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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还希望去一趟猴舍,用显微镜观察组织切片。她想搜索类晶体,或者“内含体”。她想寻觅砖状物。倘若她能在猴肉中找到它们,那就会再次确认猴子们是高危的。


  同时,还有更为重大的政治问题。军队应该介入吗?军队的使命是保卫国家、抵御军事威胁。这种病毒是军事威胁吗?会议的共识是这样:不论军事威胁与否,如果我们要阻止这种微生物,那么我们必须倾其所有地对付它。


  不过那样可能会制造细小的政治问题。实际上它会制造重大的政治问题。这一问题与乔治亚州亚特兰大市的疾病控制中心有关。疾病控制中心是处理突发疾病的联邦机构,被国会授权来控制人类疾病。这件事情属于疾病控制中心的法定职责。军方并没有被确切地授权在美国国土上对抗病毒。但是军方有能力和专门技术这样做。房间里的每个人都明白,如果军方决定周旋于猴舍之上,一场与疾病控制中心的对峙或许就在酝酿之中了。疾病控制中心的人们或许会嫉妒他们的势力介入。“军方没有法定的职责来处理这种状况,”拉塞尔将军指出,“但是军方有能力。疾病控制中心没有能力。我们拥有强力而缺乏权力。疾病控制中心拥有权力而缺乏强力。看来,一场争锋相对的比赛在所难免了。”


  在拉塞尔将军看来,这是一项在指挥系统控制之下的士兵们的职责。他需要受过生化防疫工作训练的人员。他们必须比较年轻,没有家庭,愿意承担生命危险。他们必须相互认识而且能够在团队中协同工作。他们必须慷慨赴死。


  事实上,军方以前从未组织过一次对抗高危病毒的大规模野外作业。所有的事情都不得不从零做起。


  很显然,这里面存在着法律问题。因而有必要咨询律师的意见。这样做合法吗?军方能够简单地集结一个生化防疫“特种战争军事行动特遣队”、并且开进猴舍附近吗?拉塞尔将军担心军方的律师们会告诉他,不可能而且也不应该这样做,于是他用这样的话来释疑:“展开行动、并且事后请求谅解的策略,远比请求许可而被驳回的策略要好得多。你从来不会向律师请示干什么事情。我们要做必须做的事,而律师们会告诉我们,为什么这样做是合法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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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此刻,房间里的人们大声地谈论着,而且不时地打断其他人的话。拉赛尔将军,依然是声音响亮而低沉地分析着,“那么下一个问题是,谁他妈的将为它付出代价?”在其他人有机会说话之前,他自己先回答了这个问题。“我会弄到资金。我会从某些人那里敲出钱来。”


  人们越发大声议论了。


  将军提高了嗓门,掩盖了人们的议论。“这是我们面临的重大问题,所以我们不要把它弄糟了,伙计们,”他说道,“我们应该起草正确的策略,然后执行这一策略。”在军队里,一项重要工作被称作一件任务,任务总是由团队来执行,而每个团队都有一个领袖。“谁将负责这次军事行动,我们对这一问题必须取得一致意见,”将军继续说着,“这里,彼德斯已经布置了行动。他负责此次军事行动。我指定他为团队领袖。如何?大家都同意吗?”


  大家都表示赞同。


  “彼德斯,我们需要召开一个会议,”将军说道,“明天我们安排一次会议吧。我们必须召集所有人员。”


  他看了看墙上的时钟。现在是五点半,正是交通高峰时段。人们正下班回家,雷斯顿的猴子正垂死挣扎,病毒正疯狂肆虐。“我们必须展开一系列行动,”将军说,“我们必须同时通知所有人,越快越好。我想从疾病控制中心的弗雷德?墨菲开始。我不希望他被这件事情蒙在鼓里。”


  弗雷德里克?墨菲是埃博拉病毒的最初发现者之一,他是一位使用电子显微镜的天才,曾经首次拍摄了这种病毒的照片,艺术博物馆里还陈列着他的作品。作为拉塞尔将军的老朋友,他还是疾病控制中心的一位重要官员,国家传染病研究中心的主任。


  拉塞尔的手放到桌上的电话上。他打量着办公室里的人们。“问最后一次:你们确信你们得到的就是你们认为的东西吗?因为我马上就会拨打这个电话。如果你们没有得到蜷丝状病毒的话,那么我们就真的像屁眼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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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房间里的人们挨个地表示自己确信那是一种丝状病毒。


  “很好。那么说来我们得到它了,我很满意。”


  他拨通了墨菲在亚特兰大的电话。


  “对不起——墨菲医生已经下班回家了。”


  拉塞尔翻开他的“黑名册”,找到了墨菲家里的电话号码。他终于联系上了墨菲,后者正在厨房里与妻子聊天。“弗雷德。我是菲尔?拉塞尔……还好,你过得怎样?……弗雷德,我们在华盛顿郊外分离了一种类似埃博拉的微生物……是的。华盛顿郊区。”


  拉塞尔咧嘴笑了笑,他把电话从耳朵边拿开,向房间里扫了一眼。很明显,墨菲的反应有点激烈。接着,拉塞尔将军对着电话听筒说道,“不,弗雷德,我们没有抽大麻。我们获得了一种类似埃博拉的病毒。我们看见它了……是的,我们有照片。”谈话停顿了一下,他用手捂住话筒,对房间里的人们说,“他认为我们在镜子里看到的是渣滓。”


  墨菲想知道是谁拍摄了这些照片,以及是谁分析它们的。


  “这些照片是一个年轻人拍摄的。这个年轻的家伙名叫——他的名字是什么?——盖斯伯特。这里,我们正看着这些照片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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墨菲说,他将于明天早上动身飞往迪特里克港,前来看看这些照片,检查这些证据。他对待这件事情的态度极其严肃。


  星期二,下午六点半


  必须通知丹?多戈德,还得知会弗吉尼亚州卫生当局。“我甚至不能肯定这个州的当局是谁,”拉塞尔说道,“我们不得不立刻用电话联系上他们。”人们正下班回家。“我们不得不打电话到他们家里。那将会是一连串电话。”那座猴舍的位置属于哪个县?弗吉尼亚州的费尔法克斯县。哎呀,哎呀,那可是个宜人的居住之地。费尔法克斯县——美丽的近郊,湖泊,高尔夫球场,高档住宅,上等学校,以及埃博拉。“我们必须通知这个县的卫生部门,”将军说道。他们得知会美国农业部,后者负责进口猴子的管理。他们得知会环境保护局,后者拥有权限来处理极端生物危害造成的环境污染。拉塞尔将军还决定打电话给国防部副部长,只不过让五角大楼知晓这件事而已。


  人们离开房间,沿着门厅散开,各自走进空无一人的办公室里拨打电话。彼德斯,现在的团队领袖,走进门厅旁的另一间办公室里,打电话到丹?多戈德的办公室,而彼得?加尔林在电话分机上。多戈德已经回家了。于是他们打了一个电话到多戈德的家里,多戈德的妻子接了电话,说他还没回来。大约六点半的时候,他们再次打电话到多戈德的家里,而这次他们终于找到他了。“我是彼德斯上校,供职于美国陆军传染病医学研究院。我是疾病评估部门的主任……你好……总之,我打电话来是要告诉你,第二种微生物显然不是马尔堡。第二种微生物是埃博拉病毒。”


  “什么是埃博拉?”多戈德问道。他从未听说过埃博拉。他对这个词语没有概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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带着他那极为流畅的德特萨斯腔调,彼德斯说道,“它是一种相当罕见的滤过性病毒疾病,曾在过去的十多年里造成了苏丹和扎伊尔的人类灾难的蔓延。”


  多戈德渐渐感到放心了——幸运的是它并非马尔堡。“埃博拉病毒有哪些特点?”他问道。


  彼德斯用含糊的语句描述着这种病毒。“它与马尔堡有关联。它以同样的途径传播,通过接触感染的组织和血液,征兆和病症几乎是一样的。”


  “它有多厉害?”


  “病死率是百分之五十到百分之九十。”


  多戈德清晰地明白那意味着什么。这种病毒比马尔堡糟糕得多。


  彼德斯继续说道,“根据我们掌握的情报,我们正准备通知本州及联邦的公共卫生官员。”


  多戈德小心地说着。“您可以,啊嗨,您可以等到下午七点钟,允许我向公司总部通报最新的进展吗?”


  彼德斯表示,他同意在扣动扳机之前等候片刻,尽管事实上拉塞尔将军已经通知了疾病控制中心。现在,彼德斯请求得到多戈德的帮助。他明天会派人前去雷斯顿看看死猴的样本,这样做可以接受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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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多戈德反对如此行事。他曾经送来微量的血液和组织给军方进行诊断——并且始终关注着事态的进展。这种事情能够脱离人们的掌控。多戈德意识到,关于这一种名为“埃博拉”的病毒,彼德斯上校并没有给他提供全部的信息。他害怕,一旦让军方的铁蹄跨进门槛,那么他可能就会在匆忙之中失去对事态的控制权。“我们明天清早先电话预约,然后面谈这种解决方法,如何?”多戈德回答道。


  挂上电话后,彼德斯找到了南希?贾克斯,询问她是否可以明天同他一道与多戈德会谈,并察看一些猴子的样本。他料想多戈德会允许的。她同意和他一起去。


  南希?贾克斯穿过研究院后面的阅兵场,在办公室里找到了杰瑞。他抬头看着她,脸上露出痛苦的表情。他一直出神地望着窗外,回忆着他的弟弟。然而天色早已黯淡;视线中只有一堵空白的墙壁,其它什么也看不见。


  她关上门。“我有事找你。这是个秘密。这是个最高机密。你不会相信的。弗吉尼亚的一群猴子中存在着埃博拉病毒。”


  他们驾车回家,谈论着这件事情。汽车在公路上向北行驶,这条公路沿着凯托克廷山脚延伸,一直通向诗摩特。


  “这会杀了我——我再也不能摆脱这头臭虫了,”她对他说。


  情况似乎很清楚,他们两人都将卷入军方的这次行动。只是不清楚会是什么样的行动,然而可以肯定的是,一件大事将会被载入史册。她告诉杰瑞,明天她很可能要陪同彼德斯访问猴舍,她还将察看动物组织,寻觅埃博拉的迹象。


  杰瑞感到极为震惊:如此说来,这就是南希研究埃博拉的后果了。他被妻子深深地打动,却对形势感到茫然。他没有表露出来,尽管他为她而担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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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他们驶入一段顺着山势而延伸的弯道,穿过一片苹果园,拐进自家的车道里。时间是八点钟,詹森在家里呆着。杰米已离家去参加体操训练了。两个小孩现在已经是“挂钥匙儿童”了(意指父母都上班、独自在家的学龄儿童)。


  詹森正在写家庭作业。他已经给自己准备了一顿微波炉晚餐,天晓得那是怎样的晚餐。他们的儿子做事比较主动,性格有点孤僻,而且十分独立。他所需要的只是食物和钱币,而且所有事情都由他自己来打理。


  这对上校夫妇脱下他们的军装,换上了运动服。南希把一块冷冻的自制炖肉放到微波炉里解冻。炖肉温热后,她把它倒入一个保温瓶里。她把小狗和保温瓶放到汽车里,然后开车去把杰米从体操训练课上接回来。从诗摩特到体育馆有半小时的车程。南希接到杰米,递给她炖肉,让她在车里吃。杰米是个身强力壮的女孩,身材短小,黑色头发,偶尔多愁善感——由于赛前训练,她已经筋疲力尽了。在南希开车回家的路上,她吃完炖肉,然后就倒在汽车后座上睡着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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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贾克斯上校夫妇拥有一个充水床垫,在那里他们度过了许多时光。杰米穿着睡衣,倚靠着南希,蜷缩在床上,又睡着了。


  南希和杰瑞在床上看了一小会儿书。卧室里贴着红色的壁纸,阳台俯瞰着城镇。他们谈论着猴舍的事情,然后南希抱起杰米,把她放到她自己卧室的床上,掖好被子。午夜时分,南希入睡了。


  垃圾袋


  11月29日,星期三


  丹?多戈德那晚睡得很香,如同他平时一样。虽然他未曾听说埃博拉病毒,但是与彼德斯上校的简短交谈给了他一个基本图像。他同猴子及猴类疾病打过很长时间的交道,因此他并不感到特别害怕。许多天已经过去了,这期间他曾暴露于被感染的血液,不过很显然的是,他还没有生病。


  清晨,他家里的电话铃响了。是彼德斯上校打来的。彼德斯再次请求让他派一些人员过来看看动物组织的标本。多戈德表示允许。于是,彼德斯重申了去看猴舍的请求。多戈德却转移了话题,没有回答他。他不认识彼德斯,也不会为他打开任何方便之门,除非他拜会此人并有机会估量他。


  他驾车去上班,沿着利兹堡大道行驶,拐进一个铁门,停下汽车,然后走进了“黑泽尔顿-华盛顿”的主楼。他的办公室是一个狭小的房间,其中的一面玻璃墙朝向草坪;房门向后朝着一个私人游泳池,这个游泳池相当狭窄,你很难四处游动而不撞到别人身上。多戈德的办公室不存在任何隐私;它是一个玻璃鱼缸。他倾向于把大量的时间用于眺望窗外的景色。今天,他表现得从容不迫,沉着冷静。办公室里没有人察觉到一丝不同寻常的情绪,没有人察觉到一丝害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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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他打电话给比尔?伏特,猴舍的经理。伏特向他报告了一条骇人听闻的消息。有一名动物管理员病重了,可能会死。前一天晚上,那个人心脏病发作,已经被送往附近的劳登医院。没有更进一步的消息了,伏特说,我们还在努力打听事情的原委。这个人正在心脏护理病房里,没有人能够与他交谈。(这个人的名字叫做“查维斯?普蒂”。除了伏特之外,他是猴舍的四名工人之一。)


  多戈德感到极度惶恐,不能排除这个人爆发了埃博拉的可能性。心脏病常常是由心肌中的血液凝块造成的。他是不是触动了寄宿在心脏中的凝块?埃博拉能引起他触动凝块吗?查维斯?普蒂正在凝结吗?蓦然之间,多戈德感到自己似乎要失去对局势的控制了。


  他告诉比尔?伏特,他将暂停猴舍里的一切不必要的活动。正如他后来在日记中所记录的:


  除了喂食之外,所有的工作都要暂停,包括观察和清洁。进入房间的任何人都要配备充分的防护设备——“特卫强”服装,防毒面具,还有手套。动物尸体要用双层袋包裹,要放进冰箱里。


  他还向伏特提及,媒体几乎肯定会关注这件事情。他告诉伏特说,他不希望任何雇员穿着生化防疫服装走出大楼。假如“黑泽尔顿”工人头戴面罩、身穿白色大褂的照片出现在晚间新闻里,那很可能会引起恐慌。


  多戈德打电话到医院,联系上了普蒂的医生。医生说,普蒂的病情被监视着,不过比较稳定。多戈德告诉医生,倘若普蒂的心脏病的任何一种特征不是典型的,他就应该打电话给迪特里克港的彼德斯上校。他很小心地没有提及名词“埃博拉”。


  ……


  那天上午晚些时候,克拉伦斯?詹姆斯?彼德斯和南希?贾克斯从迪特里克港动身出发前往弗吉尼亚,而吉恩?约翰逊也和他们在一起。尽管军官们身穿制服,但他们驾驶着民用汽车,以避免引起注意。路上的交通运行得比较缓慢。这是晴朗、寒冷而多风的一天。沿途的草地湿漉漉的,青草仍在生长,没有结霜。在黑泽尔顿办公区附近,他们驶出了利兹堡大道。多戈德在门厅里与他们会面,陪同他们到另一幢大楼里,那里有一个实验室。一名病理学研究员已经为南希准备了一套载玻片。载玻片中包含着一些猴子的肝脏切片,这些猴子是在猴舍中死去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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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在一台显微镜旁边坐了下来,调整目镜的旋钮,开始勘察地形。她调高放大倍率,然后暂停。地形杂乱不堪。这些细胞已经被什么东西毁坏了。肝脏细胞遭受了猛攻,已经是千疮百孔,仿佛曾被地毯式轰炸过。然后,她看到了细胞中的暗点——原本不属于此处的阴影。它们是类晶体。而且它们是庞然大物。


  这是极端扩大的结果。


  “噢,该死,”她低声说道。


  这些砖块看起来不像类晶体。埃博拉砖块以各种各样的形态出现——马蹄形,小斑点,团块,甚至环形。其中一些细胞包含着单个砖块,一个庞大的砖块之母,一个已经生长得如此肥胖的砖块,以至于整个细胞都鼓起来了。她看到一簇簇包裹着砖块的细胞。她看到腐烂的袋状物,所有的细胞都已经破裂并且坏死了,形成了液化的斑点,包裹着遍布的砖块。


  在她观察载玻片的同时,彼德斯和吉恩?约翰逊把丹?多戈德叫到一边,仔细地询问他关于猴舍里的针头的使用情况。埃博拉病毒曾在扎伊尔通过脏针头而传播。这家公司是否使用脏针头给猴子们注射呢?


  多戈德不能确定。这家公司的规章制度中有一条必须使用干净针头的正式规定。“我们的规定是每次注射后更换针头,”他说,“究竟它是否被认真地执行了,这是谁也猜不准的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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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南希收集了几片无菌的肝脏和脾脏,用蜡块包裹它们,然后她把蜡块丢进“聚苯乙烯”泡沫塑料杯中,以便带回迪特里克港进行分析。对于她和军方来说,这些样本极为宝贵。然而更为宝贵的将是包含活病毒的样本。


  彼德斯再一次地请求多戈德让他们过去看看猴舍。


  “哦,我们现在不要过去吧,”多戈德回答说。对军官们来说,他的话意思很明白,这幢大楼是私人财产。


  “找些猴子的样本如何?可以给我们一些样本吗?”他们问道。


  “当然可以,”多戈德说道。他提议让上校们驾车朝着猴舍的方向行驶,利兹堡大道上有一个“美国石油公司”(AMOCO)的加油站,上校们要把他们的汽车停在加油站那里等候。“一个家伙会过来与你们碰头。他会带来一些样本。而且他可以回答你们的问题,”他说道。


  “为安全起见,这些样本应该用塑料包裹起来并装到箱子里,”彼德斯对多戈德说,“我希望你那样做。”


  多戈德答应用塑料包裹样本。


  于是,彼德斯、南希和吉恩驾车前往加油站,他们在高速公路边的一条胡同里停车,附近有几间付费电话亭。现在已是下午时分,他们有点饿了——他们错过了午餐时间。南希走到加油站里,给每人买了一份减肥可乐,给她自己买了一袋“切达干酪”饼干,还给彼德斯买了一些花生酱饼干。军方的这些人们坐在两部汽车里,咀嚼着快餐食品,感觉着寒冷的冬天,期盼着猴子样本会早些现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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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南希收集了几片无菌的肝脏和脾脏,用蜡块包裹它们,然后她把蜡块丢进“聚苯乙烯”泡沫塑料杯中,以便带回迪特里克港进行分析。对于她和军方来说,这些样本极为宝贵。然而更为宝贵的将是包含活病毒的样本。


  彼德斯再一次地请求多戈德让他们过去看看猴舍。


  “哦,我们现在不要过去吧,”多戈德回答说。对军官们来说,他的话意思很明白,这幢大楼是私人财产。


  “找些猴子的样本如何?可以给我们一些样本吗?”他们问道。


  “当然可以,”多戈德说道。他提议让上校们驾车朝着猴舍的方向行驶,利兹堡大道上有一个“美国石油公司”(AMOCO)的加油站,上校们要把他们的汽车停在加油站那里等候。“一个家伙会过来与你们碰头。他会带来一些样本。而且他可以回答你们的问题,”他说道。


  “为安全起见,这些样本应该用塑料包裹起来并装到箱子里,”彼德斯对多戈德说,“我希望你那样做。”


  多戈德答应用塑料包裹样本。


  于是,彼德斯、南希和吉恩驾车前往加油站,他们在高速公路边的一条胡同里停车,附近有几间付费电话亭。现在已是下午时分,他们有点饿了——他们错过了午餐时间。南希走到加油站里,给每人买了一份减肥可乐,给她自己买了一袋“切达干酪”饼干,还给彼德斯买了一些花生酱饼干。军方的这些人们坐在两部汽车里,咀嚼着快餐食品,感觉着寒冷的冬天,期盼着猴子样本会早些现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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彼德斯观察着加油站附近来来往往的车辆。那让他体味到流逝的生命和流逝的时间,他愉悦地欣赏着车窗外的平常景色。卡车司机们停下来添加柴油和可乐,商人们停下来抽烟。他注意到一个漂亮的女人停下汽车,走进其中一间付费电话亭里,和某个人详谈着。为消磨时光,他想象着她是一个家庭主妇,正在同一个男朋友交谈。如果这里的人们知晓了侵袭他们城镇的东西,他们会怎么想呢?他早就认为军方应该果断行动,迅速扑灭这场大火。他曾去过玻利维亚,当时有一种名叫“马丘波”的高危微生物在那里爆发,而他曾目睹一个年轻的女人死去,身上覆盖着血迹。到目前为止,北美洲还有出现能够将普通人变成血友病人的微生物。北美洲没有为那种微生物做好准备,还远远没有。但是,埃博拉病毒在华盛顿附近大规模爆发的可能性却会给人深刻印象,特别是当你思量这件事情时。


  他对艾滋病的现状感到惊诧。假如艾滋病开始蔓延之前就有人注意到它,又会发生些什么呢?毫无预兆地,神秘莫测地,它出现了,而等到我们注意它时,已经太晚了。要是一九七零年代里我们在中部非洲设有正规的研究工作站……我们大概会看到它从森林中孵化出来。只要我们看见它出现……我们或许就能够阻止它,或者至少使它放慢脚步;……我们或许能够拯救至少一亿条生命。至少如此。因为艾滋病病毒在人类中的渗透仍然处于它的早期阶段,而这种渗透正在冷酷无情地发生着。人们并没有意识到艾滋病的态势还仅仅是个开始。没有人可以预言还会有多少人将死于艾滋病,但是他相信,最终的死亡人数将达到几亿——那种可能性还没有被普通公众所了解。另一方面,假设艾滋病曾经被人们关注了?当艾滋病病毒最初在非洲出现时,任何关于它的“现实”的评论都很可能会引导专家和政府官员得出结论,这种病毒对人类健康无关紧要,匮乏的研究经费不应该划拨给它——毕竟,它只是一种感染了一小撮非洲人的病毒,它的所作所为只不过是抑制了他们的免疫系统。结果怎样呢?然后这种微生物在整个星球上以惊人的速度持续扩张着,而如今它仍在扩张着,燃烧着,永无止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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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们并没有真正地了解埃博拉病毒能够做什么。事实上,我们不清楚猴舍里的这种微生物是不是埃博拉-扎伊尔,或者是某种别的东西,埃博拉的某种新毒株。一种能够在咳嗽中传播的微生物?或许不能,但谁又能断定呢?他对这件事情考虑得越多,就越想知道谁会取出那些猴子?因为必须要有人进去把它们拿出来。我们不能对那幢大楼袖手旁观,让它自我毁灭。这是一种对人类有着致命威胁的病毒。谁会把那些猴子装入袋中?是那些被公司雇用的家伙么?


  他渐渐想知道军方是否应该以生化防疫“特种战争军事行动特遣队”的方式插手此事。他给这种行动起了个术语叫做“核武攻击”,核武攻击一个地方意即对该处进行彻底消毒,致使该处的生命荡然无存。如果宿主是人类,你疏散他们,然后把他们送到“班房”里去。如果宿主是动物,你杀死它们然后把尸体烧为灰烬。然后你用化学药剂和烟雾浸透这个地方。他想知道军方是否有必要核武攻击猴舍。


  吉恩?约翰逊坐在乘客座位上,挨着彼德斯。他的心思却不在此处。他的心思在非洲。他正回忆卡塔姆洞穴。


  虽然说不上“害怕得屁滚尿流”,吉恩对这种状况非常忧虑。他自思自想,我不知道我们将怎样零伤亡地摆脱这次事件。担忧的情绪每一分钟都在加深。他认为,美国军方正陷入一次已经全面展开的危机,如果哪里出了差错而且有人死去,军方都将会遭到指责。


  他突然转向彼德斯,表明了自己的心思。他说,“我们将不得不拿走所有的猴子,这看来似乎是不可避免的。4级病毒蔓延可不是闹着玩的。我只是想提醒你,这将需要多么详细而巨大的努力。事情会非常复杂,会耗费一些时间,而且他妈的我们必须十分小心地正确地处理好它。如果我们要妥善解决这件事,我所说的要点,彼德斯,就是我们不能让外行来担当关键的职位。如果什么东西弄糟了,你明白会发生什么吗?”他正在思考:彼德斯——彼德斯——他从来没有置身于这么复杂的疾病爆发事件——我们都没有——唯一类似的事件是卡塔姆洞穴。而彼德斯当时不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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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彼德斯默不做声地听吉恩?约翰逊说着,没有回答他的问题。听到吉恩的这种忠告,他觉得有几分气人——他告诉你显而易见的事情,告诉你早已知晓的事情。


  彼德斯与吉恩?约翰逊之间的关系紧张而复杂。他们曾在中部非洲一起经历了卡车探险的旅程,一起搜寻埃博拉病毒,而到旅行结束时,这两个人之间树立了许多紧张关系。旅行是残酷的,比世上任何事情都要艰难——道路不存在,桥梁已成历史,地图必须要事先让一名盲僧描绘出来,人们说着甚至是本地翻译也不明白的语言,探险队找不到足够的食物和水。最糟糕的是,他们在寻找埃博拉的人类病例的问题上陷入了困境——在天然宿主或者人类身上,他们都没能发现这种病毒。


  正是在那次旅行期间,大概是长期食物短缺的缘故,彼德斯开始食用白蚁了。那些东西倾巢而出。它们长着翅膀。吉恩比彼德斯挑剔一些,没有那么强烈的吃掉它们的渴望。彼德斯的嘴里一边嘣嘣地嚼着白蚁,一边这样评论道,“它们真是别有一番风味啊……嗯嗯嗯”,他还会咂一咂嘴,“咂”,“咂”,你会听到满嘴的白蚁在他的齿缝中嘎吱嘎吱的声音,他还会吐出翅膀,“呸”,“呸”。探险队里喜爱白蚁的非洲队员怂恿吉恩也来尝试,而他最终也尝试了。他抓了一把放进嘴里,惊奇地发现它们的味道有些像核桃。彼德斯曾经说到自己渴望找到非洲白蚁蚁王。蚁王是闪耀的白色囊状物,有半只脚那么长,有腊肠那么厚,喷出蚁卵和奶油状的昆虫脂肪。你可以生吞蚁王,据说她进入你的喉咙时会抽搐挣扎。尽管品尝白蚁快餐可以让他们消遣时光,但是他们彼此之间争论着应该怎样进行科学研究,怎样搜寻这种病毒。在非洲,吉恩曾经感到彼德斯试图操纵一切,这让他徒劳无益地恼火。


  突然,一辆无窗无标志的蓝色货车转下公路,驶过加油站,在他们旁边停了下来。货车停得恰到好处,公路上和加油站的人都不能看见这两辆车之间发生的事情。有个人在驾驶室座位上用力地招手。那是比尔?伏特。他向军方的人走了过去,后者也从汽车里出来了。


  “我把它们就放在这后面,”他说道,然后掀开了货车的侧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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