住海狗的头,把它朝下按进水里。只见它紧紧按住不放松,决心要使它的敌人因缺氧而死掉。

  海狗用它那长而有力的两只后鳍状肢抱住海狮头往下拽。

  “哎呀,它们两个都会死的,”罗杰惊叫。就在这时海狗的老婆们救驾来了。在这之前,兄弟俩没有留意到它们。哈尔迅速数了一下:“共有30只。”

  “它们全都是这只公海狗的老婆吗?”

  “对呀。有时候,一只公海狗的老婆多达50个呢。”

  老婆们纷纷尖叫着游到公海狗和海狮下面,把它们的头举往空中。

  老婆们真是吃力不讨好,公海狗朝它们大吼,仿佛在说:“滚开!这事用不着女流之辈擂手。”

  哈尔说:“它使我想起一些男人,他们对他们的妻子为他们所做的一切并不感激。”

  现在,海狮和海狗的激战到了白热状态。有那么一刹那,海狗似乎要把海狮给活剥了。两只畜生的8只鳍状肢转得像风车似的。人们可能会以为鳍状肢像一只翅膀一样无力。其实正相反,它像斧子一样危险。所有这些斧子都在拚命抽打,两只动物都被砍得遍体鳞伤。对于海狮来说,这没什么关系,因为,就像非洲狮一样,它的皮毛不够好,不能用来做皮革大衣。但对干海狗来说,这可就严重了。因为这种动物的皮毛几乎像海獭皮一样值钱。

  兄弟俩不想卷到这场混战当中去,那样也许会被咬死。

  “这些海狗到底从哪儿来?”罗杰好奇地问。

  “从普里比洛夫群岛一直穿过俄罗斯而来。”

  “俄罗斯海,离这儿160多万公里哪!”

  “没有,”哈尔说,“俄罗斯和阿拉斯加之间的边界一直穿过白令海峡。你要是从冰上走出去,走到边界上,仲出手去和某个人握手,那你就是在和一个俄罗斯人握手了。俄罗斯和美国离得就这么近。

  “既然他们这么近,为什么没有把阿拉斯加夺过去?”

  “他们确实那样干了。彼得大帝,俄罗斯的皇帝,命令维特斯·白令去查明在西伯利亚的东边有什么。白令是踏上阿拉斯加的第一位白人。年轻的美利坚合众国对阿拉斯加一无所知。加拿大也不知道阿拉斯加。俄国人就把它夺过去了。很多年以后,他们以720万美元的价格把它卖给了美国。现在,它的价值不是几百万而是几十亿万美元。”

  哈尔看见一只黑鳍在朝两位斗士靠近。

  “那是一条杀人鲸,”他说,“我恐怕海狮和海狗都要完蛋,杀人鲸非常爱吃海豹和海狮。”

  但它们并没有完蛋。杀气腾腾的杀人鲸把敌对的双方吓得停止了争斗,转而作好共同面对杀人鲸的准备。这一仗它们不大可能赢,如果说需要帮助它们,这是时候了。

  南努克在凶猛地咆哮。它不喜欢杀人鲸。它开始朝水边走,兄弟俩让它去。大北极熊游过去,一口咬住杀人鲸的嘴唇。这一下子鼓起了海狮和海狗的勇气,它们跟南努克一道朝杀人鲸发起进攻。

  如果杀人鲸不赶快逃走,它自己就会被咬死。它决定到别的地方去找它的晚餐。只见它嗖地把巨尾一摆,就把三个折磨它的家伙往沙滩上扫。

  南努克见惯了兄弟俩捕捉动物,所以本能地知道该怎么干。它把两只动物都推到沙滩上。哈尔马上把套索圈扔过去套住海狮头。罗杰用他的网逮住海狗。

  哈尔说:“我们要给它们一点时间让它们的神经安定下来,然后再送它们上机场。”

  “它们不会死吗——离开了水?”

  “在远古时代,”哈尔说,“它们都是陆栖动物。甚至现在,它们仍然不但喜欢呆在水里也喜欢离开水。”

  “但它们会走路吗——没有脚?”

  “说到走路,它们的鳍当然不及脚,”哈尔承认道,“但它们能摇摇摆摆地朝前走。来,还是先让它们休息一下。”

  海狗用它那双美丽的褐色大眼睛看着罗杰。

  “看样子,它跟海狮一样聪明,”罗杰说。

  “它的脸看上去完全像一张熊脸。”

  “你猜对了,”哈尔说,“它是熊的远亲。有人叫它做‘海熊’。”

  “它有多大?”

  “我猜它大约有220多公斤重。尽管如此,它仍然行动敏捷。瞧那宽厚结实的肩膀和那脖子的快如闪电的动作,还有它那象牙质的大牙。它们就像抹香鲸的牙一样。注意,那牙朝内弯曲,这样就能紧紧咬住任何到口的东西。被它咬住真可怕。不过,它从不咀嚼,只是囫囵吞下。看,它开始手舞足蹈了。这就是海狗风格——非常活拨,好玩好乐。”

  “好啦,”罗杰说,“我们该让它们尝尝摇摇摆摆地走到机场的乐趣啦。”

  于是,它们真的大摇大摆地走起来。南努克紧跟在后面。巴罗村的人从未见到这种场面——两个男孩,两只凶残的野兽,加上一只巨大的白熊在列队行进,那只白熊正扮演着警察的角色,以保证这些力大非凡的斗士平安地蹒跚走到机场。

TOP

  27、唱歌的鲸 吹口哨的鲸


  “今天将是一个重大的日子,”哈尔说,“穿上你的乙烯橡胶潜水服,我们要到下面去。”

  “上那儿去干什么?”罗杰问。“就是说下面有什么?”

  “座头鲸和贝鲁格。它们都刚刚大批来到。它们就在那边,等着我们。”

  “你说的是什么呀?”

  “我说的是两种爸想要的鲸。‘它们刚从夏威夷来到这儿——成百上千。座头鲸是所有鲸中最令人惊叹的一种。等你看见它,听到它叫,你就明白了。”

  “听鲸叫?”罗杰说,“鲸不会作声的。”

  “那是你的想法。”哈尔说。“座头鲸唱起歌来,你会用手指把耳朵塞起来。你听过水下的很多声音,但从没有听过一种声音像座头鲸唱的歌。我也只是听说——我自己也从来没听过。对我们俩来说,这都将是一种新的体验。”

  “你说的爸要我们捕的另一种东西是什么?”

  “是贝鲁格。这名字是俄国人起的,是从俄语里‘白色的’一词变来的。就是白鲸。它是海里唯一一种雪白的鲸。它也很有音乐天才。”

  “它也唱歌吗?”罗杰问。

  “准确地说不是唱,它吹口哨。”

  当他们穿着他们的橡胶服要下水时,那位爱斯基摩房东说:“你们今天要去找什么?”

  “鲸。”哈尔说。

  房东笑了。“你在开玩笑。两个孩子去和鲸较量!城里人都知道你们有多么聪明机智。你们捕到了许多动物,但说到要逮住鲸?——那完全是另一回事儿。很可能你们连捕鲸的仪式都不知道。”

  “仪式?”哈尔说,“什么仪式?”

  “城里的所有妇女都必须闭上嘴巴,非常肃静。她们一说话,鲸就会游走。她们不能动,她们一动,鲸就会拚命扑腾,然后逃走。而且,为了好运,你们必须戴着施过魔法的护身符,符上画着鲸。我们爱斯基摩人懂得这些事情。”

  “我尊重你们所懂得的,”哈尔说,“不过,也许那仪式完全是爱斯基摩人的,不是我们的。别让你们的妇女为了我们的缘故而沉默吧。”

  “但你们单靠自己干不了呀。”

  “是干不了,”哈尔说。“我们是打算找人帮忙。我们昨天去见过海岸警卫队的人。他们会开一只他们那种大船到我们潜下海的地方去,守在上面。我们要是遇上麻烦,他们会帮助我们。再说,我们不捉大家伙。动物园宁可要幼小动物,因为它们还能活很长的时间。”

  “即使是一条幼鲸也比成打男人有力气。就算你们逮住了它,它还是会挣脱的。”

  “这就是为什么我们带上这个。”哈尔说,他手里拿着一把枪。

  “你们不能用那玩意儿,”房东说,“有一条法律规定不准杀鲸。”

  “我知道,”哈尔说。“但这枪不是用来杀死鲸的,枪里面没有弹药,只有一个弹簧。它射出的不是子弹,而是一支镖,里面装满麻醉药。它只刺穿鲸的一点儿皮,然后使它睡着。”

  “你骗不了我,”房东说,“枪就是枪,枪就是杀人用的。我得把你们的企图报告我们的警察。”

  “去报告吧,”哈尔说,“也许他能帮我们的忙。”

  “他会帮你们进市监狱去。”

  哈尔笑了。“叫他先去问问海岸警卫队的队长。队长知道我们对杀任何东西或任何人——包括你——不感兴趣。好啦,你不介意的话,我们该走了。”

  哈尔和罗杰走到海岸警卫队驻地,那儿的人很清楚兄弟俩要干什么,很佩服他们的勇气。

  一只漂亮小巧的船载着他们绕过巴罗岬到达西岸。鲸在这儿嬉戏玩闹,把海水搅得像开了锅。一个大家伙碰巧游到船底,它把船顶出水面1米多。船摇晃了一会儿,然后扑通一声巨响掉进水里。

  船长对哈尔说:“这儿怎么样?想改变主意吗?鲸正在水里狂欢呢。你们可是冒着可怕的危险呢。”

  “我觉得还不算太糟,”哈尔说,“鲸不像鲨鱼。它们没有理由伤害我们。顺便问一句,你认为它们都是从哪儿来的?”

  “从南面的暖流来。它们在那儿过冬。到夏天,那儿天气太暖,它们受不了,就上北冰洋宜人的凉水中来了。只是为了保险起见,把你们家里人的姓名地址给我,万一你们被咬死,我们好通知他们。”

  哈尔笑了。他并不准备被咬死。但他还是按船长的意见给了他所要的一切:“约翰·亨特,亨特野生动物场,长岛,纽约。”

  兄弟俩调好背上的水下呼吸器,跨过右舷边,沉入水中。

  爱好和平的巨鲸给他们让出一块地方来。它们围成一个大圈唱起了歌。这样的歌哈尔以前从来没有听过。罗杰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温和的巨兽们举行了一场水下音乐会,这是兄弟俩在任何歌剧院都没听到过的。有时候音符从高向低滑,就像警笛声。有时是颤音,有时像汩汩水声。有时候能听到明显的旋律。有些鲸唱女高音,有些唱女中音,有女低音,还有男低音。

  在所有这些歌声后面,有一种隆隆声,像是在敲大鼓,还有哒-哒-哒哒的小鼓声。大鲸吼得像雷鸣,小鲸吱吱尖叫。

  音乐推向高潮,旋律增强,组成华彩乐章。壮丽的乐曲中听得出嚓亮的喇叭、长号、单簧管、双簧管、巴松管、萨克斯管和长笛,还有那深沉的管风琴。

  由于这音乐发自巨大的肺,那轰鸣声震耳欲聋。

  哈尔记得全国地理协会曾出版过座头鲸歌声的录音带。现在他们正听着真正的座头鲸的歌,这歌声甚至比录音还要美妙。

  但那口哨声是什么呢?有什么人或什么东西正在用口哨吹着一个调子。哈尔指着一条全身雪白的小一点儿的鲸。那是一条白鲸。很显然,它不会唱歌,但它吹口哨来表达自己的心声。

  座头鲸为什么叫做驼背呢?杀人鲸背上长着鳍,这鳍长约1.5米,向上凸出,尖而有力。像杀人鲸一样,座头鲸背上也有鳍,但模样大不一样。它背上的鳍短而粗,看上去不像鳍倒像一块隆起的瘤子,有些座头鲸这块瘤子也没有。

  座头鲸奇形怪状。哈尔明白它为什么被认为是所有鲸当中最奇异的。它的头硕大无比,当它张开口时,嘴巴大得能把一个不幸的人囫囵吞下。它的拨水的两鳍异常的长。它身体的各部位连接得很不协调,就像蚂蚁身体的各个肢节一样:身体的前半部很巨大,但接下去就逐渐变细形成窄小的尾巴。

  它做尽了种种千奇百怪的动作。它爱头朝下倒立,让尾巴突出水而。它能把身体卷得像个炸面包圈。它会用它那巨大的尾叶猛烈地泼溅海水。不管在干什么,它都总在起劲地放声歌唱,就像密西西比河汽船上的蒸汽风琴一样。

  大的座头鲸身长15米多。哈尔看过的书上说,这种巨鲸光是心脏就有190多公斤。那些幼鲸身长大约3.6米,它们正在唱女高音。就是它们,体重也有约1360多公斤。哈尔从它们当中挑了一条他觉得挺顺眼的,用他的麻醉枪把镖枪刺进小鲸的皮肤。麻醉药在它的身体内循环。它一点儿也没有受伤,但却停止了歌唱,然后懒洋洋地在水面上漂荡。船甲板上扔下来了一条粗绳,哈尔用它打了个圈套在鲸颈上。

  到这时为止,一切都很顺利。现在,该轮到白鲸了,罗杰叉开腿骑在一条白美人背上,哈尔给它射了一针麻醉药。当罗杰和白鲸突然从水里冒出来时,船上的海岸警卫队员们由衷地笑了起来。

  罗杰抓住他们扔给他的绳子,做成套索圈往这位睡美人身上套。

  兄弟俩爬上船,两条睡着的鲸被一路拖过巴罗岬去往机场。机场上的工人把鲸放在往南飞的货机的水箱里。货机马上出发,争取在这两位巨型乘客醒来之前把它们送往长岛。

  兄弟俩回到他们住宿的旅馆,店主大笑。

  “啊,你们只好放弃了吧,”他说,“我早就知道你们干不了,女人们又说话又到处走动,你们又没戴鲸鱼护身符,所以,当然喽,你们失败了。”

  哈尔微笑着说:“但愿我们每次都失败得这样惨。”

TOP

  28、羊也杀生


  他们正在攀登布鲁克斯山脉的一座山。这是艰难的攀登,因为山上铺满滑溜溜的雪。

  他们身后是一辆雪橇,不过不是狗队而是一队小伙子拉着。兄弟俩并不很介意,因为雪橇很轻,上面除了一顶折叠起来的帐篷和一些给养外,没什么东西。

  山上刮着冰冷刺骨的寒风。越往高爬,他们就越感到冷。

  罗杰停下来,拍着戴手套的手取暖。“冷得像格陵兰一样。”他抱怨说。

  “因为我们在登高,所以觉得比在那儿冷。”哈尔说。

  每次吸进冷空气,他们都禁不住冷得打战。呼吸很困难。凛冽的寒气从脚开始,往上渗透整个身体,冻僵了胃,冻僵了肾脏、心脏,把鼻子和下巴都冻伤了。

  “我们究竞到这儿来干什么?”罗杰质问道。

  “逮羊。”哈尔回答。

  罗杰瞪着哥哥:“你是说,我们受那么多罪就是为了逮一只羊?”

  “不是你所想象的羊,”哈尔说,“我们寻找的可不是牧场主牧草地上的那种羊。”

  “还有另外的羊吗?”

  “当然有。我希望能找到一只大角羊。它比牧场上的羊大一倍,力气大,野性十足而且危险。”

  “人们为什么把它叫做大角羊?”

  “它的两只角是整个身体中最有份量的部分,又粗又硬,向外弯成一圈儿。只要被那长着巨角的头撞一下,你就完蛋了。”

  罗杰眼尖,他看见远处有东西在动,“是一个人——一个带枪的人。”

  哈尔说:“不管在什么地方,只要有一个带枪的人,就会有麻烦。”

  “他朝这边来了。”罗杰说。

  过来加入他们队伍的那个人身材矮胖,相貌凶蛮,长一张平庸的脸,拿一把丑陋的枪。

  追上他们后,他说:“喂,你们两个家伙。我敢打赌我们寻找的是同一样东西——大角羊。对不起,这很使你们扫兴。不过,如果遇上一只,得到它的一定是我。你知道,我是个神抢手。”

  “你从哪来?”

  “怀俄明州。我在那边相当有名气。也许你们已经听说过我,我的名字是亚历克。”

  哈尔立刻想到“精明的亚历克”这个成语。根据词典,这成语用来指那种好吹牛皮,老是自以为了不起,老是自作聪明的人。

  哈尔微微一笑说:“碰上你真倒霉。恐怕我们最好还是现在就洗手不干。”

  “晦,”精明的亚历克说,“你们愿意的话,可以跟着我转,看我怎样干。这对你们将是很好的一课——看看一个专家是怎么干这一类事的。”

  “我相信我们会学到不少东西。”哈尔说,“不过,我想问问,你为什么要捕杀大角羊?”

  “为了把羊头、羊角挂在我家的墙上。我客厅的墙上已经挂满鹿角,不过,我想也许还有地方再挂一副羊角。”

  “这么说,你做了不少杀生的事。”哈尔说。

  “基林,我的中间名,意思就是屠杀。所有在地上走的东西我都不怕。我干嘛要怕一只‘多尔羊’?知道吗,大角羊又叫多尔羊。”

  “你可能会发现,”哈尔轻声说,“那多尔可不是玩具娃娃。”

  “没关系,我可不在乎它是什么。越厉害我越喜欢。遇上那些棘手的活儿,我总能侥幸取胜。总而言之,《圣经》里说,人胜过任何野兽。”

  “你最近一次读《圣经》是什么时候?”

  “我不读那玩意儿,是别人告诉我的。他说得对,世界上没有任何动物能比得上我。”

  哈尔说:“有些动物眼睛比人类的犀利,听觉比人类的敏锐,嗅觉比人类的灵敏。它们不会发动战争去屠杀亿万同类,这也比不上你吗?它们不会抽烟抽到得癌症,也不会喝酒喝得酩酊大醉。它们不会像有些做父母的人那样不管孩子,更不会为了把他们的头挂在墙上而到处开枪杀人。”

  “我看得出来,你们是一对没一点儿男子汉气的懦夫,”亚历克说,“我要跟着你们,保护你们不受羊的伤害。光靠你们自己是永远不会成功的。”

  哈尔注意到,这个陌生人告诉了他们他自己的名字,但却一直不愿费心去问他遇到的这两个人叫什么名字。他心目中只有他自己。

  他们继续往山上爬。阿拉斯加的位置比格陵兰岛的北极区部分靠南得多,所以,太阳高得多,阳光也强烈得多。阳光照在雪上反射回来,刺得人眼睛痛。三个人都开始觉得眼睛里仿佛揉进了砂子,或者说是热刀子。他们面临着雪盲的威胁。罗杰开始希望自己变成一只不怕这种耀眼强光的动物。

  哈尔早就知道他们的眼睛要受罪。

  他从口袋里掏出一块海象皮和一根细绳子。

  “等一下,”他说,“我们得做三副护眼罩。”他剪下三块5厘米多宽、18厘米长的海象皮,把其中一块罩在罗杰的眼睛上。

  “这是干什么?”罗杰问,“我现在什么都看不见了。”

  “我只不过想试试大小合适不合适。”哈尔说,“现在我来把活儿干完。”

  他拿过海象皮,在上面剪了两道细细的缝,每只眼睛一道。然后,他再把那块皮蒙在罗杰眼睛上,用细绳绕过后脑勺把它系牢。

  这一下,罗杰可以透过护眼罩上的细缝看东西,刺眼的强光就没有了。

  “现在,我给你做一副。”哈尔对精明的亚历克说。

  但亚历克根本不肯要。“你把我当作什么,小孩吗?别想把我当三岁小孩,否则我就把你的鼻子揍扁。”

  “好吧,”哈尔说,“不过,我可得把自己当三岁小孩了。”他又做了一副海象皮护眼罩自己戴上。透过细缝他看得见东西,但眼睛不再被强烈的阳光刺得生痛。“你最好还是让我给你做一副。”他对亚历克说。

  但精明的亚历克却大发脾气。“那玩意儿给小家伙戴还凑合,”他说,“我是说,因为你们弱视。我的视力很强,我可不是弱者。”

  他闭着眼步履踉跄地走着,不时绊倒。显然,眼睛的巨痛折磨着他。哈尔为这笨蛋感到难过。他知道这个自作聪明的家伙一定觉得眼睛里扎满了针。他几乎看不见自己的脚在往哪儿走。哈尔上前扶住他的胳膊,但“精明的”亚历克却把他甩开。他是个傻瓜,而又太骄傲,不会接受别人的帮助。

  他们遇上一小群驯鹿。驯鹿大多从他们旁边走过去了,但一只大公鹿却停下来,愤怒地用蹄子抓挠地面。它那副漂亮的角从头顶伸出一米多。哈尔见过很多驯鹿,却从未见过这样一只雪地之王。

  精明的亚历克也看得见那副高高竖起的鹿角。“我得把那副鹿角弄到手。”他说着就准备开枪。

  他还没来得及动手,那公鹿已经低下头冲过来,用角挑着他的肚子,把他举到三四米的空中。这会儿,精明的亚历克可就不那么精明了,他疼得直吼。也难怪,那些尖利的鹿角把他的皮肉都扎破了。

  哈尔想干点什么帮助他,但还没等他想出该干什么,那公鹿已经跟着鹿群走了。每当它把蹄子重重地往地上踏一卜,那位精明人就大声叫嚷一次,因为那些尖角往他的身体里扎得更深。

  惊心动魄的时刻到了。公鹿在一道悬崖边上停下来,把亚历克扔了下去。他落下去时拚命尖叫。幸亏6米多深的悬崖下是厚厚的雪堆。

  哈尔赶过去把他扶起来。亚历克在哭。“我满身都是窟窿,”他说,“得赶快用抗菌素。那些鹿角会使我中毒,我会得坏疽病死掉的。”

  “不,你不会,”哈尔说,“那些鹿角像外科医生的手术刀一样清洁。它们总是竖在干净的空气中,从来不会弄脏——除了刚才沾了一点儿你的脏血以外。”

  “你对动物怎么会懂得那么多?”亚历克问。

  “那是我的本行。”哈尔说。“来,把你的衣服撩起来,让我看看扎的怎么样。”

  皮肤上到处是伤,血从伤口渗出来,但一流到皮肤上就结成硬硬的冰,血就止住了。大夫做不到的事,严寒的气候却做到了。

  精明的亚历克不再那么神气活现了。“我想回家。”

  “打起精神来吧,”哈尔说,“你伤得并不厉害。别忘了,我们寻找的是大角羊。”

  一个钟头以后,他们碰上了一只。它骄傲地站在一块大岩石上,那巨大厚实的角弯一个圈又卷回长出来的地方。它体格多么健美,仪态多么高贵!精明的亚历克举起了枪。更精明的哈尔早已拨开地上的雪捡起一小块石子,他把石子朝大角羊扔去,正好击中,大角羊闪开了几尺,亚历克的子弹刚好打不中它。

  亚历克所做的只是惹恼了那只畜生。它用后腿立起来,朝亚历克扑去。它比亚历克高,而且力气大得多。

  哈尔拔出麻醉枪。“我还以为你不相信枪的威力呢。”亚历克说。

  “我相信这枝。”哈尔说着开了火。

  镖刺进大角羊的皮,它放下四脚趴下,开始抓那镖。它把镖抓掉了,但药已进人了它的身体,正在起作用。因为它可能在麻醉药完全起作用前溜走,哈尔用套索套住它,紧紧抓住绳子。

  罗杰把雪橇拉到大角羊旁边,当大角羊摇摇欲倒时,哈尔把它推倒在雪橇上,然后紧紧地捆好。

  “好吧,这一轮你们赢了。”亚历克说,“顺便问一句,你叫什么名字?”

  哈尔告诉了他。

  亚历克以极大的兴趣看着哈尔,他以前从没流露过这么大的兴趣。“我在报纸上见过有关你们的报道,你们给动物园抓动物。”

  “对。”哈尔说,“你在怀俄明州干哪一行?”

  “我有一个大牧场。怀俄明州也有一些野生动物,还有不少动物园。我有意仿效你们,只是范围小些。也许,我们可以给我们那儿的动物园活捉一些动物。”

  “这是你到现在为止说出的最动听的话,”哈尔说,“祝你好运。”

  他们友好地分了手。亨特兄弟带着他们的战利品一直走到山下,在那儿,一辆卡车等着把他们送往巴罗岬。

TOP

  29、麋和鼠


  “给我送来你们能捕获的最大的麋。”约翰·亨特给儿子们打电报说。

  哈尔知道世界上最大的麋该上哪儿去找。“这意味着得往肯奈半岛跑一趟。”他说。

  “我知道肯奈半岛在哪儿,”罗杰说,“但那地方离这儿太远了。我们在阿拉斯加的最北部,肯奈半岛却在南端。这一带的什么地方难道就没有麋吗?”

  “阿拉斯加的很多地方都有麋,但只有肯奈麋才是真正的巨麋。为了找到那些大家伙,我们不得不去肯奈。”

  第二天一早,他们登上往南的飞机。飞机将把他们从北冰洋载往一个更大的洋——太平洋。驾驶员和副驾驶员他们都认识,为了安排把他们的动物空运回长岛,他们常到巴罗岬的机场去。

  “希望你们这次飞行愉快。”驾驶员本·布尔特说,“你们什么时候想上驾驶座舱来,只管来好了。在座舱里,前面的景物看得更清楚。”

  飞机前面见到的一切都非常刺激。首先,飞机得直飞往3千多米高空,以避开布鲁克斯山脉那些高山。然后,刚降低了一点儿高度又得再升上去越过恩迪科特群山。

  飞过10多个湖,再次上升飞越雷山山脉。

  此刻,他们身下是北美长河育空河。刚飞过育空河,他们又得再次升空飞越麋心山。

  接着,就到了最激动人心的时刻。他们飞过麦克金利山国家公园。他们飞近麦克金利山,北美最高的山。但他们没有试图飞越它。飞机从国家公园其它山的上空飞过——布鲁克斯山、猎人山和福雷可山。

  然后,又是湖泊,湖泊,湖泊——阿拉斯加真是水泽之乡啊!飞过一道大冰川,飞过库克湾,最后,降落在小城肯奈的机场上。

  当一只大麋在跑道中央出现时,哈尔和罗杰正好在驾驶麋舱里。麋是一种傲慢的动物,而且很犟。它绝不会给任何人让路,相反,所有人都得给它让路。它统治着北方的动物王国,就像大象在非洲是最强大的动物一样。在非洲,你要是着见一头大象站在路当中,你就必须停下来等,也许要等好几个钟头,因为大象有“通行无阻的权利”。在阿拉斯加,麋有“通行无阻的权利”。

  当飞机朝它冲去时,麋仍站在那儿,像石像般岿然不动。驾驶员尽了最大努力把飞机刹住,但没有用。飞机与麋相撞了,发出刺耳的骨肉碎裂的嘎吱声。飞快旋转着的螺旋桨眼看就要把麋搅成汉堡牛肉饼。这时,飞机猛地来了一个急刹车,惯性把飞机里的人全部抛向前去。麋肯定伤得厉害,但听不到它的一点动睁。因为麋不像一些小动物,它不会哭叫。

  机场工人帮着把麋从螺旋桨下解救出来,然后让飞机调头慢慢驶入另一条跑道。与此同时,麋仍旧呆在它刚才站立的地方没挪半步,仿佛它不是一只活生生的动物,而是一尊花岗岩雕像似的。

  “现在你们该知道一点儿了,”本说,“要是你们想要逮住麋,那将是怎样一桩活儿。”

  “这只麋不够大,”哈尔说,“上哪儿能找到真正的大麋?”

  “在麋关,”本说,“但首先,你们最好跟我们一起去吃午饭,我们会详细告诉你们,你们而对的是怎样一件工作。这样,也许你们会改变试图逮一只麋的主意。”

  吃饭时,本把他在阿拉斯加25年所了解到的有关这种动物的情况,全都告诉给他们。

  “对,正是在这儿,你们会找到世界上最大的麋。”本说,“在欧洲也有麋,但那里的人管它们叫麋鹿。它们的个子只有阿拉斯加麋的一半。肯奈的公麋重达800多公斤,比马高大得多。从它的尖角量起,足有3.6米高。”

  哈尔抬头往上望。“这间房从地板到房顶大约两米半,”他说,“麋比这间房还要高出一米多!难怪它能成为阿拉斯加动物之王了。”

  “麋属于鹿族,”本说,“但是,你曾见过鹿角像麋角这样宽吗?近两米宽!每天,它都要往肚子里填大约23公斤食物。”

  “什么样的食物?”罗杰问。

  “树木。”本说,“它不会咬死任何动物,它不吃肉,只吃树木——树叶、树枝、甚至树干。它的印第安名字是穆丝(musee),意思就是吃树木的家伙。麋(moose)这个词就是从穆丝(musee)来的。”

  “你刚才提到麋关,”哈尔说,“我们飞到那儿去吗?”

  “不。你们最好租一辆旺尼根。”

  “我的天,旺尼根是什么?”

  “是一种大篷车,通常用拖拉机拖着。在雪地上用时,车上装有滑行装置。但这儿没有雪,所以,旺尼根装的是轮子。它自己有一部发动机。你们要是把麋运回来——如果你们真逮到一只的话——就得有一辆旺尼根。我带你们到一家旺尼根车库去。”

  兄弟俩租了一辆旺尼根,跟他们的飞行员朋友道别,然后,就踏上去麋关的路。

  半路上,他们碰到一只麋。当然,它还是站在路当中。哈尔牢记着麋有权通行无阻这一规矩,他刹住了旺尼根。他们等了半个钟头。一些人正在路旁边干活儿。其中一个人喊道:“我来替你们把它撵走。”

  他捡起一块石子扔过去。石子打中麋的鼻子。麋的鼻子跟世上任何鼻子都不一样。它长约30多厘米,非常软。麋把它的鼻子当作手使用,用鼻子从树上摘下树叶塞进嘴里。鼻子是麋的欢乐和骄傲,任何妨碍它的行为都会引起麋的强烈忿恨。

  眼前这只麋以为石子是从旺尼根扔去的,它刻不容缓地行动起来,喷着鼻子,像一部蒸汽机车似的,怒吼着朝旺尼根扑过来。

  哈尔赶紧沿着来路把旺尼根朝后退,但那只愤怒的麋以极高的速度追上大篷车。很难想象一只体型如此巨大的动物行动起来会这样迅速。为了咬高处的树枝,麋习惯用后脚站起来。这一次,它用后脚站起来,用它那对强有力的前脚把旺尼根翻到沟里去。旺尼根四轮朝天躺在那里,发动机还在拚命转。摔了个倒栽葱的兄弟俩从车里爬出来,撤退到野地里去。惩罚了那两个被认定是折磨它的人以后,麋不慌不忙地走开,它的大鼻子仍然气愤地抖动着。

  修路工人是爱斯基摩人,出于真诚的本性,他们立即过去帮忙。他们和兄弟俩一起把旺尼根翻过来,推回公路上。孩子们只是受了一点儿惊,他们谢过修路工人,就又踏上旅途。

  最后,他们来到一个铁路和公路的交叉点,离那里不远有一个小火车站。他们走进车站,打算从站长那儿了解一些情况。他们看见墙上有一块告示牌,上面写着:“如因麋而导致火车晚点,铁路当局概不负责。”

  “小伙子,你们买票吗?”站长问。

  “不买。”哈尔说,“我们只是来了解一点儿有关麋的情况。我们注意到墙上那块告示牌。显然,麋常常走上铁轨,给你们惹很多麻烦。”

  “是的。”老站长说,“我们撞死过很多麋。要了解麋的情况,你们算是找对人了。我几乎知道麋的一切。麋是一种非常厉害的动物,要是吃了麋肉,你就会很有力气。麋的左后脚可以治癫痛。麋角里的骨头能止头痛。用麋角磨成粉可以解蛇毒。麋蹄可以治600种病。”

  一个年轻人听了这番话,哈哈大笑:“这怪老头儿真迷信。”

  哈尔说:“不过麋确实是一种与众不同的动物。”

  “对。它一生下来眼睛就张得老大的。出生7天以后,它就跑得比人快。成年雌麋的体重是400-500公斤,雄麋的体重几乎是雌麋的两倍、它的犄角非常独特,模样像大汤盘。它那对可怕的前脚能踩死熊、狼、美洲狮、郊狼还有狼獾。它只吃紫菀、蕨类、百合、浮萍等各种树木。你绝想不到,麋吃这些东西竟有这么大的力气。它也吃白杨、香油树、白桦、枫树和山梨树的枝叶。它个子那么大,样子又那么笨拙,但却能悄无声息地穿过树林。尽管它吃的只是百合一类的食物,它却会变得非常危险。它会用头朝车辆撞。昨天,一只麋就去撞火车头。这一下,它陛下可是受不了啦。”

TOP

  “它撞死了?”

  “是的,撞死了。不过,麋还多的是。你们只是对麋特别感兴趣吗?”

  “目前是的,”哈尔说,“我们想活捉一只给动物园。”

  “捉一只死的倒还容易一点儿。”

  哈尔哈哈大笑。“我想我不至于沿着铁路去捡麋的骨头吧?什么地方有活的麋?”

  “肯奈湖一带是寻找麋的好地方。你们愿意的话,我可以跟你们一起去。”

  “好极了。我名叫哈尔。这是罗杰,我的弟弟。”

  “我是艾华克——半个爱斯基摩,半个蒙大拿人。”

  旺尼根颠簸着驶过一条景色优美的路,奔向肯奈湖。确实,这儿有好几只大公麋,有些在岸边,有些在水里。有几只母麋跟它们在一起。它们比公麋小,而且没有角。也有小麋仔,还没有长出角来,机灵活泼,而且健壮。

  “你们注意,”艾华克说,“那儿有一大圈草被踩倒了,麋几乎全在那个大圈内。那个圈就叫做麋场。在麋成群的地方,总有这样的麋场。那是麋的聚会场所,它们在那里集合,共度相会的好时光。它们不喜欢其它动物进入加入它们的俱乐部。”

  “它们的角真是漂亮非凡!”哈尔说,“那角不像鹿角那样只朝上伸,它们从头顶朝两旁伸展——一副伸向右上方,一副伸向左上方。从上面看,每一副都像一只大鱼盘,或者说像只大汤碗。你怎样形容它们?”

  艾华克说:“依我看,它们的样子像大铁铲。那对巨大的铲子可以盛东西。”

  “盛什么东西?”罗杰问。

  “灌木呀,树呀,草呀——所有它们想留着以后吃的东西。你们注意到没有,那个铲子四周有一道篱笆,可以把东西围住。”

  “你是指那一圈刺吗?它们着上去很锋利很危险。”

  “它们是麋的武器。一旦遇到敌人,麋就会低下头用那些刺把敌人刺死。你看,有些麋角上只有几根刺,也许是十来根,而另一些则会有40根,全都像钢针一样锋利。”

  “为什么有那么大的区别?”罗杰问。

  “这是大自然玩的把戏。”艾华克说,“两只麋不会长得完全一模一样,这就像人一样,两个人绝不完全相像。也就像女士会梳不同的发型,麋会有不同样式的角。”

  “那些麋在湖里面干什么?”

  “留神,你会看见它们在水面上消失,它们潜下去找水下的植物,然后用角把那些植物挖上来。那边有一只刚刚出水。它的两只盘子里装满了植物呢。等它要吃的时候,它会把植物抖到地上,再用长鼻子塞进嘴里。

  “瞧!”罗杰说,“一只灰熊,正朝麋场里走。”

  “这可太无礼了。”艾华克说,“任何其它动物都不该闯进这个只属于麋的领地。该这家伙倒霉了。”

  一只巨大的公麋遭到灰熊的袭击。灰熊是自以为是的家伙,总是想要制服那些对它有所不恭的动物。这灰熊用后脚立起来去咬麋的脖子,但它咬住的只是垂在麋喉头下的胡子。它啐了一口把胡子吐出来,又去咬麋脖子。

  灰熊能用后脚站起来,麋也能。麋站得笔直,用它的前脚连续狠揍灰熊的脸,就像一位拳击手挥动拳头一样。不过,麋那对硬得像石头的蹄子,比拳击手带着手套的拳头要厉害得多。

  浸犯麋私人领地的灰熊受到严厉的惩罚,它的脸顿时开了花,血肉模糊的。但它还要坚持。显然,得采取更严厉的措施来惩罚这坏蛋。麋低下头,用它角上那些致命的刺把它的敌人扎得遍体鳞伤。

  那只冒失的灰熊也许还从来没有遇上过它征服不了的敌人,它狼狈地退却了,从麋场里爬了出来。

  “我想,这正是我们想要的麋。”哈尔说,“它是所有的麋中最大的一只。”

  艾华克咧嘴笑了:“你以为你能比那只灰熊干得好些吗?”

  “是的,”哈尔说,“不过,用不着跟它搏斗。”

  “这我倒想见识见识。”艾华克说,“也许你打算用你的套索吧?”

  “不。”哈尔说,“在这种情况下,套索没有用,麋会把它挣断的。”

  “那么,你是打算用耐心和温和去说服它了?用那样的办法也好不了多少。”

  “咱们走着瞧。”哈尔说,“罗杰,好好干。我也会尽力。”他走到那神秘圈子附近的一个地方,他在那儿见过一个田鼠洞。他把脚步放得很轻,不想惊动可能呆在窝里的老鼠。他在那个洞旁躺下来等着。

  与此同时,罗杰也在干着他的工作。他慢慢地走近那巨人似的麋。那麋早懂得枪是可怕的,但这位来访者没带枪。他手里没拿枪,也没有棍子,没有刀。这位群山的主人、伟大的麋,是不会从任何人或任何东西面前逃走的——只有枪是例外。

  罗杰走近它,开始用温柔的语气跟它说话。这声音很友好,而说话的人只不过是个孩子,那么,有什么可害怕的呢?它任由这孩子轻轻拍它那粗壮的脖子。

  哈尔拿着一只老鼠过来了,老鼠在他手里扭动着挣扎。他走得很慢,两手尽量张开,好让麋看清楚他没有带枪。然后,他非常非常轻柔地把老鼠放在麋的30多厘米长的鼻子上面。

  老鼠的小眼睛在观察着麋,麋的巨眼盯着老鼠。

  它们谁也不怕谁。巨兽只要把鼻子轻轻一放,老鼠就会掉进它嘴里被它一口吞掉。

  它并没有这样做,这出于好几个原因。首先,老鼠太小,伤害不了它。第二,它从来不吃动物,它是一个严格的素食者,不吃肉。但主要的原因还是,从来没有一只这样友善的小老鼠来看望它,很显然,它喜欢这个小东西。

  老鼠顺着麋的鼻子往上爬到角上,然后,在一个“汤盘”或者“铲子”或者你喜欢管它叫什么就是什么的东西里躺下。那“铲子”里还有一点儿叶子,碰巧是老鼠爱吃的,于是它大嚼起来,嚼得非常开心。这比在它地下的洞里好多了。

  但老鼠永远不肯安安静静地呆着。这小家伙发现了旺尼根。它从“铲子”里爬出来,爬下鼻子,掉在地上。它也有一个鼻子,不过与巨麋的鼻子相比,它那鼻子简直不值一提。尽管很小,老鼠的鼻子却很尖,它嗅到了兄弟俩留在旺尼恨里的食物,于是钻进车里到处嗅。

  巨麋站在那里,盯着旺尼根好长时间。看得出,它在等着它的小朋友出来。

  小朋友不出来,于是,麋慢慢地走近旺尼根,往里头看。经过再三考虑,它爬进旺尼根。大篷车被它那成吨重的身体压得嘎吱嘎吱直响。

  哈尔很轻很轻地把旺尼根尾部的滑动车门拉下来。趁着车门还没完全关拢,罗杰往车里塞了一大堆灌木,给那吃树木的家伙在去肯奈机场的路上当饭吃。

  兄弟俩谢过艾华克的帮助,爬上司机室。司机室用一块隔板与麋和老鼠的厢房分开。他们驱车回到肯奈机场,作好把大力士麋运回长岛的安排后,第二天就飞回巴罗岬,回到他们忠实的南努克身边。

TOP

  30、狂暴的飑


  他们正在攀登城堡山,突然遇上了飑。

  “我恐怕我们非倒霉不可,”哈尔说,“飑来了。”

  “飑是一种什么动物?”罗杰问。

  “这不是什么野生动物,”哈尔说,“是一种狂烈的风暴。是飓风、台风和龙卷风全加在一块儿。它生成在阿留申群岛,当它横扫阿拉斯加时,房屋被吹倒,畜群也被涂炭。”

  “听起来真有点儿不太妙,”罗杰说,“我们有什么办法对付它?”

  “没有什么办法,只能争取活下来。幸好我们没把大帐篷带来,不然就吹没影了。我们带来的学生帐篷还好一些。”

  “咱们赶快把它竖起来吧。”他的小弟弟说。

  一般在登山的时候,只能带那些不得不带的东西。学生帐篷既小又轻便,它的长度只容得下他们带的那条睡袋。只要你不怕像两条沙丁鱼那样挤着,那睡袋还是睡得下两个人的。

  他们用大石头把帐篷固定在地上。那风肯定不会强劲到连40多公斤一块的石头也刮得跑。

  哈尔考虑得周到,他让帐篷的后面顶着风。

  “我们所能做的大概就这些了。”他说,“看见那些从西方滚滚而来的乌云吗?那就意味着强风。咱们进去吧。”

  他们钻进小小的帐篷。哈尔把帐篷口的带子系牢了。

  “你先进睡袋,”他说,“然后,我再使劲儿从你旁边挤进去。”

  强劲的风以雷霆万钧之力吹着。小帐篷眨眼间被刮起来,往加拿大飘去。压在顶风一面的石头滚到睡袋上。

  “哎哟!”罗杰大叫。“别压在我胸口上。”

  “我没压在你的胸口上,”哈尔说,“那只是几块40多公斤重的石头。”

  “你干嘛把它们堆在我身上呀?”

  “是风干的,我没帮忙。别着急,风还会把它们吹走的。”

  突然又一阵狂风吹来,把石头刮到空中吹走了,仿佛它们不是大石头,而是纸箱子。

  “我猜接着我们就要被刮走了。”罗杰说。

  “也许不会。我们比石头重。这些石头每块40多公斤,我们两个的重量加起来是它的3倍。”

  更糟糕的是,乌云带来了倾盆大雨。睡袋是防水的,兄弟俩把袋盖拉下来蒙住头。

  “它想怎么下就怎么下吧,”哈尔说,“我们又暖和又舒服。”

  但是,雨很快变成冰雹,雹子大得像最大的玻璃弹球。

  “它们打得我透不过气儿来。”罗杰埋怨道。

  “趴着睡,”哈尔说,“那样你的肺部可以受到保护。”要把身体的位置转成脸朝下并不容易。弟弟在睡袋里扭动时,哈尔被他的肘狠狠撞了几下,至于他自己,他的肋骨架子很结实,承受得了天上下来的子弹的连续撞击。他用手臂遮住脸。

  风在尖啸在怒吼,就像一个发疯的妖精。这一切还要持续多久?哈尔不知道飑的规律。席卷山谷和山坡,就像魔鬼成心要把人类所创造的一切毁掉。任何飞机在空中遇上飑都不可能幸免于难。飑会把它们刮到山上撞得粉碎。

  他想,这猛烈的风暴不会持久。入夜前,它会逐渐平息,这样,他们就可以及时回到家睡上一个好觉了。

  但飑毫无逐渐平息的意思。入夜后,飑刮得越发厉害,一直持续到黎明。

  “我饿了。”罗杰说。

  哈尔说:“恐怕你只好饿着了。我们什么吃的都没带,因为我们本来打算在巴罗村吃晚饭。”

  罗杰生气了:“你真是个大笨蛋,什么吃的也不带。”

  “好吧,”哈尔说,“我是大笨蛋。也许你是个小笨蛋,竟没想到带吃的。”

  “我干嘛要想到?你是老板。”

  “有时候我觉得你是,”哈尔说,“你14岁了,已经到了该独立思考的年龄了。”

  “要是我能把手伸出来,非把你的鼻子揍扁不可。”

  哈尔哈哈大笑。“我们这是怎么啦?你和我从来不吵架。都是这场混帐风暴把我们弄得心烦意乱,神经紧张。”

  风刮着,雹打着,闪电雷鸣也来凑热闹。寒气袭人。狂暴的地一刻不停地吹,兄弟俩两天两夜没吃一丁点儿东西。

  风终于乎息了,天空中旋转着的妖精歇了下来。兄弟俩从他们的“茧”中爬出来。他们几乎走不动了,因为他们的腿被挤压得太久,都僵硬了。他们的肚子也太空了。

  风暴把他们来时的足迹全吹没了。天空仍然乌云密布,太阳也帮不了他们忙。东西南北对他们来说已不复存在。他们完全迷失了方向。

  罗杰乐观的预测说:“会有人来的。”但是没有人来。

  “至少,我们得下山去,”哈尔说,“这个我们还知道。”

  “是的,从哪条路下?”城堡山只有1100多米高,他们正在在山顶。不管从哪一条路都是下山,但除了一条外,其余都是错的。

  有这么多错误的机会,难怪他们只能怀着遇到什么人的一线希望,跌跌撞撞地在岩石间乱闯。他们碰到一只熊,但熊什么也不能告诉他们,它甚至懒得去吃他们,因为它已经吃过了,而且这两个骨瘦如柴、饥肠辘辘的家伙看着也不像一顿好饭菜。

  他们偶尔气喘吁吁地坐下来,想调节一下呼吸,恢复一下体力。哈尔但愿能抱起罗杰走。但像婴儿似地被人抱着一定会把弟弟气坏,再说,哈尔也实在太衰弱,没有力气抱起或背着近60公斤重的罗杰。

  后来,他们就看见了一间小屋!

  “不管住在那里面的是什么人,”哈尔说,“都会帮助我们。我们可以在他的炉子旁边取暖,他甚至会给我们一点点东西吃。运气真不错!”

  一层7-10厘米厚的半融化的冰雹覆盖着屋顶。小屋的墙用粗原木建造,非常牢固,所以没有被风暴摧毁。狂风只弄破了一扇窗户。

TOP

  哈尔上前敲门,没人答应。他又使劲拍了几下,还是没有反应。罗杰冷得直发抖,他在台阶上坐下来。

  哈尔说:“住在这儿的人准是上城里去了。”

  他望着罗杰心想:“我必须把他弄进去暖和暖和,不然,他会得肺炎的。”

  他从那扇破窗户爬进屋,一些散落下来的玻璃片割伤了他,他跨上一张桌子,然后从桌子跳到地上。

  能进入一间屋子,哪怕是这样小的一间屋子,是多么令人欣慰啊!

  他大声喊,没有人回答。小屋里除了他以外,没别的人。

  “从窗口进来吧,罗杰。屋里没人,门又锁得紧紧的。”

  罗杰进屋了像哈尔一样,他也被玻璃划伤。他四处张望“岂不妙哉!我们可以生个火,也许还能找到一点儿吃的。你说主人会介意吗?”

  “我猜不会有什么主人,”哈尔说,“这屋完全空了。门实际上并没有锁。只是因为年代久远而被挤死了。”他打了个冷战。“冷得像冰箱,连个炉子也没有。盘子没有,水壶、锅什么都没有。”

  “好了,不管怎么说,目前这屋子是我们的。”罗杰说。“这是北方的规矩,不是吗?一间空屋子,任何人或者人人都可以住。不是有这样的习惯吗?”

  “对的,”哈尔说,“但这里面既没有食物又没有炉子,对我们没什么用?”

  “那个角落里的马口铁罐是什么?一个摞一个的?那儿还有一个像烟囱的东西从天花板通出去。我敢打赌,弄这玩意儿的人一定想生一炉火。咱们试试看。”

  “我们得有柴禾呀,”哈尔说,“这小屋里连根柴禾棍都没有。”

  “等一等,刚才我从窗户进来,是踩着一堆东西爬上来的。那堆东西完全被冰雹盖着,但我敢说那底下没准有些柴禾。”罗杰说。

  “真聪明,”哈尔说。“咱们来用力把门推开,它只是卡住了。”

  他们俩人一起合力朝门撞去,门嘭地一声开了。

  罗杰立刻朝那堆东西扑去,用戴手套的双手拍打着,拨开上面的冰雹。“嘿!这儿有三四方木柴呢,”他喊道,“你说主人是忘记了吗?”

  “也许,但更有可能是主人故意把它留在那儿给后来想用这小屋的人。这上头的人是这样的。”

  他们搬了些柴禾进屋,哈尔用他的小折刀削了点儿刨花。他把刨花放进那只样子很笨的马口铁炉子,上头放上柴棒,当火熊熊燃烧起来温暖了屋子时,哈尔禁不住赞美这马口铁炉子。

  即使从这炉子只感到一点点暖意也很舒服。他们开始觉得自己又恢复了人的常态。罗杰僵硬的关节松弛了。

  “现在,有一点儿吃的就好了,我说什么地方准有点儿什么留下来,最后到这屋里来的人既然留下了柴禾,他们肯定有可能会留下点儿吃的。”

  “那,”哈尔说,“你愿意的话可以找找,我得去把那扇窗补上。有扇破窗,屋里暖不起来。”

  “那窗没法补,”罗杰说,“屋里一块毛巾、一件旧衣服或者一块木板都没有,拿什么东西补。”

  当罗杰四处搜索食物时,哈尔走到屋外。他面前是一项几乎不可能完成的任务,如果下过雪,他可以切一块雪砖,用它堵住破窗洞,可惜没有雪。地上有的是冻在一起的冰雹形成的厚厚的平冰板。他用刀割下一块雹制冰,安在窗户的破洞上。

  干完后,他进屋,指望罗杰会为他的成功祝贺他。但罗杰却说:“那样没有用。炉子的热气会使它融化掉。”

  “它倒想这样干,”哈尔说,“但屋外的寒风可不会让冰融化。在格陵兰,我们见过冰做的窗户,它们可以用几个月。屋里也有火,但屋外的严寒比屋里的暖气更厉害。”

  “我敢打赌你的窗户非融化不可,”罗杰说,“然后,这屋里头就会冷得跟格陵兰一样。”

  但窗户没有融化,而那只马口铁炉子也释放出足以使他们感到舒适的热量。

  “我找到了一点儿食物。”罗杰说。

  “真的?太好了。你总算不是个大笨蛋,什么样的食物?”

  “牛肉干,葡萄干,一些放了很久的面包,还有一罐冻得硬邦邦的牛奶。您想用点儿什么?您的牛奶要硬的还是软的?”

  “如果可能,请来点儿软的吧。”

  “好的,先生,”罗杰说,“我把牛奶放在炉子上,这样你不但能喝上解冻的软奶,而且能喝上热牛奶了。你还能想象出比这更奢侈的享受吗?”

  吃完后,哈尔有滋有味砸巴着嘴说:“在纽约最好的餐厅也吃不上这么好的东西。”

  第二天早上,太阳出来了。他们知道那条下山的路在北面,顺着这条路,他们下到山底的河边。看不见有桥,不过河里几乎没有水。

  “我们得走过去,”哈尔说,“只不过湿点脚罢了。”

  哈尔刚走第二步,他的右腿就突然完全陷了进去。另一条腿也跟着下陷。他吓坏了。他突然意识到死神就在面前。

  “呆在原处别动。”他高声朝罗杰喊。

  “是怎么回事?”

  “流沙!”

  他用尽可能想到的办法把脚抽出来,但一只脚也抽不出来。每时每刻他都在往下陷。罗杰想走过去救他。“呆在原地,”哈尔厉声道,“你想两个人都陷在这儿吗?”

  沙已经没到他的腰部,他痛苦地扭动着。浸透了冰水的沙寒冷彻骨。

  “躺下!”罗杰喊到。

  在哈尔看来说这话真可笑。他干嘛要躺下?唔,当然,他一躺下,身体就会大面积压在沙面上,他就可能不会陷得这么快。值得一试。他平躺在沙上,努力把脚拔出来。他已累得半死不活。又冷又精疲力尽,但他仍然继续挣扎,直到整个身体包括双脚都平摊在沙面上为止。

  接着,他开始一寸寸地朝岸上挪。再最后挣扎一下,他终于踏上坚硬的地面。他躺在岸上,艰难地大口呼吸着,他的心脏像杵锤似地咚咚直跳。他的衣服湿透了,很沉重,他的驯鹿皮靴子里灌满了沙子和水。他觉得自己一寸都走不动了。

  罗杰跪下来,用双手捧起哈尔的头。

  “别着急,”他说,“在这儿休息跟在别的地方一样。”因为跪在沙和水里,他全身脏得跟哥哥一样。

  哈尔歇了半个钟头,然后站起来,摇摇晃晃地跟弟弟一起去找桥,找到桥时,天几乎全黑了。

  刚过了桥,一辆和他们同方向的车在他们面前停下来。那位爱斯基摩司机已经看出来这两个步履踉跄、全身沾满沙子湿得像落汤鸡似的家伙极需要帮助。

  “上什么地方去?”他问。

  “巴罗村。”哈尔回答。

  “跳上来吧,”爱斯基摩人说,“如果还跳得动的话。”

  “几乎跳不动了。”哈尔大笑着说。他用剩下的一点点力气爬进车厢。

  到了巴罗村,他衷心感谢那位好心肠的爱斯基摩司机,然后由罗杰扶着摇摇晃晃地回到他们的住处。店主正好站在门口。他认不出是哈尔,于是,厉声说:“这是一个高尚体面的地方。叫花子不准进。”

  罗杰说:“你不认得我们了吗?我们是亨特兄弟呀。”

  “噢哟,一千个对不起。”他把两个全身发臭、湿漉漉、脏兮兮的“叫花子”让进他的高贵的住宅,那住宅其实几乎跟这些“叫花子”一样脏。

TOP

  31、麋鹿管弦乐队


  父亲又拍来了电报:

  你们干得很好。我们现在需要的是阿拉斯加麋鹿、白灰熊和科迪亚克巨熊。

  哈尔到机场,把电报给他的飞行员朋友本·布尔特看。

  “要找到这些动物,”本说,“最好的地方是下头那一片叫做万烟谷的美丽的田野。”

  “我听说过,”哈尔说,“在那个地方,有一座火山爆发,喷的到处都是烟云和有毒气体。”

  “那是历史上最大的两次火山爆发之一,”本说,“另一次是克拉克图瓦火山爆发。”

  “那儿不是仍然很危险吗?”

  “也许是。不过,危险从来也挡不住你们。”

  “我们在哪儿能找到麋鹿?”

  “在离那儿很近的地方。”本说,“麋鹿大都在艾弗格纳克岛上。从火山区过了海峡就是。我不能载你们到那儿,因为那儿没有机场。但我可以载你们飞到火山区,然后你们弄条船到艾弗格纳克岛去。几乎紧挨着这个岛就是另一个岛,叫做科迪亚克。就在科迪亚克岛上,你们会找到天地间最大、最有力气的科迪亚克熊。我无法想象你们怎么能抓住那凶残的魔鬼。不过,那就是你们的事了。”

  “那么灰熊呢?”

  “灰熊你们差不多在任何地方都找得到。也许,它们会找到你们。它们对于所有两条腿的动物,就像你和你弟弟,怀有深深的怨恨和敌意。”

  哈尔说:“我父亲要我们捕一只白灰熊。我原以为所有灰熊都是灰色的。”

  “大部分是的,”本说,“不过,我想你父亲指的是银尖熊。”

  “银尖熊究竟是什么?”

  “它每根毛的顶尖都是银白色的,看上去就像那熊身上披了件白大衣。银尖熊是一种很危险的动物。它很漂亮,但它心底里却藏着一只恶魔。我看你们最好带上枪。”

  哈尔哈哈大笑。“我想,要是逮一只死灰熊,爸是不会感谢我们的。”

  “好吧,那是你们操心的事。”本说,“你们什么时候可以作好动身的准备?”

  “明天上午,8点钟。这时间对你合适吗?”

  “很好,我会作好准备的。”

  第二天早上吃过早饭,哈尔给店主付房钱。店主说:“我猜你们又要去捕捉动物。我可以给你们一点忠告。我能告诉你们到哪儿去找野兔、土拨鼠、箭猪和臭鼬。”

  “太感谢了。”哈尔说,“但对付这么凶猛的动物我们害怕。你知道什么动物不咬人吗?”

  “有啊。”店主说,“壁虎、癞蛤蟆,还有青蛙。”

  哈尔说:“你给我们提供了很有价值的情报。我们这就去寻找一些壁虎、癞蛤蟆和青蛙。你肯定它们不会咬人吗?”

  “我倒从来没碰过它们。还是这个办法最妙——别惹它们,那样,它们就不会伤害你。”

  店主永远不会怀疑哈尔在捉弄它。罗杰听了以后哈哈大笑。“好哇,”他说,“我们现在就去进攻那些癞蛤蟆和青蛙吧!”

  跟以前几次飞行一样,从成百上千的刺破青天的雪峰上飞过令人兴奋不已。南努克喜欢坐飞机,它一点儿也不紧张,因为和它所爱的两个人类朋友一起旅行,他们会照顾它,它也会照顾他们。

  他们刚躲过一座山峰,跟着又是另外一座。不知道哪一刻他们会跟那些坚硬、高耸的岩石相撞,这使他们紧张得有点儿透不过气来。通常,本总是轻松地从这些山峰上面飞过,但是,飞机上载着半吨重的北极熊,要想轻松地飞行可就不那么容易了。

  前面的烟告诉他们,离万烟谷越来越近了。马丁火山正往空中喷射着300多米高的白汽团。他们飞过巨大的卡塔迈火山。1912年的一次火山爆发使大半个地球表面都布满雾霾,这应归功于卡塔迈火山。这次火山喷发的影响波及欧洲、北美、亚洲和北非。落在离卡塔迈山160公里远的科迪亚克岛上的火山灰竟有30多厘米厚。

  强烈的地震使地面裂开,大量炽热火红的岩桨从裂缝中流出,奔泻20多公里。所到之处,一切都被它吞噬。滚烫的蒸汽从裂缝喷射出来,碰巧走近那儿的人全都被烤焦。万烟谷就是这样诞生的。

  飞机下的卡塔迈火山口宽近13公里。哈尔他们本来以为火山口的底部会有火,然而相反,火山口底部是一个湖。

  万烟谷的“烟”已经减少了很多,但现在至少还留下有一千缕烟。飞机在万烟谷降落。飞过一道火柱时,飞机翅膀烤焦了一点儿。如果那火碰着油箱,飞机就会爆炸。那么一来,亨特兄弟的探险生涯就会永远结束。

  参观过那些火山喷气孔——那些火红的蒸汽喷口——以后,他们往回飞了五六公里,到达格日罗夫纳营地。这个营地以美国国家地理学会会长的名字命名,该地理学会以前曾考察过这个地区。

  营地旁边是格罗夫纳湖,湖的四周全是高耸的火山,仍在喷火的卡盖亚克(Kaguyak)、格里格斯(Griggs)、梅吉克(Mageik),熊熊燃烧着的马丁(Martin),还有许多,全都高达1600多米。

  格罗夫纳营地的管理人热情欢迎兄弟俩和他们的熊。哈尔跟他谈起火山大爆发。

  “火山爆发时我在这儿,”管理人说,“当然,那时我还是个年青人。几乎把我吓个半死。大白天,天就黑得像半夜。大地在震动,火从火山口喷射出来,热灰把房子埋了1米多深。不过一个人也没死。维苏威火山埋葬了一整座城市。这儿没发生那样的悲剧,因为这儿没有城市。”

  兄弟俩花了一天时间考察那山谷。甚至在没有热气喷射上来的地方,地而都热得不能坐。每隔一阵,地下就传来一阵震撼大地的隆隆声。他们穿过深深的沟壑,先下到10多米深的沟底,然后再爬上10多米高的另一边沟沿,这样上上下下十分费劲。每走一步,他们都踩在没踝骨的热沙里。每时每刻,他们的脚步都可能引起灼热的沙崩塌,把他们一起带到地底下去。南努克麻烦要少一点,它那带爪的大脚踩透沙子,抓住沙子下面的石头。爬那些滑坡时,它毫不费力。兄弟俩发现,要想站起来,最好的办法是拉住南努克。

  走在平坦的地方,地面还是这么烫,烫得几乎烧穿他们的驯鹿皮靴底。

  他们随身带了一罐吃的,已经凉了。他们往罐子上系了根绳子,把罐吊到一个喷气孔上。几分钟后拉上来,罐里的食物已经滚烫。不管你走到哪儿,都有一个炉子等着你,这是多么方便啊!

  想喝冷饮也不难。只要把被太阳晒暖的瓶子放到由山上流下来的冰河里,几分钟后,饮料就凉得像加了冰块儿。

  然而,这种有趣迷人的经历并不能帮他们捕到麋鹿。第二天早上,他们出发步行经过拉哥斯山到达哈洛湾。在那儿,他们登上一艘渡轮,穿过谢利科夫海峡,到达艾弗格纳克岛。

  雾很浓。罗杰说:“这岛的名字起得好——一团雾。这儿总是这么雾蒙蒙的吗?”

  “这一带海岸经常下雾。”

  他们看不见麋鹿,但突然听到麋鹿的叫声。这是麋鹿管弦乐队的合奏——军号、小号、长号、萨克斯管一起奏响,还有大号深沉的轰鸣。

  哈尔想起西奥多·罗斯福说过的:“稍许离远一点儿听,这是大自然最庄严美丽的声音。”

  他说的对。麋鹿的歌声令人终生难忘。哈尔说:“单是为了它的歌声,任何动物园得到一只麋鹿都会高兴得要命。”

  “我们干嘛非要大老远来到这儿找麋鹿呢?”罗杰问。

  “阿拉斯加以前曾经有过很多麋鹿,但为了得到它们的两只上牙齿,印第安人捕杀了它们。”

TOP

  “老天,他们到底要那些牙齿干什么?”

  “用来做装饰品装饰他们的衣裳。他们认为麋鹿的牙齿是驱邪的护身符。一个印第安酋长在他的长袍上缝50只麋鹿牙,他认为这样自己就受到了很好的保护。为了这些牙齿,成千上万只麋鹿遭到屠杀,它们的尸体则被丢弃在荒野慢慢腐烂。艾弗格纳克岛与陆地隔绝,人们很难到达,这儿的麋鹿才得以生息繁衍。”

  罗杰说:“既然只有这么少的麋鹿存活下来,我真不忍心从它们中间再抓走一只。”

  “但把它们抓走实际上正是为了让它们能活下去。”哈尔说,“在动物园里,远离那些为了得到护身符而捕杀它们的人,麋鹿可以安安静静地生养它们的小宝宝,它们将不再属于濒临灭绝的物种。我是说,它们的命运不会同许多别的已经从地球上消失的宝贵动物一样。”

  罗杰说:“我听那驾驶员说,这些是罗斯福麋鹿。它们为什么叫这名字?”

  “因为西奥多·罗斯福对它们和它们演奏的美妙音乐表现出极大的兴趣。它们同时又是全世界麋鹿中最巨大的。为了纪念一位伟大的总统,它们被命名为罗斯福麋鹿。”

  雾散开了一点点,哈尔他们看得见那管弦乐队了。那场面壮观极了。100余只那种巨大的动物向后仰着头,朝天空奏出它们的音乐。它们那美妙绝伦的角几乎碰到自己的脊背。

  来了一个男人。他大步走上前,质问兄弟俩:“你们想干什么?”

  “这跟你有关系吗?”

  “当然有。我在这儿是保护这些动物的。这儿不需要猎取护符的人。”

  “你搞错了,”哈尔说,“我们不是猎取护符的人。我们根本就不相信护符能避开魔鬼的目光。”

  “嘴上说的好听,”麋鹿守护人说,“我见过很多像你们这样的人。你们的目的就是要杀害一只麋鹿,然后一片片地割下它的皮毛,取下它的牙齿卖给印第安人。你们这种人我见多了。走开,离开这个岛,这儿不准捕杀动物。”

  “我们能用什么去捕杀麋鹿呢?你看得到的,我们没带步枪。我有一把折叠小刀——就这么多。我弟弟甚至连这样的小刀也没有。我想起来了,他有一把削笔刀。你认为我们能用一把削笔刀杀死一只麋鹿吗?”

  “那,你们到这儿来干什么?”

  “来听音乐呀。同时,我们想活捉一只麋鹿给动物园。我们姓亨特。你读报纸吗?”

  “我当然读报纸。你以为我是文盲吗?看来我得向你们道歉。”他第一次露出了笑容。“这么说你们就是我们在报上读到的那两个小伙子喽?我还是不明白,你们打算怎么样用一把削笔刀去逮住麋鹿。”

  “你们这岛上有多少麋鹿?”

  “只有300只左右。而且每天都损失几只。”

  “你这是什么意思?怎么会损失的?”

  “有的落到偷猎者的手中,还有的在那些该诅咒的狼呀、狼獾呀还有熊的口中丧命。要是在动物园里它们就安全多了。你们想要,那就带走一只吧。只是我不知道你们打算怎么带走它们。”

  “我们会有办法的。”哈尔说。

  “好啦,我该继续巡逻了。”守护人说,“祝你们好运。”

  现在,只剩下小兄弟俩自己了,他们为怎么干这个问题大伤脑筋。哈尔带了一根套索,但力大无比的麋鹿会像挣断一根线绳一样把套索挣断。

  “用麻醉枪怎么样?”罗杰说。

  “麻醉枪当然能使麋鹿沉睡,可然后呢?我们到底怎样才能把它运到码头,放到船上去?它会那样躺着直到醒来,而我们则一事无成。我们抬不走它。这样的公麋鹿,一只至少有360公斤重,何况它的身长在两米五以上。”

  “我们要是有一架直升飞机,”罗杰说,“就可以把它吊起来,飞过海峡,一直送到万烟谷去。”

  哈尔摸摸口袋里面。“我有一条手帕,还有一点点钱,但是,见鬼,我怎么没有直升飞机。”

  正在这时,解答他们难题的答案出现了。那是一个黑色的、毛绒绒的球状东西,球上两只亮晶晶的眼晴正盯着他们。

  “狼獾子!”哈尔惊喜地叫起来。

  狼獾跳到一只大牡麋鹿背上,用爪子紧紧抓住麋鹿的后背。这只长着乱蓬蓬粗毛的小东西发出一股恶臭。那是浓烈的麝香气味。罗杰捏住鼻子。

  “这就是为什么人们把它叫做‘臭鼬熊’。”哈尔说。

  这只臭鼬熊用它那双红红的大眼睛紧盯着兄弟俩,仿佛在笑他们不敢做他们想做的事情。

  “它会把麋鹿弄死的。”哈尔说,“狼獾把别的动物弄死仅仅是为了好玩而已。”

  狼獾朝这两个人嗥叫,嗥叫声逐渐变成比熊吼还厉害的咆哮。狼獾体型很小,身长不到一米,但它的可怕的力气和骇人的残暴在整个阿拉斯加是出了名的。看着这只凶残的野兽,兄弟俩一时不知道怎么办才好。

  且慢,用套索怎么样?套索对麋鹿不起作用,但对付臭鼬熊可能会很有效。

  哈尔抛出套索,套住狼獾的脖子。兄弟俩用尽全身力气拉住绳子。狼獾的爪子在饱受折磨的麋鹿身上抓得更深。这一下,那伟大的军号手不再吹号,它竭力要用自己的角把敌人从背上扫掉。但狼獾显然已经防着这一手,它蹲的位置离麋鹿的头很远,靠近麋鹿的臀部,使麋角够不着它。等麋鹿因剧痛而变得虚弱无力时,狼獾就会爬到前面,用尖利的爪子钩住麋鹿的脖子,使它窒息而死。

  但是,狼獾自己的脖子上现在也套着个东西。它不喜欢这玩意儿,拚命要摆脱它。兄弟俩没法把狼灌从麋鹿身上拉下来。这时又来了一只牡麋鹿。罗杰突然来了灵感。他把套索的另一头挽了一个套圈,抛出去套住那只刚到的牡麋鹿角上,然后往麋鹿的臀部猛击一掌。牡麋鹿纵身跳开,一下就把另一只麋鹿背上的狼撇拉下来了。哈尔同时轻轻放掉了套绳。

  狼獾凶残的爪子把麋鹿的背抓得伤痕累累,那饱受摧残的动物伤口在流血。哈尔把手伸进口袋,摸到手绢和钱以外的另一样东西,那是一管抗菌药膏。他掏出药膏,给受伤的麋鹿进行治疗。那聪明的动物一动不动地站着。它知道谁是朋友。再说,它呜太虚弱,不能飞快跑开。

  “咱们动身朝码头走,看它会不会跟着来。”哈尔说。

  麋鹿真的跟着他们,慢慢地跟着。它痛得直颇抖,还不断地东张西望,等惕着别的可能伤害它的动物。跟这两个救过它命的人在一起,它会平安无事的。

  它跟他们一起走下码头,跟着他们上了开住万烟谷的渡轮,一直来到格罗夫纳营地。营地的管理员是个爱动物的人,他热情地接待了这个四条腿的客人,在牲口棚里给它一个单独的厩,厩里旗了很多它最爱吃的饲料。只等一有货机,就把它运往南方。

  在这段时间里,它开始吹号。起初声音很弱,但不久,它就吹奏出罗斯福总统所说的“自然界最庄严美丽的声合”。

TOP

返回列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