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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5装神弄鬼

  月上中天,正是夜深人静时,山谷中百籁俱静,偶有夜鸟之声不时响起,柔和的月光倾洒在那一汪碧湖之上,在飘零的落英下渲染出一付美丽的画卷。

  小夏衣袂飘飞,那随风飞舞的一头青丝让她若不食人间烟火的仙女般美丽,她像黑夜的精灵,足尖在地上轻轻一点,便随即滑过数米的距离,她的身影在夜色中时隐时现,若此时有人看到,必疑是那流连尘世的芳魂。

  我紧跟在小夏身后,虽然无法做到和她的轻身法一般空灵雅致的境界,但单以速度而论,并不比她慢上不少,只是,小夏看起来是游刃有余,而我则像一个拧足劲狂奔的人,高下之分自不同日语。

  两人在桥边立定,桥那边,排水村灯火尽熄,村民已早早上床休息,除了远远那祠堂处还点着两个大红灯笼外,小村便没有其它灯光。

  下午和常青打听了一番后,我们知道那叔公平时是守在那祠堂里过夜的,因此,我们必须潜入那祭屋之内,以小夏的能力,这当然不成问题,于是我们在桥边再次确定了计划的细节后,小夏拿出了一张符录。

  小夏催运天火,经火焰一烧,符录化为灰烬,那灰烬中顠出若干点红光,眨眼前融入小夏的身体内,一阵绯红光影之后,一个满头青丝倒覆,一袭红裙拖地的红衣女人便出现在我的眼前,虽然之前已经有做足了心理准备,但小夏这个女鬼形象一出现,被那黑发下的红瞳一盯,我仍不由自主地倒退了两步,心头重重跳了数下。

  “胆小鬼!”黑发下,小夏轻笑的声音传来,让我不由老脸一红。

  “那是你这障眼法太逼真了,吓了我一跳。”我诺诺说道,若不将道力运至双眼,还真看不透小夏这身障眼法,连我也被吓到,普能人就更不能看穿眼下这女鬼的真面目了。

  小夏一甩满头黑发,笑得惊心动魄:“如果不逼真,怎么把那老头子的秘密给挖出来,今晚就让你看看本小姐的手段吧。”

  轻笑声中,小夏给自己加上隐身法,便这么突然地消失在空气里,然后轻微的破空声响起,她已经开始向祠堂的方向潜入。

  我耸了耸肩膀,给自己也画了个隐身符后,我的身影像水般融化在空气里,进入隐身状态后的我,也紧跟小夏其后奔向了祠堂。

  祭屋内,烛光摇晃,在屋子中投下各种形状的阴影,大门打开了半边,清冷的月光穿屋而入,刚好洒在一张折叠的木床床脚,长年看守此屋的叔公正在床上抱头大睡,自然也就没留意到屋子里吹起一阵不自然的微风。

  风过烛灭,祭屋内只余月华银辉。

  如水波荡漾般的波纹出现在屋子里,一袭红妆悄然而现,那缕艳红之色方一出现,屋子中的温度便下降了数度,熟睡中的叔公似有所感,他咂巴着嘴巴翻了一个身,随手把裹身的毛毯拉高了少许,盖到了肩头的高度。

  那触目惊心的红妆下伸出一条白得吓人的手臂,带着丝丝的冷气,同样惨白的手掌按上叔公的肩头,那一刹那,暗红色的毛毯蒙上一层白色的轻烟,瞬又消失,但一股冰寒却渗进了毛毯中,让叔公猛然惊醒。

  想那叔公正于熟睡当中,骤然间温暖的被窝为之一冷,那感觉比之寒冬突然被人剥光了衣服还难受,这突然的冰寒让叔公睡意全无,他睁开了双眼,看到的是几缕黑丝。

  心脏突然重重地跳了一下,叔公猛地拧转了脖子,入眼的是一袭艳红,以及那一头青丝下的一双红得快滴血的眼睛。

  那一刻,好像有一柄巨锤狠狠砸在叔公胸口上一般,老头子只觉得胸口为之一窒,差点喘不过气来,接着他想大叫,但白得像是透明的手掌按上了他的嘴巴,只让他发出“呜呜”的低响,然后,一缕冰凉透体而入,那差点没让他体内血液为之冻结的冰凉在身体中转了一周后,叔公只觉得全身又冷又麻,别说说话了,连动一根手指也相当的困难。

  “老头子,没想到我会来找你吧。”一阵像是会刺穿耳朵的尖利声音自那一头青丝下发出:“三十年了,三十年来,我从没忘记过你们的模样。”

  叔公睁大了眼睛,被按紧的嘴巴里不断发出“呜呜”的声音,他想使劲摆脱那让人心寒的手掌,却发现自己用足了劲,也只能让身体略微的摇动一番。

  那手掌慢慢地移到叔公的颈间,老头子张大了嘴喘着气,却说不出一句话。

  “你看,秦八死了,阿满也死了,当年对不起我的人,没一个能够活着……”红色的魅影在浅笑,笑得叔公快晕死过去,那移至他颈部的手掌突然一紧:“自然,你也不会例外,你,这就去吧,秦八他们在下面等着你呢。”

  握着叔公脖子的手突然发力,像嵌子一紧捉紧了老头的脖子,顿时,叔公透不过气,而更要命的是,那手掌的阴寒不断侵入他的体内,似乎连他的心脏也要给冻结起来一般。

  渐渐的,叔公的视线开始模糊,耳朵则嗡嗡则响,像是千百人同时在他耳边大笑一般,然后他要好像看到了无数条白色的影子在眼前晃过,最后,那红妆的身后,出现了两条影子,影子看着他,在大笑,笑声如雷,听得叔公头痛欲爆。

  就在他以为自己快要死了的时候,一道紫色的火光突然破门而入,那红色的魅影尖叫一声,随即放开了他,并迅速地飘后。

  叔公大口喘着气,呼吸着大口大口带着凉意的空气,然后剧烈的咳嗽起来,他虽咳得难受,却知道这条命终归是保住了。

  一条身影窜过他的身边,叔公看到那窜进来的人影双手翻腾着紫色的火焰,和那红影缠斗起来,一时间,红紫两色不时迸现,把附近的烛台击得四散,但偏又没发出一点声音,这情景怪异之极。

  叔公惊惶地滚落床底,他突然发现自己的身体又能动了,这一发现让他欣喜若狂,他不及多想,便想逃出门去,那红影又发出一声尖叫,大门竟然无风自动,“呯”一声合上,隔绝了屋外的月光,似乎把叔公的希望也断送了。

  逃出无望,叔公只得伏于床底之下,他一个劲地打着抖,又不得不张望屋内那两道身影的情况,只盼那后来之人能够制得住红影,不然,怕是没机会见到明早的太阳了。

  又是一声尖叫响起,但这声叫声中,叔公听着像野兽受伤所发出的声音。

  尖叫声过后,屋内恢复了平静,叔公没敢出来,等到一把男声叫到“没事了,出来吧”,他才探出头从床底下张望着,果然,那红影不见了,只有一个男人略显狼狈地看着他。

  叔公认出这个人,这个男人和那曾在晚上潜入村子的女人是一伙的。

  我看着床底下那抖得厉害的老头,心中不由暗笑,小夏这回可把他吓得不轻啊,不过这样也好,吓得厉害的人,总是容易说漏嘴的,这样才不致让我们这一出装神弄鬼的戏白演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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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十六章 原来如此

  “你可以出来了。”我对老头子招招手,他惊魂未定地看着我,似乎还没打算从那床底下爬出来。

  我一屁股坐到地上,随手捡过来几根蜡烛,手指上紫炎一腾,便让屋子内再次出来了烛光,亮黄色的烛光让屋内的气温仿佛上升了少许,至少,叔公的情绪宁定了不少。

  “你放心出来吧,那女鬼走了。”我再叫了一次。

  他微抖着手脚慢慢爬出了床底,用颤抖的声音说道:“真的?”

  我点点头,忍着笑说:“她走了,但我没能消灭得了她,不过她现在受了点伤,短时间内是不会再出现的,你就放心吧。”

  那叔公听我这样一说,先是高兴,但听得女鬼未死,又是大惊,最后几乎是带着哭腔三两下爬到我的身边,紧紧握住我的手不断说道:“先生救俺,请务必救俺啊。”

  我听得暗暗点头,心想小夏这出戏真是落足了本钱,单是连续五次冰术所制造出来的阴寒气氛,便唬得这老头一愣一愣的,而且那扣其喉咙的时候,小夏一点也没放水,当真是使足了劲的拧,现在这老头的脖子上还留着几道乌青的淤痕。

  虽然看着好笑,但我表面上还是做足了功夫,我板着脸,摆出一付无奈的样子:“那女鬼好生厉害,我出足了力气,也不过打跑了她,会收拾她谈何容易,除非……”

  说到这里,我略微一顿,故意拉长了语气,叔公见事有转机,不禁追问道:“除非怎样?先生若能救俺,需要什么,请尽管道来。”

  我见老头上钩了,便捉紧说道:“除非,我知道那女鬼的来历,那还能从中推测出她的弱点,从而一击破之。”

  “来历?”老头一听我要问女鬼的来历,他顿时犹豫了,别过老脸,许久不出一声。

  我“哼”一声站起来:“你要不说我也不勉强你,只是下一次,你大概就没那么幸运了。”

  举腿欲走,叔公大叫一声从后抱住我的脚说道:“俺说,俺说,俺把知道的都告诉你还不成么,只求先生救救俺这条老命啊。”

  早这样不就得了。我心里嘀咕着,但脸上还是摆上了笑容,笑得和蔼可亲,人畜无害的样子:“那还不快说,我早一些知道,你便多一些活命的机会。”

  “不过。”我收起笑容,拿起一方黄铜烛台,手上紫炎运转,烛台便化为铜水滴落地面:“若是你有所隐瞒而害我损伤的话,我的手段,比起那女鬼来恐怕也不遑多让。”

  “不敢,不敢。”叔公见我如此手段,他那付老骨头可没有黄铜来得硬,眼看那黄铜都化成了铜水,他不由连连摆手,以示他没有欺瞒之心。

  我随手把那融得只剩下台座的烛台扔到一边,便盘膝坐了下来。

  “说吧。”

  叔公大点其头,一个劲地说:“俺说,俺说。”

  却半天不见动静,我皱起眉头,沉声说道:“你倒是说还是不说。”

  “俺说俺说,只是俺在想从何说起。”叔公苦着脸说:“只是先生,请您务必不能把今晚之事说与第三者知道,否则俺一样没好日子过啊。”

  “行了,我答应你就是。”我不耐烦地摆了摆手。

  “那俺就说了。”叔公吞了一下口水,压低了声音说道:“方才那女鬼,一定是红娘无疑,俺认得她那套衣服,即使几十年过去了,俺一样认得。”

  我一听来精神了,果然如小夏所说,那女鬼便是红娘。

  “在三十年前,红娘是俺们排水最俊的女娃,不知有多少人家踏破了她家的门槛,就为了和她提亲,但最后,她却相中俺们村里一个叫木生的螺夫,木生早年丧妻,独自带着一娃桑儿,父子俩相依为命,日子过得清苦,但还不至于熬不下去。”叔公舔了舔嘴唇继续说道:“也不知道红娘看上木生哪里好,她时不时会到木生家烧个饭,逗一下桑儿玩,渐渐的,村里传出了闲言闲语,红娘她家要把她嫁给别家,这娃也是烈性,竟以死相逼,最后,红娘家逼于无奈,只得把她许给了木生。”

  我听得暗暗称奇,想那三十年前,别说这乡下小村,即使是城里,也依然是封建思想统治着一切,这红娘倒是一敢爱敢恨的人,竟能顶着村里的谣言飞语,坚持和那木生走在一起,就不知道这样一个烈女子,又是如何会成为今天的嗜血女鬼。

  叔公说到此处,稍停了一下,像是在缅怀当年的岁月,只听他长长一叹,感概地说道:“本以为红娘和木生这一缔结良缘,这事也就结了,谁知道他们不成亲还好,一成亲就坏事了。”

  “怎么说?”我连忙问道,心里的直觉告诉我,这婚事怕是出了大问题。

  “那天成亲,木生在村广场里摆了好几桌酒菜,怕是把他所有的积蓄都拿了出来吧,村里去给他捧场的人也不少,那一天,直喝得木生醉得找不着北,最后还是众人把他扶回了房子,那一晚本来是春宵片刻值千金的洞房花烛夜,却出乎所有人意料之外的是,新娘子红娘大半夜的突然从屋子里奔出来,一个劲地哭个不停,大家问她什么事,她却又不说,最后大伙都觉得不对了,便进屋去看个究竟,那个惨啊,木生和桑儿两人都死了,都给吊死在了梁上。”叔公说到这里,声音便颤抖了起来:“你想这新婚之夜,新郎和孩子便死在了屋里,那当时屋子里就红娘三人,所以,她杀人的嫌疑便极大,村长让人把她抓了起来,她被抓到祭屋里,村长和各位头人当着山娘娘的像前审问她。”

  “结果如何?”

  叔公摇摇头:“那红娘硬是不吭一声,无论村长如何问,她就是不说,最后,村长无奈,只得向山娘娘请卦,这是俺们村的习惯,当遇到无法解决之事时,便让神灵来指引,后来卦像出来了,结果让在场各人大吃一惊,卦像显示,那红娘便是杀人的凶手!”

  “那不可能!”我斩钉截铁地说道,事情到这里已经很明显了,那红娘分明是被冤枉的,不然,也不会怨气不消化成厉鬼了。

  “先生说的大概不会错吧。”叔公转过脸,不敢和我直视:“但那时候,大家都惊愤莫名,杀夫轼子,这可是重罪,村长当时就判下火烧极刑,红娘的罪名一被公布,村民的反应和俺们并无二致,人人对她唾骂加身,可怕的是,那会的她不哭了,也不出声反抗,只是冷冷地看着俺们,现在想来,那眼神依旧让人发寒。”

  我抓起叔公的衣领沉声道:“最后你们当真把她烧死了?”

  叔公低下头:“烧死了,全村的人都来放上一把火,那时的红娘在烈火中,还穿着新娘子的嫁裳,便这么活活地被火烧死了,她临死之前,突然朝俺们发出无声的吼叫,那嘴巴张大到了极致,血肉都裂开了,那时俺们才突然发觉,自始至终,红娘都没有为自己辨解一句,甚至这临死前,也不能发出一丝声音,那会不会是她被毒哑了,才以致说不出一句话来。但那时,却已经迟了,红娘最后那无声的大吼,让俺们感觉到强烈的怨恨,俺们知道,恐怕是冤枉了她。”

  “你们,你们竟然连官也不报,就私自处刑!”我气得把叔公扔到地上,原来这就是阿满口中所说的,全村人所共同犯下的罪,我看着脚下这个委顿的老人,如果不是看在他一付老骨头的份上,我真想把他狠揍一顿,但还有更多的事情要搞清楚,于是我强压怒火问道:“那场祭祀又是怎么回事,和红娘有关么?”

  叔公点头:“村长那会也意识到红娘的怨恨,怕她恨意不消,死后为祸乡里,所以才有了那场祭祀,那场祭祀不是祭祀任何神灵,而是为红娘及木生三人超渡的,因此才没有让其它村子的人参加,祭祀之后,这数十年来,俺们村一直都平安无事,但现在,她回来了,她果然还是回来了。”

  “换作是我,我也会回来。”我恨恨说道。

  “先生,俺把知道的都告诉你了,求你救救俺啊。”叔公流下两行浊泪,也不知是害怕还是后悔,他抱紧了我的脚,让我不由心中一阵厌恶。

  “让她杀了你们也是活该。”我抖开叔公:“只是阴阳终归有别,我自然会想方法平息她的怨气,现在,你再与我说说,你们把他们三人的尸首埋于何处。”

  叔公脸上出现奇怪的表情:“这个尸首埋于何处,俺们也是不知道啊,本来祭祀之后,俺们就要给他们大葬,但第二天,却发现他们的尸首不见了,大家都觉得邪乎,但一想到红娘临死前的惨况,俺们都不敢去找回那尸道,就权当看不见。”

  “那红娘她家人呢,也不追究?”我皱着眉头问道,若不知道红娘埋尸于何处,这要超渡她谈何容易。

  叔公摇了摇头说道:“红娘家人在她被烧死后便举家离开了排水,连为她举行的祭祀也没参加,因此并不知道红娘尸首失踪的事情。”

  “哼哼,你们干的,可真是好事啊!”我冷冷说道:“红娘之事我自会处理,今晚这事你也不能随便声张出去,否则,你自己看着办吧。”

  我拉开大门,夜风吹至,我大大的吸了一口气,似乎风中,也带着一丝火灰的味道,让我心中颇不舒服。

  随手画了一个隐身符,我融入了夜色之中,也不再去看那屋子中垂首顿足的老人,我只想快快离开此处,似乎站得久了,连这清凉的夜风里,也弥漫着浓得化不开的血腥之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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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十七章 绝地埋尸

  回到宿舍后,我和小夏一直谈到了午夜,虽仿效古人那秉烛夜谈,却因为红娘一事过于野蛮和血腥,因而没有了古人的那份清奇雅致的情怀。

  没有精泉山茶,只有几瓶劣质的啤酒,我想不到这世上还有如此蛮横之事,竟不调查清楚便草草判人极刑,想那红娘死时一定带着无尽的不甘与怨恨,一念至此,我便觉胸口一口郁气难散,闷声不吭地连灌入几瓶啤酒,直喝屋内酒气冲天。

  “别喝太多了,酒气伤身。”小夏轻轻拿掉我手里还抓着的半瓶酒,我朝她露出一丝苦笑。

  “酒喝伤身,却是发泄情绪的良药,小夏,我要不是连灌这几瓶东西,我想我会郁闷死的,你说现在都提倡法制社会,为什么还会发生那样的事,简直不可想象。”

  小夏屈指轻弹我的额头,顿时,一丝冰冰凉冰凉的气息钻入我的眉心处,在体内迅速地游走了一周,冰气所过之处,酒气尽数被排出了体外。

  “你也不想想,那可是三十年前,三十年前的时候,怕还没现在这般文明吧,城市里尚且如此,更何况这大山内的小村子,不过他们的做法实在蛮横得过份,即使是杀夫重罪,也不能如此妄下评断,若非是冤枉了红娘,今天也就不会发生这些事了。”小夏轻叹,为红娘的遭遇蹉跎不已。

  “但事已至此,这事还是得解决的,你怎么看。”我捉住小夏的手问。

  “此事有二处疑点。”她竖起两根手指:“其一,当年杀害红娘丈夫和孩子的一定另有其人,但排水村人并没有查明真相,以致让凶手至今都逍遥法外,所以,凶手的身份是一疑处;其二,大葬之时,红娘一家三口的尸身尽皆失踪,而如今又出现了以她为首的三鬼,不消说,一定是有人偷去尸身,以作恶鬼的依存之物,那么,他们的尸身会在何处呢。”

  我接着说道:“那问题是,杀死红娘丈夫孩子的凶手和偷去他们尸身的人,会否是同一个人?”

  “这点我不敢妄下定论,不过。”她胸有成竹地说道:“只要找到红娘三人的尸身,我便可强拘其魂,到时还不是一问便知。”

  “找,怎么找。”我摊开双手:“尸体都失踪了三十年,不知已经腐化成哪个山头的肥料了,你要上哪找去?”

  小夏得意地笑道:“这你就不懂了吧,红娘三人虽化为厉鬼,却是为人所操纵,要想强驱恶鬼为已用,除了要保留鬼物的尸体外,这尸体还要葬于特定的墓穴之中,如那阴气汇聚之穴,便是最佳的葬地,明天你陪我在这山谷里溜达一圈,只要我看出此地的气脉走向,便不难看出尸体埋于何处,别人找不着,可不代表我赵小夏没办法!”

  我看她说得得意洋洋,不禁撇嘴说道:“你怎么就知道人家一定把尸体埋在这山谷里,这大山诸峰林立,只要顺便往哪个峰头一埋,我看你再找上个一百年也找不着。”

  “NO !NO !NO !”小夏在我眼前晃着手指,晃得我眼睛发花。“外行就是外行,你也不想想,恶鬼三番五次地在山谷中出现,这作为依凭的尸体还能藏远了?”

  小夏一番话说得我哑口无言,只得闭嘴作罢,省得说得多,错得更多,徒让她看笑话。

  “休息吧,明天还得起早呢。”

  她嫣然一笑,飘然出了宿舍,还为我轻轻掩上了房门,我躺在床上,一时各种念头在脑海里浮现,闭上眼睛,总会浮现起那薄命的红妆,我翻来覆去,不知过了多久,才迷迷糊糊地睡去。

  这一睡,便是东方鱼白,群鸡齐鸣,我才醒来。

  在床上默运了一遍“紫天炎决”之后,我疲劳尽去,睁开眼来,小夏不知何时站在我面前,差点没把我吓得成床上蹦起来。

  “你,你什么时候进来的?”我奇道,按说我行功之际,全身灵觉大开,有别的气息进入我周身五丈之内,便会为我感应到才是,现在竟让小夏来到身前我犹如未觉,若来的是敌人,怕是我连怎么死的也不知道。

  “别在意。”小夏看出我心中所想:“你感觉不到我,只不过因为我没带恶意,若是对你心怀不轨,你一定会感觉出来的。”

  她这一说,我方释然,拿过床边手机,此刻才清晨六点多钟,我问道:“现在还早,我们这就出去。”

  小夏点头:“就因为此时是清晨时分,这时候的地气走向最为明显,待过得一两个钟,所有人都起床了,那时人多气杂,要想清晰分辨气脉,就不那么容易了。”

  “那行。”我套上了鞋说道:“那就走吧,早点看完,兴许还来得及赶上一顿早餐。”

  “早餐?那是不可能的。”小夏露出一个古怪的笑容。

  由于之前我们并没有想到此行还要辨地气,识风水,因此小夏并没有带上罗盘这种东西,没有了罗盘,要想在谷地中分辨地气走向,那几乎是不可能的事,为此,小夏决定爬上那重重包围着排水村的山峰,也只有在最高点俯视整个排水村,再结合整个山谷的地形,我们才能判断出那藏尸的地点。

  所幸的是,围绕着排水村的山峰并非绝壁,虽则平时并没有人特地爬上山去,却还有一条窄路弯弯曲曲的羊肠小径直达顶峰,常青用工地里唯一的一辆机车把我们送到了山脚边,我们带着几样简单的登山工具,便由这仅够一人通行的小路,深一脚浅一脚地往山上走去。

  这一路走来,辛苦自不在话下,小径也不知道多久没人走过,一路杂草重生,还好我有带了一把砍刀,这才勉强从乱草中通行,但走到后来,几乎已经看不见路,人高的杂草乱藤把小径遮得密实,若不仔细辨认,一不小心就会偏离了小径,因此,我们的速度大大地放缓,眼看太阳是一点一点地往上升,我们这顶峰之行却遥遥无望,心中燥火一生,我把砍刀挥得熠熠生辉,一点也不再节省我的体力,把阻挡在前方的枝草纷纷劈开。

  待上得了峰顶,我已经累得快趴在地上,一双手又痛又麻,无奈,我只得原地盘膝,默运“紫天炎决”,这才渐渐地回复了精力。

  炎决在体内运行了数周为,我精神为之一振,从地上一跃而起,却忘了我们正在峰顶,这一跃差点就跃到了峰下虚空之处,吓得我出了一身冷汗。

  而另一边,小夏凝神注视着山峰之下,排水村的地势布局,我来到她的身边,见她默然不语,显是想得出神,我也不打扰她,就陪她在身边也学着向下观望。

  从这顶峰望将下去,这排水所在的山谷呈月牙状,左侧远方有一飞瀑自高山之下流泄而下,自谷底又汇聚成湖,湖泊村庄的四周为密林所布围,眼下太阳的热力渐展,晒得谷中的水气上扬,在密林湖面之下轻轻飘洒着一层白色烟雾。

  我看了半天,除了感觉这山谷景观秀美之外,便看不出个究竟,倒是小夏,一会走东一会走西,又是掐指又是望天的样子,像是已经看出了什么端倪。

  如此又过了半刻钟,小夏朝我挥一挥手,示意我过去一观。

  “怎样,看出什么来没有?”我走过去问道。

  她朝山谷的南侧密林一指:“若无意外,尸体应该藏在那里。”

  我顺着她手指的方向望去,那面密林接近山脚的部分却是光秃秃的一片,乍看下去,像是密林被咬掉了一口,光秃的褐色山地上乱石林立,远远那飞瀑流入湖泊的水道分出一支分流朝这边流泄,却于途隐没不见,我虽不是什么风水大师,也看出此地有些怪异。

  总的来说,此地弥漫着一股死气。

  “你看,这片土地林木不长,是为秃地;而水道支流来至不远则断,是为断流,再加上这附近乱石成林,在风水墓穴之说上,此地已犯三忌。”小夏为我解释道:“秃地谓之无生气之地,断流则主脉苦土枯,水脉一断,生也也即隔绝,而乱石突怒,则主凶气横生。想不到这排水山谷之内,竟有如此绝地。”

  “绝地?难道红娘那一家三口就被葬于这绝地中?”

  “应该错不了。”小夏脸现怒色:“不过葬尸之人,实是阴损不已,这绝地本不适合成为阴户,人若葬于此处,则日日受那阴阳相冲之苦,日久天长必生怨气,即使是善忠之人,在这里呆久了也会怨气入体从而尸变,更何况红娘一家遭遇悲惨,日夜受那怨气冲身,不化厉鬼才怪,而此地的凶邪,又会让红娘三人的魂魄染尽凶气,从而无法得入轮回,如此一来,便更容易为那人所控制。”

  “岂有此理!”我听得目怒欲裂,一拳击于旁边老树之下,直打得树身隐隐晃动。“杀人夺尸,还以邪法拘魂作恶,此人不除,那还有天理了”

  “不错,这拘鬼为恶之人,当比那害人的恶鬼,还要该死上几分,想这红娘一家也是身不由己地成为恶鬼,若有办法,我一定帮它们洗尽恶气,再入轮回!”

  “走!”我拖起小夏的手:“我们马上下山,先把红娘一家的尸体从那绝地里弄起来,他们受的苦日子,也应该到头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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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十八章 开土起棺

  自顶峰下得来时,已经时近中午,我饿得头晕眼花,草草吃了一顿午餐后,总算是缓了过来,小夏像也饿坏了,吃得比平时多了不少,但人家就算是放开胸怀大吃,姿势也是不带一丝烟火的优雅,和我这狼吞虎咽之态,自是高下判若云泥。

  下午太阳正烈,正是天地间阳气最盛之时,这段时间是不适合开棺起尸的,不然,被太阳真火一烧,红娘一家三口定为魂飞魄散,因此,这起尸的时间,小夏定在了晚饭过后,八点左右的时间。

  这起尸的时间我们也是经过细细考量过的,即要保证在晚上这种阴气弥漫的时候,又不能到午夜十二点时那绝阴时刻,若拖到那时,正是一天中阴气最盛的时候,鬼物的一切能力都会得到强化,那时要强拘其魂,问出幕后指使之人便没那么容易了。

  但我们也清楚,即使不是在太阴之时起尸,这过程也必定困难重重,因此,一个下午的时候,我和小夏均呆在湖泊边上默运心法,尽量让自己一身道力保持在最活跃的状态,以应付今晚这凶险的一行。

  出乎我们意料之外的是,胡靓这便宜徒弟的资质竟然还相当的不错,虽说我传与他的“九天雷法”是上古的修行心法,练起来自然比现下的诸多心法进展更快,但他昨天才刚开始修行,今天下午我默察他体内脉气运行的情况时,却发现那脉气之中已经多了一丝雷力,尽管只是相当细微的雷力,可那已经是气机交感的征兆,要知道当时的我,可是连续练习奍气近一个星期,才产生了那么一点点道力。

  可见胡靓的资质,实比我还要优秀,对于这样一个人材,我和小夏都是相当欢喜,只是我们两人欢喜的东西却不相同,我是衷心为胡靓的资质而欣喜,而小夏想的则是,一旦胡靓的心法进入中三重的境界,能够引九天雷劲入体之时,她赵大小姐那时便能把“灵”扔给我们两个负责,自己则安心当上一个甩手掌柜了。

  一听说我们晚上要去开棺起尸,胡靓便吵着要去,考虑到他道行低微得可以忽略不计,我们自然不同意他这个要求,但胡靓却因为阿满之事愤恨不已,当知道了此事幕后有人指使之后,他坚决要帮我们这个忙,最后我们拗他不过,小夏只得把随身带的五张“辟邪符”都交给了他,并叮嘱一旦出现危险,绝不可离我们身旁半步。

  见我们答应了自己的请求,胡靓满心高兴,脸上又是兴奋又是期待,更是兴冲冲地去帮我们准备起棺用的工具,我们也没推迟,这些琐事有事代劳确实更好,这样我们才有更多的时间来养精蓄锐。

  于是一个下午,我们都在湖边渡过,听湖水林涛,纳天地精华,当夕阳半没之际,我们方收功起身,一个下午下来,一身道力又见精纯几分,对于晚上之事,也不由多添了几分信心。

  月上枝头,又见一夜。

  我们带上了工兵铲,狼眼探照灯等几样轻便的工具之后,小夏一声令下,我们便整装出发了,渡假村的铁索桥刚好在这几天完工了,如此一来,我们便不用惊动排水村的村民,从另一个方向到达湖对岸。

  铁索桥横穿整个湖面,人走于其上,桥索摇晃,虽有惊无险,但出尽洋相却是少不了的了,还好我和小夏两人提气轻身,这桥倒走得四平八稳,只是胡靓一来道行微未,偏又要帮我们帮着一大袋工具,走在桥上便一直摇晃个不停,不过他这些年的功夫也不是白练的,一个沉腰坐马之后,胡靓便稳住了身形,之后他将重心放低,虽不如我和小夏般走得迅疾,却也一路平稳地渡湖而过。

  湖的另一边正好是排水村那贫困家庭所居的后山坳,我们所要去的绝地就必须穿过这弯曲的山坳,然后进入山坳尽头的密林,才能到林子的另一边去,为了保险起见,我们每人都用上了“隐身符”,胡靓还是第一次被施上了道术,青年兴奋得不行,如果不是现在情况特殊,他怕是要当场大喝一声。

  当我们三人的身影掩入这无边的夜色之后,我们放轻了手脚,无声无息地沿着山坳走去,所幸村子的人下榻的极早,即使现在还有人在屋外纳凉,却也无从发现我们的身影,因而用不了多久,我们就来到秦八的那间木屋,这小屋已是排水村的尽头,再过去,便是那树影重重的阴森密林了。

  在秦八的木屋旁,我们收起了“隐身符”,到了这地,便没有隐匿身形的必要了,秦八的木屋大门半掩,不知是否村里没人清理这间屋子,夜风吹送下,总带着那么一两丝血腥味。早前曾听我们提及这小屋中秦八惨死胡靓,以他那初生之犊天不怕地不怕的性格,一闻到这丝异味,仍不免皱上眉头,人更是尽量离那屋子远些,他望着密林,见里面黑暗憧憧,心虚的说道。

  “小夏姐,我们真要从这里进去?要不我们绕着林子边缘过去,你看这黑灯瞎火的,不知道这里面有没有危险。”

  小夏白了他一眼:“要是害怕你就回去,我们现在没时间兜圈子了。”

  说完,她自个从胡靓背着的工具包里摸出了狼眼,便先行朝林子走去,胡靓一脸尴尬,愣在哪里走也不是,不走也不是。

  我忍着笑,走过去拍拍他的肩膀:“别理她,她就是那脾气,你要是真害怕可以先回去,我们不会笑话你的,毕竟这是相当危险的事情。”

  胡靓一听,脸顿时涨得通红。

  “谁说我害怕了。”他气呼呼地跟着拿出两把狼眼,分了一把给我后,大步地跟上小夏的步伐。

  我摇摇头,心想这两人脾气倒是要强到天上去了,都是一付死不认输的臭脾气。

  密森阴暗无光,这片林子平时没多少人愿意进来,村里人也实在没进来的必要,因此林子处于罕有人迹的未开发状态,林内老树盘根,怪枝密叶横生,把林子里遮了个日夜无光,人一走进去,立刻就丧失了方向感。

  我们打起狼眼,这高性能的探照灯是跟常青借来的,狼眼的聚光性能非常好,通常能照出老远的地,但这林子里似乎弥漫着一种气雾,让狼眼的光照距离大大地打了个折扣,只能照出十米左右的距离。

  这气雾是林内水气湿气所化,林子久不见阳光,这气雾便自带着一种强盛的阴气,胡靓这道行未到家的人只会觉得全身发冷,但我和小夏却感觉到一股似有若无的威胁感,阴阳自分,正邪不容,我们身上的道力正是阴气最为反感的东西,而这林子里充斥着无有边际的阴气,让我们的道力就像那招惹夏蛾的营火一般明显,一团团包裹着阴气的雾体不断朝我们涌来,让我和小夏感到沉重的压力。

  为了辨别方向,我们总是走走停停,小夏必须通过感应地脉的气息走向来判断以及调整我们的方向,再加上林子阴气加深,这一走,便花去我们快两个小时的时间,待走到后来,眼前渐渐发亮,却是树木渐渐稀疏,最后,当亲爽的夜风迎面吹来之时,我们方走出了这片密林。

  而呈现在我们眼前的,却是一片了无生气的赤地。

  我怎么也想不通,以排水村这洞天福地般的所在,为什么会出现这样一片土木不兴,绝流断水的死地。

  这片临近山脚的土地,似乎连树木也不愿意接近一般,赤褐色的地上连株草也没有,有的,只是突立向天的怪石,我爬上一块较为宽阔的石台四处张望,只见这五百米之内皆为赤地,那汇入湖泊的飞瀑如一条白带自远方的山上倾泄而下,即使离得这么远,依然能够听到隐隐的水声,我极力远眺,白带又分流出若干分支,其中一分支水流注向此地,却于接近赤地之时绝然而枯,也不知道是流向了地下,还是其它的原因,总之,这片土地让我只感觉到一种气息。

  那就是死气!

  但这片赤地说大不大,说小也是不小,却不知道小夏怎样确认让藏尸的地点,总不能让我们把这土地寸寸翻起吧,我还没问,只见小夏也跳上了一块冲天怒石,她望向星空,风吹得她青丝轻扬,月色下的小夏,自带着一股飘然出尘的美丽。

  我见她看得出神,知道她是通过天象星位来辨别葬穴之所在,对于这观星辨穴之事,我想帮也无从帮起,便从岩石上跳了下来,和胡靓把工具包里的东西取了出来,先做好那挖地起棺的准备。

  “你们过来!”

  数分钟后,小夏叫道,我和胡靓各拿着一只工兵铲依言走了过去,小夏轻轻从怒石上下来,带着我们走向赤地之内。

  赤地中怒石横生,我们走得极为小心,有时候转一个弯便会突然伸出一块石梭来,要是走得太快,总免不了磕上一大包子,小夏带着我们在这石林阵中左穿右插,最后在临近山脚的地方停了下来。

  方一停下脚步,我便打了一个寒颤,就像有那不干净的东西在我后脖子吹着冷气一般,那一刹那,我汗毛直竖,本能地感觉到危险。

  小夏捉住我的手说道:“别太紧张,此地聚阴汇煞,是这绝地死气最重的地方,这里怒石林立,让这煞气经久不散,久而久之,这阴煞之气日渐强盛,若人埋于此处,轻则起尸,重则为魔,那红娘三人的尸身,必定藏在此处。”

  说完,小夏用力地跺了跺脚下土地,我这才注意到,这里的土壤又和这赤地有些差异,我们脚下所站之处,土壤呈现一种不自然的灰黑之色,想来应是受阴煞之气侵袭过久,才形成这么一种颜色。

  小夏随后又在这片聚阴之地周围的石块上贴上符录,布下了“小天关”以引导此地的阴阳气脉。

  “等会我们破土起棺之时,会破坏此地的气脉,甚至那地下深藏的煞气会突然反扑,大家都要小心些。”她让胡靓拿出一张“辟邪符”放在上衣口袋里,又叮嘱我挖土之时要提起十二分精神以防不测后,小夏退到一边,双手扣紧了两张火符为我们掠阵。

  我朝胡靓微一点头,两人便各持着工兵铲,走到这聚阴地的中间,用力一铲插入了地面,让人意外的是,这里的土地并没有想象中坚硬,反而带着一种如腐土般的柔软,入手的感觉像是插进一块烂肉这上,让我不由一阵反胃。

  胡靓的脸色也好不到哪里去,但他仍然一声不吭地挖着土,心志之坚倒不是一般人可比。

  我们两人埋头苦干,很快便挖出了一小堆沙土,只是越往下挖,便有一股中人欲呕的腥臭味自泥土里透出,挖到后来,我干脆闭上了呼吸,而胡靓更是汗水淋淋,一张脸苍白得像纸似的。

  看出不对的小夏连忙给胡靓贴上“清心符”,他的脸色才复又红润起来。

  “这地里的秽气重得吓人,你们尽量屏住呼吸,实在不行就歇一会,让这秽气散开一些再继续。”在退开时,小夏如此说道,但我们急于要挖出红娘一家的棺木来,又哪会歇息。

  于是我们两人的铁铲更是舞得飞快,半个钟头后,已经给我们挖出一个坑来,但棺木却分毫不见,我挖得心急,一铲用力地插进地面,再起铲时,一股黑气和着泥沙突然从地下朝我脸面喷来。

  我下意识地仰转了脸,黑气几乎是擦着我的鼻子过去,我吓出一身冷汗,连忙往后退开了几步,胡靓也吓得不敢再铲,停住了手一起和我走到边上。

  那黑气更是腥臭无比,就像有几千条死鱼堆在我们身前一般,小夏拉着我们走得远远的,我才觉得呼吸顺畅了一些。

  “那是什么?”我皱着眉头问。

  “煞气。”小夏扣起两张火符,甩手扔了出去“南离天火,疾!”

  火符在途中顿化天火,带着一缕焰尾,两颗火球扔进了我们挖出的及腰土坑中,“呯”一声,那煞气遇火即燃,竟在坑内引起炸雷般的响声。

  火蛇自坑内窜起,把这绝地映红了一大片,直到煞气燃尽,坑里的火焰才熄灭了过去,我们再下得坑时,已经没有了刚才那股腥臭之味。

  此时再挖起土,速度快了许多,胡靓正挖得兴起,一铲铲下去,却碰到了似是硬物的东西,震得他差点把工兵铲脱手飞去,而更奇的是,这硬物却发出金鸣之色,让人不由心生疑惑,莫非这土里埋的,竟会是铁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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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十九章 铁棺

  胡靓一铲铲中了硬物,且发出金石之生,让我们不由一愣,我扔掉工兵铲,伏到地上小心地扫开胡靓脚下的一方泥沙,不多时,地上露出一角铜锈斑斑的东西,摸着冰冷,像是铁器。

  虽然不清楚是为何物,但总算挖出了东西,我和胡靓相视一笑,但加快了挖土的速度,过不了多少时间,我们竟在这死地之上挖出三具金属盒子。

  这金属盒子像是长方形状,被直立着埋于土下,我们挖了老半天,也只不过让其露出大半的体积,小夏见我们挖出了东西,也跟着跳下来查看。

  这三具铁盒长年为土中湿气所侵,已经布满了铜锈,小夏用铲子轻轻在其中一具上面一刮,便划下了一大片铁锈子,这盒边上,却刻着一些我看不懂的文字。

  小夏一见却吓了一跳,她脸色沉重地在其它两具铁盒上刮了一阵,然后发现这三具铁盒之上均写满了奇异的文字,这些奇文怪符在清冷的月光下透出一种说不出,道不明的诡异气息。

  “这些是?”我来到小夏身旁轻声说道。

  小夏轻轻一叹:“这是阴文,是用来写给鬼看的东西,看来我们找对地方了,这三具铁盒,应该就是盛放着红娘一家尸身的棺材。”

  “铁棺?”我看过木棺纸棺,倒是没见过铁制的棺材。

  “你不知道也是很正常的。”小夏轻轻在一具铁棺的边缘上抚过:“棺材多以木为主,甚至有石棺也不出奇,却独铁棺少见,因为铁器不能阴阳,若人葬于铁棺之内,灵魂便不能得以超脱,永远被困于铁器之内,只是我想不通的是,红娘一家的灵魂明显没有被困在铁棺中,不然我们也不会三番五次地遇到,但这铁棺若葬的不是红娘,又能会是谁呢?”

  “想不通的话。”我轻轻一笑,拍拍铁棺说道:“那让我们打开它,不就一切都明白了?”

  于是我们加紧施工,又过了半个多钟头,铁棺便被我们挖得快见底了,这出土了八成的三具铁棺呈品形摆放,黑铜之色的铁器之上铬满了阴司冥文,在月光之下显得邪异莫名,而这铁棺之底,竟又以黑链相系,臂儿粗的铁索之上同样刻着阴文,不知是何作用。

  小夏看了半晌,也没看出这铁索的作用,只觉得像一种阵法,铁索加棺,有一种束缚的感觉,但红娘一家的灵魂并未在棺内,这铁索束缚的又是何物,难道只为了束住三人的尸身?

  我和胡靓跳上了土坑,这被我们挖出了三具铁棺的土坑少说也有一米五六的深度,我们费了不少力气才从这坑里爬了上去,这从上往下看,又是一番光景。

  那三具铁棺的顶端均刻着一个巴掌大的阴文,阴文之下又罗列着一众鬼脸,有牛头马面,更有小鬼阴兵,形象可怖,在月色之下更透着寒意。

  小夏睁大了眼睛,像是不相信眼前所见的模样:“这,这是‘拒冥符’?”

  “拒冥符?什么玩意?”我见小夏神情紧张,心知这其间必有文章。

  “拒冥拒冥,顾名思义就是拒绝阴司地府,黄泉幽冥,自古以来,只有犯下重罪之人才会被用上‘拒冥’……”小夏说到此处,竟是银牙暗咬,眼放寒光。“因为‘拒冥’一刻,棺中之人便再无下落黄泉的可能,再加上铁器困魂,这布棺之人,真是阴狠万分,竟然出此厉绝之法!”

  “那我们快些把这铁棺打开,也好教那红娘一家得入轮回,不必再受这上天入望,入地无门之苦!”胡靓沉声道,他搓着双手,一付小夏一点头,他就要开棺的模样。

  我心头万千感叹,看这铁棺之中,三个可怜人不禁横死,且还落得个死后仍不得安静的下场,只希望这三十多年前的惨事,能够在今天借我们之手,让凶手伏法,让无辜的灵魂再次投胎转世。

  却说我有意无意地向三棺看了一眼,却看到了一样让我心头狂跳的物事。

  在当先一棺的棺顶上,那阴文中比其它两棺多了一件东西,那是一勾玉状的石头,石头幽黑,即使月光照于其上也不见分毫光泽,本来我是发现不了它的,但我无意看到它的时候,颈上所带青玉突然发热,像是与之产生了共鸣,我才不由多看了两眼。

  但这不看犹好,一看我便移不开目光,那黑石望着普通,却和我的青玉一般,石上绕着几条发丝般大小的金纹,就像同一个系列的工艺品一般,这金纹黑石和我颈上的紫纹青玉一般有着一种潜在的工性,我无法用言语表达这其中万一,只知道一眼望去,我便产生了一种熟悉的感觉。

  那种似乎找到多年未见的失物一般的感觉让我禁不住朝黑石伸出手去,这一刻,我忘记了身处何地,忘记了所来何事,更忘记了旁边还有一个小夏和胡靓,我只知道要捉住它。

  用尽一切力气捉住它!

  “你干什么?”

  小夏的声音刚好于此时响起,传入我耳中不若雷霆灌耳,我惊醒了过来,才发现自己已经站到坑沿,正伸出一手朝那棺顶摸去。

  我连忙收回那伸出去的手。

  小夏见我脸有异色,忙走近身来捉住我的手问道:“你没事吧。”

  我摇摇头,朝那棺顶黑石望去:“你看那东西,刚才我看到它时,心里浮起一种很强烈的占有欲,似乎它在呼唤我去拿起它!”

  小夏顺着我视线望去,她清明的双眼有那么一两秒产生了迷惘,然后复又精光电射:“是有怪异,你让胡靓暂且不要看棺,我看看这黑石是什么东西。”

  “你小心点。”我叮嘱一声,便叫正把一条麻绳垂往坑内的胡靓先停住手中的活,并要他走开一些。

  那一边,小夏提聚全身道力,丝丝青莹宝光自她体内隐隐透出,宝光外现,这说明小夏的修为又有所提升,但让她独自面对这黑石,我还是有些心里无底,于是我暗提体内紫炎以防不测。

  小夏屏息静气,朝铁棺之底缓缓伸出一手,坑沿离当先一棺只有不到半米的距离,她蹲在边上,这一手却正好摸到了棺顶。

  小夏的手停在了黑石之上,略一犹豫后,她一手按了下去。

  黑石金芒大作!

  丝丝金气自那黑色的石体中射出,金光迅速强盛,最后犹如一轮烈阳自坑中升起,照得我眼如针刺,一时只能别过头去。

  只是那金光迅速吞噬了小夏的身影,却让我生出一丝不妥的感觉,但这金光来得过于突然,到我有所反应时,金光突然一敛,却化为一道光柱直冲云宵。

  黑夜之下,金柱冲天,兼之光环圈圈层绕,这奇异的场面,看得我目瞪口呆,胡靓更是双眼发一直,一句话也说不出来。

  好不容易等到我回过神来,那金光方渐渐弱去,但刚才小夏所立之地,却空无一人,我心头一惊,便从地上蹦了起来。

  “小夏!”我扯开喉咙大喊,月色下,空旷的赤地却只有我的声音在回荡,并没有听到小夏的回应。

  我跳下了土坑,坑中也没有小夏的身影,她就像凭空消失在这世界上一般,任凭我如何呼喊,也无法和她取得一丝的联系。

  “这是怎么回事,小夏,小夏你在哪?”我觉得心头狂跳不已,不安的情绪在心胸中蔓延,就像小夏被鬼妖捉入死亡瞬间的火场中时,我彷徨不已,但那里至少知道小夏身处何方,而不像现在,连小夏在哪里我一点都不清楚。

  那感觉,就像空有千斤之力却无从使出一般难受。

  胡靓也帮忙找起来,但任由我们找遍了这绝地,就是不见那小夏的身影,最后我们沮丧地回到了铁棺旁,垂头丧气地坐倒在地上。

  想不到这寻棺之行,棺倒是找着了,却把小夏给弄丢了,而且还是在我们的眼皮底下,一想到这,我不由狠狠一拳捶在地上。

  “小夏,你究竟在哪?”

  心中郁愤难平,我不禁朝着夜空大吼一声。

  却在此时,手机突然响了起来,那上面显示的,竟是小夏的号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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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十章 穿越时空?

  当手掌触及那一方黑石之时,小夏便感觉到一股莫大的吸力,跟着金光乍起,在睁眼如瞎的光芒中,小夏连将手抽回的时间都没有,就给黑石上的那股吸力吸将进去,那股力量,似乎连灵魂也能够轻易吸走。

  小夏心中大喊糟糕,别不是中了封印魂魄的邪术,那莫名的吸力太过邪门,她百般道术在脑中心念电闪,却想不出哪一种道术能够解此时之厄,便这么耽搁上一两秒的时间,小夏只觉头晕目眩,差点便这么晕了过去。

  但修道之人首重心志,小夏轻咬舌尖,微痛之下尚保持着一丝清明,但见双眼满是光怪陆离的各种彩光,还有各种声响传来,她只当一切皆是诸般外象,紧守着灵台的清明,不为这些光影迷惑了心志,她知道这一刻要是挺不过去,便是落得个任人宰割的下场,小夏一向好强,又怎么会容许自己一直处于被动的挨打局面,既然失手在先,那她定要将这先手给抢回来。

  过得片刻,小夏几乎为对抗各色光影而耗尽心力之时,身体突然产生剧烈的震动,那便像从空中摔落地面一般,直摔得小夏一阵目眩,她下意识地往下按去,却发现掌间传来按实之感。

  等到发花的眼睛再次聚焦时,小夏发现自己正坐在一片青绿的草地之上,还有几缕新草自她的指缝间露了出来,她感受到掌下传来的柔软触感,提醒她此地并非幻象。

  小夏渐渐抬起头,一整片绿色的草坪在她眼中出现,和煦的阳光底下,风轻轻掠过草地,带起了一波波绿色的海浪,风中带来青草的清新气味,更带着几根草叶轻轻扫过她的脸庞。

  她睁大了眼睛,不可置信地从草地上站起,草地的那一边,是一汪清澈的碧绿湖泊,风吹于湖面,扫出一圈圈涟漪远远地散了开去,几只野鸭在湖上悠然地嬉戏着,偶尔带起一蓬水花,打碎湖面的宁静。

  湖的另一边,屋落处处,炊烟袅袅,那劳田之上,辛勤的劳夫们正挥动着锄头,飞溅在阳光下的汗珠反射的光芒刺痛了小夏的眼睛,这湖,这村是那么的熟悉,熟悉到小夏不由脱口而出。

  “排水村?”

  是的,无论是这一汪绿湖,还是湖对岸的村子,甚至那连接着湖两岸的木桥,都是那样的熟悉,只是这股熟悉之中,又夹杂着一丝陌生。

  小夏三两步走到了桥边,桥还是那桥,但不一样的是,此桥却新的紧,像是刚架设上不久,但在小夏的记忆中,排水村那木桥却已经老朽得很,哪会像眼前此桥一般,透着生气。

  她走上桥去,落脚扎实得很,桥连晃都没晃一下,这让小夏不禁心生疑惑,她怀着满心的疑问走过了木桥,果然,呈现在她面前的是一条通道,一直通向村中广场的通道!

  然后更奇怪的事发生了,小夏发现,这村中来来去去的村民竟然没一个对她这个不速之客感到怀疑,甚至连一个正眼瞧她的人都没有,以至两个说笑的村民一直走到她的面前,小夏连忙往旁边一躲,才没有和他们撞在一起。

  “这是怎么回事?”这一下,连小夏也感到迷惑了,如果说她现在看到的都是幻象的话,那么这幻象也未免太过逼真了,无论是草地、湖泊、村落、村民甚至那不时吹拂而来的凉风,都具有强烈的存在感,以小夏的修为,普通幻象是不可能瞒得过她的灵觉感官,但她现在即使以心感应,也能够感觉得到此地蓬勃的生气。

  小夏信步而走,沿着大道往村中心走去,一路所遇之村民无不对她视若无睹,然而这些村民与小夏之前碰到的又大不一样,之前在排水中碰到的村民无不脸带冰霜,眉间煞气暗含,而现在之所见,每个人脸上无不挂着轻松的笑容,他们一样因为长年的劳作而身体黝黑,但脸上却露出自给自足的满足感,完全没有小夏印象中的冷漠感。

  同样的一个村,为什么人和物都如此不同?

  这是小夏心间最大的疑问,但她并不着急,眼前之所见分明与那不知名的金纹黑石有莫大的关系,似乎它是有意将自己弄到这里来,既然如此,她便抱着即来之,则安之的心态,她深信,这个怪异的排水村,一定会有某些事情等待她去发现。

  所以她不着急,就如大道同途,无论她走向哪一个方向,都会到达同一个终点一般。

  于是小夏走走停停,仔细地观察着一路所见的人与物,直到,她来到村广场边上的一间木屋前。

  木屋张灯结彩,门外悬挂大红灯笼,有数人不断进出屋子,把一些贴着红纸的家具杂物搬将进去,兼有数人围着一男子抱拳大笑,每个人脸上都透出了喜气。

  小夏远远观之,那被数人围于中间的男子年纪约在二十几岁左右,长相憨厚,予人一种可以信赖依靠之感。

  “爹!”这时,木屋中传来一声清脆的童声,一个穿着红肚兜,脑袋上扎着一根小辫子的小男孩从屋子里蹦出来,男孩的后面跟着一个二十上下的青年,手里拿着一根糖葫芦喊道。

  “桑儿,莫怕,要是摔着了俺可不管你。”

  男孩朝青年扮了一个鬼脸:“俺才不用你管呢,满哥儿。”

  男子排众而出捉住男孩的手笑着训斥道:“你这娃凭的无礼,怎么这样和满哥儿说话。”

  那满哥儿摇着手连说“无妨”。

  这几人说得正欢,小夏却好似不相信自己眼前所见一般,她呆呆地捏了自己的脸蛋一下,才确信自己没有看错。

  “那不是阿满么?”

  小夏摇了摇头,睁眼再看,那满哥儿确实和老实紧巴的阿满有八分相似,但这个满哥儿却开朗的紧,这是怎么回事,他是阿满的儿子,还是,年轻时的阿满?

  小夏为自己这个猜测感到惊讶,但她隐隐感到,只有这个解释最合理,但如果眼前这个满哥儿是年轻时的阿满的话,那么是否说明她现在是回到了过去,回到了排水村以前的时光。

  如果真的是这样的话,那这个牵着男孩的男人,莫非是红娘的丈夫木生!

  “木生……”

  小夏刚疑惑不定,那头已经有人喊道,间接地证实了小夏的想法。

  一个男人匆匆忙忙从村广场跑了过来,抓住木生的手说:“你怎么还在这里,村子的酒席已经摆好了,快,快过去,别错过了吉时。”

  木生还未答话,后边几个男人已经闹起了哄,推着木生往村广场走去,那小男孩桑儿也高兴地拍着手掌,满哥儿牵着他一蹦一跳地跟了上去。

  小夏跟在了后边,她握紧了拳头,心知那黑石果然有古怪,不仅让她回到过往的时空,而且这吉时酒席什么的,不正是红娘的大婚之日么,也就是在这一天晚上,红娘一家出现了莫大的变故,难道这黑石就是为了让她看清三十多年前发生的事件真相吗?

  村广场的空地上,摆放着十多张桌子,桌上酒菜丰盛,已经有不少人入座,只是碗筷未动,显是等待着主角上场。

  那祠堂之前搭一平台,台上站着一个三十多岁的男人,一头转发梳得一丝不苟,穿着一件平整的中山装,在台上站得笔挺。

  小夏立于村广场一屋檐之下,她眯着眼睛打量,认得这男人正是年轻时的秦村长,此时,锣鼓声起,一队人马敲锣打鼓地向广场走来,他们的后头跟着一群女人,显是村中的妇女,她们的中间,一位四十多岁的中年妇女牵着一个穿着凤袍霞冠的女子,那袭红妆刺痛了小夏的眼睛。

  “红娘!”小夏低呼,这队人马从她的旁边走过,不知是否她看花了眼,这群人也和之前遇到的村民一般只当她是透明的,但当红娘走过之时,那遮着她脸面的红绸突然轻扬,那红绸之下露出一双美丽之极的眼睛,有意无意地朝小夏看了一眼,那一瞬间,两人的视线在半空相遇,让小夏为之一愣。

  “她看得到我,这是怎么回事?”

  这队喜庆的人马很快地走到村广场,人们都站了起来,大声地道贺着,这场面充满了喜气,但小夏一想到今晚红娘一家却惨遭横祸,她便感到一阵心寒,似乎这喜气洋洋的场面之上,却笼罩着一片愁云惨雾。

  那一边,木生也来到了,一对新人被推到了台上,村长似乎在大声说着什么,但小夏已经没心思听下去,这婚礼时行得越快,那红娘一家的不幸便来得越快,她现在只想赶快把情况通知给某人知道,自己这一突然失踪,他一定会找得发疯吧,一想到这里,小夏心里却浮起一丝甜意。

  可自己身处另外的时空,这诸般道术中也没有可以穿越时空报信的啊,这却要如何办才好。

  小夏思来想去,最后想到了手机,想那诸多穿越时空的电影里都有用到手机电话这种道具,就不知道这现实里能用不用上。

  抱着姑且试一试的心理,小夏按下了一组号码,却不想,手机真的接通了,只是这样一来,让小夏又想到了一个可能性。

  手机那边被迅速地按下了接听键,话筒里传出一个男人焦急,又带着期待的声音:“是小夏吗?”

  “是我!”

  小夏甜甜答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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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十一章 原来是你

  我重重按上了接听键,带着一丝期待又一丝害怕,我急急问道:“是小夏么?”

  话筒的那一边,传来那个熟悉的声音:“是我!”

  我马上从地上蹦了起来,把胡靓给吓了一跳。

  “小夏,你现在在哪?”

  “你别急,先听我说。”电话的另一边,小夏安静自若地说道:“可能因为那棺顶的黑石之故,现在我来到三十多年前的排水村……”

  黑石,果然是它搞的鬼!

  我转过身,那棺顶的黑石光泽全无,不复之前流动着似乎能够把心神也吸引进去的黑光,连上面的金纹也在渐渐暗淡,似乎吸走了小夏,已经耗光了它的力量。

  小夏继续说道:“就在刚才,我还看到红娘一家来着,我想若无意外,在今晚他们洞房之时,我便可知道那幕后之人了!”

  “那你怎么回来?”我最紧张的还是这个问题,要是小夏回不来,我们这相隔了数十年的时空,便成为我们两人之间永远不能逾越的沟壑。

  “这你放心。”小夏的声音充满了淡定:“或许当我今晚知道那幕后之人时,便是我回去的时候,那黑石应该是重要的媒介,你最紧要是守在它旁边,可别叫人去盗去了……”

  我听得小夏如此说道,稍微放心了一些:“这你放心,我不会让任何人动它……”

  萧声忽起,来得没有一丝征兆,在黑夜中久久地回荡着。

  我背心一冷,只觉一股阴寒恶狠狠地撩上我的背心,让我呼吸为之一窒。

  半转过头,我看到胡靓张大了嘴,一指颤抖着指着我的身后。

  “喂,喂,你怎么了?”电话那一边的小夏察觉有异,不禁连声问道。

  “没事,你放心去做你的事吧,这边,我一定给你守着。”我轻轻说道,随后挂掉了电话。

  缓缓转身,“斩魂”来到我的身上,心念电转间,“斩魂”释放艳红剑锋,同时,一缕紫炎缠绕其上,更添“斩魂”之威。

  “我一定会给你守着的…”我默默念道,然后看向不远处的怒石之林上。

  银色的月牙之下,如洪荒巨兽的獠牙一般的尖石之上,一抹艳红为这黑夜平添了一份邪异的瑰丽之色,它一身红衣如昔,只是那身上的艳红,是否皆是那不甘的血泪所化,这一缕有着太多怨恨的幽魂,正以那冷如冰霜的眼睛看向了我。

  那一瞬间,我如坠冰窟。

  咯咯咯~~

  红娘的后边,突然闪出一个小孩般大小的黑影,它在朝我发笑,但那小孩天真的笑声从它嘴里发出,却听得人不寒而栗。

  叔叔,你打得俺好痛,爹爹说要给报仇,咯咯咯~~

  它得意的笑着,红娘左侧的一块横石之上升起了又一条高瘦的影子,如此一来,红娘一家三只厉鬼便全部到齐了。

  红娘那一头黑发下的檀口吹出一道鬼气。

  顿时,赤地凭空卷起一阵黑风,真吹得沙石乱舞,明月无光,风声鬼啸此起彼落,此刻,绝地立成鬼域!

  小夏疑惑地放下手机,但听话筒那边的声音情绪不波,想来应该没什么事,于是她安心把手机收起来。

  但能够接通手机,又让她想到另一种可能性,这排水村虽然是三十多年前的时光,但她现在所处的时空,应该还是在现实世界里,更有可能是红娘通过某一些手段,将她自己的记忆通过黑石那莫名的力量展现在自己面前,若不是这样,便无从解释手机还能通话的事实。

  她刚一收好手机,眼前所见却迅速发生了变化,就像影片快绕一般,日落月升,刚才还是一个艳阳天,现在却已经是繁星密布,明月当空的盛夏夜。

  “这说变就变,还当真有效率。”小夏淡淡说道,她也不再去看那广场仍热闹非常的酒席,独自一人先朝木生的屋子走去,一切的惨事,将从那里开始。

  木生的屋子并不大,只是一个主厅再加上一个卧室,一圈竹篱笆围成一个院子,院子的屋角处饲养着一笼家鸡,院子的左侧种着一株老树,老树那粗壮的树干歪斜着伸到木生家的上方,茂盛的枝叶为屋子挡去了炎日。

  小夏观察了一会,然后绕到了院子后,三两下窜到了老树一根臂儿粗的树枝上面,从这个角度望下去,刚好通过屋子两扇窗户观察到屋子里的情景。

  坐在这绝佳的监视位置上,小夏轻荡着腿,心情却沉重得很,她知道这一切可能只是红娘记忆的一部分,她也知道接下来会发生什么事,但残忍的是,她却无法去改变事情的发展,她所能做的,便只是做一个旁观者,把这三十多年前的往事一点不漏地看个明白,把这幕后的凶手认个清清楚楚,然后回到现实世界里,还红娘一家一个公道。

  如此而已!

  人声渐闻,小夏望向广场的方向,一队灯火正朝这边移动,过得片刻,鼎沸的人声已经传到小夏耳中,木生被几个男子架着走了过来,他们的后边还跟着一袭红妆的红娘,桑儿显是已经睡去,此刻由满哥儿抱着他,和其它人一起走了近来。

  院子外,已经有了八分醉意的木生强自打了一揖:“各位,呃,请回吧,木生请过大家今天的捧场了……”

  他这话一出,便有人起哄笑道:“木生哥是急着洞房了吧。”

  于是一群人都笑了起来,像是红娘家人的老夫妻出来替木生他们说道:“木生他们两人今天也累了,就让他们早些歇息吧,各位明天请早,老汉请大家喝上一杯。”

  既然老丈人都这样说了,村民也不好坚持,便一哄而散,就连满哥儿将桑儿抱到屋子后,也笑着离开了。

  红娘的家人帮忙把新姑父扶进屋子后,便叮嘱着红娘早些休息,也随后告别,屋子里,红娘揭下了红头巾,小夏看得眼中一亮,这瓜子脸、杏儿眼,果然生就一付古典的美人样,难怪会被称为排水最美丽的女人。

  轻轻摘下了霞冠,满脸幸福的红娘把木生在床上安顿好,又把桑儿抱到床铺的里面,自己便吹熄了灯火,却还不及脱下一身凤袍,大厅门外传来了轻轻的敲门声。

  小夏马上来了精神,可惜从她这个角度看过去,由于被屋子挡到了,小夏不知道是何人敲门,但她并不着急,只要来人进了大厅,便一切都明了了。

  大厅的灯火亮了起来,红娘轻摇裙袂来到门边,低声问道:“是谁?”

  “我。”门外,低沉的男声传来。

  小夏听着耳熟,似乎在哪里听到过。

  红娘应该是识得来人,她一听之下便开了门,如此一来,便证明这门外之人应该是红娘所认识,而且还值得相信的人,不然,在深夜,一个女子是不会如此轻易开门让陌生人进屋的。

  “怎么是…”

  红娘低呼一声,却被来人掩住了嘴一般,声音戛然而止。

  “别叫,别吵醒了木生他们。”

  来人如此说道,小夏看到红娘点了点头,便引着来人走进大厅,那人戴着帽子,让小夏看不清他的模样。

  “你怎么会来?”红娘为来人倒上一杯茶水,端到此人面前时,却被他扫到了地上。

  一声脆响,青瓷碗碎成了数块,茶水顿时洒了一地。

  那人猛地捉住红娘的手,颤声道:“红娘,你知不知道,俺是多少想你,你为什么要嫁给木生这螺夫……”

  红娘俏脸一寒,使劲甩脱了他的手:“请你自重,夜已经深了,你请回吧。”

  “叫俺走?”来人嘿嘿冷笑:“没那么容易,俺哪点不比那木生强,你为什么偏看上了他。”

  “你喝高了。”红娘话语冷淡,她起身打开了门,说了声:“请!”

  那人不怒反笑,又突然轻轻柔柔地叫了声:“红娘。”

  小夏听得心神一散,连忙集中心念,才复又清明,那人的声音之中,竟带着慑魂之力,连小夏骤不及防下也差点心神为之所惑,就更别说红娘这个普通的女子了。

  红娘乍听之下,双眼便现迷惘之色,但随即眼神复又出现一点光亮,似是她的心神正在与此人慑魂邪力对抗,那人连忙又叫上了几句,红娘双眼眼神暗淡了下去,呆若木鸡般站在门边。

  那人似乎也消耗了不小力气,扶着桌沿,他大口地喘着气,用带着一丝得意的声音说道:“俺家传的慑魂秘术,又怎么会是你这个小女人能够对付得了的,红娘啊红娘,俺今天拼命地灌那木生喝酒,为的也不过是这片刻温存的时光,你就成全了俺吧。”

  他发出一声野兽般的低吼,人猛然扑了上去,把红娘按倒在地上,清冷的月光从门外照了进来,他再吼一声,月光下,红娘的凤袍被撕开了一道口子,露出如水般嫩滑的肌肤。

  小夏看得勃然大怒,她从树上跳了下来,忘了现在自己只是在一种具有强烈存在感的幻象之中,她双拳一握,就待破窗而入,好好教训这人面兽心之人,却不想,此刻那寝室之内,却响起了桑儿稚嫩的叫声。

  “娘,俺要尿尿。”

  桑儿站在寝室门边,还一个劲地揉着眼睛,但他很快就看到他的新娘亲现在正被一个人压在了地上,桑儿受惊,便待一叫。

  “小屁孩找死。”那人低叫一声,便扑到桑儿身旁,小夏大急,就要破窗而入,却被一双冰冷至极的手按上了肩头。

  小夏这一惊非同小可,以她的灵觉修为,竟然被人摸到身前犹不得知,这对她的打击可不谓不小。

  但当她回过头时,身后却空空如也,只有一把女人的声音轻轻在她耳边说道:“那是改变不了的事实,你只要在一旁观看便可,别插手其中,命运,是改变不了的啊……”

  声音委婉柔弱,小夏一愣,那不是红娘的声音么。

  屋里边,却传来桑儿嘶哑的声音,小夏望之过去,顿时义愤填膺,桑儿那瘦小的身体被提在了半空,那人双手卡住孩子的脖子,用劲往死里掐!

  月光投在他的脸上,露出一付狰狞的面容,更让小夏不禁脱口而出。

  “原来是你,秦村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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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十二章 最恶之人

  虽然小夏平时总嚷嚷那秦村长是凶手什么的,但说实在的,她并没有将那全力支持排水村开发项目的老村长作为嫌疑最重的人看待,可现在,事实却摆在了她眼前。

  在三十多年前的一个晚上,这个年经的村长意图对红娘施暴,现在更掐着桑儿的脖子,这是谋杀,毫不掩饰,赤裸裸的谋杀!

  桑儿很快就不挣扎了,他那稚气的小脸憋得紫红,小手小脚没了动静,无力地垂了下去,年轻时的秦村长喘着粗气,把这小小的尸体放下,才一屁股坐到桌旁的矮凳子上。

  然而一波未平,一波又起。

  听到桑儿叫嚷的木生,迷迷糊糊地从床上醒转,他摇着沉重的脑袋,跌跌撞撞地走出了大厅,木生双眼迷离,模糊的视线里先是看到了躺在地上一动不动的桑儿,再望过去,却是衣衫不整的红娘,这付状况让他那被酒灌迷糊的脑袋似乎清醒了一点,他猛摇着头,却只让他更觉晕眩,然后他看到了一双眼睛,一双充满了狂暴杀意的眼睛。

  木生骤然醒来,却见秦村长满脸狰狞地逼近,木生在瞬间想通了所有事情,他指着秦村长,声音颤抖地说道:“你这个人面兽心的,你,你干了什么!”

  “俺干什么?”秦村长露出一抹狞笑:“俺要送你们一家下去见阎王!”

  木生大吼一声,便往秦村长扑去,他意图拼命,却不想这神志虽然清醒了,但身体却因为醉酒而软棉无力,被秦村长随手一推,木生便摔倒在了地上,刚好是在桑儿的旁边,他看见桑儿颈间一圈深紫色的淤痕,顿时虎泪滚滚。

  “畜生!俺和你拼了!”

  木生怒吼,就想从地上窜起,却被秦村长一脚踹了回去,他随手从门边的墙上取下一条麻绳,狞笑着套上木生的脖子,然后屈脚顶在木生的背心处,两膀使劲,便将麻绳拉得紧崩。

  木生拼命地捉住麻绳想要将之扯开,但呼吸一窒,全身的力气便无从使起,他又想伸手去捉那秦村长,却耐何秦村长居高临下,一点也碰他不着,渐渐地,木生的脸憋得通红,他张大了口,却是吸不到一口气,最后连眼珠子都快凸出来了。

  小夏实在看不过去了,虽则知道那即已发生的事实,是人力所改变不了的,但眼看罪行就发生在她的旁边,要她袖手旁观她还真做不到,她赵小夏虽然不是正义感过剩的人,但也不会没良心到见死不救。

  可她刚想行动,却发现身体不听使唤,像是被人下了定身法一般,无论她怎么使劲,硬是移动不了一下脚步,这等情况,自是那叫她不要插手的那个声音所为。

  屋里头,木生的挣扎越来越微弱,最后,秦村长把麻绳在自己手上绕了一圈,猛一咬牙,两臂使劲把麻绳往两边拉,不出数秒,木生一双眼睛变得血红,双手再一颤,便无力地摔落地面,没有了声息。

  连续杀了两人,秦村长也不由软倒在地上,大口大口地喘着气,他看了看地上的两具尸体,又看向了红娘:“这是你逼俺的,是你逼俺的!”

  他像是在自言自语,然后小夏见他从怀里一阵摸索,最后摸出了一条细如发丝的金针,秦村长朝红娘走过去,伏在了她的旁边说道。

  “这事总得找人来背这个黑锅,红娘啊红娘,要怪就怪你不识抬举吧。”秦村长嘿嘿一笑,两指拈着金针,一寸寸刺入红娘的颈侧。

  如此一来,小夏终于知道红娘会什么为在祭屋的审判会上的哑口无言了,她分明是在此刻被这姓秦的以金针封死了哑穴!

  这才叫红娘哑巴吃黄连,有口说不出啊。

  做完了这一切,秦村长又把麻绳剪为两截,然后把木生和桑儿的尸体吊在了室内的横梁之上,两尸怒眼圆睁,死不瞑目一般地看着秦村长。

  秦村长嘿嘿一笑,再看红娘已经开始醒转,他不敢再多作停留,从她的身旁经过,又重重在她胸前抹了一把,才大步地走出了屋子。

  片刻之后,屋子里传来红娘撕人心肺的惨叫声。

  此情此景,不由让小夏抹了一把同情之泪,新婚之夜,夫儿惨死,世间惨事,也莫过于此。

  这时,小夏眼中的景象如影片快绕一般,无数画面自她眼前掠过,小夏看到红娘奔出了屋子痛哭、看到了秦村长假惺惺地领着其它村人到达、看到被带到祭屋受审的红娘,那金针封穴之术开始发挥作用,以致于她百口莫辨,最后,小夏看到了红娘被绑在了高台之上,在她的下方,烈焰开始燃起。

  红娘冷漠地看着高台之下,每一个给她添上一把火的村民,她似是要记住这里的每一个人,用她无尽的怨恨,诅咒这些不分青红皂白就对她施以极刑的村民,最后,那冷漠的眼光停在了小夏身上。

  小夏毫不回避她的眼光。

  “你看到了,这些人都有罪,不是吗……”

  烈火之中,红娘双唇轻合,虽则无声,但小夏却清晰地听到她想说的话。

  于是,小夏含泪点头。

  画面再变。

  小夏回过神来时,她发现自己立于一灵堂之内,枯寂的灵室中,灵台上点着两根白蜡烛,蜡烛之前放着三口棺材,想是红娘一家无疑。

  这数息的时间,小夏处于另一个关键的时空里,那就是,红娘一家尸首失踪的那一天。

  小夏便这么站着,面对着灵室的大门。

  她没等上多久,大门缓缓打开,秦村长裹着黑色的斗蓬走进门来,小夏冷冷看着他,用她的眼睛,牢牢记住这个有着恶魔般心灵的男人。

  秦村长对小夏视若无睹,他走到三棺之前,轻轻推开中间的一口棺材,棺材之中,一具焦黑的残骸暴露在小夏的视线里,那是红娘的遗体,小夏自然知道,但小夏却没想过,却烈焰焚烧后的尸体会如此恐怖,那不能完全燃烧怠尽的血肉粘糊在了一起,这使得红娘的尸体像是蜷缩成一团,那已经被烧得黑焦的头颅,张开的口腔里露出烧之不化的牙齿,像是在无声地向苍天控诉着凶手的罪行。

  “你们一定死得不甘心吧。”蜡烛光,秦村长的脸阴晴不定:“你们死得冤枉,死后一定会化身鬼物,来向俺寻仇,俺说得对吧,红娘。”

  他朝着棺材里的尸骨说道:“但是,俺不会给你们这个机会的,即使是死里,俺也要把你们牢牢控制在掌心里,教你们永世翻身不得!”

  秦村长轻轻拍了拍手掌,掌声方毕,一个人影闪了进来,此人年纪在四十岁上下,长手瘦脸,看似那守祭屋的叔公年轻时的模样。

  “你背木生,俺来背红娘和这孩子,俺们最好过一点,莫给其它人发觉了。”秦村长如是说道,他从斗蓬里拿出一个麻袋,便欲将红娘的尸骨往袋子里装,却见那年轻时的叔公一付犹豫的样子。

  “村长,这样,这样不好吧?”

  “你懂什么!”秦村长低喝道:“这三人死得极惨,你又不是没见红娘死时那怨恨的样子,一定是俺们冤枉了她,要是不处理好这事的话,万一将来她化为厉鬼回来寻仇,你负责?”

  “不,不,俺负责不起,俺照你说的做就是了,只是村长,你真的能把他们都镇住?”

  “难道你信不过俺们秦姓一支所传下来的异术?”秦村长冷声说道:“别废话了,快动手。”

  叔公再无犹豫,迅速地打开木生的棺木,拿出一个麻袋将之装了进去,另一边,秦村长已经把红娘和桑儿的尸身共装于一袋,他们把棺木重又盖上,再吹熄了蜡烛之后,便走向了灵屋之外。

  小夏还待跟上,却不想眼前一花,人已经来到那绝地之中,冷月之下,红娘一家那埋尸之地上,已经给人挖出了一个圆坑,坑内铁棺品立,有两个人正守在那棺旁。

  此刻,秦村长和那叔公也到了,两人一路急赶,均是大汗淋漓,守棺的二人见了,马上迎了上去,月光照在后两人身上,看得小夏不由一呆。

  其中一个正是满哥儿,而另一个,依稀便是那年轻时的秦八!

  “都准备好了?”秦村长沉声问道。

  满哥儿看了秦村长两人身后的麻袋一眼,颤声说道:“村长,真要把木生哥三人埋在这地里,俺看这无木无水,不是葬人的好地方啊。”

  “阿满,你不懂。”秦村长故作悲伤地说道:“木生一家死得极怪,俺怕他们死不瞑目,特别是红娘,几乎是俺们全村的人烧死了她,俺怕他们将来会化成恶鬼来为害咱们村子,所以才用秘法寻得这一绝地,方能镇住他们啊。”

  “只是…”

  满哥儿还要再说,被秦村长摆手打断:“你们休得再说,都回去吧,接下来的事由俺一个人来做就好,即使红娘她们将来要来寻仇,就让他们来找俺吧,回去吧,记住这事不能和其它人说起,否则,排水村就完了。”

  于是在秦村长连哄带骗下,其它三人都叹息着离开了,这赤地怒石之下,便只剩下秦村长和这三具尸首。

  他解开麻袋,把里面的尸首拖了出来,那铁棺之内设有吊环,秦村长先把木生的尸首放于其内,用吊环锁住尸体四肢及颈部,以确保尸体不会倒下来,安置好之后,他又取出一支金针,金针之上包着一张符录,秦村长把金针小心地刺入尸体的眉心之处,这付情景让小夏尽收眼底,她不由低呼一声。

  “锁魂制魄之术?”

  所谓的锁魂制魄,便是强制分离魂与魄的邪术。人有三魂六魄,而这邪术便是将六魄中的一魄强制封印于尸首之内,缺了一魄的灵魂是无法投胎转世的,除非有人起出金针,释放尸体内的那一魄,才能让这受制的灵魂再入轮回。

  但秦村长却用铁棺封存着尸体,铁器不能阴阳,这样一来,即使红娘将来成为了厉鬼,也不能进入棺材内自己起出那封魄的金针,秦村长所做之事,算得上计划周详,滴水不进。

  依法炮制了其它两具尸首后,秦村长又从怀中取出一块黑石,置于红娘铁棺的棺顶之上,最后才填土埋棺。

  小夏便这么站在一旁,看到了这全部的过程,她看得手脚发冷,蛇蝎虽毒,却毒不过人心;厉鬼虽恶,而眼前此人,却比厉鬼还要恶上几分。

  干完这一切之后,秦村长一下子坐倒在地上,畅声大笑起来。

  “红娘啊红娘,你绝对不会想到,即使你死了,俺仍能控制得住你们,这锁魂制魄,能让你们投胎无门,而俺这家传灵石,则能让你们乖乖听俺的命令,只待这绝地的煞气把你们冲袭上七七之数,俺便有三只恶鬼可用,想不到啊,这役鬼之术,竟然在我秦大山手里再现啊,真是祖宗保佑,祖宗保佑啊!”

  小夏一步步朝这狂笑的男人走去,她恨不得一剑斩了这堪称最恶之人的男人,她恨不得挖出他的心来看看,看看那心里,装的究竟是什么,但当她走近这个没有半分良知的男人面前,景象再变,三口铁棺孤零零地立在绝地之上。

  “这个过程,你可看清?”

  那柔柔弱弱的声音再次从小夏身后响起,她没有回头,只是沉声说道:“清楚,相当清楚。你可以放心,我赵小夏绝对不会放过那人面兽心之人,还有那锁魂制魄之术,我也会为你们破掉。”

  “如此最好,那么,你可以回去了,小姐之恩,红娘一家叩头以谢。”

  小夏深吸一口气,让心里那悲切的心情稍微平复了一些,复又问道:“我要如何回去?”

  “从哪里来,便自哪里去…”

  “从哪里来,便自哪里去…”小夏轻轻念了两遍,便伸了一手,按在了那当先一棺的棺顶之上。

  那上面,嵌着金纹黑石!

  小夏的手掌轻触奇石,金光顿时再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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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十三章 解放的灵魂

  绝地之上,黑岚和紫炎横扫这百米之地,无论是黑色的风、还是紫色的火,一扫过林立的怒石,便轻易地将坚如精钢的石头融下了一大片。

  胡靓躲在深坑之内,仅探出一个半头观望着坑外的情况,一手释放着紫炎,一手挥洒着红刃的男人,寸步不移地接下三只厉鬼的攻击,那充满煌煌正力的火焰,和让灵魂为之心悸的艳红长锋,尽数挡下了厉鬼们狂风暴雨般的攻势,但从那摇摇欲坠的身影看来,男人已经坚持不了多久了。

  我拼了命地死守着那身后的土地。

  那是我对小夏的承诺,即使拼了性命,我也必须守住此处,守住小夏将会归来的地方。

  但全身的伤口却在隐隐伤痛,那凹下去的淤痕,是怪力鬼的所为,在只能死守的前提下,我只能正面硬撼它的拳头;而一道道细微伤口则出于那小鬼之口,交战至今,小鬼只发出两声音爆,幸好我的道力较之前已经增强了不小,因此身体虽然受伤,但心志却不为音爆所撼;最后,一道道深可见骨的抓痕则是拜红娘受赐,它的指甲细长发白,每一根指甲都如手术刀般锋利,它轻易地割开了我的衣服,然后在我的身体上留下恐怖的伤痕,如果不是畏惧紫炎的正力,还有“斩魂”那直接伤害灵魂的异能的话,恐怕我也支持不到现在。

  然而,我感觉到体内的道力已经到了油尽灯枯之时,释放出来的紫炎已不复之前旺盛,连“斩魂”的剑锋,也缩小了三分之一的长度,我知道,身体已经快到达极限了。

  可三鬼也讨不了多少好处,小鬼前些日子意图对我夺舍时,似乎被我最后的反击造成严重的伤害,它只释放了两次音爆,便无力再使。

  而怪力鬼则在近身给我两拳的时候,我也给了它一拳一剑,拳带紫炎,遇邪即燃,且不死不休,因此,怪力鬼现在的左肩仍燃烧着一片紫炎,而火焰则努力地扩展着自己的范围,让它不得不分出一些鬼力来阻止紫炎的蔓延,再加上“斩魂”给了它一斩,灵体一旦被“斩魂”所伤,那伤势是极难复原的,被一剑斩到了大腿的恶鬼,那巨大的裂口让它行动不再灵便,也让我可以分出不少功夫来对付最厉害的红娘。

  红娘的厉害全在那一双手,十根锋利的苍白利甲上,那一根根长度均超过十公分的锋利指甲,就如同野兽的獠牙一般,被它轻轻一带,便会划拉出一大片血肉,而且红娘的行动全无轨迹可寻,时东时西,时隐时现,让我打得好不辛苦,十根指甲似是凝聚了它全身的鬼气,无论我的紫炎还是红锋,一挨近了它,便会被指甲释放出无形的力场所带开,根本伤害不到它分毫,所以到现在,红娘仍是毫发无伤。

  我大口地喘着气,原本应该是新鲜的空气,在吸到肺部时却冰冷刺骨,额头上被红娘那利爪撕开一小道口子,虽不碍事,但不断渗出的血水却打湿了我的眼睛。

  我不敢用手却抹,那只会让模糊的视线更加模糊,而红娘也不会给我这个机会,除了它,其余两鬼现在暂时都没有再战的打算,特别是怪力鬼,它现在把全部心神都放在对抗紫炎红锋的却邪之力上。

  但一个红娘,便足够吃下我。

  我却笑了。

  想不到有一天,我也能够面对恶鬼而毫无所惧,这大概便是所谓爱情的力量吧,那份对心上人的牵挂,那份要守护那个她的心情,能够让最懦弱的人,也变得勇敢起来。

  在小夏还没回来之前,我决不能倒下,这是现在的我,脑子里唯一清晰的念头!

  红娘轻轻飘后了一步,然后带起血红的残影,一手朝我胸前刺来。

  我大吼一声,奋起仅余的力量,不退反进,朝着红娘撞去。

  月亮悄悄躲到了云彩之后,黑夜里,掠起一道惊心动魄的红光。

  红娘的手顺利地插进我的右胸之中,在我后背带起一蓬血雾,但我手中的长锋却反撩上它的左肩,将它的左臂齐根而断,红娘似是没想到我以如此惨烈的方法来换取重伤它的机会,这让它稍微愣了一愣,我咳出一口血水,左拳尚燃烧着的紫炎重重印在红娘的胸口。

  尖叫突起!

  红娘如飞倒退,在我的双重打击之下,它终于受了不轻的伤。

  可我更不好过,尚插在我胸口的鬼臂化为纯粹的鬼气侵入我的体内,我连忙鼓息最后的道力迎了上去,顿时,我的体内成为了和红娘的另一个战场,而身上的伤却更加严重了,被红娘洞穿的右胸口,不断流出泊泊的血水,如果不赶紧止血的话,即使红娘站着不动,我也会活活失血而死。

  然而,已经控制住伤势的红娘却没有让我止血的打算,她尖啸一声,便欲再度攻来,但它裙袂方动,金光却毫无先兆地爆起,直视金光的红娘不由惨叫一声,双手掩脸迅速地向后退去,并躲到了一块怒岩之后。

  那温暖的光芒中,一只柔若无骨的手掌轻轻按上我的肩膀,一股纯正的道力瞬间注入我的体内,数息间便将侵体的鬼气化去了十之七八。

  “小夏?”我喜叫道,双眼却一阵晕眩,差点一屁股坐到地上。

  小夏扶住了我,急忙说道:“你先别说话,快坐下来运功疗伤,接下来的事让我处理便行。”

  我还待坚持,但小夏却叫来胡靓硬是把我拉到了后边,无奈之下,我只得乖乖闭嘴,由胡靓帮我包扎伤口,我却闭目运气,封住身体几处大脉,以防血气再泄。

  见我脸色渐渐好转之后,小夏才回过头来,此时金光已逝,红娘自岩石后出来,张合着仅剩的五指利甲,与小夏相视而立。

  “红娘。”小夏朝红娘叫道:“我知道你们是被冤枉的,更知道你们如今所作所为并不是出于自愿,但你们不可以再错下去,再这样妄添杀孽的话,就是神仙也救不了你们。”

  小夏的话让红娘身体微微一颤,但它随即说道:“神仙?神仙又有何用,我们受苦之时,他们在哪里?死后仍遭人所制时,他们又在哪里?”

  红娘声音冰冷,透着深深的怨毒之意,让这夏夜,仿如罩上了一层冰霜。

  语毕,红娘舞爪再上,无奈之下,小夏只得撤出乌金棍,催动其上的“辟邪录”和红娘斗了起来,但红娘受创在先,只剩一手的它并不是小夏的对手,因此,即使在激战中,小夏仍有余暇朝胡靓喊道。

  “胡小鬼!”

  好不容易帮我做了初步包扎的胡靓给小夏一叫,不由一愣,指着自己的鼻子问道:“叫我?”

  “废话!”小夏的乌金棍荡起一片金色波光,把红娘逼了出去,她才接着叫道:“不叫你,难道还是叫那边的伤员么。”

  “小夏姐,我能帮上什么忙。”一听终于有机会表现,胡靓立马来精神了,他撩起衣袖,一付准备大干一场的样子。

  “把后面的铁棺打开!”小夏架住红娘攻来的一爪,将之推了回去:“然后把里面尸体额头上的金针取出来,快!”

  胡靓听罢,连滚带爬地跳到了坑中,却发现那铁棺是上了锁的,一把大铁锁把棺盖和棺盒锁得严实,他找来了工兵铲,但铲子太过单薄,没砸上两下,铲嘴处便全卷了起来。

  “该死!”胡靓急得直蹦。

  此时,行动不太灵便的木生鬼魂,远远绕过了小夏和红娘,却朝胡靓扑去,我突觉风声有异,一张开了眼,只见怪力鬼高高跃起,不由重重一掌拍于地面,我借力腾起,艳红剑锋直指恶鬼,将它于半空拦了下来。

  幸好怪力鬼受创过重,我这重伤员一时半会还应付得过来,小夏见此情况,不由连催胡靓动手,胡靓急得如热锅上的蚂蚁,却偏是找不到合适的工具来开棺。

  我见此情况,连忙逼出三发天火,成品型打向怪力鬼前胸,它刚吃过我紫炎的亏,现在我虽然再发不出紫炎御敌,但火红的天火还是让它吓了一跳,暂时退了开去。

  捉住这个机会,我跳下了坑中,“斩魂”连划三剑,把三棺铁锁尽数断开。

  “小胡,快照小夏说的办!”

  我急急说道,又跃出坑外,把再度逼来的恶鬼挡下。

  没了铁锁,胡靓开起棺来就容易得多了,虽则铁棺埋于地上日子不短,因而长满了铁锈,但胡靓把工兵铲往棺盖的缝里一插,一打腿踩到了铁棺上,便这么借着势头全力一压铲子,“哐”一声,铁棺便打开了一条缝,随着而来的是一股恶臭,熏得胡靓差点没晕过去。

  他掩着鼻子,干脆把呼吸也闭上,咬着牙拼命地压开棺盖,随着铁锈纷纷散落地上,这铁棺终是打了开来。

  借着月光,胡靓朝棺内看去,一具黑乎乎的尸骸被五个铜环呆了起来,棺盖一开,尸骸便往外一晃,差点没撞到胡靓鼻子上,吓得他脸都绿了。

  他大着胆看向尸骨的头上,果然,那头骨之上插着一小根金针,胡靓捂着鼻子,忍着心头恶心之感,用两根手指轻轻夹住金针,便使劲往外一拔,瞬间,一道淡淡的透明身影自那金针所插之处飞出。

  那是,红娘被强封于尸骨内的一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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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十四章 因果报应

  透明的影子自焦黑的尸骸中飞出,它如有灵性地在绝地上方转了两转,便射向红娘,从它的眉心处钻了进去,倾刻间,红娘如遭电谴,它尖叫一声,向后飘飞到一块牙石之上,抱着头尖叫不断。

  和我缠斗着的木生鬼魂一听,便舍下了我扑向红娘,桑儿的灵魂也来到它娘亲的身边,两道黑影围在红娘身旁,眼见它痛苦如斯,却一点方法也没有。

  怪力鬼顿时向天发出一声怒吼,吼声如雷,它回过头望向我们一行,那黑色的身影浮现起两点艳红,就在它红着眼要扑过来和我们拼命时,一只苍白如纸的手却捉住了它。

  那是红娘的手,然而这条手臂虽然苍白如昔,却已经没有了那如兽牙般锋利的指甲。

  “不要,木生,他们是好人……”

  红娘缓缓抬起头,那断掉的手臂处冒出浓浓黑烟,不多时便又长出了一条手臂,红娘立起,用两手将她满头乱发往向一挽,一个清丽的女子便这么出现在月光之下。

  它的眼睛不再是暴劣的血红,反而清澈如水,红娘朝我们微微一福:“红娘谢过三位,这还魄之恩,红娘没齿难忘,若不是各位取出那制魄的金针,还红娘缺失的一魄,红娘还得遭人所制,继续这么错下去,恳请三位帮我那可怜的丈夫和孩儿也取出制魄金针,还他们一个完整的灵魂吧。”

  我看红娘不禁话语清晰而有条理,且没有了方才一身凶暴的气息,不由大奇:“这怎么回事?”

  “人有三魂七魄。”小夏收起了乌金棍,一边说道:“而红娘一家三人死后却遭人抽去了一魄困于尸体之内,再以铁棺隔绝阴阳,让红娘一家找不到魂魄所在,加上此地为阴煞汇聚之所,银流煞气日以继夜地冲袭他们的尸体,从而让他们变得暴劣,更化为厉鬼,而且缺失了一魄,那不完整的灵魂会变得凶暴无比,就像你突然失去一样珍贵的东西,你会为此发疯一般,况且,他们还被人控制着,才会做出那些事情。”

  “谁控制了他们?”我追问。

  “此事过会我再详细说给你听。”小夏跳下了深坑:“我们先把木生桑儿尸体上的制魄金针取出来再说。”

  既然小夏这样说,我也不反对,但我受的伤颇重,方才为了阻止木生伤害胡靓,胸口被红娘重创的地方又流出了血,小夏看到,便不准我下来帮忙,我只能盘坐于坑沿,自个运气止血起来。

  坑下边,小夏和胡靓一人一边,花不了多少功夫便把其余的两只铁棺给打了开来,铁棺之内,木生桑儿的尸体尚未完全变成枯骨,那是因为此地阴绝,长年受湿气所侵之故。

  很快的,两根金针被拔了出来,随着两道透明身影融入木生和桑儿的魂魄之中,它们的鬼魂也渐渐不再是黑影一片,而是现出了生前的样貌,红娘喜极,想自己一家劫难重重,一直到得今天,才重新拥有一个完整的灵魂,终于可以再入轮回。

  牙石之上,三个历尽苦难的灵魂喜极而泣,趁着红娘一家聚首的机会,小夏把她自那奇石幻境中的所见所闻一并说与我听,我听得唏嘘不已,想不到那外表忠厚,并致力于村子开发的秦村长,竟会是这一系列事件的幕后指使者。

  可即使我们知道了纵鬼杀人的是这秦村长,却怎么也想不通既然他支持排水村的开发项目,那暗地里指使红娘三鬼杀人却又是为了哪般?

  那一边,红娘三鬼衷肠诉罢,便飘下石来与我们相见。

  “三位恩情,红娘一家无以为报,只望来世为牛作马,为恩公们效以犬马之劳。”

  小夏连连摆手:“这举手之劳,红娘言重了,等我为你们三人做一场法事,好减轻你们的罪孽,便可再入轮回。”

  红娘听罢,三鬼互视一番,最后红娘浅浅笑道:“此事不劳小姐,红娘三人自知罪孽深重,但即使拼个永不超生,我们也不能放过那罪魁祸首!”

  “秦大山?”

  “正是!”红娘轻点其头:“今晚也是他见绝地这边金光有异,才令我们过来查看的。”

  “哦。”小夏顺带一问:“他是怎么说的。”

  “他让我们前来查看是何人触动了禁制,若能擒则擒,若擒不了则杀之。”

  “这样的话我倒想到个办法。”小夏嘿嘿一笑:“红娘,我知你们报仇心切,但有一些事情我还必须跟秦大山弄清楚,因为我们一开始便是受人所托来查清楚排水村的连串凶案,既然受人自托,自必忠人之事,想我们要是这么兴师问罪地去问秦大山,他大概是不会说的了,不如我们示已以弱,还可能套出一些事情来。”

  “怎么个示已以弱法?”我皱着眉头问道。

  “就让红娘他们把我们三个擒去啊。”

  小夏眨着眼睛说道。

  “这不妥吧。”我看着红娘三鬼说道:“红娘三人受他所控制,现在他们虽然恢复了完整的灵魂,但万一那秦大山突然发难,让红娘三人对我们下手,那时,我们又当如何?”

  “此事恩公大可放心。”红娘轻轻笑道:“那秦大山并不是大有修为的人,他能够控制得了我们,不过是因为我们有一魄在他手里,再加上他那家传异石上滴有他的血,他才能通过异石以秘法控制我们,现在我们灵魂完整,那异石对我们的控制极其有限,甚至可以忽略不计,因此,恩公不必担心红娘会临阵倒戈。”

  “我也是这样认为的。”小夏在一旁说道:“他秦大山所谓的家传秘术,只不过是一些不成气候的东西,唯一能够拿得出手的也不过是这金针制魄之术,但这制魄之术还不是出于他的道行功力,而是金针上所附之符,而当年他封住红娘哑穴之法,说穿了,也不过是对人体窍穴脉理懂得一些而已,那封穴之术还不能持久,最长的时间超不过三天,所以秦大山那时才要急急为红娘定罪,所以这人的能耐,最多也就是略懂医术,初涉阴阳之学罢了,不足为患。”

  “既然你们都这么说了。”我摊开双手笑道:“那我们束手就擒好了。”

  祭屋里,秦大山不断在山娘娘的雕像前打着转,他这两天在镇里为了处理排水暴动的事情就没少忙活,这事情好不容易告一段落,却不想连夜回到村子时,却惊见村子后方金光冲天,那后面有什么东西,他自然最是清楚不过,这么多年来,他苦苦守住这么一个秘密,但今晚遥见金光,他隐隐觉得,这秘密怕是守不住了。

  但人总会存在着侥幸的心理,他秦大山自然也不例外,于是他来到祭屋,那山娘娘可是他的祖先,他希望自己的先祖有灵,能够把这个秘密继续保持下去。

  出乎意料的是,长年守在祭屋里的叔公不知道跑哪去了,但秦大山现在也没心思管这个,他只是希望,能够把想要触碰他秘密的人捉来,甚至杀掉,好一了百了。

  反正他秦大山手上已经染满了鲜血,也不多这几个,他如是想道,然后冷冷笑了几声。

  此时,屋子内空气为之一冷,两排烛火纷纷暗下,“呯”一声响,祭屋大门无风自开,红娘三鬼把几个人推了进来。

  大门复又合上,秦大山蹲下身子,眯着眼睛打量这眼前三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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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这一女二男他都认得,除了一个是赤石村村长的孙子外,其余两个都是那外乡的人,秦大山不由庆幸,还好不是本村的人,不然的话,此事更难处理。

  三人似是晕迷了过去,双眉紧锁,样子萎顿,像是受了不轻的伤。

  只是胡靓的身份让秦大山大伤脑筋,这娃在排水那赤石的老胡是不可能不知道的,要是也把这小子给杀了,恐怕老胡会找他要人;但这人要是不杀,秦大山又怕这秘密泄露出去,思来想去,秦大山决定还是将这三人杀掉,以永除后患,至于将来老胡找来,他至多给赤石村长来个死无对证。

  既然已经有了计较,秦大山也不犹豫,冷冷一笑朝红娘说道:“弄醒他们。”

  红娘一家既然要帮我们做一场戏,自然也就做足了功夫,不仅红娘又恢复了满头乱发的可怕模样,连木生桑儿也隐去自己的模样,以黑影的形象出现在秦大山面前。

  秦大山本身并无修为,自然也察觉不到红娘三鬼气息有异,他在冷笑时,红娘也在心中冷笑,它恨不得马上撕碎了眼前这个害苦了它们一家的凶手,但恩公既然有话要套他,红娘也只能忍得一忍了。

  于是红娘一声不吭,只是从嘴中吹出一股黑风,黑风阴冷无比,秦大山不由退开了数步,我们被这冷风一吹,知道这戏终归要上场了,连忙扮作初醒状,微微张开双眼,东张西望了一番,才扮作突然看到了秦大山,三人一起惊呼出口。

  “秦村长?”

  见我们惊愕无比的样子,秦大山非常满意,他蹲下身来,阴狠狠地笑道:“是俺,怎么,三位感到很意外?”

  我们心下好笑,脸上却做足了表情,三人一付不敢相信的样子,小夏更是惊叫一声:“难道整件事都是你干的,是你在背后操纵红娘它们?”

  秦大山哈哈一笑,站起身来志得意满的说道:“自然是俺,不过俺也想不到,你们竟会知道那么多东西,要是你们不摸到后山脚那地方去的话,俺还可能放你们一条生路,现在嘛,嘿嘿。”

  “秦大山,你连我也敢杀?不怕我爷爷找你要人么?”胡靓扮作气愤地叫道。

  “俺也不想啊。”秦大山走过来拍拍胡靓的肩头:“要怪,就怪你太多管闲事了。”

  “我不明白!”我跟着叫道:“你不是支持排水的开发建设吗,为什么又会指使红娘它们杀害来施工的工人,更差点造成工程的延误。”

  这是我们目前最搞不清楚的问题,这要换个情况,秦大山未必肯说,但现在他以为一切都在他的掌握之下,如此情况,却就难说得很了。

  果然,秦大山不知是计,甩口便是一句:“因为俺要钱!”

  “很多很多的钱!”秦大山继续说道:“这村子要开发了,俺起先也是很高兴,但后来想想,这村子即使富裕了,俺最多也跟着赚上那么一点点,可那远远不够,俺不想一辈子都呆在这破村,俺不想儿子孙子也能守着这破地,所以俺需要钱,有了大把的钱,俺们也能到城里生活,也能享受享受,甚至也可以出国去……”

  “我就不明白了,这弄钱跟你杀人又有什么关系。”小夏冷冷说道。

  秦大山嘿嘿一笑:“关系可就大着了,你想这工程少说也投资了几个千万吧,那就是说,这背后的大老板有钱啊,要是他这工程出了点状况,俺再点出这鬼是俺放的,你说,他会不会给俺个百几十万求俺收手,要不然,他可就赔大了!”

  秦大山这话一说,我们马上便明白了他纵鬼杀害工人的原因,原来是为了要胁张忠国,说到底,就是为了钱。

  三十年前,他为了占有红娘不惜杀人练鬼,三十年后,为了钱,他更对无辜的普通人下此毒手,可见此人已经丧心病狂到了极点。

  “但是。”秦大山突然话锋一转,指着我们怒叫道:“就在俺准备对张忠国下手的时候,你们却来了,这一来,便打乱了俺许多计划,你们说,俺怎么能放过你们,既然现在你们什么都知道了,就让俺送你们上路吧。”

  “等等!”小夏突然说道:“如果只是要对付我们,那你为什么还向秦八和阿满下手,他们和这件事没关吧。”

  “谁说没有关系了。”秦大山恶狠狠地说道:“要不是秦八,你们会知道红娘这个人,那兔崽子,二十多年前突然疯了,俺就知道是装出来的,不杀了他,迟早会让你们把事情都打听了去;还有阿满,你们不是找他谈话来着,天知道他会说多少东西给你们听,所以他也非死不可!”

  “秦村长,你就是一人面兽心的畜生,为了一已之欲,竟然杀了这么多人,你死后,要下十八层地狱的!”小夏冷冷骂道。

  秦大山也不以为意,他站起身来退后几步:“现在就让俺先送三位上路吧!”

  话毕,他张圆了嘴,从嘴里吐出似萧非萧般的哨声,红娘三鬼听此哨声,均全身一抖,但过得良久,却毫无反应,秦大山不由急了,连连发出哨声催促它们动手。

  “秦村长,别费劲了!”小夏拍了拍手,突然自地上站起来,动作轻盈,哪像一个受过伤的人。

  我和胡靓相视一笑,也自地上站起,冷冷地看着秦大山。

  “这是怎么回事,你,你们。”秦大山张大了口,神情慌张到了极点,他连忙朝红娘三鬼叫道:“你们在愣着干什么,快杀了他们,难道你们不要那缺失的一魄了么?”

  “秦大山…”一直都未出声的红娘幽幽说道:“到现在,你还不忘威胁我们,我们所缺失的一魄,恩公已经替我们找回来了,所以,要死的是你!”

  仰起了头,红娘一头青丝朝后翻飞,露出那绝美的姿容,而另一边,木生和桑儿也恢复了生前的模样,三鬼慢慢朝秦大山围过去,秦大山吓得连连退后,最后更朝我们叫道:“救命,救命啊,俺错了,俺错了,求你们不要杀俺…….”

  “种恶因,自得恶果,秦大山,这颗恶果,你就自个慢慢咽下去吧,谁也救不了你!”小夏哼了一声,便转身出了祭屋。

  我和胡靓也跟着出来,随着祭屋的大门一合,一声凄利的惨叫便自那屋中传来,叫声远远地传出了村广场,听到声音的人家纷纷点上了灯火,却没有一个人敢出来查探究竟。

  或者说,自三十年前那一宗惨事开始,这全村的人便都对红娘一家不住,他们虽然不是直接杀害了红娘,但正由于他们的冷漠,才造成秦大山为所欲为的局面,因此当今天怪事连连时,他们皆心中有愧,没一人都过问一句。

  三十年前,由于村民的冷漠,红娘含冤而死;三十年后,也由于村民的冷漠,秦大山至死也没一人敢询声来探,这正所谓是天道循环,报应不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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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十五章 奇石争夺

  夜正深,屋子内秦大山的声音渐渐弱去,过得片刻,便没有了声息,大门悄然打开,我们的身后冷气翻腾,但这股冷气,却没有了以前那种阴煞绝冷之感。

  “恩公。”红娘在我们后边轻轻说道:“大仇得报,红娘一家即将往赴黄泉,但我们杀孽重重,下一世当为牛马,不知这恩情何时能报了。”

  小夏脸上露出淡淡的笑意:“红娘,你们大可放心,这冤有头债有主,虽然人是你们杀了,但终归并非出于你们自己的意愿,那地狱的判官,一定会给你们一个公正的判决。”

  “如此甚好。”红娘微微一福,便退到木生桑儿身旁,牵起了他们的双手:“那红娘一家就此别过了,愿来世再见!”

  红娘如此说道,一股明黄色的光雾自地底透出,缓缓将这三鬼包裹在光雾之中,那是黄泉的冥光,用以指引迷失的鬼魂到达阴曹地府,红娘三鬼在这黄泉冥光中神态安详,那魂体也渐渐变得透明起来。

  却在红娘将要消失在尘世之时,它突然朝我们说道:“恩公,那秦大山的家传秘石神通无比,即使是红娘只剩一魄的状况下,通过日久天长的接触,犹能将记忆经其石转为幻境,让有缘人得知红娘一家的不幸,由此可知,那石头实是不可多得之物,希望恩公能将其收好,此物通灵,若落入了邪人之手,怕是后患无穷啊。”

  小夏点头答应道:“我知道该怎么处理了,你们安心上路吧。”

  最后一番心事也得到了解决,冥光之中,红娘展现了一个绝美的笑容,这个天生绝色,却一生多难的女子终于能够了无牵挂地下落黄泉。

  当朦胧的黄光一点一点地消散在这祠堂中的空气中之后,排水村的事件终于圆满地得到结束,我们接下来所要做的事,便是依红娘之意取出那金纹黑石,再向张忠国报告这整个事件的经过而已。

  “走吧,去把最后一桩事也了结了。”小夏伸了个懒腰说道。

  我指了指祭屋内:“不去看看?”

  “有什么好看的,那种人死了就死了吧,那叫罪有应得!”她不屑一顾地说道,然后大步走向祠堂大门。

  这取石之事我们便不再让胡靓参与,他随我们奔波了一夜,神情间带着倦意,便让我们差回宿舍休息去了,我和小夏再度前往绝地,但此时事情已经得到解决,我们的心情颇为轻松,和上一趟自然是另一番心情。

  而且我苦战三鬼,死守绝地的表现更让小夏大大地表扬一番,虽然我听得老脸一红,却也大是受落,更趁此良机,向小夏索要了一吻以示奖励。

  小夏口中虽连呼“无赖”,但终归耐不住我的水磨功夫,待走到那村尾密林之地,才红着脸在我脸上蜻蜓点水般的一吻,别看小夏平时大大咧咧,处事又豪爽无比,却在这男女之事上尽露小女儿家神态,看得我心脏狂跳不已,但我也知道在这种事上不能逼得小夏太急,只能一点点的侵占她的心,至于她的人么,等她心归我属,还不是我说了算。

  一想到这,我便不由傻笑几声,小夏看到,知道我在打不安份的主意,连连捶了我几拳以示惩罚,我们边走边弄,感觉上用不了多少功夫便又回到了怒石立林的绝阴之地。

  却一踏上赤地,小夏便脸色有异,我刚想问,她马上用手掌捂住我的嘴巴,摇了摇头低声说道:“别出声,好像有人在那里面。”

  我马上收敛心神,用心细细感应,果然此地的气氛有点不同寻常,侧耳倾听之下,仿佛风中有许多人在低声细语,只是声音模糊,听不出在说些什么。

  我们屏住呼吸,借着块块怒石为掩体,放轻了脚步朝铁棺之处摸去,越走得近,便听到一两声“叮叮”的声音,像是有人在撬什么东西一般,过得片刻,我们来到一巨石之后,石头的前面,便是铁棺所在。

  我和小夏悄悄自石后探出头去,只见铁棺之处,那当先一棺之上蹲着一个男人,他短发瘦脸,鹰鼻细眼,一道伤疤从额头上一直划拉到了唇边,让他看起来阴狠无比。

  男子手拿一匕首,正用它撬着棺顶黑石,匕首青光莹莹,不时有一张白花花的脸孔自匕首中飘出,便转瞬便在空气里散开,那喃喃细语,正是这些面孔所发出的声音。

  此物邪极,我一看之下便觉全身阵阵发冷,似乎本能地在畏惧那把匕首。

  而小夏似是识得此物,她一见之下,便不由低呼出口:“邪兵‘噬魂’?”

  她话音方起,我便想去掩她的嘴,却已经迟了,那棺顶男子一声冷喝。

  “谁!”

  喝声阴冷,犹如在我耳边响起一般,我一听之下便心神一晃,再清醒过来时,却发现鼻间竟留下两道细细血丝。

  小夏自石后出来,她手结法印,随着她一声清咤,“白电”破空而到,激动电芒光弧便朝男子击去。

  那男人只是冷笑一声,空着的一手在空中划出一个符号,无数的阴魂脸孔便从四面八方的虚空齐集而至,他便这样以魂为盾,把“白电”尽数接下。

  小夏从没想过,威力无匹的“白电”竟会如此轻易的被人接下,她不由一呆,那人却抓住这一空隙,拿着匕首的一手便朝着小夏随意一挥,一道青色弧光便电闪而至。

  青光中阴魂浮现,似是要噬人心魄,我不由多想便窜到小夏身前,“斩魂”红锋尽展,迎上了青色刀光。

  红青二色方一接触,我便感觉到一股阴绝之力由“斩魂”之上传来,“斩魂”的红锋在瞬间亮至了极致,才堪堪抵消了刀光的力量。

  青气渐消,那男人“咦”的一声,又连续挥出了两刀,刀光快绝,竟追在前一刀之力还没散尽的关口,几乎同一时间落在了“斩魂”之上,第一次,“斩魂”发出了哀叫声,一道道细纹出现在它的红锋之中,竟有溃散之势。

  我不由看得大惊,若“斩魂”崩解,我和小夏必为青光所伤,甚至致死,这一心急,眉心泥丸之处又是一阵剧烈的抖动,这一次,我清晰地感觉到那如黑洞般深遂的窃穴中,一股意志探出了触角,瞬间,我全身剧抖,仿佛此刻有人在我耳边轻轻说话一般,我在片刻之间知道了破解这一次危机的方法。

  仿若有另一个人控制着我的身体一般,我握着“斩魂”的手以一种奇异的韵律迅速振动了数下,这种感觉异常的清晰,我在此时就像一个旁观者一般,以第三者的角度观察着我身体的动作。

  但这个感觉转念即逝,当我从恍惚中回复过来时,只见一道半透明的暗红波纹扩散开去,青色刀光一遇即散,那红纹呈扇形掠向男子所立之处,男子脸上现在慎重的表情,波纹袭至,他猛然跃起,不欲与红纹接触。

  瞬间,被红纹接触到的铁棺悄无声息地崩解开来,那坚硬异常的铁铜棺体像是纸糊的一般,被红纹一触便片片纷飞,那四射向夜空的铁片之中,金纹黑石毫无损伤地冲天而起,男子伸手一捞,便揣入了怀中,他飘落在一块岩石之上,朝我们看得两眼,便脚尖一点腾身而起,几个起落,便已经消失在茫茫的月色之下。

  我见男子离开,才急忙回身看看小夏有无大碍,却从小夏那明亮的眼睛里,看到一个眼现银光的男人,这个情景,我似是在哪看到,不由奇道:“这是我吗,我,我这是怎么回事?”

  小夏一时间也众念纷沓,先是手持邪兵的男子把奇石携走,那把匕首她是认得的,可以将阴魂厉魄吸入其内的邪兵名为“噬魂”,这把邪兵即可吸人魂魄,又可放出那青魔刀气,刀气中藏有阴魂,遇生人而噬之,当真是阴狠无匹,手持邪兵的男人一看便知不是善类,这奇石落入他的手中,不知会引出什么样的灾祸;再者,则是眼前这个她芳心所系的男人,他出现眼前这种银眸的状态已经是第三次了,第一次是在对付妖魔新妇罗时出现,第二次则是小鬼夺舍之时,现在则是第三次,她并不知道这意味着什么,只知道银眸一现,他便会变得非常厉害,厉害得让小夏觉得害怕,就像一把锋利的长刃,即会伤人,也可能伤了自己,而现在这一次,他似乎没有像前几次一般迷失了自己的心志,小夏不知道,他开始逐渐适应这种状态究竟是福是祸。

  我见小夏良久不说一句话,以为她受了什么伤,连忙把她抓过来左看右瞧,她见我紧张的样子,不由“呲”一声笑出声来。

  “我没事,你不要紧张。”

  “你当真没事?”我要伸出手去摸她的额头,却被她一手拂开。

  “那你得告诉我。”我看小夏神态已经恢复如常,便指着自己问道:“我刚才是怎么一回事,怎么眼睛都变成银色的,只听到人会得红眼病,若非我得了银眼病?”

  “这什么跟什么啊。”小夏没好气地说道:“这事等回了A市我再详细告诉你吧,至于那奇石,只能以后想办法,那男人是个高手啊,又拿着邪兵,恐怕以后遇上便够我们头痛的了。”

  小夏拖着我的手往外走:“走吧,回宿舍睡一觉,明天我们就去找张忠国,把帐给结了。”

  最终,排水村的事件以黑石被夺而落幕,这结果虽然不尽人意,但至少得到了基本的解决,第二天一早,我们便告别了常青,回到了小镇,胡靓这青年也不回赤石,只是托人告诉他爷爷一声,他要随我们A市,便自作主张地跟了上来。

  看胡靓在起棺一事上表现得还不错,小夏倒也不反对,而且胡靓的资质不错,更有望让她早一步做成甩手掌柜,小夏便不拒绝他与我们同行,于是在拿到张忠国开给我们的巨额支票后,我们三人搭上了返回A市的飞机。

  排水村的开发项目进行得很顺利,秦村长暴毙在祭屋一事,村里不敢声张,也同秦八阿满一般,悄悄埋了了事,随着红娘秦大山这一个个人物的消失,村子似乎又恢复了以前的宁静,只是,那难以磨灭的往事,却会不时浮现在村民心头,排水村连续的死亡事件已经成为了过去,但有一些事情,却是怎样也忘怀不了的。

  排水村能够再安静个五十年,一百年甚至更久,但若是人心向恶,这份平静便会如脆弱的玻璃般,在瞬间便荡然无存。

  小镇,时值下午,茶寮之中,那唯一的一个伙计还是在打着盹,空荡荡的茶寮内就只坐着一个男人,他背向着街道的方向,让人看不清他的模样。

  他在喝茶,一口一口慢慢的喝,显得悠闲。

  一阵脚步声打断了这份悠闲,戴着棒球帽的小男孩跑到他的身旁,二话不说拉了张椅子就坐下,自己一手抓起桌上的爪子,便嗑了起来。

  椅子移动的声音惊醒了伙计,他看到是个孩子,又看那男人没有反应,以为那是男人的孩子,伙计连忙跑过去问道:“客人,要给你的小孩来一杯饮料么?”

  男人没有答话,连眼角也没有抬一下,那脸上的那条伤疤让伙计接下来要说的话又咽了回去。

  但小孩子却像听到了什么好笑的事情一般,捧着肚子笑了起来:“我是他的孩子?哈哈,真是太好笑了……”

  伙计丈二金刚摸不着头脑,那孩子笑罢,突然面无表情地朝他盯去,瞬间,伙计感觉头脑晕晕沉沉的,然后一个声音在他脑海里响起。

  “一边呆着去,别碍事!”

  声音冰冷,不带一丝感情,伙计呆呆应了声“是”之后,便走回自己的椅子,坐得笔直却不出一声,还好现在是下午,街上没多少行人,也就没人发现这个伙计的异状。

  “操偶师,别作多余的事情。”男人呷了一口茶,以同样冰冷的声音说道。

  小孩不以为然地说道:“你难道想要一只烦人的蚊子老在你旁边嚷嚷?说正经的,东西到手了?”

  男人点点头,手一翻,变戏法似的,一块黑色的石头出现在他的掌心。

  小孩一见,便欲伸手去拿, 男人却合上了手掌。

  “小气!”小孩扮了个鬼脸:“想不到这小地方竟然出现了‘蚩尤石’,奇怪了,怎么只有一块,你不是遇到那男的吗,没有随便杀了他,把他身上那块也夺过来?”

  “没有,只有这一块。”

  “你会放过他,不像你的风格哦。”

  “少废话!”男人轻轻一掌拍在桌上,茶碗马上裂为两半:“他有一个道术不错的女人帮他,再说,那男人也不弱,差点连我也吃了亏。”

  小孩一付不相信的样子:“以你进入‘结核’之境的修为,也会差点吃亏,你不是骗我吧?”

  “你爱信不信。”男人不欲在这话题上多做解释:“不过那男人身上的‘蚩尤石’非夺不可,所以我才找你来帮忙。”

  “没问题。”小孩嘿嘿笑道:“既然强夺不太可行,我们就用其它方法好了,你们大人的弱点多得去了,就看我怎么对付他好了。”

  “哼,别太小看他们,一切以‘蚩尤石’为重,你别耍太多那些有的没的。”男人起身,随手丢下茶钱,便转身离开。

  小孩也从椅上蹦了下来,拍拍屁股说道:“真是无趣的家伙,打打杀杀有什么乐子,还是看我的手段吧。”

  他三蹦两跳来到伙计身旁说道:“真是对不住了,你看过了我们,为了不必要的麻烦,还是请你上路吧。”

  小孩轻轻拍了拍手掌,那伙计突然全身一阵,两眼一翻就软倒在椅子上,两行鲜血自他的鼻子间流了下来。

  满意地点点头,小孩笑眯眯地奔到了大街上,他挂着天真的笑容,一路地跑向大街的尽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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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集 末日危城·

第一章 续命

  B市,当太阳最后一缕光辉在天际缭绕不去的时候,刺耳的警笛声在城市中响起,一辆120的救护车风驰电掣地在马路上飞奔着,在救护车的后头,跟着三辆黑色的奥迪,四辆车组成的车队,在城市里穿街过巷,最后开进了B市的华侨医院。

  B市华侨医院是这邻近几个市里设备最先进,规模最大,环境最好的医院,医院更配备了教授级的医学专家小组,其中几位教授还是世界知名的专家,他们都是各自医学领域的权威人物,这些无形的资产,更让华侨医院身价倍升。

  当然,这样的医院也不是普通人能够随便消费得起的,因此,华侨医院也被称为贵族医院。

  此时,华侨医院的急诊部,已经有一群医生护士在边上等着,甚至急救用的设备也在旁边待命,就在一行人望穿秋水之时,四辆汽车呼啸着驶进了医院的大门,也不知是谁大喊一声“快走”,这一行人抬担架的抬担架,拖氧气瓶的拖氧气瓶,大家一拥而上,马上便围在了救护车的车门旁,这阵仗,即使是市领导也不过如此。

  车门拖开,车里的护士小心地把一个女孩抬上了担架,接着熟练地把各种维持生命的紧急设备往女孩身上用,然后这一群医生护士便迅速地和这个特殊的病人一起进入了急救室。

  最前面的一架奥迪车上下来一个中年男人,他穿着笔挺的西装,头发梳得一丝苟,岁月在他脸上刻下了苍桑,却让他看起来更有男性的成熟魅力,但现在,这个男人却一脸愁容,一个大腹便便的五旬老者迎了上来,两人四手相握。

  “老徐,你一定要救救我女儿,我不能没有他啊。”男人用力一握老者的手,用颤抖的声音说道。

  老徐点着着,不断用手轻拍男人的手掌:“你放心,古先生,华侨医院的实力如何,你是知道的,自一个钟头前接到你的电话之后,我已经令医院最好的心脏专家赶了过来,他现在就在来B市的飞机上,三十分钟后便会出现在手术室里,所以你尽管放心好了,令媛一定会吉人天相的。”

  “哎,有你徐大院长这句话,我就放心了。”男人感概地说道:“玥玥她妈死得早,我又把心思都放在生意上,这些年来,没有多关心玥玥,以致她得了这病,一检查已经是中期的症状,我真是对她们母女俩不住啊。”

  “你也别这么说。”徐院长领着男人朝急救室走去:“你为了令媛这病,已经费尽了心思,只是现在要找到合适的心脏不容易啊。”

  男人担心地说道:“我就是怕这个啊,玥玥这病拖太久了,现在发病的时候越来越频繁,我真害怕哪天就突然失去了她,那我活着还有什么意思!”

  “林先生,令媛还需要你,你可不能先自己崩溃了。”徐院长正色说道。

  两人便在急救室门外的走廊座椅上坐下,半个钟头之后,专家来了,再过了两个钟头,女孩被送进了重。

  重症观察室位于医院的疗养大楼之上,说是观察室,却是一间环境优美的套房,如果不是旁边放着各种医疗设备的话,那看上去便和某高级公寓的套间没有什么分别。

  女孩躺在床上,双眼茫然地看着贴满了星星月亮的天花板,她已经忘了来这个房间已经有多少次了,她只知道,这房间可以说是她第二个家,自从三年前第一次发病之后,她一个月这中总会有一两次光顾这间房间,而最近,这个次数正在变得频繁。

  她抓了抓自己的胸口,那身体下面的跃动微来微无力,说不定哪一天,就会像没上链条的钟表,突然就不动了。

  我快要死了吧。

  她如此想道,转过头看向窗台,窗台边上放着她喜欢的花——天堂,那充满了生命力的花卉,和她形成了强烈的对比。

  天堂鸟,多少好听的名字,我死后,你能不能把我带到天堂,妈妈她,会不会也在天堂等着我呢。

  女孩痴痴地想着,等她回过神来,却发现自己已经泪湿衣襟,她凄凉地笑了一笑,发现自己还是不能平静地对待死亡。

  她还年轻,人生只走过了二十几个年头,她不想就这样死去,还有多少东西没有经历,她想好好地谈一次恋爱,享受那爱和被爱的滋味,感受那被关心,被呵护着的感觉。

  何况,她还放心不下她的父亲,那个把所有的爱都灌注在她身上的男人,为这她这个病,父亲这几年老得很快,本来一头漆黑的头发,现在不知长出了多少根白头发,她害怕自己这一走,她的父亲会受不了,甚至精神会为之崩溃。

  女孩想到这里,不由把被子往自己身上捂得更紧,只有这种紧实的包围感,才能让她感受到一点点的安全,但心底那对死亡的恐惧却一点一点地滋生,就像一拔墨水一般,迅速在她的心里化了开来。

  我不要死,我不要死——

  观察室里,一个生命快走到尽头的女孩在发出无声的呐喊,那种对生命的留恋,化为强烈的念波扩散开去,然后,被“他们”接收到了。

  入夜,女孩刚吃过晚餐,她的父亲刚来看过他,他本来要留下来照顾自己的女儿,但女孩却拒绝了,她不想因为自己而耽误父亲的生意,她的懂事让父亲老泪纵横,一时百感交集的男人抱着自己的女儿像孩子一样哭了。

  女孩什么也没说,她知道父亲这些年活得太累了,他想念自己的母亲,因此多年来一直没有再娶,一是出于尊重去世的母亲,二是为了顾及自己的感受,父亲把全部的心思都放在了自己身上,但自己却无法为父亲分担一些什么,所以女孩所能做的,无非是尽量地让父亲对自己感到放心,为此,在父亲面前时,女孩总是现出最美丽的笑容。

  父亲走了,保姆为她铺好了床被之后,也到隔壁的房间休息,观察室里又只剩下女孩一人,但她却反而喜欢这种宁静的孤单,在这个时候,她不用看到父亲担心而伤心的眼光,不用看到别人怜悯的目光,这个时候,她感觉自己就像正常人一样,除了不时胸中传来的微微绞痛。

  对着月光,她轻轻地唱着歌,歌是小时候母亲哄她入睡时唱的,听着听着,她也学会了,在每个临睡前的夜晚,她都会轻轻地给自己唱上一遍,歌声里,她会产生一个错觉,仿佛母亲就在边上看护着自己,这种感觉让她觉得安心,能够安然地睡去。

  于是,歌声越来越低,当她长长的眼睫毛上挂着几滴晶莹的泪珠时,女孩沉沉地睡去,风轻轻地扬起了窗帘,从窗户外吹了进来,温柔得像母亲的手一般,抚过女孩的脸庞,为她吹去了两眼的泪水。

  不知道睡了多久,女孩迷迷糊糊听到一个声音。

  声音问她:“想要活下来吗?”

  开始,女孩不知道那是什么意思,那个声音却不厌其烦地问着,最后,她终于听清楚那其中的意思。

  “你是谁,是神仙么?”她闭着眼睛,发出梦呓一般的声音。

  “你不用管我是谁,只需要告诉我,你想活下来么,像一个健康的人一样活着。”声音像是从很过的地方传来,又像是在女孩耳边喃喃低语。

  “我要活下来。”女孩迷糊的想,自己大概是做梦吧,如果是梦,那自己奢侈地想一想,也不过份吧,于是她继续说道:“我想活下来,像正常人一样活着。”

  “我可以让你继续活着,但是……”那声音略微一停,接着说道:“那是有条件的,世上没有什么东西是可以不劳而获得,更何况是得到额外的生命,那是需要代价的。”

  女孩觉得好笑,神仙也谈代价,但她还是说道:“我愿意付出任何代价,只要我能继续活着。”

  “那好,你要记得今晚的承诺,现在,你安心地睡吧,明天醒来,你会发现一切都不一样了。”那声音如是说道。

  浓浓的睡意毫无先兆地涌起,女孩突然陷入了沉睡之中,就这样,她一夜无梦,当清晨的阳光唤醒了她时,她从床上坐了起来,无比慵懒地伸了一下懒腰,然后发现她听到了一个声音。

  房间里很安静,所以,她能够清晰地听到自己的心跳声,心脏一下一下有力地跳动着,那是从没有过的生命韵律!

  女孩不由捏了捏自己的脸蛋,发现自己并不是在作梦,莫非,昨天夜里的那个梦是真的?这一刻,得以继命的欣喜让她忘记了一切,她只觉得这是一个奇迹,而忘记了,她昨夜答应过的所谓代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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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章 我是谁

  没有天,没有地,只有无尽的一片虚空,以及无以计数,造型各异的剑!

  我便站在这一片虚空中,那无数锋利的剑锋,清晰地照出我无数的身影,我看向最近的一柄巨剑,造型古拙的巨剑剑锋之上映出我惊恐的脸,下一刻,我发现每把剑所反照出来的脸容各不一样,有大笑、有恐惧、有愤怒、有悲哀……

  这是哪?

  我朝这无尽的虚空大吼,却发现自己的声音是如此的微弱,在这看不到尽头的剑之世界里,我的存在是那么的渺小,渺小到随时有可能消失。

  当——

  金石之声响起,如龙长呤,那千万长剑纷纷碎裂,一瞬间,看到这万剑齐碎的模样,我无来由地感到一阵神伤,像是心里什么东西也跟着碎掉了,觉得空空落落的样子。

  剑碎之后,无尽的虚空中出现了一道门扉,一条人影从那门中进来,他脚踏虚空,一步步朝我走来。

  那身影无比熟悉,待走得近了,我才惊见,那人和我长得一般无二,我们相视而立,就如同照着镜子一般。

  “你是谁?”我惊问道。

  那和我一横一样的人面无表情地说:“我就是你,但,你却不是我!”

  “你这是什么意思。”突然,我感到一阵恐惧,似乎在这个人面前,我仿佛随时都会消失,无论过去还是未来,一切有关于我的印记都会消失得干干净净,这种强烈的恐惧感像毒蛇一般紧紧咬住了我的心脏。

  “什么意思,时候到了,你自然会知道。”他冷漠地说道:“现在,你可以回去了,在这里呆得太久,于你无益,回去吧!”

  他伸手一拂,我的视线迅速被拉远,仿佛一股无形的吸力把我吸走了一般,在看到他最后一眼时,我看到他和我唯一一处不一样的地方。

  他有一双金色的眼睛,金瞳之中,无数铭符时隐时现,铭符无数,轮回亦无数!

  啊——

  我大叫一声,从床上坐了起来,冷汗湿透了我的睡衣,望向窗外,天际泛起了鱼肚白,天色已近黎明,我下了床,来到窗口,贪婪地吸了两口清新的空气,这狂跳不已的心脏才渐渐缓了下来。

  从衣架上的裤子摸索出一包烟,我颤抖着手为自己点上一根,烟草的香味被我吸入了肺叶,转了一圈后方从鼻孔中喷了出来,我看着自己独自微微发颤的手,感到一阵熟悉。

  有多久,我没有从恶梦中惊醒了?

  想还没遇到小夏之前,我不时会梦到自己去到一个满是游魂的世界,每一次,我都要拼命从那世界里逃脱出来,每一次从床上惊醒,我都会觉得全身发抖,比看任何恐怖片更甚的恐惧会牢牢占据着我的内心,直到东方发白,我才会适应过来。

  但遇到了小夏后,我开始走向修行一途,随着道力日盛,虽然命盘不稳的本命之相依然如故,但就算遇到了邪秽,我也不会再像以前一般害怕,因为我知道自己已经有能力自保,但刚才那个已经记不清楚详细内容的梦境中,我却重温了那充满了无力感的恐惧,那种一切存在的痕迹会被瞬间抹去的恐惧,现在仍在心里回荡。

  死并不可怕,可怕的是当你死后,你的朋友、你的亲人,甚至你最爱的人,会在一夜间忘掉了和你相关的所有一切事情,就像你这个人从来没有存在过于这个世界上一般,在那梦境里,我便是产生了这样的恐惧。

  梦境的具体我已经记不清了,但望着一轮徐徐升起的金黄火球,我却感到无比的熟悉,那就像,某个人的眼睛一般。

  关于我出现银瞳的情况,我们从排水村回来后,小夏已经和我说过,再结合最近无缘无故头脑里跳出大量道术功法一事,小夏帮我归纳出两个可能。

  其一,可能我前一世甚至好几世前,是具有大修为的人,而临终前将这些道术功法以秘术封印于灵魂之内,等转世之后,在机缘巧合之下开启,小夏推测,有可能是在上海时突然接受了高僧嘉宗大量的灵力,灵魂受到了刺激而使这封印渐渐开启。

  其二,则是有人以我的身体为器具,把另一灵魂封印于其中,而这些知识,则是属于另一个灵魂所有。

  但无论是哪一种可能都让我感觉到困扰,试想想,有一天你突然冒出许多不属于自己的想法和知识,你会是怎样的感觉,我敢担保,你一定会像我一样,不断地问自己。

  我是谁?

  城市生活广场。

  “喂,你别整天一付闷闷不乐的样子啦,你看,临出差前我还要陪你出来散心,你至少要笑一笑嘛。”小夏拿着手掌在我眼前晃着说道。

  公司最近接了一个单子,是外地的,本来应该是我去的,但自从小夏把我之前的异状和我说了一遍后,我的状态便老起不来,小夏担心我应付不来,便决定自己亲自去一趟。

  她明天便要离开,但今天还抽空拉着我出来散心,还挑了最热闹的城市广场,便是想让我分分心神,便整天记挂在出现异况的事情上,对于她的苦心,我自然是知道的,虽然现在还是高兴不起来,但我还是勉强的一笑。

  小夏直接扯着我的嘴巴露出一个大大的笑脸:“这才叫笑,懂吗?”

  这丫头用力得紧,掐得我嘴巴发痛,我不由连连叫道。

  “我知道了,赵大小姐,你饶了我吧。”

  听我叫饶,小夏这才罢手,她拖着我的臂弯,便一头钻进人堆里。

  “你看这里这么多人,每个人都有他自己的故事,同样的,每一个人都有自己的苦恼,我知道你现在对自己的情况感到相当苦恼,但那又有什么了不起的,不过就是凭空多了一些你不可能会知道的东西,说起来,那还是你赚了,你想想,要不是这样,你现在有这么厉害吗,都快追上我了。”

  我们挤在人群里,也不去管走向哪里,只是随着人流走,而小夏则边走边说。

  “我害怕。”我苦笑道:“你不知道,我昨天做了一个梦,梦到第二天醒来,谁也不认识我了,就像我从来没有在这个世界上存在过一般,你知道那种感觉吗,那比死更可怕。”

  小夏紧紧抱住我的手,使尽了力气抱着。

  “你放心,就算全世界都不记得你,我也会记得你的,我保证。”

  “真的。”我心里一甜,脸上的愁容也舒展了几分。

  “真的!”小夏伸出一根手指:“不信,我们拉勾勾。”

  我也伸出了一根手指,和小夏紧紧地扣在了一起。

  “好了,那现在不准你苦着脸!”

  “是,长官。”我大喝一声,就在人群里行了一个军礼,引得路人纷纷侧目,小夏“扑哧”一声笑开了,连忙拉着我朝另一边走去。

  “快走快走,丢脸死了。”她俏脸潮红,难得的露出害羞的神情。

  我嘿嘿一笑,突然一手揽过她的腰,让她不由低叫一声,我附在她耳边说道:“小夏,谢谢你,你说得多,这样算起来,我像突然得到了巨额财富的穷小子,怎么算也是赚了,不应该愁眉苦脸才对,天大的事当被盖,我不会再苦着脸让你担心了。”

  “哼,你知道我担心就知道,说说,要怎么赔偿我?”小夏朝我伸出一掌,像要讨什么东西似的。

  我一手抓过她的手:“就罚我一辈子都离不开你吧。”

  小夏听得脸上又是一红,啐道:“怎么听着好像还委屈了你一样,真臭美啊。”

  我哈哈大笑,多日来的郁闷一扫而空,心中也暗下决定,即使将来出现了我所担心的事情,我也要奋战到底,这是为了小夏,更为了自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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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章 父亲

  小夏明天要出差,我们便想着今天大玩特玩,中午吃了一顿西餐之后,还想着到游乐场去疯玩一把,却不想汽车才刚发动,公司便来了一个电话。

  电话是打进我的手机里的,我一看是公司的号码,知道一定又有重大的委托来了,因为我有交待过秘书小然,如果没有要紧的事,别随便打我的电话,小然是个很尽职的职员,她总能将各种委托以重要的程度划分详细,然后拣出急需解决的委托呈交给我们。

  有了小然的帮忙,我们在处理业务上的确省心了许多,现在她打电话来,那一定是公司来了她不能对委托事项做出决定的客人,换言之,也就是大客户。

  我朝小夏无奈地一笑,按下了接听键:“小然?”

  “王先生,请你马上回公司来,事情很紧急。”

  “没问题,是谁来了?”我朝小夏看了一眼,她点点头,没有反对我的决定。

  “陈天华陈老板带着另外一位客人过来的,据陈先生说,这位客人的身份比他只高不低,所以我才马上通知你。”

  “那好,请两位客人稍候片刻,我10分钟后到。”

  我挂上了电话,然后汽车打了一个弯,调头朝公司的方向驶去。

  到了百谊大厦,我和小夏一起乘着电梯直上十层,“叮”一声电梯门打开,小然亲自守在了接待前台,她手里还拿着一个文件夹,一见我们从电梯里走出来,这个戴着眼镜,充满了知性美的女孩马上迎了过来。

  小然递给我她手中的文件夹:“王先生,客人的资料我只查出来个大概,希望对你有用。”

  我称赞了小然一声,她办起事来即迅速又细心,心里决定这个月把她的薪水提上一提,那是她应该得到的。

  翻开文件夹,里面只有一页纸的资料,但这一页纸上却包括了客人的相片和基本的背景资料,此人名为古振声,是B市地产业的巨头,身家殷厚的富豪。

  我大致浏览了一下资料,心里有了个底,便和小夏一起走近办公室里,陈天华见我进来,哈哈大笑站了起来,和我两手一握。

  “多日不见,王先生风彩依旧啊。”

  “哪里哪里,陈先生才是满脸春风,想必生意越做越大吧。”

  我和陈天华寒暄了几句,然后我看向他旁边一个中年男人,此人面容高古,穿着一身笔挺的西装,人随便一站,却和陈天华一样透着鹤立鸡群的独特气质,但他脸上双眉深锁,似是心中有难觉之事。

  我朝他点点头:“想必这位便是古振声古先生吧?”

  陈古二人皆有些意外,古振声点点头,算是默认,而陈天华则用力拍了拍我的肩膀,笑道:“行啊,王老弟,我还没介绍呢,你倒把人给认出来了,这也好,省得还要把时间浪费在介绍上。”

  我微微一笑,招呼着陈古二人到会客室坐下,小然给我们送上四杯咖啡,便知心地为我们合上了会客室的大门。

  “陈先生,照你这样说,两位的时间相当紧?”

  “是很紧,古先生今天下午还要赶回B市去。”陈天华点头说道。

  古振声看了看我,又望向了小夏:“这位是?”

  “赵小夏赵小姐,是比我还在行的业内资深人士。”我略一带过,不欲在此事上多做解释:“古先生,还是先说说你的情况吧,有什么事你但说无妨,即使我解决不了,赵小姐也会想办法帮你解决的。”

  “如此甚好,如此甚好…”古振声像是稍微松了一口气,他低下头叹了口气,再抬起头时,眼睛里竟出现一片蒙蒙水光:“两位,请救救我那苦命的女儿啊。”

  “古先生,你别太激动,有事慢慢说。”我看古振声一付快要哭出来的样子,不由连忙说道。

  陈天华也在旁边连连安慰,古振声的心情才平复了下来,他深深吸了一口气说道:“对不起,是我失态了,但我只有这么一个女儿,就算家财散尽,我也要保住她一条命,所以,二位请一定要救救她。”

  我听出事情的严重性,如果不是出现了极其棘手的事情,像古振声这样的人是不会说出如此示弱的话:“古先生,请你先把事情的经过详细说一遍吧。”

  “是这样的。”古振声点头说道:“我的女儿一向身体不好,三年前,更是查出了先天性心脏衰竭的重症,这几年来,我给她找最好的医生,最好的医院,为的就是治好她的病,在这方面的专家都向我提出做心脏移植手术的建议,但由于一直找不到合适的样体,所以小女一直都没时行这样的手术,而她的身体也每况愈下,我是看在眼里急在心里,恨不得把我自己的心脏给她,就在一个星期前,她因这个病又出现了休克的症状,我连忙把她送到B市最好的医院——华侨医院,但在住院的第二天,小女却……”

  说到此处,古振声露出古怪的神情,像是害怕我们不相信他所说的话。

  于是我说道:“古先生,我们什么样的怪事都见过,什么事你尽管说。”

  “说起来我也不敢相信,就算现在想起,也像是在做梦一般。”古振声说道:“第二天早晨,医院来电了,我起初吓了一跳,以为小女的病情恶化了,却听到小女的主治医师说,她的病全好了,他们为她全了全身的CT扫描,没有发现任何出现病灶的器官,就像小女的病,在一夜间奇迹般的消失了似的。当时我就傻了,以为医生在开玩笑,连连追问之下,我才接受了这个事实,那天早上,我自己开车连窜了十几个红灯,一路狂奔到了医院,在看到小女那健康的笑脸时,你知道我当时有多高兴吗,我高兴得简直要疯了,我感谢老天爷,是他把我的女儿还给了我。”

  古振声的脸上出现了笑容,可见当时的他是多么的欣喜若狂,可下一刻,他的笑容消失了,取而代之的是满脸的愁容。

  “就在我以为一切都向好的方向发展时,小女却又病倒了,而且这一次的病来得毫无先兆,那天晚上我和她一边吃着晚餐,一边愉快地聊着天,但极其突然的,她双眼一闭,就这么倒在餐桌上,当时我吓坏了,马上驱车把她送往医院,但医生们却诊断不出她得了什么病,连最先进的仪器,也只得到一个结果,那就是,小女的身体正常得很,但她却没有了意识,就像一个植物人似的,我的世界一下就崩溃了,她才刚好没多久,为什么老天这么残忍又让她变成现在这个样子,我就在医院里守了她一夜,可就在那一夜,我看到了一些东西。”

  古振声吞了一口口水,神情紧张地说道:“那一夜,我听到很多细细的声音在我耳边说话,我迷迷糊糊地醒了起来,然后,然后我看到很多白色的影子,大概有八九个那么多,而且这些影子的样貌和小女颇为相似,它们绕着小女的身体转着圈,感觉就像一个个迷路的人一般,但我完全醒过来时,那些影子就消失了,然后第二天,第三天,我又再次看到了它们,而且它们越走,便离我的女儿越远,我感到害怕极了,那情况就像女儿的灵魂要离开她的身体一样,我请教了许多高人,但一个个对此都束手无策,还好我和天华是好朋友,前些日子无意听到他曾经找你们解决了一次相当麻烦的事情,于是我就打了电话给他,要他带我来见见你们,两位,请你们救救我的女儿,我不能没有她,真的不能没有她啊。”

  古振声说到此处已经声泪俱下,此时的他不是什么地产巨子,不是什么顶级富豪,而是一个担心自己女儿的父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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