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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船长得离开一会儿,所以我接替他了。”斯根克说。哈尔大怒,“那好啊:快把他扯上来呀,潜水钟漏水了。”

  斯恨克慢声慢气他说:“啊呀,这可有点儿不妙,可能得稍微耽搁一下,这东西出了点儿问题。”

  “快点修好!”

  “你以为我不是在这样做吗?”斯根克嘀咕着。

  直到现在哈尔还是什么也没有怀疑。他对人类的本性太轻信了,根本不会怀疑斯根克竟然想淹死布雷克。是的,斯根克曾经诅咒过博士将不得好死,但那只是一个空洞的威胁,只是说大话。

  “上面出什么事儿啦?”布雷克的声音从电话里传来。

  哈尔告诉他,绞车出了点儿小问题。“快叫斯根克,他是一个很好的机械师。”

  “斯根克正在修呢。”

  “要他快一点儿,水已经有10英寸深了,而且进得越来越快。”

  “赶快,赶快,”哈尔对斯根克喊道,“10英寸深了,而且还在不停地进,他要淹死了。”

  斯根克不慌不忙他说:“啊,我们不会让这样的事发生的,是不是?不要担心,10分钟以内我让绞车重新启动。”

  “10分钟!你怎么不说10小时啊。”

  布雷克显然已经听到了他们的对话,说:“10分钟对我可不妙啊,这个家伙不到5分钟就会装满水了。”他的声音很平静、自然。

  哈尔告诉斯根克,“他5分钟就会淹死。”斯根克转过身去,哈尔看不见他的表情。但他觉得他听到斯根克一声低低的奸笑。

  哈尔一把扯下耳机扔给罗杰,抽出刀子,跳到斯恨克身后。斯根克正在绞车上弯着腰。他把刀尖顶着斯根克的光脊梁。

  “别动,”他警告斯根克。“否则我就一刀捅到底。”

  “你究竟……”

  “我告诉你别动!我给你10秒钟修好绞车。以后每耽搁10秒钟,我这刀就多进半英寸。”

  绞车开始动了。斯根克立起身,斥责哈尔说:“你不必这样做的,你知道。真是一次愉快的巧合,你一来我就修好了。别自鸣得意,以为是你起了作用。”

  哈尔感到不好意思。他还是不能相信斯根克精心策划了一次残酷的谋杀,他尴尬地收起了刀。

  铁人露出了水面,上到了甲板。门被打开,一股水涌了出来。

  哈尔焦急地朝里张望着,“布雷克博士,你怎么样?”

  “安然无恙,”一个愉快的声音传来。布雷克博士先伸出了头,然后是一只胳膊和肩膀,后来似乎动不了啦。

  几只热情的手忙伸过去,把他拉丁出来。他躺在甲板上脸色苍白,却微笑着。刚才的情况他一字未提。他想到的是科学实验方面的问题。

  “这很有趣,”他说,声音有点儿发抖。“在100寻,即600英尺深的地方,水的压力是表面水压的19倍。如果没有保护,立刻就没命了。但在潜水钟里面,在100寻深处,我却像在水面上一样舒服,当然,水一进来,情况就变了。水进得越多,潜水钟里面的压力就越升高。慢慢地我感觉麻木了,我想我可能得了轻微的潜涵病。假如我们能不让水进来,我们就应该能够下到四分之一英里处而毫无麻烦。我们再把门多包一下,我再试一次。”

  “不,你不能再下水了,至少今天不能。你得休息一下。该我了。”哈尔说。

  布雷克想坐起来,但是没有成功。“也许你是对的,”他承认,“可是无论如何你得把水搞出来,底部有个阀。”

  潜水钟里的水被排了出来,弄干了,门上加了新的包垫材料。

  哈尔把艾克船长拉到一边。

  “我在水下的时候,请你守在绞车旁,别把它交给任何人。”

  船长明白了。“你觉得刚才的事故有诈?”

  “我不能肯定。我不知道,我只希望你守在绞车旁。”

  “放心。我不让任何人进到10英尺之内来。”

  “太好了。”

  哈尔带着装了彩色胶片的像机进了铁人舱房。当潜水钟降到水面之下时,一种恐惧感袭来。然而安全而又舒适地在一个铁舱里进入一个新奇世界的兴奋之情大大超过了恐惧。在这以后的一个小时里,这儿就是他的家,一个海底之家。以后比这更大的水下之家将被建成,这难道不可能吗?以后人们舒舒服服地住到海底城市里,难道是空想吗?也许这是幻想,可许多幻想不是已经成了现实吗?陆地表面越来越挤,人们为什么不该移居海底呢?只要能够保护人不受到水的压力,这并非不可能。

  窗外的景象太迷人了。一只大鹞鱼拍打着它的蝙蝠翼懒洋洋地游过去;辐乌鲂在闪耀的阳光下显得光彩夺目:一个漂亮的家伙披红挂绿来到离窗口4英尺的地方。哈尔给它照了相。

  一只5英尺长的梭子鱼呲着匕首一样的牙齿好奇地围着潜水钟打转。哈尔庆幸有2英寸厚的钢板保护着,那条梭子鱼突然冲过来咬住了一颗突出的螺栓,它的牙可以咬穿木制的船身。可这次哈尔不禁哑然失笑:这条鱼显然很吃惊,它的可怕的牙齿本来可以咬穿在海里游动的任何东西,但这次却对这个奇怪的魔鬼无可奈何。

  布雷克的声音通过电话传来:“现在已有50寻了,有没有漏水?”

  哈尔答道:“一切都是干的。”

  海水从橘黄色变成了蓝色,从蓝色变成了紫色,从紫色变成了黑色。潜水钟停了。“你在100寻深处了。还是干的吗?”他打开灯,检查了门的边缘。“现在一点儿不漏。你那一次怕是门的衬垫的问题。”

  “你还要下降吗?”

  “完全可以。这儿像坐在甲板上一样舒服。”哈尔说着打开了电热器。

  一阵突然而至的水下急流撞上了潜水钟。潜水钟开始打转,它不停地转啊转的,哈尔可不大喜欢这个变化,他开始感到有点莫明的孤独。除了一根半英寸粗的钢缆和电线外,没有什么把他和人类世界联系在一起。他现在正在开天辟地以来到没有人到过的地方,也许他根本不该到这儿来。他觉得自己就像一个被无数不知名的敌人包围了起来的入侵者。最大的敌人莫过于水的压力了。铁人能承受多大的压力?什么时候它会像蛋壳一样被压碎?如果这样的事发生,死亡就会迅速而无痛苦地到来。

  也可能发生更糟的事。例如钢缆会突然断裂,那么铁人就会沉到海底,永远呆在那儿。而在铁人里边的血肉之躯和人的神经就得不到迅速而无痛苦的死亡。你得在痛苦的希望和恐惧中坐等空气用完,然后走向你的末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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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他漫无边际地想着,不知这封闭的舱室是否会对他死后的尸体起到防腐作用。那样它就会保持原样几百年。或者钢管里残存的氧气会引起尸体腐烂,那就只有一具骨骼留下来了。那么,1000年后,人类已经在海底建造家园时,一些好奇的陌生人就会向里张望着这具骷髅。

  他干笑了一声赶走这些可怕的想法,关掉了里边的灯,从窗口向外张望。黑色的大海里到处都是带着灯笼的奇怪的生物。有些来去匆匆;另一些却像水母一样等待着食物来找它们。

  这些灯笼有白色的、红色的、绿色的、黄色的。这个情景就像在夜里你俯览一个交通拥挤,红绿灯闪烁的城市时所看到的一样。

  有些鱼发的光很集中、清晰,有些则散乱、朦胧。哈尔在用深海鱼网捕到的鱼中见到过这些鱼。枪乌鲗眼睛周围、触角上都闪亮;虾子会突然发出光来;爱神带水母身披一束光环。有一种鱼有发亮的触须,还有一种鱼身上没有亮,但它却有两排尖利的、发光的牙齿,因为它的牙齿上有一层发光沫。深海之龙身体两侧都有一徘排绿色或蓝色的光。灯笼鱼有可任意开关的黄色头灯。

  哈尔告知布雷克他看到了什么。“你可以把潜水钟停一会儿,我想拍些照片。”

  潜水钟停止了下降,可它却不停地打转。潜水钟和鱼都在不停地运动,这样要拍照就没有曝光的时间,而鱼发的光又不够进行快速拍摄。他用五分之一秒的速度,快门最大,希望获得最佳效果。

  哈尔对布雷克博士说:“铁人要能停止旋转就好了。”

  “对不起,我们对此毫无办法。你现在在200寻的深处,还想下潜吗?”

  有人,也许是铁人告诉哈尔这样回答:“不,把我绞上去吧。”可哈尔没有听它的。恰恰相反,他说:“为什么不呢?一切都正常。”

  潜水钟继续下降,哈尔开了聚光灯,在黑暗中度岁月的生灵突然被置于一片光明之中。有些鱼害怕而逃跑了;有些好奇心强的,聚到灯前来。哈尔不停地拍照,直到36张一卷的胶卷全部用完。

  哈尔听到了甲板上几个人兴奋的声音,然后是布雷克说话了:“你成功了。你现在在水下四分之一英里处——足足220寻,祝贺你!”

  “祝贺铁人吧,不是我。是他在起作用,而且很出色。再降一点如何?”

  “不,不,年轻人,你搞得够好了,你得上来了。”

  钢缆突然猛地一拉,灯熄了,哈尔摸索着开关,开关失灵了。他听不见电话里通常的嗡嗡声。他向布雷克呼叫,可没有回答。

  他一辈子从来没有经历过这样绝对的寂静。四分之一英里深的海水隔离了除了他自己发出的声音之外的一切声音。连他的呼吸声也显得很嘈杂。他又呼叫了一次,竟被关在铁舱房的自己的声音吓了一跳。

  他可以猜到出了什么事——电线断了。潜水钟的旋转绞住了电线,它就断了。下一步,钢缆会不会也断呢?

  或许钢缆已经断了?潜水钟现在也许正在慢慢地、无声无息地向着洋底下沉,这一带海水有3英里深。

  不,不可能。向外一张望,外边那些灯笼鱼可以证明潜水钟没有降,可它也没有升。这是为什么?机器又坏了吗?斯根克又在绞车旁替代了艾克船长吗?

  没有电热器,舱室里边越来越冷冰。很清楚,在空气用完而窒息前,他就会冻死。

  他又一次呼叫,抓住电话,使劲摇晃着,同时尽力抑制住内心不断增加的恐慌。假如他兴奋起来,那只会更快地用尽空气。他得保持镇静。

  突然,一声吓人的轰隆,他被抛起撞到铁壁上。潜水钟擦过了一个海底山峰,发出了嘎扎嘎扎让人难以忍受的声音。一股水流正在使潜水钟旋转着。哈尔站稳了脚跟,用手去抚摸窗户。这些窗户不是玻璃的,而是用最好的水晶做的。它可以顶得住巨大的压力,但对沉重的撞击却不见得抵得住。

  潜水钟又在自由地浮动了,可意外随时都会再次出现。上边的船在这样的深水中不能抛锚,只能顶风停船。那就是说船在慢慢地随风飘动,哈尔记得是西风。显而易见西风正在把船和船下的潜水钟一步步拖向那道海底悬崖,悬崖是从深深的大海底部升起,它的顶部就是特鲁克礁脉。

  潜水钟窗户有一个盖,即使窗户破了,只要盖好盖子,海水进不来。哈尔用力想把它们关上,但它们很长时间没上润滑油了,总是朝后弹,怎么也到不了位。

  哈尔搞了很长时间,但最后不得不放弃。用了劲,他感到暖和一些了,可一停下来,又冷得要命。他好像觉得从电线断到现在有好几个小时了。

  不久,他注意到窗户像朦胧的眼睛,发出微弱的光。也许这只是外边鱼的磷光。可是,不,这不相同,这是日光!

  他向外张望着。海从黑色变成紫色,从紫色变成蓝色,从蓝色又变成了橘红色。铁人冲破水面,升入空中,又“咚”的一声落到甲板上。插销“吱”地尖叫了一声,铁活板门开了。

  “你没事儿吧?”布雷克焦急地问。

  “没事儿。”

  几只手向他伸过来。“你冷得像块冰。”罗杰和布雷克把他拉到温暖的阳光下。他一眼看到电线紧紧地扭缠着钢缆,就在潜水钟上边断开了。

  “绞车出故障没有?”

  “电线一断,都有点乱套了。”布雷克回答,“我们马上开始把你往上扯,你是以一分钟200英尺的速度上来的。但是距离太长了。”

  他看到哈尔由于寒冷和可怕的精神紧张的折磨而发抖。这种折磨他是经历过的。

  他同情地对哈尔说:“你经历了一个严峻的考验,四分之一英里下,断了电,不知道还能否上来。”

  哈尔想耸耸肩表示不在乎,可他的肩膀与其说是耸了一下,不如说是抖了一下。“我拍了些很好的照片。”他躺在温暖的甲板上,一下子进入了梦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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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9、猎宝


  离斯根克开路还有六天时间。午饭时布雷克博士宣布了他的计划,打算把船开到帕拉岛几天,回来时正好可以把斯根克送上飞机。

  哈尔问道,“我们为什么要到帕拉岛呢?”

  “去寻宝呀!”

  罗杰侧耳倾听,这可是个振奋人心的消息。他注意到斯根克也很感兴趣,但他不像其他人一样说几句高兴的话,而是阴沉着脸,残忍的眼睛里射出凶光。

  布雷克没有面对着斯根克,所以没看到他听到这个消息时的神情。他说:“根据一个古老的西班牙旅行记载,一只从菲律宾出发开到墨西哥和西班牙去的大帆船在1663年的大风暴中沉没在帕拉岛附近。要回西班牙的菲律宾总督带着他所有的家产就在这只船上。他的家产包括金银器皿、桌子、箱子、雕像、吊灯、烛台、花瓶、碗、刀具,等等,总之是一个大官宅所有的家什,价值可能是50万美元。”

  罗杰吹了声口哨。斯根克的眼睛闪着贪婪的光芒。

  “大部会艺术博物馆想得到这些东西,展览一下300年前西班牙大公是怎样生活的。他们已要求海洋地理学研究院注意找寻这条沉船。”

  斯根克问道:“我们什么时候出发?”

  “这个岛位于特鲁克岛以南150英里处。正好刮西风,船长估计如果我们日落动身,明天一大早就可以到了。”

  “你还要我乘下一趟飞机离开吗?”斯根克不经意地问道。

  “对。”

  “在6天之内,在飞机起飞之前我们不会回来,是不是?”

  “完全正确。”

  “那我今天下午得去基地订票,还得安排一下我的行李。”

  这似乎合情合理,布雷克同意了。斯根克的脸上出现了满意的表情,嘴角挂上了一丝冷笑。只有罗杰看到了他的表情,这使他很不自在。“这只狐狸想干什么?”

  “快乐女士”号通过进入口,横过泻湖,回到了莫恩的东边。抛锚以后斯根克就坐着小艇上岸了。

  斯根克离开了近两小时。其他人就用这个时间看几只小潜水艇进行练习。这些小潜水艇和1941年12月7日入侵珍珠港的那些潜艇是同一种类。名义上是单人潜艇,实际上这些潜艇可载三人。这些潜艇都是日本人造的,在战争快结束时被留在特鲁克泻湖,大部分都锈坏了,但海军部门的机械师们重新进行了装配,同时改进了几只。改进之一是增加了一个太平舱。通过太平舱,人可以在水下离开或返回潜水艇。

  透过清澈的海水看到人从潜水艇里出来,升到水面,再下水,重新进入潜水艇,从身后关闭通气门,真是很奇特。

  “太平舱,”哈尔给罗杰解释,“有两个活动门。一个通向潜水艇内,一个通向外面。如果人想离开潜水艇,潜水艇供气系统就会使太平舱充满气。人进入太平舱关好通里面的门,外面的海水就进入太平舱,人打开海水门就可以出来了。有水中呼吸器,在到达水面之前不会遇到呼吸问题。返回潜艇的话,过程是相反的。”

  “不知什么事情拖住了英克罕姆?”布雷克有点儿烦躁。“订票不会超过15分钟的。”当斯根克回来时,他显得情绪极好。他并未因为让别人等了两个小时而道歉。在艾克船长开船时,他反而站在船栏边欣赏潜水艇在水下的表演。“我憎恨那些东西,”船长大喊大叫他说,“我不会忘记它们在珍珠港对我们的所做所为。”

  “我不恨它们,”斯根克高兴他说,“我爱它们。”

  “它们除了造成危害外,一点儿用也没有,”船长坚持说。

  “这正是它们的优点呢!”斯根克笑着,慢悠悠地离开了甲板。老船长咬着烟斗柄,在想这家伙说的话到底是什么意思。“快乐女士”号整晚都像小鸟在飞,日出前在帕拉岛秀丽的环礁海岸边9寻深处抛锚。

  这是由环状的陆地围着的仅有半英里长的泻湖。岛上的居民在战争年代逃走了,现在岛上无人居住。岛上土壤与其说是珊瑚质,不如说是火山质更确切。由于土质肥沃,各种热带树木、植物郁郁葱葱。高大的椰子树和西谷椰子树,不可思议的露兜树,挺拔的竹林,遮天蔽日的芒果树和面包树,以及各种各样的水果和鲜花。

  在这个环礁周围海底某个地方,沉睡着西班牙大帆船“圣诞老人”号的残骸,布雷克博士和他的同伴们站在船栏边注视着迷人的蓝绿色的大海深处。

  “我们是第一批搜寻这艘大帆船的吗?”罗杰问。

  “不,许多潜水者都想找到这艘沉船的位置。一些人送了命,真是太遗憾了。不过每个人迟早总要去报到的,而我简直想不出来有比这儿更好的坟地了。”

  哈尔瞥了一眼博士严肃的表情。他记得这位科学家以前曾经说过类似的话。很明显,他不是说着玩的。他对他的心上人——大海的爱可以说是情深意长。为此,他贡献出了自己毕生的精力。

  “以往失败的原因,”布雷克继续说,“是他们只能一下去就上来,他们不能够呆在下面,在海底移动,检查海底的每英寸的地方。现在,有水中呼吸器就可以做到这一点了。但在海中行走毕竟太慢了,我们必须有个能驾驶的东西。于是海底雪橇应运而生。罗杰,你和奥莫把它拿上来好吗?”

  一个奇怪的玩意吊出了船舱,放到了甲板上。

  它十分像冲浪板,但是前端窄,后面宽,下面有两只滑橇,就像雪橇上的一样。罗杰高兴得哼起来:

  “叮叮当,叮叮当,铃儿响叮当,

  我们滑雪多快乐,我们坐在雪橇上。”

  不管是谁写的这首歌,他可从没有想过到海底滑雪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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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布雷克博士检查着雪橇的机械装置,“这就像个滑翔机,只不过它是用来在水下滑而已。它是在上一次大战中,法国军队里的一个空中能手,飞行员万莱厄上尉发明的:它是用压缩木头和软木制的,表面覆盖了一层合成纤维组织。你们看,它的背上有两个舵,而且像飞机一样有两个副翼。有了这些东西,潜水员可以控制雪橇下降的深度。他可以随意在水面,或是下降到各种深度,或者在海底滑。

  “海底雪橇是由摩托船牵引的。我们装有舷外摩托的小艇做这事再合适不过了。即使我们以6海里的速度航行,我们也可以在半小时以内搜索完一平方英里的面积。如果用让潜水员潜上潜下的老办法来做这同一件工作,那可要大半年的时间了。所以你们看,海底雪橇的发明是海底探矿和搜寻沉船方面的一次革新了。”

  哈尔问:“在这些方面已经使用过了海底雪橇了吗?”

  “在太平洋还没有,事实上我们是在太平洋第一批用这个东西的。但两年来,在地中海人们使用过。开始的时候,它只是作为新鲜玩意儿在旅游胜地瑞维埃拉被公子哥儿们用来玩耍。后来人们发现了它的科学价值,它被用来找到了18艘沉船,其中有些船装有贵重的货物。他们还发现了战争中被打下的飞机。露易斯·蒙巴顿勋爵是试用它的人之一。英国海军部正在研究把海底雪橇用于海上救护工作。”

  “我多想试一下,我都要想疯了。”罗杰忍不住叫了起来。

  斯根克粗野他说:“你真的要试,你就真的是疯了。你要是想淹死这倒是不错,这不是外行能干的事儿。”

  这话不仅惹恼了罗杰,连布雷克也忍受不了,他说:“我不认为罗杰是个外行。既然他是第一个自愿报名的,我们就让他第一个试用水下雪橇吧!”

  “嗬!”罗杰欢呼起来。他一跃而起,为潜水做好准备工作。大家帮忙把水下滑行器放到轻轻起伏的海面上。救生艇下水了,400英尺长的缆绳把它同海底雪橇连在一起。

  “缆绳必须长,”布雷克博士解释道,“否则你就不能在水下走得很远。”

  罗杰穿戴好面罩和水中呼吸器。他从舷梯上下到水里,照布雷克所说的,肚皮朝下,伸展身体平卧在水下滑行器上。他的脚蹬着方向舵控制器,手握着调节副翼的操纵杆。

  “在你的两边各有一条拴在雪橇甲板上的皮带,把它们套在身上,把你扣紧。”罗杰照着做了。现在他和滑行器合为一体了。

  就在海底雪橇的前甲板上,有一个突出的按钮。“这个按钮有什么用?”

  “那是你的信号器,按一下!”

  罗杰按了一下,救生艇上的蜂鸣器响了。

  “如果你想停,按一下蜂鸣器,”布雷克说着,爬上了救生艇。哈尔有点担心他的弟弟,也跨上了救生艇。布雷克发动了马达,救生艇慢速行驶400英尺,直到缆绳拉紧为止。

  “准备好了吗?”他喊道。

  罗杰脱下面罩,对它吐了口唾沫,擦了擦,这样可以防止水汽造成的模糊。他重新戴上面罩,检查了一下,确信很严实,他估计急速的水流完全有可能扯掉他的面罩。他把水中呼吸器接口管的凸缘放在嘴唇后面,牙齿咬紧橡胶薄片。

  他向布雷克挥了挥手。马达轰鸣,救生艇向前滑动,缆绳绷紧,雪橇开始移动。

  开始,罗杰只是满足于在水面上滑行,接着,他把雪橇浸入水中。海水覆盖了甲板,他的胳膊和腿都在水里,只有头还露出水面。他进一步下沉,水一打着他的脸,他就下意识地眨了下眼睛,屏住呼吸,但马上意识到这都是没有必要的。面罩保护着他的眼睛,虽然他完全在水中,由于有背上的空气罐,呼吸也自如。

  他降到大约20英尺深度。为了继续下沉,他必须不停地给控制器加压,只要一松劲,雪橇就会很快朝水面浮去。它像空中滑翔机一样运转,不过方向刚好相反。空中滑翔机总是想朝地面坠去,而海底滑行器总想爬高。啊,罗杰想,万一出事故时,这只会有好处。一旦驾驶员失去知觉,雪橇就会露出水面,摩托艇上的同事就会发现。事实上,同空中飞行比较起来,这是相当轻松的。“掉”上去比掉下来要安全得多。

  当他被拖着穿过一大块水母领地,那带刺的触角把他的皮肤蜇得火辣辣时,他觉得不那么轻松了。但是他不愿发停下来的信号,这太刺激了!此外,他渴望第一个找到“圣诞老人”号沉船的位置。期待着在他第一次潜水中就找到沉船,真有点异想天开。但是,为什么不会呢?如果滑行器能在半小时内搜索用古代潜水法在一年内才能探测完的海底的话,他找到沉船的可能性就相当大。

  海底景物在他身下急速地滑过,也不是太快,因为马达被控制在每小时6海里的速度之内。他对海底的一切都可以看得一清二楚。海底被成千种穿戴着彩虹般颜色的生物覆盖着:有像卷心菜和玫瑰,菜花和百合花一样的东西;有扇状、蕨类和羽状物;有大群的扁鲛、孔雀鱼以及摩尔人偶像“角镰鱼”。他不喜欢海蛇的尊容,尽管它们光滑的棕色身体上裹着蓝色、金黄和绿色的华丽服装。它们在珊瑚洞中溜进溜出或盘在枝条上。

  突然会现出一大片雪白的沙地,像沙漠一样光秃秃的,接着会有大片的石头,到处是杂乱无章的岩石和卵石。

  他攀登倾斜的小山,下到深谷,以确保并未漏过谷底的任何东西。

  他特别注意到这儿的巨蛤非常多。这种巨蛤有4、5英尺宽,它的壳总是大开着,等待食物。如果有东西经过张开的壳内,壳就会像钢夹一样关闭。许多潜水者就是因为脚被巨蛤夹住而永远沉眠于海底的。

  想到这一点他毛骨悚然,但是如果他知道“快乐女士”号上的他的一名同事即将遭此厄运,他就会更加毛骨悚然。

  大约过了10分钟,罗杰感到雪橇转过来了,接着就向同刚才相反的方向前进。布雷克博士己探索了一海里,正向后迂回。在罗杰探测完海底的一平方公里前,布雷克要继续迂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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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这儿的海床平坦、空旷,就像雪一样。罗杰把雪橇下降到可以在海床上滑动为止。现在他真的在海底滑雪橇了。

  他滑上一块隆起的地方,随即滑下一个很长的斜坡。斜坡尽头突然出现一座悬崖,下面的峡谷深不可测。

  要是在上面的陆地上滑雪的话,这肯定会以灾难告终,当罗杰从这可怕的无底洞上方飞速跃过时,他曾一度惊慌失措,但雪橇像鸟一样在张着大口的峡谷上方滑过,再次触到另一边的地面上。罗杰的害怕变成了得意,如果他能大声欢呼而不丢掉接口管的话,他就会这样干的。

  他欣喜若狂,当他突然发现沙地里有块隆起的东西时,已经太迟了。雪橇滑了进去,连根拔起一条巨大的、受到严重惊吓的章鱼。由于有适应周围环境而随时改变保护色的能力,这个畜生几乎像沙一样白。如果它在棕色的石头中间,它就会是棕色,在绿色的植物之间,它会变成绿色。但无论其周围环境如何,在生气时,章鱼总变成红色,它现在就是红色!它被滑行器的尖端击中,正以每小时6海里的速度被拖带而去。

  章鱼的一些触手伸在甲板下面,一些在甲板上面,两个触手紧紧贴在罗杰光光的背上。这东西鹦鹉式的嘴巴离他的脸只有几英寸,几乎像人眼一样的眼睛,仇恨地盯着罗杰的眼。

  罗杰不由自主地准备发信号要求停止前进。但是如果停下来的话,章鱼就会从雪橇上脱出身来进攻。只要他不停地前进,就会使它十分为难、害怕,除了紧抓着不撒手外,什么也干不成。这家伙囊状的躯体就在甲板的下面,无法移动。罗杰决定不停止前进。

  贴在他身上的两只触手使他格外烦恼。他感觉到两根触手贴得更紧了,吸盘咬进他的肉里,尽力想把他向前拉入大口里,它的嘴之大,容下罗杰的脑袋还绰绰有余。可怕的牙齿就在口的边缘上。

  章鱼有点失望,至少暂时是这样的。水压使它贴在滑动的雪橇上,无法爬向罗杰,而罗杰又被皮带束在甲板上,章鱼无法把他拉近。但是如果皮带断了或者松脱了,怎么办?

  如果上到水面上呢?那么救生艇上的人就会看见他并停下马达来救他。但那要用几分钟的时间,而在此期间,只要能动,章鱼不用十秒钟就能回过头来,咬掉他的脑袋。

  看来,他得呆在水下,就像这样不停地往前滑,自己来搞掉它。

  雪橇滑过一群鹦嘴鱼。它们大吃一惊,有几条撞着了章鱼和罗杰的头及肩膀。他抓住了一条又大又肥的金绿色的鹦嘴鱼投进了他面前的血盆大口。也许只要他给他的客人提供午餐,他的客人就不会再对他感兴趣了。鹦嘴鱼马上消失在章鱼的肚子里了。

  可这家伙吃了鱼甚至连嘴也不合一下。罗杰放弃了以供应午餐来争取敌人的打算。现在它的主要矛盾是愤怒而不是饥饿。他知道章鱼是容易感情冲动的。现在雪橇上的这个家伙怒气冲天,根本不会考虑它的肚子。

  罗杰背上的两个吸盘的尖利的边缘正在割破他的皮肉。他觉得自己被拉得离那张等待着的嘴近了一英寸。他抽出刀子在一只触手和章鱼身体的连接处割了起来。触手像人腿一样粗,像橡胶一样坚韧,可里边没有骨头。最后这条红色的蛇终于被割断,吸盘松开,触手被急流的海水冲走了。

  但是另一只接替了前一只的位置。章鱼没有被这个手术吓倒,它的身体闪着更加愤怒的鲜红色,眼睛喷射着仇恨的火焰。

  罗杰感到雪橇又在拉着转弯,忽然想到了他现在是在寻找沉船。可有这么个同伴在身边,你怎么能把精力集中在寻找沉船上啊!他吃力地又割掉一只触手,然后再一只。但两只新的又上来勒住了他。其中一只束住了他的胳膊,他再也用不成刀子啦。

  他意识到他在喘粗气,这可不行,这样下去空气很快就要用完了,后果不堪设想。他得若无其事地、均匀地呼吸,就好像自由自在地坐在“快乐女士”甲板上一样,根本别想自己正在水下的雪橇上和一条大章鱼拼命。

  一个黑影压过来。他抬头一望,天啊,他正在向一座50英尺高,上面布满了突出的、钩状岩石的山峰冲过去。他把雪橇向上升起,雪橇升得很慢,上面压得太重了。离山峰越来越近,附着在绝壁上的摆动海扇和巨大的海葵的阴影越来越大,每一条裂缝、洞和伸出来的岩石都可以看得很清楚。

  假如他一头撞上去,章鱼自然就完了,可他也要同归于尽,雪橇得报废了,搜寻沉船的事也就前功尽弃了。为了保护他自己,他也就得保护这个不受欢迎的乘客。他把雪橇陡地向上一拉,刚刚擦过山顶,离得这么近,章鱼都是在峰顶的海草中拽过去的。

  他又一次发现自己像蒸汽机一样喘着粗气,当然他再次控制住自己的恐惧情绪,迫使自己均匀地呼吸。两个冤家对头默默地对视着,鬼知道过了多长时间。而在这段时间里雪橇又转了一次头,然后再一次。血从章鱼的伤口向后漂着,但章鱼并没有因失去三个触手而丧失活动能力。

  一个新问题出现了。一盘盘的海草,纠集起来的巨藻仿佛就是像船一样大的章鱼的触手。这只章鱼的终生奋斗目标就是缠住罗杰·亨特,吃掉他。他上、下、左、右躲着这些要攫住他的触手,恐惧和疲惫搞得他心力交瘁。忽然,他发现自己冲出了巨藻林,正在滑过一个珊瑚园,园内海王尼普顿的海绵耸立着就像短叶丝兰树。

  就在这时,他看见它了——那条沉船,至少它是一只沉船。他还不能完全确定那就是“圣诞老人”号。它被海藻、珊瑚覆盖着,半埋在沙里。他从那折断了的桅杆上飞了过去,低头看到了它那显然不会属于任何现代船只的高高的船尾楼。他兴奋得心怦怦直跳。但他就只能这么瞥一眼,很快,就掠过去了。只要有这么个章鱼乘客和他在一起,他就不敢发信号要求停留。前边有一个模模糊糊的黑影,马上就要撞上去了。罗杰升起雪橇,刚刚来得及飞过一个大虎鲨的背。那条鲨鱼闻到了受伤的章鱼的血腥,立即转头跟了上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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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很快,一条好奇心重的海盗——一条巨大的箭鱼也跟了上来。罗杰胆战心惊地回头一望,光是那条箭鱼的箭就有8英尺长。

  罗杰神情紧张地等着鲨鱼过来咬他的白色的脚后跟,他的脚后跟平伸在滑板后部,对鲨鱼来说多么诱人!至于箭鱼,假如它心血来潮,它可以轻而易举地用它的箭把雪橇连同罗杰一起戳穿。

  他记起有关一条箭鱼的报导:它戳穿了一艘双桅纵帆船,它的箭穿透了四分之一英寸厚的金属外壳,三英寸厚的花旗松板,二英寸半厚的顶棚板,折断了的箭留在船身上做了这次卓绝战功的纪念品。

  箭鱼赶上来在罗杰的左边,虎鲨也并行在他的右边。三家一起前进,就像好朋友一样。章鱼不再对罗杰感兴趣了,它扭转头看着箭鱼,然后又回头恶狠狠地瞪着虎鲨。

  甚至一条虎鲨也害怕箭鱼。这是有原因的:锋利而又结实,能戳穿鲨鱼厚皮的武器是不多的,而箭鱼的箭就是其中之一。虎鲨保持着一定的距离。最后还是箭鱼先行动了。

  只见箭鱼一个猛冲,用它细长的箭一下子戳穿了倒霉的章鱼圆鼓鼓的躯体,把它从雪橇上扯了下来。章鱼用剩下的5只触手牢牢地缠住箭鱼,一场罗杰期待的恶斗开始了。但罗杰看不上了,他很快被带离战场。当然,这是极好的事儿。他长吐一口气,解脱了!

  可当他注意到又跟上来的虎鲨时,一下子又紧张起来。那东西犹豫了一会儿,大概是决定不和箭鱼争夺章鱼,所以又把雪橇当作目标了。它跟得很紧,显然是被罗杰白色的脚后跟所吸引,同时贪婪地吸着雪橇板上漂出的章鱼血的腥味。而罗杰背上的吸盘所致的伤口使得血腥味更浓。因此,虎鲨认为正在逃跑的东西受了伤,惊慌失措,并且孤立无援,可以不费吹灰之力就能吃到美味佳肴。

  雪橇又绕了个圈,调头运动。罗杰希望这样能摆脱掉虎鲨,谁知它仍紧紧跟在后面,甚至离得更近了。

  而使他同样焦急的另一个问题是,他会错过沉船。这一趟他不会再从沉船顶上过了,但也不会离得很远。他得设法摆脱这个紧追不舍的食客,这样就可以集中精力干他的真正工作了。他想到飞鱼摆脱鲨鱼和其它一些饥饿恶敌的办法,它们飞入空中。他为什么不试一下?他不知道海底雪橇能不能飞,但至少可以试试看。

  艇上的人目瞪口呆地看到雪橇突然冲出水面,飞入空中,“翱翔”了一会儿,又进入大海。他们还没来得及弄清是怎么回事儿,突然又来了一次,然后再一次!

  “这个淘气鬼!”哈尔不耐烦地叫了起来。“他一定是闹着玩。不去寻找‘圣诞老人’而搞特技飞行!有时候我觉得他永远也正经不起来。”

  可罗杰这次是非常严肃的,两次飞行后,他还是可以看到虎鲨远远地跟着。第三次后,他终于摆脱了它。过了一会儿,他就在他左手的距离之外,看到了那艘沉船。打信号要求停止后,他升到了水面滑行。小艇转了个圈往回行,来到他身边。

  哈尔马上生气地发问:“你跳出跳进,究竟干什么?”

  “以后再告诉你,我发现一艘沉船,可能就是‘圣诞老人’。”

  哈尔怒气尽消。“太棒了!在哪儿?”

  “就在那儿,30码之外。”

  “多深?”

  “大约10寻。”两个人正要下潜,哈尔忽然看到了他弟弟背上和甲板上的血。“那些血是怎么回事儿?你受伤了?”

  “没事儿,”罗杰不耐烦了,“快到那儿去,看看我是不是发现了什么。”

  呼吸器留到了大船上,布雷克和哈尔只戴了面具,就跳到了水里。他们向罗杰指出的方向游了30码后,就潜入水中。罗杰把自己从雪橇上解开,爬上了摩托艇。

  40秒钟后,两个人上来了,喘着气,喷着水,激动得满脸通红。他们游回来了,罗杰焦急地等着他们。布雷克一边爬进小艇一边说:“看来你还真找到了点儿东西。”

  “是‘圣诞老人’号吗?”

  “我们刚才不能好好检查、确认,戴上水下呼吸器再来。”

  “以后再怎么找到它呢?”

  “容易得很。”布雷克在一个贮藏箱里翻着,拿出一根绳子,绳子的一头系着一个重物,另一头系着一个有小旗的浮标。他们把小艇慢慢停在沉船上方,丢下绳子的重头。浮标在水面上摇晃,浮际上的小旗子轻快地摆动着。

  小艇回到了船边。听到这个消息,船上的人惊喜若狂。斯根克也很高兴,但他是阴阳怪气地高兴。他扫视着水天相接的地方,好像在盼望某个什么人出现,但没有人留意他,因为大家的注意力都集中在罗杰和他的海底之行上。布雷克忙着处理罗杰背上的伤。

  “你处理得很好,”布雷克祝贺罗杰说,“你动了脑筋。我想你急于知道你到底发现了什么吧?”

  他进入船舱,很快拿来了一张关于“圣诞老人”号的详情表,和哈尔一起仔细研究着。

  “好,我们去检查一下,”布雷克说。他们拿着水中呼吸器,驾着小艇出发了。罗杰要求一起去,但布雷克严厉地回绝了。

  “你得好好放松一下,我们很快就让你知道结果。”

  半小时后,他们回来了。站在船栏边的罗杰来不及等他们到跟前,就大喊:“怎么样啊?”

  布雷克博士在小艇里站起身。他用手在嘴边做了个喇叭形,深沉的、由于距离很远而显得很弱的声音在水面上漂过来:

  “是‘圣诞老人’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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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10、沉船之谜


  布雷克博士一边爬上甲板一边说:“没问题,正是我们要我的船,虽然沉了300多年,却依然完好。”

  这简直令人难以相信。罗杰满腹狐疑他说:

  “我觉得300年前沉入海底的木船到现在早该腐烂了。”

  “根本不会,”布雷克说,“你得记住这个事实:这木船是一直和空气隔绝的。如果你把木船的一部分带出水,它就会收缩,并开始急速地腐烂。但只要它被大海保护着,别说300年,就是几千年也没问题。你们都看过《寂静的世界》一书,就是那个发明水下呼吸器的库斯托舰长写的。书中描绘了在地中海海底发现了公元前80年从希腊驶出的马赫迪耶号军舰的事儿。那只沉船的木甲板和船身保存完好,船上的艺术珍品完好无损。那些珍品现在都已送到突尼斯的阿劳威博物馆了,足足占用了5个房间,其中包括船的肋架,这些肋架是由黎巴嫩雪松做成的,上面涂着原始的黄色的清漆。”

  哈尔问:“是不是雪松比其它木材更能抵得住盐水的侵蚀?”

  “也不见得。你也许在几个月前看到过报纸上的一篇有关国家地理考察队从一艘公元前230年左右沉入大海的希腊船上发现珍宝的报道。他们发现,虽然木头已经发软,并被船蛆蛀过,但在海底呆了几乎2200年,这算够好的,这艘船由叙利亚阿勒颇松、黎巴嫩雪松和橡木造成。‘圣诞老人’号由另一种好木材柚木造成。因此,难怪她基本完好。”

  接到布雷克的命令,艾克船长把船开到离在海浪中上下跳动的小红旗半海里远的地方,在那儿抛了锚。

  布雷克、哈尔、罗杰和斯根克穿戴好水中呼吸器。这次比平时用的时间要长些,因为他们的手都有点儿发抖。就在他们下面有一艘装载着可能价值50万元的珍宝沉船。这种刺激足以使你的手指在带子上乱摸一气的。

  艾克船长把布雷克拉到一边。

  “你打算让英克罕姆染指沉船吗?”

  布雷克感到意外,“为什么不呢?”

  “我不相信他。”

  “我也不相信他。但我看不出他能干什么坏事。”

  “难道你不记得他说过的话,如果你找到珍宝的话,他就要攫为己有吗?”

  布雷克笑道:“船长,请理智一点儿,他如何携珍宝而逃呢?你不会认为他能游着带走吧?而且他没有船,他能干什么呢?”

  “我不知道,”船长承认,“但我敢打赌他知道。他是一个狡猾的家伙,我不相信他。他威胁过要攫取珍宝并杀掉你,我并不认为他只是开开玩笑而已。照我的意见,在送他上飞机之前,就把他锁在贮藏室里。”

  “我认为他只是狂吠几声,并不会真正咬人,”布雷克说,“不用担心,船长,我们会留神的。不会让他顺手把‘圣诞老人’号沉船拿走的。”他咧嘴笑了笑,希望从这个慈祥的老水手脸上看到一丝响应的微笑。但是艾克船长只是咕哝着摇着头走开了。

  四个探险者腰带上挂着防水电筒,沿着浮标绳下水了。起初,他们什么也看不到,过了一会儿,三只桅杆的残余部分出现了。桅杆是光秃秃的,上面的帆缆和帆早已化为乌有;还可以看到两个奇形怪状的瞭望塔;最后,看到了和瞭望塔连接的甲板。

  头一次下水时,布雷克和哈尔下潜到沉船旁边的海底,围着它转了一圈。这一次布雷克径直冲向甲板,其余的人紧跟其后。他们马上就站在了三个世纪以来从来没有人涉足的木板上。

  甲板上覆盖着海藻、海绵、水螅纲动物和柳珊瑚。一群群的鱼儿在这儿游来荡去。水生的动物好像都特别偏爱沉船。船的舷墙特别高,而且足足有三英尺厚,上面为搁置大炮穿了一些洞。那些大炮就在甲板上,上面盖满了海藻和珊瑚。

  罗杰弯腰想去看一下一只大炮的炮口,但哈尔把他拽到一边。哈尔知道章鱼就喜欢把这类洞穴当成自己的家。

  使哈尔对这些大炮格外起疑心的是大炮口前成堆的石头和珊瑚石,它们几乎封住了炮口。这些石头不可能这样井然有序地掉在那些地方,它门一定是由某人或某种东西摆在那儿的。而且他知道,章鱼习惯于倒退入洞,然后拉来石头盖住洞口,仅留个使其一只触手伸出来抓住过往猎物的口。接着章鱼就会掀翻挡路的石头,出来擒住猎物。

  哈尔一伸手抓到在他周围游来游去的一条海龙。海龙的身体不过手杖那么粗,哈尔抓住一头,把另一头在大炮口晃来晃去,开始,没有任何动静,突然,一只触手射了出来,抓住海龙,试图把海龙拉进洞里,哈尔紧握不放。章鱼看到无法把海龙拉进洞内,就冲出炮口,扑向海龙,8只触手一起抓住了牺牲品。哈尔想,该撒手躲开了。

  他看着章鱼享用着猎物,后来又偷偷摸摸地溜回大炮口里,然后把石头拉回洞口。

  突然,哈尔发现这儿只剩下他孤身一人了。当他在研究这一幕小闹剧时,其他人都到船尾去了。他感到很奇怪,价值50万美元的珍宝就在脚下,而他竟能为一两种动物消磨时间,也许他毕竟是一位科学家而不是猎宝者。

  他赶上了其他人。他们正在接近一座塔楼,在船的每一头都可隐约地看到一个。古时的水手管它们叫城堡。它们看上去真的像城堡。船头的城堡有三层楼高,并有许多窗户,装饰考究。船尾的城堡更好,更宽敞,更高大,耸起4层楼高。前面的城堡可能是船员用的,同官员和乘客下榻的富丽堂皇的船尾城堡比较起来,它显得简陋得多。在船尾城堡的每一边都竖着一盏任何博物馆都会作为无价之宝的华丽的铜灯笼。

  从船尾城堡到大炮甲板的门已经掉了。他们进入漆黑的城堡内,拧亮了电筒。数十条小章鱼退向各个角落,发出一种“吱吱”、“嗖嗖”声。它们愤怒的目光紧盯着这些“外来入侵者”。

  他们四人在一起,互相保护,以防攻击,逐渐走向一个大房间。房子中央,有一张牢固地固定在地面的笨重的长桌子。墙壁由壁毯裱褙,并安有铅条固定的玻璃门。布雷克用劲拉开了一扇门。当他看到银托盘、金托盘、陶瓷托盘、盘子、高脚杯、杯子、大酒杯、水罐和碗盆时,要不是怕承口管脱落,他会喊出声来的。即使在船上找不到其它东西,光是这些,也就足够了。

  布雷克博士取出一个托盘,由于没有抹布,就在自己臀部的游泳裤上擦了擦。覆盖托盘的一层灰色薄膜消失后,骑在马背上的骑士的极其动人的图案出现了。托盘似乎是由黄金、白金和炮铜做成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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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斯根克挤到前面来,用手指摸着图案。他的手痉挛的模样就像鸟爪子一样。当布雷克把托盘放回橱柜时,他并未反对。

  他们攀上一级古式楼梯,不时停下来,留出时间给受到惊吓的大批章鱼让路。

  一些章鱼用触手端触地,悠闲地离开,而其它的却靠喷气推进,急速离去。

  二楼和三楼似乎是单人客舱,门关着,探险者不想扭开门,留待以后再光顾吧。他们上到四楼。

  走进一个大房间,里边宽敞而富丽堂皇,四周墙上有设计精巧的小窗户,现在被海底生物从外面挡得黯然无光。这儿可能是船长室,或者,总督在船上的话,毫无疑问是他的房间。

  突然,斯根克惊恐地退缩了回来。其他人把电筒朝他的方向照去,他们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发现他在盯着一个全身披戴盔甲坐在一张大椅子上的人。

  他安闲地坐着,尽管看不到他头盔面罩后面的脸,但似乎是活人。他没有站起来欢迎他的客人,却似乎以一种冷漠的幽默端详着他们。也许他在玩味着他们发现他在那儿时露出的吃惊神色。一个300岁的西班牙里普·万温克尔,显然像他最后一次见到阳光时一样健康、快活。

  相当迷信的斯根克开始发抖,不得不在一个箱子上坐下来。其他人试图装出一副大胆的样子。但是当这位老先生开始抽烟斗时,连他们也吓得后缩了。除了头盔里的烟斗或雪茄外,不会有其它东西会使一股很细的烟柱从面盔里冒出来!

  现在要想把这些观看者吓得魂不附体的话。只要他动弹一下就够了,而他马上就这样做了。

  头盔的正面突然微笑了。嘴的一角提起,咧嘴笑了,嘴角继续上提,那样子太古怪了。好像还有一把胡子从头盔里飘了出来。

  哈尔走向前去,用强电筒光照着它。原来是条在头盔里安家的小章鱼的触手。毫无疑问,那股黑烟也是这个家伙喷出来的。

  那只触手慢吞吞地摆动着,就像一把长胡须的梢端被一只无形的手捋着一样。随后,它又慢慢地退回头盔里去了。

  哈尔的脚碰到了地板上的什么东西。他把电筒朝下照去,发现另外两个披着盔甲的人躺在地板上,其中一个痉挛着,就像在痛苦中死去一样。两人身旁都有一把短剑,虽然上面已蒙上一层粘乎乎的东西,但轮廓仍清晰可辨。

  人们在船上通常是不穿盔甲的,除非在战争中或遇到了海盗袭击,或者二人决斗。似乎只能这样解释目前见到的情况。

  但是为什么坐在椅子上的那个人也披着盔甲呢?也许他要同胜者决斗。沉船正好使他避免了这场麻烦。

  无论这个谜的结论如何,有一点是清楚的:这三套动人的古代盔甲会作为大都会艺术博物馆的财产予以珍藏。至少这一点对三个旁观者是清楚的。而斯根克可能会另有打算。

  确定这三个幽灵既不是活人也不是鬼魂时,斯根克爬上前丢用他那贪婪的手指摸着一个倒在地上的武士的钢头盔的金镶嵌物、颈项护圈和肩甲、有漂亮的浮雕的胸甲、肘部突出部位的铜制物、精美的浮雕臂铠、护腿的胫甲以及用弹性钢窄片制成的鞋袜。

  布雷克用刀鞘的背撬开了房间里的一只箱子。里边都是精美的大理石或瓷制的小雕像。另一只箱子里有两只镶嵌着珠主的金孔雀。再一只箱子里没别的东西,就是箱底上有一点儿沉积物,剩下的都是细布,可能是绒绣,也可能是衣服。

  有一只大床在房间的一边。在床脚,天啊,是一个银澡盆。

  布雷克博士大吃一惊地看到澡盆里有个几乎裸体的伸展着四肢的人。可再一看,捣蛋鬼罗杰一下子跳出了澡盆,笑得差点儿连接嘴器也掉下来。

  要把这个澡盆灌满水多费事儿啊!有自来水倒是容易得很。当时一定要把水一桶一桶吃力地提上三层楼来使用。不过这条船倒是找到了一个一劳永逸的办法:她一下子沉到海底来,这个银澡盆也就永远是满的,不用麻烦任何人了。

  布雷克领路来到大炮甲板上,发现了一个通到底层舱的升降口。这儿有一群大章鱼,但章鱼只要不被陷进罗网,感到走投无路,或是被用其它方式惹烦,它们除了瞪着“入侵者”,是不会进攻的。这儿还有很多从缺口进来的大鱼。

  底层舱装满了设计优美、工艺精巧的家庭用品和珍宝,这些东酉有些是菲律宾出产,有些来自中国,还有的是印度货。大部分货物很明显是从西班牙进口来装备总督在马尼拉的官邸的。这位总督退位了,这些东西也都跟着他回西班牙。货物中还有青铜的及石制的灯笼、水晶吊灯、大理石雕像、很大的金花瓶、一只青铜日晷仪以及高效率的计时仪器:装饰华丽的钟,老式的、只有时针的笨拙的表,它们的表面都有一层瓷漆。那里还堆着整箱整箱的五花八门的东西:刀剑、戒指、带扣、链子、项链、未镶上的宝石、八斯勒格的古西班牙金币、金条、银条和金币、银币。

  就在他们脚下,船体有一处扭开了,海底的沙子涌进来。这说明了“圣诞老人”号遇难的原因。由于其沉重的城堡式的塔楼极为笨重,船被风暴扭歪了,然后,船的底板裂开,船沉入大海。一个箱子破了,大量的金币掉到了洞里。

  斯根克过去捡了一些,但布雷克示意应保持原状。

  斯根克由于激动而大喘粗气。他的气用完了,不得不按动供应他最后5分钟气的贮存器控制杆。布雷克意识到大家的气都可能用得差不多了,就发出上升的信号。4个戴着面罩的人穿过一个敞开着的舱口,升到折断了的桅杆顶端。为调整水压的变化,他们在那呆了几分钟,接着升到水面,攀上“快乐女士”号甲板。

  罗杰再也憋不住了,问布雷克:

  “除那三个人以外,在那艘船上我们为什么找不到任何人呢?”

  “我们不会找到任何人的。”布雷克说。

  “但是客舱里的三个人呢。”

  “那只是些成套的空盔甲。”

  “但里边一定会有尸体,或至少应有骨架。”

  “等我们打开那些成套的盔甲时,你看吧,我们连像你的小指节那么大的人的残骸也找不到。肉体很可能在几小时之内就被鱼、海星、甲壳动物吃掉。而几周之内虫子和细菌就把骨头报销了。金属、石头和某些木头会保留下来,但骨头不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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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罗杰似乎产生了一个沮丧的想法:人总以为自己了不起,却消失得这样快,而金属、石头和木头反而可以保留很多世纪。

  “我们并不怎么了不起,是不?”他略带伤感地说。

  布雷克笑着说:“你才明白一点儿,是吗?现在让我们开始工作吧。在从船头到船尾,从里到外照完像之前,不要拿沉船上的任何东西。拍完照再开始搬东西。”

  “我们需要从托管理事会获得批准吧?”哈尔问道。

  “那都做了安排。只要它进入博物馆,政府就不会对这批财产征税,博物馆正是它要去的地方。”

  布雷克听到他身后有人轻蔑地哼了一声,转身一看,是斯根克。斯根克立刻抹去了脸上的假笑,什么话也没说。

  “我们要对所有的东西都拍照,”布雷克继续说,“就像现在的原样:武士、箱子、货物……黑白的、彩色的和电影。”

  斯根克提议:“画几张画如何?”

  “那当然很有意思了。你为什么不试试?”

  重新给气罐充了气。照像机、闪光装置以及绘画材料备好后,布雷克、哈尔和斯根克下到沉船。

  布雷克进到沉船内部,借助闪光灯,开始对货物和上面客舱的戏剧性场面进行拍照。他也对所看到的东西做了笔记。就像当他看到坐在椅子里的人时感到十分惊奇一样,坐在椅子里的那个人,要是他能看到的话,也会对看到脸上戴着面罩,背上背着罐子,镇静地坐在箱子上用石笔在石板上写字的怪物感到吃惊。

  水使他写的东西模糊不清。但只要石板一干,写的东西就会呈现出清晰的白色。他从威廉·毕比那儿还学到一种方法,那就是用铅管在锌片本子上写字,第三种方法是用石墨条在砂纸磨过的假象牙纸上写,这是一种很像赛璐珞的防水物质。这种现场笔记对于精确的科学纪录来说是必要的,因为上到水面以后很容易忘记精确的细节。

  哈尔在船的外面,拍沉船在海底陷进沙里的全景,炮台甲板、舷墙以及两个别致的城堡,他特别对沉船长长的船首萧口感兴趣,上面雕刻着大量动物、组合文字、皇冠、长蛇、花卉装饰物。这一系列雕刻的最高处是一尊海神尼普顿正从大海升起的青铜雕像。哈尔似乎已经看到这件惊人的艺术品是如何摆放在大都会博物馆的展品橱里。也许在这件艺术品下面会有关于“快乐女士”号探险的解说词并列出发现“圣诞老人”号沉船的科学家的名字。

  他注意到另外也有一个人对船头雕饰很感兴趣,斯根克正为它画像。他坐在一块珊瑚石上,帆布画板放在膝盖上。他遇到了意想不到的麻烦,画板总想从他身上跳开,飞到水面上去。为了按住它,他松开了画笔,画笔立刻“吊上去”了,消失得无影无踪。烦透了,他从皮带上取出另一技画笔,把水彩挤到调色板上,吃惊地发现,标着红色的管子挤出来的却是绿色,黄色管子出来的却是灰色。他根据经验知道,红色的血液在60英尺的深处呈绿色,却没有想到他的颜料也会同样受到影响。

  小鱼云集在他和画板之间,他简直看不见自己在干什么。它们出于好奇要搞清楚发生了什么事儿。一些小鱼用鼻子拱着画面,把画面弄得一团糟,另一些用鼻子顶着他面罩上的玻璃。

  他十分为难地发现,他只要把颜料挤到调色板上,颜料就消失了,他得再挤,但很快他注意到是鱼在吃颜料,很明显,它们对油彩有好胃口。

  不过,他仍然坚持作画,而且居然画成了。为绘出包围着这古代船头雕饰的珊瑚、海草、海绵和美丽的热带鱼所构成的彩虹,用了很多颜料。头像本身就是由各种颜色和形形色色的水下生物所覆盖的。最后他偏着脑袋,欣赏着已完成的作品,自认为制造了一件杰作。布雷克出现在炮台甲板上,示意其他人过来。他把他们带到船尾城堡。

  他们惊奇地发现一个意想不到的情况:午餐的桌子己摆好了。

  布雷克下水时随身带着一个装午餐的小箱,装有三小听香肠和三瓶可口可乐,现在都放在桌子上。他示意他的同伴们在长桌上坐下来。他们坐下了,带着几分困惑等着瞧布雷克在水下如何吃喝。

  事实上,布雷克本人以前也从未试过。他只是见过佛罗里达州威基沃奇温泉的潜水员在30英尺深处嚼着芹菜,喝着汽水。他没有芹菜,不过让香肠代替吧。

  他用刀尖挑开了罐头,取出一根香肠,把水中呼吸器的接口管从嘴上移开。在吃香肠的时候,不可能呼吸。

  他闭着嘴,把香肠的一头压着嘴唇,慢慢塞进去,香肠的任何一边都不留空隙,那样水就进不去。就这样,他把整根香肠都塞了进去,然后又闭上嘴,心满意足地嚼着,脸上露出得意的笑容,又重新套好接口管呼吸。

  哈尔和斯根克照葫芦画瓢地做了几次,香肠吃完了。但是在海深10寻的地方如何喝可口可乐仍然是令人困惑不解的问题。

  布雷克博士开了瓶盖,奇怪的事情发生了。由于外面的压力比瓶子里的大得多,海水马上进去了,可以看到可乐被压缩下去了。但一点点海水并无妨碍,布雷克博士用瓶口压着他的嘴唇。

  通过往瓶里呼气,可以把瓶子里的可乐挤出来,流进嘴里。他就这样喝干了一瓶。当他把瓶子从唇边拿开时,海水突然呼的一声灌满了瓶子。哈尔和斯根克如法炮制,也喝下各自的一瓶可乐。

  吃完之后,他们上到水面,攀上“快乐女士”号。“你们正好赶上吃饭。”罗杰喊道。布雷克说:“谢谢,我们刚刚吃过午饭。”但要他们再坐下来,品尝奥莫的拿手好菜,并不费什么劲儿。不过,在开饭之前,斯根克要把他的杰作给大家看看。带点儿自我炫耀的神情,他揭开油画。大家都想礼貌一点儿,但这很难使你不发笑。罗杰脸涨得通红,几乎憋死。船长突然想到甲板上还有事儿等着他干,走开了。

  这幅画确实是乱七八糟。没有一种颜色对整幅画是协调的。也没有一种东西的颜色是它在海底原来的色彩。这是由于水以它奇特的方式吸收光线,所以在海底经过10寻蓝色的海水过滤的颜色拿到上面来看,当然就面目全非了。

  斯根克伤心他说:“其实只要你们愿意到海底去看这幅画,你们就知道了,这幅画作得挺不错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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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没有人接受他的邀请。谁有那么大的兴致去海底欣赏一幅画呢?第二顿午饭后,大家都午睡了。但斯根克不睡。他说他下水去再把他的画加加工。

  一个小时以后,斯根克带着个空画架子回来了。哈尔问他是怎么回事儿,他说:“别提了,运气不好,我都要快完工了,突然大约有百十来只鹦嘴鱼过来,把我油画上的颜料吃得一点儿不留。”

  哈尔审视着斯根克奸诈的脸,这可能是真的,但情节未免太离奇了。

  有没有可能斯根克根本没有在下面画画?那他在干什么?他不可能从沉船上偷东西。他只穿着简单的潜水裤,根本没办法把一套盔甲或一箱金条藏在身上。

  他打消了怀疑,去做他的实验工作,可他老放不下心来,最后决定下水去看个究竟。

  下潜的时候,他好像看见远处一个圆圆的黑家伙在蓝色的水里徘徊。那家伙看起来就像个小潜水艇,不过不可能是的。那一定是条大鱼,也许是条灰色鲸。

  这个想法一闪而过,他降到了“圣诞老人”号甲板上。一入后甲板塔楼,他就大吃一惊地发现几个壁柜的门都大开着。里边空空如也。那些精美的托盘、盘子、酒杯,还有所有其它的东西都不翼而飞了。

  心怦怦跳着,他半跑半游来到上边的客舱。那个穿盔甲的人已经从椅子上站了起来,不辞而别了,两个躺在地板上的人也不见了踪影。

  他下到底舱,这里还是老样子。那个小偷,或者说那些小偷,还没来得及偷走所有的东西,但他们开头就捞了不少。

  他们盗走了那个华丽的青铜雕饰了吗?哈尔连忙游过舱口来到船头,雕饰无影无踪。

  他本能地觉得被偷的珍宝可能就在附近。他下潜到沙土地上,绕着船转了一圈。周围有很大的鹿角珊瑚,还有些小植物,不可能藏赃物。

  他有计划地在20英尺之外的地方转了一圈,然后再远一点儿又转一圈,更远一点,又来一圈。

  最后,在离沉船300英尺的地方,他发现地形和周围的不同。这里有远古火山爆发遗留下来的巨大的火成岩。在巨砾之间有裂缝和洞。哈尔仔细地搜索着这些地方,当然还得留神喜欢这些地方的鳗鱼和章鱼。

  在这迷宫的中心,他发现了一个洞穴。这个洞在岩石后面一直伸入到很深的地方。哈尔打开了电筒。电筒光突然照出了一个人安详地站在洞穴的后墙边,哈尔吓了一大跳。但他马上认出这是那个和真人一样大小的尼普顿,那个“圣诞老人”号的船头雕饰。

  被盗的东西都在这儿,包括银的金的餐具和那三套盔甲。

  只有一个人有可能做了这一切——斯根克。他觉得自己浑身的血液都要沸腾了,他要马上去和他算总帐,他要把斯根克的流氓本质揭露出来。

  首先,他得把这些东西送回沉船去。可转念一想,不,留在这儿。他要把斯根克带到这儿来面对这些赃物,看他还有什么话说。他将要站在这儿,被证明是个小偷,而他们也就把他当小偷来处理。

  确认了洞的方向之后,哈尔怒气填膺地回到了“快乐女士”号上。一上船,布雷克就问:“下边情况如何?”

  “船还在那儿。”哈尔咕哝了一声。

  布雷克笑了起来。“那好嘛,这是个很大的安慰。没有人能搬走‘圣诞老人’号。”

  “不可能一下子都搬走。”

  布雷克被搞糊涂了:“你说的是什么意思?”

  “很简单。我们的船上有个贼,他在偷沉船上的东西。”躺在甲板上做笔记的斯很克不解地抬起头来。“这可是个不得了的指控。到底丢了什么?”

  “金的和银的盘子,三套盔甲,船头雕饰。”

  布雷克审视着哈尔:“你一定搞错了。你感觉怎么样?深海晕眩有时候在人身上起到很可笑的作用。”

  “我没有得什么晕眩病,”哈尔坚持道,“东西不见了,我知道它们在哪儿。”

  斯根克又一次抬头望,嘴大开着。

  “我找到了斯根克藏东西的洞。”

  斯根克一跃而起,逼向哈尔,“这么说你是在指控我?”

  “我希望你听懂了我的话,”哈尔说,“这正是我的意思。”

  斯根克马上要挥手打过来,布雷克把他推开了。他说:“这很容易验证,我们都下去看看那个洞。”

  斯根克大喊大叫:“那太好了!没有比这更好的了。走吧,我的气罐一充了气,咱们就下去。”

  确实气罐都需要充气了。要耽搁一下子,哈尔焦躁起来。可他转念一想,马上下水或者是耽误一下毕竟没有多大区别。

  压缩机开动,气罐开始充气了。斯根克的行动使人信服地认为他简直等不及要下水去证明哈尔对他的指控是没有根据的。他对压缩机的速度感到不耐烦。

  他说:“恐怕有些轴承已经破损了,活塞也松动了。我来检查一下,我想我可以让它加速。”

  哈尔不相信他的诚意。果然不出所料,他不但没有使压缩机加速,反而把它拆开了,摆弄了半个多小时,装好以后,压缩机一点儿也没有比原来快。又过了半个多小时,气罐才全部被充好。

  在这期间斯根克的眼睛不停地在海面上搜索着什么。疑虑重重的哈尔也随着他的目光隙望着,可周围几英里的海面上什么也没有。最后他看到海面上有一个黑东西,朝着海岛的方向去了,不过它看起来像是一条大鱼的鳍。它绕着海岛的角走,最后消失在椰子树后面。

  “好了,我们走吧,”斯根克叫着。“我简直等不及了,非要你这个骗子现原形不可!”

  戴上水中呼吸器和面罩后,布雷克、哈尔、斯根克和罗杰下到沉船上。然后,哈尔领路,他们游了300英尺来到岩石迷宫。哈尔准确无误地领着他们穿过弯弯曲曲的小通道,来到洞口前。

  里边很黑,布雷克本来要打开电筒的,哈尔阻止了他。他把布雷克和斯根克带到一个地方,在这里只要打开手电筒,他们就会面对着被盗的珍宝。他要看看当斯根克的罪证出现的时候,他们俩人有什么反应。

  哈尔像个舞台调度一样,要他们在黑暗中等一会儿。这样,当光线打出来的时候,景象就更惊人,更富有戏剧效果。

  经过一个印象深刻的停顿以后,他咔嗒一声开了自己的电筒,以此示意其他人都打开自己的电筒。

  一切都置于炫目的光线之中:石头墙、洞顶、洞底,每一个石头缝,每一个角落,都看得一清二楚。

  哈尔不能相信自己的眼睛,然而这不容置疑:

  洞是空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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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11、夜潜


  布雷克和斯根克转身询问地望着哈尔。哈尔一把分开他们,从他们中间挤过去,走到了洞的尽头。

  他用手指摸索着石墙,好像要搞清楚这个墙是不是固体的,会不会像个屏风一样挡住了珍宝。他摸遍了每一个石头缝,他仔细检查洞底,是不是有洞,那些珍宝都掉下去了?

  他知道他显得荒唐可笑。布雷克会更加深信他一定是得了氮气热,或是深海晕眩,这些病都会使人看见根本不存在的东西。

  他是不是真的在这个洞里看到了那些被盗的珍宝?他疑惑不解,心乱如麻。也许他确实在深水里呆的时间过长了,水的压力对他起了作用。或许不是那个洞!这么多岩石,这么多洞,搞错的可能性是很大的。对了,他进错了洞。

  他到了外面,再仔细看一下入口和周围的巨石。他看到他特意记住的所有标志——那个巨大的脑形珊瑚,那棵十字形的鹿角树,那块向前倾斜的巨石,他当时想象着像一个大块头的老妇人。他肯定就是这个洞。

  其他人升到海面去了。他又进了洞。他模模糊糊地想着那些珍宝会变魔术一样又出来了,可没有出来。在“快乐女士”号甲板上,他走到另几个人身边,向布雷克道歉:“对不起,领着你瞎奔忙了一会儿。但我可以发誓……”

  布雷克非常和气。“我很理解,底下是个陌生的世界,在那里呆长了的人们就会产生一些稀奇古怪的想法。你需要的是留在甲板上休息,今天你不要再潜水了。”

  “也许你是对的。”哈尔疲倦地说,边说边伸展开身体躺在甲板上。

  “在你太舒服之前,”斯根克尖刻他说,“你要向我道歉。你说过是我偷了那些东西,记得吗?”

  “如果我错了的话,我会马上道歉的,”哈尔回答说,“但我仍然不能相信,这一切都太离奇了。”

  “我说是有个东西太离奇了,”斯根克轻蔑他说,“你的脑瓜子。”哈尔没有回答。罗杰,头脑里总有些奇妙的想法。坐在那儿审视着他哥哥。哈尔不像不正常的样子,他的头脑就像一块好表,你完全可以信赖。如果他说在洞里看到了那些珍宝,那他肯定看到了。突然那些怪想法从罗杰的头脑里消失了,他对布雷克博士说:“我们忘了一件事。”

  “什么事?”

  “到沉船上瞧瞧,看那些东西是否真的不见了。”

  “毋庸置疑,它们不会不见的!”布雷克博士很难控制自己的感情。他的耐心受到了沉重的挑战。“看问题要理智一点儿,怎么可能有人从沉船上取走东西并在水下携东西逃跑呢?他可能把东西放到洞里,但那对他有什么好处呢?没有船他不能拿走。而如果东西在侗里放得太久,我们会发现的。不管怎么说,我们发现东西不在洞里。”

  “也许斯根克早已把东西转移了。”

  “他怎么可能呢?”

  “你忘记了当哈尔报告珍宝在洞里,直到我们下去发现不在那儿的这一段时间里,他一直在甲板上。他如何转移呢?靠魔术吗?”罗杰摇摇头,这对他太深奥了。

  “另一件事,”斯根克插话,“你哥哥说,船头雕饰就在洞里,那东西像真人一样大小并且是实心铜。它一定会有500多磅重,如果你认为我有那么大的力气把它从船上取下来,并搬出300英尺远,那你就过奖了。”

  斯根克脸上堆着自鸣得意的笑容。让这个乳臭未干的小东西去回答这个问题吧。

  罗杰回答了:“我就可以搬得动。我观察过那船头雕饰,官同船头衔接得并不牢固,并且断开了,只是靠在石头上堆着而摔不下来。至于重量,我并不认为那东西在水下会超过300磅,在10寻深处其重量会减至100磅。正好适合一个人搬的重量。”他转向布雷克,“难道不是吗?”

  布雷克点点头,“但你还没有解答,如果它曾在洞里的话,怎么又会不见了呢?”

  哈尔对这句话表示不满:“是在那儿。”他坚持说。现在他的思想已经清楚起来。他确信所有这些都不是他的臆想。“如果你们愿意,再次同我下去一趟的话,你们就会发现珍宝已经不在沉船上了。”

  斯根克马上反对,“你不要拉我们下去再白跑一趟了。”

  哈尔撇开斯根克认真地对布雷克博士说:“下去一趟会失去什么呢?即使窃贼染指这批货的可能性极小,查清楚对于我们来说不是更重要吗?”

  布雷克深深地叹了一口气:“你赢了!就满足你的要求,我们下去一趟。”

  “明天一早再干如何?”斯根克建议。“天已黑了,奥莫已做好了晚饭。”布雷克犹豫了。晚饭热腾腾的香气从厨房飘来。但他马上注意到斯根克脸上的某种表情,他说:“不,我们现在下去。”

  潜入漆黑的大海,他们还没有到达甲板,就把手电简打开了。他们进入船尾的城堡。

  柜门洞开,柜内空空的。该轮到布雷克博士激动了。他走近橱柜,仔细检查,搜索了房间,看了桌子下面,随后站在那儿用一种使那个道貌岸然的君子不安的眼神瞪着斯根克。

  布雷克转过身来,带着大家登上台阶,走进船长室。电筒把这个大房间照得通明,几条鱼和一条章鱼游跑了。布雷克博士的电筒光柱射向了那张大椅子,自由自在地在那里坐了300年的人物不见了,倒在地上的武士失踪了。他们下楼,走出来,绕过前面的城堡,来到船头。青铜尼普顿海神不见了。

  回到“快乐女士”号,布雷克扯掉了接口管,他把憋在肚里要在海底爆发的怒气发泄出来。

  发过大火之后,他转向斯根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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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11、夜潜


  布雷克和斯根克转身询问地望着哈尔。哈尔一把分开他们,从他们中间挤过去,走到了洞的尽头。

  他用手指摸索着石墙,好像要搞清楚这个墙是不是固体的,会不会像个屏风一样挡住了珍宝。他摸遍了每一个石头缝,他仔细检查洞底,是不是有洞,那些珍宝都掉下去了?

  他知道他显得荒唐可笑。布雷克会更加深信他一定是得了氮气热,或是深海晕眩,这些病都会使人看见根本不存在的东西。

  他是不是真的在这个洞里看到了那些被盗的珍宝?他疑惑不解,心乱如麻。也许他确实在深水里呆的时间过长了,水的压力对他起了作用。或许不是那个洞!这么多岩石,这么多洞,搞错的可能性是很大的。对了,他进错了洞。

  他到了外面,再仔细看一下入口和周围的巨石。他看到他特意记住的所有标志——那个巨大的脑形珊瑚,那棵十字形的鹿角树,那块向前倾斜的巨石,他当时想象着像一个大块头的老妇人。他肯定就是这个洞。

  其他人升到海面去了。他又进了洞。他模模糊糊地想着那些珍宝会变魔术一样又出来了,可没有出来。在“快乐女士”号甲板上,他走到另几个人身边,向布雷克道歉:“对不起,领着你瞎奔忙了一会儿。但我可以发誓……”

  布雷克非常和气。“我很理解,底下是个陌生的世界,在那里呆长了的人们就会产生一些稀奇古怪的想法。你需要的是留在甲板上休息,今天你不要再潜水了。”

  “也许你是对的。”哈尔疲倦地说,边说边伸展开身体躺在甲板上。

  “在你太舒服之前,”斯根克尖刻他说,“你要向我道歉。你说过是我偷了那些东西,记得吗?”

  “如果我错了的话,我会马上道歉的,”哈尔回答说,“但我仍然不能相信,这一切都太离奇了。”

  “我说是有个东西太离奇了,”斯根克轻蔑他说,“你的脑瓜子。”哈尔没有回答。罗杰,头脑里总有些奇妙的想法。坐在那儿审视着他哥哥。哈尔不像不正常的样子,他的头脑就像一块好表,你完全可以信赖。如果他说在洞里看到了那些珍宝,那他肯定看到了。突然那些怪想法从罗杰的头脑里消失了,他对布雷克博士说:“我们忘了一件事。”

  “什么事?”

  “到沉船上瞧瞧,看那些东西是否真的不见了。”

  “毋庸置疑,它们不会不见的!”布雷克博士很难控制自己的感情。他的耐心受到了沉重的挑战。“看问题要理智一点儿,怎么可能有人从沉船上取走东西并在水下携东西逃跑呢?他可能把东西放到洞里,但那对他有什么好处呢?没有船他不能拿走。而如果东西在侗里放得太久,我们会发现的。不管怎么说,我们发现东西不在洞里。”

  “也许斯根克早已把东西转移了。”

  “他怎么可能呢?”

  “你忘记了当哈尔报告珍宝在洞里,直到我们下去发现不在那儿的这一段时间里,他一直在甲板上。他如何转移呢?靠魔术吗?”罗杰摇摇头,这对他太深奥了。

  “另一件事,”斯根克插话,“你哥哥说,船头雕饰就在洞里,那东西像真人一样大小并且是实心铜。它一定会有500多磅重,如果你认为我有那么大的力气把它从船上取下来,并搬出300英尺远,那你就过奖了。”

  斯根克脸上堆着自鸣得意的笑容。让这个乳臭未干的小东西去回答这个问题吧。

  罗杰回答了:“我就可以搬得动。我观察过那船头雕饰,官同船头衔接得并不牢固,并且断开了,只是靠在石头上堆着而摔不下来。至于重量,我并不认为那东西在水下会超过300磅,在10寻深处其重量会减至100磅。正好适合一个人搬的重量。”他转向布雷克,“难道不是吗?”

  布雷克点点头,“但你还没有解答,如果它曾在洞里的话,怎么又会不见了呢?”

  哈尔对这句话表示不满:“是在那儿。”他坚持说。现在他的思想已经清楚起来。他确信所有这些都不是他的臆想。“如果你们愿意,再次同我下去一趟的话,你们就会发现珍宝已经不在沉船上了。”

  斯根克马上反对,“你不要拉我们下去再白跑一趟了。”

  哈尔撇开斯根克认真地对布雷克博士说:“下去一趟会失去什么呢?即使窃贼染指这批货的可能性极小,查清楚对于我们来说不是更重要吗?”

  布雷克深深地叹了一口气:“你赢了!就满足你的要求,我们下去一趟。”

  “明天一早再干如何?”斯根克建议。“天已黑了,奥莫已做好了晚饭。”布雷克犹豫了。晚饭热腾腾的香气从厨房飘来。但他马上注意到斯根克脸上的某种表情,他说:“不,我们现在下去。”

  潜入漆黑的大海,他们还没有到达甲板,就把手电简打开了。他们进入船尾的城堡。

  柜门洞开,柜内空空的。该轮到布雷克博士激动了。他走近橱柜,仔细检查,搜索了房间,看了桌子下面,随后站在那儿用一种使那个道貌岸然的君子不安的眼神瞪着斯根克。

  布雷克转过身来,带着大家登上台阶,走进船长室。电筒把这个大房间照得通明,几条鱼和一条章鱼游跑了。布雷克博士的电筒光柱射向了那张大椅子,自由自在地在那里坐了300年的人物不见了,倒在地上的武士失踪了。他们下楼,走出来,绕过前面的城堡,来到船头。青铜尼普顿海神不见了。

  回到“快乐女士”号,布雷克扯掉了接口管,他把憋在肚里要在海底爆发的怒气发泄出来。

  发过大火之后,他转向斯根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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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英克罕姆,对这一切你知道什么呢?”

  “什么也不知道,”斯根克不动声色他说,“很明显,亨特是唯一了解这一情况的人,情况似乎是:他下去了,东西就失踪了。他说我拿了,他干的可能性不是更大吗?”

  “别扯淡了!”布雷克吼道。他陷入深深的迷惑不解之中。他知道哈尔·亨特不可能干这种事,而那个英克罕姆却有这种可能性。但是英克罕姆看上去清白无辜。那么另外有个贼吗?船长吗?奥莫吗?不可能。外人怎么可能干这种事呢?这儿距任何地方都有150海里。

  “船长,你今天看到过船吗?”

  “一条也没有,我们不在航道上。”布雷克绞尽了脑汁,“看不见的家伙,他会是谁呢?”

  “他会把东西搞到哪儿去呢?最近的地方是这个岛。明天早晨我们调查一下,在此期间,我们不再冒险了。我们要昼夜守护着这艘沉船,一小时一班,我值第一班,接着是哈尔。随后是罗杰,再就是奥莫,然后我们再重复一遍。”

  “那我呢?”斯根克问。

  “我们让你今晚睡个好觉。”

  斯根克恶狠狠地瞪着眼,但是什么也没说。他下去吃饭了,其他人也都跟着。布雷克只吃了一点儿,因为吃饱了饭就下去潜水对身体不好。然后他就潜入黑沉沉的大海,拖曳而去的电简光,就像正在离去的彗星。

  一小时后他回来了,报告说平安无事,只是几百只白天没看见过的鱼从深海上来了,在围着沉船打转。

  他还告诉哈尔说:“你会有许多伙伴,船上的章鱼都从洞里跑出来到甲板上过夜来了。”

  哈尔在下面的时候,罗杰想睡一会儿,可想到等一会他得独自夜里在海底呆一个小时,使他睡意全消。一会儿,该他下去了,可能的话,他真想出四分之一铜便士来免去这次值班。他检查了刀子是否锋利,还带了一根鲨鱼棍子。

  下到舷梯的最后一级时,他在那里停了整整一分钟来鼓足勇气。没有月亮,但满天星斗。一阵冷风吹来,他颤抖了一下,情不自禁地想到了他的铺位。船上的帆、甲板以及机器油都散发出一种诱人的味几。难道真的有必要看守沉船吗?

  哈尔靠在船栏上,探出身来,“假如你不想下去的话,我可以再去一次。”

  罗杰不知道是该感激呢,还是该发火。他一松手,向下潜去。夜晚的天空,繁星闪烁,海里情景同样如此。罗杰觉得自己是在银河遨游,成千上万的磷光点若隐若现。有时成排成行;有时如星状闪烁,有时如环形盘旋,红,黄,绿,蓝,紫,五彩缤纷。

  罗杰想象着是什么样的生物,什么鱼儿,什么海蛇,什么怪物在操纵着这些光。他忍不住打开了电筒。

  电简光在水中形成了一个圆形的光束,可光束之外,一切都显得更黑,更神秘。他觉得一个大嘴巴就在身后向他咬过来。他急忙游转一圈,把电筒光射向各个方向,这更使他眼花缭乱。

  他壮着胆把电筒熄灭。电简一灭,眼前一片漆黑,连磷光也看不见了。但慢慢地,他的眼睛适应了水下数以百万计的“交通灯”,他甚至能分辨出这些灯后的形体了。

  有些鱼发的光可以照亮其它的东西,一群发光的海蜇把鬼火似的光照在一条似乎极有兴趣地盯着罗杰的酯科鱼身上,它嘴一张一闭,好像在说:“喂,哥儿们!”一群游动的虾子照亮了“圣诞老人”号桅杆的残余部分。

  他顺着桅杆下到甲板。

  一条鱼游过,身后留下一道磷光,照亮了数百条正在甲板上用触手端嬉戏的小章鱼。罗杰想,决不能在甲板上停留,随即浮上去一、二十英尺。

  即使在这儿,这八条腿的作乐的家伙,也不会让他感到寂寞,不时像彗星一样从他身边闪过,它们所有的触手都合拢在一起,直直地拖着,这样它们的躯体就完全是流线型的。

  在“星光”照耀下,石头和珊瑚的轮廓十分突出。那个巨大的15英尺高的鹿角珊瑚就像约书亚树一样奇妙。一切都在不停地移动着,在白天曾经看到过的海胆、海星,你决然想象不出它们在夜里会多么轻捷地在匆匆游动。白天静候了一天的大海鳗和海鳝,现在也出洞活跃地猎取食物,它们专捕捉那些闪光的小东西。罗杰很得意他脚上有橡胶鸭脚板,这样他可以把手紧紧靠住身体,时不时地蹬一下鸭脚板,就足够他悬浮在水里了。

  黑暗中水底的声音要显得比白天大一些。他仿佛听到有人上了甲板。不会的,这只不过是条大鱼抵着沉船擦掉它身上的寄生虫。那嘎吱嘎吱的声音可能是鹦嘴鱼用它们那角状的嘴咬珊瑚时发出的。

  罗杰知道很多鱼是由它们发出的声音来命名的。所以他听到的咕哝声很可能来自石鲈,呱呱声来自黄花鱼,那长声的尖叫一定来自金鳍锯鳃石鲈。

  事实是,人们想象中的沉默的大海是充满了声音的。罗杰听到的仅是一小部分而已。鱼群首领低沉的声音,就好像老先生在讲课;大肚鱼就像老太婆一样嘁嘁喳喳,喋喋不休;石首鱼在击鼓;海豚喷着鼻息;鸣鱼像蟋蟀或蚱蜢一样引吭高歌。

  可对罗杰来说,他听到的每一种声音都是那个看不见的人又到“圣诞老人”号上偷东西来了。有十几次他好像听到有人在偷偷地越过舷墙,但每一次都证明是一条鱼或是章鱼而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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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他不再拧开电筒了,因为那样马上就会暴露他的位置,就会从后面受到攻击。他靠近桅杆,这样桅杆的影子和他的影子就会重叠在一起。即使这样,他还是觉得不安全。过路的章鱼的“嗖嗖”声,会使他大吃一惊;好奇的鱼儿时而用鼻子撞他一下,令他魂飞魄散。而当看不见的敌人突然袭击他时,他也许根本就不知道。这么多财宝就在手边,他们动手杀人是连眼也不会眨的。他怀疑斯根克,可斯根克一个人绝对干不了这种事。也许是他把东西搬到洞里的,可又是谁把它们从洞里转移的呢?不可能是斯根克转移的,他当时在甲板上。这当然也不可能是章鱼或其它海洋生物干的,肯定是人干的,如果这些在水下生活的东西也叫人的话。他们会不会是一种不用肺而用鳃呼吸的另一类人呢?罗杰浮想联翩。

  一道白光修地从通往底舱的升降口射了出来,罗杰大吃一惊。有人在底舱!他正在借助手电筒的光观察那些珍宝,看看再偷什么。

  罗杰应该先上去求援。但他们得穿游泳衣,戴面罩及水中呼吸器,腰带,鸭脚板等,他们下来得过好长时间,盗贼早就满载而去了。

  也许能把这些贼吓走。罗杰解下重力腰带,拿着一磅重的铅盘使劲地不停地敲击着桅杆。枯燥的敲击声传到船里,可以听到空旷的沉船空间发出的回声,任何在船上的人都会被这隆隆声吓坏的,因为它很明显不可能是鱼发出来的。

  但底舱的光仍然存在,也没有人从升降口出来。那个家伙一定是个聋子,也许电简光可以吓住他。

  罗杰把手电筒光直射进底舱。他把手电筒到处移动,又不停地开、关。手电筒的光很强,足以盖住下面甲板上发出的光,但没有作用。

  罗杰注意到底舱的光很奇特。它不停地变幻,不停地跳动,忽而明亮,忽而昏暗。电筒的光怎么也不会是这个样子的。

  他把鸭脚板向上一蹬,下沉到紧挨没有盖住的升降口的地方。他稍稍停顿了一下,给章鱼以足够的时间散开,然后就降到甲板上。手抓住舱口栏板,把头探进底舱要看个究竟。

  一个可怕的景象出现在他面前。罗杰从不信有什么海蛇,可这不是海蛇,又是什么呢?

  这个蛇一样的怪物疯狂地从这头翻腾到另一头,搅动着成千的小鱼和其它生物,使它们的光细胞达到最活跃的程度。这东西不像蛇那样圆,而是扁的,就像条巨大的带子,两边银光闪闪;一张小嘴巴,两只深陷的吓人的小眼睛。不过最奇特的地方是它像马一样从头到脖子上都直竖着火红的鬃毛。当这个家伙从这头到那头狂暴地冲击的时候,它的摆动翻飞的鬃毛就像神奇的烈火缠绕着它的身体。它的脑袋后边有两只看着像匕首一样锋利的大角。

  它一定是像许多其它深海动物一样到上面来过夜而误入了底舱,现在急于找个出口脱身。

  对动物园来说该是个多么稀有的展品啊!罗杰从没有在哪个水族馆见到过这玩意儿,可怎么才能抓住他呢?别说连条绳子都没有,就是有绳子,他也不敢进去啊!那家伙的嘴巴虽然小,可看起来很厉害,还有两只匕首般的角,就是它的尾巴也可以把人打得失去知觉。

  他使劲去搬那个古老的铁舱口盖。它的一边被藤壶紧紧地粘在甲板上。他用刀子一点一点地把藤壶撬开,虽然舱口盖在水里的重量只是在空气中重量的小部分,但它仍然十分沉重。罗杰最后慢慢地把它搬起,盖住了舱口。

  然后他回到“快乐女士”号,晃醒了哈尔和布雷克,告诉了他们他发现的东西,然后也不等他们,抓着一个网就又下水了。

  他把舱口盖拖开,把网子铺开盖住舱口,而且沿着舱口边缘紧紧贴牢,拴住。

  迟早这个大海蛇,不管它叫什么东西,会发现这个出口而一头撞出来,正好撞到网里来。然后呢?他一个人无论如何也不可能把这个家伙弄上去,他多么希望他们快点下来。

  他们终于来了。布雷克很赞成罗杰的安排。他惊讶地望着这条有红鬃的大蛇像锯齿形的闪电一样,从底舱一头窜到另一头。有好几次这条闪电般的“海蛇”差一点就撞到网里来了。布雷克把网子解开,他们三人拉着,这样网子可跟着大蛇移动。

  忽然大蛇从舱口冲出来了,他们连同网子一起被带离甲板好几米。他们很快就把网子收拢,这暴怒的家伙被逮住了。

  在网里,这家伙蠕动着,撞击着,扑打着,把网子搞成了各种各样的形状。它一下子向罗杰冲过去,牙齿咬伤了罗杰的胳膊。他们还得格外提防它那闪动的角和摆动的尾巴。

  到了船边上,布雷克让船长丢下一条绳子,他们把网子紧紧捆住。这个狂怒的乘客被拖上了甲板,丢进水槽。在水槽里,它被从网子里解放出来,一下子在池里翻腾得水花四溅。

  “这是一条桨鱼!”布雷克喊道,“足足有20英尺长,这是一条年轻的鱼。假如它能活下去的话,这一点很难保证,它可以长到40英尺。”

  “它看起来像条大海蛇。”罗杰说。桨鱼这个名字对罗杰来说太不够味了。

  “它是大海蛇,至少水手们是这样称呼它的。它生活在深深的海水中,但有时它到水面来。它那火红的头,20到40英尺长的弯弯曲曲的身体,你怎么能抱怨那些看到它的人说它是海蛇呢?”

  “所以它到底不是条海蛇。”罗杰丧气他说。

  “对,不是蛇,也不是鳗鱼。它是鱼,因为身体扁平像桨所以叫做桨鱼。但你不用灰心丧气的。这是个一流的捕获品,是我们抓到的东西中最好的。我觉得应该犒赏你:今晚不再值班了。”

  罗杰没有拒绝这个犒赏。他十分感激地脱下潜水衣,穿上睡衣,躲进了自己温暖的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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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12、吃人的蛤



  平静的海水在早晨斜射的阳光下闪闪发光。小艇划破海面,向小岛疾驶而去。布雷克、哈尔、罗杰以及斯根克都在船上。

  布雷克曾想过把英克罕姆留在船上,但转念一想又觉得带着他也好,利于监视他。他怀疑这个家伙,虽然对哈尔不利的证据要比他多。

  布雷克关掉了马达,但并没有把船驶向沙滩。他跳下船,进入浅水区说:“我和英克罕姆搜查这一边,你们俩那一边,你们乘船过去。我们搞完了就横穿过小岛去找你们。假如你们发现了赃物就吹口哨。”

  哈尔不喜欢这个安排,他不能把布雷克留给他最凶恶的敌人。斯根克的威吓铭刻在哈尔的心头。他不是说过布雷克将遭横祸,而他斯根克要成为“快乐女士”号的主宰,而且还说过如果找到财宝的话,他斯根克将攫为己有吗?这家伙也许是吹牛,但也许不是。

  所以哈尔建议说:“我们都在一起是不是要好些?”

  布雷克已经在蹚着水向沙滩走去,这时他转身问道:“为什么?”哈尔含含糊糊他说:“只不过是个想法。”

  他不能说他担心他这个指挥者没有自卫能力。

  “我们分开就可以快一倍,”布雷克说,“来吧,英克罕姆。”小艇喀嚓喀嚓地开走了,机器的噪音划破了早晨的寂静,逐渐消失在远方。布雷克和斯根克沿着沙滩,靠近树走着,仔细寻找着有没有船龙骨留下的痕迹,或人的脚印,或一堆火灰,或一个空的罐头盒,或矮树林丛中的一条小道,或其它任何一种最近有人登陆的迹象。

  棕榈树和露兜树在沙滩上投下它们细长的树影。时不时的,椰子“扑通”一声落了下来。信风就像冰凉的饮料一样使人精神为之一振。

  湛蓝色的天空万里无云,这种情况只有在南海或者沙漠里才能看到。这天的早晨是那么美好,什么不愉快的事都不可能发生。

  但斯根克却在打着坏主意,机会就在眼前,50万美元就要到手了。为50万美元,什么事不能干?

  但怎么下手呢?溜到布雷克身后,一刀扎在他的双肩中间是最简单的了,但那会引起新的麻烦。布雷克失踪了,他斯根克就得挨骂。假如尸体被发现,刀口会暴露谋杀者。

  要不就连哈尔、罗杰一起干掉,这样就没人多嘴了,但那样太困难。经验告诉他,哈尔不好对付,罗杰跟他哥哥差不了多少。

  他们来到一个小海湾的海岸边。海湾的后面,几百英尺高的悬崖耸立在水中。

  布雷克说:“他们决不可能在峭壁上着陆,所以我们不必爬上悬崖绕着海湾转一圈。我们游过去怎么样?”

  “当然,为什么不呢?”

  他们的汗衫,蓝布工作服,帆布运动鞋都会打湿,但很快就会干的。布雷克走到水边:“在涨潮,涨得很快。但水还很浅,我相信我们几乎可以走过去。走吧!”

  他们蹚水前进。开始的时候,水及腰部,然后到胸部。底下是平滑的、坚硬的沙地,涨潮的水冲击着他们的身体,他们不得不朝大海倾着身子来抵抗冲击力。

  斯根克一下子撞到了一个坚硬的大东西。他原以为是石头,可低头一看发现是个巨蛤。它的壳刚刚“啪”地合住,差一点把他的手指头咬进去。

  他刚刚要告诉布雷克,忽然灵机一动,觉得不说为妙。一个新的计划冒了头。当“快乐女士”号刚开始靠近这个岛时,他们就发现浅水里有很多巨蛤。这些东西的贝壳有6英尺宽,重达800磅。它们就躺在海滩底下,大嘴巴总是张着。不管什么东西,只要从嘴巴里经过,马上就会被紧紧咬住。这种巨蛤不一定对人肉特别感兴趣,但多少游泳的人都被它可怕的夹子抓住了,所以它成了名副其实的吃人蛤。

  水渐渐深了,得游泳了。斯根克抢到布雷克前边,一边游一边留神着海滩底,就在他感到失望了的时候,忽然看到一个很大的巨蛤就在前面。斯根克小心翼翼地游了过去,然后停了下来,挡住布雷克的道:“休息一下吧。”他说。布雷克也停了下来,用脚去探寻海滩底。

  顷刻之间,布雷克大叫了一声,疼得脸色大变,“鲨鱼!它咬住了我的脚。”他抽出刀,把头埋下水,马上又冒上来说:“不是鲨鱼,是一只魔鬼蛤。”

  现在水浸到他的下巴。海水在涨潮。几分钟以后,顶多7到10分钟,他的嘴和鼻子就会没入水中。现在是他痛入骨髓的时候,然而他的声音却很平静。

  “听着,斯根克,我告诉你该怎样做。它太重了,搬不起来。想从底下把它砍开是不可能的,唯一可行的办法是,进去砍断它的蝶铰。”

  “这个任务可够艰巨的,是不是?”斯根克的声音里有点什么东西使布雷克不快,“是的,这很难,但只能这样办。把壳的边缘割掉,割开个能让你的手进去的口。然后往里探,直到底部,割掉它的闭壳肌。”

  斯根克犹豫不决。是让这个傻瓜知道他的末日到了呢?还是继续让他抱着希望?让他幻想吧!复仇真使人痛快,他要尽量享受这种快感。他抽出刀,下潜,装着在切巨蛤的壳,憋了近两分钟,他出来了,水涨了小半英寸,到了布雷克的下巴了。

  “得出来换口气,”他解释道。

  “当然了。”

  布雷克耐心地等待着。只有从他扭曲的脸上,才能看出他正在遭受多大的痛苦。斯根克倒是想听到他咒骂、发火、哭喊,由于恐怖和疼痛而发狂。布雷克的镇静让他失望。

  “喂,”布雷克说,“你还没有准备好再下去吗?”

  “好了。”

  斯根克下去了,磨蹭到足足三分钟后他再也憋不住气了,才又出现。

  他呼哧呼哧喘了一会儿气,才说:“对不起,我在那儿挖不成个洞。”

  布雷克的嘴差不多就在水下了,但他还是吃力地说:“不要紧,你已经尽力了。现在还有一个办法:砍掉我的脚。”

  就是恶棍斯根克在这样的建议前也退缩了:“我不能这样子。”他说的是实话。

  布雷克想,这个可怜的东西,不能怪他,他是个胆小鬼。于是就说,“我自己来吧。”他拔出刀,没入水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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