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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模糊的背影

  晓璐目送他的身影消失在洞口,掏出一张报纸铺开,就地坐下来。看着远处连绵起伏的山脉,想起陆峰刚才对自己关切紧张的样子,心中一阵甜蜜。他们两人相恋半年,由于晓璐拘谨羞涩,连陆征都不知道他们的恋情。今天经陆峰一番张扬,她内心迅速认可了这个事实,情感的闸门一经开启,一发不可收拾。此时晓璐满心里都是柔情蜜意。
  突然一阵沉重的喘息声从洞中传来,声音来的很快,还没等她回过神来,那声音已
到了背后,一股阴冷的气息吹到脖子上,晓璐脑海里出现了在办公室里时的意象,那个血淋淋的影子仿佛就站在身后,一时如身陷冰窖,全身的血液都停滞。
  晓璐强忍住内心的惊恐,陡然回头,身后什么都没有。她暗自嘘口气,责怪自己疑神疑鬼。就在此时,她清晰的听到一个女孩说话的声音,女孩絮絮的说着,却听不真切说的什么。
  她心头一喜,这声音听起来熟悉,似乎正是凌冰。因为丛林的关系,她在可非宿舍里见过凌冰两次,对凌冰并不陌生。她从地上抓起手电,急忙迎进洞里。
  说话的声音就在前面,似乎有人正向洞外走来,晓璐心想:“一定是凌冰,见到他们,要问问他们为什么呆了这么久。”这样想着,更加快了步伐。可声音明明就在左近,却始终走不到近前。
  晓璐心中疑惑,手电晃动间,发现走过了遇到陆峰的地方。她凝神谛听,那声音却若有若无。她已进入山洞颇深,心中有些惊慌,正要转身返回,忽见前方手电照耀处,有几个模模糊糊人影向洞内走去,其中一个依稀便是可非,急忙大声喊道:“表哥。”洞中回音,嗡嗡作响。那几个人却听而不闻,继续向前走着。
  她嘴里喊着表哥,急忙朝前追去。那些人距离不远,她的手电可以照到他们影影绰绰的背影。追出一段距离,那些人还在前面走着,彼此间的距离并未缩短。定睛再看,那些人影却倏忽不见,似乎前方有个弯道。
  晓璐惊疑不定,快步走上去,手电扫过地面,发现地上摆放着许多零散物品,走近了才看清,原来是一些行李背包。她想起刚才陆峰说过,他在洞里发现了陆征他们留下的行李,看来就是这些东西了。
  她脚步不停,转过一块巨石,眼前出现一个巨大的天然岩洞,洞中溶岩纵横交错,形态各异,巨大的石柱和岩石把洞窟分割出无数错综复杂的小径,整个岩洞光怪陆离气象宏伟。
  晓璐暗自惊叹,她惦记着那几个人影,未加思索,沿着中间的小径步入洞中。在里面转过几个弯,并不见一个人影。心想:“刚才明明有几个人进来,怎会消失的无影无踪?”她喊了几声表哥,又喊了几声杜超,洞中除了嗡嗡的回音,再无其他声音。
  她呆立当场,洞中小径四通八达,不知该朝哪个方向走。她转动着手电,观察周遭环境,只见嶙峋怪异的岩石高高耸起,怪石上布满斗大的空洞,手电照去,巨大的阴影在怪石间晃动,显得诡异阴森。
  她的胆量本来就小,此时恐惧在心底一点点扩大,几乎要把自己淹没。她强忍着内心的恐慌,慢慢的向洞外退去。刚走出几步,突听一声狰狞的笑声,声音尖锐刺耳,凄厉难听。她惊恐万状,四处寻找,周围却无任何异样。她无暇去分辨是否自己的幻觉,快步向前跑去。
  前方出现一个洞口,她一头钻入洞中。跑出百余米才放慢脚步,只见地面阴暗潮湿,并非进洞时走过的那条干燥的洞道。晓璐这才想起,一定是刚才惊慌失措,进错洞口了,难怪没有看到散落在地上的行李。
  她只好回转,重新寻找出洞的路。走出约半个小时,悚然一惊,心想:“初进这条山洞时,不过走过一二百米,为什么现在还没回到洞窟大厅?”正在疑惑间,耳畔隐约传来流水的声音。水声越来越清晰,水流就在前面。她心中诧异,加快脚步向前走去。
  又走过百余米,一个水潭挡住了去路,晓璐手电照向前方,赫然发现这竟然是一条死胡同,前面是黑森森的洞壁,洞壁下有一条暗流,在洞中冲出一个水潭,潭水涌动,声音沉闷。
  晓璐面对着潭水,心中茫然无措。这洞道明明通向洞窟大厅,怎会变成一条死胡同?她心头一震,想明白了一件事情:陆征他们进洞五日,至今没有出去,一定遇到了同样的事情,也许他们也陷入洞中,正在寻找出路。(关于陆征等人幽洞离险的经历,见拙作《幽洞》。)
  料想此刻陆峰也已进洞,多半正在寻找自己。她心头升起一股柔情,静静神,大声喊道:“陆峰,我在这里。” 洞里漆黑沉寂,她喊了十多声,没有回答。
  正在迟疑间,突然发现潮湿的地面上有凌乱的脚印,她靠近观察,确信这不止是一个人的脚印,心想:“看来我表哥他们到过这里,只是他们现在哪里去了?”又大声喊道:“表哥,杜超。”连喊几声,还是没有回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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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模糊的背影

  晓璐目送他的身影消失在洞口,掏出一张报纸铺开,就地坐下来。看着远处连绵起伏的山脉,想起陆峰刚才对自己关切紧张的样子,心中一阵甜蜜。他们两人相恋半年,由于晓璐拘谨羞涩,连陆征都不知道他们的恋情。今天经陆峰一番张扬,她内心迅速认可了这个事实,情感的闸门一经开启,一发不可收拾。此时晓璐满心里都是柔情蜜意。
  突然一阵沉重的喘息声从洞中传来,声音来的很快,还没等她回过神来,那声音已
到了背后,一股阴冷的气息吹到脖子上,晓璐脑海里出现了在办公室里时的意象,那个血淋淋的影子仿佛就站在身后,一时如身陷冰窖,全身的血液都停滞。
  晓璐强忍住内心的惊恐,陡然回头,身后什么都没有。她暗自嘘口气,责怪自己疑神疑鬼。就在此时,她清晰的听到一个女孩说话的声音,女孩絮絮的说着,却听不真切说的什么。
  她心头一喜,这声音听起来熟悉,似乎正是凌冰。因为丛林的关系,她在可非宿舍里见过凌冰两次,对凌冰并不陌生。她从地上抓起手电,急忙迎进洞里。
  说话的声音就在前面,似乎有人正向洞外走来,晓璐心想:“一定是凌冰,见到他们,要问问他们为什么呆了这么久。”这样想着,更加快了步伐。可声音明明就在左近,却始终走不到近前。
  晓璐心中疑惑,手电晃动间,发现走过了遇到陆峰的地方。她凝神谛听,那声音却若有若无。她已进入山洞颇深,心中有些惊慌,正要转身返回,忽见前方手电照耀处,有几个模模糊糊人影向洞内走去,其中一个依稀便是可非,急忙大声喊道:“表哥。”洞中回音,嗡嗡作响。那几个人却听而不闻,继续向前走着。
  她嘴里喊着表哥,急忙朝前追去。那些人距离不远,她的手电可以照到他们影影绰绰的背影。追出一段距离,那些人还在前面走着,彼此间的距离并未缩短。定睛再看,那些人影却倏忽不见,似乎前方有个弯道。
  晓璐惊疑不定,快步走上去,手电扫过地面,发现地上摆放着许多零散物品,走近了才看清,原来是一些行李背包。她想起刚才陆峰说过,他在洞里发现了陆征他们留下的行李,看来就是这些东西了。
  她脚步不停,转过一块巨石,眼前出现一个巨大的天然岩洞,洞中溶岩纵横交错,形态各异,巨大的石柱和岩石把洞窟分割出无数错综复杂的小径,整个岩洞光怪陆离气象宏伟。
  晓璐暗自惊叹,她惦记着那几个人影,未加思索,沿着中间的小径步入洞中。在里面转过几个弯,并不见一个人影。心想:“刚才明明有几个人进来,怎会消失的无影无踪?”她喊了几声表哥,又喊了几声杜超,洞中除了嗡嗡的回音,再无其他声音。
  她呆立当场,洞中小径四通八达,不知该朝哪个方向走。她转动着手电,观察周遭环境,只见嶙峋怪异的岩石高高耸起,怪石上布满斗大的空洞,手电照去,巨大的阴影在怪石间晃动,显得诡异阴森。
  她的胆量本来就小,此时恐惧在心底一点点扩大,几乎要把自己淹没。她强忍着内心的恐慌,慢慢的向洞外退去。刚走出几步,突听一声狰狞的笑声,声音尖锐刺耳,凄厉难听。她惊恐万状,四处寻找,周围却无任何异样。她无暇去分辨是否自己的幻觉,快步向前跑去。
  前方出现一个洞口,她一头钻入洞中。跑出百余米才放慢脚步,只见地面阴暗潮湿,并非进洞时走过的那条干燥的洞道。晓璐这才想起,一定是刚才惊慌失措,进错洞口了,难怪没有看到散落在地上的行李。
  她只好回转,重新寻找出洞的路。走出约半个小时,悚然一惊,心想:“初进这条山洞时,不过走过一二百米,为什么现在还没回到洞窟大厅?”正在疑惑间,耳畔隐约传来流水的声音。水声越来越清晰,水流就在前面。她心中诧异,加快脚步向前走去。
  又走过百余米,一个水潭挡住了去路,晓璐手电照向前方,赫然发现这竟然是一条死胡同,前面是黑森森的洞壁,洞壁下有一条暗流,在洞中冲出一个水潭,潭水涌动,声音沉闷。
  晓璐面对着潭水,心中茫然无措。这洞道明明通向洞窟大厅,怎会变成一条死胡同?她心头一震,想明白了一件事情:陆征他们进洞五日,至今没有出去,一定遇到了同样的事情,也许他们也陷入洞中,正在寻找出路。(关于陆征等人幽洞离险的经历,见拙作《幽洞》。)
  料想此刻陆峰也已进洞,多半正在寻找自己。她心头升起一股柔情,静静神,大声喊道:“陆峰,我在这里。” 洞里漆黑沉寂,她喊了十多声,没有回答。
  正在迟疑间,突然发现潮湿的地面上有凌乱的脚印,她靠近观察,确信这不止是一个人的脚印,心想:“看来我表哥他们到过这里,只是他们现在哪里去了?”又大声喊道:“表哥,杜超。”连喊几声,还是没有回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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5、坠落深潭

  晓璐说:“这座山洞透着古怪,我想我表哥他们可能因为这个原因,被困在洞里了。”陆峰蹲下去,仔细的观察着地面的脚印,说:“据说这座山洞有几百年无人进过,这些脚印痕迹很新,一定是他们留下来的。”
  话音未落,只听一声惊叫,紧跟着“扑通”一声。陆峰吃惊的回过头,只见晓璐正在水中挣扎。陆峰疾步跑到水边,说:“怎么这么不小心?快点上来。”陆峰知道晓璐水性
比自己好,并不担心。
  晓璐却不回答,身体在水中沉浮,双手只是乱扒。突然头顶没入水中,许久不见动静。陆峰暗自心惊,迅速解下背包,让手电照向水面,自己纵身跳到水中。
  陆峰入水才发现不妙,水流湍急,将他身体卷向一边。他并不擅长水性,此刻别说救人,连自保都做不到。他扑通了一下,喝了两口水,身体迅速下沉。他惊恐万状,突觉一只手搂住了自己的腰,身体迅速向上升去。
  浮出水面,才发现原来是晓璐救了自己,两个人游到岸边,吃力的爬上去。
  晓璐看着陆峰,埋怨说:“你自己不会游泳,怎敢下水?”
  陆峰说:“我看你很危险的样子,顾不得自己了。你怎么会掉进河里?”
  晓璐突然脸色发白,跨前一步紧挨着陆峰,声音颤抖的说:“有一只手抓住我的脚脖子,把我拖进去河里。我想游上来,河里有好多毛茸茸的东西,拉住我的腿。”
  陆峰疑惑的看着她,问:“哪来的一只手?一定是你的幻觉。”晓璐摇摇头说:“不是幻觉,后来那些东西松开了我的腿,我看到你也沉到水中,我知道你想救我,急忙把你捞上来。我……”说到这里,晓璐突然神情大变,呼吸急促的说:“我想起来了,那天晚上,我表哥在梦里对我说:不要进洞,离水远点。他浑身湿淋淋的,正从河里爬出来。”
  陆峰看她身体颤抖,神情惊恐,也觉头皮发麻。急忙扶她站起来,说:“不要再想这件事情,我们离开这里。”将手电递给晓璐,自己抓起木柴和行包,向外走去。
  晓璐轻声说:“对不起,那支手电被我丢到水里了。”
  陆峰安慰她说:“没关系,我们两人一起,一支手电就够用,何况还有火把。”
  两人走出不远,借助手电光,陆峰看晓璐浑身湿透,一副瑟缩的样子,心中怜惜,说:“你全身都湿透了,我们生把火,烘干衣服再走。”
  晓璐默默点点头。两人在靠近洞壁的地方找到一块干燥的地面,陆峰将手中的干柴折断,堆到一处,只留一根备用。从行包中掏出一卷报纸,这是他上山前买的,用报纸将木柴引燃,火苗渐渐升腾起来。
  陆峰说:“将湿衣服脱下来,烘烤一下。”晓璐定定的看着他,却不动手。陆峰奇怪的问:“怎么了?”
  晓璐看着他说:“你回过头去。”
  陆峰心中暗笑,故作不解的说:“为什么?”
  晓璐歪着头说:“因为我是女孩子。”
  陆峰笑一笑说:“好吧。”果真将头转过去。
  过了一会,听晓璐轻轻叹口气说:“你的衣服也是湿的啊。”
  陆峰说:“我是男子汉,没那么娇气。”
  晓璐轻轻的说:“你也烤一烤吧,不然穿在身上不舒服。”
  陆峰说:“那我要转过身来了。”
  晓璐说:“只能烤衣服,不许抬头乱看。”
  陆峰笑着说:“好,我闭着眼睛烤。”说着,脱下自己的体恤和长裤,回过身来。他知道晓璐个性单纯羞涩,不欲令她难堪,便低着头,眼睛只盯着火苗。
  洞中一片安静,只有火苗燃烧的声音,陆峰心中一阵异样,他悄悄抬起头,只见在火光的映射下,晓璐脸色绯红,手持衬衣,怔怔的看着火苗,一副若有所思的样子。她半蹲在地上,只穿了贴身小衣,身姿优美,体态曼妙,光洁的皮肤释射出生动的气息,陆峰不由看痴了。
  晓璐烘烤着衬衣,心头如小鹿般乱撞,不敢抬头。她本不想让陆峰回过身来,却又心疼他穿着湿衣,陆峰虽是她的男朋友,平时连拉手都没有,此刻赤身露体的相对,内心自是惴惴不安。
  晓璐听陆峰许久不说话,奇怪的抬起头,只见陆峰正呆呆的看着自己,不由羞涩万分,急忙用衬衣挡住自己的前胸,说:“闭上眼睛,不许乱看。你说话不算数。”
  陆峰意识到自己的失态,喃喃的说:“晓璐,你真漂亮。”晓璐正有些气恼,听到陆峰赞叹的声音,顿觉心头一阵甜蜜,不由脸色飞红,娇羞无限。
  陆峰看着她含羞带笑的样子,心头一荡,觉洞中光景温馨美好,恨不得呆在这里,相对一生。两人都低了头,心中充满了幸福,一时忘记了洞中的阴郁诡异。火苗渐渐暗下去,衣服也烘烤半干,两人才恍惚回过神来,晓璐忸怩的回过身,将衣服穿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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6、探险英雄永垂不朽

  时间已到下午,陆峰掏出食物和水,两人都吃了一些。
  虽然经历过惊急惶恐,经过一番调整,两人恢复了原有的精神。陆峰说:“这条道路不知通向哪里,我们必须找到我们的来路,那才是正确的出路。”晓璐说:“可我们走过两遍了,这是一条死胡同呀。”陆峰说:“我想一定还有岔洞,否则我不会走到这里。我们重新搜索洞壁,也许有新的发现。”

  晓璐温顺的说:“好。”
  陆峰背起行包,晓璐抓着手电,两人沿一侧洞壁向水潭方向搜索,手电的光芒照在洞壁上,显得阴沉幽暗。走到水潭附近,洞壁上映出一个白色的箭头,两人在箭头前面停住,晓璐吃惊的说:“这里有字。”只见箭头下面有两行小字:“可非落水处,探险英雄永垂不朽!”字体很小,用钢笔写在洞壁上,不凑到眼前很难发现。
  晓璐神情恐惧的问:“这句话什么意思,我表哥掉到水里了?”
  陆峰说:“看来他们果真来过这里,好像你表哥也曾掉到河里。”
  晓璐紧张的问:“那他现在怎样了?怎么会是永垂不朽,什么意思?”
  陆峰安慰她说:“别担心,他们那么多人,即使你表哥掉到水里,他们也会救他的。”
  晓璐声音颤抖的说:“这条河好古怪,还有那个头颅,是怎么回事?在我的梦里,我表哥的样子好怕人,好像……”
  陆峰想起晓璐说的骷髅头,也觉怪异,回头见潭水翻滚涌动,手电照在水面上,闪烁的光芒如同无数双诡异的眼睛,心头一悸,轻轻搂住晓璐的肩膀说:“别多想,你表哥一定没事的,我们继续找。”
  两个人离开小潭,沿着洞壁另一侧返回查看,走出百余米,果见一块巨岩旁边有个洞口,若不刻意搜寻,极难发现。两人认定这是通往主洞的道路,毫不犹豫的转进去。走出一个钟头,陆峰又察觉异常,这依然不是他入洞时的道路,两个人停止前进,惶惑不已。
  陆峰神情凝重的说:“我们迷路了。你表哥他们可能也遇到这种的情况,他们一定还困在洞里。”
  晓璐说:“也许我们会找到他们。”晃动着手电,四处打量着问:“现在怎么办?”
  陆峰手指前方问:“前面洞壁上是什么?”接过晓璐手中的手电,向前走几步,电光照到洞壁上,只见洞壁上有一个笔画粗大的黑色箭头。
  晓璐高兴的说:“一定是他们留下的标记。”陆峰却不说话,转头怔怔的看着身后,问:“你看到什么没有?”晓璐奇怪的问:“看到什么?”话音未落,一股冷风吹过,耳后响起沉重的呼吸声。晓璐一声惊叫,躲到陆峰身边。陆峰紧张的问:“你看到了吗?”
  晓璐说:“我听到有人呼吸的声音。”陆峰搂住晓璐的肩头,说:“是我们的幻觉,不用怕。”晓璐说:“这个山洞好古怪,你看到了什么?”陆峰摇摇头说:“我看到后面有个人影,摇摇晃晃的朝这边走过来,一眨眼却没了。”
  两人骇然相对,情知诡异,但发现不了异状,幸而两人一起,虽然惊恐,却不如何慌乱。陆峰拍拍晓璐的肩膀,说:“我们跟着箭头走。”
  走出不远,又发现一个岔洞口,洞口有一巨大的惊叹号,傍边的日期显示,陆征他们大前天曾到过这里。让两人迷惑的是,惊叹号的下面,还有一个小箭头,却指向相反的方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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7、生死爱情

  陆峰的神情越来越冷峻,混乱的箭头让他们无所适从,两人继续向前走。洞中道路高低不平,一些岩石横在路上,有时需要侧身绕行才能通过。晓璐抓着手电走在前面,当经过一块岩石的时候,晓璐突然发出一声惊叫,转身扑进陆峰的怀里。
  陆峰一惊,拥着晓璐小心翼翼的从岩石旁走出,只见地上伏着一具白森森的骷髅骸骨,一只手朝他们探出,从姿势来看,似乎临死前还在地上爬动。奇怪的是,这具骸骨竟然
没有头颅。
  陆峰也没见过这种场面,强压心头的惊惧,拍拍晓璐簌簌发抖的肩膀,说:“没事的,可能很久以前,这人误入山洞,被困死在这里了。”
  晓璐心惊胆战的回过头,看着骷髅问:“这人的头呢?”话音未落,手指那具骷髅,惊叫道:“你看啊,它在动!”
  陆峰定睛去看,那具骸骨果然在地上慢慢蠕动。陆峰头皮发麻,两只眼睛紧紧盯着它,看它如何动作。
  突听一声凄厉的呼啸从远处传来,与此同时,只觉脚下发软,几乎站立不稳,急忙伸手扶住身边的岩石,只觉那岩石触手滑腻,竟也在突突颤抖。这才发现,原来蠕动的不是骷髅,而是山洞。山洞正如一个经受折磨的肉体,岩石和地面都在扭曲颤抖,他们仿佛站在一团变幻不定的棉花上,身体随之东倒西歪。
  晓潞惊慌的问:“什么声音?这是怎么了?”陆峰一推晓璐的肩膀说:“不知道,我们离开这里。”晓璐如梦初醒,抓着手电,拔腿向外跑去。
  地面颤抖的厉害,呼啸声如暴雨般灌进耳朵里,她连摔了两个跟头,幸而地面和岩石都不坚硬,身体没有受伤。跑出几十米,只见几块岩石扭曲到一起,挡住了去路。她不顾一切的爬上去,回过身,想拉陆峰上来。
  一回头,只见身后一片黑暗,人影皆无,陆峰竟然没有跟上来。
  晓璐一惊,刚才只顾自己奔跑,竟没有想到陆峰。她慌忙从岩石上滑下来,大喊着陆峰的名字,向回跑去。山洞扭曲的更加激烈,岩石慢慢生出触角,在激烈的声音里,变幻成恶心恐怖的形象。
  跑回刚才的地方,只见地面陷出一个大坑,晓璐手电照向坑中,陆峰正在奋力上攀,坑壁柔软滑腻,无论他怎样努力,还是爬不上来。
  晓璐拼命喊着陆峰的名字,伏下身子,想拉他出来。耳边的声音突然变的凄惨,似乎无数的生灵在号哭。陆峰不再努力上爬,拼命朝她摆手,嘴里大喊着什么。晓璐隐约听陆峰说:“快走,不要管我。” 四周的坑壁慢慢逼压过来,眼看他就要葬身地下。晓璐忧急如焚,手电扫过四周,无可依恃之物,心中彻底绝望,一咬牙,纵身跃入坑中。
  陆峰一把抱住晓璐,在她耳边大声喊道:“你怎么这么傻?”晓璐紧紧依偎着陆峰,大声说:“要死,我们死在一起。”陆峰心中一热,搂住她慢慢蹲下来。
  晓璐将头埋在陆峰怀里,身体不断颤抖。她只是一个柔弱的少女,虽有勇气在生死关头跳下深坑,可是面对死亡,还是无比恐惧。
  奇怪的是,那片凄厉的声音逐渐变的遥远,不再震荡人的耳膜,到后来如同垂死者沉重的喘息。扭动的岩石和地面也停止了颤抖,一切都平静下来。
  两人紧紧搂在一起,过了许久,晓璐从陆峰怀里抬起头,脸色苍白,无力的问:“我们还活着吗?”陆峰看着她惊恐清澈的眼神,心神激荡,情不自禁的在她嘴唇上深深一吻。晓璐在他一吻之下,浑身酥软,神情羞涩,“咛嘤”一声,又把头藏到他的怀里。
  陆峰靠近晓璐耳边,轻轻的说:“刚才那么危险,你为什么还要跳下来?”晓璐柔声说:“只要能跟你在一起,我什么事情都愿意做。”陆峰心中感动,轻抚她的秀发,说:“谢谢你,晓璐。我们没死,现在好像没事了。”
  晓璐拉着陆峰的手,从他的怀里站起来。手电照向周围,两人正处身几块岩石中间,岩石扭动时,刚好把这里围成一个深坑。此刻岩石已恢复原状,中间有条缝隙,刚好能让人侧身通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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8、丧兄之痛

  两人经历大劫,死里逃生,急忙手拉手向外跑去,很远才停下。
  晓璐低声说:“对不起,刚才我只顾自己,才让你掉进坑里。”陆峰摇摇头说:“那不是你的错,是我自己不小心。”
  陆峰惶惑的说:“刚才山洞好象变活了,还有那片呼啸的声音,这个洞里有什么古
怪?”晓璐说:“我有个奇怪的感觉,有一双眼睛在盯着我们。早上在公司里就有这个感觉。”
  晓璐突然觉得陆峰的手在颤抖,她抬起头,只见陆峰脸色大变,神情惊恐,汗水从他头上流下来。她朝着陆峰的视线看去,前方漆黑,并无异状,吃惊的问:“你怎么了?”陆峰握着晓璐的手,说:“如果我哥他们也到过这里,会出现什么情况?”晓璐摇摇头,心头有种不祥的感觉,说:“他们一定到过这里,所以我们才会看到两个相反的箭头。”
  陆峰喃喃的说:“也许他们没出什么事情。我们还是沿着洞壁走,也许会看到其他的标记。”晓璐点点头,手电重新照向洞壁。果然没走多远,他们又看到了标记。
  这个标记是一个大大的黑色惊叹号,旁边有两行字:“陆征长眠之地,探险英雄永垂不朽!”这字颜色新鲜,字体有力,显然写上不久。
  晓璐见到这几个触目惊心的字,脑海中如响过一声炸雷,呆呆的看着陆峰。只见陆峰惊恐的盯着这几个字,松开了握住自己的手,捂着胸口,身体缓缓蹲下去。晓璐回过神来,慌忙扶住他,带着哭腔问道:“你怎么了,陆峰。”
  陆峰一手扶着地面,另一手拍拍晓璐的肩膀,虚弱的说:“不要紧,我心口有点疼,你让我蹲一会儿。”晓璐只好松开手。陆峰无力的蹲在地上,急促的喘息着,过了许久,才哀哀的叫道:“哥哥呀……”
  晓璐见他如此伤心,心疼不已,伏在陆峰身上哭道:“陆峰,陆峰……”
  陆峰摇摇头,声音嘶哑的说:“我没事……叫声哥哥,心里好受些……你别难过,我过一会儿就好了。”又低低的叫道:“哥哥!哥哥……”
  晓璐想到陆征平时对自己的尊重和爱护,不觉悲从中来,泪流满面。过了好久,陆峰才摇摇晃晃的站起来,搂搂晓璐的肩头说:“不要难过,也许我哥哥遇到了意外,其他人还好。他们一定需要帮助,我们赶紧找他们。”
  晓璐点点头,见陆峰虽然眼神凄伤疲惫,神情依旧很坚定,心中稍安。陆峰极度伤心之后,脚步虚浮,幸亏晓璐搀着他,两人在黑暗里慢慢的走着,谁也没想要走向哪里。
  在路上,他们又看到一个惊叹号,下面标记的时间是两天前的晚上。陆峰皱眉看了片刻,没有说话,转身继续向前走,行进的速度明显加快。走过两个小时,洞道越来越空旷开阔,地面平坦干燥,不似刚才走过的路。
  两人的心情经过一番大起大落,逐渐平复下来。晓璐的手电时常扫过洞壁,他们知道,洞壁上随处可能有丛林他们留下的记号。当手电又一次扫过洞壁的时候,晓璐叫起来:“这里有字。”在洞里走过将近一天,手电已不太明亮。只见洞壁上划着两行字:“八月八日上午九时三十分,寻李源不得,至此返回。”
  晓璐喃喃的说:“难道李源也出事了?他们前天到过这里。”
  陆峰拉住晓璐的手,说:“快点走。”晓璐吃了一惊,紧紧跟在陆峰身后。跑出十几米,前面豁然开朗,手电照射在粗大的石柱上,前面一片空旷。他们竟然回到了洞窟大厅里。
  晓璐惊喜交加,说:“我们出来了。”
  陆峰长长嘘了一口气,问:“累吗?” 晓璐点点头。
  陆峰伸出手,轻轻抚摩她苍白凄清的脸庞,说:“你受苦了。”晓璐温柔的看着他,眼神一片迷蒙。陆峰揽住晓璐的腰,说:“我们休息一会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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9、再见杜超

  这里地势比较开阔,前方有几支石柱拔地而起,傍边有一块巨大的岩石。两人走到石柱下,在地上铺了几张报纸,倚着石柱坐下来。晓璐依偎在陆峰的怀里,轻轻叹口气,今天在洞里的感受,一时如进天堂,一时如下地狱,反差之巨大,生平未有。此时心头苦辣酸甜,不知什么感觉。
  突然,一股血腥味从某个地方弥漫开来。晓璐抬起头,抽动着鼻子,疑惑的问:“
是什么气味?”陆峰抓过手电,向四周观察,晓璐突然喊道:“看你身后。”陆峰跳起来,只见身后的石柱上一片暗红的血迹。光芒沿着血迹上升,晓璐惊叫道:“上面有人!”
  陆峰这才看清楚,原来这不是一根石柱,而是一支尖利的石笋,如同一把倒插的利剑竖在地上。石笋的顶端,擎着一个人,那人脸孔朝下,手臂低垂,竟被石笋穿中而过。
  晓璐语气惊恐的喊道:“是杜超!” 陆峰心头大震,手电照向那人脸孔,果然是杜超。只见杜超脸色颓败,嘴角竟有一丝笑意,那片笑意与苦痛的神情交织在一起,有种说不出的诡异。
  石笋上血迹早已干结,显的斑驳淋漓。陆峰盯着那片血迹,手心全是冷汗,他与杜超相交不深,却也喜欢杜超的豪迈的个性,此时看他竟然抛尸幽洞,一时呆若木鸡。晓璐抓住了他的胳膊,他感到晓璐的手在瑟瑟发抖。
  晓璐哽咽的说:“他们都死了。”
  陆峰定定神,心想:“石笋足有四五米高,是什么力量将他抛到石笋上呢?”突然想起那片蠕动的山洞,心头涌起一股寒意。只见杜超一只手臂稍稍抬起,手指向前方,似乎临死前曾说起什么。
  陆峰晃动手电,沿着杜超手指的方向看去,只见前方岩石上写有字迹。两人走到近前,只见岩石上写的是:“杜超遇难处,八月八日下午三时二十分。探险英雄永垂不朽。”虽然也是用石头写在岩石上,但字体端正有力,显然跟前面看到的不是同一个人所写。
  陆峰说:“丛林还活着。这是丛林的字迹,只有他的字才这么漂亮。”
  晓璐紧紧靠着陆峰说:“发生了什么事情?”
  陆峰失神的摇摇头说:“从洞口的留言看,他们前天上午9点到达这里,下午三点,杜超发生了意外,那么中间六个小时里,他们在干什么呢?杜超怎么会飞到石笋上?”
  话音未落,陆峰突然回头,厉声喝道:“谁?”
  晓璐吓了一跳,吃惊的问:“怎么了?”
  陆峰揽住晓璐的肩膀,缓缓退到岩石旁边,手电迅疾的扫射着山洞,只见淡淡的紫气从地面升起,洞中突然飘过一个声音,如同一声哀叹,随着紫气袅袅而散。
  两个人紧紧的搂在一起,过了许久,晓璐抬头问:“什么声音?”
  陆峰呆呆的说:“我看见几个人在向洞里走。有一个似乎是我哥。我听到凌冰说话的声音。”晓璐问:“那些人是不是背着包?” 陆峰点头。
  晓璐说:“是了,我就是跟这些人进洞的,我跟你说过的。”
  陆峰说:“所以我才奇怪,我以为是自己的幻觉,可我们怎会产生同样的幻觉?我也听到了凌冰的声音,一定是凌冰,可是我听不清她说什么。”
  晓璐问:“现在怎么办?”
  陆峰沉思一下,坚定的说:“你出洞,我要继续寻找。一定要找到他们,无论他们是死是活。”
  晓璐说:“我跟你在一起。”
  陆峰摇摇头,说:“里面太危险,你必须出去。”手电照向高处的杜超,哽咽的说:“我要弄清楚,他们在洞里遇到了什么事情。我一定要找到我哥。”
  说罢转身就走。晓璐不知道他要干什么,紧紧跟在后面。两人转过岩石,只见地上整整齐齐摆了三只行包。两人吃了一惊,洞中到处都有陆征等人留下痕迹,可是除了被钉在高处的杜超,再见不到其余的人影。
  陆峰双手颤抖着打开中间一个背包,只见里面有一条绳索和一些其他旅行用品,他低声说:“这是我哥哥的行包。”晓璐看他心神激荡,不能自已,怕又引起他的伤心,忙拉住他的胳膊说:“我们走吧。”
  陆峰点点头,仔细将包恢复原状,用力摸了一把脸说:“走,我送你出去。留意地面,我在出洞口处放置了一根干柴和几张报纸作标记。”
  晓璐说:“外面天快黑了,我们一起出去。我不让你一个人留在洞里。”陆峰不说话。两人才走几步,突然看到地面有血迹。这片血迹的面积足有巴掌大,一滴滴向岩石后延伸,两人对视一眼,跟着血迹前进,只见血滴渐渐消失,地面上出现一道更粗大的血痕,仿佛身体在地面移动,皮肤被地面磨烂一般。
  两人转过岩石,突见地上有两张报纸,报纸上面压了一根木柴。陆峰俯身检起木柴和报纸说:“这里就是出洞口,为什么我们进来的时候没看到血迹?”晓璐摇摇头,她在入洞的时候匆匆忙忙,更没有留意。
  手电用过八九个小时,已经朦胧暗淡,陆峰毫不犹豫的用报纸引燃了木柴,做成一只简易的火把。两人沿着血痕进入洞里,只见上午看到的行李还堆在地上。正行走间,那个声音突然又呼啸而至,狂风暴雨般向两人猛扑过来,火光在声音里剧烈摇摆,仿佛是无数的恶鬼前赴后继的奔向死亡,临死前都发出了世间最凄厉的悲鸣,所有的悲鸣聚合到一起,形成了一股巨大的力量,要把两人摧毁。
  陆峰抱住晓璐的脑袋,两人紧紧搂在一起,任凭那声音在他们耳膜里冲撞。在那个扭曲的山洞里,他们曾经经历过这种声音的折磨,但这次更为强烈震撼,经久不息。
  不知过了多久,山洞重新恢复了平静。晓璐从陆峰的怀里挣脱出来,只见火把已经熄灭,只剩手电微弱的光芒,陆峰眼神呆滞,一屡鲜血从他嘴角流出来。晓璐擦掉他嘴角的血迹,惊问:“你怎么了,陆峰?”陆峰如梦初醒,吐出一口血水说:“我没事,我们走。”
  两人走出几十米,突见前面几个人影伏在地上,这次不是幻觉,而是真真切切的人。两个人小心翼翼的走到近前,晓璐失声叫道:“是丛林他们。”只见地上并排躺着三个人,中间一个女孩,正是凌冰,被丛林紧紧搂在怀里。丛林的手里握着一块奇怪的石头,嘴唇贴近凌冰的额头,似是用生命完成了最后一吻。还有一人是李源,向前伸出一只手,伏在地上,姿势奇怪。三人形容消瘦枯败,都死亡多时。
  晓璐捂住自己的嘴,身体不由自主的颤抖。只见陆凡脸上露出痛苦绝望的神情,站在原地,摇摇晃晃,似欲摔倒。晓璐慌忙扶住他,听他喃喃说道:“探险英雄永垂不朽,他们都死了。”呆呆的看着地上三人,神情恍惚。
  晓璐心惊胆战,拉住陆峰的手说:“我们出去。”
  陆峰站着不动,声音如同呓语:“他们都死了,为什么?”。
  晓璐虽然惊恐,陆峰不走,她只好陪在这里,着急的说:“一定是洞中的妖魔鬼怪杀死了他们,这里危险,我们走啊。”
  陆峰眉头紧锁,茫然的问:“哪里来的妖魔鬼怪?为什么我们还活着?”
  晓璐心急如焚,大声说:“你怎么了,陆峰?因为我们有爱!”
  陆峰脸上现出警醒的神情,看着晓璐说:“我有些头晕,我们走!”拉着晓璐的手,绕过三人的身体,加快脚步向外走去,刚走几步,突听身后飘过一声沉重的叹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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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0、爱情的力量

  陆峰如被施定身法,突然停下来。
  这个声音似乎包含了无穷的魔力,令人惊心动魄,晓璐心知不妙,拉住陆峰的手,拼命的向外跑去。两人一口气跑到洞口,发现天已经黑了,外面跟洞中一样漆黑。
  晓璐说:“我们上去,离开这里。”

  陆峰想起了什么,狠狠的捋着自己的头发说:“不对,不对!”
  晓璐疑惑的问:“什么不对?”
  陆峰说:“我们进洞的时候没有遇到他们,他们后来来到这里。他们原本没死。”
  晓璐也是一呆,他们进洞的时候只是看到了地上的字迹,出来的时候却看到了三个人的身体,哪些字什么时候写上的?丛林三人什么时候死去的?还有他们听到的声音,看到的人影,都是什么?
  突然,他们又听到了声音,声音断断续续,确是凌冰的声音,只听凌冰说:“……山洞这么黑,我会害怕。不知道我的灵魂能不能飞出去。你出去的时候,一定要把我带出去,我不要留在这个阴森森的洞里,我害怕……”
  陆峰大声叫道:“是凌冰,是凌冰!”一把抓过晓璐手中的手电,转身朝洞内走去。晓璐心中惶惑,跟在后面。
  回到洞内,只见三人的身体还是躺在那里,陆峰跑到近前,大声喊着凌冰的名字,俯身查看凌冰的脸色,凌冰与丛林搂在一起,手电照到他们的脸上,只见丛林突然睁大着眼睛,冷冷的盯着他们。就在此时,一声狰狞的笑声在耳边响起,紫色的雾气从地面升起。
  晓璐不顾一切的冲上来,拉起陆峰的手,说:“走!”
  陆峰也知异常,两人跑到洞口,手电一扫,绳索还在。陆峰说:“你先上去。”
  晓璐点点头,顾不得害怕高崖陡峭,抓住绳索,踩住岩石,奋力攀登上去,此时身心紧张,全身充满了力量,顺利的爬到崖顶。
  晓璐伏在地上,朝崖下大声喊道:“陆峰,我上来了。你快点。”
  只听陆峰在下面闷声闷气的回答:“好的。”
  过了一会儿,只见一个黑影慢慢的爬上来,正是陆峰。陆峰爬的非常吃力,似乎筋疲力尽。爬到离崖顶两三米的时候,停下来,喘息着看着上面。陆峰的手电别在腰上,光芒照到他的脸上,只见神色憔悴,满脸汗水。晓璐心提到了嗓子眼,大声问:“怎么了?加把劲啊。”
  紫色雾气从陆峰的身下升腾上来,晓璐心中涌出不祥的预感,脑海里闪过那个血淋淋的影子,拼命喊道:“快点上来!”
  陆峰似是感到了逼来的杀机,绝望的盯着晓璐,声音嘶哑的说:“我不行了。”
  晓璐心中一沉,大声喊道:“不!快上来。”
  只见陆峰在那片紫气里,双手抓不住绳索,身体迅速向下滑去。
  晓璐惊恐万分,厉声喊道:“抓紧绳子。”
  陆峰下滑几米后停住,悬在半空,摇摇荡荡。晓璐脑中灵光一闪,大喊道:“坚持住。”
  从地上爬起来,俯身抓起绳索,拼命向上拉。晓璐身单力薄,原本拉不起陆峰沉重的的身体,此时生死关头之际,身体的潜能充分发挥,竟将陆峰缓缓拉上崖顶。
  陆峰爬上来,脸色苍白,满头大汗。两人无力的坐在悬崖边,粗重的喘息着。心里都清楚,就在这一会儿工夫,两人已在生死边缘走了一圈。
  天色已晚,惨白的月亮在云中若隐若现。紫雾从山谷中翻上来,向两人慢慢掩过来。
  晓璐急忙扶陆峰站起来,说:“我们下山。”
  陆峰回过头,看着翻滚的紫雾,坚定的说:“我还要回来的!”
  (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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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章: 引子
尽千钟

  当朋灵得知自己不是真正的人时候,世界在他眼中突然陌生起来,所有的憧憬和梦幻瞬间烟消云散,从未有过的孤寂和冷漠袭入内心,渐渐沉入到骨子里。
  仲秋即将来临的时候,实验中学高二一班的晚会也筹备妥当。教室被装扮一新,在彩带和气球的衬托下,显得灯火辉煌。讲台下的课桌团团围起,中央留出一块空地,就是简易舞台。讲台前立着一位红衣女孩,乌发披肩,容貌俏丽,手持话筒,笑语盈盈。

  晚会正到高潮,下面的男生不断起哄:“晶莹,再来一个!”
  晶莹正是这个红衣女孩的名字,她是班里的文艺委员,也是晚会当仁不让的主持人。她的嗓音清亮动人,唱歌是她的拿手好戏。晚会开始以来,她已唱了三支歌曲,班里的调皮鬼还不肯放过她。
  晶莹笑模悠悠的站在台前,看了看那个嗓门最大的男生,说:“如果梁涛同学愿意为我伴舞,我就为大家再来一曲。”晶莹一句轻描淡写的话,立刻转移了大伙的注意力,大家笑着喊道:“好,梁涛,来一个!”梁涛刚才喊的最响,他平时喜欢捉弄别人,不想这次偷鸡不成蚀把米,被晶莹反将一军。
  梁涛急忙作揖说:“大家饶了我吧,如果我会跳舞,农民伯伯家的老母猪也能跳迪斯科了。”梁涛身体偏胖,外号“阿猪”,立刻有人尖声叫道:“那你就跳一个迪斯科吧。”
  梁涛总爱捉弄别人,终于被人逮着一个报复的机会,当然没人放过。
  气氛异常热烈,晶莹不动声色的站在旁边,看着自己导演的笑剧,心中暗自得意,忍不住偷偷看向墙角处。
  墙角处坐着一个蓝衣短发的男生,正垂着头,懒散的靠在桌子上,身姿里透露着一种孤独和超然。晶莹注意到,从晚会开始,这个男生始终没有抬过头。无论周围的同学如何吵闹欢笑,他都置若罔闻。他坐在教室最边角的地方,除了晶莹,几乎没有人注意他。
  他的无动于衷让晶莹心底的得意瞬间烟消云散,整个晚上,她使出了全身解数,竟不能让他动一下,越发激起了她的好胜心。
  看梁涛在大家的哄笑和掌声中尴尬不已,晶莹笑嘻嘻的说:“梁大少爷,你既然不肯跳舞,玩个魔术也行啊。”晶莹性格活跃自信,敢于对付班里调皮的男生。此刻三言两语,便把梁涛折腾的一塌糊涂。梁涛象一只斗败的公鸡,苦着脸说:“晶莹,您老人家高抬贵手吧,想看魔术找朋灵嘛,他才是真正的魔术师。”
  晶莹等的就是这句话,心中一喜,忙接过话茬说:“嗯,梁涛推荐朋灵同学为大家表演魔术,大家欢迎。”
  梁涛擦擦汗,趁机溜回自己的座位。
  朋灵就是坐在墙角的蓝衣男生。魔术是他的拿手本领,班里有人见过他玩魔术,据说神乎其技,可惜他从来不以此炫耀,真正见过他玩魔术的,不过三五个人。
  晶莹此议一出,大家哄然响应。四处寻找,目光都集中到朋灵身上。朋灵趴在桌上,对晶莹的话充耳不闻,如同沉沉睡去。一个黑瘦的男生阴阳怪气的喊道:“朋灵,别睡了,再不起床,妈妈打屁股了。”
  朋灵抬起头,看了一眼叫喊的男生,神情萧索,似乎真的刚刚睡醒。晶莹趁笑声稍歇,问道:“徐雷,你睡懒觉的时候,阿姨要打屁股吗?”徐雷就是那个黑瘦男生,跟梁涛一样,也是个调皮捣蛋的角色。看晶莹帮朋灵说话,翻翻白眼,不再言语。晶莹接着说:“相信朋灵同学的表演一定会让大家大开眼界,大家鼓掌加油。”
  朋灵转过头,冷然的看着晶莹,似乎还没搞清发生什么事情。晶莹一呆,透过朋灵的眼睛,她什么也看不见,自己的心事却仿佛被看穿了。她从未见过这种眼光,突然觉得万分狼狈。
  朋灵虽然垂首无语,但他凭超人的洞察力,早洞悉一切。他不明白,为什么公主一般的晶莹,整个晚上都在变着法儿吸引自己的注意。
  看到晶莹慌乱羞涩的神态,朋灵心中一动,嘴角浮出一个懒洋洋的笑意,站起来摆摆手,说:“对不起各位,那点小把戏没什么好玩的,让大家失望了。”说罢,哈腰坐下,还是那副似睡非睡的姿势。
  晶莹眼睁睁的看着朋灵又坐下去,心中不甘,拍手示意大家安静,说:“明天仲秋,我们好容易有机会放松一下,今晚的节目都是即兴发挥,只求开心,请朋灵同学随便表演一个,好不好?”大家跟着哄然叫好。
  朋灵意兴阑珊,对这次活动全没兴致,看到别人嘻哈笑闹,只觉寞落无聊。此刻听到晶莹还在巧舌如簧的鼓动,心中暗暗恼火。他抬起头,冷冷的盯着晶莹,只见晶莹眼瞅天花板,一脸得意劲,神情里流露出调皮和撒娇的意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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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章:魔术
尽千钟

  朋灵皱皱眉,感到莫名其妙,想了想说:“既然大家这么热情,我就献丑了。”走到台前,接过晶莹手中的话筒,掂量一下说“明天仲秋,先祝大家节日快乐,其次,希望晶莹同学今晚胆子大点,不要被什么东西吓坏。”
  第二句话充满了取笑意味,若在平时,以晶莹机敏的个性,早已反唇相讥,此刻竟嘴角含笑,浑不以为然。朋灵心中又是一动,越发觉得莫名其妙,恼怒之情大为减少。

  他四下扫了一眼,从讲桌后掏出一盒粉笔,说:“道具已经有了,还需要一名助手,哪位肯帮忙?”他脸朝大家,眼睛却看着晶莹。
  晶莹正要答话,却见一人从座位上跳起来,说:“我来,我来。”正是调皮鬼徐雷。走到台前,问:“有问题吗?”朋灵稍一沉吟,说:“没问题,不过要按照我说的做,否则魔术不灵你负责。”徐雷笑嘻嘻的说:“好说,好说。”
  晶莹正要答应为朋灵做助手,不料被徐雷打断,心中怅然若失,默然退到一边。
  粉笔是班级备用之物,尚未开封,盒盖积满灰尘。朋灵吩咐徐雷打开盒盖检视,以示未做手脚,又从同学中借得一条手绢,递给徐雷说:“合上盖子,将手绢覆到盒上,退后三步。”
  徐雷遵照他的话,仔细将手绢盖好,然后后退三步。朋灵点点头,走到离讲桌几步远的地方,举起左手,劈空一挥,同时沉声喝道:“去!”
  大家凝神屏息,紧紧盯着盒子,诺大的教室里突然没有一丝声音。只见盒子好端端的摆在桌子上,并无异状。徐雷疑惑的问:“好了吗?”朋灵还是懒洋洋的笑着,努努嘴,示意打开盒子。
  徐雷不解的走向前,嘴里嘟哝道:“这么简单?”伸手扯下手绢,打开盒盖。
  盒盖一开,徐雷登时目瞪口呆,惊呼道:“粉笔呢?怎么不见了?”只见盒内空空如也,粉笔早不翼而飞。
  梁涛等男生无法相信,纷纷跑上前查看,桌上只剩一只空空的粉笔盒,桌洞内外,再找不到一支粉笔。几个男生这才心服口服。教室里响起热烈的掌声。
  朋灵在大家掌声里,默然退回原位,恢复到最初的姿势。
  晶莹站在一边,默默的注视着朋灵的一举一动,直到朋灵的头深深的垂下去,才恍然意识到,不能让朋灵这样孤立于集体之外。既然他属于这个班级,就该与班级融为一体。心想:“我是文艺委员,一定有办法让你融入班集体中。”
  晶莹优雅的甩了一下长发,说:“太精彩了,朋灵同学只做了一个动作,就演出了今晚最神奇的节目,大家知道,朋灵同学的魔术变化多端,刚才不过是牛刀小试,请朋灵同学再来一个更精彩的,好不好?”晶莹得话颇有鼓动性,大家哄然叫好。
  其实晶莹没有亲见过朋灵的魔术,所谓变化多端,不过是信口吹牛罢了,说几句好话,免得朋灵推脱。
  朋灵心情沉郁,本想一个人安静的坐着,偏偏晶莹要与他作对,第一次借表演魔术招惹他,已经让他不快,本想趁机教训她,不料被徐雷打断,加之惊讶于晶莹羞涩的神态,把捉弄她的念头打消了,此刻听到晶莹再次巧舌如簧,不由心头火起。
  朋灵不动声色的站起来,走到前面,说:“好吧,既然大家这么有兴趣,我就勉为其难,不过我希望晶莹同学做我助手。”晶莹求之不得,轻盈的站到他旁边。
  朋灵神情懒散,手指桌上的空粉笔盒,对晶莹说:“合上盖子,举过头顶。”晶莹依言将盒子举起。
  朋灵沉思片刻,问道:“你最怕什么?”晶莹不解其意,看着他,微笑着摇摇头。朋灵又问:“怕不怕蛇?”晶莹点点头说:“我最怕蛇跟癞蛤蟆。”朋灵干咳了一声,嘴角露出一丝嘲弄的笑意:“如果现在你手中的盒子里装的就是蛇,而且还是五条凶猛的毒蛇,你怕不怕?”
  晶莹涩然一笑,说:“我不信,你吓唬我。”朋灵盯着她的眼睛,叹口气说:“打开盒盖,你就知道了。”
  晶莹迟疑的放下胳膊,看看手中的盒子,将信将疑的去掀盒盖,手指尚未碰到盒沿,突然一物闪电般从盒中弹出,缠到了晶莹的手腕上。大家定睛看时,竟是一条色彩斑斓的花蛇。
  晶莹大惊失色,一声尖叫,急速甩臂,花蛇连同那只粉笔盒一同跌落在地上。盒中竟又游出四条小指粗细的花蛇,在地上弯曲蠕动。晶莹尖叫着躲到墙角,花容惨变,浑身颤栗不已。
  五条花蛇向四周游动,临近的女生纷纷从座位上跳起来,惊叫着向远处躲避。梁淘等胆大的男生嘻嘻哈哈的跑到前面,伸手欲捉,整个教室乱做一团。
  几条小蛇异常机灵,看到有人靠近,竟昂起头来,一副进攻的架势。几个男生被唬住,围着小蛇团团转,再不敢动手。
  朋灵皱皱眉,说:“大家小心,蛇有毒,不要乱动。”走上前,将粉笔盒倾倒,逐一放到每条蛇前面,五条小蛇如同见到巢穴一般,乖乖的钻进去。男生们见到他竟有这种神奇的本领,都惊叹不已。
  朋灵将盒子放回桌上,回头再看晶莹,见她正瑟缩在一个女孩的怀里,脸色苍白,双目泪水盈盈,呆呆的看着他。刚才的飞扬神采已荡然无存,如同一个柔弱无助的小女孩。眼神清澈凄楚,让人不忍直视。
  朋灵心中一痛,隐隐觉得犯了一个莫大的错误。他知道女孩怕蛇,只因晶莹不断跟他作对,才想轻轻的教训她一下,不料却将她吓成这个样子,心中感到后悔和内疚。
  其实,怕蛇是女孩的天性,但以晶莹大胆开朗的性格,几条小蛇决不会将她吓成这样伤心绝望的样子。她在毒蛇缠腕的瞬间,突然体会到朋灵内心的反感和恼怒,也明白了自己在朋灵心目中没有一点分量,一下如身陷冰窖,再没有力量和勇气站出来,更别说主持节目了。
  朋灵回到座位上,男生们围在他周围,吵吵嚷嚷求他讲出魔术的秘密,朋灵被许多人众星捧月般围在中间,已无法漠然处之,只好大大咧咧的坐着,任凭那些男生怎样死皮赖脸的乞求,他都懒洋洋的笑着,不着一言。
  女生们则七嘴八舌的安慰晶莹,责备朋灵不该这样捉弄女生。晶莹起初躲在那个女孩怀里发呆,后来见那么多人劝慰自己,渐渐觉得委屈,将脸埋在女孩怀里,抽泣起来。
  班长陆星坐在下面,见教室里局面混乱,知道晚会无法继续。他走到前面,用力拍拍讲桌,等教师里安静下来,才大声说:“今天的晚会在晶莹同学的主持下,非常成功,尤其朋灵的魔术,非常神奇,那几条小蛇……”他突然记起身边的粉笔盒里还有5条小蛇,急忙走开几步,面有难色的对朋灵说:“朋灵,这几条蛇怎么办?总不能摆在教桌上啊。”
  朋灵沉默片刻,涩声说:“你打开盒子就知道了。”陆星吃了一惊,他向来怕蛇,刚才几条小蛇凶巴巴的架势他看的清楚。可是现在面对这么多男女同学,他身为班长,无论如何不能让人把他看成胆小鬼,只好硬着头皮走上前,战战兢兢的去掀那盒盖,手指碰到盒沿,突然有人“啊”的一声尖叫,骇的陆星一哆嗦,猛缩回手,疾步后退,差点坐到地上。
  大家哄堂大笑。发出这声怪叫的正是促狭鬼徐雷。徐雷看自己诡计成功,手舞足蹈,乐不可支。陆星满脸通红,恼怒的冲徐雷说:“开什么玩笑,吓出人命,赔的起吗?”盯着粉笔盒,却再不敢伸手了。
  陆星左右看看,从桌洞里掏出一支教杆,从盒盖一侧插进去,轻轻一挑,盒盖打开,全班四十多双眼睛一起盯着那个盒子,连晶莹也从女孩怀里抬起头来,但盒中哪里还有蛇的影子,满满一盒全是粉笔。
  男生都热烈鼓掌,女生也钦佩的看着朋灵。朋灵还是一副高深莫测的样子,毫无表示。
  陆星摆摆手,说:“好了,现在时间已经很晚,我们的晚会到此结束吧。”转头问晶莹:“你说呢,晶莹?”晶莹是这次晚会的组织者和主持人,必须尊重她的意见。
  晶莹眼圈发红,凄然的点点头,轻轻叹口气想:“我还准备了好多有趣的节目,可惜无法继续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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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章:魔术
尽千钟

  朋灵皱皱眉,感到莫名其妙,想了想说:“既然大家这么热情,我就献丑了。”走到台前,接过晶莹手中的话筒,掂量一下说“明天仲秋,先祝大家节日快乐,其次,希望晶莹同学今晚胆子大点,不要被什么东西吓坏。”
  第二句话充满了取笑意味,若在平时,以晶莹机敏的个性,早已反唇相讥,此刻竟嘴角含笑,浑不以为然。朋灵心中又是一动,越发觉得莫名其妙,恼怒之情大为减少。

  他四下扫了一眼,从讲桌后掏出一盒粉笔,说:“道具已经有了,还需要一名助手,哪位肯帮忙?”他脸朝大家,眼睛却看着晶莹。
  晶莹正要答话,却见一人从座位上跳起来,说:“我来,我来。”正是调皮鬼徐雷。走到台前,问:“有问题吗?”朋灵稍一沉吟,说:“没问题,不过要按照我说的做,否则魔术不灵你负责。”徐雷笑嘻嘻的说:“好说,好说。”
  晶莹正要答应为朋灵做助手,不料被徐雷打断,心中怅然若失,默然退到一边。
  粉笔是班级备用之物,尚未开封,盒盖积满灰尘。朋灵吩咐徐雷打开盒盖检视,以示未做手脚,又从同学中借得一条手绢,递给徐雷说:“合上盖子,将手绢覆到盒上,退后三步。”
  徐雷遵照他的话,仔细将手绢盖好,然后后退三步。朋灵点点头,走到离讲桌几步远的地方,举起左手,劈空一挥,同时沉声喝道:“去!”
  大家凝神屏息,紧紧盯着盒子,诺大的教室里突然没有一丝声音。只见盒子好端端的摆在桌子上,并无异状。徐雷疑惑的问:“好了吗?”朋灵还是懒洋洋的笑着,努努嘴,示意打开盒子。
  徐雷不解的走向前,嘴里嘟哝道:“这么简单?”伸手扯下手绢,打开盒盖。
  盒盖一开,徐雷登时目瞪口呆,惊呼道:“粉笔呢?怎么不见了?”只见盒内空空如也,粉笔早不翼而飞。
  梁涛等男生无法相信,纷纷跑上前查看,桌上只剩一只空空的粉笔盒,桌洞内外,再找不到一支粉笔。几个男生这才心服口服。教室里响起热烈的掌声。
  朋灵在大家掌声里,默然退回原位,恢复到最初的姿势。
  晶莹站在一边,默默的注视着朋灵的一举一动,直到朋灵的头深深的垂下去,才恍然意识到,不能让朋灵这样孤立于集体之外。既然他属于这个班级,就该与班级融为一体。心想:“我是文艺委员,一定有办法让你融入班集体中。”
  晶莹优雅的甩了一下长发,说:“太精彩了,朋灵同学只做了一个动作,就演出了今晚最神奇的节目,大家知道,朋灵同学的魔术变化多端,刚才不过是牛刀小试,请朋灵同学再来一个更精彩的,好不好?”晶莹得话颇有鼓动性,大家哄然叫好。
  其实晶莹没有亲见过朋灵的魔术,所谓变化多端,不过是信口吹牛罢了,说几句好话,免得朋灵推脱。
  朋灵心情沉郁,本想一个人安静的坐着,偏偏晶莹要与他作对,第一次借表演魔术招惹他,已经让他不快,本想趁机教训她,不料被徐雷打断,加之惊讶于晶莹羞涩的神态,把捉弄她的念头打消了,此刻听到晶莹再次巧舌如簧,不由心头火起。
  朋灵不动声色的站起来,走到前面,说:“好吧,既然大家这么有兴趣,我就勉为其难,不过我希望晶莹同学做我助手。”晶莹求之不得,轻盈的站到他旁边。
  朋灵神情懒散,手指桌上的空粉笔盒,对晶莹说:“合上盖子,举过头顶。”晶莹依言将盒子举起。
  朋灵沉思片刻,问道:“你最怕什么?”晶莹不解其意,看着他,微笑着摇摇头。朋灵又问:“怕不怕蛇?”晶莹点点头说:“我最怕蛇跟癞蛤蟆。”朋灵干咳了一声,嘴角露出一丝嘲弄的笑意:“如果现在你手中的盒子里装的就是蛇,而且还是五条凶猛的毒蛇,你怕不怕?”
  晶莹涩然一笑,说:“我不信,你吓唬我。”朋灵盯着她的眼睛,叹口气说:“打开盒盖,你就知道了。”
  晶莹迟疑的放下胳膊,看看手中的盒子,将信将疑的去掀盒盖,手指尚未碰到盒沿,突然一物闪电般从盒中弹出,缠到了晶莹的手腕上。大家定睛看时,竟是一条色彩斑斓的花蛇。
  晶莹大惊失色,一声尖叫,急速甩臂,花蛇连同那只粉笔盒一同跌落在地上。盒中竟又游出四条小指粗细的花蛇,在地上弯曲蠕动。晶莹尖叫着躲到墙角,花容惨变,浑身颤栗不已。
  五条花蛇向四周游动,临近的女生纷纷从座位上跳起来,惊叫着向远处躲避。梁淘等胆大的男生嘻嘻哈哈的跑到前面,伸手欲捉,整个教室乱做一团。
  几条小蛇异常机灵,看到有人靠近,竟昂起头来,一副进攻的架势。几个男生被唬住,围着小蛇团团转,再不敢动手。
  朋灵皱皱眉,说:“大家小心,蛇有毒,不要乱动。”走上前,将粉笔盒倾倒,逐一放到每条蛇前面,五条小蛇如同见到巢穴一般,乖乖的钻进去。男生们见到他竟有这种神奇的本领,都惊叹不已。
  朋灵将盒子放回桌上,回头再看晶莹,见她正瑟缩在一个女孩的怀里,脸色苍白,双目泪水盈盈,呆呆的看着他。刚才的飞扬神采已荡然无存,如同一个柔弱无助的小女孩。眼神清澈凄楚,让人不忍直视。
  朋灵心中一痛,隐隐觉得犯了一个莫大的错误。他知道女孩怕蛇,只因晶莹不断跟他作对,才想轻轻的教训她一下,不料却将她吓成这个样子,心中感到后悔和内疚。
  其实,怕蛇是女孩的天性,但以晶莹大胆开朗的性格,几条小蛇决不会将她吓成这样伤心绝望的样子。她在毒蛇缠腕的瞬间,突然体会到朋灵内心的反感和恼怒,也明白了自己在朋灵心目中没有一点分量,一下如身陷冰窖,再没有力量和勇气站出来,更别说主持节目了。
  朋灵回到座位上,男生们围在他周围,吵吵嚷嚷求他讲出魔术的秘密,朋灵被许多人众星捧月般围在中间,已无法漠然处之,只好大大咧咧的坐着,任凭那些男生怎样死皮赖脸的乞求,他都懒洋洋的笑着,不着一言。
  女生们则七嘴八舌的安慰晶莹,责备朋灵不该这样捉弄女生。晶莹起初躲在那个女孩怀里发呆,后来见那么多人劝慰自己,渐渐觉得委屈,将脸埋在女孩怀里,抽泣起来。
  班长陆星坐在下面,见教室里局面混乱,知道晚会无法继续。他走到前面,用力拍拍讲桌,等教师里安静下来,才大声说:“今天的晚会在晶莹同学的主持下,非常成功,尤其朋灵的魔术,非常神奇,那几条小蛇……”他突然记起身边的粉笔盒里还有5条小蛇,急忙走开几步,面有难色的对朋灵说:“朋灵,这几条蛇怎么办?总不能摆在教桌上啊。”
  朋灵沉默片刻,涩声说:“你打开盒子就知道了。”陆星吃了一惊,他向来怕蛇,刚才几条小蛇凶巴巴的架势他看的清楚。可是现在面对这么多男女同学,他身为班长,无论如何不能让人把他看成胆小鬼,只好硬着头皮走上前,战战兢兢的去掀那盒盖,手指碰到盒沿,突然有人“啊”的一声尖叫,骇的陆星一哆嗦,猛缩回手,疾步后退,差点坐到地上。
  大家哄堂大笑。发出这声怪叫的正是促狭鬼徐雷。徐雷看自己诡计成功,手舞足蹈,乐不可支。陆星满脸通红,恼怒的冲徐雷说:“开什么玩笑,吓出人命,赔的起吗?”盯着粉笔盒,却再不敢伸手了。
  陆星左右看看,从桌洞里掏出一支教杆,从盒盖一侧插进去,轻轻一挑,盒盖打开,全班四十多双眼睛一起盯着那个盒子,连晶莹也从女孩怀里抬起头来,但盒中哪里还有蛇的影子,满满一盒全是粉笔。
  男生都热烈鼓掌,女生也钦佩的看着朋灵。朋灵还是一副高深莫测的样子,毫无表示。
  陆星摆摆手,说:“好了,现在时间已经很晚,我们的晚会到此结束吧。”转头问晶莹:“你说呢,晶莹?”晶莹是这次晚会的组织者和主持人,必须尊重她的意见。
  晶莹眼圈发红,凄然的点点头,轻轻叹口气想:“我还准备了好多有趣的节目,可惜无法继续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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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章:爱情
尽千钟

  仲秋很快过去,第三天课间,晶莹和朋灵被班主任同时喊进了办公室。班主任姓张,是一位严肃的女教师。她本来不同意举办这次晚会,可是拗不过晶莹的反复要求,晶莹是文艺委员,她的意见代表了多数学生的心声,张老师只好答应,因为另有事情需要处理,她没有参加这次晚会。
  今天一到学校,就听说了毒蛇事件,凭她多年的工作经验和对朋灵等学生的了解,
立刻判定,这又是一起恶意捉弄同学的事件,而且性质比较严重。张老师一直认为,她所带领的这个班,之所以综合成绩比较差,就因为朋灵徐雷这样捣蛋学生太多了。
  来到办公室,张老师没有一句废话,张口便质问朋灵为什么在晚会上捉弄同学。朋灵一副蔫头蔫脑的样子,一言不发。晶莹知道张老师有所误会,赶紧将责任揽到自己身上,把事情经过描述了一下,说这不关朋灵的事,他玩了一个很奇妙的魔术,是自己不小心,受了一场虚惊。
  听了晶莹的话,张老师一肚子训导材料没了用武之地,心想:“既然晶莹这样说,看来不能全怪朋灵,自从朋灵的爷爷去世后,他安分了很多,不再象以前那样调皮了。”于是心平气和,把以前说过的道理再重复一遍,放他俩回来。
  此后的日子,朋灵继续保持沉默,上课时一动不动的盯着老师,课后则垂头独坐,任凭别人在身边笑闹。在此之前,这种情况已经持续一个月。任课老师喊他回答问题,只说不会,老师们也没办法。
  可学生们不买朋灵的帐,以前朋灵也是班里捣蛋鬼,学习成绩平平,与梁涛徐雷等人一道,成天变着法子捉弄别人,搞的班里乌烟瘴气。两个月前,朋灵的爷爷,也是他唯一的亲人去世,回校后朋灵就开始发呆,那时大家都觉很正常,亲人去世,自然会些异常反应。可时间一久,大家发现他不再是从前无拘无束的捣蛋鬼了,无论怎样引逗他,都是一副莫落无聊的样子。
  仲秋晚会让他们的关系亲密了一层,可没有改变这种的局面,大伙逐渐对他敬而远之,连徐雷也不敢轻易打扰他了。
  细心的人发现,从班主任处回来后,朋灵有了细微的变化。以前他的眼光匕首般冰冷锐利,现在却暗淡朦胧了许多,神情也不再如从前冷漠坚忍,而时时流露出茫然的意味。自从爷爷去世后,他在同学心中成了一个迷,对这些变化,倒无人奇怪。
  让大家奇怪的是晶莹,晶莹成绩优秀,个性洒脱,更深得班主任的宠爱,一直是班里最活跃自信的女孩子。但仲秋以后,经常莫名其妙的发呆叹气,似乎还没从毒蛇缠腕的恐惧中解脱出来。
  平时那些捣蛋鬼最喜欢与晶莹嬉闹,现在看晶莹总是神情恍惚,无精打采的样子,自觉闹的没劲,都安静下来,一时间,班里气氛压抑沉闷,违纪现象大为减少。又过两天,全校纪律突击检查,高201班历来是纪律最差的班级之一,这次竟奇迹般得了第一。
  各任课老师都啧啧称奇,其他班主任也惊讶不已,他们从教多年,深知将一个散漫的班级治理好决非易事,纷纷向张老师取经。张老师也不知所以然,急忙将班干部召集到一起总结经验,学生们实事求是:仲秋晚会闹的太凶了,大家需要休整一下。听到这个解释,张老师差点晕过去。
  晶莹的心绪还是没有好转,眼光偶尔瞟过朋灵,总是一副怯怯的幽怨的神情。朋灵爷爷在世的时候,她也经常与朋灵嬉笑打闹。后来她第一个察觉朋灵的变化,多次想逗朋灵开心,都遭冷遇。幸而她是个乐观开朗的女孩,没将这种小事放到心上。但从这些接触中,她感受到一种属于男性的沉重的悲哀,这种深沉悲壮的气息从朋灵身上散发出来,让她心灵上产生了从未有过的震撼。
  她想不通有什么力量,能一个让简单快乐的人一夜之间变的如此沉默寡言。她越想了解朋灵,越被朋灵身上展现出来的奇特气质所迷惑,这气质仿佛黑夜里的一道电光,奇迹般的照在朋灵身上。她的心被朋灵强烈的吸引。
  她默默的关注着朋灵的一举一动,体会着他每一个动作的含义,感情陷入越深,越感受到朋灵深沉的痛楚。仲秋之际,她费劲心机,设计了一场精彩的晚会,希望藉此消解朋灵不为人知的痛苦。可以说,这场晚会从头到尾,都是为朋灵设计的,不想朋灵非但不能领会她的好意,反而用那样反感和嘲弄的态度对她,辜负她一腔心血,令她倍感委屈气苦。
  其实,她不知道,朋灵最近的心境也不轻松。那晚,当他看到晶莹凄然清澈的眸子时,心灵的震撼不亚于晶莹在毒蛇缠腕时的感觉。清纯的女孩伤心时的美丽,如雨打的梨花,让人感到心疼心碎,就在那一刻,他体会到了晶莹内心的期待和柔情,那么美丽的情怀,他却把它无情的粉碎了。
  晶莹面对班主任时为他的辩护,让他有了欠债般的感觉。晶莹在其后数日的忧伤憔悴,他都看在眼里,更加重心中的内疚和懊悔,恨不得让她狠狠揍自己一顿以做补偿。朋灵这样想着,慢慢抬起头来,默默的注视着晶莹的侧影。
  晶莹座位在朋灵的右前方,只有一座之隔,只需稍一侧头,就可以看到朋灵的举动。朋灵坚忍的冷漠,早让她心凉如水,但她还是忍不住偷偷回头,看一眼这个骨子里透露着冷漠的男生。
  这日,晶莹的眼光再次瞟过朋灵时,她看到了一双沉静的眼睛,正默默的注视着她,眼神竟是关切之意。刹那间,连日来的委屈和幽怨一扫而光,她突然感到心中充满了巨大的欢乐,竟忍不住笑出声来。
  这是一节自习课,教室里悄无声息,晶莹的笑声引起了所有人的注意,这是仲秋后第一次听到晶莹的笑声,竟然笑的这样莫名其妙。
  几个调皮的男生阴阳怪气的干咳起来,登时全班哄堂大笑。晶莹在大家的笑声里跳起来,捂着脸跑出教室。
  一个女孩回过头来,意味深长看了朋灵一眼。朋灵正呆呆出神,这个女孩的眼神让他吃了一惊。其实,晶莹的笑声同样让他感到茫然,这个女生眼神分明在暗示他与晶莹之间有着不可告人的秘密。朋灵看着她,心中暗自恼火,想:“有朝一日,把毒蛇装到你的口袋里。”
  这个女孩是晶莹的同桌,名叫方欣仪。欣仪是跟晶莹个性截然不同的女孩,圆脸短发,沉静柔和,做事颇有成府。其实她不了解晶莹与朋灵心灵的纠葛,但她知道晶莹刚才的笑跟朋灵有莫大关系,不禁回头看了一眼,不料她似笑非笑的表情,竟引起了朋灵不小的误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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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章:遇险
尽千钟

  数日之后,又到周末。晚自习时间,教室里稀稀落落坐了几个人。门被突然撞开,朋灵大步走进来。他头发散乱,神情寞落,径直走到欣仪跟前,问:“晶莹呢?”欣仪一愣,奇怪的看着他,说:“她去书店了,过一会才回来。怎么了?”朋灵说:“她有麻烦。”转身走出教室。
  欣仪急忙跟出来,问:“什么麻烦?”朋灵放慢脚步说:“她有危险。”欣仪奇怪
的问:“你怎么知道?”朋灵加快脚步,不再回答。欣仪知道这话惹朋灵不高兴,忙说:“等等,我跟你一起去。”
  朋灵想也不想,说:“好,快点。”欣仪在他身后下了楼,竟跟不上他的步伐,只好一路小跑。两人走出学校的西侧的小门,朋灵抓住欣仪的手腕,飞步疾奔。
  此时夜色正浓,远处几盏路灯,照不清前面的路,四周黑糊糊一片。新华书店在实验中学西侧的商业街上,中间隔了两条马路和一个柳泉公园。柳泉公园占地几百亩,是城里最大的公园,从实验中学去书店,可直接从公园中穿过,不必绕路。
  欣仪被朋灵拽住手腕,只听耳边风声呼呼直响,脚步踉跄,几欲摔倒,吓得大喊:“放开,我跟不上你。”朋灵毫不理会,拉着她一味狂奔。欣仪喊了两声,见朋灵听而不闻,速度反而更快,不敢再喊,只好拼命迈动步子。
  从学校西门到公园,中间有一条小路,两旁林木遮蔽,道路幽暗。两人眨眼之间便到了公园门口。跑到近前,欣仪看到铁门紧紧关闭着,急忙大喊:“快停下,门关着呢。”不料朋灵脚步不停,竟然直直的向那道铁门撞过去。
  欣仪大吃一惊,拼命想拖住朋灵,哪里拖的动?说时迟,那是快,眼看两人就要撞到铁门上,欣仪惊恐的闭上眼睛。就在这一瞬间,她感觉有只手揽住了自己的腰,身体竟然腾空而起。等她睁开眼睛,已经稳稳的落在了公园里面。欣仪吃惊的回头去看,那道冰冷的铁栅门依旧关闭着。朋灵竟然抱着自己跳过了铁门。
  这道门足有两米多高,别说两个人,即使一个人也难以飞身越过。朋灵竟然带着她从门上跳过来,简直匪夷所思。欣仪惊叹的问:“你会轻功啊?”她读过一些武侠小说,料想轻功便是这样子了。朋灵不回答,径直向公园内走去。欣仪讨个没趣,只好亦步亦趋的跟在他身后。
  走出几步,朋灵突然停住,侧耳凝神倾听。少倾,低声对欣仪说:“晶莹在前面,小心别出声响。”欣仪奇怪的看着他,不明白为什么不能出声。她接受刚才的教训,顺从的点点头。公园的小路上亮着几盏光芒暗淡路灯,两个人避开正路,从阴暗的树丛中穿过,朋灵不再拉着她的手,前进的速度慢了很多。
  走出不远,便听到前面有人说话。只见前面路灯旁站着四条人影,其中一个正是凌冰。欣仪刚要走上去,却被朋灵拉住了手腕,蹑手蹑脚的躲在了一片假山后面。假山紧靠路边,可以清晰的听到前面的谈话声。
  欣仪尽管心中疑惑,却不敢违背朋灵。待喘息稍定,从假山后面伸出头。只见晶莹站在小径中央,三个年轻人挡住了她的去路,嬉皮笑脸,围着晶莹动手动脚。
  欣仪心想:“原来晶莹遇到了坏人,难怪这么晚没回去。幸亏朋灵在这里,不然她一定要吃亏了。”转念又想到,自己这边虽然也是三人,但只有朋灵一个男生,双方力量对比悬殊,心不由扑扑直跳。
  只听晶莹气冲冲的说:“我说过不认识你们,再不让开,我要喊人了。”
  晶莹对面的的家伙穿了一件皮夹克,站在阴暗的灯光里,一脸坏笑,拍拍她的肩膀说:“小妹妹,你……你不要骗人了,还是痛痛快快跟哥们走,我们继续到……到夜总会跳舞,保管让你玩的开心。”皮夹克傍边的家伙一副娘娘腔,也笑嘻嘻的说:“是啊,那里有酒有肉有小姐,不会让你失望的。”听他们说话的腔调,都口齿不清,分明是喝醉了酒,出来寻衅生事的。
  娘娘腔伸手去搂晶莹的肩膀,晶莹一扭身,推了他一把。娘娘腔喝酒之后,脚下虚浮,在晶莹一推之下,差点摔倒。站在他们后面的是一个长头发的高个子,嘴里叼了一只香烟,慢悠悠的度过来,搂住前面两个人的肩膀,将脸凑到晶莹面前,说:“小妹妹,只要你愿意陪我们喝酒,我们不会难为你的。”他讲话吐字清晰,似乎没有另外两人醉的厉害。
  晶莹厌恶的扭过头,后退了一步说:“我要回学校上晚自习,没有时间陪你们。”
  “哦,原来你要回学校上自习,”高个子做出恍然大悟的样子说,“别去学校了,去夜总会吧,我们哥几个帮你辅导辅导。”说罢,三人相视淫邪大笑。
  晶莹说:“我不会跟你们去的,我同学在后面,他们马上就过来了。”
  皮夹克嘿嘿一笑,说:“那……那好啊,你的同学跟你一样漂亮吗?我们大家一……一起玩,更热闹。”说着伸手去摸晶莹的下巴颏,晶莹扭头躲过,又后退一步,说:“你们别乱来。不然,我刘伯伯知道这件事,不会放过你们的。”
  娘娘腔好奇的问:“你刘伯伯是谁?”
  晶莹说:“我刘伯伯是公安局的副局长。”
  娘娘腔一听,果然有些惊慌,回头冲高个子说:“老大,别惹她了,她伯伯是公安局的。”皮夹克生气的朝娘娘腔喊道:“你,你白痴啊?你怎知道她说的真还是假?”娘娘腔摸摸后脑勺,对晶莹说:“对啊,你说你伯伯是公安局的,有什么证据?”
  晶莹听他们语气有转机,急忙说:“不骗你们,刘伯伯昨天还在我家喝茶呢。”
  娘娘腔对高个子说:“她说的是真的,老大,我们快跑吧。”
  欣仪躲在假山后面,听着他们的对话,紧张的两腿发抖。此刻听娘娘腔的话傻的有趣,又差点笑出来。心中暗暗佩服晶莹,在这么危机的时刻,还能镇静自若地与这些人周旋,若换了自己,只怕早就放声大哭了。
  其实晶莹也是一样,眼泪在眼圈里打转,只是不敢哭出来。晶莹心里清楚,一旦精神支持不住,只怕处境更加危险。幸亏这里灯光昏暗,三人看不清她的眼睛。现在已经入夜,公园里显得荒凉幽暗,早看不到游人的影子,不指望有人会路过这里。见这几句话让三人犹疑不定,忙故做轻松的弹弹自己的头发,对高个子说:“我先走了,我同学在后面,你们不要难为她。”
  说罢迈步欲走,又被高个子伸手拦住。晶莹大声说:“你们再不让开,我要喊人了。”
  高个子眯起眼睛,把香烟叼在嘴里,扶住娘娘腔的肩膀,抬脚将自己的袜子褪下来,凑进鼻子闻了一下,皱皱眉说:“好臭,”邪笑着对晶莹说道:“如果想尝尝臭袜子的味道,你就放开喉咙喊。”说着把袜子送到晶莹面前。晶莹扭头避开,还是闻到一股臭味。她明白,这些人醉酒之后,什么事情都做的出,一时吓得站在当地,不敢硬来。
  高个子见恐吓见效,一脸得意,竟然走上前,搂住晶莹的肩膀,将喷着酒气的嘴巴凑上来,欲强行亲吻。晶莹从小娇生惯养,何曾受过这种屈辱,陡然间怒气勃发,用力挣脱他的胳膊,反手给他一巴掌。
  高个子冷不防挨了一巴掌,半天没有回过神,娘娘腔在一边嘿嘿笑起来,说:“老大,你挨揍了。”高个子捂着自己的脸,转头冲娘娘腔骂道:“闭上你的乌鸦嘴。”一把扳过晶莹的肩膀,说:“你这个小骚货,敬酒不吃吃罚酒,跟老子走。”竟将晶莹拦腰抱起。
  晶莹见他突然动粗,骇的魂飞魄散,拼命踢蹬两腿,大声叫道:“放开我。”皮夹克急忙冲上来,伸手抄住两腿,与高个子一前一后,夹着晶莹朝树林阴暗处走去。
  晶莹再顾不上臭袜子的威胁,尖声喊道:“来人啊,救命!朋灵、欣仪救我!”
  欣仪躲在假山后面,突听晶莹大声喊出自己的名字,心中暗自奇怪,眼见情势危机,来不及多想,一步从假山后跳出来,大声说道:“我来了,晶莹。放开她,你们这些坏蛋。”
  三个痞子刚走几步,突见有人阻拦,都吃了一惊,娘娘腔说:“不好了,大哥,果然有……有人。”
  高个子和皮夹克一起停住。晶莹急忙从他们手里挣扎下来,回头见是欣仪,又惊又喜,紧跑几步,扑到欣仪的怀里,肩头耸动不已。
  欣仪双手搂住晶莹,只觉她的身体正簌簌发抖,忙安慰她说:“别害怕,没事了。”三个小痞子折回来,见眼前又是一个纤弱女孩,一起哈哈大笑。娘娘腔尤其兴奋,口齿不清的说:“大哥,咱们运气……真不错,又……又是一个漂亮妞。”
  皮夹克啧啧的摇着头,对高个子说:“真可惜,我们哥……哥仨,她们只有俩,也是三个就好了。”晶莹抬起头,见前后只有欣仪一人,刚刚安稳的心情骤然紧张,惊慌的问:“就你自己吗?”欣仪轻轻的说:“别怕,朋灵也在这里。”晶莹眼前一花,身边多出一个人影,定睛去看,果真是朋灵。
  晶莹想起刚才惊慌失措中,曾大喊他的名字,面色一红,心头突突直跳。朋灵却不说话,慢慢走到前边,静静的面对着三个年轻人。
  娘娘腔见又走出一个人,兴奋的对皮夹克说:“现在好了,他们也是三个人了。”皮夹克恼火的看了娘娘腔一眼,骂道:“你弱智啊,有什么好的?”娘娘腔委屈的说:“不是你说,如果他们也是三个就好了吗?”
  皮夹克不搭理他,走到朋灵身边,伸手在朋灵身上推了一把,说:“滚开,傻小子,别耽误我们哥……哥们的好事。”
  朋灵稳如泰山,纹丝不动。皮夹克吃惊的看他一眼,似乎察觉怪异。他绕开朋灵,慢慢的踱到欣仪身边,邪笑道:“你好啊,小妹妹。”伸手欲摸欣仪的脸蛋。手到中途,突觉腕上传来钻心的疼痛,定神去看,竟被朋灵抓住了手腕。
  朋灵回过头,淡淡的对欣仪说:“你们先走。”欣仪知道自己与晶莹只是累赘,点点头,拉住晶莹的手,转手就跑。
  娘娘腔见煮熟的鸭子要飞,不甘心的叫道:“你们不要走啊。”拔脚欲追。朋灵放开皮夹克的手腕,迈步挡在娘娘腔的身前,娘娘腔收不住脚,差点撞进朋灵怀里。皮夹克被朋灵抓住手腕,正恼怒万分,见朋灵突然松开了手掌,忙把手缩回来,顺势飞起一脚,正揣上朋灵的小腹,朋灵当即远远的摔了出去。
  高个子见两个女孩消失在树林深处,也是心头火起,大声叫道:“揍死这个臭小子。”一把将朋灵从地上揪起来,抡拳挥出,正中朋灵的太阳穴。那个娘娘腔也不示弱,趁朋灵身形未稳之际,一拳击在朋灵胸口,再次将朋灵打翻在地。三个小痞子喝了过量的酒,下手异常凶狠,全然不计后果。三个人一拥而上,拳脚交加,都招呼在朋灵身上。
  多日以来,朋灵一直对晶莹怀有深深的歉疚,高个子踹在他身上的一脚,让他感到如释重负般的轻松,仿佛这一脚是代晶莹所受,可以偿还那天对晶莹的戏弄。他抱住自己的身体,任由拳脚如雨点般落到身上,丝毫不加抵抗,身体每增加一点伤疼,心头便减少一丝对晶莹的负疚。
  那些小痞子不知他的心思,见他抱着脑袋一声不吭,打的更来劲头,一边挥拳一边呼喝不停。
  欣仪和晶莹深一脚浅一脚的跑出老远,才气喘吁吁的停下来,晶莹捂着胸口说:“吓死我了,你们怎会在这里?”欣仪说:“朋灵带我来的。你怎知道我们在旁边?”晶莹脸色一红,说:“我乱喊的。”欣仪不可思议的看着她,说:“还以为你发现了我们呢。”
  两人未到公园门口,便听远处传来小痞子激烈的呼喝声。晶莹站住,问:“我们跑了,朋灵怎么办?”欣仪迟疑的说:“他是男生,不要紧吧?”晶莹说:“我回去看看他。”转身便往回走。欣仪一把拉住她,说:“不行,那太危险了。还是先回学校告诉老师。”晶莹挣开欣仪的手,说:“不,不能丢下朋灵。”见欣仪神色不定,忙说:“不会有事的,我们小心一点,别让他们发现。”
  欣仪心知不妥,但见晶莹态度坚定,只好跟在她身后,掉头回来。
  两人踩着草坪,专拣阴暗处走,悄悄潜回欣仪刚才藏身的地方。两人屏住呼吸,从假山后探出头。只见不远处,朋灵头发凌乱,外衣已被扯开,一动不动的站在路灯下,三个小痞子却衣衫整齐,分散在他周围,倚着树干呼呼喘着粗气,显然刚才有一场激烈的打斗,却看不出谁赢谁输。良久,朋灵身体摇晃了一下,慢慢移动脚步,踉踉跄跄的朝大门方向走去,他动作迟疑呆滞,现出力不能支的样子。
  皮夹克怪声叫道:“坏了我们的好事还想走?”冲到朋灵身后,对着后背猛踹一脚。朋灵站立不稳,重重扑倒在地。
  晶莹欣仪二人躲在暗处,见奇变陡生,不由自主一声惊叫。晶莹二人喊声一出,忙悔不迭的掩口,却已经晚了,几人早听到了她们的叫声。晶莹见躲闪不过,干脆从假山后跑出,把朋灵从地上扶起来。刚才在假山后面看不真切,此刻来到朋灵身边,才发现他鼻青脸肿,早被饱揍一顿。
  晶莹看着朋灵痛苦的表情,心疼不已,失声叫道:“你怎么了,朋灵?”朋灵伸手推开她,摇摇晃晃的站了起来。
  娘娘腔看到晶莹二人去而复返,兴奋的喊道:“老大,这俩漂……漂亮妞又回来了。”皮夹克涎着脸凑到晶莹跟前,色迷迷笑着说:“小妹妹,是不是舍不得我们哥仨呀?”
  高个子显然是他们仨的头儿,对皮夹克说:“放过这臭小子,带两位小姐找乐子去。”皮夹克笑嘻嘻的答应着,搂住晶莹的肩膀说:“走吧,小妹妹,我们换个地方。”
  欣仪惊慌的站在晶莹身后,心中暗暗叫苦,眼见朋灵无力保护她们,自己又想不出脱身之策,直后悔不该跟晶莹回来。
  娘娘腔看皮夹克搂住晶莹,也不甘落后,乐呵呵的朝欣仪走过来,想学着皮夹克的样子。谁知欣仪极是胆小,一声尖叫,躲到朋灵身后。
  娘娘腔嘴里嘟哝道:“别跑啊。”拨脚来追,却见朋灵挡在身前,他不屑的哼了一声,一把推在朋灵身上,嘴里骂道:“滚开,臭小子。他见朋灵摇摇晃晃站立不稳,料想一推之下,必然再次摔倒。岂料他的手推过去,仿佛碰到一棵大树,朋灵竟然纹丝不动。
  他一怔,毫不犹豫的向朋灵挥拳捣过去,刚才他们已经狠狠揍过朋灵一顿,根本没把他放在眼里,岂料拳头撞到朋灵的胸口,如撞上一块石头,震的手生疼。还没等他回过神来,已被朋灵劈胸抓住。双臂一震,远远的摔了出去。
  高个子在一边看的真切,见情势突变,忙纵身跃起,狠狠的向朋灵踹过去。他对这一脚很有信心,以为必将朋灵踹倒在地。不料朋灵判断其踢腿方向,突然转身,单脚踢出,正与他脚尖相撞,朋灵这脚极有力量,高个子一声惨叫,从半空中跌落。
  皮夹克只顾用力搂住晶莹,没有看到朋灵兔起鹘落的出手,突见高个子抱着脚,坐在地上呻吟不止,娘娘腔也在地上挣扎,心中奇怪,冲高个子喊道:“怎么了,老大?”
  高个子却不回答,一边痛苦的呻吟,一边的神情怪异的盯着朋灵。皮夹克一转头,只见朋灵正摇摇晃晃的向他走来,声音低沉的说:“放开她!”
  晶莹停止挣扎,怔怔的盯着朋灵。皮夹克一愣,胳膊还搂在晶莹的肩膀上,不屑的笑道:“你小子还想挨揍是不是?”朋灵不说话,伸出手抓住皮夹克的手腕,从晶莹的肩膀上拿了下来。皮夹克顿觉胳膊力量全失,腕上传来钻心的疼痛。他吃惊的张大了嘴,想起这是第二次被朋灵抓住了。
  晶莹趁机从皮夹克怀里挣脱出来,跑到朋灵身后。
  皮夹克吃惊的看着朋灵,一时想不通他怎会有这么大的力量,还在气势汹汹的喊:“放开我。”
  朋灵果真缓缓松开手。
  皮夹克刚才斗狠的余威还在,反手抓住朋灵的衣领,骂道:“你找死!”抡拳砸向朋灵的脑袋,朋灵不闪不避,硬生生挨了一拳,伸手抓住皮夹克的胳膊,竟将皮夹克高高举过头顶,双膀用力,远远扔了出去,低声喝道:“滚!”
  皮夹克给摔的七荤八素,半天没爬起来。三个小痞子见朋灵有这种本领,酒意早醒了大半,高个子和娘娘腔挣扎着从地上爬起来,搀起皮夹克,一瘸一拐的消失在黑暗中。
  晶莹和欣仪惊魂未定,看着三人跑得没影了才回过神来,同时发出一声欢呼。两人跑到朋灵跟前,大声叫道:“你真厉害,朋灵!你把他们打跑了。”
  却见朋灵面无表情,身体晃了一晃,一头栽到地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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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五章:入院
尽千钟

  当朋灵从昏迷中醒来的时候,已躺在医院的病床上。他睁开双眼,看到一双关切的眼睛,正是晶莹。晶莹见他醒来,慌忙挪开自己的手。朋灵这才发现,原来她正握着自己的手。他心中一动,生出一种奇怪的感觉,似乎希望她继续这样握着。
  晶莹跑出病房,大声叫道:“大夫,他醒了。”

  一个女医生走进来,翻了翻朋灵的眼皮:“还需要住院观察几天。年轻人血气方刚,别动不动就你死我活,打成这个样子,还不是自己受罪?”看了晶莹一眼,又说:“你这么漂亮的女孩,该好好劝劝你男朋友,别让他跟人打架。”晶莹甜甜的答应着,笑默默的送她走出病房,转头冲朋灵做个鬼脸,却见朋灵冷冷的转过脸。
  晶莹看着他的后脑勺,蓦然些失落。朋灵昨晚不顾性命的保护她,让她觉得自己的心跟他贴到了一起。朋灵昏迷不醒的时候,她一直握着朋灵的手,心里感到从未有过的充实和甜蜜。此刻坐在朋灵床边,却发现两人的距离依然遥远。她怔怔的看着朋灵,一腔柔情无从表达,竟手足无措起来。
  朋灵感知她的情怀,心中不忍,涩然道:“谢谢你送我来医院。”晶莹轻声说:“你为了救我才受了伤。该我说感谢。”停了一下,又小心翼翼的说:“欣仪要把昨晚的事情告诉老师,我没有同意。”朋灵一愣,猛然回头,坚决的说:“不要告诉任何人。”晶莹抿嘴一笑,说:“我就知道你不会答应。”
  晶莹嘴角跷起,笑容温顺可爱。朋灵盯着她的眼睛,心中一动,他从她的笑容里看到了清纯的期待。一股深沉的疼楚和悲哀袭上心头,他漠然的转过头,说:“我要出院。”
  晶莹笑笑说:“大夫你要住院观察,你昏迷了这么久,需要好好休息。”朋灵眼盯别处,说:“没事,我好了。”晶莹摇摇头说:“你好好养伤吧,我和欣仪会来看你的。你想吃什么,告诉我,我去给你买。”说着,从床头摸过一只香蕉,剥开了送到朋灵跟前,朋灵双目微闭,视而不见。她呆了一呆,把香蕉包在皮里,轻轻叹口气。
  她对着朋灵出了一会神,起身倒了一杯水,问:“你喝水吗?”朋灵看她怯生生的样子,心中不忍,接过杯子喝了一口。门外响起杂乱的脚步声,几个人推门而入。班长陆星带头,后面跟着梁涛徐雷等人,欣仪也在其中。
  几个人吵吵嚷嚷,关切的探询朋灵的病情。晶莹悄悄把欣仪拉到一边,问:“你把昨晚的事情告诉老师了吗?”欣仪摇摇头,说:“我没讲,只说朋灵病了。”晶莹说:“朋灵不希望别人知道,咱们两个要保密。”欣仪点点头。
  晶莹转头,见梁涛等人正围在朋灵床前,指手画脚又说又笑,料想又发生了捣蛋的事情,问欣仪道:“他们说什么?”欣仪笑笑说:“今天男生踢球的时候,跟二班发生了冲突,谁也不服气,决定比赛定输赢,谁输了谁道歉。”晶莹笑嘻嘻的说:“这么好玩?谁惹的麻烦?”欣仪指指身后说:“还不是他们几个。”晶莹问:“什么时候比赛?”欣仪说:“上午踢过一场,零比零踢平了。他们听说朋灵生病,就先来医院了,约定下周继续比呢。”
  晶莹走回朋灵床前,见徐雷正唾沫星子横飞,吹嘘同二班踢球的盛况,朋灵半躺在床上,面带微笑,神情似乎颇为好玩儿。晶莹笑着说:“别吹了,你们这帮臭脚,只有给人道歉的份儿。”
  徐雷不服气的说:“道歉?等着瞧,如果咱班女生能来当拉拉队,我担保我们准赢。要不是朋灵生病了,我们胜面更大。”晶莹毫不犹豫的说:“好啊,如果你们能赢球,别说咱班女生,就是张老师,我也能把她拉过来。”梁涛等人立刻起哄道:“说话算数,不许反悔。”晶莹不以为然的说:“没问题,我帮你们组织拉拉队。可是,你们不许失败。”
  大家嘻嘻哈哈闹了一阵,陆星等人一起离开。晶莹和欣仪走在最后,看他们走远了,两人又折回来。朋灵还坐在床上,却见他双手抱头,身体颤抖,似是正与激烈的痛苦抗争。
  晶莹和欣仪慌忙跑到他身边,吃惊的问:“你怎么了朋灵,哪里不舒服?”朋灵猛的抬起头,大声喊道:“我不是人。你们不要理我!”脸上竟然全是泪水。晶莹两人一呆,面面相觑,不明白他在说什么。晶莹见他泪流满面,暗自心疼,想帮他揩掉泪水,可碍于欣仪在旁边,不好意思表现出过分的亲热。
  她把手搭在朋灵的肩头,小心翼翼的问道:“你怎么了,朋灵?你做了什么事情?”她想朋灵必然犯了什么错误,才如此内疚自责。
  “没事。”朋灵直身坐起,泪水瞬间从他眼中消失,回复到平时冷漠的神态,“我要出院。”
  晶莹和欣仪惊讶的看着他,他的表情回复的迅速自然,仿佛什么事都没发生。晶莹迟疑道:“你的身体没康复……”未等她说完,朋灵已从床上跳下来,在病房里走了几步,淡淡的说:“我好了!”
  他动作矫健,全没有受过重伤的样子,晶莹和欣仪这才注意到,他脸上的青肿也不见了。昨晚她们费尽九牛二虎之力送他到医院的时候,还是一副气息奄奄的样子,搞的值班医生都很紧张。此刻见他恢复的如此迅捷,都觉得惊讶。
  女医生听说朋灵要求出院,急忙跟着晶莹来到病房。朋灵按照她的要求,做完了相关检查,将结果送到她的手里,女医生脸上露出不可思议的神情,上下打量了他几眼,迟疑的说:“那你们办理出院手续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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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六章:球赛
尽千钟

  朋灵在医院里呆了不足一天,除了晶莹和欣仪,没有人知道发生过事情。周日下午,当陆星等人在校园里遇到他时,纷纷询问他的病情,他只是淡漠的点点头,并不多加解释。
  高二两个班级以足球定是非的事情,本来只有少数人知道,岂料晶莹为拉张老师观球,竟然大造声势,不但把本班的女生动员起来,还串联了同级部其他班级的女生,大家约好一起为高201班助威。本来一场本无悬念的足球赛,因为女生们的鼓噪,竟然变成了全校关
注的焦点。
  学校体育部主任姓王,听说事情后,主动找两个班的体育委员了解情况,一班的体育委员叫张德壮,身材魁梧,人如其名。虽然他没有参与最初的纠葛,却也了解具体情况。王主任弄清原委后,觉得这是一件发扬体育精神的好事。为避免节外生枝,体育部通知了两个班的班主任,并指派一名体育老师担任裁判。
  事情受到学校体育部的关注,张老师自不能等闲视之。二班的班主任也很重视,主动找张老师交流,两位班主任一碰头,都开玩笑说本班必胜。于是,不等晶莹动员,张老师便参与其中了。
  二班的综合成绩一直比一班强,让张老师觉得很没面子。她希望借这场比赛压倒二班,增强本班的集体荣誉感。班里调皮学生居多,且大半爱好足球,她对本班的实力倒很有信心。为增加取胜的把握,张老师亲自请了一位私交不错的体育老师,专门在课外活动时间为一班进行指导。
  男生知道这场比赛能得到如此重视,全是晶莹的功劳,纷纷朝她竖大拇指,晶莹心中得意,也热情的帮助张罗。比赛订在周五的课外活动时间,随着时间的临近,陆星和张德壮开始在全班遴选上场队员,班级里弥漫着一股兴奋的气息。
  除了朋灵,每一个人都盼望着星期五的到来,而朋灵如往常孤僻而冷漠。同学们知道他是班里球技最好的人之一,陆星和张德壮多次动员他上场,可他总漠然的摇头。晶莹也知道朋灵喜欢足球,几次找陆星查看上场人员名单,始终没有看到朋灵的名字。她关切朋灵,终于忍不住追问陆星为什么不让朋灵参赛,陆星很无奈的告诉她,朋灵拒绝参加,而且从来没有参与训练。晶莹心中叹息,想去亲自去劝说,却又没有勇气。
  周五的比赛如期进行,课外活动时间一到,全班同学纷纷冲出教室。晶莹知道朋灵对此事不感兴趣,不免有些失落,心中缠绕着一股说不清的情绪。下课后,她故意走在最后,果见朋灵慢吞吞的收拾着课本,一副无动于衷的样子。
  欣仪不见晶莹,又跑回教室,见教室里只有晶莹朋灵两人,心中洞明雪亮,冲朋灵喊道:“你去不去看比赛,朋灵?”朋灵抬起头,正要说不去,蓦然看到晶莹期盼的眼神,愣了一下,瓮声瓮气的说:“我去。”
  晶莹快乐的跳起来,拉着欣仪的手:“我们走。”只要朋灵答应观看比赛,哪怕不上场,也足以让她雀跃不已。
  等朋灵不慌不忙的赶到操场的时候,四周已经聚集了几百人,竟然女生居多。女生的魅力大过了比赛本身,路过的男生也纷纷聚拢过来。
  实验中学的操场按照标准化的运动场建造,两侧设置了看台,张老师被本班学生众星捧月般围坐在看台的最佳位置上,不远处是高202班的班主任和学生,跟他们相比,张老师这边明显人多势众,各班级的女生都有。
  朋灵登上看台,一声不响的坐在人群后面。他对这种活动不感兴趣,热闹的氛围让他更感觉孤独。若不是晶莹的期盼让他于心不忍,他宁愿找个僻静的地方一个人发呆。
  晶莹坐在张老师身边,一眼便从人群中发现了朋灵,远远冲他一笑。欣仪顺着她的目光看去,却见朋灵坐在后边,两眼无神的盯着天边,一副落落寡欢的样子。
  随着裁判一声哨响,比赛正式开始。上场的正是最初闹事的几个人,增加了班长陆星和体育委员张德壮。徐雷做前锋,梁涛担当后卫。
  虽说是班级比赛,可这些学生多是狂热的球迷,踢的很有章法。开场五分钟,徐雷被对方队员防守犯规,体育老师毫不犹豫的判罚点球。高201班的人欢呼不已,所有女生一起鼓噪,把四周看球的男生吓了一跳。徐雷亲自操刀主罚,对着皮球比量多时,助跑几步,将球稳稳的送进守门员的怀里,看台上顿时一片唉声叹气。
  比赛继续进行,几乎所有的女生都在为高201班呐喊。其他班级男生见女生如此卖力的支持一班,都觉得奇怪,一些人故意捣乱,自发充当起了二班的拉拉队,叫喊声比这边还响。晶莹看着这帮男生,心中纳闷不已,不知道二班如何拉来这么多支持者。
  比赛进行20分钟后,高201班门前开始险象环生,梁涛身体笨拙,速度又慢,防不住对方的前锋的来回穿插,几次被人把球抢走。幸亏这个前锋也是个难得的臭脚,面对空门都能将球打偏,否则球门早告失守。即使如此,在上半场结束前十分钟,还是被对方攻入一球,高201班零比一落后。
  下半场,双方易边再战。十分钟后,对方队员利用梁涛的失误,连进两球,高201班零比三落后。徐雷等人被这两个入球打的晕头转向,渐渐丧失了斗志。
  眼见败局已定,看台上的女生一片垂头丧气,连张老师也没了刚才的精神,她原以为自己班的男生只是调皮,学习成绩差些,没想到他们球踢的也差,枉费自己一片苦心。显然,想借球赛提升班级凝聚力的想法落空了,早知道这个结果,她绝不会支持这场比赛。
  女生们纷纷抱怨:“怎么踢的这么烂呀?早知道不来了。”晶莹无可奈何的盯着球场,心里沮丧万分。好容易串联来这么多人助阵,谁料男生偏偏不争气,竟然一败涂地,很让她下不来台。
  坐在一侧的欣仪看着球场上的被动局面,心中一动,蓦然想起了朋灵带自己飞跃公园铁门的事情,转头对晶莹说:“我有办法,一定会赢。”晶莹急忙问:“什么办法?”欣仪靠近晶莹耳朵说:“让朋灵上。”
  晶莹一怔,摇摇头说:“他不会上的,再说,他上也不一定赢。”欣仪说:“梁涛都跑不动了,如不把他换下来,我们会输的更惨,朋灵一定有办法的。”晶莹看看梁涛,果然满头大汗,正站在后场直喘粗气。
  看她还有些犹豫,欣仪着急的说:“快啊,赶紧让朋灵上场,我们时间不多了。”晶莹为难的说:“我怕他不会答应。”晶莹平时在班里天不怕地不怕,竟然会怕朋灵。欣仪奇怪的看了她一眼,说:“我陪你去。”晶莹迟疑的说:“要不,你去跟他说吧。”欣仪凑近她的耳朵,低声说:“他只听你的。”说着,强行把她拉起来。
  欣仪拉着她来到朋灵面前,大声喊道:“朋灵!”朋灵正漠然的盯着场内,一副若有所思的神情,听到欣仪的喊声,惶惑的抬起头。欣仪说:“晶莹有话对你说。”推推晶莹的胳膊说:“你跟他说。”
  朋灵微微转头,茫然盯着晶莹。晶莹在他的注视下,一时心慌意乱,嗫嚅道:“我们班要输了……”欣仪接过话茬说:“晶莹的意思是让你把梁涛换下来,而且一定要赢球。”朋灵默然无语,深深盯着晶莹的眼睛。晶莹满含期待的看着他,点点头。良久,朋灵说:“好。”
  欣仪一声欢呼,拉着晶莹跑下看台,来到场边大喊换人。担任裁判的体育老师弄清她们的意思后,把梁涛喊了下来。梁涛早累的迈不动腿,听说朋灵替换自己,正求之不得,拍拍朋灵的肩膀,摇摇晃晃的走上看台。
  晶莹和欣仪把朋灵送上球场,兴奋的跑了回来。只见朋灵不慌不忙的走到场上,竟然站到了对方球门前。此时激战正酣,一班的球门正险象环生。按照常理,本队换下一名后卫,他该上去补位才对,他却不理会场上的局面,只管悠闲的站在对方球门前,似乎眼前的一切与他无关。
  看台上几个外班的女生叫起来:“刚上场的同学是干什么的,看热闹吗?”傍边有人调侃说:“是啊,那儿是看球的最佳位置。”晶莹和欣仪疑惑的对视了一眼,不明白朋灵葫芦里装的什么药。
  上场已经五分钟,朋灵始终站在原地,没有多走一步。本班的同学终于沉不住气,纷纷叫起来:“朋灵怎么不抢球呀?”张老师也疑惑的转头,问晶莹道:“朋灵怎么了?”
  正说话间,只见本班后卫在后场大脚解围,足球飞过半场,落在跑的最快的徐雷面前,徐雷与跟上来的陆星做了一个配合,甩掉对方的后卫,继续带球前进,离球门二十多米的时候,起脚远射,却碰到了对方防守队员的腿,球在半空中改变方向,慢悠悠的超朋灵飞去。
  朋灵懒洋洋的站在原地,等皮球飞到近前,才漫不经心的挥脚踢出,踢出的方向似乎偏了,皮球却歪歪斜斜的朝球门飞去,守门员纵身跃起,手触到了皮球,却没有挡住,眼睁睁看着皮球直挂死角。这个进球误打误撞,竟然进了。女生们拍掌欢呼,周围的男生却嘘声一片。虽然进球,一班的队员却没有任何兴奋,他们落后两球,扳回的希望微乎其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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