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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25、蝙蝠早餐


  地板又硬又凉,天刚蒙蒙亮他们就起来了,住持早已起床。

  “你们做祈祷了吗?”他问。

  “还没有。”哈尔说。

  “你们可以用墙角的祈祷轮。”

  “用轮子怎么做祈祷呢?”

  “你们大概不知道怎样用祈祷轮作祈祷吧!”喇嘛说,“我来解释一下。”

  他领着他们穿过殿堂来到祈祷轮旁边。这是一个直径大约有1英尺的轮子,固定在墙壁上。

  “现在轮子中间是空的,里面有一张羊皮纸,上面写着1000种祈文,每句都有10个词。你们要做的事是把它从头到尾转一圈,就等于做了1000次祈祷。这比你们西方的祈祷方式进步多了。做完祈祷后,来和我们一起吃早餐。我想你们一定会喜欢早餐食物的,这里的东西你们一定从没吃过。”

  喇嘛鞠躬道别,把孩子们留下来做祈祷。

  哈尔把轮子转了一圈。

  “这是我的1000次。”他说。

  罗杰也照样把轮子转了一圈。维克趁他们两人都不注意时,把轮子转了两圈,就等于做了2000次祈祷。这样做也许会使他全天都走运。

  然而报应立刻开始了。他坐在围满喇嘛的餐桌旁,用狐疑的目光审视着眼前盘子里的食物。它黑得像块木炭,看起来像是什么动物的肉,大概是鸡肉,那也不错——他喜欢吃鸡肉。他找好的地方咬了一小口,不禁感到奇怪,肉里面有许多细小的骨头。他吃过的鸡从来没有这么多小骨头。

  “这只鸡一定很特别。”他说着,又咬了一口。

  “这种东西比鸡好多了。”住持说。

  “嗯,味道的确不错。”维克承认道。

  “当然,你知道这是什么?”住持说,“这是炸蝙蝠。”

  维克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你是说——蝙蝠?”

  “是的,”那位喇嘛自豪地说,“是大蝙蝠,有时人们也叫它‘飞狐’,因为它的翅膀伸展开后很像狐狸。”

  果蝠大餐,你敢吃吗?

  维克站起身来,走到门外,屋里的人听到了他的呕吐声。“飞狐”通过他的喉咙,从嘴里飞了出来。他回来时脸色苍白,像是大病初愈。“这是我吃过的最让人恶心的东西。”他说。不久前他还说味道不错呢。这说明使他感到恶心的不是蝙蝠的味道,而是“蝙蝠”这个名字。人们给他换上其他食物,但他说什么也不吃了。哈尔和罗杰津津有味地品尝着蝙蝠肉。只要味道好,他们就吃,管它叫什么名字呢。他们曾经在印度吃过蚱蜢,在非洲吃过大蟒,在日本吃过生鱼片,在美国吃过鲜牡蛎,既然如此,何不再尝尝蝙蝠的味道呢?

  的确,任何其他动物的骨骼都不像蝙蝠那样,细碎的骨头多得出奇,好像是由大大小小的木棒搭起来的。

  但如果把黑乎乎的肉挑出来,尝一口,你就会胃口大开,可以称得上是一种美味。它的味道很浓,比鸡肉还要嫩,这是由于“飞狐”只吃水果的缘故。

  厨师走了进来,看到孩子们吃得津津有味,感到很高兴。

  “你们喜欢吃,我很高兴,但也很抱歉——我们一星期只能吃一次。”

  维克想:一次已经够多了。

  吃完蝙蝠肉,喝了牦牛奶,还吃了涂满牦牛油的面包。他们精神焕发,跃跃欲试,准备登山。门外有9个谢尔巴人,将随他们一起爬山。他们身上背着哈尔买来的全部装备,另外还带了几条毛毯,几个小油炉,准备在帐篷里生火做饭。还有几瓶氧气,是预备在高山缺氧时补充氧气用的。几个谢尔巴人还买了两只雪橇,每只都有6英尺宽。

  “这是干什么用的?”哈尔问。

  谢尔巴人的首领答道:“如果捉住的动物很重,我们抬不动时,就会用到雪橇。”

  “你的英语讲得很流利,”哈尔说,“你们所有的人都会讲英语吗?”

  “我们必须粗通英语。来这里登山的外国人大多数是英国人和美国人,他们只会讲英语。”

  为了寻找野生动物,他们开始了登山探险。维克嘟嘟嚷嚷,抱怨天气太冷。谢尔巴人的首领坦巴说:“天气越冷越安全。所有松动的石块都被冻得结结实实,发生雪崩的可能性就大大减少了。雪冻得很硬,可以在上面行走。架在冰隙上的雪桥也比较坚固。再过一会儿,等冰雪开始融化时,危险就会大大增加。”

  维克恨不得在危险来临之前就回到寺院,但决不能那样做,他必须坚持下去。

  令他无法理解的是,这些谢尔巴人居然会为那么一点儿钱去冒这样的生命危险。住持对孩子们说过,谢尔巴人一个月只挣28美元,靠那么一点儿钱怎么能活下去呢?哈尔要多给他们一些钱,但坦巴坚决反对,“你会把他们惯坏的。”他说。

  狂风使他们寸步难行。维克被风刮起来,摔到一个雪堆上;哈尔和罗杰手挽着手,才没被风吹跑;只有谢尔巴人在狂风中行动自如。

  他们来到一片冰川上,如果鞋底上没有铁钉,他们可能会一直溜回村子里。前面是一道接一道的冰缝,也就是冰川的裂缝,其中一些有100英尺深。如果掉下去,落到石头上很可能被摔死。有的冰缝上架着雪桥,若从上面过去,就等于把自己的生命悬于一线。雪桥不会很结实,很可能当你走到桥中间就塌了,你也就随着掉进深渊里。如果你恰好是最后一个人,就像维克那样喜欢在后面磨蹭,没人会注意到你失踪了,那么在冰缝里不是被冻死就是被饿死,救援是不可能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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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哈尔很想照顾一下维克,但如果他不注意前面的路,很可能撞到一个雪堆上,或掉进冰缝里。

  天气渐渐热起来,周围的冰雪开始融化。维克发现了一个雪洞,那里面一定很凉快,他走进洞里,想休息一下再去追赶其他人。

  洞里的确很凉爽。维克觉得自己很聪明,能够发现这个舒适的地方。虽然他走得很累,肚子也饿得咕咕叫,但能在这个“避暑胜地”休息一会儿,他十分得意。在他看来,其他人都不如他聪叫,竟然从这么一个舒适的洞口外面走了过去。

  天气越来越热,洞顶渐渐融化。忽然,整个洞口顶塌了下来,一堆厚五六英尺的雪把洞口堵得严严实实。洞里顿时一片漆黑。维克分不清东西南北。

  他开始用手指扒雪,但却扒错了地方。他扒的不是堵住洞口的雪,而是洞壁上的雪。这样做即使他前进一两百英尺也见不到光明。

  他自作聪明地走进洞里,而被困在洞里时却束手无策了。他又饿又渴。

  把雪塞进嘴里固然能解渴,但对“咕咕”叫的肚子却无济于事。雪洞里可没有装满食物的柜橱,他后悔当初不该对吃蝙蝠那么神经过敏,也许他不吃东西就意味着死亡。

  他呜呜地哭起来,眼泪顺着面颊往下流。男子汉是不应该落泪的,他渐渐认识到自己不算是个男子汉,而更像一个思念母亲的孩子,但他使母亲过早地去世了。或许他希望来一场大地震使洞口裂开,能为他打开地狱之门的大地震又偏偏不会在此时此刻发生。

  坦巴最先注意到一直落在后面的孩子不见了。

  “先生,”他说,“你的兄弟在哪儿?”

  “就在我身边。”哈尔指了指罗杰说。

  “不,我指的是你另一个兄弟。”

  “维克·斯通?我很高兴地告诉你,他不是我的兄弟。”

  他回头望了望他们走过的小路,根本就没有维克的影子。“也许他已经回村了。”哈尔说。

  “不,我看到他一直跟着我们。他一定在路上遇到了危险。”

  哈尔不想浪费时间。“这么说我们不得不回去看看了。”

  他们开始往回走,从洞口边走过,又走了1英里,还是没看到维克。

  “一定是我们没注意到他。”坦巴说。他们又顺着原路回到雪洞塌陷的地方。

  罗杰说:“真有意思,我们第一次经过这里时并不是这个样子。”

  正是他敏锐的目光救了维克的命。

  为了应付这类意外险情而特地携带的铁锹派上了用场。经过半小时的挖掘,一个人头大小的洞口被挖开了,里面露出了维克的脸。

  “我以为你们永远不来呢。”他发起牢骚,“把我丢在洞里,而你们自己走了,这是什么意思?”

  坦巴对他的无理感到震惊。但哈尔告诉他,“别在意,他就是这德性。”

  当他们把洞口扩大,使维克能从他的“囚室”里钻出来时,维克对他的救命恩人仍然牢骚满腹。

  “我想回村子。”维克说。

  “这个主意不错。”哈尔说。

  但坦巴不同意。

  “他会迷路的,”坦巴说,“他只能跟我们一起走。”

  洞里又传出一阵响声,但不是来自维克。哈尔看到洞的深处有一个蓝色的东西在移动。它迈着笨重的步子,咆哮着走了出来。哈尔迅速举起麻醉枪,一支短箭飞向目标。由于那个怪物个头儿太大,他又补了一枪。那只动物停了下来,抬起一只爪子,在中箭的地方揉着。它瞪着面前这些人,好像在考虑下一步该干什么。最后他还是决定先躺下来再想想,几分钟后它就睡熟了。

  “你想捉一只蓝熊吗?”坦巴问。

  “那正是我们想要的。”哈尔说。

  “那么,把它弄走。”坦巴说,“它是我见过的最漂亮的蓝熊。”

  那只熊个头儿很大,体重大概有500磅。它的毛色黑蓝相间,使哈尔模模糊糊地想起店主给他看过的“也梯”的头皮。

  大伙一起动手,才把沉重的蓝熊装上雪橇,然后全部人马立即返回阿里格尔村,把巨大的蓝熊关进笼子里。

  等它醒来时,便开始在笼子里横冲直撞。直到人们扔给它一些吃的东西,才安静下来。

  至于维克吗,他仍然昏昏沉沉,想不起发生的事情。他刚清醒过来,一想到他曾经和一只蓝熊“同甘共苦”,就又昏过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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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26、追踪可怕的“雪人”


  “‘也梯’分好几种,”第二天,当他们沿一个稍稍不同于前一天的方向攀登时,谢尔巴人的首领对哈尔说,“一种长着浓密蓬松的毛发,站起身来有10英尺高,但更多的时候它像熊一样四脚着地爬行。这些‘也梯’最让人头痛,因为它们捕捉我们的牲畜。还有一种吃人的‘也梯’,它们的头顶尖尖的,特别是雄性的,头发又粗又长,一直盖住它的眼睛。它经常像哭丧一样尖号着,直到找到一个人,不管是男是女还是孩子,它都毫不留情地吃掉。我们从未找到那些被害者的遗骨。很明显,‘也梯’的嘴巴太厉害了,能把骨头嚼碎,就像吃肉一样毫不费力。我的许多朋友都是上山后一去不复返,很可能是被这种‘也梯’吃悼了。

  “有一种更凶残的‘也梯’,它能像吃葡萄一样把一群人都吞下去。

  “大个的‘也梯’足有20英尺高,长着长长的头发,样子像只大猩猩,但行动却不像。大猩猩从不吃人,而这种‘也梯’却把人肉当作最可口的食物。

  “还有一种个子更大的‘也梯’,长着血红的眼睛,牙齿足有1码长。

  “另外一种‘也梯’是一种身高90英尺的巨怪,它一定是‘也梯’世界中至高无上的霸主了。”

  “有没有雌性‘也梯’呢?”哈尔问。

  “有,我们可以称之为‘女也梯’,它们对孩子很友好,但对我们的猫、狗、猪却不客气。”

  孩子们不停地东张西望,希望能发现一只“也梯”。

  哈尔说:“店主告诉我们,‘也梯’是看不到的。”

  “对那个店主来说,它们是虚无缥缈的,但喇嘛们却能看到‘也梯’,有时像你们这样的好心人也能看到。住在前面寺院里的一个喇嘛就看到过一只。他被一阵沉重的喘息声和骚动声惊醒了,闻到一股刺鼻的气味,他从敞开的窗户望出去,发现了那只‘也梯’。他大声祈祷,‘也梯’被吓跑了。第二天早晨,人们发现了雪地上的足迹,和人的一样,但却大得多。”

  “‘也梯’能够随意改变它的身高——一会儿大,一会儿小,可以变到一只甲虫那么大,看起来一点儿都不可怕,等人走到它身边时,眨眼间就会变成一个吃人的巨怪。它会把行人连衣服带骨头一点儿不剩地吞下去,不留任何痕迹。

  “有时,‘也梯’对人也很好。一位喇嘛曾在山上迷路了,一个‘也梯’天天都给他送饭来。后来,‘也梯’一连好几天没来,于是那个喇嘛就自己去找饭吃,结果发现‘也梯’已经死在一个洞里了。”

  维克吓得浑身发抖,像作贼一样东张西望。为了看得更清楚,他把黑色的墨镜摘下来。雪的反光刺得他眼睛生疼,他立刻又把眼镜架到鼻子上。

  “它们不会真的对我们下毒手,是不是?”他问。

  “噢,不,当然会,”那位谢尔巴人说,“它们会把我们摔到岩石上,或把我们推下冰缝,埋葬在雪崩之中。还可能把我们困在冰洞里,或使我们得雪盲症,把我们折磨得痛不欲生。即使你受不到这种析磨,光是它们的样子也能把你吓死。”

  哈尔怀疑坦巴在开玩笑。他发现维克把坦巴的故事像虔诚的教徒对待教义一样确信无疑。维克觉得自己好像已经被“也梯”的长爪子抓住了。

  “别说了,”哈尔对坦巴说,“他快要吓死了。”

  他们事情很多,顾不上想“也梯”的事了。四周传来哗哗的流水声。在炽热的阳光照射下,冰雪开始消融,形成了成百上千的大大小小的瀑布。有的瀑布落差太大,水还没有落到底,就变成了一片水雾。

  他们避不开这些溪流,如果跳不过去,就得蹚过去,虽然溪流不太深,但也没过了他们的靴子。

  他们遇到了一群正在嬉戏玩耍的动物,这群动物从一个雪坡上滑下来,借着惯性又滑上另一个雪堆。

  “那是什么?”罗杰问。

  “水獭。”哈尔说。

  “这里是海拔11000英尺,在这么高的山上不会有水獭。”

  坦巴说:“你觉得不可思议吧,其实在15000英尺高的溪水中仍有虾类,17000英尺高处还有蜘蛛。这里才海拔11000英尺,自然会有鸟、麝鹿、野狗、狼、熊、熊猫、瞪羚、羚羊和大角野山羊,更不用说‘也梯’了。我还忘了两种动物,白虎和雪豹。”

  “那两种动物我们都想要。”哈尔说。

  “你难道不想捉住一只水獭吗?”罗杰问。

  “不想。这些水獭生活在河里,我们总不能连河一起带走吧,而且父亲也没说过要水獭。”

  “它们干吗要滑下去?这样做对它们有什么好处吗?”罗杰问。

  “它们只是在消遣。这样滑下来,爬上去,再滑下来,没完没了。”

  维克说:“动物总是忙着找食吃,哪还有时间玩呢?”

  “不总是那样。”哈尔说,“许多动物消遣只是为了高兴。鸡、狗、虎崽、熊猫都很会玩——这不只是人类独有的脾性。”

  “瞧,那只小水獭骑到大水獭身上了。”罗杰说。

  真的,一只小水獭正爬在母亲的怀里,享受着滑雪的乐趣。它们滑下去,再爬上雪堆,然后又滑下去。停稳后,水獭妈妈转过身来,再向雪坡上爬去。但它不会忘记它的孩子。尽管倒挂在母亲身下,小水獭还是紧紧地抓住母亲的长毛。一到达雪坡顶上,它们就立刻溜下来。很明显,它们正在痛痛快快地玩耍,而与觅食毫无关系。

  “当然水獭也会饿的,”哈尔说,“当它们觉得饿了的时候,生活在海里的水獭就会潜到海底,捡几只贝壳,然后浮出水面,把贝壳放在肚子上,用两只贝壳互相砸,等贝壳一碎就把里面正蠕动的贝肉吃掉。有时只拾到一只贝壳,它就到处去找石块,然后用石块把贝壳砸碎。我想这些生活在河里的水獭吃贝壳的方法差不多也是那样。”

  “真想不到能在这里发现水獭。”罗杰说。

  “除了澳大利亚,世界各地哪里有水,哪里就有它们的踪迹。”

  “它们的眼睛多明亮啊!瞧那漂亮的胡须,还有油光发亮的棕色毛皮。”

  罗杰说,“瞧它们的脚,又宽又大,还长着脚蹼,像船的推进器一样。我想它们是因此才成为游泳能手的。”

  “水獭一次能潜泳四分之一英里,”哈尔说,“一小时就能游6英里,速度之快为动物所少有。必要时它们可以在水下潜4个小时才浮上水面换气。这些小动物十分逗人喜爱,但对它们也要提高警惕,因为它们咬起人来也很厉害。”

  “水獭的毛皮值钱吗?”

  “一张好的皮可以卖1000美元,甚至更多。”

  “但假如所有的河流湖泊都结冰了,它们怎样活下去呢?”

  “它们大部分时间都呆在洞穴里,洞穴长20英尺左右,也许更长一些。如果湖面的冰不太厚,它们就用石块把冰层砸开一个洞,然后潜到水里摸鱼拾贝。如果有人养一只水獭,可以把它训练成捕鱼能手,为他效劳。水獭会用前爪把鱼抓住,完完整整地交给主人。等抓的鱼足够多后,主人会扔给水獭一两条鱼作为对它出色完成任务的奖励。”

  那群水獭尽情地玩过以后,就消失在山涧了。

  罗杰说:“我也想坐着那个滑梯风光一下,看看是不是像水獭认为的那样有趣。”

  他像一阵风似的滑下来,借着惯性,身子腾空而起,从雪堆上飞了过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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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太棒了,”他对维克说,“你干吗不试试?”

  “那只不过是小孩子的游戏,”维克说,“谁都会玩儿。”

  “那好,你去滑一次试试。”

  “别烦我,我从不玩小孩子的游戏。”

  “去试试,维克,”哈尔说,“让罗杰看看,你也能玩。”

  维克极不情愿地走到“滑梯”的起点。“水獭能办到的事,我当然也能办到。”他说完,坐着滑了下来。下滑的速度越来越快,他惊叫一声,站了起来,想跳出“滑梯”,但却被头朝下抛向了雪堆。他像颗流星一样扎进雪堆,脑袋从另一侧露了出来,脚却在入口处乱蹬。

  “快把我拉出去。”他尖叫道。

  怎样才能把一个人从雪堆里弄出来呢?除了头和脚以外,维克的全身都被雪埋着。哈尔和坦巴拉住维克的头,想把这个尖叫着的家伙拽出来。

  “小心点儿,”维克喊道,“我的脖子快断了。”

  雪堆里不仅有雪,而且还结了冰。显然在这个冰雪混合体中,维克是无能为力的。然而,这并不影响他的呼喊和尖叫,那声音听起来就像他随时都会断气一样。

  “我们得把雪堆劈开,”哈尔说,“拿冰镐来。”

  他们抄起冰镐开始在雪堆上刨。

  “等一下儿,”维克惊叫道,“你们会把我的脑袋砍掉的。”

  可那些人还是刨个不停,好像对维克的脑袋掉下来也满不在乎。他从不用脑子,只把它当作一个装饰品,丢了又有什么关系呢?不过话又说回来,尽管他笨得还不如一只水獭,但终究还是一个人。因此,他们还是要想方设法把他救出来。

  维克不再叫骂,他昏过去了。他们终于把他身边的冰雪劈开,把冻僵的身体抱了出来。他全身像冰一样凉。一位谢尔巴人把自己的睡袋拿了过来。

  “把他放到这里面,他会暖和起来的。”

  这是那位谢尔巴人做的一件好事。睡袋里有虱子和跳蚤当然不能怪他,但整整一个星期维克对此一直耿耿于怀。

  昏迷不醒的维克被放在一个雪橇上,一行人继续奋力向山上爬去。

  维克渐渐从昏迷中清醒过来,又开始骂人。

  “我怎么会在这个肮脏的口袋里?我痒得受不了了。”他在里面扭动着身子,但仍是奇痒难熬。“你们想把我怎么样?你们觉得我的麻烦事还少吗?快把我从这鬼东西里放出来。”

  他们把睡袋打开,维克爬了出来,他现在不冷了,成百上千的咬人的小虫子使他浑身燥热,却没有使他的脾气变好。他像个醉汉一样踉踉跄跄地走着,每走一步都要嘟哝一句。

  山越高,空气越稀薄,吸入的氧气就越少,结果他们都头昏脑胀,但大家都毫无怨言,只有维克一个人感到不满。

  他们爬到一块30英尺高的岩石下。谢尔巴人迂回着爬上岩石,把一个钢锥钉进冰里,然后把一架绳梯系在钢锥上放了下来,使下面的人刚好能抓住。

  哈尔毫不费力地顺着绳梯爬上岩石,罗杰也是一样。该维克了,他刚一试,绳梯猛地一晃,他从梯子上摔了下来。

  “你们不能弄稳点儿吗?”他埋怨道。

  真是蠢货。绳梯是用柔软的绳子做的,每登上一阶都要摇晃一阵,根本就没办法弄稳。亨特兄弟曾经爬到帆船的桅杆顶上,而维克除了会爬到床上以外,别的什么都不会。真是个废物,连一根绳梯都征服不了。

  “抓结实,”哈尔在上面喊道,“我们把你拉上来。”

  维克坐在绳梯的一个环上,像个沉重的包裹一样被拉了上去。

  “你们瞧,”他说,“只要知道该怎么干,事情也并不难。”

  随着时间的推移,天气也越来越糟。他们已经在云层里穿行,而云彩对他们并不友好。一行人和狂风搏斗着,这场暴风雪对一切都毫不留情。呼吸十分困难,由于缺氧而感到胸闷,个个头疼欲裂,被狂风卷起的雪块像连珠炮一样迎面扑采,打得他们睁不开眼睛。这一切仿佛是可怕的“也梯”蓄意要把他们毁灭。

  他们平躺在地上,让暴风雪从他们身上吹过。谁也不说话,因为暴风雪的呼啸声把一切都淹没了。这是“也梯”企图把他们推下山吗?

  如果真是那样的话,那么“也梯”失败了。狂风嚎叫着远去了,包围着人们的云层也开始消散,一缕阳光透射过来。

  现在他们可以说话,也能听到别人的说话声了。但除了谢尔巴人以外,其他人都已经精疲力尽,一句活也说不出来。谢尔巴人对这种磨难司空见惯。他们住在高山上,对高山上稀薄的空气和突如其来的暴风雪已适应了。

  刚才想把带来的两个帐篷支起来是不可能的,暴风雪会把它们撕成碎片。

  现在,他们吃力地把两个帐篷支了起来,一个是为三个孩子准备的,另一个是谢尔巴人的。

  孩子们爬进帐篷,点起油炉,做了一些脱水食物——为了减轻重量便于携带,里面的水份已经被榨干了。

  坦巴走了进来,他说:“明天早晨你们是准备继续向上攀登还是返回阿里格尔村?”

  “我们打算回去。”维克说。

  哈尔对维克说:“如果你想回去就回去吧。你会迷路,死在半路上。我们不打算回村,你难道忘了我们在追踪一些住在高山上的动物?到现在为止,我们连白虎、雪豹或是大角野山羊的影子还没见到。我们来这儿就是为了捉住这些动物,不达目的,我们决不回去。”

  维克辩解道:“你们把我塞进那个谢尔巴人的睡袋里,弄了一身虱子,有那些烦人的虫子爬在身上,我怎么能继续向前走呢?我得洗个澡。”

  溪流已经远远地落在他们身后,这里根本就没有一滴流动的水。哈尔说:“用雪洗吧,这里到处都是雪。把衣服脱下来,用雪把身上擦干净。”

  “但我的衣服怎么办?上面到处都是虱子。”

  “这没关系,把它烧掉算了。”

  “烧掉,那我穿什么?”

  “我们有一些多余的衣服,你可以穿上。那位把睡袋送给你的好心的谢尔巴人已经把他的睡袋连同虱子、跳蚤等等一起拿走了。你自己的睡袋已经准备好,什么时候用都行。你应该像个男子汉。如果你喜欢爬山,就会觉得其乐无穷。”

  “其乐无穷!”维克叫了起来,“被埋进雪堆里,再用冰镐刨出来;应该有阶梯的地方却要爬绳梯才能上去;在怒吼的暴风中挣扎,还得担心着‘也梯’;跳蚤、虱子在我身上乱咬,还得在滴水成冰的雪地里洗‘雪澡’。真是其乐无穷!”

  “振作起来!”哈尔说,“更艰险的路还在后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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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27、雪崩


  两个孩子还记得父亲曾要他们捉一只大角野山羊。

  “大角野山羊是什么样子?”罗杰从未听说过这种动物,“是不是像传说中的独角兽?”

  “不,”哈尔说,“独角兽只不过是神话中的动物,而大角野山羊是确有其物。就在这座山上,在怪石峭壁横生的地方,很容易发现它们的踪迹。那是一种真正引人注目的动物,它属于羚羊类,却长着山羊的角。它的眼睛好极了,能在几英里外发现你;嗅觉也很灵敏,在很远的地方就能嗅到你的气味。比起人来,可以说有天壤之别。人只有把鼻子凑上去才能嗅到气味。”

  他们已经爬到海拔17000英尺的高度,谢尔巴人对此毫不在意,但几个孩子可受不了。他们从未爬到过10000英尺以上,现在却突然置身子17000英尺高的山上,个个头疼难忍,脑袋昏昏沉沉,几乎连站在自己面前的同伴都像隔着一层薄纱一样看不清楚,更不用说能发现几英里以外的大角野山羊了。尽管大口地喘着气,但因空气太稀薄,他们仍然感到憋闷。本来可以使用氧气瓶,但他们个个都很自负,谁也不肯吸一口氧气。

  “如果谢尔巴人能经受得住考验,我们也能。”哈尔说。

  坦巴钻进他们的帐篷,“你们不是想要一只大角野山羊吗?我们上面不远处的岩石上就站着一只。”

  孩子们立刻把所有不舒服的感觉都抛到脑后,争先恐后地跑出帐篷观看大角野山羊。它头上长着两只巨大的角,每只都有5英尺长。孩子们被那两只巨角吸引住了。

  “它怎么利用它的角呢?”罗杰感到迷惑不解,“两只角都弯向后面,朝后长的犄角怎么能对付其他动物呢?”

  “你说得对,”哈尔说,“但大角野山羊对其他动物没有丝毫兴趣。它们只以青草、树木、花和树皮为食。”

  “那么它根本就不需要那么大的犄角了。”罗杰说,“看上去那么粗大沉重,干吗还要长呢?”

  “我们只能说这是大自然犯的一个错误,也许是大自然为了创造出一种漂亮的动物才让它长的。那两只弯曲的大犄角多漂亮啊!”

  “漂亮倒是漂亮,”罗杰说,“但我宁可不漂亮,也不愿长那么沉重的角。你觉得那两只犄角有多重?”

  哈尔想了一下说,“我估计那只动物有200磅重,其中100磅是犄角的重量。”

  “它好像并不伯我们。”维克说。

  哈尔说:“也许它还不知道人类有多么危险,很可能它还从未见过人呢。”

  “快瞧,它跳起来了。”罗杰惊奇地喊道,“我敢肯定它一下能从一块岩石跳到另一块岩石上,中间相隔15英尺,而且那块岩石仅够它立足。看,它的四只脚稳稳地立住了。嘿,它一定能走钢丝,我从未见过平衡能力这样出色的动物。”

  “要想捉住它,”哈尔说,“最好还是用套索。”

  他们与大角野山羊之间距离较远,但哈尔技高一筹,把套索准确无误地套在了两只大犄角上。由于犄角没有感觉,那只大角野山羊并未意识到自己已经落入别人的圈套之中。但等哈尔开始回收绳子时,它立刻又蹦又跳,拼命向后拽。哈尔使劲把它拉到离自己只有10英尺的地方,然后把绳子绑在一根深深钉入冰里的钢锥上。

  哈尔对坦巴说:“你和你的手下能不能把它装上雪橇送回营地?”

  “可以,”坦巴说,“但现在不行。你感到地震了吗?尽管很小,却预示着几分钟后就会有一场大地震,那可能会引起雪崩。”

  “雪崩?”维克吓得声音都颤抖了。他不太清楚雪崩到底是怎么回事,但感到情况不太妙。

  坦巴说:“雪崩时,山上的一切都会铺天盖地地滚下来。”

  大地震来了。山像打摆子一样颤抖着。上面的积雪顺着山坡轰轰隆隆地滑下来。哈尔和罗杰恰好被一块巨大的岩石挡住,而维克却被卷走了。

  维克的前后左右都是雪,被雪裹得严严实实,一点儿气都透不过来。他手忙脚乱地想爬出去,但雪球越滚越大,似乎永远也出不去了,石块飞过来,发出骇人的呼啸声。他时不时地碰到石块上,或者被飞来的石块狠狠地砸一下,或者自己撞到没有滚动的岩石上,使他本来已经很微弱的呼吸几乎要中断了。

  他想喘口气,但扑过来的只有雪。他不停地挣扎着想多吸一点空气。

  忽然,他被一大块冰压得死死的。这时他想起一个故事,有个人也是被困在这样的大冰块下,他用水果刀在冰上刻开一条路逃了出去。但维克没带刀,而且他已经精疲力尽,剩下的一点儿力气根本就不足以用来在冰上打通一条路。

  过了一会儿,大冰块从他身上滚了下去,他又开始手忙脚乱地挣扎,但力气已经用完了。他渐渐停止了挣扎,感到死期就要到了。

  他从没想到雪会发出那么大的声响。积雪从山上奔腾而下,发出雷鸣般的轰隆声,仿佛是一个庞大的牛群从山上冲下来。大多数时间维克是脚朝上、头朝下,身子不是被压在冰下,就是被裹在积雪里一起顺着山坡向下滚。雪飞进了他的眼睛,他什么也看不见,只觉得一片天昏地暗。

  他滚到一个悬崖边上,躺在那里一点儿也不敢动。只要稍微动一下身子,就会滚下峭壁。其实即使是滑到深沟里有什么关系呢?反正都是死,死在峭壁上和深涧里都一样。

  雪崩渐渐平息下来,哈尔和罗杰开始寻找维克。他们脚下只有雪,白茫茫的雪,一眼望不到边,其他任何东西都没有,根本就看不到人的踪影。坦巴和他的手下人活了下来,他们都帮着寻找维克。

  哈尔的口袋里装着“电子探测仪”,是专门用在雪崩后探测被埋在下面的人的,现在用上它了。

  哈尔拿着探测仪慢慢向山下走去。如果他的脚下有人,仪器就会发出“嘟嘟”的叫声。雪很松,从山上冲下来时已经碎成粉末状,哈尔在上面深一脚浅一脚艰难地走着。

  罗杰紧跟在哈尔身后,坦巴领着一个扛着铁锹的谢尔巴人也跟了上来。他们顺着山坡走了100英尺、200英尺、300英尺,探测仪仍然一言不发。向山下走了1000英尺后,他们不抱什么希望了。但哈尔坚持要继续找,他们又向山下走去,到了14000英尺高的山坡,站在一个峭壁边上,距涧底有1000英尺。

  “恐怕他活不成了。”哈尔说,“如果从1000英尺高的峭壁上滚下去,他必死无疑。”

  就在这时,探测仪“嘟嘟”地叫起来。

  “他就在这儿。”罗杰喊到。哈尔抓过铁锹挖了起来。探测仪不停地叫着,他越挖越起劲。

  终于,铁锹碰到了什么东西,那不是雪,也不是石块。哈尔急切地铲开那个软绵绵的东西周围的雪,直到看清楚是维克·斯通本人,但也许是维克·斯通的遗体。

  他的身子一半悬在悬崖外边,紧闭着双眼,脸上没有一点儿血色,被岩石划得几乎认不出来了。

  哈尔摸了摸维克的脉搏,他感到极其微弱的心脏的跳动,但这就足以告诉他:维克还活着。

  他们把失去知觉的维克从雪里抬出来,几个人用手联成一个担架,拾着他向上爬了3000英尺,来到原来支帐篷的地方。帐篷还在,但已经倒了。

  几个谢尔巴人很快就把帐篷支了起来,他们把维克抬进帐篷,放进他的睡袋里。

  他暖和过来后,睁开了眼睛。他没有进天堂,也没有下地狱,而是在帐篷里。他似乎感到很惊讶。哈尔端着一碗冒热气的肉汤靠在他身边,一勺一勺地喂他,因为这时维克的胳膊还没有恢复知觉。

  “是谁把我带到这儿来的?”他问。

  坦巴说:“你的命是哈尔和那个小探测仪救的。如果不是他,你现在还在3000英尺下的山坡上。被埋在20英尺深的雪下面,你肯定会死的。”

  哈尔以为维克会像往常一样骂人,但维克眼里含着泪水,说:“你真是个好人。”

  哈尔大吃一惊,把剩下的汤都洒了。

  对这场灾难,最能泰然处之的就是那只大角野山羊。它中了麻醉枪,静静地躺在那里。两个谢尔巴人把它装上雪橇运回了阿里格尔村。

  其他人向更高的山上爬去,希望能够找到那两种罕见的异兽,雪豹和白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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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28、雪豹


  “今天,”哈尔说,“我们去捉一只雪豹。最好的雪豹生活在中国西藏。”

  罗杰的眼睛却瞪圆了,“西藏!这儿离西藏至少有几百里路。”

  “西藏离这儿只有两英里,你信不信?”哈尔说。

  “不,尊敬的先生,”罗杰反唇相讥,“我决不相信。”

  “可这是真的。在那些山峰中间有一条小路通向西藏。当然我们不能亲自进入西藏,因为我们没有护照。但坦巴告诉我,一些西藏的野生动物会越过国境线。蹓跶到印度这边。这样,我们就在那里等着它们。我们最想捉住的两种动物是雪豹和牦牛。”

  “山下的阿里格尔村就有许多牦牛,”罗杰说。“还有许多牦牛牧场,里面到处都是牦牛。谢尔巴人就用它们干所有的农活。”

  “你说得对,”哈尔说:“但那些牦牛个头儿很小。西藏的牦牛有它们的两倍大。我们要捉的是那种。咱们兵分两路,一个人去捕捉牦牛,另一个人去追踪雪豹。”

  “我去捉雪豹。”罗杰自告奋勇。

  “雪豹可不是好对付的。”哈尔说。

  “我知道,”罗杰说,“我想带几颗催泪弹,一支麻醉枪,再带两个谢尔巴人拉雪橇,万一我们把一只雪豹府醉倒了,就由他们把它带回阿里格尔村。”

  哈尔不愿意让自己的弟弟去和最凶残的野兽——豹子打交道。

  “那好吧,既然决心已定,你就去捉雪豹,我设法捉一只大牦牛。”

  “我干什么呢?”维克问。

  哈尔愣住了,维克主动申请活干还是第一次。

  “维克,”哈尔说,“我希望你回到阿里格尔村,看看蓝熊和大角野山羊是不是受到很好的照顾。这些动物很值钱,我希望总有人守在它们身边,不想让它们受到任何伤害。镇长大概会照顾它们的。”

  这样,三个孩子带着各自的任务出发了。

  两个谢尔巴人拖着雪橇,和罗杰一起艰难地跋涉到印度和中国西藏的交界处。他们身处20000英尺高的山上,那里空气十分稀薄,每走几步,罗杰就得停下来喘口气。他忘了带上氧气瓶。两个谢尔巴人从小就生活在高山上,对高山缺氧已经适应了。

  早晨,太阳被云雾遮住了,冰冷的风吹在他们身上。罗杰的脚、手、耳朵恨快就被冻僵了,并且还出现了“高原反映”。他摇摇晃晃地倒在雪地上。谢尔巴人想把他扶起来,但被他谢绝了。他咬着牙站起来,继续向前走去。山坡很陡,稍不留神就会滑倒。一旦摔倒,就会滚下数千英尺,很可能被摔死。

  把几个人用绳子连在一起或许更安全些。一个谢尔巴人拿出一条绳子,首先绑在罗杰身上,然后隔过6英尺,绑在另一个谢尔巴人身上,最后以同样的方法把自己和他们连在一起。

  这样,如果罗杰滑倒了,两个身强力壮的谢尔巴人就能把他拉起来。他们过于自信自己的能力,鞋上甚至连钉子都不装。罗杰可不敢那么自信,他不仅在鞋底上装了铁钉,而且还带了一把冰镐,不时把它凿进冰里,防止下滑。

  忽然,他的身后传来一声惊叫,两个谢尔巴人像火箭一样向山下飞去。

  两个人下落的巨大惯性差点儿把罗杰也带下去,多亏他穿着带钉子的登山鞋,并使劲把冰镐凿进冰里,才使他们幸免遇难。

  就这样,在千钧一发的时刻,他救了两个谢尔巴人的性命。他们爬到罗杰身边,从那时起,对罗杰更加尊敬。他只不过是个小孩子,却十分勇敢顽强。

  罗杰对自己的临危不乱感到十分得意,但这个念头只是一闪而过。刚才的骤变把他的墨镜震落在地上,忙乱中又一脚把它踩了个粉碎。仿佛是诚心与他过不去似的,一直躲在云层后面的太阳突然放出万道光芒。冰雪的反光箭一般地直射到他的眼睛里,他立刻失明了。有一段时间,他只能坐在雪地上。

  等他鼓足勇气把眼睛睁开时,看到的一切都变成了两个,甚至三个。他的脚离他似乎有1英里远。脑子也不听使唤了,他觉得是在吉尔森林区捕捉龄猴,不对,又好像是在西藏的寺院里观看雪人的遗物。他只能模模糊糊地看到周围的景物,尽管阳光明媚,他却觉得周围的一切都是灰黑色的。

  谢尔巴人知道得了雪盲该怎么办。他们用自己的头发遮住眼睛,透过头发间的缝隙看东西,大部分刺眼的反光都能被遮住。罗杰的头发不太长,但他还是想方设法弄下几缕来遮住眼睛,立刻就觉得舒服多了。

  严寒和他进行着一场奇怪的战斗,起初,他的脚趾被冻得像针刺一样疼,但渐渐地疼痛消失了,他以为征服了严寒。

  实际上他是败在了严寒的手下,他的脚、手和鼻子冻麻木了,已经感觉不到疼痛。等他站起身来想活动一下时,两只脚就像被截掉后换上了两根木桩,一点儿都不听使唤。

  谢尔巴人发出一种奇特的叫喊声,听起来和雪豹的叫声一模一样。如果附近有雪豹的话,它会用叫声回答,并朝这边走过来。

  这个办法不错,而且成功了。从一块巨石后面传来一声答叫声,随后一只雪豹跃上岩石。

  太漂亮了!它与吉尔森林区的豹子完全不同。雪白的皮毛上点缀着几个黑圈,而胡须和胸部是纯白色的。不算尾巴它就有5英尺长,而尾巴也长达5英尺。那条尾巴看起来很像一条大蟒,它和大蟒一样粗,而且从头至尾粗细均匀。拖着那条大尾巴走路一定够累的,但的确显得威风凛凛。

  雪豹的腹部没有黑圈,是纯白色的。身上的毛又厚又长又软,在20000英尺高的山上,在滴水成冰的严寒中,这的确是一件难得的皮大衣。

  那条巨大的尾巴愤怒地甩来甩去。它听到了同伴的叫声,却看不到同伴的踪影,四周只有这几个傲慢的人。它弓起腰准备扑过去,但就在这一刹那,罗杰抛出了催泪弹。这种武器能把任何活的东西都挡住,不管是动物还是人。雪豹眨着眼挤掉眼泪,吼叫着想把烟雾驱散。它摇晃了一下巨大的脑袋,从岩石上飞身跃起,向胆敢向它挑衅的人扑去。与此同时,罗杰开火了,一支短箭正好射到它身上的一个黑圈中,罗杰和两个谢尔巴人迅速躲到一边,等雪豹落地后,人已经不见了,只有一片白皑皑的冰雪。不过它还是发现了躲在一边的几个人,并愤怒地向离它最近的罗杰扑去。他是个孩子,一定最好对付,为了阻止雪豹的攻击,罗杰又扔出一颗催泪弹。这只巨大的雪豹在离它的猎物只有两英尺远的地方倒下了。

  一个谢尔巴人以为雪豹已经睡着了,把一只脚踩到它毛茸茸的身上。这个冒失的举动差点儿送了他的命,雪豹忽然站起身扑向谢尔巴人。如果不是罗杰又射出一支短箭,雪豹早就把他撕成碎片了。催泪弹和麻醉枪并用,才制服了亨特兄弟的最珍贵的战利品之一。

  等他们有十分把握确信那只危险的动物已经睡熟后,才把重达200磅的庞然大物抬上雪橇,准备返回营地。过不了多久,这只熟睡的雪豹就会被运到阿里格尔村。

  就在罗杰与豹子搏斗的时候,哈尔也找到了他的牦牛。在所有长毛的动物中,它的毛最长,头上的毛一直拖到地上。那只牦牛有6英尺高,哈尔估计它有1200磅重,两只犄角又长又尖,样子怪吓人的。但牦牛不是斗士,犄角只不过是装饰品,而不是武器。

  它的脚被盖在瀑布般的长毛里,全身都是棕黑色的,只有口鼻联接的地方是白色的。

  哈尔走到它身边,它似乎并不介意。哈尔把它的长毛掀起一点儿,发现厚厚的“大衣”里面还穿着一件毛茸茸的“内衣”,既舒适又保暖。

  这种野主动物经常是独来独往,从不怕人。它的视力和听力都不好,但嗅觉极佳。显然它对这个人的气味并不反感,而且只要头上的套索不对它造成什么伤害,它也愿意跟着套索走。哈尔把它牵回营地,并立刻毫不费力地造送回了阿里格尔村。

  维克奉命去了解动物是否得到了很好的照顾,他顺利地回到了阿里格尔村,看到了关在笼子里的巨大的蓝熊和漂亮的大角野山羊。

  他追随哈尔和罗杰来到山上,就是为了偷走他们的动物,现在他的机会来了,只要有几个人帮忙,他就能把那两只笼子装上卡车,逃之夭夭。

  不知怎么回事,他对这个冒险行动失去了兴趣,哈尔派他来照顾这些动物,对他是多么信任啊,维克怎么能再干偷鸡摸狗之类的可耻勾当呢。另外,哈尔还从死亡的边缘救了他一命,他怎么能恩将仇报呢?

  以前维克从没有这种感觉。不管别人帮了他多大的忙,他都认为那是理所当然的,他曾以自己是个无赖而感到自豪。此时连他自己也不明白为什么会改变原来的想法。

  和镇长闲聊了一阵子,知道那些动物被喂得饱饱的,他放心了。经过艰苦的长途跋涉,他回到了海拔2000英尺的营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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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29、白虎


  孩子们还有一项艰巨的任务没有完成,还差一只老虎没捉住。这只虎当然不是普通的,因为他们早就捉住了两只黄皮黑纹的斑斓猛虎。

  这些老虎虽然很值钱,但最珍贵的还没到手。那就是富有传奇色彩的白虎。

  据说在喜马拉雅山白皑皑的山坡上有时有白虎出没。由于约翰·亨特说过要捉一只白虎,因此在没有完成任务以前,孩子们是不愿回家的。

  罗杰已经运回了一只雪豹,哈尔感到身体有点儿不舒服。

  “那么让我去吧。”维克说。

  “你单枪匹马干不成这件事。”哈尔说。

  维克说:“我会尽力而为的。”

  哈尔和罗杰几乎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除了偷盗动物之外,维克竟然要求干点儿有意义的事,这真是太阳从西边出来了。

  “去试试吧。”哈尔说,“即使失败了也不要灰心丧气。白虎极其罕见,我们也从没见过。”

  维克开始寻找白虎。整整一天过去了,连白虎的影子也没有见到,第二天他又找了一天,第三天,第四天……,仍然是一无所获。但他没有气馁。哈尔救了他的命,他一定要为哈尔捉住一只白虎。

  一天,他路过一个石洞时,听到洞里传出一种奇怪的喘气声。

  他停住脚,向洞里张望。开始什么也看不见,因为他的眼睛被冰雪的反光刺得快要瞎了,但他的耳朵还管用。巨大的咆哮声似乎把整个山洞都震得发抖。

  维克有点害伯了。要是能找到一棵树或一丛灌木躲起来就好了,但是这么高的山上连根树枝都见不到。于是他只好站在原地不动。

  他的眼睛逐渐适应了洞里的黑暗环境,看到了他一直寻找的动物——一只巨大的白虎。他听说过世界上最大的虎是西伯利亚虎,身长可达14英尺。眼前这只虎即使算不上第一,至少也能属第二。多么珍贵的战利品,如果能捉住它的话。

  这只奇异的动物皮毛是白色的,上面长着黑色的条纹,而不像大多数虎那样长着黄皮黑斑纹。

  随着眼睛越来越适应黑暗的环境,他看见5个小东西围在那只猛兽的脚边。它们是白虎崽,那个大的一定是它们的母亲。当遇到危险时,虎妈妈会不顾一切地保护它的孩子们,甚至搭上自己的性命也在所不惜。

  维克此时最安全的办法就是悄悄地溜走。可他又不愿失掉这个能把雌虎和幼崽一网打尽的天赐良机。幼崽和它们的母亲一样珍贵,它们之中很可能既有雌性又有雄性,这样白虎就能在约翰·亨特的动物养殖场中繁衍生息。因此5个幼兽个个都是无价之宝。

  老虎很少攻击人,除非它们受到伤害。由于维克站着不动,因此虎妈妈只是虎视眈眈地瞪着他。

  身后又传来一声咆哮声,维克想逃跑,但又咬着牙把恐惧心理压了下去,努力保持着镇定。另一只老虎从他身边走过,钻进洞里。它一定是那些幼虎的父亲,但干出的事却不是作为父亲的应该干的。尽管虎妈妈咆哮着抗议,它还是咬住一只小虎崽吞了下去。

  哈尔说过这类事情有可能发生,虎爸爸常常把它的亲生儿女吃掉。它好像忘记了自己是一位父亲,但虎妈妈却从未忘记作母亲的职责。那只雄虎似乎还没吃饱,又准备把另一只虎崽也吃掉。

  不能让它再逞凶,维克把一颗催泪弹扔到它的脸上。那只老虎立刻打消了继续吃午餐的念头,仓皇地逃跑了。

  虎妈妈十分感激地看着维克,如果它能开口说话,一定会说:“谢谢你。”

  维克头一次注意到虎妈妈只用三条腿站着。它抬着另一只爪子迟迟不敢踩到地上,好像一踩下去就很疼似的。是踩上了荆棘,还是被豪猪刺伤了?维克缓缓地走进洞,每走一步都要停一会儿,以便使老虎习惯他的出现。

  他走到虎妈妈身边,站在虎崽对面,仔细察看那只抬起的爪子。

  虎妈妈发出了低沉的吼声,但并没有像发怒那样咆哮。也许它觉得救了它的孩子的人总不都是居心不良吧。

  维克蹲下身,仔细地检查着那只受伤的瓜子,上面没有荆棘,也没有豪猪刺,而是一个深深地扎进肌肉里的箭头。

  维克轻轻地把那只爪子抬起来,拔出了箭头。虎妈妈转过头来看着他,又流露出感激之情。它甚至说话了,先说“噢”,又说“哦”。维克对老虎的语言一窍不通,但他知道这是在感谢他。

  它用舌头舔着它的四个孩子,就像一只家猫一样。

  维克壮起胆子准备完成他艰巨的任务。他把4只幼虎抱起来,分别放在两个袋子里。虎妈妈焦急地吼起来,但它怎么忍心扑向这么一个好心的朋友呢。维克慢慢地向洞外走去,虎妈妈紧跟着他,一直来到了营地。

  几个正在值班的谢尔巴人看到了向他们走来的猛虎,赶紧蹿进自己的帐篷,并把进口封得死死的,为的是把那个吃人魔王拒之门外。哈尔和罗杰跑出帐篷,维克把事情的经过对他们讲了一遍。他们把老虎麻醉后,和袋子里那几只小老虎一起坐着雪橇回到了阿里格尔村。

  哈尔紧紧地抱住维克说:“从今以后,你就是我们的兄弟了。”

  “我正求之不得呢!”维克说。

  后来,哈尔悄悄地把一张250美元的支票塞进维克的口袋里,作为对他的5个珍贵猎物的报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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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30、“雪人”之谜


  捕捉动物的任务已经胜利完成了,孩子们和谢尔巴人返回了阿里格尔村。

  他们还有一件事要做。约翰·亨特请他们调查一下雪人的秘密——学术界称它为雪人,而山里人叫它“也梯”。

  “我们要调查的主要问题是,”哈尔说,“雪人是否真的存在。是确有其物,还是人们想象中的怪物?大多数山里人都相信雪人的存在。在加德满都,人们都说真有雪人。不丹的四周被喜马拉雅山包围着,那里有许多关于这些幽灵般的动物离奇的传说。雪人在不丹被称为‘国宝’,他们甚至还发行了一枚雪人邮票。”

  “如果人人都相信,那一定是真的了。”罗杰说。

  “不一定,”哈尔说,“从前所有的人都认为地球是方的,但他们全错了。即使在这些国家里,仍然有一些人不相信真有什么雪人。我想那个店主就是一个,寺院的住持也不相信。他们想兜售给我们的那些雪人的遗骸,头皮、胳膊,还有雪人的尾巴等等,可能不是真的,也可能与雪人有关,现在我还不清楚。我们得把这件事搞清楚。首先咱们去调查一下那个想把所谓的雪人头皮卖给我们的店主。”

  他们走进店门,店主热情地迎了出来。

  “啊,”店主说,“你们是回来买雪人头皮的吧?”

  “嗯,”哈尔说,“我们一直想着它。但我想先请你到镇长的花园里看看我们放在那里的动物,我想你会很感兴趣的。请带上那个雪人头皮。”

  店主把他的妻子找来照顾着小店的生意,自己跟着孩子们去观赏优美的白虎和它的幼崽、漂亮的雪豹、大角野山羊、西藏牦牛,最后又参观了那只蓝熊。看完后,店主感到非常满意,这些异兽使他惊叹不已。

  “现在该回过头来谈谈雪人头皮的事了。”他说。

  “把它给我看看。”哈尔说。

  那只蓝熊正躺在笼边,一些头毛从铁丝缝里伸出来。哈尔把那张毛茸茸的头皮和蓝熊的毛放在一起。

  “你看出有什么名堂吗?”他问店主。

  “什么也看不出来。”店主答道。

  “你难道没看出来这张头皮上的毛和蓝熊的毛一模一样?”

  “嗯,既然你这么说,那就算有点儿像吧。”

  “不只是有点儿像,”哈尔说,“它们完全一样。换句话说,那张头皮就是蓝熊皮,根本就不是雪人的,而你却想高价卖给我们。”

  店主充满了歉意,“我怎么会知道那张头皮是从蓝熊身上扒下来的呢?卖给我的那个人说它货真价实,谁会想到他是个骗子呢?”

  哈尔真想说:谁知道你是不是骗子呢。但他只是冲店主笑了笑,又把那张头皮还给了店主。

  “先生,”那位“绅士”说,“请您千万不要把这件事告诉任何人。”他捧着那张冒牌的雪人头皮回店了。

  孩子们走进客厅向镇长道谢。他曾经精心地照顾过他们的动物。哈尔给了他一大笔钱,这是他第一次见到这么多钱。

  “为你们服务我感到很高兴,”镇长说,“这是我们的义务。我们还愿向我们的客人提供一些雪人遗骸。”说着,把“遗骸”摆在地板上。

  两位年轻的自然学家仔细地审视着那些东西。一件被镇长称为雪人胳膊的东西实际上是喜马拉雅熊的后腿;“雪人的手掌”实际上是一只黑熊的熊掌;那块被当作雪人皮的漂亮的白色东西倒的确是一块毛皮,但却是雪豹的。

  两位“侦探”离开镇长家,找到了他们的朋友——寺院的住持。哈尔问:“当你透过窗户看到雪人时,你拍照了吗?”

  “没有,”住持说,“还没等我把相机拿出来,雪人就不见了。”

  “你见过雪人的照片吗?”

  “从没见过。但在加德满都出版的《雪人》杂志上,我看到过一个瑜伽师写的文章,说他曾经拍摄过一张雪人照片。许多人到他家想看看那张照片,但不管人们怎样恳求,他都不答应。他总是对来人说他正在练功,不能受到干扰。”

  “但我不明白,”哈尔说,“他拍摄的照片为什么不和文章一起发表。”

  “他的文章是怎么写的?”

  “文章说,在一个大雪纷飞的日子里,他碰到一个雪人……。对了,我还保存着这篇文章。你们自己读读吧,是用英文写的。”

  哈尔和罗杰阅读着那个名叫纳斯的瑜伽师的文章。文章是这样写的:

  万籁俱寂。我正在做祈祷,忽然,我看到了有生以来最难忘的景象,我知道那是“也梯”,也就是那种我们多年来一直谈论的神奇的雪人。我惊呆了,当它走近时,一直望着我所在的方向。它不住地点着头,走起路来不知是在跳还是一瘸一拐的。然后雪人就离去了,消失在半山腰的云雾中,在它离去之前,我拍摄了一张照片。雪人走后,我的同伴围到我身边,他们惊讶地发现我处于一种迷茫的状态,我指着雪人离去的方向,但我的朋友们说他们什么也看不见,那种生物有七尺高,壮得像头幺牛。我记得他的胳膊很长,脖子很短,长着尖尖的脑袋,全身都覆盖着长毛,它没有尾巴,留下的脚印大得惊人。

  但瑜伽师提到的那张照片没有和文章一起刊登出来,而且谁也没见过。

  哈尔怀疑整个事件都是瑜伽师“练功”时凭空想出来的。

  喇嘛也有雪人遗骸,而且也愿以高价出售。瑜伽师已经说过雪人没有尾巴,但喇嘛却一口咬定他遇到的那只雪人的确长着尾巴。不信?这里就有。他把一条尾巴放在地板上。哈尔拿起来检查了一下,认出这是一条龄猴的尾巴。

  喇嘛又拿出其他东西,声称都是雪人身上的——头皮、牙齿、骨骼、爪子、胳膊和腿。

  他还说他有一张完整的雪人皮,不愿出售,但花1000卢比看一看还是可以的。

  哈尔猜到了他不愿卖掉的原因:他可以一次又一次地让人参观,每次都能赚1000卢比。

  “我们怎么见不到雪人的头骨?”哈尔问。

  “这种东西不多见,”喇嘛说,“我这里有两个保存最完整的。”

  他拿出头骨。哈尔一眼就看出来了,一个是狗的,另一个是大猩猩的。

  下一件放在他们面前的东西是一颗巨大的牙齿。喇嘛告诉他们,一个患牙疼的雪人把这颗牙齿拔下来扔到了雪地里。它的价钱是200美元。

  “太有趣了。”哈尔说。他不愿点明这不过是一颗喜马拉雅熊的牙齿,“我很想把它买下来,但价钱太贵,几乎和我们把所有的动物从这儿运到纽约的运费一样高。不过如果你同意我们在这儿住几个晚上,房费我们还是付得起的。”

  “没关系。”喇嘛说。他把所谓的“货真价实的雪人遗骸”收藏起来,然后说他该去打坐了,就离开了屋子。

  也许他是去考虑怎样才能说服这些孩子,使他们相信雪人确实存在,而不是臆造出来的。

  两个年轻人穿过村子,他们又看到了那间店铺门外的5英尺长的大脚印。这使他们想起在爬山的时候也见过这种大脚印。人们都说这是巨大的雪人留下的。

  “这是怎么回事?”罗杰问,“这些脚印怎么那么大?”

  “这并不神秘。”哈尔说,“假如你在雪地上踩一个脚印,过几天再来看看,就会把它想象成一个怪物留下的。”

  “但它怎么会变得那么大呢?”

  “是太阳。经过几天强烈的阳光照射之后,脚印的边缘就会融化,看起来就像一个巨怪留下的。不信你试试看。”

  罗杰真的做了个试验,果然如此。阳光使脚印扩大了许多,以至于迷信的山里人很容易就会联想到是雪人的足迹。

  现在,孩子们可以向父亲汇报了:雪人的存在没有科学依据。尽管大多数喜马拉雅山上的居民都信以为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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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31、高山造就的男子汉


  在一间简陋的电报电话局里,哈尔向新德里预订了5辆卡车,以便把他的动物运到孟买,然后装上开往纽约的“地平线”号货船。他还给父亲发了一封电报:

  请告诉我,您是否收到了我们发回的第一批动物。第二批将随“地干线”号货船到达纽约,包括一只蓝熊、一只大角野山羊和一只雪豹,这是罗杰捉住的。还有一只白虎和4只虎崽,是维克·斯通捉住的。

  两天以后,他收到了父亲的回电:

  你们真使我惊奇,我们已收到你们发来的第一批货物,现在又发出了第二批,我要你们捉16只动物,而你们却运来25只。你的朋友维克·斯通一定是个地道的男子汉——不仅捉住了罕见的白虎,而且还有4只小虎患。这样,白虎家族就能在动物园里繁衍生息了。干得不错,祝贺你,罗杰还有斯通,现在最好赶回来,学校快开学了。

  哈尔对罗杰说:“父亲对维克的评价是正确的。雪山把他造就成为一个真正的男子汉。他经历的无数磨难,使他坚强起来。艰苦的攀登,爬绳梯,差点儿被怒号的暴风雪冻死,在谢尔巴人的睡袋里弄了满身跳蚤和虱子,被咬得到处都是疙瘩,被迫在冰天雪地里洗澡,最糟糕的一次是被雪崩掩埋,几乎送了命。后来又完成了捕捉白虎和幼崽的困难而危险的任务——这一切把他从一个没用的小愉变成了一个真正的男子汉。”

  “还有一件事,”罗杰说,“你把他从雪下挖了出来,他以前从不感谢你,而现在却愿为你赴汤蹈火。”

  没想到,不过半小时,他们的话就被维克的行动证实了。

  “卡车还没到,”哈尔说,“咱们先出去观赏一下冰川吧。村外不远就有一大块。”

  他们找到维克,三个人一起去观察冰川。罗杰一直以为冰川非常光滑,没想到这块冰川上有许多巨大的裂缝,人们叫它冰缝,这些冰缝使得在上面行走变得十分危险。有的冰缝深达100英尺。他们来到了一个架着冰桥的冰缝边。

  “我们能过去吗?”罗杰说,“也许它会被我们压断的。”

  “我试试。”哈尔说。

  他踩到“桥”上,“我想它经得住。”他说着,十分谨慎地向另一头走去。

  当他走到“桥”中间时,传来一阵断裂声,冰桥塌了,哈尔笔直地掉进100英尺深的大裂缝里。

  幸好,冰缝底下的岩石上覆盖着厚厚的积雪——但雪冻得很硬,哈尔“砰”地一声摔到上面,立刻就失去了知觉。他像死人一样躺在那里,双眼紧闭,手脚一动不动。罗杰和维克喊着他的名字,但没有回答。他已经昏过去了。从100英尺高的地方摔下去,身体再健壮,也难免一死。

  “绳子!”维克焦急地喊道,“我们得找条绳子。”他飞快地跑回村里,几分钟后便拿着绳子。领着几个谢尔巴人赶来了。

  如果哈尔能抓住绳子,他们就能把他拉上来。他们把绳子放下去,绳头碰到了哈尔的身子。他们呼喊着,希望他能苏醒。但哈尔摔得太重,已经失去知觉了。

  “我下去!”维克说,“我去把绳子系到他身上,你们把他拉上来。”

  “不能那么干。”罗杰说。但此时的维克已今非昔比,成了一个真正的勇士。他顺着绳子溜下冰缝,落在哈尔身边。他摸了摸朋友的脉搏,脉搏微弱地跳动着。“他还活着。”维克冲上面的人喊道。他把绳子绑在哈尔的腋下。

  “拉上去!”他喊道。

  罗杰和谢尔巴人小心翼翼地把哈尔从两个冰壁中间拉了上来,虽然脱离了险境,但他还是昏迷不醒。

  在这种情况下,维克被遗忘了。罗杰竭尽全力使他哥哥复活,谢尔巴人用他们传统的方法进行急救。终于,哈尔睁开了眼睛。

  “出了什么事?”他问。

  “你把我们吓坏了,”罗杰说,“我们以为你死了。”

  “废话,”哈尔说,“你干吗想到我死了?”

  “你难道忘了?你掉进了冰缝。”

  “这不可能。”哈尔生气地说。

  “你想从那座冰桥上穿过,结果桥断了,你就掉下去了。”

  “那我是怎么到这儿的呢?”

  “是维克下去把你绑在绳子上,我们把你拉上来的。”

  哈尔向四周望了望,“维克在哪儿?”

  他们这时才想起了维克。此时,他还在深深的裂缝底部,正躺在雪上。

  他们又一次把绳子放下去,维克想把它系到自己身上,但很困难,因为在这个巨大的冰库里,他的手指早已冻僵了。

  维克被拉出冰缝,看到哈尔若无其事地站在上面,高兴极了。他伸出一只冻僵的手,哈尔紧紧地抓住了。

  “看到你还活着,我太高兴了。”

  “如果不是你救了我,”哈尔说,“我现在已经被冻成冰柱了。”

  第二天,卡车到了。生活在喜马拉雅山上的动物们开始了前往野生动物养殖场的旅途生活。


  32、父子重逢


  维克被送到医院接受治疗。

  他之所以精疲力尽,不仅是由于他救了哈尔,而且还由于捕捉那只巨大的白虎时的高度紧张,特别是他被活埋在雪崩下,差点儿死去。

  “你得了肺栓塞。”医生说,“病情很严重。”

  “那是一种什么病?”罗杰问。

  “肺内积水,使氧气很难输送到动脉血营里。”

  哈尔护送维克来到医院后,亲自把他安置在病床上,然后给维克的父亲,住在克里夫兰的罗伯特·斯通发了封电报。

  您的儿子病得很重,现在住在新德里医院,他不再是您记忆中的维克了。他已经变成了一个值得您爱的人。他救过我的命,只有您才能救他的命。

  两天以后,维克睁开眼睛,看到他的父亲正站在床边。维克曾经想到过死,但现在却开始考虑怎样才能活下去。

  “爸爸,”他说,“您千里迢迢赶来就是为了看望我。我以为您把我像一件棘手的工作一样抛弃了,现在我一切都明白了。我会好起来的。”

  “当然,你会的。”罗伯特·斯通说,“我在这儿等你康复,然后咱们一起回家。没有你,我感到很孤独。”

  在一位英国医生的精心治疗和父亲的鼓励下,维克很快就恢复了健康。

  父子二人回到了俄亥俄州克里夫兰市帕克伍德大街的家中。

  维克从前是个吹牛大王,但现在对自己在喜马拉雅山上的历险只字不提,而对哈尔的勇敢顽强却大加赞赏:“他和他的弟弟真是了不起的英雄。”

  实际上他自己也是英雄,他父亲想:维克(V.C)——胜利的缩写。他战胜了自我。

  哈尔和罗杰回到家,他们的父母和朋友们为两位凯旋归来的勇士开了一个欢迎会。他们又见到了那些被他们活捉的动物。要知道,活捉一只动物比开枪打死它要困难得多。

  哈尔和罗杰还未停下历险的脚步,敬请留意普赖斯历险记系列的收山之作——《北极探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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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1、北极熊


  罗杰坐在一堆雪上——至少,他以为那是一堆雪。

  他累了。他一直在帮哥哥哈尔垒伊格庐。

  伊格庐是一种用冰砖砌起来的房子。他们垒的这一座是圆顶的,直径约为4米,高约2.7米。这对身高1.8米的哈尔也足够高了。

  才短短几十年,伊格庐建造工艺竟粗糙到可怕的地步。我所找到的伊格庐照片大多只有1米高,垒得也歪歪扭扭,好不容易才找到这张较符合文中描述的照片。这也难怪,如今的格林兰人都住上永久性的木制房屋,没有人再愿意回到低矮、昏暗而且要一年一修的伊格庐中。

  罗杰打了个寒颤。“冷啊,活像在格陵兰。”他大喊。他常听到人们说这话,甚至在纽约,人们也这么说。干嘛不说:“冷得活像阿拉斯加”或者“活像西伯利亚”?他要哈尔解答这问题。

  “因为格陵兰几乎是地球上最冷的地区,”哈尔说,“它离北极最近,还有,它戴着一顶3公里多厚的冰冠。这就是你刚才冷得直哆嗦的原因,你身在格陵兰呀。”

  “有那么多温暖的好地方可去,爸干嘛偏要把我们派这儿来呀?”

  “因为像爸这样一个出名的动物收藏家,动物园要买什么动物他都得设法弄到。动物同一直要求购买生长在这儿的那些动物——比如北极熊,海象、长须巨海豹、海狮、麝牛、一角鲸、野生驯鹿、北美驯鹿、座头鲸、海獭、格陵兰鲨,等等……”

  “嗨,怎么回事?”罗杰尖叫起来,“地震了吗?”他屁股底下的那堆雪忽然活了,在剧烈摇晃。随着一声深沉的咆哮,一只北极熊从雪堆下钻出头来。罗杰搅了它的清梦,这野兽发火了。它猛地一拱,耸起它那庞大的身躯,把罗杰一个倒栽葱摔到3米多远的一堆雪里。

  罗杰从雪堆里钻出来,爬起来就跑。那大熊摇摇摆摆地在后面追。罗杰在深雪里跌跌撞撞地跑。在加拿大的时候,他曾经被北美灰熊追逐过。可眼前这头熊,体型大得足以吞下那只北美灰熊。

  罗杰拼尽吃奶的力气迈动双腿往家里奔。家,就是那座伊格庐。要是手里有枪,他本可以把这畜生打死。可是,他和他哥哥是那种“务求生擒活捉”的好汉。一头死熊对动物园来说毫无价值。

  罗杰一头扎进伊格庐。那白色的巨兽紧跟在他后面。雪屋子里,孩子和北极熊对峙着。

  这位不速之客抬起前腿站起身来进攻那个无礼冒犯了它的小人儿。北极熊这回可是大错特错了。它站起来足有3米多高,而雪屋顶却只有2.7米高。北极熊的那颗巨头撞穿了屋顶伸到外面来了。

  一座顶着一颗北极熊头的伊格庐——那实在是一大奇观!不过,哈尔和罗杰把雪屋垒得很结实。虽说还没有结实到能阻止那只大熊把屋顶撞穿,但却硬得足以把那大笨熊卡在冰砖当中,使它不能下来把小坏蛋罗杰扯成碎片。

  哈尔瞅准时机,冲进伊格庐,抓起一根绳子,把那畜生的两条后腿捆在一块儿。这绳子是特制的,中间夹着一条金属丝,非常结实。北极熊大发雷霆,它咆哮着,像跳西班牙舞似地蹦跶着,徒劳地试图挣脱绳子。

  此时,北极熊的两条晃动着的前腿悬在半空中。就像对付那两条后腿一样,哈尔迅速果断地把它们捆在一起——或者不如说,试图把它们捆在一起。困难在于,前腿是北极熊的主要武器,它们力大无穷,那大爪子一掌就能把哈尔送上天堂。可哈尔还没有作好到那儿去的准备——还没到时候呢。所以,他尽可能避开那双拼命扑打的爪子。幸亏巨熊的头伸在屋外,不能随时看见哈尔在什么地方,它那双扑打着的重锤似的前爪总打不中哈尔。哈尔左躲右闪——哪怕仅仅一回躲闪不及,他都会被送上天堂去见他的列祖列宗。

  哈尔挽好一个绳扣,好不容易套住了大熊的一条前腿。这么一来,套住另一条前腿,把两条腿拉到一块儿,再挽个死结,就能把它们牢牢地捆在一起了。

  哈尔与巨熊搏斗时,罗杰飞跑到别的伊格庐去求援。因为光靠两个孩子是对付不了这只重达四五百公斤的大怪物的。

  爱斯基摩人最助人为乐,只不过几分钟光景,12个人就来到了现场。他们并不清楚要他们来干什么。一个爱斯基摩人带着一支笨重的枪来,另一个则带来了弓和箭。哈尔的爱斯基摩语讲得还不够好,无法向他们说明为什么不能把熊打死。

  一位英俊少年走上前说:“我会英语,你们要怎么干?”

  “我们要,”哈尔说,“活捉这只熊,然后把它关进动物园。”

  “动物园?动物园是什么?”

  “是一个地方。在那儿,野生动物得到很好的照顾。人人都可以到那儿去参观那些动物。”

  “唔,很好。”那少年说。他转身朝那群带着枪支弓箭的人说了几句,似乎在给他们解释,要他们来干的并不是一桩杀生活儿。

  “你叫什么名字?”哈尔问。

  那位少年露出为难的神色。“爱斯基摩人不把自己的名字告诉别人。”他说。

  “为什么不?”

  “因为对爱斯基摩人来说,名字就是他的灵魂,是一个神灵。如果神灵守护着的那个人把自己的名字说出来,就会惹恼神灵。别的人可以替我告诉你,那倒没关系。”

  他对身边的一个人说了些什么,那人随即将名字的主人不敢说出口的那个名字告诉了哈尔。原来这位给他们帮忙的少年叫奥尔瑞克。

  哈尔紧握着奥尔瑞克的手说:“奥尔瑞克,认识你很高兴。你多大了?也许,这也得保密?”

  “不用保密。我20岁。你呢?”

  “我也是。”哈尔答道。

  罗杰提出一个问题:“北极熊的爱斯基摩名,字是什么?”

  “南努克。”

  哈尔说:“我相信我们大家,包括北极熊,一定会相处得很好。”

  奥尔瑞克望着他热情地微笑,他们已经成为朋友了。

  “呃,说到这只熊,”奥尔瑞克说,“你们有布吗?”

  哈尔不明白用一块布怎么对付得了北极熊。不过,他还是进伊格庐去拿了一条围巾出来。

  几个爱斯基摩人把奥尔瑞克托上伊格庐屋顶。他用围巾紧紧裹住熊头,把它的双眼蒙得严严的。

  这办法有神效,巨兽被征服了。它不再咆哮,也不再乱扭,甚至连轻轻的蠕动都停止了。北极熊安静得像只绵羊。

  兄弟俩把家里带来的一只铁笼子放在伊格庐前,正对着雪屋的门。

  大家用斧子把卡住北极熊的冰砖砍碎,北极熊巨大的身躯重重地落在雪屋的地板上。它的四条腿被捆着,眼睛也被蒙着,只能弓着背在屋里瞎撞。但它很快就找到了出口,趔趔趄趄地撞进了铁笼,笼门随后就关上了。

  “它折腾了半天,累了。”奥尔瑞克说,“北极熊贪睡,等它睡熟,你们就可以进笼去把蒙眼布取掉,把捆腿的绳子解开。不过,一定得非常小心。万一弄醒了它,它就会朝你猛扑上去,比闪电还快。要不,还是我来干吧。”

  “不用,我能对付。”哈尔说。

  “我来,”罗杰插嘴说。“不管怎么说,它总是我的熊吧——是我坐着了它。”

  哈尔哈哈大笑,“照你这么说,你坐着了它就有特权了啰?不行。如果回家的时候只剩我一个,家里的人可饶不了我。”

  熊和哈尔都睡熟了。罗杰蹑手蹑脚地溜进兽笼,给熊摘下蒙眼的布,松了绑。熊被弄醒了,但却没有闪电般地扑向罗杰。北极熊很聪明,这一只北极熊的智商足以让它懂得罗杰这样做是为它好。

  它翻了个身,又睡着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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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2、奇怪的格陵兰


  “人们干嘛管这儿叫绿地呀?”罗杰觉得很奇怪。

  “也许正因为它不是绿的。”哈尔答道。

  “这算不上是答案。”罗杰不服气地说。

  “是的,这就是答案。丹麦人到这儿来了,它就成了丹麦的一部分。他们想让别的人也移居到这个世界最大的岛上来。格陵兰岛面积217万多平方公里。但岛上人烟稀少,再大也没用。要是他们管这儿叫忧郁岛、死岛或无人之地,人们就不愿来了。所以他们才给它起了个名字叫绿地。”

  “他们这是撒谎。”

  “不全是。确实,这岛的绝大部分都覆盖着冰雪。什么样的冰雪啊!5400米厚。如果人钻进去1500米左右,就会觉得像钻进了时间隧道,看见的全是千岁高龄的冰层。这些冰从来都没融化过——除了夏天,冰的表层会融化一丁点儿。冰层还在不断变厚。一万年后再回这儿来看看吧,你看到的将会是一座高耸入云的冰山。”

  “谢谢,我可不想再回这儿来。不过,我觉得它还是应该叫做无人之地。干嘛叫绿地呀?”

  “因为,”哈尔回答,“在岛的西岸有一条8至16公里宽的绿色地带。那不是森林,那儿的所有植物都长不到3米高。但那儿有矮小的桦树、白桤木,苔藓、虎耳草、罂粟,还有草地。我们所在的这个地方离那儿不远。听说,人们能在那个离北极不远的地方种甘蓝、芜菁、生菜、小萝卜,甚至能在花园里种花。”

  “眼见为实,”罗杰嘟哝道。“这些东西为什么光长在西岸而不在别的地方生长?真是莫名其妙。”

  “它们长在那儿,是因为有一股墨西哥湾的水流流经那边的海岸,它从墨西哥湾带来了暖流。当然,流到这儿水就不那么暖了,水温可能差不多降到零度了。但那也不算冷得太厉害,不像在东海岸。你简直可以把那边的蛮荒地带叫做不毛之地。”

  罗杰不得不承认,无论什么问题都难不住他的哥哥。要是罗杰自己懂得的能有哥哥的一半,他就算得上学识渊博了。

  “还有一个问题我百思不得其解,”罗杰说。“这儿为什么老是这么黑?”

  “因为这儿现在仍然是冬天。整个冬天都没有太阳。但在夏天,太阳从早到晚都大放光芒。不过,它从不升到天空当中。它整天都呆在地平线附近。要是没有钟表,你永远分不清中午和半夜。”

  “可我有表。”

  “即使有表,也不易分辨。比方说,你的表指着10点,请问,是哪个10点——是上午10点还是晚上10点呢?”

  罗杰感慨万端:“从来没听说过有这么颠三倒四的事情。说是冬天,又只是灰蒙蒙的,怎么不是一团漆黑?”

  “因为太阳已经到了它即将升起的地方,只不过还没有进入我们的视线以内罢了。再过几天,我们就能看见太阳了。几星期后,你甚至会对太阳感到厌倦——你要睡觉了,它却还在照耀着你。”

  罗杰哈哈大笑。即使是这样讨厌的事也不能使他兴致稍减。

  “我想起一样好东西,”他说,“我的北极熊。我这就去喂它。我也弄不清这是早餐、午餐还是晚餐——管它什么餐呢。我敢打赌,它一天到晚都想吃东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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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3、罗杰与巨兽


  罗杰跟动物们总能相处得很好。这也许是因为他喜欢它们,但也可能是因为它们不怕他。他大年轻了,才14岁,还不够格让任何动物害怕他。

  四足落地站起来时,他的北极熊南努克肩高150公分。罗杰的身高也是150公分,和北极熊正般配。

  只消几口,他的这位四条腿的朋友就能把他整个儿吞掉。那样一来,罗杰就没有了。只要流露出丝毫畏怯,罗杰就完蛋了。

  但他却轻言细语,温柔地爱抚着那只巨兽,仿佛它只是一只小猫咪。这位老兄一辈子都没有享受过这样体贴入微的照顾。它的母亲从不爱抚它,它的父亲甚至威胁它,要把它吃掉。而这个男孩每隔两天就给它喂一次东西。以前,为环境所迫,它经常一两个星期什么也吃不着。

  南努克既没学过爱斯基摩语,也没学过英语。但它会分辨人说话的语调。罗杰轻柔的嗓音在它耳边响着,它就努力模仿,发出心满意足的呜呜声回应他。

  一天,罗杰对哥哥说:“我想把它放出来。”

  “你一放它,它准会像一道蓝色闪电,嗖地一声就无影无踪了。”

  罗杰尊重哥哥的意见,但也信任他的巨熊朋友。他轻手轻脚地打开笼门。南努克没动弹。罗杰走到体重半吨的巨熊后头,动手推它。他倒不如去推一堵石头墙呢!

  熊回过头去望着他,它那双大眼睛仿佛在问:“你想干什么,小家伙?”

  罗杰想出了另一个办法来对付这座骨肉大山。这办法也许能行,也许不行。他走出笼门,站到笼外6米的地方,然后转过身来开口说话。他还是用南努克很容易听懂的语调说着。

  巨熊南努克站着,一动不动。5分钟,10分钟,15分钟过去了。罗杰仍然耐心地说着。过了一会儿,格陵兰的百兽之王终于学着它的朋友的样子走出了铁笼。

  打那以后,笼子门就一直敞着。北极熊要吃要睡就进笼去。笼子里铺着厚厚的驯鹿皮,睡在笼里比睡在雪地上强多了。雪地上到处是石头,睡上去硌得慌。

  爱斯基摩小伙子奥尔瑞克前来告诉他们,离岸不远的海面上发现“美髯公”。“美髯公”就是力大无穷的长须海豹,爱斯基摩人管它叫孟克乐克。

  有关孟克乐克的事儿,哈尔听过不少。他爸爸约翰·亨特在纽约附近有自己的动物养殖场。他说了:“能弄到手的海豹你们都得弄回来。特别是巨长须海豹。它身长3米以上,平均体重360多公斤。特大号的体重可达720多公斤,翻一番呢。小心它那张巨口,它一口能把你的头咬掉。像所有海豹一样,它从冰洞口探头出水面来呼吸。不同的是,你们抓得住那些小一点儿的海豹,而且能把它们从水里拖出来。”

  “但是,一头体重达360公斤的海豹,你绝对没办法把它从只有15厘米宽的冰洞口拖出来。”罗杰说。“那么,你打算怎么逮住它呢?”

  “下去呀。带上水下呼吸器,穿上乙烯橡胶潜水衣,到水底下去呀。水可能很冷,但乙烯橡胶能为你保暖。”哈尔说。

  于是,身裹厚厚的乙烯橡胶潜水衣,背负氧气罐,他们跟着奥尔瑞克走过短短一段路,来到海边。背上的氧气罐是在水下搜索那巨兽时呼吸用的。

  罗杰回头一看,他的熊跟在后面。

  “拦住它,”哈尔说,“让它回去。”

  “说得倒轻巧。”罗杰不以为然。

  “你不懂,”哈尔说。“海豹是北极熊最爱吃的东西。让它一块儿去,碰上海豹,它会把它吃掉的。”

  “我相信我能教会它不那样干。”

  “它只会成为讨人嫌的累赘。”

  “恰恰相反,”罗杰说,“要逮住360多公斤重的孟克乐克,它可能正是我们不可多得的好帮手。我们俩的力气加起来还远远比不上它哩。不过,为了让它慢慢学会,我们可以从比较小的海豹开始。”

  奥尔瑞克到附近的北极小镇休丽去租卡车去了,哈尔还让他带上几个人来帮忙。如果能成功逮住巨海豹,卡车和人都是用得着的。

  两个小家伙踏着冰走着,来到一个海豹洞前。海豹通常会在冰面上打洞,而且让洞口保持不结冰,以便它们能把头伸出水面来呼吸。兄弟俩静静地站在洞口旁等着,不敢挪动半步。因为哪怕是靴子在冰上轻微的磨擦声也会把海豹惊跑。

  等了半夭,一颗黑头终于从洞口钻出来。哈尔一把抓住它,用力往外拽。罗杰用大折刀把洞口挖大。

  “好极了,”哈尔说。“是一只竖琴海豹。”这家伙背上的黑斑纹真像一把竖琴。“这只不过是一只小海豹。不错,它比它那两米半长的爸爸好对付。”

  北极熊南努克冲上前去。这是给它吃的早餐吧?罗杰一把捂住它的嘴,北极熊顺从地退了回去。第一课。小海豹被扔进了口袋。

  不一会儿,又逮住了一只环海豹。北极熊又一次被管住了。第二课。

  一小时以后,他们又逮到了一只。这是一只羽冠海豹,叫这个名字是因为它的上唇很长,长得像耷拉在脑袋上的一顶帽子。南努克还是没能拿它当午餐吃。第三课。

  三只珍贵的海豹都已放进了口袋。

  南努克也已经结业,可以跟孩子们一起到冰下去了。遇上巨长须海豹可以交给它,而不用担心它会把海豹吃掉。

  罗杰早已知道北极熊是有名的游泳好手。它每小时能游将近10公里,一口气能游160多公里。任何海豹都不可能游得像它那么出色。罗杰也知道,北极熊只要使劲儿一巴掌,就能击毙一只体重360多公斤的长须海豹。他绝不能让这种事发生。

  奥尔瑞克开着一辆大卡车——外带6个人——回来了。他说:“等你们逮住孟克乐克,我们随时会帮忙。真想跟你们一块儿下去,可我既没有潜水服,也没有水下呼吸器。顺便说一声,在水底下,你们要把眼睛睁得大大的,留神别让另一种巨兽——乌格育克溜了。”

  “从来没听说过。什么是乌格尔约克?”

  “是乌格育克。”奥尔瑞克说。

  “是一种海豹吗?”

  “一种巨型的。有5条汉子那么重呢。”

  “好吧,这种乌格尔布格尔,”哈尔说,“在英语里叫什么?”

  “没有英语名字。等你见了就知道了。它在水里扭扭摆摆,像跳芭蕾舞似的。这儿没多少人认得它,连你们的父亲都可能从来没听说过它。可是,你们要能逮住一只,让他卖给动物园,能卖好几千美元呢。”

  “好哩,”哈尔说。“咱们就逮孟克乐克和乌格尔伯格去。”

  他心里很清楚,那个词是乌格育克,但变着花样拿它闹着玩儿,他觉得挺开心。奥尔瑞克哈哈大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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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尽管夏天即将来临,海面上仍然处处冰封。附近只有一条窄窄的水道没有冰封,两个孩子和北极熊就从这儿溜到冰下。

  水面一带布满浮游生物和微小的单细胞生物,它们是须鲸的食物。但在水深9米多的地方,水像玻璃似的清澈明亮,水温接近冰点。不过,孩子们穿着乙烯橡胶潜水服,不觉得冷。

  海豹幼仔们对来访的客人很感兴趣。它们围着他们游了几圈儿,然后,小心翼翼地游上前去咬罗杰的手。它们像放了学的孩子那样欢欣雀跃。哈尔用防水手电照着这班小东西的生动舞姿。

  不过,就连饥肠辘辘的北极熊对它们也不屑一顾。

  色彩缤纷的游来游去的鱼,五光十色的贝壳,背上点缀着彩虹般的花纹的螃蟹,还有那婀娜起舞的海团扇,把海底装点成美丽的童话世界。海团扇扎根在海底的泥土里,看上去像是十足的植物——哈尔却知道它们是动物。多么奇妙啊——在泥土里生根的动物!

  一只孟克乐克游过来了。长须海豹是以爱吵吵嚷嚷出名的。“巧克,巧克,巧克”它唱着,歌声是那样嘹亮,隔着水也能听得一清二楚。它游近了,眯着它那弱视的眼睛斜睨着那几个侵犯了自己的领地的古怪东西。

  哈尔马上把一个用生牛皮绳子挽的套索抛出去,套住这大家伙的头。罗杰和他动手把这庞然大物往冰洞口那儿拉。

  他们马上发现,在这只360多公斤重的巨兽面前,他们俩就像小猫似地软弱无力。

  他们不但没能拖动巨豹,反而让那只巨豹把他们拖着走。巨豹的鳍就像宽大的船桨,使它能毫不费力地把这两只两条腿的动物拖到冰下很深的地方去。

  北极熊!这正是用得着南努克的时候。罗杰四处寻找。他的大宝贝上哪儿去了?他朝头顶上一看,北极熊正在水面上呼吸空气呢。

  是呀,南努克又没有水下呼吸器,它要呼吸,非要到水面上去不可。可它为什么偏偏在我们最需要它的时候上去呢?

  它总算回来了,正在东张西望地找它的朋友呢。它找到了,他们正在深深的水里,在巨长须海豹的摆布下一筹莫展。

  南努克赶忙潜下去解救他们。它来得正好!罗杰让北极熊咬住绳头。绳子猛地绷紧,孟克乐克猝不及防,只能徒劳地拍打着宽大的鳍。孩子们朝那条没有冰封的水道游去。他们的四五百公斤重的北极熊毫不费力地把长须海豹拖往水道。水道上面,人们正在冰窟窿旁边等着。海豹大为震惊,长胡子吓得直抖。

  它被抬到冰上,沿着一块倾斜的跳板滑上了大卡车。一路上,它不停地叫着:“巧克,巧克,巧克”。

  “好极了,”奥尔瑞克高声欢呼。“你们干得好哇!”

  “不是我们干的,”哈尔说。

  “那么,是谁干的呢?”

  “是我们那只四条腿的大家伙干的,没有它,我们只能一败涂地。”

  “好啦,上车来吧,咱们进城去。”

  “先别慌,”哈尔说。“我们还见到了另一个大家伙,可能就是你说的那种乌格育克。我们还得再下去一趟,看看能不能逮住它。”

  “于是,他们又下去了。当然,他们带着他们的南努克。他们知道,没有它,他们肯定一事无成。

  他们刚才看见的那个大家伙还在那儿。看样子,它真有5条汉子那么重。它一会儿蠕蠕前游,一会儿弓身扭摆,动作猛烈,仿佛在狂舞。

  他们抛出套索把它套住,把绳头交给他们的大宝贝。那家伙还在蠢蠢蠕动。北极熊尽职尽责地用力把它拖到正在冰上等候的人们那儿。他们把它弄上卡车捆牢。装着小海豹的口袋也装上了车。

  “上哪儿去?”奥尔瑞克问。

  “休丽城的空军基地,”哈尔说。“我们要包租一架空中货车——我猜,就是你们叫做运输机的那一种——让它今晚就飞往我们设在纽约附近的动物养殖场。我马上给爸打电报,让他留意查收。”

  他给父亲打电报说:

  今晚由货机送去竖琴海豹、环海钓、羽冠海豹、巨长须海豹各一只。另有一乌格育克——勿笑——货于明晨抵你处。北极熊亦已到手,因仍需用它,暂留于此。爱你的哈尔

  回到伊格庐后,罗杰说:“有一件事我不明白,飞机上又没有水,那些海豹难道不会死掉吗?”

  “它们不会有事的,”哈尔说。“很久很久以前,海豹曾经是陆地上的动物。在某种意义上来说,它们现在仍然是。它们没有鳃,不能像鱼那样从水里吸取氧气。它们还得到水上面呼吸。它们喜欢到海里去,是因为那儿能找到食物。一旦吃完了东西,它们就会马上从水里跳出来。还记得阿拉斯加的冰河湾吗?”

  “当然记得。”

  “你在那儿见到了什么?”

  “数以百计的海豹,一只只蹲在浮冰上。”

  “对呀。它们大部分时间都喜欢离开水,呆在水面上。你还记得俄勒冈沿岸水中的那些巨石吗?你在那儿看见了什么?”

  罗杰回答:“准确地说,我们根本没看见那些石头,因为它们全都被海豹遮没了。”

  “对呀,除了肚子饿的时候,它们大都喜欢离开大海。所以,你大可不必为它们要在货机上过一夜而担心。等它们到了我们的动物养殖场,乐意的话,大可以享用那个湖,因为湖里有鱼。不过,等我们回到家,我敢打赌,我们准会看见它们一只只蹲在石头上,享受着新鲜空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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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4、“聪明的”家伙泽波


  屋顶上那个被大家伙北极熊顶穿的洞已经补好了。这会儿,哈尔、罗杰和奥尔瑞克正舒舒服服地坐在温暖的雪屋里聊天。

  “顺便问一句,”哈尔说,“你是在哪儿学的英语?”

  爱斯基摩小伙子答道:“在你们的国家。我在哈佛大学度过了两年时光。不久,我还会再去完成我的学业。”

  哈尔震惊了。“我敢说,你几乎是唯一曾出国留学的爱斯基摩人。”

  奥尔瑞克笑了。“我们的人当中已有不少人去了英国或美国留学。他们尤其想学英语。”

  “为什么想学英语?”

  “学会英语回来能找到工作呀。在格陵兰有6千名英美人士,这你们早就知道了吧?这儿的大多数行业都由他们经营管理,还有两个大型机场——一个在休丽,另一个在桑德·斯特罗姆约德。爱斯基摩人要想找工作,只要会说英语,找到工作的可能性就大一些。”

  “但格陵兰岛属于丹麦呀。这儿的丹麦人不是很多吗?”

  “是很多——而且,他们都是些很优秀的人——但他们没有英国人和美国佬那样的专门技术。”

  “我也听说是这样,”一个刚刚进屋的相貌粗鲁的家伙说。“你说得很对,我们就是精明能干。你们爱斯基摩人就是世界上最笨蛋的。我说的就是你。”

  他直盯着奥尔瑞克。奥尔瑞克一声不吭。

  哈尔忍不住反驳:“别太放肆,泽波。他们已经告诉我你叫什么名字。大熊把我们的屋顶顶破以后,别人来帮忙,你也跟着来了。但我记得你躲在后面,什么忙也没帮。”

  “我干嘛要跟一群爱斯基摩人搅在一起?”泽波不假思索地说。“我根本不屑与这些无知的笨蛋们为伍,我的伙伴比他们强多了。”说完,他又盯着奥尔瑞克。

  “你上过哪一所大学?”哈尔问。

  “苦难和挫折的大学。”

  “你知不知道,”哈尔说,“你冒犯的是一位哈佛生?”

  “什么玩意儿?”

  “一位曾经留学哈佛的人。”

  “从来没听说过叫这样一个蠢名字的古怪城市。至于我——我是纽约人——那是世界上最大的城市。我到你这儿,是来要工钱的。”

  “要什么工钱?”

  “帮忙抢修你们这座笨蛋雪屋的工钱呀。”

  你压根儿就没动过一根手指头去抢修过任何东西。帮忙干活儿的是爱斯基靡人——他们是为友谊来帮忙的——一个子儿也不会要。不过,为了把你打发走,我可以给你工钱。“他掏出一张5美元的钞票,扔给泽波。

  “才5美元,”泽波咕哝道,“给50才对。”

  “我会给你50的——揍你50拳——你要不赶快滚出去的话。”一向说话彬彬有礼的哈尔真发火了。

  泽波走出屋时,还恶狠狠地威胁说:“我还会来找你的——你这牛皮大王。”

  外面传来一阵枪声,哈尔应声冲了出去。睡在伊格庐背风处的南努克站了起来,正在咆哮。那无赖企图枪杀他们的宝贝北极熊。哈尔和罗杰摸了摸南努克,它不过在脖子那儿伤了点儿皮。

  泽波跑了。这家伙的枪法太糟糕,一个重达四五百公斤的巨靶都打不中。北极熊仅仅掉了几根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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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5、谁在乎驯鹿


  一天,一只北美驯鹿顺着伊格庐后面的山坡滑下来,撞倒了屋墙,落到屋里。这么一来,两个孩子可就有事儿干了。

  屋里闯进只北美驯鹿,这实在是太过份了。

  这算倒霉还是幸运呢?爸曾要求兄弟俩弄一只北美驯鹿。现在,驯鹿自己送上门来了。

  北美驯鹿属于鹿科。有时候,人们也管它叫北鹿。但它与我们常见的鹿大不一样。它没有那双可爱的褐色眼睛,既不温顺也不友善。

  眼前这只驯鹿已经开始大发野性。不知为什么,在伊格庐里,它感到很不自在。它那对漂亮的其犄角胡挑乱撞,把茶炊、煎锅、碟子和灯全都弄得满屋乱飞。

  “咱们逃吧,快!”哈尔说。

  他们逃出了雪屋。不过,驯鹿那对尖利的犄角扎进人柔软的血肉之躯的滋味,他们还是尝到了。那并不怎么舒服。

  对驯鹿来说,雪屋不是家,而是牢房。它要把雪屋撕个粉碎。它身体的两头都隐藏着杀机——前头是它的犄角,后头是它的蹄子。

  驯鹿的蹄子厉害得出了名。它曾踢死过多少妨碍它的动物,包括那种把自己叫做人的两腿动物。

  “它会把雪屋撕成碎片。”哈尔说。

  他没有夸大其辞。驯鹿的那对犄角正在把伊格庐一面墙的冰砖撞塌,而那对可怕的后蹄同时也正在把另一面墙践踏成雪粉。锅呀盘呀什么的摔得乒乓直响。爱斯基摩人被惊动了,纷纷跑来看发生了什么事。奥尔瑞克也来了。

  “你们干嘛要放它进伊格庐?”奥尔瑞克莫名其妙。

  “我们没请它,”哈尔说,“它自己进去的。碰上这种事情,你们通常会怎么办?”

  “见鬼,但愿我知道该怎么办。”奥尔瑞克说。“这种事,哈佛可没教过。”

  泽波来了。他倒知道该怎么办。他悄悄翻过倒塌的雪墙溜进去,一把抓住北美驯鹿那残存的短尾巴。驯鹿立时撅起双蹄踢中他的肚子。泽波直飞起来,摔在3米以外的一块尖石上。他像虾米似地弓起腰,捂着肚子,娃娃似地嘤嘤哭泣起来。

  他埋怨哈尔:“你得赔我。”

  这家伙总是什么也没干就要人付工钱。

  哈尔没搭理他。他不能把时间浪费在一个哭哭啼啼的小娃娃身上。

  伊格庐全毁了。驯鹿正朝三个孩子直冲过来。哈尔抓住一枝鹿角,立时被挑到离地两三米的半空中,然后又被甩下来。不过,他仍然挂在鹿角上。鹿犄角的很多枝权伸向四面八方,奥尔瑞克和罗杰也各自抓住了一枝。他们终于让驯鹿站定了。

  泽波一只手还在捂着肚子,另一只手却举起了一根鞭子。他说:“我来教训教训这畜生。”

  就在鞭子将要落下的那一刹那,罗杰一把抓住了它,把它从泽波手里夺了过来。

  “你这个自命不凡的家伙,别多管闲事。”泽波嚷道,“对野生动物你懂得多少?”

  “不算多,”罗杰说。“但我知道,你如果想让一只受惊的动物安静下来,用鞭子是不行的。”

  他一只手仍然抓住一枝鹿角,另一只手则去抚摸那只激动的动物的脖子,同时对着它的一只大耳朵说一些虽无意义但却甜蜜动听的话。他坚持了整整10分钟,一边爱抚,一边温柔地说话。

  这是罗杰的拿手好戏。那只驯鹿不再挣扎,一双眼睛凝视着罗杰,看上去已经没有了恶意。

  罗杰总算运气不坏,没费很大周折就把驯鹿制服了。加拿大北部和格陵兰岛的爱斯基摩人曾经驯服过成千上万只驯鹿。套上挽具的驯鹿拉起犁或车来,丝毫不逊于马和牛。事实上,它们比牛强多了。一只驯鹿拖着双人雪橇飞奔时,时速可达29公里。要驯服它们,需要的只不过是一点点的体贴和理解。

  罗杰注意到北美驯鹿的脚大得像汤盘。

  “所以它能够在雪地上走,而不会陷进雪里。”奥尔瑞克说。

  “它上唇上面的那块扁平骨头真好玩,像把铲子似的,那是什么?”罗杰问。

  奥尔瑞克答道:“那呀,正像你所说的一样——那是一把铲子。它用这把铲子推开挡着它的雪,这样才吃得到埋在雪底下的地衣。一年当中的大多数日子,驯鹿几乎只吃地衣为生。”

  “地衣是什么?”

  “是一种植物,长在别的东西都不生长的地方。它甚至不需要土壤,在岩石上也能长。因为它有点像苔藓,所以人们有时也管它叫驯鹿苔。所有的鹿科动物,包括驯鹿,都认为它是一种好吃的东西。即使埋在雪下,它也能继续生长。它总也长不高,最高不过四五厘米。有些爱斯基摩人也吃它——我自己就吃过,挺不错的。”

  “爸让我们弄一只这样的北美驯鹿。”哈尔提醒弟弟说。“他说驯鹿是爱斯基摩人最好的朋友。它几乎能为爱斯基摩人提供他们所需要的一切。驯鹿皮是他们最暖和的毯子。驯鹿皮很结实,还可以用来做鞋子。驯鹿血做汤味道很鲜。切开鹿胃取出的苔藓,他们觉得像蛋糕一样好吃。驯鹿给他们提供肉食、奶酪、衣裳、帐篷、水桶,还有卧具。在加拿大北部,千万年以来,驯鹿一直是爱斯基摩人生活的主要来源。驯鹿皮制成的衣服暖烘烘的。好啦,你已经把这一只驯鹿弄得服服贴贴的,我想,我们该把它送到机场去了。”

  这个大家伙,这一堆4百多公斤重的肉和骨头,被人牵着犄角走了近两公里,一直走到机场。在那儿,它被牵进一辆棚车。等棚车里再装上几只别的动物,人们就会把车搬到飞机上——就是那种叫做运输机的飞机。这飞机将在某一天晚上起飞,飞往纽约的长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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