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Vol.23

  “是你?”

  刘东旭倒退两步,不难看出他心中的震惊,即使我们双方离得较远,但我还是看得清楚,他脸上的神情连变了数次。

  这让我越发肯定他心中有鬼。

  “刘先生,这半夜三更的,你不在旅馆休息,反而跑到这种偏僻的地方,不会也因为这里种有你最喜欢的竹子吧。”

  我冷笑几声,毫不吝啬我的嘲讽之语。

  刘东旭老脸一红,干咳几声后,随即镇定的说道:“王先生,我喜欢到哪里是我的自由,应该还不用你来过问吧,反而是你们,这样鬼鬼祟祟跟踪我是什么意思。”

  小样的,反倒反咬我一口!

  我看这姓刘的耍了几下太极,这球反倒踢到我身上来,不由心中来气,说话也不客气了。

  “什么意思,老子看你压根不是好人,你好歹也是炎夏子孙一个,竟然联合了小日本想打那旅馆中妖魔的主意,你以为我们不知道吗!”

  我这话一出口,小夏马上拉了我一下袖子,但话已出口,就像那泼出去的水,是收不回来的了。

  刘东旭一听之下,脸上神情大变,再也掩饰不住心中的震撼,竟叫了起来,声音也走了调,他颤声道:“你知道?你怎么知道那旅馆中封印了妖魔,这,这不可能!”

  刘东旭的声音太过震惊,到最后声音之大,竟在这广场之中引起了回音,由于他说的是中文,那站于他身后的小日本自是听不懂,但刘东旭的声音充满了震惊,却引起了小日本的误会。

  那光头用日语嘀咕几声,小夏脸色一紧,马上把我拉到了身后,同一时间,空中风声大作,一道半透明的白色风旋自高空卷来。

  “米粒之珠,也放光华!”

  小夏冷笑,她左手虚空一划,一个“火”字的古体书红光万道的出现在虚空中,小夏右掌轻轻托在那“火”字上,一道热浪滔滔的火流脱掌而出,与风旋在半空相抵于无形。

  光头小日本脸上一变,他一跃来到广场之上,双手不断结着印记,嘴上亦叽哩咕噜的大声说着日语,他越念越急,一股旋风亦自他脚下升起,把周边细碎之物通皆卷起。

  刘东旭见这情景,不由大急叫道。

  “宗田先生,住手…”

  无奈光头脚下的龙卷越旋越烈,风声大作中,把刘东旭的声音完全掩盖住,而不断增强的风力亦把刘东旭吹得说不出话来。

  “日本阴阳诸术以‘风火山林’四术为主,看来这光头倒是修行风术的高手,只是四术再强,也不过是从我中华大地流传过去的诸术之一,今天就让你们小日本看看,我们中华道术的真正厉害!”

  小夏迎风而立,一头卷发被狂风吹得向上扬起,把她那圆润的耳垂和光洁的后颈展露出来,让我一时间看得移不开眼睛,全忘了那由“术”所形成的风正渐渐形成一小股龙卷风。

  小日本大叫一声,双手向我们所立之处一推,龙卷拔地而起,如张牙舞爪的恶龙扑了过来,空气被撕裂,尖锐的声音让我震耳欲聋,在猛烈的风力推挤下,我不由连连退后,而小夏,却如钉子般身形未动分毫。

  一张朱红色的符纸来到小夏指间,狂风虽烈,符纸却如一块铁板般丝毫不动,符纸上不像平时所见那般画着奇异的符号,反而只是以寥寥无笔画出一只展翅的大鸟。

  “天地无极,南帝星动……”

  风声虽大,但小夏的声音却清晰地从风声中透出,随着她念咒的声音,朱红符纸竟无火自焚起来。

  “……朱鸟展翅,火云始降,炎部诸将,听我号令……”

  燃烧的符纸中,竟传出声声雀鸣,那符纸上的大鸟在火焰中竟似活过来一般,舒展着自己的双翼,作势欲飞!

  “苍炎,破邪!”

  小夏清喝一声,燃烧的符纸随即甩出,那符纸光焰大作,“蓬”一声响,却化作一只长约半米的巨大火鸟,扑打着双翼冲入龙卷风之中。

  看到那火鸟,光头张大了嘴似是不信,连刘东旭也不断退后,最后跌倒在亭子的地面上,嘴巴抽动着不知说些什么。

  火鸟飞进龙卷中,它引颈长鸣,周身火焰迅速燃烧,大炽的光焰从龙卷的内部进行破坏,广场上红光一闪,刺得我不得不合拢了双眼,等到光芒消失之后,整个广场青烟四起,光头小日本呆若木鸡的站在原地,似是大受打击。

  “……那是南方星宿朱雀星君的力量,想不到现在还有人能够借来它的力量……”

  刘东旭不可置信地看着逐渐消失的点点星火,心头的震撼让他双手不断微微地颤抖着。

  那小日本像是下了某种决心,突然跺了跺脚,脸色凝重地咬破自己的手指,鲜血随即断续地滴落在地面上。

  刘东旭看得脸色一变,大喝一声:“宗田先生,住手,他们不是……”

  “啊!”

  光头大喝一声,声音大如炸雷,硬是打断了刘东旭的话,也把我吓了一跳。

  小日本一指不断地在虚空中比划着,随着他的动作,指头上的鲜血不断地飞溅出去,在地面上像是形成某种特别的图案。

  乌云突生,竟渐渐盖住了月光。

  一种奇异的气氛正在形成。

  小日本又是一叫,由鲜血构成的图案泛起微微红光,同一时间,一阵悠扬的钟声突然响起。

  我不由四处张望,但这尚未落成的楼区里,又哪来的撞钟。

  钟声中,小日本左蹦右跳,像是在跳着某种舞蹈,就像古老的祭祀之舞,随着他舞蹈的进行,声声弦乐亦随着响起,和钟声形成了某种共鸣。

  “月祭之舞,终于还是用上了‘式神’了吗,我看你除了这个,还有什么手段。”

  小夏好整以暇地说道,同时,她的双手间亦捉着大量符纸,小夏双手一翻,符纸连射而出,在她的身前按四象八卦方位排列出一个繁复的法阵。

  “以吾道心,证六界门。四象卫持,修罗界开……”

  法阵中红光骤起,不属于人间界的气息开始自那艳红之中蔓延。

  小日本的舞蹈更急了,地面上,一缕缕银光闪过,光芒数闪之后,一道古色古香的日式门扉凭空出现,空中更是飘下了片片樱花。

  “…….帝神隐名,真官退拜。吾血为引,修罗•;利仞天召来。禁一百七二式•;修罗降!”

  小夏大喝,法阵中红光暴涨,一声让人心悸的利啸从艳红中传出,而另一边,小日本的召唤仪式亦同时完成。

  那扇纸门缓缓打开,一只狗头人身的式神手持八角乌多棍从门中窜出,它穿着日本的古式武士服,颈上戴着黑色的念珠,却是日本神怪中经常见到的天狗形象。

  “人间界的味道,还真是让人怀念啊……”

  巨大的斩马刀插进地面,戴着铁面具的利仞天仰头望天,无尽感慨地说道。

  我躲在了花坛后边,身体不由自主地颤抖起来,无论是形象凶猛的修罗,还是那手执长棍的狗头人,它们的身上都散发着让我感到深深恐惧的要命气息。

  深夜的广场上,身材巨大的修罗和外表奇异的天狗互相对峙着,它们默不作声,却形成一股异常压抑的气氛,就像那暴风雨来临之前的平静,从远处传来的风,在接近这两只不属于人间的鬼神时,仿佛不愿意触及它们之间的禁地一般,自动地分往两旁拂开。

  就在这一片静寂中,斩马刀瞬间来到修罗的手上,利仞天一刀直指天狗,狂暴的杀气形成血色红潮狂涌而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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Vol.24

  利啸,自修罗的铁面下传出。

  红色的恶鬼瞬间消失在原地,几乎在同一时间,一记金铁交击的声音暴响而开。

  震得我耳朵嗡嗡直响,揉了揉眼睛,小夏所召唤出来的,从没见过的凶恶鬼神不知什么时候出现在那狗头人的身边,巨大的斩马刀被狗头人用八角棍架住。

  但修罗只是单手持刀,而天狗则双臂齐用,却还挡得甚是吃力,一双腿不断地弯下去。

  可见,单以力量而言,天狗比修罗差得远了,即使它在式神之中已经算是不差的了。

  利仞天似是感到惊讶,在铁面下“嗯”了一声,但随即,一声让人胆战心惊的暴喝随着响起。

  红影飞动,天狗如炮弹般被修罗一脚踹飞了出去,狗头人被绝伦的力量轰进了广场东面的石阶中,整个广场似乎震动了一下,呛人的灰烟跟着冒了起来。

  我使劲睁大着眼睛,刚才发生的事情实在太快了,快得我只听得见声音,却完全看不清那修罗的动作,我暗暗咋舌,不知道小夏是从哪里弄来这么厉害的恶鬼。

  利仞天双手各持一刀,缓缓走向天狗倒下的地方,它似乎并不着急,闲庭信步的迈着步子,却每走一步,脚步声清晰地传入在场众人的耳朵中,那脚步声自低而高,到最后,仿佛战鼓一般一声声擂在人的心窝里,让心跳也跟着加速起来。

  修罗走过大半个广场,忽然,身影又瞬间消失在原地,我刚要拧头看向天狗的位置,却又是一声暴响传来。

  利仞天一刀斩在天狗的脑袋左侧的石阶上,碎石激扬中,那一团灰烟也为修罗强绝的刀压所排开,整个东面石阶“轰隆”一声爆碎为一地石屑。

  斩马刀清冷的刀锋上映射出天狗惊骇欲绝的眼神,若是这一刀斩在它的头上,天狗的脑袋可不比石阶坚固多少。

  利仞天的铁面下发出低笑,它好整以暇地看着天狗,缓缓说出两个字。

  “……太弱……”

  似乎被修罗的态度所激怒,天狗大吼一声,身体瞬间自地面弹起,数息间来到修罗的头顶高处,修罗却连正眼也不瞧它一眼,只是慢慢地收起斩马刀。

  八角棍在天狗的头顶上飞速旋转,一轮黑色的圆月迅速罩上利仞天,下一刻,乌金长棍狠狠抽在修罗的左肩上,一记如中败革的声音响起,修罗脚下的地面出现了蛛网密痕。

  但修罗,身体却晃都没有晃一下。

  望着地面的眼珠一转,修罗看向天狗,如利刃般的眼神让天狗浑身一颤,接着,艳红映满了狗头人的眼睛。

  斩马刀高指向天。

  那巨刀之上,八角棍旋转着飞上高处,同时飞出的,还有天狗的一只手臂!

  “啊!”

  “啊!”

  两声痛呼同时传来。

  天狗一手捂住自己被齐肩斩断的右肩重创处连连退后,紫色血液从它的手指缝中激射而出,在空气里留下浓烈的血腥气。

  而另一边,那光头小日本整个人跪倒在地上,仿佛他自己受创一般,他也像天狗一样紧紧捉着自己的右肩。

  日本的式神之术,是以自身精血供养鬼神,以达到心神相通的境界,但如此一来,式神受伤,主人也会跟着受创,现在天狗被修罗一刀斩断了右臂,想来这小日本也不会好受。

  利仞天双刀一挥,又向天狗逼近。

  突然,小夏的手机却响起了铃声。

  小夏的心神一分,便没有再向利仞天下达战斗的命令,修罗只是一刀架在狗头人的脖子上,静待着小夏的吩咐。

  而拿起手机接听的小夏,脸色却越来越凝重,我忘记了两个鬼神给予我的恐惧,来到小夏身旁。

  手机放下,小夏望向我,咬着嘴唇说道。

  “刚才郭长风来电了,旅馆夫妇,被杀死在他们的卧室中…….”

  “什么?”

  “什么?”

  小夏的声音虽然不高,但这夜深人静的地方,刘东旭也听得一清二楚,他和我几乎是同一时间惊呼出口。

  刘东旭这一叫,倒把我的注意吸引了过去,我朝他吼道。

  “你跟着叫什么,姓刘的,你不是为了把那只妖魔收为式神才储心积虑地接近我们,现在死的人越多,怕是对你越有利吧。”

  刘东旭一听不由苦笑起来。

  “式神?哎,王先生,我想你们误会了。”

  “我哪里误会了。”

  刘东旭一边扶起光头,一边继续说道。

  “不瞒你说,我是高野山阴阳宗的旁系弟子,和你们住进那间旅馆后,我发觉到那旅馆中有某种和我们阴阳宗密传封印非常相似的波动,而那种封印,通常只会用来封印一些古老的妖魔之用,而这种封印,在近半个世纪内,阴阳宗几乎未曾动用过,为什么阴阳宗的封印会出现在上海,而封印的又是什么东西,我虽然也算是修行之人,但我资质不高,对这种情况无从判断,于是才紧急联系了阴阳宗的总部,让伏魔院调遣高手过来,却不想我刚住下,当天晚上便出事了。”

  “这一位。”刘东旭指了指光头。“是由伏魔院调派前来的高手,宗田一池先生,他是今晚才到达上海的,为了不惊动普通人,我才约了他在此地磁头,却不想引起了两位的误会啊。”

  我和小夏对望了一眼,刘东旭仿佛不像是在说假话,但这也仅是他的片面之词,很难让我们完全相信他所说的话。

  刘东旭似乎想到了什么事,马上附耳在那光头的耳边嘀咕几句,光头听得连连点头,他伸进自己的衣襟下摸出了一物。

  那是一件小铁饰,一把寸许的铁剑插在一朵莲花之上,在这深夜里,这剑花铁饰泛着幽幽暗绿光芒。

  “铁剑莲花令?”

  小夏惊奇地低声叫道。

  我纳闷,这什么莲花令怎么听着像那狗血电视剧里的门派令牌似的。

  “小姐也知道这样东西,那就好办了,那小姐现在相信我说的不是假话啦。”

  刘东旭喜道,让我更纳闷的是,小夏竟然点了点头。

  “我虽然不是佛家道宗的弟子,但由国际佛道联盟颁发给世界上非邪教组织的莲花令,我还是知道的,既然你们拥有莲花令,那你所说的话,还有几分可信。”

  小夏素指连划,集结于修罗背后的符盾即刻张开,修罗界的通道再次开启,小夏朝利仞天点点头,修罗恶鬼撤回了斩马刀,低啸声中,利仞天全身顿化成千红光粒子,呼啸着冲入了阿修罗界的通道之中。

  我见小夏收回了恶鬼,不由朝小夏低声道。

  “小夏,难道我们就凭他那个什么狗屁令牌就相信姓刘的话?”

  小夏没好气的说道。

  “你这话要是被那帮老古董听到的话,非得把他们活活气死,竟把他们的莲花令说成了狗屁令牌。我告诉你,这小小的令牌是由中国古老的修道宗派昆仑上清宫、中原佛宗普世禅院和西藏不达拉宫联合颁发给世界非邪教组织以证明其身份的令牌,说得简单一些,就是所谓的官方证明,能够拿到莲花令的,都是经过这三个古老宗派长期观察后确定了其性质的抗魔组织,所以,持有莲花令的刘东旭,所说的话应该不假。”

  我睹气说道:“难道就不许他们偷的或捡的。”

  “那三大宗派都该找根绳子吊死算了。”小夏失声笑道。

  那一边,光头也收回了他的式神,刘东旭扶着他脸色尴尬的望着我们。

  “不管怎样,我们还是先回旅馆吧。”小夏说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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Vol.25

  “棲凤楼”的大厅之中,郭长风搬了张椅子坐在一旁抽着闷烟,烟圈一串串从他的嘴里喷出,在空气里形成各种不可思议的图案后,方消失于无形。

  郭长风一脸疲倦,满腮子青色的胡渣,刑侦队长双眼呆滞地看着满屋子进进出出的警员,他心里清楚,这些人就算再快活上一天也查不出什么东西来。

  第四宗凶案了!

  而且这次还是两条人命,老板夫妇双双毙命于居室内,死状和前几次命案的情况一模一样。

  非人类犯罪。

  郭长风突然想到这个词语,然后他神经质地笑了笑,一手丢下了还剩半根的香烟,用脚狠狠地在上面踩了踩。

  烟灭了。

  但这事还没完。

  蔡局长在队长面前不断转着圈,晃得郭长风眼花。

  “局长,你坐坐吧,这事着急也没用,还是等赵小姐回来再说吧。”他忍不住把蔡局长唤停下来。

  “我能不着急吗,小郭。”蔡局长用手帕擦着额头,那上面密密的汗珠。“连续死了五人,这样恶劣的案件,在我任职以来是从没发生过的事,上头已经下了死命令,要我在一个星期内破案,不然,这事恐怕会影响到上海的形象,到时候,我准吃不完兜着走。”

  蔡局长跺着脚,把地砖跺得“咚咚”直响,但总算没再转圈,郭长风知机地找了张椅子让他坐下,省得他又转悠起来。

  “我说这赵小夏怎么还不来,这不急死人吗!”

  坐不到半分钟,蔡局长又火烧屁股似的站起来,郭长风刚要按下他,门外有人接道。

  “我们来了!”

  一众人影鱼贯而入。

  我和小夏走在前头,后头跟着刘东旭和光头小日本,蔡郭二人看着光头面露疑色。

  “我的朋友,是来帮忙处理这件事的。”

  小夏简单地介绍了一下光头的身份,局长和队长虽然脸露疑色,但也没有细细追究,毕竟现在老板夫妇的情况更让他们着急。

  我们也不浪费时间,小夏直接要求到现场看看,郭长风点点头,领着我们走近位于大厅偏南的居室内。

  房间里一片狼籍,老板夫妇一前一后躺在地上,从死状上看,他们在死前应该是挣扎着想奔出房间,最后却失败了。

  里间的床铺被子枕头凌散地落在地上,这样看来,他们一样是在熟睡时受到了攻击,这和这前宗命案的情况基本相符。

  邱法医一边摇着头,一边还是按照程序在房间里采集着样本,郭长风拍拍他的肩头,法医回头看了我们一眼,大摇其头的站了起来。

  “情况如何,邱老。”郭长风问道。

  “还能如何,我看不出和前几次有什么分别。”

  邱法医盯着自己手中的试管,摇着头说道:“死状、不知名的黑色液体、瞳孔的异常情况,和前面几次毫无分别,唯一的分别在于,这次一次死了俩人。”

  郭长风一脸黯然,这案子再不破,大概他也只能引疚辞职了。

  小夏四处望了望,然后一脸深思地走了出去。

  我跟在她后边,郭队长和邱法医嘀咕几句后也跟着出来,只有刘东旭和光头还逗留在室内,光头从口袋中摸出白色的符纸,他把符纸扔到那黑水之上,符纸迅速燃烧了起来,瞬间便成为了纸灰,光头摇摇头,叹了一口气。

  邱法医对光头望了一眼,倒也没有阻止他的意思,这案子本身已经超出了常规案件的范畴,而又有小夏的灵异言论在前,邱法医倒是见怪不怪了,只是暗中猜想这光头莫非是小夏请来的帮手。

  对于光头的动作,蔡郭两人齐齐皱起了眉头,这在他们看来,光头这是在破坏现场,但看在小夏的份上,两人倒没说什么。

  “这位朋友是日本人,他们自有一套检验死状的方法,两位可以放心,他不会破坏案发现场的。”看出蔡郭两人的心思,小夏解释道。

  “那刘东旭又是怎么回事,你们不是跟踪他出去吗?”郭长风问道。

  “那位日本朋友正是刘东旭请来一同解决此事的修行者,但我们和刘东旭所属的派别不同,所以,之前的事只是一场小误会,暂时来说,刘东旭并不是此案的元凶,这点我可以向二位保证。”

  “误会,希望赵小姐的这点误会不会影响到这个案子。”

  郭长风语气不善,小夏没有理会他,她朝蔡局长说道。

  “蔡局长,发生这样的事,我想我要负上一点责任,如果我没走开的话,或许他们两个就不会死。”

  蔡局长叹道。

  “赵小姐,你们怀疑刘先生的事情,长风跟我说过了,以当时的情况而言,你所作的决定并没有错,只是希望你能够帮我们警方尽早结束此案,不然的话,我怕这事传出去,会引起恐慌。”

  “这个自然。”小夏点头说道:“那么,请问是谁第一个发现死者的?”

  “是我。”郭长风接道:“准确的说,是我第一个进入现场的。”

  “你们走后,我便回房间休息,大概半个钟头后,刘玲打电话给我,说是听到楼下有动静,想是卢敏珍的事给她落下了阴影,她也不敢自己去查看,于是想到了我,但等我去到时,老板夫妇却已经死了。”

  小夏咬着手指。

  “现在几点了。”

  虽然小夏的问题有点不搭边,但郭长风还是看了看手表。

  “还差十分钟就12点了。”

  “这就是了。”小夏抬起头望着我们。“你们不觉得,这次案发的时间,太早了一些吗?”

  “怎么说?”我问道。

  “前几次案件,案发的时间大概在午夜3点到凌晨时分这段时间里,这段时间是人进入深沉睡眠的时间段,是人睡得最沉的时候,也是对妖魔的行动相对有利的时间,但这一次,郭队长是在11点1刻左右给我打了个电话,除去刘玲发觉动静和郭队长赶到现场的时间,老板夫妇应该是在11点左右遇害,我记得没错的话,9点多我们回房间时,老板娘才离开,就算她马上睡觉,也要10点左右才会躺到床上,我们都知道,即使身体已经躺在了床上,我们也不可能马上睡着,因为在一到两个钟头之中,人体会处于浅睡眠的状态,在这个状态中,如果发生什么异常的话,我们都会感觉得到,即使是妖魔,也无法在这个时间里完全瞒过人类的感知系统,而从现场看来,老板夫妇却是在睡梦中被袭击,何况,就算老板娘能在1个钟头进入深层睡眠,那老板呢,是什么原因让他们两夫妇一齐早早就上床睡觉,这并不符合他们的生活规律吧。”小夏一口气说出她心中的疑问。

  郭长风点着头。

  “赵小姐说得有道理,根据我们这几天对相关人员的观察,现在是夏季,人本来就睡得晚,再加上这几天发生的这些事情,就连刘玲也是快10点才回的房间,老板夫妇更不可能那么早就睡觉,这其中必有蹊跷。”

  “那是什么原因促使他们两人早早就躺下呢?”我百思不得其解。

  “我怀疑,有人在暗中操纵这一切。”

  小夏语出惊人:“如果说前几宗命案都是妖魔自主为之的话,那么这一次,便有太多的人为操作的味道,或许,这事快到水落石出的时候了。”

  郭长风沉默了半晌,随后大声吼道。

  “给我把所有相关人员都集中到大厅来。”

  队长的命令很快得到了实施,但现在旅馆中的相关人员却已经不多,除了我们几个外,便只有小李和刘玲二人,刘东旭因为我们的跟踪反而有不在场的证据,而做饭的大姐家在市内,往返至少两个小时的路程也让她被排除在嫌疑之外,如此一来,便只剩下伙计阿顺。

  这时我们才发觉,老板夫妇发生了这样的事情,这个伙计竟然一直没有出现,即使小李刘玲到达大厅后,阿顺依然迟迟不来。

  难道,问题竟出在这个伙计身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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Vol.26

  伙计阿顺,一个二十出头,三十不到的青年,相貌普通,是那种放在人堆中就会被忽略的类型,虽然我在旅馆中住了几天,但对于这个伙计的印象,仍然模糊得很。

  这样一个不引人注意的人物,难道是这一系列命案的元凶?

  我不敢肯定,但有一点可以肯定的是,他和此事绝脱不了关系,因为找遍了整个旅馆,阿顺却如人间蒸发般,全无踪迹!

  “此处到市中心只有一条主干道,再往下走则只是高速公路,长风马上让人分两处追,务必把这个伙计给我带回来!”蔡局长马上下达了指示。

  但我们知道,这人八成是追不回来了,要在茫茫夜色、荒郊野外里找一个人,比大海捞针轻松不了多少。

  -------------------------------------

  “呼呼--”

  阿顺拼命地跑着,他揣着一个背包,沿着回市中心的公路,在路灯照不到的公路下用尽全力奔跑着,哪怕两条腿已经又酸又麻。

  此处位居僻处,在晚上别说看到人了,就是经过的车辆也极少,何况现在已经是午夜,就是鬼影也没一个。

  空旷的公路上只有阿顺的喘气声此起彼伏。

  似乎是一口气没缓过来,阿顺突然一个踉跄摔倒在地上,汗珠大滴大滴地顺着他的脸滑到下马,再滴往地面,他伏在地上片刻之后,才缓缓站了起来,但双腿的脚肚子却不断颤抖着。

  阿顺回头朝旅馆的方向望了一眼后,咬咬牙又朝前跑了起来,但跑两步停一步,却比走路快不了多少。

  “……老板,老板娘,别怪俺狠心,不这样做的话,俺也得跟着陪葬啊,俺还年轻,还不想死啊……”

  阿顺一边嘀咕着,一边埋头小跑着前进,不时还停下来望向公路那黑暗的尽头,即使是在深夜,但仍然依稀可见上海市的灯光在黑暗中闪耀。

  “只要进了城,俺便安全了,安全了……”

  似乎为自己打气,阿顺不断对自己重复着同样的话,他抹了一把汗,让自己那快跳出胸腔的心脏稍微休息了一会,才接着跑起来。

  他的身影在阴影里前行,一心只想着跑回城里的伙计,却没注意到,他的身后,那片黑暗却越来越浓了。

  也不知跑了多久,阿顺两腿一软,一下子又摔倒在地上,这一次却是怎样也爬不起来了。

  就这样伏在地上大口喘着气的阿顺,直想就这样躺着不动,但他清楚现在并不是休息的时候,于是,他用打着抖的手臂,半撑起了身体。

  嘶--

  突然,一声异响传来,听上去像是风声,但却极为短促,更像是蛇吐着毒信,又或者某种虫豸发出的声响。

  万籁俱静的夜晚,响起一两声虫叫并不是什么稀奇的事,但阿顺却像被蛇咬了一口般,突然就从地上跳了起来,那动作,一点不像力气用尽的人。

  阿顺回头朝自己的身后望去,脸上一片惊惧。

  半晌,见毫无动静,阿顺脸色才缓和一下,抚着自己胸口自言自语。

  “没事,没事,俺不会有事的…….”

  他回头,刚迈开一步。

  嘶--

  又是一声在身后传来,这一声却又比刚才似乎接近了不少,阿顺没敢往后瞧,只是迈开步子朝前走。

  嘶嘶嘶---

  一声接一声的声音陆续传来,一声比一声大,仿佛某种东西正在接近阿顺一般,青年最后忍不住大叫一声,没命地跑了起来,但无论他跑得多快,那声音却如附体之蛆,却是怎么也甩不掉。

  怪声不依不饶的从身后传来。

  “别追我,别追我…….”

  阿顺大叫着,声音带着哭腔,在空旷的公路上听着让人心寒。

  他的身后,仿佛有某种不知名的力量在暗中操纵一般,路灯由远及近,竟一根根的熄灭了,就像是推骨牌一般,眨眼间,阿顺便陷入了一片黑暗之中。

  伸手不见五指的黑暗!

  “……别过来,俺不要死啊,别过来…….”

  阿顺哭喊着,但黑暗让他看不清路,被石头一磕,一个狗啃泥倒栽在地上,他连滚带爬地想要从地面起来。

  突然,脚跟一凉。

  一股冰凉的感觉迅速从脚跟滑上身体,阿顺大叫着连连踹脚,像是要踹掉某种东西,那冰凉很快地滑上心口,接着鼻孔一凉,阿顺惊恐地发现自己竟然不能呼吸了。

  那种感觉,就像突然掉到了深水里,鼻腔被堵住一般难受。

  接着,肚子里咕咕作响起来,一种带着恶臭的液体直往上冒,从阿顺的嘴里流了出来,而腹部与头部同时传来了剧痛。

  “咕….不…不该是….这样的….”痛苦让阿顺像虾一般弓起了身体,他的视线开始变得模糊,但那远处的黑暗中,灯光依然明亮,他伸出一手,想是要抓住那遥不可能的灯光。“…一夜…一命葬…今晚….已经两…两命了….为什么什….还…找上….找上俺啊…”

  几乎是拧足了力气,阿顺拼命叫了一声,最后一头栽倒在地上,黑水源源不绝地从他的嘴里冒出来,青年的身体不断颤抖着,大概一刻钟后,身体才渐渐不动,最后才安静了下来。

  路灯又开始亮起,一根根路灯像是被点亮的蜡烛,点点黄光一直延伸到阿顺来时的方向。

  旅馆的方向!

  一抹余光投射在阿顺的脸上,他张大了眼睛,瞳孔只有米粒般大小,咧着的嘴巴,黑水依然冒个不停。

  我们找到他的时候,已经是三点左右的午夜时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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Vol.27

  三具尸体整齐地摆放在停尸房中。

  邱法医的身影在尸体之间忙碌的穿梭着,我和小夏隔着观察用的玻璃窗站了将近半个钟头,就这样望着邱法医在忙碌,我们谁也没说半句话。

  沉默的压抑气氛在这间二十平方左右的房间中蔓延着。

  今晚,一下子死了三个人!

  再加上张杰仁三人,这四天的时间里竟然死了六人,就在一间小小的旅馆中,六条生命断送在其中,而且根据小夏的推断,被分离了魂与魄的他们,还永远失去了再入轮回的机会。

  这比死亡更加残酷。

  房间门被推开,郭长风拿了一袋东西走了进来。

  “我们发现了一些有趣的东西,赵小姐,你可以看一下,或许对你接下来的行动会有一些帮助。”

  郭长风把一个塑料袋放到房间里唯一的一张长桌上,那袋子里是一个背包,样式老旧,也不知道是什么时候的款式。

  我们围了上去,刑侦队长把背包取了出来,拉开了拉链,把包子里的东西一股脑地倒了出来。

  “这背包是最后一名死者的东西,我们在里面发现一本相当破旧的线订本书册,里面尽用了一些我们看不懂的符号文字,我们也不知道是什么东西,不过这些符号跟赵小姐给我的符纸上面画的东西差不多,我想赵小姐应该知道一二。”郭长风把背包里的东西全倒在了桌子上,包里的东西不多,就几件衣服,一本银行存折和一本只有十数页厚度的本子,队长把本子递给小夏。“这里面的东西我们看不懂,但最后一页却画着一副‘偶闲居’的简笔画,我看着有点像现在建筑用的平面图,应该是当时设计这间旅馆的人留下的。”

  小夏接过线装本,我瞅了一眼,册子应该有一些年头了,纸张昏黄,边子上还磨破了不少,但还不至于看不清里面的内容。

  小夏翻开册子,黄纸上写满了扭扭曲曲的奇文怪字,也不知道写的是什么东西,然而小夏越看,脸色却越加沉重起来。

  “这是‘术文’,也算是文字的一种吧,不过和仓颉发明的文字不同,‘术文’是用来记录天地玄灵、阴阳鬼神的文字,道家咒符便是将‘术文’进行组合,从而使其对阴阳五行、人蓄鬼神产生作用。”小夏把线装本放到桌子上,指了指第一页上面的文字对我们说道:“而这本东西,却是由‘术文’写成的日记!”

  “日记?”

  我和郭长风同时皱起了眉头,这奇怪的文字怕不是三清门人,而且还要那些真正有修为的人才看得懂吧,如此一来,这“术文”倒比任何密码用语还管用,即使落入别人手中,也不知道这写的是什么东西,由此可以推断,这日记写的必是机密之事,不然也不用大费周章以符录上的文字来记载。

  “奉师之命,逐入中华,必不让妖邪,祸害生灵……”小夏的素指在张页上第一列的文字划过。“从这段文字看来,这本日记的主人很可能不是中国人,不然的话,便不会用‘逐入中华’这样的字句,而且,他和他的师父知道妖魔的事情,也就是说,他们可能知道妖魔的由来。”

  郭长风一听来精神了,那对招子“蹭”的亮了起来。

  “赵小姐,你继续看,说不定这本日记是破案的关键。”

  小夏不由哭笑不得的说道。

  “郭队长,这‘术文’可不同英文法文,不是说翻译就翻译得了的,它的语句构成是由各种符号组合在一起,必须前后推敲才能看得出意思,这前面这几句,是因为开篇的缘故,意思比较简单我才能一看便明,其它的,我想没有个一天半天的时间,我是没法完全翻译出来的。”

  郭长风老脸一红,不好意思地说道:“是我太心急了,赵小姐别见怪,这样吧,现在也快天亮了,我送二位回旅馆,赵小姐也好有个安静的环境翻译这本日记,你们看怎么样。”

  小夏点了点头,我接过话说道。

  “那也成,但不知道郭队长能否通融一下,让我的两个下属搬出那间旅馆,让他们住到市里来,你看现在这情况,应该可以证明他们没有作案的嫌疑了吧。”

  郭队长一个劲的点头。

  “这没有问题,我也不是榆木脑袋,食古不化的人,天一亮我就让人把他们接到市里来,那刘东旭两人要不要也一并接出来?”

  我看了小夏一眼,那姓刘的和光头都是修行的人,这我可拿不了主意,小夏摇摇头答道。

  “不用了,他们应该有能力自保,何况,我除魔时,还用得着他们两个呢。”

  郭长风这次倒是十分干脆。

  “那行,这事就这么办吧,邱法医这里的尸检报告一出来,马上会有人通知我,我看,我先送两位回旅馆吧。”

  把桌上的东西全部扫进塑料袋里后,郭长风招呼着我们离开,却在路过检验科的时候,一个警员匆忙地从科室里出来,远远看到郭长风时便叫住了他。

  “郭队长!”

  “什么事?”

  郭长风三两步走上前去,那警员看了我们一眼,然后附在郭长风耳边小声说着话。

  “我知道了,有什么情况随时联系我。”

  刑侦队长拍拍警员的肩膀,然后走了回来。

  “我们在老板夫妇的案发现场带回了一些东西。”郭长风深吸一口气说道:“当时桌子上还用两个杯子里剩下一些开水,我们也拿了回来进行检验,结果在水中发现了安眠药的成分。”

  “安眠药?”我和小夏同时叫道。

  莫非这就是老板夫妇早睡的原因,从阿顺的情况看来,他应该便是下药的人,所以他才会畏罪潜逃,那么,阿顺又是怎样让老板夫妇同时喝下那下了药的开水,而且,他为什么要让妖魔有可乘之机,做出这样的事情,到底对他有什么好处。

  小夏望向手中的线装本,这本阿顺随身携带的册子,究竟能不能为这一系列的命案,提供多一些的线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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Vol.28

  “看了一天有什么进展吗,我们的赵大天师。”

  黄昏时,我从展会回来,小夏正倚在“听雨亭”半闭着眼睛,徐风自湖面吹过,轻轻托起她的秀发,把小夏洁白无暇的修长玉颈暴露在空气中,让我看得不由呼吸加速,硬是傻站了一会,才知道打声招呼。

  听到我的声音,小夏朝我望来,嘴角牵起一丝淡淡的微笑,摇了摇手中的线装本子,点头说道:“这本日记我已经看完了,大部分的问题也可以在这里面找到答案,但一些关键的东西我还没弄清楚。”

  “你也忙了一天了,就先把问题放一边吧。”我从身后拿出一个袋子。“瞧,我刚买了一些草莓,很新鲜的,你尝尝。”

  小夏抿嘴笑道:“你当我是三岁小女孩啊,还买草莓哄我。”

  她从亭子里出来,走到我的身边,一手接过袋子。

  “不过,看在是你买的份上,这袋草莓我收了。”

  赵大小姐拿过草莓,便老实不客气地挑出其中一颗最大最红的吃了起来,看得我连连摇头。

  什么叫得了便宜还卖乖,这就是!

  “根据这本日记中所记载的东西看来,日记的主人应该是伙计阿顺的爷爷,而且是从日本远渡重洋而来的除魔师。”

  客房内,我、小夏还有郭长风围着桌子坐下,桌上正摆放着那本发黄的线装册子。

  “但日记中并无提及阿顺爷爷的师父是谁,因此我也就无从推断他所出身的流派,不过,从日记最后记载的几个法术看来,阿顺爷爷很可能出身阴阳宗。”

  “那不是和刘东旭和叫宗田的光头同一个宗派?”我试探性地问道,天知道日本会不会有两个阴阳宗。

  小夏点头。

  “就我所知,日本只有一个阴阳宗,这应该错不了,但这不是重点,重点是这妖魔的来历,以及现在的藏身之所,然而这本由‘术文’写成的日记,用词隐晦,再加上‘术文’极难翻译,我也只看出个大概。”

  “只有个大概也好啊,总好过我们现在就像那盲人摸象,全靠猜的。”郭长风在旁边说道,刑侦队长最近为了这案子可以说是没一天好过,四五天下来,胡渣子长得老密,看起来憔悴了不少。

  “那我先说说这妖魔的大概来历吧。”小夏清了清喉咙说道。

  “根据日记中的记载,其中一行写道‘师一生清修,渡无数苦厄,然一日,突称妖魔内藏,欲渡洋赴中,寻求解决之法’。如此看来,这只妖魔是凭依在阿顺爷爷的师父体内,他的师父只能到中国来寻求帮助,但妖魔如何凭依的,日记中没有提及。再有一行‘一年后,师自中而返,称妖魔已封,却又命我赴中,于妖魔封印之地莲华,尽我及后代血脉之所能,必不让妖邪破印出而伤人’,这一段,说明我们现在所处的这间旅馆,以前是叫‘莲华’的一个地方,但妖魔具体封印在何处,日记里依然没有提及。”

  小夏喝了一口茶水继续说道。

  “接下来,日记中说到,民国6年夏,阿顺爷爷来到中国,并到达封魔之地‘莲华’,但此时,这片土地已被一富贾买下并准备改为旅馆,阿顺爷爷便声称自己为风水术士,以阴阳宗的修为,自然极快地取得富贾的信任,并为这间旅馆的风水进行布局,此后,又成为富贾的管家,从此在中国定居,在日记中记载,这旅馆的风水布局有采集天地星辰之正气,以压制妖魔邪气的作用,但随着时间推移,地气星辰移位,封印也开始出现松动的状态,而到了现在,封印的松动,更导致妖魔复苏,以致引发现在这一系列命案。”

  “那日记中可有记载消灭妖魔的办法。”

  郭长风最紧张的就是这个,一日没把这妖魔彻底解决,这案子一日不能结案。

  “没有。”小夏说出让刑侦队长失望的答案。“日记只记载到布置旅馆的风水格局为止,最后几页则用楷书记载着阴阳宗的几个小术法和旅馆的平面图,大概阴阳宗术法的继承也有种种限制,因此阿顺爷爷并没有把他的所学传授给儿子和孙子,但这几个粗浅术法并不在阴阳宗的法术之列,所以才得以记录了下来。”小夏把册子翻到最后几页说道:“这其中有一个‘迷魂术’,这其实还算不上术,只属于较高段的催眠手法,我怀疑这是阿顺令老板夫妇同时喝下那安眠药的原因。”

  “问题是阿顺为什么要让老板夫妇喝下安眠药,难道他知道妖魔会袭击熟睡中的人?”我疑惑地问道。

  “根据我的猜测,阿顺应该是知道妖魔的事情,别忘了,他的爷爷是最清楚这件事的人,虽然因为门规他不能把术法传授给子孙,但这并不妨碍他把事情告诉后代,因此,阿顺也应该略知此事,也可能知道妖魔的习性,从前三晚的命案看来,妖魔每晚只会对一个人下手,而当我来到的时候,我把辟邪用的符纸给了剩下的住客,但老板夫妇和阿顺是没有的,因此,我假设,阿顺清楚妖魔每天会杀死一人的习性,这时,除了他们三人之外,其余人都有辟邪符在身,妖魔没那么容易下手,如此一来,被害机率最大的反而变成他们三人,那么知道内情的阿顺,便有很大可能为了自保,而牺牲老板夫妇二人,事实也证明了,他逃出了旅馆,可惜的是,最后他还是错估了妖魔的行动,自己也沦为牺牲品。”

  听完小夏的分析,郭长风不由捶了一下桌子。

  “我同意赵小姐的推断,因为除了这个理由,我再想不出阿顺无故下药的原因。”

  “但是还有一些东西我想不明白。”小夏咬着手指,模样像极了电视中的侦探。“妖魔封印的具体地点日记里没记载,而日记中,还没有提及一样东西。”

  “什么东西?”我追问道。

  “陆吾!”小夏望向我说:“圣兽陆吾的影子,这异兽之影,在这一事件中,又扮演着怎样的角色。”

  因为工作浮动的关系,《天师》有可能写不下去了,我会尽快把第二集更新完,但第三集和以后的东西,我不敢向大家保证一定能完本,只能说尽量写下去,如果还想继续看的,请耐心等等,现在我只能不定时更新,如果没兴趣的,你现在就可以把《天师》从你的收藏架上扔出去,谢谢大家一个多月来的支持,半球在这段变动的时间尽量保持更新,希望工作稳定下来后,可以把更精彩的内容奉献给大家!

  --西半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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Vol.29

  “我要到图书馆去。”小夏起身突然说道。

  刑侦队长为小夏这个决定感到愕然。

  “图书馆?晚上图书馆一般都关门了,何况你去图书馆干什么?”

  “莲华!我要找出封印之地莲华是一个什么样的地方,这是目前我们唯一有把握弄清楚的问题,相对于圣兽的影子而言,我想应该有相关资料记载着莲华的所在。”小夏望向郭长风,那锐利的眼神不容队长拒绝。“如果图书馆关门的话,以郭队长的能力,应该有办法让我们进去查一些资料吧。”

  刑侦队长苦笑。

  “你太看得起我了,赵小姐,我不过就一普通的刑侦队长而以,还没有权力让图书馆独自为我开放,不过,若你查的只是这旅馆以前的资料的话,我可以带你们去地改局,那里应该有旅馆前身的详细资料。”

  “这也不失为一个办法,就这么办吧,郭队长请带路。”小夏作了一个“请”的手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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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地改局,档案室。

  数十平方的房间里放着十来排档案架,档案资料密密麻麻地挤满在架子上,几乎没有留下一丝空隙,可见这里面资料量之大,怕单是找某一方面的资料,就要找上老半天。

  何况,我们要找的,还是将近百年之前的资料。

  根据我们调查所知,“偶闲居”旅馆建成至今已经经历了三代人,也就是说,这小小的旅馆至少已经存在了一个世纪,照这样推断的话,那所谓的“莲华”,应该是民国年间的称谓了。

  当地改局里郭长风队长的朋友听到我们要找这么久远的资料时,那眉毛几乎拧在了一块,最后还是郭长风好说歹说,他的朋友才在一大堆资料中翻找着可能不存在的资料。

  “找到了,找到了……”

  当我坐得快睡过去时,“呯”一声的声音把我吓了一跳,一本数百页厚度的黑皮本子摔到了桌子上,这本子也不知道放了多少时间,经这一摔,便冒起一股呛人的灰尘,让我的鼻子好不难受。

  我连续打了两个喷嚏,小夏连忙递给我一张纸巾后,才用她那修长的手指挑开本子的封面,第一页上用楷书写着“上海卢湾地况概要”,下方还有一行蝇头小字写着一个时间,正是民国初期那会。

  郭长风的朋友帮我们找到资料后便退出了档案室,任由我们三人在这里查阅着资料。

  这本“地况概要”资料相当丰富,除了记载着当时卢湾地区的街道分布,地理情况之外,还附贴着一些从报纸上剪下来的图片资料,虽然这些发黄的图片让里面的景致看上去相当模糊,但至少从图片中,可以让我们看到旧上海的一些情况。

  但这本子少说也有几百页,再加上我们害怕漏看错看,为了找“莲华”这个地方,我们把“地况概要”翻了数回,最后在本子的后半部分找到了相关记载,出乎我们意料的是,这所谓的“莲华”,竟是一间寺院。

  “莲华寺,建于清末年间,历时五十载,于民国5年末,因僧人离去,香火无继而逐渐败落,尔后,莲华旧址之地为一富贾所购……”

  小夏轻声念道,在本子上,还附有一张莲华寺的照片,照片里的寺院应该还在鼎盛时期,进出大门的香客不少,更有和尚沙弥穿插于人群中,看得出寺院当时的欣荣之象。

  “难道阿顺爷爷的师父当年是找这寺院中的和尚解决了妖魔一事?”

  在我的印象中,和尚虽然都是吃斋念佛,但和降魔伏妖却扯不上关系。

  小夏马上纠正我的想法。

  “在旧中国时代,大德高僧们并不像小说电影里那般隐居山林什么的,他们大多会在城市里修建寺院,保一方之平安,那是一个入世的世代。但满清皇朝未期,国门大开,其它国家的文化走进了中国,各种信仰的冲击下,佛教再不是中国人心中唯一的信仰,在这种情况下,佛教中的高僧开始退隐,只有在名山古刹中或还可一见他们的身影,因此,在民国初期,这个莲华寺中驻有力能伏魔的高僧并不奇怪。”

  “如果这莲华寺是封魔之地的话,那具体的地点又会在哪里呢?”郭长风喃喃自语,他随手翻开了下一页,页面上贴着一张图纸,和从阿顺处得到的那本日记上所收录的平面图一样,这有关于莲华寺记载的后一页上也依然贴着一张寺院的平面图。

  灯光下,制作简单的平面图为我们标示出当时寺院的大体结构,寺院是以二进式的建筑手法所建成,大门进来是一个小弄堂,大概是供奉着四大明王一类的神明,再进来则是一个佛坛,根据图纸上的标载,这应该是广场一类的地方,以供香客祈福之用。而寺院的主建筑--大雄宝殿--则建于寺院偏后的地方,在大殿左侧修建有一排僧舍,以供众僧日常起居之用。

  但即使有这么一张平面图,我们对着它半晌,依旧看不出封魔的具体地点应该在哪。

  不过,从这张平面图上来看,“偶闲居”的大体布局却和莲华寺差不了多少,同样是二进式的旅馆,那供客人休息用的两栋阁楼,正是建在寺院旧址的大殿之上,唯一的区别是,大殿的建筑面积比阁楼大得多,旅馆的阁楼后至少还能种植一片竹林,而这大雄宝殿之后已经是寺院的围墙了。

  竹林!

  我脑海中突然灵光一响,不由叫道。

  “小夏,你记不记得刘东旭曾经出入过那片竹林,就是阁楼后的那一片林子。”我一手指向平面图中大殿的位置。“旅馆的布局和莲华寺相当,但在建筑上,我们现在所住的两栋阁楼处于大殿的偏前位置,而竹林处于其后,也就是在这里。”

  我点在大殿偏里的位置。

  “这个地方有什么?”我兴奋地说道:“是如来佛祖啊!大雄宝殿一定会供奉着这位佛祖,你们说,这整个寺院,有哪个位置比佛祖脚下更适合用来封印妖魔!”

  “不错!”小夏也赞同我这个想法。“释迦牟尼尊师佛法无边,他的金身之下,确实是封印妖魔的最佳地点。”

  却在此时,档案室里的灯光突然全灭,这突然而至的黑暗充满了妖异的味道,郭长风和我马上拿出身上的打火机来,却还没用得上火机,两朵红云在我们二人身上亮起。

  辟邪符,在燃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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Vol.30

  燃烧的符纸泛着不太明亮的红光,说也奇怪,这在我们口袋里燃烧的火焰却丝毫不会引燃我们的衣物,就连那火焰也是温而不烈,暖哄哄的让人异常舒服。

  但辟邪符的燃烧,绝对不是什么好事情。

  小夏曾说过,若有妖邪接近,辟邪符才会自燃,现在这片突然而至的黑暗,莫不是妖魔攻击的先兆。

  “怎么办?”

  郭长风拔出手枪叫道。

  “这档案室里不好活动手脚,我们到外面去。”小夏当机立断。

  确实,这小小的档案案中空间本来就有限得紧,偏又堆满了各种档案,若是一不小心把这些东西给毁坏了,怕是有钱也赔不起。

  趁着辟邪符仍在燃烧的当会,我借着红光一个猛子窜到门口,一手按上门把刚想转动,却不想门把纹丝未动,我用大了力道,差点把自己的手腕扭伤。

  我还来不及反应,一股刺骨的冰凉从门把上传来,它怀着莫名的邪恶,狠狠从我的手掌上钻入手臂中,我“呀”一声拿开了手掌,那接触的地方,竟象被钢针所刺般疼痛,冰寒一直延伸而上,眼看要流窜过我的肩头,辟邪符的火焰突然一织,一股温热自我体内伸起,瞬间冲散了入侵的冰寒。

  但与此同时,我身上的辟邪符也燃烧殆尽了。

  档案室内火光为之一暗。

  “怎么样了,王先生。”

  郭长风看我突然跳了回来,不由紧张问道,手枪更是平臂举起对准着大门。

  “这门有古怪,我开不了,还有一股寒气,差点就把我冻疆了。”

  我望向小夏说道,脸上还带着对那股入侵的寒气心有余悸的样子。

  小夏尚未答话,门外边传来了异响。

  嘶--嘶---

  声音由远至近,数息间已经来到门口,一股冰冷的寒气自门缝里渗透进来,让我不由起了一身鸡皮疙瘩。

  郭长风那剩下的辟邪符燃烧得更旺更快了。

  似乎忌掸辟邪符的却魔之力,门外的东西一直没有进来,只是不断发出类似虫鸣的声音。

  与些同时,我放于裤袋里的“斩魂”也散发着惊心夺魄的红光,我连忙把这道界异宝拿了出来,这是它跟我到上海后第一次发出光芒,而且还是如此炽烈,比之当初遇上鬼妖陈丽宛时也不遑多让,莫非外面这东西和那鬼妖是同一个量级的?

  铮--

  金鸣之声突起,“斩魂”弹出数尺红锋,在我的手中“嗡嗡”微震着。

  “斩魂”再一次自行启动,证明那门外的东西拥有足以伤害我们三人的邪力。

  “小夏,那辟邪符还有没有?”眼看郭长风身上的符纸也快燃完了,我不由着急问道,一旦符纸燃尽,这一片黑暗更是对我们不利。

  “只剩一张。”小夏连忙从口袋里摸出数张符纸,由于今晚出来走得较急,小夏并没把它那装满道具的腰包带在身上。“辟邪符制作工序相当繁复,这次来上海之前,我也只来得及做了五张而已。”

  小夏把最后一张辟邪符贴到门上,红光一闪,符纸燃烧了起来,而郭长风身上的却已经熄灭。

  “这只能拖延一点时间,阿强,接下来我要布阵防守,你手里有‘斩魂’,无论鬼怪和妖魔都要忌掸三分,若门外的邪物侵入,你务必拖延到我法阵布置完成,否则,在这种环境对我们不利的情况下,我也不敢轻言必胜。”

  小夏一边说着,一边用符纸在我们四周按阴阳五行的方位开始布阵,我听得要暂时独力面对邪物,虽说心里有些紧张害怕,但这是小夏第一次对我有所要求,一想到这,血气不由一热,把心里的害怕冲淡了不少。

  咚--

  一声剧响传来,为了起到防盗的作用,档案室的大门是精钢所铸,这一大响,却是门外邪物撞击大门所致。

  咚咚--

  撞击声不断传来,声音每响一次,门上的辟邪符便为之一暗,两三声下来,符纸的光焰已经如风中残烛般微弱。

  咚--

  第四响传来,符纸燃尽,档案室里陷入一片黑暗,只有“斩魂”所散发的红光照亮我们脚下不过三尺之地。

  这黑暗似乎有一股异力,一股让光也不能轻易穿透的异力。

  嘶--嘶--

  门外的东西似乎很兴奋,它发出两声叫声后,那“斩魂”光芒照耀不到的黑暗中,一声金属摩擦的声音传来。

  那是门把转动的声音。

  寒气扑面而来,“斩魂”光芒一盛,剑锋再长一尺,炽热的红光为我们挡住了寒气。

  我和郭长风大气也不敢喘一声,身后的小夏正处于布阵的紧要关头,我们也不敢分了她的心,却听大门的方向发出一声让人牙酸的声音。

  “吱呀”一声响,声音拉得老长,大门打了开来。

  呯--

  黑暗里火光爆起,却是郭长风按捺不住心中的紧张,对着大门的方向放了一枪,也不知这一枪打中哪里,火光四溅的瞬间,我们看到大门处挤着一团黑影,那黑影伸展着长长的肢节状物事,它像是被郭长风的一枪激怒,黑暗里“呼”的一声,腥风顿起。

  我暗骂郭长风卤莽,但现在也顾不得这么多,身后是小夏,我是再怎么样也不能退开的,牙一咬,我不退反进,“斩魂”发出“嗡嗡”微响,在黑暗里划过一道艳红圆弧斩向前方的黑暗。

  一声金铁交鸣的声音随着响起,真是瞎猫碰到死耗子,我似乎成功地斩到那异物的身体某处。

  道道焰纹荡开,在“斩魂”的红晕下,那黑影正用硕长的节肢架住我的数尺红锋。

  但在“斩魂”的剑锋之下,一缕缕白烟升起,黑影发出受伤似的声音,一股大力荡开了剑锋,我吃不住这股力道,一个劲地往后退,最后还是郭长风按紧了我,才算停了下来。

  被我这么一阻隔,异物略一耽搁的时候,小夏的阵已经布好,她窜到我的身边,一手按在“斩魂”剑柄上。

  “斩魂借我!”

  小夏叫道,我连忙放开了手,赵大小姐把“斩魂”剑锋向下,用力的一剑插了下去,顿时,红光剑锋入地数寸。

  “金光镇邪,开阵!”

  八道金色的巨大符纸自我们四周升起,道道金芒中,档案室里为之一亮,那异物在灿烂的金光中无所遁形,它嘶鸣着退开,但我们却看清了它的样子,和在郑川手机中拍摄到的黑暗一般无二。

  那是一只巨大的蜘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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Vol.31

  金符甲阵,取五行正金之气,形成绝对防守的法阵,更由于此阵开启之时带有强烈金芒,因此在这种黑暗的环境下,成为小夏的首选法阵。

  符阵一开,朝阳一般的正阳金光把入侵的邪物逼开,光芒之下,一只足有双臂宽度的巨大蜘蛛退到了门口处,巨蛛周身黑雾缠绕,使人看不清具体的样貌,但那如刀刃般锋利的四只前肢不断示威似的挥舞着,旁边的精钢大门被那前肢划过,一阵火花之后,竟留下一道道触目惊心的痕迹。

  我和郭长风眼露惧色,那巨蛛前肢的锋利程度,足以轻易地剖开人体,要是被它划上一下,那绝对不是闹着玩的事。

  巨蛛似乎惧怕法阵的光芒,它远远地躲在门边向我们嘶吼着,但同样的,我们也不敢冒失地对这邪物发起攻击。

  “赵小姐,这就是妖魔?”郭长风从初时的惊惧中恢复过来,刑侦队长用枪瞄准了巨蛛,但吃不准子弹对这家伙有没有作用,郭长风不敢扣下第二次板机,害怕像刚才一样激起巨蛛攻击。

  “妖魔,不,它只是一只分身而已。”小夏皱着一双秀眉,她的武器和符纸都留在了旅馆里,没有道具加持,凭空施展的道术用来对付一般邪物是绰绰有余,但对方是妖魔,即使只是分身,也稍嫌不够。“你们难道不觉得,这妖魔已经越来越厉害,还记得在手机视频中看到的它只是平面的影子,但现在已经可以形成实体了,看来妖魔的真身也恢复得差不多了。”

  巨蛛嘶叫一声,似是准备扑起,我把从小夏手中接过来的“斩魂”朝它的方向一划,这家伙马上退开了一步,似是对“斩魂”有所忌掸。

  “那现在怎么办,我们总不能和它在这里耗着,不过话说回来,这家伙是怎么找到我们的,地改局离旅馆的距离可不短啊。”我用“斩魂”朝巨蛛又比划了两下,顺便给自己也壮壮胆气。

  “是气味!”小夏从她的耳朵上摘下两枚耳环,那耳环是由一小串银链吊着一颗绿豆般大小的蓝宝石。“我们在旅馆中住过,它识得我们的气味,妖魔智慧并不比人差,大概它已经察觉到我们要对付它,现在更让我们知道那封魔的地点,它已经等不及真身痊愈便想要杀掉我们。

  小夏一用力,“波波”两声轻响,蓝宝石耳坠似是被拧碎,一丝丝蓝色烟气从小夏的手掌里渗出,小夏并拢二指在空气里划动,那蓝烟竟被牵动,在空气里划出一个个符录。

  “这个法术我只能施展一次,记住,等一下这邪物受创,我们马上逃出这里,没有符录的加持,不完整的术是不能给妖魔以伤害的,即使它只是一只分身也不成,记住了!”

  小夏谨慎的再三叮嘱,我和郭长风两人听得连连点头,说话间,蓝色烟气所构成的符录已经形成。

  “……雷部诸将,听我号令,白电,破邪!”

  手结法印,小夏一指点出,蓝烟符录爆起强芒,一道树枝般大小的蓝电划出一道光弧射向巨蛛。

  眼看电光即将击中巨蛛,却见巨蛛那笼罩着全身的黑雾突然散开,那雾气之后,竟没有巨蛛的身体,蓝电穿过黑雾,在其身后的地面上击起树叉状的电芒,却没有伤及巨蛛半分。

  “怎么会这样?”

  小夏不可置信地叫道。

  包括小夏在内,我们都以为那巨蛛是拥有实体的邪物,但现在看来,它似是由一团黑雾凝结而成,也就是说,它并没有实体!

  小夏的雷术击不中巨蛛,但邪物却被激起了凶性,分散的黑雾聚拢之后又形成了蛛形,巨蛛八肢在地上一弹,竟当场来了一个泰山压顶,朝位于法阵中的我们直压下来。

  砰--

  郭长风忍不住朝巨蛛再放了一枪,但子弹对于一团雾体来说根本没有丝毫杀伤力,眼看一团黑墙压下,我不由一把拉过小夏,把她抱在怀里,而我自己则转了一个身,用背部迎接那落下的黑影。

  档案室突然震了一下,就像一次突发的地震一般,我险些站不稳,差点和小夏摔倒在地上,但背部却没有传来被压到的感觉,我朝头上望去,法阵形成一个金色的光罩把巨蛛置之门外,这庞然大物正压在光罩之上,不断用锋利的前肢划过光罩,爆起一连串的火芒。

  “吓了我一跳!”

  我按着胸口说道,这时心脏不争气地飞速跳动着,我感到一阵阵后怕,要是那大家伙落在我的身上,再这么用前肢一划,我这27年的光辉人生便算到头了。

  “我的法阵可不是白布的,金符甲阵属于完全防守性质的法阵,即使是妖魔,也可以撑得上一阵子。”小夏拢了拢被我弄散的头发说道,她看了我一眼,眼睛里是没有掩饰的笑意。“看在你刚才保护我的份上,你怀疑我法阵威力的这件事,我就暂时不跟你计较吧。”

  一边的郭长风苦着脸说道:“赵小姐、王先生,现在不是谈情说爱的时候,你们二位看是不是先过了这一关再说。”

  刑侦队长说得我们两人同时脸上一红,头上的巨蛛仍然不断对法阵进行破坏,金色的光罩上,已经开始一条条细微的裂痕,看来这个法阵也撑不了多久了。

  小夏看着巨蛛像是在想办法,我也拧紧了眉头,这家伙没有实体,法术打不中它,那还有什么办法可以治它。

  没有实体?

  我愣了一下。

  不对啊,在小夏布阵的时候,我明明用“斩魂”击中了它,虽然没有令它受太大的伤害,但却明显的能够击实,难道“斩魂”能够伤害它。

  我兴奋地把这事和小夏一说,小夏像是想通了什么,嘴上说着“原来是这样”,赵大小姐二话不说再次抢过我手中的“斩魂”,看也不看就把它当标枪似的投射身巨蛛的腹部,这一次,“斩魂”不像法术或子弹一般穿过巨蛛的身体,而是像刺中了实物一般插进邪物的身体。

  巨蛛嘶鸣一声从光罩上掉了下来,它拼命地在地上舞动着足肢,离它较近的一张桌子被那足肢划上没几下便散了一地,看得我不由倒吸一口气,那由不锈钢做成的方桌在邪物的足肢下,竟比豆腐强不了多少。

  但“斩魂”分明是巨蛛的克星,这道界异宝牢牢地扎在巨蛛的腹部上,一股股腥臭的白烟自巨蛛身上腾起,巨蛛那纯粹由黑雾构成的身体渐渐变色,由黑变灰,再由灰变得灰白,最后彻底地消失在地面上,没有了支撑点的“斩魂”也跟着掉在了地上,艳红剑锋在巨蛛消失之后也跟着化为红色光粒飘散在空气里。

  巨蛛一消失,档案室里的灯光又亮了起来。

  我和郭长风很没形象地坐倒在地上,两人身上的衣服都被汗水给湿透了。

  “小夏,斩魂能够伤害魂体,难道这分身也算是魂体?”我看到“斩魂”确实能够击杀这妖魔的分身,心想若是这样,下次见到时便不用这么狼狈了。

  “分身虽然不是魂体,不过也差不多啦。”小夏解释道:“妖魔吸收人类的魂时,虽然把死者的怨念利用黑水排出,但还是有部分的怨念分解不了,这部分怨念便被妖魔用来形成分身,那黑雾应该便是黑水的气化,虽然不具备实体,但却奈何不了‘斩魂’真接对魂体造成伤害的能力,因为怨念中,也带有魂的一部分特质。”

  小夏捡起“斩魂”递给了我。

  “斩魂真是好东西,有了它,下次再遇到这种情况,小夏你就放心交给我处理吧。”

  危险过去了,我的心神也放松了下来,从小夏手里接过“斩魂”,我不由吹嘘了起来,突然,我的脖子一紧,一双冰冷的手紧紧扼住我的脖子,让我透不过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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Vol.32

  我透不过气,眼角只看到郭长风这家伙脸上一付惊惧的样子,我在心里暗骂,你小子这唱的是哪出啊,该不会是公报私仇吧。

  刑侦队长脸色发白,脸上一付惧色,他张大了嘴巴却叫不出声,只有一双招子已经突了出来,似乎不相信现在自己的所为一般。

  一道道黑线自他的脖子爬上了脸,让郭长风看上去相当吓人。

  小夏冷哼一声,素指连续在郭长风胸前背后连刺七下,“扑哧”数响之后,七道黑血自队长身体弹出,黑血腥臭无比,有几滴濺在我的脸上,我差点没背过气去。

  但黑血喷出后,郭长风双手似乎又有了暖意,他一下子松开了双手,惊骇的连连退后。

  “……我,我刚才是怎么回事……”

  郭长风把一双手掌摆到自己眼前左看右看,似乎在确定是否是自己的身体。

  “怎么回事,你差点没掐死我!”我没好气地说道,这小子手劲挺大的,前后不过一分钟,我的脖子上已经浮起一道青色的淤痕。

  “这不怪郭队长。”

  小夏见我像是要上前找郭长风理论,连忙拖住我的手解释道。

  “这事不能怪郭队长,这妖魔分身为怨念所化,巨蛛虽亡,但‘斩魂’也不能让怨念完全消失,所以刚才有一小部分怨念侵入队长的身体中,在日本称之为凭依,而我们叫这种情况为冲身,人的身体一旦被恶灵或怨念冲身,就会做出一些他自己控制不了的事情来,不过我刚才已经点了他身上的阳脉七穴,把怨念导出身体便没事了。”

  “…….王先生,刚才真对不住,我的手突然就自己动了,我也不知道怎么回事……”

  大概是第一次碰到这种事,郭长风还有点后怕。

  听了小夏的解释,再加上人家已经道歉了,难道我还真能找郭长风算帐不成,只能说了声“没关系”,还把刑侦队长从地上拉了起来。

  档案室里虽不至于乱成一团,但散了一地的不锈钢桌和大门上的数道划痕,却足以引起普通人的想象。

  “我们先回旅馆吧,这里的事我会向朋友解释的。”

  恢复了冷静之后的郭长风把这件事揽上身,我和小夏倒乐得如此,至于郭长风怎样和朋友解释那像是被激光切割过的钢桌,就是这扑克脸自个的事了。

  从地改局回到旅馆的时候,已经是深夜一两点了,旅馆大门的灯笼依然亮着,只是门内却一片漆黑,我推开大门的时候,“依呀”一阵声响在这寂静的夜中让人不由浮起一层鸡皮疙瘩。

  不知为何,面对漆黑一片的旅馆,我怎么也不愿意走进去,那黑暗就像一张怪兽的大嘴,似乎一口就可以把我吞下去一般。

  我想起那只巨大的蜘蛛,心想大概我还不够它一顿吃吧,如果它真的要吃我的话。

  “进去啊。”

  小夏在后边推了我一把,声音带着不耐烦,她大小姐从刚才来的路上便一直呵欠连连,想是已经犯困了。

  我走了进去,和郭长风一人各用打火机点起一朵火苗,勉强照得着路。

  小夏一踏进旅馆,马上打了一机灵,那半闭的眼睛突然睁得通圆,在黑暗里像宝石般发亮。

  “怎么了,小夏。”我疑惑地问道,小夏如临大敌的样子让我也跟着紧张起来。

  “嘘…”

  小夏竖起一指在嘴边做出噤声的手势,并拂灭了我和郭长风打火机上的火苗。

  “旅馆有古怪。”小夏轻声道:“这气氛和我们在地改局的时候一样,大家小心点,我怀疑这里面还有妖魔的分身。”

  我连忙掏出“斩魂”,但这一次,这黑木头并没有发出红光示警,小夏也觉得疑惑,但她还是相信自己的直觉,经历过一次匪夷所思的事件后,郭长风已经冷静了许多,他悄悄拔出手枪,尽管这东西作用不大,但握在手里,多少能够给队长一两分安全感。

  我们一行就这样猫着腰,像害怕惊醒某些东西一般,轻轻踮着脚尖摸向旅馆里面。

  这一走动,我才觉得这里面确实古怪,在外头时,深夜里尽管漆黑一片,但清冷的月光多少起到一点照明的作用,但这旅馆里头,却是一潭死水般的黑暗,它像粘稠的沼泽地,让人呼吸为之不畅,甚至头顶的月光也照不进来,眼前所见,只有无尽的黑暗,以及一些更加深沉的物体轮廓。

  根据脚尖传来的触感,我知道现在正走在这前庭的鹅卵小道上,按脑中的记忆判断,大概还有十数步便会到达中门的门边。

  黑暗压抑着我们的心情,连呼吸也变得细微起来,估摸再走了十步的样子,突然一阵怪风自面前吹来,吹得我呼吸不畅,就在我以为快闭过气的时候,风停了下来,一种冰凉的感觉像流淌过脚边的浅水一般,从脚底开始蔓延而上。

  我打着抖,黑暗中一只手轻轻按在我的肩膀,我差点叫了出来。

  “别喊,是我!”

  小夏的声音在黑暗中传来,同时传来的还有一股热力,从小夏手掌中渡来的热力瞬间把冰寒冲散开去。

  这种冰寒的感觉太熟悉了,在档案室里我摸上门把的时候就是这一种感觉,那几乎能够冻结灵魂的冰寒证明了此间正有妖魔的分身在活动。

  黑暗里,突然爆起了火光。

  火光是从中门里传来的,我们远远看到那接近湖边的位置,两个人影正纠缠在一起。

  来不及细究那火光是怎么发生的,小夏已经当先向两个人影的方向窜去,我和郭长风连忙跟于其后,还好中门里是一片草坪,着脚处还算平坦,即使在黑暗里奔跑,我们还不至于摔上一两个跟斗。

  嘶--嘶--

  连串细碎的声音在我们四周响起,黑暗里,一块块拳头大小的黑色轮廓向我们扑来。

  “斩魂”红光再起,我骇然地拿出这道界异宝,黑木头再次延伸出鲜红的剑锋,预示着危险的逼近。

  与此同时。

  “南离天火,破污除秽,疾!”

  小夏手结法印,数个火球砸了开去,与细小黑影擦身而过之际,我们发现,那是一只只巨蛛的缩小版。

  火珠同样伤害不到它们,但掉落草地的时候,却迅速燃烧了起来,火光映亮了中庭的空间,五六只拳头大小的黑雾妖蛛朝我们扑来,而湖边,刘东旭和光头日本却扭打在了一起。

  这是怎么回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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Vol.33

  草地被小夏的火术引燃,夏季的干燥让草坪燃烧地很快,眨眼间,火焰窜起半个人高,像要冲破黑暗的囚牢一般,火光映红了我们头顶上的黑幕。

  刘东旭正被光头小日本压在身下,他的脖子正被光头用力地掐住,呼吸不顺让他张大了嘴巴,一双眼睛像是要掉下来般,眼看支持不了多久了。

  而光头则一脸狰狞,那头颈之上,青筋像一条条蚯蚓似的丑恶地勃起,似乎兴奋过度,光头不断呼喝着一些我们听不懂的音节,而他的嘴边,恶心地流着口水,让他看上去与疯子无异。

  小夏瞬间作出决定。

  “阿强,用‘斩魂’对付那些蜘蛛,我去救人!”

  赵大小姐一股风似的朝刘东旭二人处奔去,黑雾妖蛛初时被火光吓退,如今却又扑上,这些家伙速度极快,小夏前脚刚走,它们已经爬到我和郭长风的脚边,一只只在草地上一弹,竟朝我们的脸门扑来。

  由于之前见识过那巨型的雾蛛,现在面对这些缩小的家伙,我倒没怎么害怕,加上身边火光大织,让它们不能再隐匿在黑暗中,对付起来便容易得多了。

  抡着“斩魂”一阵乱挥,逼近我的雾蛛有一只自个撞上“斩魂”的剑锋,当场化作一缕轻烟消失,而另外一只倒机灵得很,见“斩魂”近身不得,落地后放弃向我进攻,反倒和其它两只一起扑向了郭长风。

  郭长风叫苦不迭,那妖蛛小小的肢足也和巨蛛一般锋利,简直就是一把把小手术刀,前面两只妖蛛扑上来时,郭长风来了个赖驴打滚,面门的要害是躲了过去,但后背和臀部却被拉开了两道长长的口子,虽然只是伤用皮毛,但却痛得郭长风呲牙裂嘴,人还没爬起来,掉转枪头的另一只妖蛛已经迅速地爬上他的脚,在队长的膝盖处一弹,张牙舞爪地朝他的脸扑去。

  任凭郭长风一向冷静,这下子也骇得他大叫一声,那八把手术刀要是在他脸上一顿乱挥,就算不死也得落个毁容,就在这时候,我及时赶到,把“斩魂”当高尔夫球棒使,使足了劲扫在那妖蛛身上,顿时也把这家伙给结束掉。

  郭长风吓出一身冷汗,他刚想道谢,却突然指着我身后连连叫道。

  “它们来了,小心,小心…”

  那剩下的两只妖蛛正衔尾而来,黑色的身影快得离谱,我刚转过身,两只妖物已经快来到我们脚边,我也来不及拉起郭长风,马上提着他的后领使劲往后拖,郭长风配合着我的力道在草地上用脚尖一踹,身形硬是向后拨退了数步。

  一只雾蛛像钉子般聚拢了足肢插进郭长风刚才所在的位置上,我看得心寒,那草地像是豆腐般被妖蛛硬是插进去数寸,这要是插在人身上,怕是得穿一个血洞。

  另一只雾蛛窜了上来。

  我大喝一声,“斩魂”自下而上地挥斩,再一次命中了目标,但这个动作过大,“斩魂”一直挥到了头上,我整个胸口露了出来,最后一只雾蛛狠狠地窜了过来。

  “小心!”

  郭长风大叫一声,刑侦队长也是了得,一掌在地上一撑,力量竟大得足以撑起他整个身体,郭长风想也没想,一马掌捉向那雾蛛,妖物马上改变了目标,它用后肢牢牢固定在郭长风的手掌上,其余四支足肢对着队长的手臂和手腕就是一顿乱划,四肢挥舞间,无数的血线四溅开来,痛得郭长风“呀呀”大叫,手掌大力地挥动,终于把妖蛛给挥了出去。

  妖蛛一落地,滴溜溜转了一圈,又打算冲向郭长风,但一把插进它身体中的艳红剑锋让它永远没有了个机会。

  我心有余悸地看着在“斩魂”剑下消散的黑色雾蛛,这一剑总算插得及时,要是被雾蛛再来一顿乱划,说不得郭长风今晚就得壮烈牺牲了。

  郭长风整只手掌血肉模糊,伤口较深的,皮肉都卷了起来,但他也是了得,硬是吭都不吭一声,只是脸上汗如雨下,我连忙脱下身上的衬衫,想要帮他包扎,郭长风沉声说了句“我自个来”,他一手拿过我的衬衫,用牙齿和另外一只手撕下衬衫的后片,又撕成一条条带子,最后手法娴熟地包扎了起来。

  我看得尴尬,要是让我来的话,准得把他的手包成棕子。

  我们这一边已经告一段落,而另一边,小夏那一边却碰到一点麻烦。

  从光头的样子看来,他应该也象郭长风一样,被妖邪侵入了体内。

  人体有七阳脉,七阳脉上通天灵、下达涌泉,脉气通畅,阳气流转则人百邪不侵,但现在,光头已经被妖邪强行冲身,阳脉气息逆流,因而周身发冷,要解决这个问题本也不难,只需点中七阳脉各自的脉穴,泄出邪力使阳气自行流转便可,而郭长风冲身那会,小夏用的也正是这个方法。

  但现在,当小夏去点光头的穴位时,却发现手指所触之处冰冷坚硬,这穴位却硬是点不下去。

  光头被小夏这么一点,却把注意力从刘东旭身上转移开来,他发出野兽般的喘息声,双手放开了刘东旭,向前一扑,就想去掐小夏的脖子。

  小夏冷笑。

  道术对那黑雾妖蛛没用,但这有实体的大活人可就没那么幸运了。

  再加上对方又是小日本,小夏一点心理负担也没用,甩手就是几发“南离天火”抛过去,烧得光头“哇哇”直叫。

  但被冲了身的光头,身体各项素质都变得强悍异常,这高温的火焰只烧得他叫得几叫,一个翻滚之后,便把身上的火焰压灭。

  火焰一熄,似是惧怕小夏再用这招来对付他,光头就地一踹,身形马上向小夏拉近,那速度快得吓人,眨眼间已经欺进小夏身旁,竟让小夏没有躲闪的时间。

  丧失了理智的光头全靠本能行动,他“呀呀”怒叫中,一拳“呼”一声朝小夏脸部招呼,小夏一个矮身让光头的拳头落了个空,原地一转,小夏的背贴上光头胸部,轻轻一震,光头竟被震得脚尖离地,小夏两手按上光头那仍处于硬直状态的手臂,一声清咤,一个漂亮的过肩摔把光头摔了个七荤八素的。

  但手指传来的触感却让小夏若有所思,光头的手臂似乎变得柔软了一些,不像刚才那般像铁块一样坚硬。

  难道,火术起的作用?

  “南离天火”虽然不是什么强力的法术,但它本身拥有一定的却魔之力,想是刚才击中光头那会,把小日本体内的邪力也给压制了一两分。

  想到这,小夏露出恶魔般的笑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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Vol.34


  七声闷响传出,恶臭的黑血从光头身上喷出,小夏皱着眉头掩鼻退后,小日本体内的邪力因为黑血的泄出也被导出了身体,在光头身后幻化为一只巨大的雾蛛,雾蛛似是不甘地挥舞了几下前肢,便也化为青烟飘散开去。

  “扑通”一声,光头摔倒在地上已经不省人事,但脸上表情没有了刚才那般的狰狞,想是已经没有大碍。

  随着光头的晕倒,笼罩着整间旅馆的邪异黑暗也缓缓消失,片刻之后,我们的头顶已经看得见星光月华,草坪上火焰还在燃烧着,小夏走近湖边,借着这充沛的水源,以水术导引湖水把火焰浇灭。

  光头和刘东旭双双晕死过去,我们也无从得知旅馆之前的情况,没办法,我和郭长风这个伤员只能先把这两人弄回了阁楼大厅,虽然对这两人没有好感,但本着人道主义的精神,我们也不好把他们两个放在外面不管。

  当然,小夏这种没有心理负担的人除外。

  这么一闹,已经快到四点,小夏耐不住眼困,自个回房间睡觉去了,我和郭长风只能搬了些被褥下来,守着两个昏迷人士在大厅中将就对付上一夜。

  或许昨夜闹腾了一夜,我们都困得要命,这一觉一直睡到了日上三杆。

  我醒来的时候,满大厅一片酣声大作,郭长风自不用说,连光头和刘东旭也睡得死沉,我也不想吵醒他们,轻手轻脚地到洗手间梳洗一番后,便走出了阁楼。

  阁楼外,阳光一扫昨夜的阴邪,草地上、空气里带有一丝水气,似乎昨夜还下过雨来,我伸展着四肢,贪婪地呼吸着这难得的新鲜空气。

  “懒虫,现在都什么时候了,还做晨运?”

  小夏的声音自身后传来,赵大小姐从“棲凤楼”里出来,换上衬衫和牛仔裤的她,在腰间系着她那装满了道具的腰包,看上去倒是有几分出游的样子。

  “要上哪?”我瞄了瞄她的腰包问道。

  小夏不答反问:“斩魂带上了吗?”

  我点头,心想该不会这大清早的又要开始折腾了。

  不幸的是我猜中了,小夏一把换起我的胳膊,拖着我朝阁楼后走去。

  “你不是怀疑封魔之地就在那片竹林后吗,我们现在就去看看。”

  “现在?”我一想到昨晚妖魔的分身差点要了我们的命,心里就毛毛的。“不叫上郭长风他们?”

  “郭长风碍手碍脚,刘东旭和光头我不敢完全相信他们,你说我会不会叫上他们。”小夏白了我一眼,随后又不怀好意的笑道:“你该不会是怕了吧,没胆匪类!”

  我胸膛一挺。

  “谁说我怕了,走就走!”

  我甩开大步走在前面,但心里却没底,只是在女孩面前,我那男性的自尊不允许我承认自己心底是挺害怕的。

  昨夜两只分身就厉害得紧,要是在封魔之地直接对上妖魔真身,只有我们两人还真不知道对付得了。

  小夏像是知道我的想法,在后面发出一阵“咯咯”的坏笑,走前几步拉住我说道。

  “你就省省你那大男人主义吧,害怕就害怕,别不用不承认嘛。”小夏刮着我的鼻子说道,害我老脸一红。“你也不想想,我像是鲁莽行事的人吗。昨夜妖魔用两只分身来追杀我们,事实上已经达到了它的底线,分身被毁,对它来说伤害也不小,所以现在,它没那么快能够重聚力量来对付我们,你啊,就放心跟我走吧。”

  竹林在阁楼之后。

  绕过两栋阁楼,一大片青幽的竹林出现在我们眼中,一棵棵四层楼高度的毛竹拔地而起,密密麻麻的一大片,把阳光也给挡在了后头,风起声,竹林便发出“沙沙”的竹海涛声,这在平时听起来相当惬意的声音,在这会听在我耳中,却像极了妖魔在低声嘶吼,听得我直想打退堂鼓。

  一条小径自竹林中伸延而出,小径的那一头淹没在阴暗的林海之内,也不知道一直延伸到什么地方。

  小夏拖着我踏上这条幽林小径,两人方一踏上,一阵阴风自林内吹了出来,卷得脚边的片片竹叶打着旋飘了起来。

  “呜呜”的风声像是在恐吓我们一般,不断在竹林内回旋着。

  小夏冷冷一笑,当先朝林内走去,我可不能糗给她看,尽管背心一直泛冷,我还是大步跟了上去。

  越往里走,光线越加昏暗,走到后来,阳光已经透不进林子里,其能见度比傍晚黄昏时好不了多少,且越往林内,一股深寒气息便越加明显,仿佛我们现在正走在冬季哈尔滨的街上,而不是在夏季的上海。

  但过了一段时间,光线又明亮了起来,而且阴寒也渐渐消退,片片竹叶自我们头顶飘下,一处亮光出现在我们的前方。

  到底了?

  我怀着这样的疑问,和小夏一起走出了那片亮光。

  “怎么会这样?”

  我张大了嘴巴,走了老半天,我们竟又走了回来,入眼的正是我们居住的阁楼,如果这旅馆之内没有另外两栋一模一样的阁楼的话。

  “是障眼法!”小夏朝竹林内看了一眼说道:“所谓一叶蔽目,利用术或者物件扰乱了阴阳气脉的正常流动,从而影响我们的感官,让我们在原地打转,或者走来走去都在同一个地方,当然,还有一个更通俗的叫法,更多人愿意把这种现象称之为鬼打墙。”

  “那怎么办,我们还进去?”

  我心想,能不去就不去吧,刚才那竹林内的阴寒,让我想起灵魂离体时,同样是那种冰冷孤绝的感觉,我是十二分的不愿意再进竹林。

  “进,当然要进!”

  小夏的话却完全和我的意愿相反。

  “刘东旭曾进入这片竹林,而且在里面施过法,但看来他并没有破掉施在竹林内的障眼法,他破不了,可不代表本小姐拿它无可奈何。”

  小夏冷笑,看得我连大哭一场的心都有了。

  这该死的障眼法把赵大小姐也骗得走了一遭,却好死不死的把小夏那不服输的牛脾气给撩拔了起来,这下可好,看小夏这架势,今天不把妖魔的真身连窝端是不会罢休的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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Vol.35

  幽林,小径。

  清冷而深隧,向里面望去时,更有一种灵魂被吸入其中的悸动。

  毛竹轻摆,撒下无数尖叶,不断在透过林隙的阳光下变幻着光与暗的轮回,经历短暂的旅程后,叶片归于地面,无声,无息。

  我们踏上这条小径,竹林深处再次吹出一阵怪风,竹叶片片飞起,每一片叶片像是在舞台上独自起舞的舞者,摇摇摆摆的擦过我们的身边,裸露在衣服外的皮肤被竹叶一擦,顿时传来火辣辣的感觉。

  竹林似乎不欢迎我们进入。

  只是小夏已经决定当一会不受欢迎的客人。

  因此,这个冲突在所难免。

  我们走得并不快,可以说比散步快不了多少。

  拖着小夏柔软温润的手,漫步在一片林海小径之中,如果换个时间,换个地点,这必定是一件赏心悦事,但现在这片竹林,却透着恶意的诡异,明明没风,竹子却摇个不亦乐乎,竹影交错间,一团团莫名的黑影不断在林海深处闪现,无限激发着你的想像力。

  像花、像石、更像一张张人的脸孔。

  在看不见的地方冷冷地注视着我们。

  越往里走,阴寒越甚!

  当阁楼消失在一片竹影中时,竹林内成为一片青灰的世界,阳光为茂密的竹子所阻挡,无法为我们传递光和热,这里,俨如一个与现实相交的世界。

  青墨色的竹子泛着无情的冰冷光泽,小径上每一块石头都像极地的寒冰一般,向上透着冰冷,它从我的脚心,一真蔓延上我的身体。

  小夏和我依然没有停下,顺着小径再走出数步,冰冷稍减。

  小夏止步。

  她朝后面望了望,便又拖着我再走了回去。

  我不解,也没问,该我知道的时候,小夏自会说与我听。

  就那么倒退回去四五步的模样,脚下传来的冰冷让我直打抖,小夏脸上却露出喜色。

  “就是这里了。”

  她说道,声音充满了愉悦,虽然我不知道她高兴个什么劲,却觉得事情似乎有了转机。

  小夏一指虚空画符,然后在她的眼睛上擦过,在那么一瞬间,我觉得小夏的眼睛里似乎有星光闪现,纯净、耀眼。

  她开了天眼,在我眼中看起来无非是灰暗一些的世界,在小夏眼中却流动着其它一些色彩,有橘黄、淡红以及深蓝,而其中,深蓝的色彩占着极大一部分,大股大股的深蓝颜色不断地流动着,却在我们所站之处的周围来回地旋转着,似是在一个转不出去的迷宫中,周而复始地重复着同样的动作。

  仔细观察了一会,小夏发现这股深蓝总会在某一些地方停留得较久,仿佛那些地方有看不见的旋涡,会把深蓝色流纠缠上一会,才恋恋不舍地让它离开。

  小夏站了半晌,我不知道她在看一些什么,刚要问,她却走了开去,在四周各处画符驱咒,不断有微弱的电火花爆起,电火花总共爆起了七次,而似乎总缠绕不去的阴寒渐渐消退。

  这密林内开始透进那么一两点阳光,带着热力的风也从林外吹了进来,虽然林内依然昏暗,却不似刚才那般冰冷而了无生气。

  “七星锁脉啊。”小夏撤去了天眼,长时间维持在这个状态是会消耗法力的,她像是在喃喃自语,一边却又在地上捡起一些东西。

  “什么是七星锁脉?”我本着好学的精神问。

  “看这个。”小夏摊开手掌,掌心里是一块石头,和平时所见的没什么不一样,唯一有区别的是,这块石头上用暗红色的颜料描绘出一个奇形符号。

  “这些符号起到‘镇’的作用,分别在七样东西上面写上这样的符号,再按北斗七星的位置布于暗处,如此一来,七星所在方园百米之内便会成为这个阵的作用范围,它会将天地间的阴气困于阵中,而排掉阳刚之气,阴阳二脉被扰乱,若不破坏这布在暗处的七星,那任由我们再走上百年,也到不了这条小径的另一端。”

  小夏解释道,同时,用非常感兴趣的目光望向小径的另一端。

  “我还在奇怪,即使刘东旭只是半桶水的料,也应该不会被障眼法给难住,却原来这根本不是‘法’,而是‘阵’,而且不开天眼就看不到阵眼,这样看来,布下这个阵的高人,一定在隐藏一些什么东西。”

  小夏像一个看到玩具的小孩,更像一只挠着线团的小猫,眼睛里闪耀着兴奋的目光。

  “我们快走。”

  她拖着我,走在不再阴森的小径上,直向深处。

  尽头是一块方圆十米左右的平整土地,土地的正中立着一块灰白的碑。

  那是一块墓碑!

  我们愣了,这竹林的尽头竟然立着一块墓碑,而这块墓碑,却又用高段的障眼之法保护着,是为了不让别人发现它,还是这块墓碑另有古怪?

  幽林、墓碑,一付诡异却清淒的画面呈现在我们眼前,勾起我们无数的疑问。

  小夏走了上前。

  昨夜刚下过一场雨,这竹林中湿气又不容易挥散,土壤变得湿润松软,一脚踏上去,便陷下去了半分,小夏顾不得脏,没几下就走到那墓碑前。

  墓碑上没有立碑的日期,也不像平常的墓碑写上逝世之人的姓名,只有在这一块灰白石碑的正中心,以触目惊心的红色染料写着一行字。

  异乡人之墓!

  除此之外,再无其它。

  “异乡人之墓?”我走了近来。“难道是阿顺爷爷的墓碑?”

  “八九不离十。”小夏点头道,她的双手也没闲着,在墓碑上这里摸摸那里敲敲。

  我纳闷,难不成这墓碑里还藏着宝贝不成。

  “为什么呢?”小夏忙活了半晌,却毫无所获,她支着头,皱着秀眉的样子可爱极了。

  “用七星锁脉来隐藏这个墓碑,这其中一定有原因,但这墓碑却又是实实在在的石材,中间并无镂空藏着东西,难道有什么被我遗漏了?”

  她又蹲下身子,眼光一寸寸在墓碑上扫过。

  我也跟着猫下身体,学着小夏打量着墓碑,但这东西就方方正正的一块,却看不出有什么异常,我自上而下的打量着,眼光很快就看到碑的下面,这块墓碑是立在一块石台上的,石台是供人摆放祭品的那一种,不像墓碑的朴实无华,石台的边缘雕刻着祥云游龙,一付吉瑞之象。

  这雕刻的手法相当高明,立体的石雕把一条绕着石台的游龙表现得活泼生动,手指摸上去,每一片龙鳞都凹凸有致,即使是最细微的龙爪,也表现出清晰的纹路,单是这一块石台,便是罕见的艺术雕刻品。

  可这精致的石台,和朴实的墓碑放到了一起,真的是要多别扭就有多别扭。

  我再看了一会,却发现这条石龙有点古怪。

  龙有四爪,其余三爪都是拧在一起,却独有一爪是张开的,像是要捉住什么东西。

  游龙戏珠。

  我突然想到这四个字,一般来说,无论是画也好、雕刻也罢,如果表现游龙的时候,总会在龙的一爪中放上一颗珠子,意喻吉祥如意。

  而现在这条石龙的爪中分明是要捉着一颗珠子,那么现在,这颗珠子到哪去了,是掉了,还是被有心人取了下来?

  取下龙爪中的珠子,又有什么意义呢?

  我拉了拉小夏的衣角,刚要把这个发现说与她听。

  唬--

  一声低沉的虎啸声突然在我们的身后响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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Vol.36

  虎啸忽起,这竹林内又哪来的虎?

  我们大惊转身,身后的小径深处,一阵阵奇异的波动由远至近而来,像是一只看不见的手拂过小径两旁的竹子,像推骨牌一般,竹子顺着我们这个方向压下了杆子,虽然看不到什么东西,但我敢肯定,有什么东西正向我们靠近。

  唬--

  这次的声响是从墓碑后传来的,这东西速度快得离谱,竟连小夏也反应不过来。

  “南离天火,破污除秽,疾!”

  小夏回身一指,一发天火随心而发,打向声音响起的地方。

  一条黑影灵动地闪开,天火打在湿润的土地上,火苗跳了两跳便消失了。

  我扭转身体,一片阴影立于墓碑之后,它挥舞着九条硕长的尾巴,摇晃着巨大的猫科动物的头颅,但它的身体却是纯由影子构成,我们透过它能够隐约看到其身后的围墙。

  陆吾的影子!

  一直闹不清在这一系列的事件中扮演着什么样角色的异兽之影再次出现了!

  它总共出现了两次。

  第一次,是张大肚子在阁楼的洗手间里碰到了它,当时张杰仁被吓了个半死。

  而第二次,则引着我出窍的灵魂去到卢敏珍的出事现场,但由于警察过问的关系,我始终没来得及救下那个女同事。

  而这一次,陆吾的影子再次出现了,这个地方,难道和这异兽之影存在着某各联系。

  陆吾的影子虽然几度出现,但总的来说,它并没有作出伤害我们的行为,最多只是张杰仁被吓了一跳,只是这一次,我却觉得有点不同寻常,异兽之影,正低低地向我们发出吼声,那闷雷一般的低吼中,充满了敌意!

  兽影踏前一步,前肢已经踏在了石台之上,小夏马上拉着我退后,一直退到小径上。

  面对兽影,即使它只是一个影子,但作为守护昆仑的神兽之影,本身便具有相当的灵力,小夏虽然不惧,却不想发生无谓的冲突。

  “小夏,怎么办?”

  我不敢轻举妄动,甚至连头也不敢转一下,那虎影虽然模糊一片,但我也感觉它正紧紧地盯着我们,似乎我们一有动作,它便会马上作出反应。

  “静观其变!”

  小夏作出回应,她宁愿面对恶鬼也不愿面对神兽,无论道术佛法都建立在驱魔却邪这一立场上,一切攻击术法的对象都是以邪物为假想敌,而当对手是神、灵这一类不具邪力的存在时,小夏可不敢打包票肯定术法对它们有作用。

  良久,虎影不见有其它动作,小夏大着胆子提起一脚,轻轻踏上土地。

  脚尖才刚一碰及地面,虎影猛的一吼,马上又朝前踏上一步,它弓起了身体,作出随时攻击的姿态,吓得小夏连忙退了回来。

  但陆吾之影似乎已经误会了小夏的行动,她虽退了回去,虎影却不打算罢休,庞大的身躯朝前一扑,立时风声大作。

  急促之间,小夏连虚空画符的时间都欠奉,我想也没想,一把将她往我身后拉,自己则朝前一站,完全是以身侍虎嘴,典型的不自量力。

  我的妈呀,估计就算死也落不得一个全尸。

  那虎影几乎是罩头而下,骇得我闭上眼睛,心里一个劲地大叫。

  奇怪的是,陆吾之影似乎不想伤害我,我站了老半天,没有出现想象中的剧痛,便大着胆子睁开眼,虎影离我的鼻子不及一厘米,它似乎对我挺有兴趣,大头在我身边左闻闻右嗅嗅,最后低叫一声便迈着步子退开。

  我的脸惨白一片。

  那种生死一线的感觉让我的心脏像鼓风机一般“呼啦呼啦”地大力跳动着,握着小夏的手已经湿成了一片。

  虎影朝我们示威性地再吼数声,忽的一跃而起,随后一头撞向墓碑处,便这样消失在墓碑的石台之下。

  走了?

  我在陆吾影子消失了一分钟左右之后,脑筋才又开始运转开。

  小夏的脸色也不好看,大概我刚才的险境也吓到了她,但她更知道,我是护着她的,哪怕我没有特别的能力,因此她拿出纸巾为我擦去脸上汗水时,就算是神经大条的莽汉也能察觉出她动作间不经意显露的温柔。

  “没事了,你,你刚才真的吓到我了。”

  小夏在我耳边吹气如兰,眼睛微微泛红,看得我心猿意马,忍不住捉住她的手,在她脸上蜻蜓点水般迅速一吻。

  “这个,就当奖励我刚才舍身救佳人的壮举吧。”

  我坏笑着,这是第二次吻到小夏,嘴唇间传递的柔嫩触感化作热流不断挑动着我那颗不安分的心,但现在并不是时候,我知道,小夏也知道。

  脸上一片潮红,小夏先是娇羞无比,然后又狠狠拧了我的手臂一把,甩着头发,理也不理我径自朝小径来路走去。

  我咧嘴呼痛,心想这女人变起脸来,连四川那绝活也得给比下去。

  不想在这里独自对着一块墓碑,我快步追上前方的身影。

  “就这么走啦?”

  我试图分散小夏对于刚才那突然袭击的不良反应。

  “不走干嘛,那死虎摆明了不让我们再碰那块墓碑,又让混蛋占了一下便宜,我还呆着不走,难道还要再给某些人一些可乘之机。”小夏气鼓鼓地说道,三分真恼,七分假气。

  这点,我还是能看出来的。

  “别生气了好不好。”女人都是要哄的,这点我自然知道,而且当对方假装生气的时候,更要哄。“我发现了一些有趣的东西,如果你不生我的气,我就说给你听,而且,生气会容易生皱纹的,你也不想变成一个小老太婆吧。”

  小夏白了我一眼,加快脚步走去。

  我暗暗叫苦,该不会弄巧成拙了吧。

  “你爱说便说,想吊我胃口,没门!”

  她背对着我,声音听上去像是在生气,却被我听出那么一两分笑意,我连忙接口。

  “没问题,我马上报告,马上报告。”

  “那就快走吧,回大厅报告去,我看郭长风他们应该也醒了,是时候让他们也出出力气了。”

  出力气?

  小夏的话让我有点摸不着头脑,她赵大小姐该不会想劳师动众来撬了那块墓碑吧,以她那种死不服输的性格来看,这种可能性还蛮大的。

  再说,那虎影直接扑进了石台下,说不定那下面真有什么东西,何况,还有一条少了珠子的石龙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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Vol.37

  “你们去过了竹林?”

  阁楼大厅内,我们和郭长风合共五人围桌而坐。

  把竹林内的情况简单地介绍给他们知道后,郭长风的脸色有点难看。刘东旭和光头因为“外人”的关系被排挤在外这并不奇怪,但自己这个负责此案的队长也被人放了飞机,这让郭长风一口气咽不下去。

  “郭队长,当时你们正睡得香,我们想让各位好好补充一下睡眠,好应付接下来会发生的事情,才没有把你们叫醒。”

  我连忙打了个圆场,理由虽然牵强,但至少还交待得过去。

  郭长风“哼”了一声,却也没再追究下去。

  “对了,刘先生,昨晚又是怎么一回事,我们回来的时候,你们的样子可狼狈得紧。”小夏假装不在意地问了句,我知道她其实是想试探刘东旭的口风,毕竟她还是不怎么放心这两个人,更不想在紧要关头会被扯了后腿。

  话说回来,我们回来的时候,光头已经被凭依并差点掐死了刘东旭,由于和那黑雾妖蛛对阵过,我们知道那妖蛛并不是普通法术能够对付得了,我们还是靠着“斩魂”的特性才收拾得了它,那刘东旭这两人又是怎么对付妖蛛的呢。

  刘东旭听得出小夏话中的试探之意,事实上,早上醒来的时候,郭长风已经和他交换过了信息,这个男人城府深,他也不点破,依然露出学者般的笑容说道。

  “昨夜我和宗田先生探究此事时,灯火突然齐暗,随后一只巨大的蜘蛛凭空出现,并对我们进行攻击,你们知道的,我只是半桶水的料,这一出事不但帮不上忙,反而累得宗田先生为了救我而屡屡犯险,最后我们把它引出了阁楼外,在宽敞的地方,宗田先生所擅长的风术得到最大程度的发挥,但我们还是算错了一点,本以为那妖蛛被宗田先生的龙卷绞杀,却不想这妖物并末完全消灭,它化作一缕黑烟钻入宗田先生的体内,宗田先生反而被妖魔凭依,更差一点就杀了我,还好各位及时赶到。”

  刘东旭的解释让小夏露出释然的神情,我略想了一会,也想通了其中的关键。

  这关键就在那光头小日本的风术上。

  那妖蛛是由气态的黑雾所构成,普通的法术和物理性质的攻击是不能轻易伤它,然而是风的话,确实有可能将其绞杀。

  小日本的龙卷之术,我可是亲眼见识过的。

  “对了,听郭队长说,赵小姐一行也遇到那种巨蛛,却不知赵小姐是用哪种方法将其消灭的,我们道行不足,还望赵小姐不吝赐教,好让我们下次遇到时有个保命之法。”

  这刘东旭未了又说上这么一句不痛不痒的话,明着说是向小夏讨教,暗地里却点出郭长风已经向他透露了情况,我怎么看,怎么像是在挑拨我们和郭长风之间的关系。

  果然,郭长风恨恨地盯了刘东旭一眼,尴尬地别过脸去。

  “这个,师门秘法,恕不能相告。”小夏顺口带过,脸色平静,不让刘东旭看出其心思。

  刘东旭打了个“哈哈”,一场小小的勾心斗角就这样结束了。

  随后,我又说出了游龙的事情,姓刘的和日本人虽不能尽信,但既然他们拿得出令小夏也深信不疑的铁令,我想在对付妖魔这件事上,我们的目标还是一致的。

  刘东旭低声以日语将我所说的话翻译给那日本人听,小夏则绕着手指,在思考东西时,她就会不自觉地做出这个动作,我也在想,但自己并不是做侦探的料,想了老半天,竟把龙爪下失落的珠子联想到上海出了名的小笼包身上,让我不得不为自己的联想性思维佩服不已。

  就在我自个臭美的时候,郭长风沉声道。

  “既然那墓碑可能是阿顺爷爷的,为什么不查一下阿顺的房间,说不定会发现一些东西。”

  或许是当局者迷的关系,由于此事牵涉到妖魔这些灵异的事件,而且那墓碑又被高明的阵法所隐匿,让我们不由猜想那失落的龙珠会不会也被某种术法藏了起来,而郭长风则用正常的逻辑推理,一下子锁定了最大机率的线索。

  小夏马上站了起来,她一向是身体力行,想到就做的主。

  阿顺的房间在“藏龙阁”的大厅之内,就在柜台的后面,大小不过十几平方的小房间。

  豆腐般大的房间里,只放着一张床,旁边是一个床柜,还有一张梨木椅子,而天花板上则吊着一盏吊灯,吊灯也不知道多久没收拾了,蒙着一层厚厚的灰不说,还有一张蛛网搭在了上面。

  房间不大,几乎是一目了然,而阿顺的东西也出奇的少,少得让我们意外。

  这屋子大概用不上半天就能够翻个底朝天,我暗自估计了一下。但那珠子不大,这小小的东西即使放在这间斗室中,怕是找起来也不是容易的事。

  我们这四五人往房间里一站,别说找东西了,连转个身也费劲,最后由我和郭长风负责找东西,其它人到大厅待命。

  小夏跟我说仔细找,临出门时又加了句,即使一个蚂蚁窝也别放过。

  我听得郁闷,敢情她把我当穿山甲使了。

  一个多钟头后,我们差不多把屋子翻了一遍,床铺、柜子几乎是倒过来找,琐碎物品倒了一地,就连一些贴身衣物也翻了出来,即使是文革抄家那会,也不过如此,但即使这样,我们别说珠子了,就是一只蚂蚁也找不到。

  现在剩下的,就只有天花板和地面没搜了。

  郭长风不知从哪里弄来一架人字梯,三两下爬了上去,不厌其烦地敲打着天花板,但除了弄得满脸灰之外,并没有发现类似夹层之类的东西,既然郭长风说没有,我也不疑有他,因为这哥们可是细致到连吊灯的灯泡也给打碎了看,其偏执的程度一点也不少于小夏。

  难道藏到了地下。

  我们双双望向地面,地面是用红色的烧砖一块块铺成,再以水泥封死,要撬开地面,就只有砸碎这些红烧砖,但这并不是什么好办法,万一珠子真的藏于其中,说不定会让我们给失手砸碎。

  郭长风摇摇头,把这个方法给否定了。

  “如果藏于地下的话,一定会有机关之类的东西开启藏匿的地方,王先生,我们先把这些东西搬出去,然后把屋子再查上一遍,看看有什么可疑之处。”郭长风摸着地面,若有所思地说道。

  于是我叫上刘东旭两人,四人用不了多少时间便把房间内的东西搬个清光,对着空荡荡的房间,郭长风开始发挥侦查的专长,几乎是一寸寸地检查着屋子,连裂开的墙缝他也要用手指伸进去探探。

  我可没郭长风那种细腻工夫,再说找东西也不是我的专长,生怕帮了倒忙,我也就不打算插上一手,站在墙角边无所事事地看着这间不大的屋子。

  但一看,却给我看出了一点门道。

  这地面铺的是红方砖,砖块也不知道过了多少时间,已经变得暗红,但在放着床铺的地方,上面却有一块红砖比其它砖块的颜色要浅得多,我压抑住激动地情绪,拉住郭长风把这发现说与他听。

  郭长风听罢,马上来到那快颜色较浅的红砖边上,用手指敲了敲,竟传来了“空空”的声音,那下面却是空心的。

  队长望着我,眼睛里闪过一丝狂喜,我朝他点点头,郭长风用手掌轻轻在砖块上抚过,轻微用了点力道,砖块竟沉下了一分。

  咽了咽口水,郭长风猛地用力按下,一阵机括转动的声音传来,在左侧墙角打开了一个长方形的暗格。

  我们齐齐望将过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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