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必读:论坛广告管理办法·2012青岛啤酒节专题报道·牢记:青岛旅游局投诉电话
·青岛圈论坛广告投放说明·2012最新青岛旅游攻略·2013年1月青岛潮汐表
·青岛旅游景点介绍|图片·青岛旅行社排名及报价查询·青岛旅游就入住中山旅馆
返回列表 发帖
第七章:胜利
尽千钟

  守门员拣起皮球,大脚开出,皮球在空中划过一道圆弧,落到担当后卫的张德壮面前,张德壮助跑两步,奋力将球踢回前场。对方后卫伸脚接球,却垫偏了,皮球又滚到了朋灵脚下,朋灵伸脚停住球,回头看了看对方后卫。那后卫见自己脚底失球,心犹不甘,急忙冲上来,朝朋灵脚底的皮球狠狠踢去,他跑的太急,一心想把球抢回来,竟忘了这一脚正冲着自家的大门,那皮球贴地飞出去,速度极快,守门员未及反应,球已经应声入网。

  这个进球比第一个还要莫名其妙,竟是对方后卫自摆乌龙。看台上女生又是一片欢呼。那后卫摸摸后脑勺,奇怪的问:“怎么回事?”守门员恼火的说:“问你自己。”
  有了刚才的教训,守门员不再大脚开球,将球扔给了己方的一名后卫,后卫将球传到中场,却被陆星断掉了,陆星带球突到禁区,被几个后卫缠住,五六个人挤到一起,一阵门前混战。皮球在人群中冲来撞去。
  朋灵站在一边,呆呆的看着他们的挣抢,似乎忘记了自己的任务。混乱中,不知被谁猛踢一脚,如出膛炮弹般从人缝中飞出,不偏不倚,正弹在朋灵的腿上。球改变方向,直奔球门而去,对方守门员站位偏左,球却从右边飞了过来,他翻身去扑,却迟了一步,鬼使神差般的,球又进了。
  在不到5分钟内,朋灵没有挪动一步,却连进三球,让场上场下都大跌眼镜。晶莹和欣仪激动的搂在一起,所有女生一起欢呼。连张老师也兴奋的站起来,大声鼓掌叫好。
  转眼间将比分追平,让一班的队员狂喜不已,大家立刻有了精神,满场飞奔起来。然而这时没了刚才的好运气,朋灵还是守株待兔般站在对方球门前,皮球再也不主动滚到他脚下。双方陷入了胶着状态。
  时间一分一秒过去,眼看要到终场,双方的比分还是停留在三比三。晶莹和欣仪对视了一眼,都有些疑惑。朋灵打进第二球的时候,她们就断定这场球一定会赢,可此刻离终场还有两分钟,却看不到了本队获胜的迹象。场上的朋灵也似乎等的不耐烦,转身朝场下走来。
  “朋灵怎么下来了?”晶莹转向欣仪,焦急的问道。
  欣仪摇摇头,她当然不知道。
  正在这时,不知谁一脚踢偏,那球飞向走到场边的朋灵。所有人一起冲朋灵大叫,只见他如同背后长了眼睛,突然转身,纵身跃起,半空中一记雷霆万钧势大力沉的远射,那球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直冲球门,对方守门员纵身欲扑,哪里还来得及,球稳稳的落入网内。
  双方队员全为之一愣,继而一班一片疯狂。看台上的女生也从座位上跳起来,欢腾不已。若说刚才的三粒进球全凭侥幸,这一脚却是货真价实技惊四座。二班守门员急忙把球开出,想挣抢最后几秒钟,担任裁判的体育老师却吹响终场的哨子,一班四比三胜利。
  这场球胜的实属侥幸,对晶莹来说,其惊心动魄不亚于观看一场世界杯,而朋灵无疑是比赛的英雄,四粒进球全是他的功劳,尤其最后一个,简直是一记精彩绝伦的世界波。等她从兴奋中平静下来,却不见了朋灵的踪影。
  赛场上,两个班的男生都挤到了裁判旁边,晶莹不用去猜也能想到,他们一定在争论如何道歉的问题,这场比赛本来就是为了挣面子,此时高201班获胜,粱涛等人当然不会放过这个机会。
  晶莹原本最喜欢凑热闹,此刻却没了这份心情,无论她怎样转动脖子,都没看到这场比赛的最大功臣——朋灵。
  欣仪悄悄拉拉晶莹的手,低声说:“朋灵已经离开操场了,我们去找他。”朋灵能够上场,欣仪功不可没,朋灵的精彩同样是她的荣耀。
  两人走下看台,匆匆跑向教室。来到门口才发现教室里空无一人。两人疑惑的对视了一眼,都露出了失望的神色。看球的同学陆续回来,每一个人都兴高采烈,等大家想起向朋灵祝贺的时候,竟然没人知道朋灵去了哪里。

TOP

第八章:相遇
尽千钟

  正在晶莹和欣仪到处找寻的时候,朋灵早走出了学校的大门。从他决定上场的那一刻,这场的球的胜败便在他心中确定了。胜利没有给他带任何欢娱,趁着大家一片欢腾的空挡儿,他低头走出操场,一个人出了校园。
  已到了下班时间,大街上车水马龙,行人颇多。朋灵内心孤寂,茫然无措,满目的热闹繁华与他无缘,反而更增加内心的萧索。冥冥中似有一股神秘的力量,指引他前进的方
向。恍然间,竟到了车站广场前。
  车站广场前是一条宽阔的马路,因为旅客往来,人流较多,两边渐渐聚集了不少摊贩,就地摆个小摊儿,推销一些纪念品或日常用品。车站广场内人多杂乱,马路两边倒相对整洁些,一些等车旅客便带几张报纸,在这里席地而坐,消磨时间。此时太阳刚落山,马路两边已零零散散坐了一些等待的旅客。
  朋灵默然而立,从小摊买了一串冰糖葫芦,旁若无人般走到路边,一屁股坐到地上。他脑子里一片空白,眼睛盯着手中的糖葫芦,一阵发呆。
  不知过了多久,突然感到异样,抬起头,只见一年轻人正怔怔的盯着自己,二十四五岁摸样,穿了一身整洁的休闲服,竟也不管地面肮脏,随意的坐在地上。他相貌英俊,衣着光鲜,却眉峰紧锁,神色忧郁。他凄然的神情让朋灵心头一涩,竟生出些同病相怜的好感。
  那人呆呆的看着他,也似视而不见,两人相对良久,都不着一言。朋灵突然伸出手,将手中的糖葫芦递到他面前,那人恍然一惊,如梦初醒般看了朋灵一眼,伸手接过了,用牙齿咬掉一颗,剩下的又递回来。
  朋灵微微一笑,学着他的样子咬了一颗。那人冲他一笑,露出一口洁白的牙齿。两人虽不相识,但内心的默契仿佛多年的老友,彼此间隔阂顿消。那人身边没有行李,观其神情打扮,也不象等车的旅客。朋灵懒得去猜他的身份,等他吃完了,又将糖葫芦串递到他面前。
  他摇摇头,拒绝了朋灵的第二次好意,笑笑说:“我在等人。”
  “我知道,你在等一个女人。”朋灵顺着这人眼神看去,只见火车站方向的四星级酒店里正陆续走出一些漂亮女孩,都是酒店下班的工作人员。
  那人并不反驳,低下头,长长叹了口气。
  深秋季节,天色很快就暗淡下来,女孩们神采飞扬,三五成群的从他们面前走过。那人的神色突然紧张,眼神锁定到一个人身上。朋灵顺着他的眼光,看到了一个端庄秀丽的姑娘。
  这姑娘走在一群年轻女孩中间,没有象其他人那样嬉笑打闹,有些孤单而与众不同。她目不斜视,神色沉静如水,静静的从他们面前走过。
  年轻人面上掠过一丝痛楚的神色,呆呆的盯着姑娘离去的背影,抬起手,似乎想呼喊,却又慢慢的把手放下,颓丧的垂下头。
  朋灵见他一副茫然若失的神情,暗自为他遗憾。显然这个年轻人正纠缠在理不清的苦爱里面。他早早等在姑娘下班的路上,竟只是为看她一眼。这是一种怎样的奇异的感情?朋灵突然想起晶莹,心中一阵莫名的伤感。
  他咬掉串上的最后一颗糖葫芦,准确的将秸杆投进了垃圾箱。从地上站起来,扭头便走。那年轻人从身后跟上来,拍拍他的肩膀说:“我请你喝酒,小兄弟。”
  朋灵站定,问:“为什么?”
  “因为我欠你一颗糖葫芦。”年轻人说。
  见朋灵并无受邀请的意思,年轻人忙笑着补充道:“因为我想喝酒。”他的眼神里凝结着一层落寞和伤感,忧郁如同渐渐升起的薄暮,随着他的笑意在眼睛里飘忽流动。
  他凄伤的笑容终于感染了朋灵,“我陪你。”朋灵说,“我叫朋灵。”。
  年轻人微一点头:“我叫陆峰。很高兴认识你。”
  两人走到车站前面的停车场,在一辆漂亮的轿车前停下来。陆峰熟练的打开车门,做了一个“请”的姿势。“这是我哥哥的车。”等朋灵钻进车内,陆峰说,“他最近失踪了。”
  陆峰不是一个健谈的人,见朋灵没有回应,也沉默下来。天色完全黑下来,城市的霓虹灯闪烁着绚目的光芒,朋灵眼盯着不断闪过的路面,心中涌出一种似曾相识的感觉,漂亮的轿车,沉默的司机,闪烁霓虹,还有耳边低回的声音,仿佛都曾在从前的梦里出现。他微闭上眼睛,凝神捕捉耳边的声音,却只听到马达低沉的轰鸣声。
  车子突然颠簸了一下,把朋灵从恍惚中惊醒,他在睁开眼睛的一瞬,突然看到一片跳动的火苗,那是蜡烛的光芒,一个惊慌的声音在耳边清晰起来:“我们要困死在这里了,我们都会死,我不想死……”
  朋灵吃了一惊,扭头搜寻声音的来源,却见车内除了忧伤沉默的陆峰,并无其他。
  陆峰对城中街道非常熟悉,车子在大街小巷中从容的穿行了十几分钟后,停在一家漂亮的酒楼门前。朋灵下了车,只见门前牌匾上写着“浮来酒家”四字。酒楼的老板娘显然跟陆峰很熟悉,笑呵呵的迎出来,陆峰冲她点点头,径直走上楼梯。老板娘在身后问道:“就你们两位吗?张总怎么没来?”陆峰笑笑说:“他在后面,马上就来。”
  朋灵本来就不屑应酬,听说还有一个张总要来,不由停住脚步。陆峰似乎猜到他的心意,回头道:“一个朋友,你会喜欢他的。”他的声音里不加掩饰的兴奋和自信,与他身上忧郁的气质融合在一起,给人一种纤细的神经质的感觉,两人虽然相识不久,但刚才特殊环境下的默契迅速拉近了两人的距离,他的温和和真诚让朋灵无法表示异议。
  两人刚在楼上雅间坐定,陆峰的手机便响起,他看也不看,对着话筒说道:“过来吧,在老地方,还有一个朋友。”语气亲密而不容拒绝。说完,对朋灵一笑,说:“我最好的朋友。”
  朋灵点点头,思绪还沉浸在刚才的惊慌的声音里,那个声音真切清晰,似曾相识,但奇怪的是,声音从哪里来的呢?
  陆峰见他久久无语,问:“想什么?”
  朋灵摇摇头。
  陆峰笑笑,又问:“我们是不是见过面?”
  朋灵盯着他的眼睛,又摇摇头。
  陆峰凝眉沉思道:“我好象见过你,从看到你第一眼,我就有种奇怪的感觉,仿佛我们曾有过接触,你身上有种让我说不清的东西。”见朋灵毫无反应,陆峰自嘲的摇摇头:“让你见笑了,我女朋友在铁道宾馆工作,我们产生了矛盾,她不肯原谅我。”说着,忧伤又渐渐凝聚到他的眼睛里。
  朋灵点点头说:“看得出来。”
  服务员拿着菜单走进来,陆峰随意的点了几个菜。不久,门外响起脚步声,一个身材高大的年轻人推门而入。
  “不好意思,让你们久等了。”声音爽朗浑厚。
  陆峰站起来,对朋灵说:“介绍一下,这是我的铁哥们,张迈。”转头对张迈说:“这是我刚刚结识的朋友,朋灵。”
  张迈向朋灵伸出手,眼角印出深深的笑纹,说:“很高兴认识你。”他目光炯炯,神情里有种优裕从容的宽厚和自信,看的出是个极富魅力的人。话音一挫,又用开玩笑的语气说:“我可不是他的什么铁哥们儿,我是他的下属,跟班儿,狗腿子。”他一连用了三个带有贬义的词表明自己与陆峰的关系,说完哈哈大笑。
  “胡说八道。”陆峰拍了他一巴掌,也跟着笑起来。
  张迈的个性里有种含蓄的张扬,很快便感染了陆峰的情绪,刚才沉闷的气氛一扫而光。他们的自我介绍反而让朋灵判断不出两人的关系,也便微微一笑,并不多言。
  三人重新落座,张迈看了陆峰一眼,问:“又去火车站了?”
  陆峰脸色晦暗下来,点点头:“我只想看她一眼。”
  张迈叹了一口气说:“早知今日,何必当初?”
  “不,”陆峰说,“直到现在,我也没有改变主意。”
  酒菜端上来,陆峰自顾自的倒了一杯,一饮而尽。瞪视着张迈,大声问:“我爱她,可我不能不去找我哥哥,你说我该怎么办?!”
  张迈不回答,起身给朋灵斟了一杯,又给自己倒满,然后才平静的说:“解铃还须系铃人,杜师傅说过,只要找到那个人,就有办法。”
  陆峰叹口气说:“茫茫人海,哪里去找?”
  朋灵不知道他们在说什么,也不多问,只是静静的听着他们一问一答。
  酒店里的饭菜很可口,朋灵从小跟爷爷住在一起,生活颇为清苦,难得吃到这样丰盛的晚餐,此时胃口大开,吃的津津有味。陆峰为情所困,借酒浇愁,一杯接一杯的将白酒倒进肚里。张迈并不劝解,陆峰每干一杯,他便跟着干一杯,然后给大家把杯倒满,配合默契。朋灵极少饮酒,更不知醉酒为何物,看他们喝的起劲,也便学着样子,来酒必干。只一小会儿,一瓶白酒便见底了。陆峰举着酒瓶大喊上酒。
  张迈见朋灵小小年纪,喝酒竟如此生猛,三两多白酒下肚,丝毫不见酒意,也暗暗佩服,拍着朋灵的肩膀说:“好样的,小兄弟,是个男子汉!”转头问陆峰:“你们怎么认识的?”
  陆峰微微一笑:“刚才在火车站,他坐在我旁边。他送给我一颗糖葫芦,我请他喝酒,就这样。”笑容突然终止,喃喃的说:“我看到他的时候,突然想到了我哥哥。仿佛我哥哥就在他身边。”既而摇摇头,长长的叹了口气说:“喝酒!”
  朋灵听陆峰不断的提到哥哥,料想其中必有因缘,问张迈道:“陆大哥发生了什么事?”
  张迈嘘了口气,看了一眼陆峰说:“他哥哥叫陆征,是我们浮来旅游公司的总经理,几个月前,在城外山里失踪了,至今没有消息。现在陆峰接替他的工作。”(千钟按:关于陆征的故事,详情见拙作《幽洞》。)
  朋灵这才恍然大悟,难怪刚才一进酒楼,老板娘就亲亲热热的喊他为“陆老板”,原来果真是旅游公司的老板。
  “他的女友本来在我们公司工作,”张迈接着说,“后来离开公司,应聘去了铁道宾馆。所以他经常去火车站等女朋友。”张迈说的很简单,显然有维护陆峰之意,朋灵想起陆峰在火车站时伤心抑郁的样子,料想其中必定另有内情。
  张迈深深的看着陆峰,说:“你总任由自己,让晓璐难堪,何苦这样彼此折磨呢?”显然,张迈所说的“晓璐”就是陆峰的女友了。朋灵从他话里听出来,张迈对晓璐也很熟悉。
  “不是你想的那样,”陆峰面无表情的说,“你不晓得我与晓璐经历过的事情。”服务员打开第二瓶酒,给三人逐一倒满。陆峰抓过酒杯,一饮而尽,眼睛里闪出泪花:“我哥哥不见了,无缘无故的失踪在一个奇怪的山洞里,我怎能无动于衷?我曾经发誓,一定要找到我哥哥!可是,晓璐不答应,她反对我进那个鬼洞。”
  张迈盯着陆峰,露出困惑的神色。陆峰任由泪水流下来:“晓璐要我答应她,再也不要去想那个山洞,可是我做不到,我不能扔下哥哥不管。”
  “后来呢?”张迈问,原来他也不甚了解这些细节。
  “晓璐的态度那么坚决,如果我不放弃进入山洞的努力,她就永远不再见我。可我怎能放弃?我一定要找到哥哥。哪怕是死,我也要弄清那个鬼洞的秘密。我要替我哥报仇!”一仰脖,将杯中酒倒进肚里。
  张迈跟着干了,若有所思的说:“晓璐不是个不明事理的人,她这样做,一定有她的道理。”
  陆峰微闭着眼睛,喃喃的说:“我知道她为我好,我爱她,刻骨铭心的爱,可我不能选择,爱情与亲情我都要。”
  “那个洞里到底有什么?”张迈问。
  陆峰的神情突然惊恐万分,端着酒杯的手在微微颤抖。良久,擦干腮边的泪珠,摇摇头说:“无论有什么,我都要再去。喝酒!”
  第三瓶白酒过半的时候,陆峰突然趴在桌上,呜呜痛哭起来,双肩抽动,透露着无法化解的痛苦。八九两白酒下肚,张迈依然脸色不变,他没有理会身旁痛苦的陆峰,静静的端起酒杯,冲朋灵说道:“喝酒!”
  朋灵怔怔的看着张迈,见他眼睛里流露出了怅惘和痛楚,却没有同情和怜悯之色。朋灵从他深挚的眼神里,陡然感觉到一种伟大的情怀,这是不需要言语表达的真诚坦荡,蕴含了深沉的理解和宽容。在朋友最痛苦的时刻,他没有施以廉价的劝慰,而是与其一同体味无奈的痛苦。这是一种多么难得的情谊!朋灵敬重之情油然而生,仰头将酒干了,问:“刚才你说要找一个人,什么样的人?”他记得张迈说过,只要找到一个人,就有办法解决陆峰的困境。
  张迈点点头,说:“我们要找的是一个神奇的年轻人,找到他才能揭开幽洞之迷。可是,我们没有线索,大海捞针。”张迈连干两杯后,已有了八分醉意,说话渐渐含糊起来。
  他夹了一口菜,狼吞虎咽的吃下去,放筷子时,动作过大,打翻了了手边的水杯,边擦着衣服上的水渍,边笑着说:“醉了,醉了。那个年轻人,是从古至今,第一个超人……第一个。”
  “超人?”朋灵奇怪的问。
  “是,他不是人,他是鬼神,他有鬼神一样的本领。”
  朋灵笑一笑,不再说话。张迈也笑一笑,说:“其实我也不信,谁都不会相信,但我们还是要找他。只有他能帮助陆峰。”
  “他在哪里?”朋灵问。
  “不知道,”张迈摇着头说,“我们不知道他在哪里,不知道他长什么样子,甚至不知道他叫什么名字”
  “那怎么找?”
  “一个叫……叫丁长林的人跟他在一起,只要能找到丁长林,就能找到这个年轻人。”
  “丁长林?”朋灵吃了一惊,他本来就没醉,此刻酒意醒了一半,“丁长林跟他在一起?”
  “是啊,”张迈点点头说:“找到丁长林,就能找到那个年轻人,杜师傅说,那个年轻人能通鬼神,是超人……”
  张迈并不知道,朋灵爷爷的名字就叫丁长林。他的话让朋灵呆若木鸡。
  朋灵看他们二人都醉熏熏的样子,站起来说:“我走了。”
  两人也不挽留,陆峰抬起头,脸上依然泪痕宛然,只是冲朋灵点点头,将杯中剩酒一饮而尽。张迈摇摇晃晃的站起来,握握朋灵的手:“再见,兄弟。”

TOP

第九章:相恋
尽千钟

  回到学校已经晚上八点多,朋灵脚步踉跄的走过教学楼。本想直接回宿舍,心底却涌出一片奇异的感觉。仿佛楼上教室里有一个巨大的磁场,吸引着他,让他舍不得离开。
  他扶着楼前花坛的栏杆,脑子里突然有些模糊,晶莹似喜似怨的眼神在他眼前闪过,让他心头充满了说不清的怅惘。他知道晶莹此刻就坐在教室里,根据以往的经验,此刻,她多半正手托香腮独自出神。她在想什么呢?

  教室的窗里透出柔和灯光,似乎正有一片透明的缠绵从里面飘出来。他仰起头,默默的盯着三楼的窗户,嘴里不由轻轻念道:“晶莹,晶莹……”每念一声,心头的忧伤和烦躁便减轻一分。
  突然,他想起陆峰在火车站时的痴痴的眼神,心头陡然一惊,狠狠摇摇头,仿佛要把思念从脑海里摇出来。他强行抑止自己的感情,转身便走。才走几步,又停下来,所有的矛盾在转身的一刹,都汇聚成同一个渴望:再看晶莹一眼。这个念头强烈是如此强烈,以至他无法控制自己的行动。终于,他转过身,慢慢的走上楼来。
  教室里悄无声息,同学们做着各自的事情。朋灵走进来,几个人抬头看了一眼,然后又低下去。只有晶莹,以手托腮,怔怔的盯着他。朋灵的眼神迅速扫过她清澈的眸子,却未做任何停留。晶莹的神情正如他想象的,幽怨中搀了一丝惊喜,在教室柔和的灯光里,闪烁着异样的美丽。
  两人目光电光石火般碰撞的刹那,朋灵突然感到从未有过的空明宁静,他走回自己的座位,伏倒在课桌上,酒意渐渐涌上来,竟自沉沉睡去。
  晶莹整个晚上都心神不宁,球赛结束后,她原以为会看到朋灵胜利后毫不在意的微笑,却不料他竟从欢乐的人群里悄无声息的消失了。整个晚自习,她心头都郁结着一股难言的失落和期待,她期盼朋灵会突然走进教室,外面走廊上每次响起脚步声,她都会紧张的盯着门口,然而等来的全是失望。当她心头的火苗一点点熄灭的时候,朋灵回到了教室。
  两人眼光撞击的刹那,她看到了一丝关注和闪烁。虽然只是一瞬,但还是感到无比的欢乐。身上仿佛漫过一阵暖流,心情迅速沉静下来,埋头投入到功课中。
  时间悄悄流逝,很快到了下课时间,同学们纷纷离开教室。欣仪站起来说:“下课了,走吧。”她们两人平时同来同往,习惯于一起行动。晶莹犹豫了一下说:“你先走吧,我的作业还没写完。”
  欣仪微微一笑,意味深长看了她一眼,转身走出教室。欣仪的眼神让晶莹感到忸怩,低下头不敢看她。过了一会,晶莹听有人招呼朋灵,回头看时,只见徐雷正在摇晃朋灵的肩膀。
  教室里只剩了他们三个,朋灵依然趴在桌上,沉沉的睡着,对于徐雷的呼唤毫无反应。晶莹忙说:“让他睡吧,过一会我喊他。”徐雷点点头:“好吧,他喝多了,你注意点。”转身离开教室。
  看所有人都走光了,晶莹才站起来,慢慢走到朋灵身边,鼻子里闻到一股酒气,这才明白徐雷说的“他喝多了”的意思。心中不由有些心疼和内疚,仿佛朋灵酗酒是她的过失。她静静的看着朋灵睡梦中孩童般天真的表情,心头如小鹿乱撞。心想:“等他醒来,会说什么呢?会不会象以前那样一言不发,转身就走?”想伸手推醒朋灵,却又有些胆怯,在朋灵身边踌躇起来。
  良久,朋灵睡梦中换个姿势,嘴里嘟嘟哝哝,不知说些什么。晶莹一喜,忙小声叫道:“朋灵,醒醒。”朋灵依然在熟睡,含混的梦话却清晰起来,断断续续的说道:“晶莹……晶莹……告诉我,我该怎么办……”
  晶莹一震,原来朋灵内心并非他表现的那样冷漠,听到他在睡梦里都念叨着自己的名字,顿时心情激荡,少女情怀竟不能自已,呆立当地,如醉如痴。
  朋灵虽有异于常人的能力,但在毫无经验的情况下饮了大量的烈酒,也难逃醉酒的结局。他毕竟不同于普通人,即使在酒精的麻醉中,也迅速感应到身边的异常,及时从睡梦中醒来。陡然睁开眼睛,看到晶莹正怔怔的看着自己,心头突然没来由的慌张。他的眼睛扫过晶莹似嗔似喜的面庞,心情迅速变的刚硬,眉峰一挑,恢复到从前的冷漠神色。
  晶莹呆呆的看着他神情的变化,一股难言的委屈涌上心头,泪水慢慢从眼睛里流出来。但见朋灵面无表情的低着头,对自己竟视而不见,再也忍受不住,捂着眼睛跑出教室。
  朋灵眼睁睁的看着晶莹出了教室,内心一片空白。他一动不动的盯着晶莹离去的门口,浑然忘记自己置身何处。过了许久,才从迷茫的状态中清醒过来,心中全是缠绵和绝望交织的伤疼。
  他慢慢起身,身上几乎没有一点力量。他双手扶住桌子,才发原来晚自习早已结束了,教室里只剩了自己。他深深呼出一口气,转头四下看了一圈,但觉教室日光灯的光芒异常凄冷,仿佛整个世界都陷入了孤独的悲哀。
  朋灵锁了教室,摇摇晃晃的走下楼,一出门,迎面的凉风让他打个冷战。深秋的夜晚干燥清冷,连天幕上的星星都格外明亮。路边的法桐树在地上投出班驳的阴影,空气里飘荡着一股香甜的气息,这气息让朋灵恍惚如同回到了童年的梦境,充满了真切的温情的哀愁。他心中又是一阵抽疼,按住胸口,迈步欲走,蓦然看到门口不远处一个苗条的黑影,穿着单薄的衣杉,立在深秋的冷风里,瑟瑟发抖。他愣了愣,迅速认出这是晶莹。
  原来晶莹下楼后,竟在凄冷的秋风里痴等了这么久。朋灵心头一热,内心的悲愁陡然消散,取而代之的是缠绵的怜惜和无奈。他呆立在原地,一时不知所措。
  看他不动,晶莹也不再动,两人隔了一段距离,赌气般静静的对立着,尽管谁也看不清对方的脸,可彼此都能感受对方内心的狂澜。晚自习早已结束,校园小路上静悄悄的没有声息,偶有晚走的学生经过,都会奇怪的看上他们一眼。
  终于,少女的矜持让晶莹难以忍受这种尴尬的沉默,轻轻叹口气,转身便走。
  她以为朋灵会从身后赶上来,走出几步,再悄悄回头,却见后面空空荡荡,竟已不见朋灵的人影。她一呆,顿时天地悠悠,失望已极。
  次日,晶莹未来教室,作为最受老师宠爱的学生,晶莹从未随便迟到旷课。朋灵看着她空荡荡的座位,一整天都焦躁不安。虽然他对女孩子不屑一顾,甚至在晚会上捉弄晶莹,但爱情如风暴般冲来的时候,却如热恋中的少男少女一样,感情不由理智所控制了。
  直到傍晚,他才从女生的口中得知,晶莹昨晚感染了风寒,发烧入院了。晶莹是班里的核心人物,她的生病引起很多人的关心,放学后,同学相约去医院探视。临行前,欣仪特意走到朋灵身边,问:“你去不去?”她虽然不了解内情,但隐隐猜到,晶莹生病与朋灵有关。
  朋灵看着欣仪,迟疑着摇摇头。欣仪不认识般的盯了他一眼,转身而去。
  晶莹身体一直很棒,这次小小的感冒却困绕了她许久,等她回到课堂的时候,已是一个星期以后的事情了。这一个星期里,朋灵一直在苦苦等待,他渴望见到晶莹的心情越来越迫切。想起那晚让她在寒风中瑟瑟等待的情态,心中满是自责和怜爱。
  晶莹住过几天院,神色憔悴了许多。她返回课堂的时候,只是安静的走回自己的座位,始终没瞧向朋灵一眼。朋灵在一侧看着她冷淡的身影,心中的疼如冰块般融化开来,空荡荡的没有着落。一个清晰的预感浮上心头:自己要失去晶莹的柔情了。
  果然,下午的自习课上,晶莹径直走到梁涛身边,说:“先到我的座位上呆一会好吗?我有问题请教陆星。”梁涛与班长陆星同桌,在教室的左后方。梁涛笑嘻嘻的说:“有什么问题请教我好了,让陆星到你那里坐一会吧。”
  “好啊,”晶莹微微一笑,说:“请帮我补补课吧。”
  梁涛吐吐舌头,说:“还是我到你座位上吧,免得越补越糊涂。”说着,收拾课本,走到前面。欣仪见梁涛坐到了晶莹的位子上,奇怪的回过头,见晶莹正在陆星身边,两人的脑袋凑在一起,正亲密的讨论着什么。欣仪一愣,转头去看朋灵,只见朋灵脸色苍白,双眼呆呆的盯着桌面,一副失魂落魄的样子。
  此时的朋灵,即使闭着眼睛,也能感受到晶莹与陆星的亲昵。他心里空旷的如同荒凉的沙漠,全是无边无际的疼。奇异的伤疼灼烧的他坐立不安,不等下课,便提前离开了教室。黄昏的校园里,落叶萧萧,满眼尽是凄凉之色。内心的疼不可抑制涌上来,只好用手捂住的胸口,慢慢的走出校园。

TOP

第十章:晓璐
尽千钟

  学校东侧的马路通向火车站,不知不觉中,又到了与陆峰相逢的地方。这里还是老样子,道路两旁是三三两两的摊贩,不远处坐着一些等车的旅客,甚至卖糖葫芦的老头都还在。朋灵买了一支糖葫芦,依旧坐在那天坐过地方。
  第一次感受爱情的枯涩,朋灵的心境已大不相同,他茫然的盯着不远处那栋铁道大厦,陡然体会到陆峰的刻骨相思,竟然是如此缠绵痴绝,也登时明白了那晚陆峰何以泪流满
面。
  他痴痴的坐着,回忆着仲秋以来与晶莹交往的点点滴滴,内心竟不知甜蜜还是苦涩。正痴迷间,突然感应到一股熟悉的气息,他遵循心灵的指引,在大厦前面看到了一个婀娜的姑娘,这姑娘身着整洁的职业装,姿态端庄优雅,正朝这边静静的走来。虽然只见过一次,朋灵还是准确的认出,她正是令陆峰魂牵蒙绕的晓璐。
  晓璐走在前面,与身后的同事隔开了一段距离。等她走近,朋灵低声喊道:“晓璐。”
  晓璐闻声停住,见路边坐着一个陌生的男孩,奇怪的问:“你喊我?”
  朋灵站起身,说:“我认识陆峰。”
  晓璐脸色一沉:“他让你来的?”
  朋灵语气低沉:“不是。一个星期前,我见过他。那天,他就坐在这里,等你。”
  晓璐眼睛里流露出忧伤:“他到过这里?”
  “是的,只为看你一眼。你从他眼前走过,却没有察觉。”
  “我不想见他。”晓璐神色突然冷淡。
  “那天晚上,他喝了很多酒。”朋灵并不理会晓璐的态度,依旧平静的说道。
  “他又喝酒了?”晓璐表情冷淡,但语气里流露出掩饰不掉的关切。
  朋灵没有回答,自顾自的说:“谈起你,他泪流满面。”想起陆峰的泪水,当时难以理解,此刻同病相怜,才体会到那种欲诉不能的痛苦。
  晓璐怔怔的站着,泪水夺眶而出。转头见同事正走近,忙抹了一把眼睛,走到路边。
  “他怎么样?”晓璐凄然问。
  “不知道。”朋灵淡淡的说,“我只知道他非常想念你,经常在这里等你。”
  “他为什么不直接来见我,却让你传话?”晓璐扭过头,声音有些哽咽。
  朋灵盯着地面,缓缓的说:“他没有让我传话,我只听到他说他爱你,他没有选择。”
  晓璐仰起带着泪痕的脸,反问道:“他还没有放弃那些可怕的念头?”
  朋灵盯着她的眼睛,心神一颤:晓璐眼神中的幽怨和凄切,竟与晶莹伤心时如出一辙。想起晶莹,心中又一阵伤疼,脱口道:“我能帮助你们。”
  这段时间,朋灵只顾纠缠于对晓璐的情感,竟疏忽了张迈说过的话,张迈那晚所说的神秘的年轻人,分明就指自己,只是不了解他怎会知道自己拥有超能力,更不明白他说的“通鬼神”的意思。他原本没打算把自己的秘密透露出去,但看到晓璐凄绝的神色,竟忍不住起了帮助她的念头。
  晓璐摇摇头,显然没把他的话放在心上。朋灵见她不以为然,于是说:“我认识丁长林。”果然,晓璐神色大变,惊问:“丁长林?你怎会知道丁长林?你认识他?”
  朋灵点点头。
  晓璐又问:“陆峰知道这事情吗?”
  朋灵摇头。
  晓璐急忙掏出手机,拨通了一个电话号码,急切说道:“陆峰吗?有丁长林的下落了……是你一个朋友告诉我的……我在铁道大厦前面通往车站的路上,你快来。”收起电话,失神的盯着地面,一阵发呆,旁边有相熟的同事走过,远远的与她招呼,竟听而不闻。
  许久才回过神来,见朋灵正看着自己,不由脸色一红,说:“陆峰过一会来,等一等好吗?”朋灵点点头,也不管地面是否干净,一屁股坐到地上。晓璐看他年纪不大,却一副落拓不羁的样子,眉宇间隐藏着一丝落寞和茫然,心中大为疑惑,柔声问:“你叫什么名字?认识陆峰多久了?”
  朋灵抬起头,见她神态温柔亲切,暗想:“怪不得陆峰对她这样沉迷,果然是个很好的人。”点头说:“我叫朋灵,上周才认识陆大哥。”
  晓璐微微一笑:“你做什么工作,还读书吗?”
  朋灵点头:“我在实验中学,高二。”
  “哦,”晓璐有些惊讶,“才这么小。你怎么认识丁长林?他在哪里?”
  朋灵深深呼出一口气,却不回答。晓璐看出他身上有股冰冷的淡漠,见他不愿多说,也不再多问,料想既是陆峰的朋友,等陆峰来了,自然可以知道。
  很快,一辆车子停在前面,车上下来两人,正是陆峰和张迈。来至近前,陆峰快步紧走几步,一把拥住晓璐:“你终于肯见我了?”他心情激动,声音显得兴奋而神经质。晓璐的同事从附近经过,纷纷朝这边看来。
  晓璐用力将他推开,气恼的说:“这么多人,成什么样子?”
  张迈看到坐在地上的朋灵,忙伸手拉他起来,笑着说:“又遇到你了,小兄弟。”看了看陆峰和晓璐,搂着朋灵的肩头说:“走,我们到那边聊聊去。”朋灵明白他的心意,不想让自己妨碍陆峰和晓璐的亲热,点点头,与他一起向马路对面走去。
  晓璐见朋灵要走开,急忙喊道:“你们不要走。”
  陆峰接晓璐电话后,以为她已回心转意,兴冲冲赶过来,不料她依然一副冷若冰霜的样子,正心中失落,听到她的叫声,才惊讶的看到朋灵也在这里,奇怪的问:“你怎么认识他?”
  晓璐说:“他认识丁长林。”
  陆峰神色一变,几步走到朋灵身边,急促的问:“兄弟,你真的认识丁长林?”
  朋灵点头:“是的。”
  陆峰与张迈对视了一眼,问:“他在哪里?快带我们去找他。”
  朋灵沉默片刻,说:“他已经去世了。”
  “去世了?”陆峰和张迈同时叫起来。“什么时候?”
  “不久前,有三个月了。”朋灵说。
  陆峰一脸茫然,喃喃道:“丁长林去世了,那可怎么办?”
  张迈问:“你知道丁长林住哪里吗?”
  朋灵点头。
  “能不能带我们去?”陆峰急促的问。
  朋灵看看西边的天空,太阳已经落山,车站广场在暮色里显得清冷萧瑟。晶莹的影子突然从脑海里跳出来,心头一片茫然,良久才落寞的说:“天很晚了。”
  陆峰还想说什么,张迈用眼神制止了他,笑呵呵的说:“这事不着急,刚好晓璐也在,大家一起吃饭吧。”陆峰点点头说:“也好,我请客。”
  朋灵却不说话,张迈见他神色恍惚,忙亲热的搂住他的肩膀,说:“对了小兄弟,还没问你,你住在哪里?”朋灵说:“我住宿舍,实验中学,高201。”看了陆峰一眼,又说:“我该回去了。爷爷那里,明天吧。”
  虽然陆峰和张迈极力挽留,朋灵依然固执的走开。
  晓璐看着他离去的背影,轻声说:“真是一个奇怪的男孩。”
  张迈说:“他一定跟丁长林有密切的关系。”
  陆峰问:“你为什么不让他带我们找丁长林的住处?”
  张迈笑笑说:“不必急在一时,这个男孩很有个性,不能追的太紧。”转头问陆峰:“他叫什么名字来着?”
  陆峰也张口结舌。他们只是一面之缘,早忘记这个陌生男孩的名字。
  晓璐道:“他叫朋灵。”
  “朋灵,”张迈品茶般咂摸着这两个字,“很奇怪的名字。”
  “有什么奇怪?”陆峰问。
  张迈摇摇头:“这个名字里,似乎有种说不出的意味。”

TOP

第十一章:表白
尽千钟

  朋灵回到学校,已经过了开饭时间。实验中学是一所寄宿学校,所有学生统一就餐和休息。朋灵在宿舍里简单吃点东西,便来到教室。晚自习已经开始,晶莹的座位上却空荡荡的。朋灵扭头去看陆星,陆星也不在教室里。朋灵呆了一呆,感到没来由的烦闷。
  第一节晚自习结束的时候,晶莹才回来,与陆星一前一后走进教室。她走到座位旁边,冲身后的陆星一点头,陆星也对她微微一笑,两人的神色亲密而默契。

  朋灵看在眼里,内心火焰灼烧般的疼痛,晚自习一结束,便起身离开了教室。
  欣仪看着朋灵的背影,问晶莹:“刚才去哪里了?”
  晶莹说:“张老师找我们。”
  欣仪从朋灵课桌旁边走过,突见桌面上有些异样,她急忙拉了拉晶莹的胳膊,说:“过来看。”
  两人掀开铺在朋灵桌面上的课本,顿时相顾失色,刚才欣仪只看到一个指印,现在课本挪开了,桌面上竟是一个完整的手印,五指陷进了桌面,留下五个浅浅的圆洞。这种课桌用塑料原料制成,极是坚硬牢固,不用斧凿刀具,根本无法留下明显痕迹。但从桌面的手印平滑的边缘来看,分明是有人用力按下去的,谁能有如此的力度?
  “是朋灵。”欣仪呆呆的说。
  晶莹沉默片刻,转身跑出教室。欣仪在她身后喊道:“哪里去?”却没有回答。欣仪跟着跑下楼,却不见了晶莹的身影。皓月当空,校园里清幽而宁静,晚自习课间,路上人渐多起来。欣仪知道晶莹已经跑远,只好无奈的返回来
  晶莹下了楼,凭着女孩子的直觉,径直向男生宿舍方向追去。果然在男生宿舍楼下,看到了朋灵萧索的背影。
  “朋灵。”她远远的便大声喊。
  朋灵陡然停住脚步,直挺挺的站在当地,人却没有回过头来。
  “你为什么要避开我?”晶莹从后面追上来,气喘吁吁的问。
  朋灵沉默,一动不动。
  “你为什么不敢面对我?”晶莹逼问。她从刚才的手印里看出了朋灵的心思,顿时充满了自信。
  朋灵抬起头,见皎洁的月光下,晶莹神色宁静幽然,长发飞扬,宛如踏月而来的凌波仙子。心中的灼痛顿时变成了无奈的悲伤,避开晶莹探询的眼光,默然走进宿舍楼。晶莹毫无惧色的跟在他身后,勇敢的走进男生宿舍。
  宿舍里比较整洁,靠墙的一侧摆了几张书桌。现在是晚自习时间,同学们都在教室里,宿舍里只有他们两人。
  “你说话啊,回答我的问题。”晶莹不满的说。
  朋灵低着着头,涩声说:“你不要理我。”
  “为什么?”晶莹大声问。
  “因为我跟你不一样。”朋灵回答。
  “什么不一样?”晶莹紧追不放。
  “我不是人。”朋灵说。
  晶莹想起他住院的时候,也说过这种奇怪的话,当下柔声问道:“你是不是做了不该做的事情,能说给我听吗?”
  朋灵摇摇头:“你误会了,你看身后的茶杯。”
  晶莹回过头,身后的书桌上果然有一只茶杯。“怎么了?”晶莹问道。
  “它在这儿。”朋灵手里多了一只杯子,递给晶莹。
  “怎么会呢?”晶莹笑着接过来,回身看时,身后桌上的茶杯竟不翼而飞。
  “咦,”晶莹笑起来,“你又玩魔术。”
  “不是魔术。”朋灵悲伤的说。“你看着我。”
  说着向着墙壁走去,那墙壁仿佛是一团雾气,朋灵径直穿了过去,空荡荡的宿舍里只剩了晶莹自己。
  晶莹呆若木鸡。“你在哪里?”她惊慌的问。
  仿佛一团光影迅速凝聚,朋灵出现在面前。
  “现在明白了吧?”朋灵问。
  晶莹牙齿打颤,惊恐的问:“就是说,从前的那些都不是魔术?是真的?”
  朋灵点头。
  “你是什么人?”晶莹抖抖索索的问。
  “我是什么人?”朋灵茫然的重复着,脑海中想起张迈的话,“他们说我是鬼。”
  “啊?”晶莹一声尖叫。
  朋灵一愣,歉意的说:“对不起。”
  “我该走了。”晶莹说。她并不相信鬼神,但此时此刻,在灯光昏暗的宿舍里,种种匪夷所思的事情同时发生,让她突然充满了恐惧。满腔的热情早已冰冷,恨不得远远离开朋灵,越快越好。
  朋灵神色恍惚,机械的点点头,说:“替我保密。”
  “好的。”晶莹点点头,匆匆跑下楼。
  走出大楼门口,悄悄回头,只见朋灵悄无声息跟在身后,眼睛里全是悲哀。她不知所措的停住脚步,问:“怎么了?”朋灵摇摇头,转过身,默然走回宿舍。
  次日傍晚,朋灵如约来到火车站广场,陆峰三人早在那里等他,旁边多了一个身材高大的中年人。那中年人紧紧的盯着朋灵,眼神锐利,如同要看穿他的内心。朋灵怔了一怔,脑海里掠过一个似曾相识的影子。
  陆峰把他引到中年人面前,说:“杜师傅,这就是我给您说起的朋灵。”然后转向朋灵道:“这位是杜师傅。”
  杜师傅脸上皱纹很深,却神色慈和,一副长者姿态。他微微一笑,问道:“你的名字怎么写?”
  朋灵说:“朋灵。朋友的朋,灵魂的灵。”
  杜师傅神色一变,缓缓重复道:“朋友的朋,灵魂的灵,朋友的灵魂,朋友的灵魂……”
  “这个名字很有意味,”张迈说,“谁给你起的?”
  “我爷爷。”朋灵说。
  “你爷爷是谁?”杜师傅紧张的问。
  “丁长林。”
  他的声音不大,在几人听来却如一声巨雷。陆峰和晓璐同时叫起来:“丁长林是你爷爷?”
  朋灵点头。
  “能带我们去你爷爷的住处吗?”陆峰急不可待的问。
  “不必了。”杜师傅说。
  陆峰惊讶的看着杜师傅,一时不明白他的意思。
  杜师傅盯着朋灵,一字一顿的说:“我们找到了。他就是我们要找的人。”
  “原来就是他。”陆峰难以置信的看着杜师傅,惊喜之情溢于言表。
  杜师傅点头。
  陆峰抓住朋灵的手:“我们找你找的好苦。”
  朋灵微微一笑,并不回答。
  “你们怎样认识的?”杜师傅问。
  “就在这里,”陆峰指指地面说,“我看到他的第一眼,就有种奇异的感觉,似乎是一个亲密的朋友,却又非常陌生。从他身上,我看到了我哥的影子。”
  杜师傅转脸看着朋灵,朋灵若有所思的说:“是一股神秘的力量,指引我来到这里。”
  杜师傅舒了口气,说:“那就对了。”
  张迈奇怪的问:“什么对了?”
  杜师傅说:“我跟你们说过,意念是一种强大的能量。”
  张迈迷惑的看着杜师傅,问:“你是说,朋灵遇到陆峰,与你的意念有关?”
  杜师傅微微一笑,不置可否。

TOP

第十二章:超人
尽千钟

  陆峰的本意是等朋灵带领他们去丁长林生前的住处,现在知道了朋灵就是要找的人,心情顿时放松起来,当即提议一起吃饭。于是大家乘车来到“浮来酒家”,还是坐在从前的雅间里。看大家都坐定了,朋灵问:“记得上次在这里的时候,张大哥说你们要找的人是超人,是鬼神,那是什么意思呢?”
  杜师傅闻听这话,神色陡然紧张。张迈也一愣,看了杜师傅一眼,含糊其辞说:“
那天喝醉了,讲的都是醉话,世界上哪有什么鬼神超人呢?”
  两人神色的变化没有逃过朋灵的眼睛,转头问杜师傅道:“杜师傅,您能告诉我吗?”
  陆峰几人都知道,杜师傅的名叫杜世成,以摆旧书摊为业。关于朋灵是超人的说法,正是从他口里听到的,他曾对陆峰说过,要揭开幽洞之迷,必须得到一个神奇的年轻人的帮助,这个年轻人具有鬼神特质,是世界上唯一的超人。陆峰他们原本不相信鬼神超人之说,但一些超越常识的事实摆在面前,彻底推翻了他们头脑中固有的观念,让他们将信将疑起来。朋灵的疑问也是他们的疑问,大家都盯着杜世成,等待解答。
  杜世成神色凝重,沉吟道:“哪有什么鬼神?一定是小张表达不准确,让你误会了。我们遇到了一些麻烦,后来听说丁长林身边有个年轻人,拥有神奇的能力,我想也许你能帮助我们,所以才四处找寻你。”
  朋灵心想:“真正知道我有超常能力的,只有晶莹。你又从哪里听说?”想到晶莹,情绪顿时低落,说:“您告诉我,我到底是什么人?为什么会来到这个世界上?
  杜世成看着他冰冷的神情,心中一惊,拍拍他的肩膀说:“你不要多想,我们都是普通人,大家没什么两样。”
  朋灵盯着他,说:“你在撒谎。”
  张迈见他语气激烈,大为疑惑,忙拉他坐下来:“小兄弟,杜师傅说的都是实话。那天我喝了酒,醉话怎能当真?”
  朋灵不理会张迈,盯着杜世成说:“你是我生命的缔造者之一,是不是?”
  杜世成眼神里掠过一丝惊异,声音微微颤抖,问:“你知道了?”
  陆峰不明白他们在说什么,但杜世成的反应却让他感到惊讶。以年龄而论,他只能属于杜世成的晚辈,虽然交往不深,却对杜世成渊博的学识钦慕不已。他们的相识的经过很简单,杜世成的儿子杜超与陆峰的哥哥陆征结伴探险,却与几个伙伴失陷在一个神秘山洞里。同时失陷的人员中,还有晓璐的表哥可非。他们为寻找失踪的亲人,渐渐熟络起来。在陆峰的印象中,杜世成历来沉稳从容,可奇怪的是,他面对朋灵的逼问,竟有些猝不及防的惊慌。
  朋灵的口气依旧咄咄逼人:“我想听你亲口告诉我。”
  杜世成很快恢复了镇静,问:“你还知道什么?”
  朋灵摇摇头,神色绝望抑郁:“我什么都不知道。我是谁,我从哪里来?为什么生命这么痛苦?”
  杜世成还是疑惑,问:“你怎知道我是你生命的缔造者?你能感应到我的思想?”
  朋灵微微点头:“为什么你们制造了我还要怕我?连爷爷在世的时候都时刻戒备着我,为什么?”
  张迈听着他们的一问一答,始终不得要领,疑惑的问:“你们到底在说什么?”
  杜师傅笑笑说:“我们都是普通人,人类成长的过程充满了痛苦,每一个人都是这样。”
  “你还在撒谎,”朋灵冷冷的看着杜世成,“你知道我不属于人类。”
  一个年轻的服务员端了酒菜走进来,听到朋灵的话,抿嘴一笑。张迈忙打圆场道:“小兄弟,你没喝酒,怎也醉了,大家生活在地球上,怎会不属于人类呢?”
  朋灵看了张迈一眼,却不说话,将手平伸出来。那服务员手持托盘,正要去取托盘中的炒菜,手指还未触到碟子,碟子竟倏然消失了,定睛看时,已到了朋灵的手里。虽然只是瞬间的事情,大家都盯着朋灵的,每一个人都看的清楚,朋灵与服务员隔了一段距离,他并未起身,手里凭空多了一只碟子,碟子里正是热气腾腾的炒菜。
  在座的几人都吃了一惊,那服务员更是一声尖叫,惊恐的跑出房间。
  杜世成深深叹口气,脸上露出痛苦的神色。朋灵知道他不想作答,将碟子放到桌上,冷冷的说:“我走了。”起身就走。陆峰一直在凝神倾听他们的谈话,还没有理出个头绪,突见朋灵要走,急忙抓住他的胳膊说:“吃完饭再走,我送你回去。”
  朋灵摇摇头:“不了。”
  陆峰突觉手中如同抓住了一团雾气,朋灵已经脱离了他的手掌,飘然下楼。
  陆峰惊异的看着自己的手,呆若木鸡。

TOP

第十三章:痛苦
尽千钟

  等朋灵回到学校,天已经完全黑下来,在通往教室的路上,闪过一个俏丽的人影,竟是晶莹与陆星远远走过来。晶莹的身影在初冬的空气里显得单薄,身体紧靠着陆星,双眼定定的看着他,眼神里全是惊慌和不安。晶莹的惊惧让朋灵感到揪心般疼痛,低头走了过去。
  看着两人走进办公楼,知道他们去了张老师的办公室。既然晶莹不在,教室便失去了吸引力。在楼下站了片刻,直觉心中的郁闷要炸开一般。无计消愁,慢慢走出校园,拔脚
奔入了柳泉公园,片刻之间,便来到曾与小痞子打架的地方。看看四下无人,仰起头,对着清冷的星斗纵声长啸。公园树林的鸟儿都被惊动,扑拉拉飞起一片。他的气力深厚悠长,吼了足有几分钟才停下来。
  喊过之后,觉得烦闷之情大为减少,这才快步走回学校。他不想再去教室,于是直接回到宿舍。没进门,就听到宿舍电话正在叮叮直响。拿起听筒,竟是陆峰的声音。原来陆峰找到学校,查到了宿舍的电话号码。
  陆峰在电话里告诉他,杜师傅有话对他讲,明天下午5点,陆峰将开车到学校门口接他。朋灵正对自己的身世迷惑不解,料到杜师傅要告诉他真相,当下痛快的答应了。
  次日在教室里见到晶莹,已不是昨晚惊惧恐慌的神色,看到朋灵,脸上依然带点含情脉脉的羞涩,似乎全然忘记了昨天的事情。朋灵猜不透她的心思,但看到她娇美的神态,心情也觉开朗起来。
  下午5点,朋灵准时来到校门口,陆峰的车早等在那里。打开车门,发现杜世成和张迈都在里面。几人打过招呼,陆峰再次驾车来到浮来酒家。显然他非常喜欢这个酒楼,几次吃饭都选择这里。
  上了楼,朋灵并不说话,只是静静的等杜世成开口。杜世成成竹在胸神色平和,不再如昨晚那样措手不及,他微微一笑,说:“你知道我要说什么,是么?”
  朋灵点点头:“是的。”
  杜世成并不吃惊,说:“我在告诉你真相之前,需要知道,你了解我的思想达到何种深度?”
  朋灵稍加思索,说:“我说不出来,仿佛是这样的感觉:如果每一个人的思想都是一本书,那么你的书便在我手上。但这并不意味着我掌握了书中的内容,我只知道我看到的那一页,至于其他的部分,我就不知道了。例如现在,我知道你在想什么,却不知道你要想什么,如果你不去想,我就无从感知。”
  陆峰奇怪的问:“那你知道我在想什么?”
  朋灵摇头:“记载着你的思想的书不在我手上。”
  陆峰问:“杜师傅的书怎会在你手上?”
  朋灵说:“这也正是我想知道的。”
  杜师傅苦笑了一下:“因为他的生命里有我的意念。或者说,他是我思维延伸的实体。当然,我不是他的唯一。他的生命里凝聚了人类所能想象到的最伟大的能量,所以,我对你们说过,他是当今世界唯一的真正的超人。”
  见陆峰和张迈都露出迷惑的神色,杜师傅笑笑说:“是的,这是一个常人难以理解的现象,所以我以前只告诉了你们简单的事实,却没有解释其中的原因,因为我知道你们不会相信。
  “要完全理解“超人”的概念,必须深入领悟当代鬼神学说的精髓。鬼神是不存在的,但幻质存在,所谓“幻质”,就是生命体用意念制造的具有生命特征的物质,实际上,幻质的存在已在实践中得到了完美的验证。但在五十年前,“幻质”还只是少数人心中的假说,无论在科学界还是神学界,都不曾对这种理论有丝毫的认同或研究。哪怕到现在,这种理论依然只掌握在极少数人手里,科学研究的是真实的物质,神学研究的是虚幻的天堂,他们从来没有结合起来,去研究真正的超自然的本质——“幻质”。
  “但是,还是有人去研究了,他们既不是科学家,也不是皈依宗教的神学家,而是一群勇敢的年轻人。当时,这些年轻人里面,就有我。
  “我们的研究得到了某项资金的支持,可惜直到现在,我还不知道这批资金的来源。我们的研究方向是证明幻质的存在,并且去制造一个真实的“幻质”。现在看来,那种研究是不可想象的,但是,我们成功了。”
  陆峰惊叹的问:“你们用意念制造出了人?”
  杜世成摇头:“没有。起初,我们也想直接制造人类幻质,但很快发现那不可能,我们的意念达不到那样高的强度,而且无法将分散的思维集中于同样的生命形态,这种试尝注定要失败的。后来我们转移了方向,用意念制造人类最原始的生命状态——细胞。”
  “细胞?精子细胞?”
  “是的,我们用意念制造出了精子。并且把我们所想到的本领和能力,都凝聚到自己的意念里,赋予了那颗精子。
  “我们只来得及制造一颗精子,进行违背自然规律的创造必然要付出相应的代价,我们为增强自己精神力量,服用了刺激神经的药物,那颗精子发生质变的瞬间,释放出了巨大的能量,而我们的精神已经到了强弩之末,反激回来的能量强烈到令人难以想象,参与研究的人员几乎全部丧命,只剩下包括我在内的三个人。
  “此后,我在相当长的时间内丧失了记忆,直到我再次见到丁长林。那次丁长林带来了一个孩子。见到那个小孩子后,我陆续记起了曾经的往事。那次事件的结局,也是丁长林告诉我的,除了我与长林,还有一个参与研究的幸存伙伴,据说一直住在精神病院里。
  “我只见过长林两次,我的记忆完全恢复以后,便与他失去了联系。后来我分析整个事件的前因后果,判定那个孩子,必然是那颗精子的产物。事情的经过就是这样。”
  杜世成说完,温和的看着朋灵,说:“孩子,你的名字叫朋灵,想必是丁长林为纪念那些献出了生命的朋友,取“朋友的灵魂”之意。”
  “那么,”陆峰问,“你们为那颗精子,也就是朋灵赋予了什么样的本领呢?”
  “这个,”杜世成沉吟道:“首先,他生命里有一半是精神意念的产物,那么他一定具有无比强大的精神力量。再者,我们把想象中的超人的力量,都凝聚到他的身上,例如猴类的敏捷,虎豹的速度,熊罴的力量,甚至传说中的各种神奇变化。”
  “但是,”朋灵一直沉默无语,此时插话道:“你们故意让他缺少了一项素质。”
  杜世成缓缓点头说:“是的,我们没有赋予你智慧,我们事先约定,不能让你拥有超人的智慧。”
  朋灵神色痛苦,撕裂着自己的头发问道:“那么你们为什么要创造他?生命为什么这样痛苦?我到底算是什么?”
  张迈叹口气,拍拍他的肩膀,说:“小兄弟,每一个人的心中,都会深藏一些不为人知的痛苦,不只是你。对待自己的痛苦,有些人流露出来了,有些人深深的隐藏在心里,但大家都在坚韧的生活着,生命本身是珍贵的,在浩瀚的宇宙时空中,属于我们的不过是短短的几十年时光,只要开心的活着,又何必计较自己的出身来历呢?”
  朋灵看着张迈,低沉的说:“多年以来,我一直在快乐的生活着,与别人没什么两样,可突然有一天,世界突然改变了,我变成了一个实验品,在这个世界上没有任何的同类,更不知道自己是谁,从哪里来,该到哪里去,我看不到自己生存的意义,找不到继续前进的动力,你说我该怎么办?”
  杜世成神色悲悯的说:“孩子,等你长大了就会明白,活着就是活着,不必非要找一个意义。”
  朋灵眼神变的冷漠:“那你为什么要畏惧我?为什么我爷爷一直在防备着我?”
  杜世成叹口气说:“因为我的心思逃不过你的眼睛,摸不透你的想法和能力。更不知道你的存在对于人类是福是祸。”
  朋灵神色萧索,黯然的说:“我知道你的心思,可我该怎么办?如果我从来不知道事情真相,就不会如此痛苦。”
  “你是怎样得知自己的身世真相呢?”杜世成问。
  朋灵说:“爷爷去世后,我在葬礼上见到了一个奇怪的老人,我从他的意识里读到了自己与人类的差异。可惜他看到我,当场便晕过去。我没有机会与他做更多的交流。”
  “一个奇怪的老人?”杜世成若有所思的问道,“他去哪里了?”
  “不知道。”朋灵说,“在他晕倒前,我从他的眼睛里看到了恐惧和惊慌,这种恐惧和惊慌,我也曾在爷爷的眼睛里发现,而昨天,我又在你的眼睛里看到了。”
  杜世成神色尴尬的说:“我没料到你已经得知真相,更没料到你能读懂我的心思。”
  陆峰说:“朋灵兄弟,我们找你,是想让你帮我们做件事情。”
  朋灵想起第一次见到陆峰时,曾在车子里听到奇怪的声音,不由一阵恍惚,问:“那洞里有什么?我看到了一只蜡烛。”
  陆峰要说的正是幽洞之事,岂料尚未开口,朋灵已洞悉他的心事,不由暗自吃惊。与杜世成对视一眼,心照不宣的点点头。
  陆峰缓缓道:“根据对山洞的了解,我们推测洞里栖息着一批能量巨大的幻质。他们最近至少害死了五个人,这里面有我哥哥和杜师傅的儿子。”
  陆峰看着朋灵,态度极是诚恳。他原本是对所谓的“幻质”之说不以为然,但事实摆在面前,他早深信不疑。他明白,寻找哥哥的重任,越来越多的落在眼前这个冷漠少年身上了。
  朋灵看了陆峰一眼,沉声问:“你是说,世界上还存在其他幻质?”
  杜世成点头说:“是的,孩子,根据我们的研究,这个世界上有无数的各种各样的幻质。但是,与你不一样,它们是各种生灵在极限状态里产生的超强意念,都没有形状和本体,仅仅是一团被凝聚起来的能量。它们的状态介于真实与虚无之间,没有生命和思想。”
  “没有生命没有思想?”朋灵喃喃的说,“那么我呢?我的生命和思想是什么?”
  杜世成见他神色茫然迷乱,显然陷入了思维的迷宫,慌忙说:“你与他们不一样,他们是飘渺的意念,你却有真实的生命。”见他似有醒悟之色,又说:“换一个角度来考察,幻质就是普通意义上的鬼神,二者不同之处在于,鬼神藏在人的心里,实际并不存在。而幻质却游离于人的思想之外,是一个客观存在。”
  朋灵摇摇头:“我不明白。你见过真实的幻质?”
  杜世成点点头说:“是的,我遇到过一个婴儿幻质,它的能量强大到了幻出人形。也许你听过一些希腊神话,希腊神话里的英雄,多是天神与凡人的儿子,而人类所制造的幻质,正是另一种意义上的天神,大家在各自的意念里,赋予了那颗精子最神奇的能力,所以,你就是当代鬼神理论里的英雄。”
  朋灵冷冷一笑:“我宁愿是一个普通的人,没有任何本领。”
  听到他这样说,杜世成暗暗松口气,知道已把他从形而上的混乱思维中解放出来。
  一阵沉默之后,陆峰忧伤的对朋灵说:“我们已经等了很久,只为得到你的帮助,从山洞里找回我们失踪的亲人。”
  “你们为什么不自己去找?”朋灵问。
  陆峰摇摇头说:“我去过,可是找不到。”
  “你去过?去过哪里?”张迈疑惑的问道。
  陆峰点点头,说:“我与晓璐一同进过浮来山洞。”
  “怎么没听你说过?”张迈吃惊的问。
  “杜师傅知道,”陆峰心有余悸的说,“那是一次恐怖的经历,我不愿意再去想它。”
  张迈看着他略显神经质的表情,叹口气说:“难怪晓璐反对你进洞,甚至不惜与你分手。”
  陆峰痛苦的说:“我明白她的心意,可我没有选择。”
  “你希望我进入山洞,找回你的哥哥?”朋灵问。
  陆峰热切的看着他,点点头。
  朋灵早知其意,本想拒绝,脑海里却闪过晓璐凄伤幽怨的神情。迟疑了一下,点头说:“我答应你。”
  陆峰三人大喜过望,他们原以为劝说朋灵要大费一番口舌,却不料他竟会轻松答应。杜世成说:“杜超等人失踪已经几个月,我们要抓紧时间准备,尽快成行。”
  晚饭过后,陆峰开车送朋灵返回,杜师傅和张迈顺路同行。天色早已黑下来,实验中学正门前路灯分外明亮,因为是寄宿制学校,门口处很少有人进出。
  陆峰熟练的将车停在门前的人行道上,转头冲朋灵一笑:“到了。”却见朋灵神色呆呆的看着车外,竟对他的话听而不闻。陆峰一愣,顺着朋灵的眼神看去,只见前面路灯下走来一对少年男女,从他们车子前面走过,显然是实验中学的学生,那女孩甜甜的笑着,与身边的男孩子亲热的交流着什么。
  高中学生早恋不算新鲜事,陆峰奇怪的看了朋灵一眼,只见他紧紧盯着女孩的背影,脸上露出奇异的神色。他的样子让陆峰心神一颤,电光石火间,隐隐猜到他与那个女生的关系,小心翼翼的问:“你认识那个女孩?”朋灵点点头,木然说::“她叫晶莹。”
  刚才走过去的,正是晶莹和陆星。
  陆峰回头,会意的看了杜世成一眼。
  杜世成问道:“你没事吧,孩子?”
  朋灵摇摇头,只觉内里愁肠百结,痛彻肺腑,转头问:“为什么生命这么痛苦?你们既然给了我超常的能力,为什么不给我超越痛苦的智慧?”
  杜世成无语以对。张迈从后面拍拍朋灵的肩膀,说:“小兄弟,这个世界上,没有任何一种智慧,能够超越情感的痛苦。”
  朋灵一呆,想起陆峰与晓璐相思时痛不欲生的样子,内心顿时一阵绝望。他没有去开车门,竟直接在车中站了起来,那车子仿佛并不存在,人已飘然而出,只扔下车中目瞪口呆的三人。

TOP

第十四章:结局
尽千钟

  弄明白了自己的身世,朋灵内心更加孤独自卑,回到教室,连多看晶莹一眼的勇气也没了。晶莹依旧怀着深深的依恋,却不敢再走近朋灵,多日以后,那种畏惧之意才慢慢消去。朋灵孤僻沉郁的个性强烈吸引着她,她渐渐怀疑那晚上见到的又是朋灵的魔术。但多次遭到打击之后,她不敢再主动接近朋灵,只好远远的胆怯的关注着他。
  虽然朋灵总在有意无意的避着她,但她仍能感到朋灵内心被压制的渴望,她时常想
起朋灵醉酒那个夜晚,他在睡梦里呼唤自己的的情态,让她坚信朋灵深爱着自己,她越来越坚信在男生宿舍里的那个晚上,朋灵只是玩了一个吓唬她的魔术。这世界上怎会有鬼呢?她相信鬼是没有影子的,她注意过朋灵的影子,根本没有传说中鬼的特征。
  自从她上次主动找陆星补习功课,陆星就时常以各种借口约她出来。此时她情窦已开,明显的感受到陆星对她的好感,虽然她喜欢朋灵,但受到其他优秀的男生的追逐,少女情怀也不禁得意开心。
  然而某一天,朋灵却悄悄的从班级里消失了。几天后张老师才宣布,朋灵已办理了退学手续,不知道去了哪里。
  这个消息不啻晴天霹雳,让晶莹几天缓不过劲来。从此她经常在梦里看到一双充满哀愁的眼睛,眼睛里会有泪水流出来。她大叫一声“朋灵”,醒来后却是一片沉沉的黑暗。幸而她生活里多了陆星的关爱,不至于在思念中消沉下去。
  一天傍晚,她与陆星一起散步时,走进了柳泉公园。在遭遇过小痞子的地方,两个人席地而坐,她讲起了那个晚上的惊险经历,说完后,手指旁边的假山说:“就在哪儿,朋灵和欣仪躲在假山后面。”
  陆星顺着她的指向看去,只见假山后面站着一个人,露出半边苍白的脸,眼睛含着深深的悲哀,恍惚便是朋灵。陆星从地上跳起来,疾步跑到假山后,只见一个苍茫的背影正慢慢走向树林深处。晶莹吃惊的跟过来问:“那是谁?”
  陆星摇摇头,仔细看去,那并不是朋灵的背影。他拥住晶莹的肩膀说:“没什么。我们回去吧。”走几步,再回过头,那人也正回身凝视,脸庞隐在班驳的树阴里,一片模糊。
  (全文完。)

TOP

绳劫一

  城外浮来山山脚下的停车场。
  黄昏的太阳肆意挥洒着浑浊的阳光,虽是初秋,天气依旧炎热,连绵起伏的浮来山被烈日烘烤了一天,现出委顿的颜色。这里是二路公交车的终点站,司机无聊的趴在方向盘上,失神的盯着眼前的大山,山脚的小路寂静而荒凉,看不到行人的影子。

  司机看看腕上的手表,嘴里咕哝了一声,伸手发动了汽车,车子在停车场里缓缓调头。尚未驶出大门,几个年轻人挥着手从远处跑来,司机停住车,耐心的等他们赶上来。
  跑在前面的是一个身材健壮年轻人,一屁股坐在司机身后,气喘吁吁的说:“累死了,耳朵里嗡嗡直响。”跟在他身后的小伙子戴一副黑边眼镜,顺势坐到车门口,接口说:“我也听到那个嗡嗡的声音了,是什么东西?”第三个小伙黑瘦干练,呵呵笑着说:“我早听到了,是蜜蜂的声音。”
  身材健壮的年轻人有些疑惑,转头问黑边眼镜:“没见到什么蜜蜂啊,张哲,你呢?”张哲摇摇头说:“我也没有。一定顺子搞错了。”叫顺子的黑瘦小伙不服气的说:“不是蜜蜂是什么?”身材健壮的年轻人本来斜倚在座位上,此刻直起身子,神秘的笑笑说:“是绳子。”
  司机听着他们说话,回头看了一眼,问:“你们从浮来山上下来吗?”
  “是啊。”顺子说,“在山上转了一天,一个人影也没见到。”
  原来这三人刚从浮来山上下来,身材健壮的小伙子叫魏刚,其余两个是他的好朋友,带眼镜的叫张哲,身材较瘦者叫祁顺鸣,大家都喊他顺子。
  车开的很平稳,司机握着方向盘,慢悠悠的说:“你们几个真有胆量,难道没有听说浮来山闹鬼?”
  魏刚同另外两人交换了一下眼色,凑近司机问道:“闹鬼?光天化日的,有这种事情?”
  司机一笑,说:“也没什么,多半是谣言,可大家都在传。前段时间都上报纸了。”
  魏刚问:“到底什么事情呢?”
  司机眼盯着路面,笑笑说:“原来你们不知道,怪不得敢冒冒失失上山呢。据说山上失踪几个人,后来警察进山去找,也没回来。”
  “连警察都失踪了,真的吗?”魏刚惊奇的问。
  “我怎知道,”司机是一个健谈的人,“警察局长又不是我下属,不会向我汇报工作。不过这段时间,来这里的人越来越少,我们车组有个同事,真的遇到鬼了。”
  司机扭头,见三个人都在认真听,才说:“那是个女同志,姓张,在这个停车场里看到了不干净的东西,还听到了奇怪的声音,据说就是那种嗡嗡的声,有一个月没来上班了,正在医院治神经衰弱呢。”
  魏刚三人相互看了一眼,突然哈哈大笑,问:“然后呢?”
  司机看了他们一眼,似乎这种哄笑让他觉得受到了轻视,闭住嘴,不再回答。车子到了下一站,一群人鱼贯而上。魏刚讪讪站起身:“我们到后面去坐。”三个人赶在上车人的前面,坐到了公交车的尾部。
  张哲将头凑近魏、祁二人,低声说:“现在想想,那个声音真有些奇怪,似乎是从自己脑袋里发出来的。”魏刚呵呵笑着说:“司机听我们说起嗡嗡的响声,故意拿这话吓唬我们呢。你怎么就相信了?”顺子也哈哈大笑说:“你是不是缺心眼儿?这种开玩笑的话也相信?”
  张哲推推鼻梁上的眼镜,神色迟疑的说:“我老觉得有些不对劲。”
  魏刚说:“这是心理作用,没什么的。那根绳子呢?”张哲从身边的旅行包里掏出一捆绳索,说:“在这里呢。”那是一根拇指粗细的绳索,因为在野外暴露过久,颜色显得灰暗陈旧。
  魏刚接过来,用力拉了一下,说:“树上怎会栓着一条奇怪的绳子呢?好结实,不知干什么用的。”
  张哲眨巴眨巴眼睛说:“看它古里古怪的,别是人上吊用的吧?”
  顺子笑着说:“谁还那么傻,跑到山上上吊?不过这绳子有些别扭,干嘛要拣着它?”
  魏刚挠挠头说:“开始的时候,声音好象从绳子上发出来的。”
  顺子不以为然的笑道:“你不会连绳子和笛子也分不清吧?绳子怎能发出声音?扔掉算了。”
  魏刚摇头说:“我女朋友买了一条吧儿狗,还在我家养着呢,刚好用这个栓住它,免得到处乱跑,惹我妈生气。”
  顺子笑说:“用这么粗的绳子拴狗,你想勒死它呀?”
  魏刚不在意的说:“管它呢,凑合用吧。”
  张哲无精打采的盯着窗外,问:“今天周六,你们明天有什么活动吗?”
  魏刚突然想起了什么,一拍自己的脑袋,说:“哎呀,今天周六,忘记一件事情。”
  张哲和顺子都奇怪的盯着他,问:“怎么了?”魏刚摇摇头说:“没什么大事,我哥嫂从美国回来,今天到家,本来去机场接他们的。”
  “还来得及吗?”张哲问。
  魏刚懊恼的摇摇头:“这么晚了怎么来得及?他们一定早到了。”
  “你哥嫂在美国工作吗?”张哲问。
  “是啊,他们今年刚刚结婚,我还没有见过我嫂子呢。”魏刚说。
  顺子神情兴奋的问:“你嫂子是不是洋妞?”
  魏刚摇头说:“听说她是在美国长大的华人。”
  “哦,”顺子做出失望的样子,“原来是个假洋鬼子。”
  “去,胡说八道。”魏刚一巴掌打在顺子的脖子上,顺子一缩脖,哈哈大笑。车上人少,司机听到他们的笑声,奇怪的回头瞅了一眼。
  “他们晚上住哪里呢?”张哲问。
  “这个,”魏刚沉吟着说,“还没考虑,可以让他们住我的房间,我从外面找个地方。”
  顺子说:“你到我家去吧,跟我睡一个房间,我家有张折叠床,很方便。”
  魏刚点点头说:“那好,等我回家看看,回头再联系。”

TOP

绳劫二

  车到下一站,上来一对情侣,两人亲密的搂在一起,坐到魏刚三人的前面。那女孩长发披肩,围着一条紫色纱巾,头紧紧靠在男人的身上。
  车子重新启动,慢慢加速,陡然车身一颤,似乎压过了一道高槛。张哲突然神色凝重,说:“我刚才又听到了那个声音。”顺子点点头说:“我也听到了,肯定不是蜜蜂的声音。”魏刚摸摸后脑说:“可能是汽车的发动机的声音,不过,有点怪,从没听到这种声音
。”
  前面的女孩抬起头,低声对男朋友说:“我听到了一个奇怪的声音。你听到没有?”说着回过头来,看了魏刚三人一眼。不看则已,一看之下,女孩突然发出一声惊叫,从座位上跳起来。她身边的男人急忙站起来,搂住女孩的肩膀,问:“怎么了?”
  女孩趴在男人的肩头,手指魏刚,战战兢兢的说:“蛇,一条蛇。”
  司机听到女孩的叫声,急忙紧急刹车,跑到后面,问:“怎么回事?”
  魏刚等人面面相觑,莫名其妙的摇摇头。
  那人拍拍女孩的肩膀,说:“你看错了,没有蛇啊。”
  魏刚恍然大悟,抓起手边的绳索,说:“你说这个吗?”
  女孩小心翼翼的回过头,只见她皮肤白皙,嘴唇鲜艳,眼角一颗美人痣,是个相貌端正的姑娘。她眼神犹疑的看着魏刚手里的绳子,对身边的男人说:“我刚才看到一条蛇。”顺子与魏刚相顾大笑说:“哪里有什么蛇呀?你看花眼了,这是绳子。”
  司机奇怪的看着他们,问:“哪里来得绳子?”
  张哲说:“我们从浮来山上捡的。”
  “浮来山?”司机的神情突然变的极为难看,冷冷的说:“还是扔掉吧。”转身走回自己的驾驶座位上。
  女孩不敢再坐在他们面前,跟男朋友换到了前面的座位。公交车走出几站,魏刚起身:“我先下了。”抓起座位上的绳索,转头对顺子说:“晚上再跟你联系。”
  张哲指指那根绳子,说:“扔掉它吧。”
  魏刚嘿嘿一笑说:“不能扔,我有用呢。”
  汽车缓缓停在站牌前,魏刚跳下车,冲张、祁二人挥挥手。眼光一扫,看到刚才的女孩正坐在窗边,脸色苍白,惊恐的看着他手里的绳子。魏刚顺着她的眼光看去,绳子并无异样,他盯了女孩一眼,嘟哝道:“神经病!”
  魏刚刚到门口便听到一个爽朗的声音,一推门,一张熟悉的笑脸映入眼帘,正是哥哥魏华。兄弟二人多年未见,相视一笑,便心意相通,胜过千言万语。魏华站起来,对身边一人说:“这就是我常跟你说的弟弟,魏刚。”
  魏刚这才发现,客厅里除了父母亲,还有一个女子,身材小巧,容貌秀丽,正笑嘻嘻的看着他。魏华说:“这是你嫂子,映飞。”映飞从沙发里站起来,上前两步,拉住魏刚的手说:“你们哥俩长的好像,简直一模一样啊。”说着,自顾自的笑弯了腰。魏刚奇怪的看着她,不觉得这有什么好笑,但听她的普通话说的很好,鼻子里闻到一种幽幽的香水的气味,不由皱皱眉,抽出自己的手。
  魏母起身拉自己儿媳坐下,责怪魏刚道:“今天哪里去了?说好接你哥哥,怎么一天不见人影?”魏刚将绳子扔到客厅的鱼缸上,从卧室搬出一只凳子,瓮声瓮气的说:“到同学家去了。”转头对魏华歉意的说:“本来要去机场接你的,后来有点事情,忘记了。”
  魏华微笑着摇摇头:“没关系,我认识路。”魏父看了一眼搭在渔缸上的绳子,问:“哪来的绳子?”渔缸里的金鱼似乎没有见过这种东西,显得躁动不安,尾巴击打水面,溅出一些水花。
  魏刚稍一迟疑,支支吾吾的说:“从同学家拿来的,我想拿它栓豆豆,省得它老惹我妈烦。”魏父从前脾气暴躁,管教儿子极其严厉,三句话不合,挥手便揍,所以两个儿子都惧怕他,尤其魏刚,从小生性顽劣,没少挨父亲的巴掌。如今他们长大成人,魏父的火暴脾气也早改变,但魏刚对父亲依然心存敬畏,说起谎话的时候,不由有些期期艾艾。
  正说着,一只雪白的叭儿狗从阳台上跑进客厅,看到魏刚,亲热的在魏刚脚边蹭来蹭去。坐在渔缸一侧的映飞看到小狗,欣喜的叫道:“好可爱的小狗。”伸手欲摸小狗的头,那小狗却突然转过身来,冲着映飞汪汪大叫。映飞吃了一惊,很夸张的一声尖叫,跳起来躲向魏华怀里。
  魏刚急忙用手揽住小狗,说道:“豆豆,别叫。”豆豆却不听约束,依然冲着刚才的方向汪汪直叫。魏华呵呵笑着对映飞说:“别怕,它不是咬你的。”转头对魏刚说:“这小狗通灵性呢,知道这根绳子是对付它的。”魏刚抬头,原来豆豆正冲着渔缸,渔缸上搭着那根绳索。
  映飞捂着胸口,笑着说:“吓死我了。”魏母不满的说:“把别人的小狗弄到家里,整天摸摸抱抱,也不怕不卫生。”魏刚瓮声瓮气的顶了一句:“怎么不卫生了?”弯腰抱起豆豆,送到阳台上。那豆豆被关在阳台上,依旧汪汪叫个不停。
  魏母被魏刚连续顶撞了两次,神色有些不豫,当着刚从美国来的儿媳的面,却不好多说,气氛一时有些沉闷。幸亏映飞是个开朗的人,格格笑着对魏华说:“真有意思。”魏华微微一笑,不置可否。魏刚不知她的“真有意思”是什么意思,叉开话题问道:“你们什么时候到的?”魏华说:“今天中午。对了,你帮我从宾馆定个房间吧。”
  魏母说:“回到家了,干吗到外面住?”魏刚也说:“是啊,住在家里吧。你跟嫂子住我的房间,我找朋友去住。”魏华犹豫了一下,问:“方便吗?”
  魏刚说:“没什么不方便的。”
  魏华转头问映飞:“你说呢?”
  映飞笑嘻嘻的说:“好啊,我喜欢住在这里,就是房子有点小。”
  魏母拉过映飞的手,怜惜的说:“这孩子真懂事。”
  映飞悄悄冲魏华做个鬼脸。

TOP

绳劫二

  车到下一站,上来一对情侣,两人亲密的搂在一起,坐到魏刚三人的前面。那女孩长发披肩,围着一条紫色纱巾,头紧紧靠在男人的身上。
  车子重新启动,慢慢加速,陡然车身一颤,似乎压过了一道高槛。张哲突然神色凝重,说:“我刚才又听到了那个声音。”顺子点点头说:“我也听到了,肯定不是蜜蜂的声音。”魏刚摸摸后脑说:“可能是汽车的发动机的声音,不过,有点怪,从没听到这种声音
。”
  前面的女孩抬起头,低声对男朋友说:“我听到了一个奇怪的声音。你听到没有?”说着回过头来,看了魏刚三人一眼。不看则已,一看之下,女孩突然发出一声惊叫,从座位上跳起来。她身边的男人急忙站起来,搂住女孩的肩膀,问:“怎么了?”
  女孩趴在男人的肩头,手指魏刚,战战兢兢的说:“蛇,一条蛇。”
  司机听到女孩的叫声,急忙紧急刹车,跑到后面,问:“怎么回事?”
  魏刚等人面面相觑,莫名其妙的摇摇头。
  那人拍拍女孩的肩膀,说:“你看错了,没有蛇啊。”
  魏刚恍然大悟,抓起手边的绳索,说:“你说这个吗?”
  女孩小心翼翼的回过头,只见她皮肤白皙,嘴唇鲜艳,眼角一颗美人痣,是个相貌端正的姑娘。她眼神犹疑的看着魏刚手里的绳子,对身边的男人说:“我刚才看到一条蛇。”顺子与魏刚相顾大笑说:“哪里有什么蛇呀?你看花眼了,这是绳子。”
  司机奇怪的看着他们,问:“哪里来得绳子?”
  张哲说:“我们从浮来山上捡的。”
  “浮来山?”司机的神情突然变的极为难看,冷冷的说:“还是扔掉吧。”转身走回自己的驾驶座位上。
  女孩不敢再坐在他们面前,跟男朋友换到了前面的座位。公交车走出几站,魏刚起身:“我先下了。”抓起座位上的绳索,转头对顺子说:“晚上再跟你联系。”
  张哲指指那根绳子,说:“扔掉它吧。”
  魏刚嘿嘿一笑说:“不能扔,我有用呢。”
  汽车缓缓停在站牌前,魏刚跳下车,冲张、祁二人挥挥手。眼光一扫,看到刚才的女孩正坐在窗边,脸色苍白,惊恐的看着他手里的绳子。魏刚顺着她的眼光看去,绳子并无异样,他盯了女孩一眼,嘟哝道:“神经病!”
  魏刚刚到门口便听到一个爽朗的声音,一推门,一张熟悉的笑脸映入眼帘,正是哥哥魏华。兄弟二人多年未见,相视一笑,便心意相通,胜过千言万语。魏华站起来,对身边一人说:“这就是我常跟你说的弟弟,魏刚。”
  魏刚这才发现,客厅里除了父母亲,还有一个女子,身材小巧,容貌秀丽,正笑嘻嘻的看着他。魏华说:“这是你嫂子,映飞。”映飞从沙发里站起来,上前两步,拉住魏刚的手说:“你们哥俩长的好像,简直一模一样啊。”说着,自顾自的笑弯了腰。魏刚奇怪的看着她,不觉得这有什么好笑,但听她的普通话说的很好,鼻子里闻到一种幽幽的香水的气味,不由皱皱眉,抽出自己的手。
  魏母起身拉自己儿媳坐下,责怪魏刚道:“今天哪里去了?说好接你哥哥,怎么一天不见人影?”魏刚将绳子扔到客厅的鱼缸上,从卧室搬出一只凳子,瓮声瓮气的说:“到同学家去了。”转头对魏华歉意的说:“本来要去机场接你的,后来有点事情,忘记了。”
  魏华微笑着摇摇头:“没关系,我认识路。”魏父看了一眼搭在渔缸上的绳子,问:“哪来的绳子?”渔缸里的金鱼似乎没有见过这种东西,显得躁动不安,尾巴击打水面,溅出一些水花。
  魏刚稍一迟疑,支支吾吾的说:“从同学家拿来的,我想拿它栓豆豆,省得它老惹我妈烦。”魏父从前脾气暴躁,管教儿子极其严厉,三句话不合,挥手便揍,所以两个儿子都惧怕他,尤其魏刚,从小生性顽劣,没少挨父亲的巴掌。如今他们长大成人,魏父的火暴脾气也早改变,但魏刚对父亲依然心存敬畏,说起谎话的时候,不由有些期期艾艾。
  正说着,一只雪白的叭儿狗从阳台上跑进客厅,看到魏刚,亲热的在魏刚脚边蹭来蹭去。坐在渔缸一侧的映飞看到小狗,欣喜的叫道:“好可爱的小狗。”伸手欲摸小狗的头,那小狗却突然转过身来,冲着映飞汪汪大叫。映飞吃了一惊,很夸张的一声尖叫,跳起来躲向魏华怀里。
  魏刚急忙用手揽住小狗,说道:“豆豆,别叫。”豆豆却不听约束,依然冲着刚才的方向汪汪直叫。魏华呵呵笑着对映飞说:“别怕,它不是咬你的。”转头对魏刚说:“这小狗通灵性呢,知道这根绳子是对付它的。”魏刚抬头,原来豆豆正冲着渔缸,渔缸上搭着那根绳索。
  映飞捂着胸口,笑着说:“吓死我了。”魏母不满的说:“把别人的小狗弄到家里,整天摸摸抱抱,也不怕不卫生。”魏刚瓮声瓮气的顶了一句:“怎么不卫生了?”弯腰抱起豆豆,送到阳台上。那豆豆被关在阳台上,依旧汪汪叫个不停。
  魏母被魏刚连续顶撞了两次,神色有些不豫,当着刚从美国来的儿媳的面,却不好多说,气氛一时有些沉闷。幸亏映飞是个开朗的人,格格笑着对魏华说:“真有意思。”魏华微微一笑,不置可否。魏刚不知她的“真有意思”是什么意思,叉开话题问道:“你们什么时候到的?”魏华说:“今天中午。对了,你帮我从宾馆定个房间吧。”
  魏母说:“回到家了,干吗到外面住?”魏刚也说:“是啊,住在家里吧。你跟嫂子住我的房间,我找朋友去住。”魏华犹豫了一下,问:“方便吗?”
  魏刚说:“没什么不方便的。”
  魏华转头问映飞:“你说呢?”
  映飞笑嘻嘻的说:“好啊,我喜欢住在这里,就是房子有点小。”
  魏母拉过映飞的手,怜惜的说:“这孩子真懂事。”
  映飞悄悄冲魏华做个鬼脸。

TOP

绳劫三

  一段时间以来,关于浮来山闹鬼的传闻甚嚣尘上,魏刚偏不信邪,本想再约祁顺鸣和张哲登浮来山,但哥哥魏华从国外回来,只好改变计划。
  晚上,魏刚让哥嫂住在自己房间里,他则去找祁顺鸣借宿。次日,魏刚早早便起床回家。一进门,见母亲正在张罗早餐,而父亲和哥哥坐在客厅里,神色凝重,气氛有些奇怪。魏刚看着哥哥,问:“昨晚睡的好吗?”

  魏华捏捏自己的脑门,说:“还好,在外面这么多年,突然回家,有点不习惯。”
  魏刚看到绳子掉到了地上,忙捡起来。只听魏华问:“邻居家有猫吗?”
  魏刚奇怪的看了哥哥一眼,摇头说:“没有啊,找猫干吗?”魏华手指渔缸,说:“你看那里。”魏刚见渔缸上蒙了一块台布,伸手扯下来问:“怎么了?”话音未落,便发出一声惊呼:“怎么会这样?”
  只见渔缸中十来条金鱼,都鱼肚翻白漂在水面上,每条鱼的头部都被捏的稀烂,血肉模糊,诡异无比。
  魏华说:“今天一早就这样了,爸妈也不明白怎么回事。我想可能是猫干的。”
  魏刚疑惑的回过头说:“不对,即使猫能跳到渔缸上来,水这么深,也抓不到鱼啊。再说,门窗关的好好的,哪来的猫呢?”
  魏华沉思说:“如果不是猫,又会是什么呢?金鱼昨晚还好端端的。莫非是小狗干的?”
  魏刚吃了一惊,急忙跑上阳台,只见豆豆好好的趴在那里。看到魏刚,立刻摇头摆尾的跑过来。魏刚回到客厅,说:“豆豆一直被关在阳台上,它这么小,不可能够到渔缸。”
  魏父脸色隐晦,抬头说道:“我昨晚似乎听到一个的声音。”魏刚兄弟同时问道:“什么声音?”魏父若有所思的说:“一种很奇怪的声音,就在耳边,嗡嗡的。似乎什么东西在笑。”魏刚一愣,转念说道:“哦,我昨天也听到过,是汽车发动机的噪音。”魏父摇摇头,不置可否。
  魏刚匆匆洗漱完毕,趁尚未开饭,把死鱼从渔缸里捞出来,统统装进塑料袋。只见那些金鱼头部稀烂,似乎被东西狠狠捏碎,却看不出是什么力量所至。又找出一条水管,将渔缸里的水全部放掉。
  映飞早梳洗完毕,从房间里走出来,径直依偎到魏华身边。魏华冲她一笑,起身摆好餐桌,帮母亲把早餐端进来。一家人团团坐定就餐。映飞虽然从小在美国长大,却适应这种传统中国家庭的饮食习惯。魏母显然很喜欢这个美国儿媳,不断向她碗里夹菜。
  才吃几口,映飞看到对面空空如也的渔缸,奇怪的问:“缸里的鱼呢?”魏华笑笑说:“都死了。”映飞吃惊的问:“昨天还好好的,怎么就死了?”魏华给她夹了一块咸菜,说:“别管了,先吃饭。”
  魏母显然了解这件事,看了魏刚一眼,不悦的说:“平白无故的弄条狗回家,搞的房子里又脏又乱,现在连满缸的金鱼都咬死了,还有什么说辞?”
  魏刚一愣,还没弄清事情的原由,母亲就武断的认定是小狗干的,让他感到无端的恼火,瓮声瓮气的反问:“你怎知道是豆豆咬死的呢?”
  魏母没料到儿子会顶撞自己,提搞声音说:“家里又没别的动物,那些金鱼怎么会无缘无故死掉?你自作主张抱狗回家,征求过我和你爸爸的意见吗?”
  魏刚张口结舌。豆豆是他的女朋友楚楚从宠物市场买回来的,楚楚是个任性的姑娘,她才把豆豆买来两天,就接受公司的业务培训去了外地。临走时把豆豆托付给魏刚。魏刚知道母亲不喜欢楚楚,所以刚带豆豆回家时,绕了好大的弯才告诉母亲真相,魏母听说小狗是楚楚买的,当时便脸色一沉,幸而魏父对这条小狗颇为喜欢,打了个圆场,豆豆才在家里安顿下来。
  这两天,魏母对映飞的亲昵已让魏刚觉得别扭,此刻对豆豆的指责更惹爆了他的坏脾气,将筷子一扔,吼道:“你不就是不喜欢楚楚吗?我跟她分手好了。”站起来,从地板上拣起那根绳索,“我把豆豆绑起来,您老人家该气顺了吧?”
  魏刚气冲冲的冲上阳台,只见豆豆正躲在墙角晒太阳,看到魏刚,立刻跳起来,摇头摆尾。魏刚将绳子打个活结,套在豆豆脖子上。由于用力太大,豆豆粹不及防,被勒的呜呜哀鸣。魏刚忙把绳索松开一些,却又不让它从中挣脱。
  对这么小的宠物狗来说,绳索显然太粗了一些,豆豆躺在地上,徒劳的用爪子与绳索搏斗着,喉咙里发出呜咽般的低吼。魏刚无情的看着它的反抗,转身走回客厅。
  客厅里气氛有些异样,魏刚一愣,只见母亲正手持纸巾,默默的擦着眼里的泪水。父亲脸色阴沉,默默吃着自己的早点。哥哥则心疼的看着自己的母亲,神情泫然欲泣。良久,魏父吃完手中的馒头,身体靠在椅子里,发出一声深深的叹息。
  魏刚感到一股说不出的烦躁,闷头走进卫生间,把水龙头开的哗哗直响。魏母一向不喜欢他的女友楚楚,让他夹在其中有苦难言。这次看到母亲对美国来的嫂子这么亲热,更让觉得他不公,多日来的恼火借机爆发。
  走回客厅,一家人还是默默无语,气氛格外沉闷。魏母被小儿子当着儿媳的面无端顶撞,倍感伤心难过,久久抑制不住自己的情绪,还在不断擦拭着泪水。
  映飞无法理解看到的事实,转头向魏华小声问道:“你说过你弟弟很懂事,中国人也很孝顺,怎么会这样?”魏刚心头正烦,映飞这句不合时宜的话,无异火上浇油,恶狠狠冲她喊道:“这里没你的事!”
  魏父本来低头不语,听到这句话,猛然抬起头来,斥责道:“怎能这样对你嫂讲话?一点礼貌都不懂吗?”魏刚从小敬畏父亲,自觉理亏,不敢回嘴。抱歉的看了哥哥一眼,却见魏华神色悯然,竟泪流满面!魏刚一震,登时呆若木鸡。映飞第一次见到魏华流泪,吃惊的搂着丈夫,连声问道:“你怎么了?”
  魏华不说话,站起身,慢慢走进卧室。
  魏刚一早回家,本想好好陪陪哥嫂,多年不见,兄弟间有好多话要说,不想却闹成这样的局面。他在客厅里怔怔的站了一会,豆豆在阳台上的呜呜哀鸣让他越发烦躁,他转身走出,摔门而去,门在身后“咣铛”的一声巨响。
  走出家门,心头一片茫然,独自在大街上溜达了半天,不知该做点什么。时近中午的时候,给家里拨了一个电话,接电话的正是父亲。
  “我找我哥。”魏刚说。
  很快魏华的声音在电话另一头响起。
  “对不起,哥。”魏刚说,“早晨我不该乱发脾气。”
  “没事。”魏华声音很平淡,“你在哪里?”
  魏刚说:“我在外面,想请你跟嫂子吃中饭,顺便给嫂子道歉。”
  魏华犹豫了一下,说:“还是回家里吃吧,妈买回来好多菜。”
  电话里传来父亲的声音,似乎也劝魏华接受邀请。魏刚心头一热,还是父亲最了解自己。果然,魏华又说:“好吧,我去找你,告诉我你在哪里。”
  兄弟两人在离家不远的嘉华酒店见了面,映飞笑嘻嘻的跟在后面,看来她没有把早上的事情放在心上。三人在雅间里坐定,魏华深深的说:“这些年在国外,无论遇到什么挫折,从来没有掉过一滴眼泪,我以为自己忘记流泪的感觉了,可这次见到妈妈伤心的泪水,我竟然控制不住自己的情绪。”
  映飞笑着说:“原来你这么懦弱。”
  魏华摇摇头:“这不是懦弱,你不理解这种感情。”
  魏刚默默的盯着哥哥的脸,只见魏华脸色晦暗,神情游移不定,不是他记忆中爽朗果断的样子。虽然魏华不承认自己的懦弱,可今天的泪水分明暴露了他敏感软弱的一面。魏刚历来视哥哥为偶像,可魏华的表现却让他茫然若失,他暗中猜度,也许哥哥的软弱跟在国外的坎坷经历有关,他不了解魏华在国外的情况,此时也不便多问,只好强忍住心中的失落,说:“是我不好。惹的大家不开心。”
  魏华抬起头,慢悠悠的说:“上午爸爸跟我聊天时,谈到了妈妈对你女朋友的意见。我刚回来,不便多说。但我想,即使***看法有些偏颇,你也该多体谅她。”
  魏刚点点头说:“这两天有点烦躁。以后不会了。”
  服务员端上来酒菜,兄弟二人边饮边谈,叙说别后之情。映飞表情柔和沉默,并不多话,只是动辄便格格大笑不已,不知她笑什么。魏刚暗想:真是一个莫名其妙的女人,简直就是神经病。
  但映飞对魏华却异常温柔,经常小女孩般依偎着魏华。魏华好象很喜欢这种甜腻腻的亲昵方式,浑然不觉肉麻。每到这个时候,魏刚总冷漠的把头转向一边。他原本想对映飞说对不起,但看到她一副毫不在意的样子,也懒得说了。
  兄弟二人吃过午饭,一起走出酒店。魏华站在大街上,神情颇为感慨:“一晃五年啊,这里还是老样子。晚上喊上爸妈,咱们全家到酒店吃一顿。”魏刚微微一笑,没说话。他知道妈妈绝不会同意,她宁可在家里喝清水煮面,也不愿意到酒店里吃那些大鱼大肉。
  魏华要带映飞逛逛自己的出生的地方,魏刚不欲做电灯泡,兄弟二人便在酒店门口分手,目送哥嫂二人走远,魏刚径直去找朋友消磨时间。
  晚上,魏刚回家。正如他所料,魏母坚决拒绝魏华外出聚餐的提议,亲自下橱张罗晚餐。魏刚与魏华相视一笑,对母亲的固执无奈的摇摇头。
  傍晚,兄弟二人正在客厅陪父亲聊天。突然,魏母棒着两只茄子走进来,问道:“你们买茄子了吗?”
  几个人都摇头。
  魏母的神情一变,转头问映飞道:“你呢,映飞?”
  映飞也摇头,笑笑说:“我没有。”
  魏母手一颤,茄子掉在地上,喃喃的说:“怎么会这样,不可能不可能。”
  魏父问:“这茄子不是你买的吗?”
  魏刚将茄子拾起来,问:“怎么了?”茄子抓在手里,突然觉得奇怪,这两只茄子与普通茄子相比,似乎太大了些,足足有小腿粗细。
  魏母静静神,说:“是我上午买的茄子。可是我买来的时候,只有手腕粗细,现在怎会变成这样了?”
  魏父呵呵一笑,说:“一定是你记错了。别大惊小怪了,快去做饭吧。”
  魏母疑惑的说:“我刚买来时,它没这么大个。”
  魏刚笑笑说:“也许这茄子正在长身体呢。”
  看他们爷仨毫不在意,魏母不高兴的说:“这茄子有些古怪,还是扔掉吧。今晚不吃茄子了。”
  魏父笑着说:“好好的茄子为什么扔掉?做个红烧茄子怎么样?”
  魏刚抓着这俩茄子,心头突然涌出一种古怪的感觉,这种感觉让他心头没来由的一疼,脑海里闪过一个模糊的影子,他茫然的看看自己的父兄,却怎么也想不起这个影子的面貌。
  他跟在母亲身后走进厨房,随手将茄子扔在案板上,刚一转身,耳畔突然传来一声奇异的笑声。魏刚打个寒战,看看四周,却辩不出声音的来源。
  魏母正要洗菜,抬头见魏刚神不守舍的东张西望,问道:“怎么了?”
  魏刚看了母亲一眼,问:“刚才什么声音?”
  魏母还在为他上午的顶撞生气,不悦的说:“哪里有什么声音?”
  魏刚一呆,看了一眼那两只茄子,狐疑的走回客厅。
  吃过晚饭,一家人坐在客厅里看电视,魏刚盯着电视屏幕,心头又涌出那种怪异的感觉,耳边回荡着一个奇怪的声音,似哭似笑,听不真切,他凝神谛听,那个怪声竟然发自厨房。
  魏刚站起来,大步走进厨房。客厅里的灯光被挡在门外,里面异常幽暗,一片阴冷的寒意拂过魏刚心头,他蓦然发现菜板上有东西在暗影里发着幽幽的光,似乎正在冲他邪恶的笑,他头脑一阵眩晕,慌忙扶住身边的墙壁,定睛再看,竟是那两只茄子,原来母亲没有红烧来吃。
  他定定神,暗自回味刚才的感觉,想不通茄子怎么会发笑。可那冰冷感觉依然很清晰,这两只茄子分明在笑。他按下电灯开关,厨房里一片敞亮,两只茄子静静的爬在案板上,并没有什么异样。
  魏刚用力摇摇头,暗骂自己神经过敏,转身欲出厨房,眼角的余光掠过,突然发觉那茄子的个头似乎又长大了一些,他呆了一呆,回身将茄子抓在手里,掂量了一下,发现那茄子已经粗过小腿了。
  “靠,真他妈古怪。”魏刚低声骂道。找出一个垃圾袋,将茄子装进去。
  他拎着带子走进客厅,说:“我走了。”
  “拿个袋子干什么?”魏母问。
  “我把茄子带出去。”魏刚说。
  “哦,”魏母恍然,“扔到楼下的垃圾箱里吧。”
  “哎,好好的茄子干吗扔掉?”魏父问。
  “那茄子有些古怪,”魏母不以为然的说,“还是扔掉吧。”看了魏刚一眼,又叮嘱道:“明天早些起床,回家吃完早饭再去上班。”
  魏刚答应着,转身出门,魏华起身将他送出门口。
  走下楼来,外面黑糊糊一片。楼下路口出便有一个垃圾箱,魏刚走到垃圾箱前,正要将茄子扔进去,突听耳边传来一阵嗡嗡的声响。他皱皱眉,自言自语嘟哝道:“古怪。”话音未落,他觉得袋中的茄子似乎扭动了一下。他越发觉得怪异,提着袋子走到附近的路灯下,将茄子掏出来,借着灯光去看。才一会工夫,那茄子又大了一圈,竟然比得上大腿粗细了。
  魏刚心头浮出一片不祥的感觉,走回垃圾箱前,将茄子狠狠扔了进去,垃圾箱里发出“砰”的一声响,响声里似乎夹着一声惨叫。魏刚愣了愣,仔细再听,不见其他异样,这才转身离去。

TOP

绳劫三

  一段时间以来,关于浮来山闹鬼的传闻甚嚣尘上,魏刚偏不信邪,本想再约祁顺鸣和张哲登浮来山,但哥哥魏华从国外回来,只好改变计划。
  晚上,魏刚让哥嫂住在自己房间里,他则去找祁顺鸣借宿。次日,魏刚早早便起床回家。一进门,见母亲正在张罗早餐,而父亲和哥哥坐在客厅里,神色凝重,气氛有些奇怪。魏刚看着哥哥,问:“昨晚睡的好吗?”

  魏华捏捏自己的脑门,说:“还好,在外面这么多年,突然回家,有点不习惯。”
  魏刚看到绳子掉到了地上,忙捡起来。只听魏华问:“邻居家有猫吗?”
  魏刚奇怪的看了哥哥一眼,摇头说:“没有啊,找猫干吗?”魏华手指渔缸,说:“你看那里。”魏刚见渔缸上蒙了一块台布,伸手扯下来问:“怎么了?”话音未落,便发出一声惊呼:“怎么会这样?”
  只见渔缸中十来条金鱼,都鱼肚翻白漂在水面上,每条鱼的头部都被捏的稀烂,血肉模糊,诡异无比。
  魏华说:“今天一早就这样了,爸妈也不明白怎么回事。我想可能是猫干的。”
  魏刚疑惑的回过头说:“不对,即使猫能跳到渔缸上来,水这么深,也抓不到鱼啊。再说,门窗关的好好的,哪来的猫呢?”
  魏华沉思说:“如果不是猫,又会是什么呢?金鱼昨晚还好端端的。莫非是小狗干的?”
  魏刚吃了一惊,急忙跑上阳台,只见豆豆好好的趴在那里。看到魏刚,立刻摇头摆尾的跑过来。魏刚回到客厅,说:“豆豆一直被关在阳台上,它这么小,不可能够到渔缸。”
  魏父脸色隐晦,抬头说道:“我昨晚似乎听到一个的声音。”魏刚兄弟同时问道:“什么声音?”魏父若有所思的说:“一种很奇怪的声音,就在耳边,嗡嗡的。似乎什么东西在笑。”魏刚一愣,转念说道:“哦,我昨天也听到过,是汽车发动机的噪音。”魏父摇摇头,不置可否。
  魏刚匆匆洗漱完毕,趁尚未开饭,把死鱼从渔缸里捞出来,统统装进塑料袋。只见那些金鱼头部稀烂,似乎被东西狠狠捏碎,却看不出是什么力量所至。又找出一条水管,将渔缸里的水全部放掉。
  映飞早梳洗完毕,从房间里走出来,径直依偎到魏华身边。魏华冲她一笑,起身摆好餐桌,帮母亲把早餐端进来。一家人团团坐定就餐。映飞虽然从小在美国长大,却适应这种传统中国家庭的饮食习惯。魏母显然很喜欢这个美国儿媳,不断向她碗里夹菜。
  才吃几口,映飞看到对面空空如也的渔缸,奇怪的问:“缸里的鱼呢?”魏华笑笑说:“都死了。”映飞吃惊的问:“昨天还好好的,怎么就死了?”魏华给她夹了一块咸菜,说:“别管了,先吃饭。”
  魏母显然了解这件事,看了魏刚一眼,不悦的说:“平白无故的弄条狗回家,搞的房子里又脏又乱,现在连满缸的金鱼都咬死了,还有什么说辞?”
  魏刚一愣,还没弄清事情的原由,母亲就武断的认定是小狗干的,让他感到无端的恼火,瓮声瓮气的反问:“你怎知道是豆豆咬死的呢?”
  魏母没料到儿子会顶撞自己,提搞声音说:“家里又没别的动物,那些金鱼怎么会无缘无故死掉?你自作主张抱狗回家,征求过我和你爸爸的意见吗?”
  魏刚张口结舌。豆豆是他的女朋友楚楚从宠物市场买回来的,楚楚是个任性的姑娘,她才把豆豆买来两天,就接受公司的业务培训去了外地。临走时把豆豆托付给魏刚。魏刚知道母亲不喜欢楚楚,所以刚带豆豆回家时,绕了好大的弯才告诉母亲真相,魏母听说小狗是楚楚买的,当时便脸色一沉,幸而魏父对这条小狗颇为喜欢,打了个圆场,豆豆才在家里安顿下来。
  这两天,魏母对映飞的亲昵已让魏刚觉得别扭,此刻对豆豆的指责更惹爆了他的坏脾气,将筷子一扔,吼道:“你不就是不喜欢楚楚吗?我跟她分手好了。”站起来,从地板上拣起那根绳索,“我把豆豆绑起来,您老人家该气顺了吧?”
  魏刚气冲冲的冲上阳台,只见豆豆正躲在墙角晒太阳,看到魏刚,立刻跳起来,摇头摆尾。魏刚将绳子打个活结,套在豆豆脖子上。由于用力太大,豆豆粹不及防,被勒的呜呜哀鸣。魏刚忙把绳索松开一些,却又不让它从中挣脱。
  对这么小的宠物狗来说,绳索显然太粗了一些,豆豆躺在地上,徒劳的用爪子与绳索搏斗着,喉咙里发出呜咽般的低吼。魏刚无情的看着它的反抗,转身走回客厅。
  客厅里气氛有些异样,魏刚一愣,只见母亲正手持纸巾,默默的擦着眼里的泪水。父亲脸色阴沉,默默吃着自己的早点。哥哥则心疼的看着自己的母亲,神情泫然欲泣。良久,魏父吃完手中的馒头,身体靠在椅子里,发出一声深深的叹息。
  魏刚感到一股说不出的烦躁,闷头走进卫生间,把水龙头开的哗哗直响。魏母一向不喜欢他的女友楚楚,让他夹在其中有苦难言。这次看到母亲对美国来的嫂子这么亲热,更让觉得他不公,多日来的恼火借机爆发。
  走回客厅,一家人还是默默无语,气氛格外沉闷。魏母被小儿子当着儿媳的面无端顶撞,倍感伤心难过,久久抑制不住自己的情绪,还在不断擦拭着泪水。
  映飞无法理解看到的事实,转头向魏华小声问道:“你说过你弟弟很懂事,中国人也很孝顺,怎么会这样?”魏刚心头正烦,映飞这句不合时宜的话,无异火上浇油,恶狠狠冲她喊道:“这里没你的事!”
  魏父本来低头不语,听到这句话,猛然抬起头来,斥责道:“怎能这样对你嫂讲话?一点礼貌都不懂吗?”魏刚从小敬畏父亲,自觉理亏,不敢回嘴。抱歉的看了哥哥一眼,却见魏华神色悯然,竟泪流满面!魏刚一震,登时呆若木鸡。映飞第一次见到魏华流泪,吃惊的搂着丈夫,连声问道:“你怎么了?”
  魏华不说话,站起身,慢慢走进卧室。
  魏刚一早回家,本想好好陪陪哥嫂,多年不见,兄弟间有好多话要说,不想却闹成这样的局面。他在客厅里怔怔的站了一会,豆豆在阳台上的呜呜哀鸣让他越发烦躁,他转身走出,摔门而去,门在身后“咣铛”的一声巨响。
  走出家门,心头一片茫然,独自在大街上溜达了半天,不知该做点什么。时近中午的时候,给家里拨了一个电话,接电话的正是父亲。
  “我找我哥。”魏刚说。
  很快魏华的声音在电话另一头响起。
  “对不起,哥。”魏刚说,“早晨我不该乱发脾气。”
  “没事。”魏华声音很平淡,“你在哪里?”
  魏刚说:“我在外面,想请你跟嫂子吃中饭,顺便给嫂子道歉。”
  魏华犹豫了一下,说:“还是回家里吃吧,妈买回来好多菜。”
  电话里传来父亲的声音,似乎也劝魏华接受邀请。魏刚心头一热,还是父亲最了解自己。果然,魏华又说:“好吧,我去找你,告诉我你在哪里。”
  兄弟两人在离家不远的嘉华酒店见了面,映飞笑嘻嘻的跟在后面,看来她没有把早上的事情放在心上。三人在雅间里坐定,魏华深深的说:“这些年在国外,无论遇到什么挫折,从来没有掉过一滴眼泪,我以为自己忘记流泪的感觉了,可这次见到妈妈伤心的泪水,我竟然控制不住自己的情绪。”
  映飞笑着说:“原来你这么懦弱。”
  魏华摇摇头:“这不是懦弱,你不理解这种感情。”
  魏刚默默的盯着哥哥的脸,只见魏华脸色晦暗,神情游移不定,不是他记忆中爽朗果断的样子。虽然魏华不承认自己的懦弱,可今天的泪水分明暴露了他敏感软弱的一面。魏刚历来视哥哥为偶像,可魏华的表现却让他茫然若失,他暗中猜度,也许哥哥的软弱跟在国外的坎坷经历有关,他不了解魏华在国外的情况,此时也不便多问,只好强忍住心中的失落,说:“是我不好。惹的大家不开心。”
  魏华抬起头,慢悠悠的说:“上午爸爸跟我聊天时,谈到了妈妈对你女朋友的意见。我刚回来,不便多说。但我想,即使***看法有些偏颇,你也该多体谅她。”
  魏刚点点头说:“这两天有点烦躁。以后不会了。”
  服务员端上来酒菜,兄弟二人边饮边谈,叙说别后之情。映飞表情柔和沉默,并不多话,只是动辄便格格大笑不已,不知她笑什么。魏刚暗想:真是一个莫名其妙的女人,简直就是神经病。
  但映飞对魏华却异常温柔,经常小女孩般依偎着魏华。魏华好象很喜欢这种甜腻腻的亲昵方式,浑然不觉肉麻。每到这个时候,魏刚总冷漠的把头转向一边。他原本想对映飞说对不起,但看到她一副毫不在意的样子,也懒得说了。
  兄弟二人吃过午饭,一起走出酒店。魏华站在大街上,神情颇为感慨:“一晃五年啊,这里还是老样子。晚上喊上爸妈,咱们全家到酒店吃一顿。”魏刚微微一笑,没说话。他知道妈妈绝不会同意,她宁可在家里喝清水煮面,也不愿意到酒店里吃那些大鱼大肉。
  魏华要带映飞逛逛自己的出生的地方,魏刚不欲做电灯泡,兄弟二人便在酒店门口分手,目送哥嫂二人走远,魏刚径直去找朋友消磨时间。
  晚上,魏刚回家。正如他所料,魏母坚决拒绝魏华外出聚餐的提议,亲自下橱张罗晚餐。魏刚与魏华相视一笑,对母亲的固执无奈的摇摇头。
  傍晚,兄弟二人正在客厅陪父亲聊天。突然,魏母棒着两只茄子走进来,问道:“你们买茄子了吗?”
  几个人都摇头。
  魏母的神情一变,转头问映飞道:“你呢,映飞?”
  映飞也摇头,笑笑说:“我没有。”
  魏母手一颤,茄子掉在地上,喃喃的说:“怎么会这样,不可能不可能。”
  魏父问:“这茄子不是你买的吗?”
  魏刚将茄子拾起来,问:“怎么了?”茄子抓在手里,突然觉得奇怪,这两只茄子与普通茄子相比,似乎太大了些,足足有小腿粗细。
  魏母静静神,说:“是我上午买的茄子。可是我买来的时候,只有手腕粗细,现在怎会变成这样了?”
  魏父呵呵一笑,说:“一定是你记错了。别大惊小怪了,快去做饭吧。”
  魏母疑惑的说:“我刚买来时,它没这么大个。”
  魏刚笑笑说:“也许这茄子正在长身体呢。”
  看他们爷仨毫不在意,魏母不高兴的说:“这茄子有些古怪,还是扔掉吧。今晚不吃茄子了。”
  魏父笑着说:“好好的茄子为什么扔掉?做个红烧茄子怎么样?”
  魏刚抓着这俩茄子,心头突然涌出一种古怪的感觉,这种感觉让他心头没来由的一疼,脑海里闪过一个模糊的影子,他茫然的看看自己的父兄,却怎么也想不起这个影子的面貌。
  他跟在母亲身后走进厨房,随手将茄子扔在案板上,刚一转身,耳畔突然传来一声奇异的笑声。魏刚打个寒战,看看四周,却辩不出声音的来源。
  魏母正要洗菜,抬头见魏刚神不守舍的东张西望,问道:“怎么了?”
  魏刚看了母亲一眼,问:“刚才什么声音?”
  魏母还在为他上午的顶撞生气,不悦的说:“哪里有什么声音?”
  魏刚一呆,看了一眼那两只茄子,狐疑的走回客厅。
  吃过晚饭,一家人坐在客厅里看电视,魏刚盯着电视屏幕,心头又涌出那种怪异的感觉,耳边回荡着一个奇怪的声音,似哭似笑,听不真切,他凝神谛听,那个怪声竟然发自厨房。
  魏刚站起来,大步走进厨房。客厅里的灯光被挡在门外,里面异常幽暗,一片阴冷的寒意拂过魏刚心头,他蓦然发现菜板上有东西在暗影里发着幽幽的光,似乎正在冲他邪恶的笑,他头脑一阵眩晕,慌忙扶住身边的墙壁,定睛再看,竟是那两只茄子,原来母亲没有红烧来吃。
  他定定神,暗自回味刚才的感觉,想不通茄子怎么会发笑。可那冰冷感觉依然很清晰,这两只茄子分明在笑。他按下电灯开关,厨房里一片敞亮,两只茄子静静的爬在案板上,并没有什么异样。
  魏刚用力摇摇头,暗骂自己神经过敏,转身欲出厨房,眼角的余光掠过,突然发觉那茄子的个头似乎又长大了一些,他呆了一呆,回身将茄子抓在手里,掂量了一下,发现那茄子已经粗过小腿了。
  “靠,真他妈古怪。”魏刚低声骂道。找出一个垃圾袋,将茄子装进去。
  他拎着带子走进客厅,说:“我走了。”
  “拿个袋子干什么?”魏母问。
  “我把茄子带出去。”魏刚说。
  “哦,”魏母恍然,“扔到楼下的垃圾箱里吧。”
  “哎,好好的茄子干吗扔掉?”魏父问。
  “那茄子有些古怪,”魏母不以为然的说,“还是扔掉吧。”看了魏刚一眼,又叮嘱道:“明天早些起床,回家吃完早饭再去上班。”
  魏刚答应着,转身出门,魏华起身将他送出门口。
  走下楼来,外面黑糊糊一片。楼下路口出便有一个垃圾箱,魏刚走到垃圾箱前,正要将茄子扔进去,突听耳边传来一阵嗡嗡的声响。他皱皱眉,自言自语嘟哝道:“古怪。”话音未落,他觉得袋中的茄子似乎扭动了一下。他越发觉得怪异,提着袋子走到附近的路灯下,将茄子掏出来,借着灯光去看。才一会工夫,那茄子又大了一圈,竟然比得上大腿粗细了。
  魏刚心头浮出一片不祥的感觉,走回垃圾箱前,将茄子狠狠扔了进去,垃圾箱里发出“砰”的一声响,响声里似乎夹着一声惨叫。魏刚愣了愣,仔细再听,不见其他异样,这才转身离去。

TOP

【连载四】绳劫
  次日晨,魏刚记得母亲的交代,早早从顺子家出来。他们两家离的不远,步行二十多分钟的路程。魏刚走到路口,看到垃圾箱旁站了一个婀娜的人影,正迟疑不定,欲走还留。至近前,那人回过身来,原来是个漂亮女孩,只见她肤色白皙,眼角一颗美人痔,样貌恍然有些熟悉,心念流转间,记起这就是那天从浮来山上下来时,在公交车上遇到的姑娘,魏刚心想:原来她也住在附近。
  那女孩没有注意到有人正观察她,神色恍惚,似乎正为什么事情徘徊不定。魏刚走过她身边,听到她正自言自语道:“会是什么东西呢?”
  魏刚想起昨晚的怪异,停下来,问女孩道:“怎么了?”
  那女孩吃了一惊,意识到自己的失态,忙抱歉的笑笑说:“没什么。”
  走出两步,又回过头说:“刚才在这里听到一个奇怪的声音。”显然她没有认出魏刚,转身匆匆而去。
  魏刚看着她离去的背影,迷惑的摇摇头。回到家中,一进门便闻到一股奇怪气味,魏刚抽了几下鼻子,判断不出是什么东西。等他洗刷完毕,魏母已将早餐准备好了。魏刚从昨晚的剩饭中挑了小块排骨,用筷子夹了,去阳台喂豆豆。
  最初豆豆可以在房间里随意乱跑,后来魏母讨厌它的肮脏,就被圈在了阳台上。为了强化豆豆的条件反射,每次喂食前,魏刚都要先吹一声口哨。以往听到他的哨音,豆豆必然呜呜吠叫,早早等在阳台门口。可今天豆豆竟然没有任何反应,魏刚奇推开阳台的门,眼前的一幕让他目瞪口呆。
  只见豆豆躺在阳台地板上,绳索还套在脖子上,鲜血和脑浆流了一地,竟似被什么东西硬生生捏碎了脑袋,那种血淋淋的惨状让魏刚有些眩晕,这才明白,原来房间里弥漫的是一股血腥气息,他慌忙喊道:“爸,你过来看。”
  魏父不明所以,慢悠悠的走过来,问:“怎么了?”
  魏刚闪身一边,让父亲走进阳台。魏父一眼看到血肉模糊的小狗的尸体,倒吸一口冷气:“怎么了?什么东西砸下来了?”吃惊的四下找寻,但见阳台上干干净净,并无任何从高处坠落的物事。
  魏华闻声走过来,见状也吃了一惊。昨天所有金鱼统统死亡,今天小狗又是如此,两者的死状都是毫无原由的脑袋碎裂,着实令人难以置信。父子三人站在阳台上,面面相觑,无法明白发生了什么。
  良久,魏华若有所思的说:“昨晚,我似乎听到阳台上有一个奇怪的笑声……”
  魏刚心头一震,想起在垃圾箱听到的声响。听魏华继续说道:“那声音听起来很古怪,似哭似笑的,我爬起来听时,便没了。”看到弟弟和父亲都神色凝重的看着自己,忙笑笑说:“可能是我的幻觉。”
  魏父轻轻摇摇头,喃喃的说:“不是幻觉,我也听到过这个笑声。”
  “吃饭了。”魏母的声音从客厅里传来。
  “你们吃饭吧,”魏刚说,“我把豆豆送出去。”
  魏父点点头说:“就埋在花园的树下吧。”
  魏刚忍着心头的不适,把绳索从小狗血肉模糊的尸体上解下来,用报纸将尸体包起来,送到楼下。魏家楼下有一片花园,种了几棵雪松。魏刚在小区看门的老大爷那里借了一把铁铲,将小狗埋到了树下。
  回头楼上,早餐已经快结束了,魏母显然不知道豆豆死亡的真相,埋怨魏刚说:“要吃饭了还跑楼下做什么?”
  魏刚说:“豆豆死了。”
  魏母一怔,虽然她平时不喜欢豆豆,但听说小狗突然死了,还是觉得遗憾,脸上露出一丝疑惑,问:“怎么死的?”
  魏刚摇摇头,“刚才死在阳台上。”
  映飞抬起头,奇怪的问:“昨天不是好好的吗?”
  魏父看了她一眼,温和的说:“别管小狗了,快吃饭吧。”映飞心存疑虑,还想再问,但见魏华神色忧虑,向她微微摇摇头,只好把到嘴的问题咽回去。
  晚上,魏刚照常来到顺子家。一进门,顺子正趴在电脑前打游戏。魏刚坐在他身边看了一会,渐觉无聊,打了两个哈欠,便上床睡觉了。折叠床与顺子的卧床并排而列,两人各占一张,互不影响。
  睡梦里突然听到一个奇怪的笑声,尖利而且恐怖。他一个愣怔从床上爬起来,只见窗外夜色正深,清冷的月光从阳台上射进房间,一片死寂沉沉。原来是一个梦境,他长长出了口气,正要躺下,笑声陡然又起,仿佛有东西从玻璃上滑过,声音尖利的令人毛骨悚然。
  魏刚惊出一身冷汗,这次不再是梦境,而是真真切切的笑声。他探头去看躺在另一张床上的顺子,顺子头朝窗口,月光射在他的脸上,一片苍白。只见他在睡梦中皱着眉头,嘴里喃喃道:“绳子……是绳子……死了,死了……”声音断断续续,在沉沉黑夜里,有说不出的诡异。

TOP

【连载四】绳劫
  次日晨,魏刚记得母亲的交代,早早从顺子家出来。他们两家离的不远,步行二十多分钟的路程。魏刚走到路口,看到垃圾箱旁站了一个婀娜的人影,正迟疑不定,欲走还留。至近前,那人回过身来,原来是个漂亮女孩,只见她肤色白皙,眼角一颗美人痔,样貌恍然有些熟悉,心念流转间,记起这就是那天从浮来山上下来时,在公交车上遇到的姑娘,魏刚心想:原来她也住在附近。
  那女孩没有注意到有人正观察她,神色恍惚,似乎正为什么事情徘徊不定。魏刚走过她身边,听到她正自言自语道:“会是什么东西呢?”
  魏刚想起昨晚的怪异,停下来,问女孩道:“怎么了?”
  那女孩吃了一惊,意识到自己的失态,忙抱歉的笑笑说:“没什么。”
  走出两步,又回过头说:“刚才在这里听到一个奇怪的声音。”显然她没有认出魏刚,转身匆匆而去。
  魏刚看着她离去的背影,迷惑的摇摇头。回到家中,一进门便闻到一股奇怪气味,魏刚抽了几下鼻子,判断不出是什么东西。等他洗刷完毕,魏母已将早餐准备好了。魏刚从昨晚的剩饭中挑了小块排骨,用筷子夹了,去阳台喂豆豆。
  最初豆豆可以在房间里随意乱跑,后来魏母讨厌它的肮脏,就被圈在了阳台上。为了强化豆豆的条件反射,每次喂食前,魏刚都要先吹一声口哨。以往听到他的哨音,豆豆必然呜呜吠叫,早早等在阳台门口。可今天豆豆竟然没有任何反应,魏刚奇推开阳台的门,眼前的一幕让他目瞪口呆。
  只见豆豆躺在阳台地板上,绳索还套在脖子上,鲜血和脑浆流了一地,竟似被什么东西硬生生捏碎了脑袋,那种血淋淋的惨状让魏刚有些眩晕,这才明白,原来房间里弥漫的是一股血腥气息,他慌忙喊道:“爸,你过来看。”
  魏父不明所以,慢悠悠的走过来,问:“怎么了?”
  魏刚闪身一边,让父亲走进阳台。魏父一眼看到血肉模糊的小狗的尸体,倒吸一口冷气:“怎么了?什么东西砸下来了?”吃惊的四下找寻,但见阳台上干干净净,并无任何从高处坠落的物事。
  魏华闻声走过来,见状也吃了一惊。昨天所有金鱼统统死亡,今天小狗又是如此,两者的死状都是毫无原由的脑袋碎裂,着实令人难以置信。父子三人站在阳台上,面面相觑,无法明白发生了什么。
  良久,魏华若有所思的说:“昨晚,我似乎听到阳台上有一个奇怪的笑声……”
  魏刚心头一震,想起在垃圾箱听到的声响。听魏华继续说道:“那声音听起来很古怪,似哭似笑的,我爬起来听时,便没了。”看到弟弟和父亲都神色凝重的看着自己,忙笑笑说:“可能是我的幻觉。”
  魏父轻轻摇摇头,喃喃的说:“不是幻觉,我也听到过这个笑声。”
  “吃饭了。”魏母的声音从客厅里传来。
  “你们吃饭吧,”魏刚说,“我把豆豆送出去。”
  魏父点点头说:“就埋在花园的树下吧。”
  魏刚忍着心头的不适,把绳索从小狗血肉模糊的尸体上解下来,用报纸将尸体包起来,送到楼下。魏家楼下有一片花园,种了几棵雪松。魏刚在小区看门的老大爷那里借了一把铁铲,将小狗埋到了树下。
  回头楼上,早餐已经快结束了,魏母显然不知道豆豆死亡的真相,埋怨魏刚说:“要吃饭了还跑楼下做什么?”
  魏刚说:“豆豆死了。”
  魏母一怔,虽然她平时不喜欢豆豆,但听说小狗突然死了,还是觉得遗憾,脸上露出一丝疑惑,问:“怎么死的?”
  魏刚摇摇头,“刚才死在阳台上。”
  映飞抬起头,奇怪的问:“昨天不是好好的吗?”
  魏父看了她一眼,温和的说:“别管小狗了,快吃饭吧。”映飞心存疑虑,还想再问,但见魏华神色忧虑,向她微微摇摇头,只好把到嘴的问题咽回去。
  晚上,魏刚照常来到顺子家。一进门,顺子正趴在电脑前打游戏。魏刚坐在他身边看了一会,渐觉无聊,打了两个哈欠,便上床睡觉了。折叠床与顺子的卧床并排而列,两人各占一张,互不影响。
  睡梦里突然听到一个奇怪的笑声,尖利而且恐怖。他一个愣怔从床上爬起来,只见窗外夜色正深,清冷的月光从阳台上射进房间,一片死寂沉沉。原来是一个梦境,他长长出了口气,正要躺下,笑声陡然又起,仿佛有东西从玻璃上滑过,声音尖利的令人毛骨悚然。
  魏刚惊出一身冷汗,这次不再是梦境,而是真真切切的笑声。他探头去看躺在另一张床上的顺子,顺子头朝窗口,月光射在他的脸上,一片苍白。只见他在睡梦中皱着眉头,嘴里喃喃道:“绳子……是绳子……死了,死了……”声音断断续续,在沉沉黑夜里,有说不出的诡异。

TOP

返回列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