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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我相信您的病会好转的。”


  “我爱你,南希。”


  “我也爱您。”


  在黎明之前的黑暗中,南希和杰瑞穿好衣服,她穿上制服,他穿上平民服装,他动身前往猴舍。南希待在家里,直到孩子们醒过来,她给他们准备了一些麦片粥。她把孩子们送上校车,然后开车上班。她走到彼德斯那里,向他汇报她的父亲今天可能会去世。


  “回家吧,南希,”他说。


  “我不会那么做的,”她回答道。


  午饭后会有死猴运来。每天两次,卡车会把它们从雷斯顿运过来,而当南希穿好衣装时,第一批货物就会出现在她的密封舱里。帽盒里通常有十只或十二只猴子。


  从猴舍运出的其余猴子——它们中的绝大多数,重量大约有两三吨——被放置在三层生化防疫袋里,这些袋子被消毒后运出大楼,置于钢质的垃圾桶中。然后,“黑泽尔顿”的员工开车把它们运到公司所有的一个焚化炉,猴子们在高温中被焚烧,那里的温度高得足以保证摧毁埃博拉生物体。


  但是,一些猴子必须经过检查,以查明病毒是否正在大楼里传播,以及在何处传播。南希会把这些帽盒拖进AA-5套间,与她的搭档以及一名助手对猴子进行研究,他们一起工作到深夜。他们彼此之间几乎不交谈,除了用手指向某种工具,或者指向猴子体内的某种病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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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那一天,南希的脑海里不断地浮现着她的父亲和她的童年的回忆。好些年前的少女时代,她曾在耕作季节给他帮忙,驾驶他的拖拉机从下午直到深夜。


  拖拉机移动的速度比一头骡子快不了多少,它沿着带状的田地耕出半英里长的犁沟。她那时穿着毛边短裤和凉鞋。拖拉机上很吵很热,在空旷的堪萨斯土地上,当太阳缓缓接近地平线,大地渐渐灰暗,月亮现出并爬上树梢时,她的脑中一片空白,淹没在发动机的轰鸣声中。十点钟时,她的父亲会接手耕作,而她上床睡觉。日出时,父亲会叫醒她,于是她又回到拖拉机上继续耕作。


  “海绵,”她对搭档咕哝着。


  他从猴子身上抹掉一些血液,而南希在一盆绿色“环保化工”消毒液中漂洗她的手套。


  她的父亲那天去世了,当时南希工作在研究院的高危套间里。她飞回堪萨斯,然后乘出租车,到家时已经是星期六上午。她来到威奇托的一座墓场中的家族地皮上,恰好赶上出殡仪式开始。那天下着雨,天气寒冷,一小群人举着雨伞,聚集在一名传教士周围,靠近一堵石墙和地上的坟墓。南希?贾克斯中校朝前走动,希望看得更清楚,她的目光停留在自己未曾期待的什么东西上。那是覆盖在棺木上的一面国旗。毕竟,他是一名老兵。这一幕让她失声痛哭。


  12月7日,星期四,下午四点钟,最后一只猴子被杀死并包裹,人们陆续消毒后出去。他们度过了一段糟糕的时光,试图抓住那只逃跑的小猴子;那件事情花费了数小时。杰瑞?贾克斯进入猴子藏匿的房间,用两到三个小时拿着捕兽网与它兜圈子。最后,猴子自己挤到了笼子后面的一条狭缝中,它的尾巴伸出来了,阿蒙中士使用大剂量的麻醉药注射到尾巴上。大约十五分钟过后,猴子渐渐平静了,他们把它拖了出来,而它也走上了其他猴子的不归之路,在物流中被运走。


  他们通过无线电呼叫吉恩?约翰逊,向他通报最后一只猴子已经死了。吉恩命令克拉格斯中士勘测大楼,确认任何房间里都不再有活的猴子。克拉格斯在一间储藏室里发现了一台冷冻柜。这台冷柜看起来是不祥的,于是他用无线电通报约翰逊:“吉恩,我在这里找到了一台冷柜。”


  “检查它,”约翰逊回复道。


  克拉格斯中士掀起盖子。他发现自己正凝视着一双双冰冻的猴子的眼睛。它们坐在透明的塑料袋里,身体上延伸着血色冰柱。它们是来自F房的猴子,来自这次蔓延的初始危险区,是那些曾被丹?多戈德杀死的猴子。克拉格斯合上盖子,用无线电通报约翰逊:


  “吉恩,你不会相信我在这个冷柜里发现了什么。我发现了十只到十五只猴子。”


  “噢,该死,克拉格斯!”


  “我应该怎样处置它们?”


  “我不希望这些猴子再有什么麻烦!不要样本了!对它们进行消毒!”


  “我还发现了一些镇静剂小瓶。”


  “消毒它,孩子!你不知道是否有脏针头已经戳进那些瓶子里了。从这幢大楼里出来的任何东西!出来的任何东西!”


  克拉格斯中士和另一位技术员,莫西?吉布森,把袋子从冷柜里提了出来。他们试图把猴子塞进帽盒里,然而放不进去。它们被扭曲成古怪的形状了。他们把猴子留在走廊里解冻,而消毒小组会在明天处理它们。


  密封的走廊里,“九一探戈”成双成对地曳足而行,他们全身麻木,疲惫得没有感觉,浸泡在汗水和持续的恐惧中。他们不愿彼此或者与长官谈论这次行动。


  就在特遣队员动身前往迪特里克港时,他们注意到吉恩?约翰逊坐在大楼前一棵树下的草地上。他不想对任何人说话,而他们也害怕与他交谈。吉恩的表情很可怕。他的思绪飘到了一百万英里之外,在大楼内部的荒芜地带中。他不停地回味着这些年轻人所做的事情。假如这个家伙右手握着针头,你就站在他的左边。你把猴子的胳膊按在后面,这样它就转不过身来咬到你。有人划伤手指吗?到目前为止,似乎所有的年轻人做得都不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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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士兵们走出大楼时,消毒小组立即整装待发。现在夜幕已经降临,然而吉恩?约翰逊是如此地惧怕埃博拉,他不想让大楼就这样度过一夜而不管。


  消毒小组由莫西?吉布森带领。他穿上宇航服后开始勘测大楼,以便找到做事的感觉。房间和走廊里沾染着血迹,点缀着医疗包装物。猴点心撒得到处都是,踩在脚下嘎吱作响。一坨坨猴屎铺在地上,一行行潦草地书写在墙壁上,留下了小小的掌印。吉布森拿起一把刷子和一桶漂白液,努力擦洗墙壁。


  然后他用无线电呼叫吉恩。“吉恩,这儿的猴屎像水泥一样,掉不下来。”


  “你尽力干吧。我们的要求是把这个地方打扫干净。”


  “我们会尽力把它刮下来,”吉布森说道。


  第二天,他们到一家五金店里购买了油灰刀和钢刮刀,消毒小组前去切削墙壁和地面。他们几乎要被衣服里面的热量窒息了。


  米尔顿?弗朗蒂格,那个在草坪上呕吐的人,已经被送往费尔法克斯医院隔离好几天了。他感觉好多了,他的高烧消退了,没有出现任何的鼻出血症状,而他渐渐感到坐立不安。显然他并没有感染埃博拉,至少它没有在他的血液化验中现身。看来他只是染上了轻微的流感。疾病控制中心终于告诉他,他可以回家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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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嗅探事件”过去十九天后,彼得?加尔林和汤姆?盖斯伯特的鼻子没有出血,他们于是认为自己是确凿无疑的幸存者。到目前为止,丹?多戈德和猴舍的工人们都没有表现任何的埃博拉发作的迹象,这一事实也让他们感到安慰,尽管非常让人莫名其妙。这种病毒到底发生了什么呢?它杀死猴子像杀死苍蝇一样易如反掌,充满它们的每个毛孔,然而没有任何人类崩溃。如果这种病毒不是埃博拉-扎伊尔,那么它是什么?它又是从哪里来的?加尔林相信这种病毒肯定来自非洲。毕竟,马英嘉护士的血液对它起反应。因此它肯定是埃博拉-扎伊尔的近亲。它的行为就像科幻小说中的“安德洛墨达”毒株一样,正当我们认为世界末日已经降临时,病毒突然退却了,而我们继续存在着。


  疾病控制中心全力以赴地尝试着追踪这种病毒的源头,最后回溯到马尼拉附近费莱特农场的猴子贮存设施。所有的雷斯顿猴子都来源于此。那个地方是它们从棉兰老岛的森林到华盛顿的旅途中转站。调查员们发现,那里的猴子也一直在大批地死亡着。然而菲律宾似乎也没有任何工人生病。如果它是一种非洲病毒,那么它跑到菲律宾干什么?为什么猴子管理员们没有死呢?但是它的力量足以摧毁一只猴子。这里发生着非常古怪的事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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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这种病毒是埃博拉,来源于菲律宾。这一次,鉴于上次爆发期间没有人员伤亡,军方、疾病控制中心和“黑泽尔顿”共同作出决定,将猴子隔离起来——让它们独善其身,任由病毒燃烧。丹?多戈德希望能够挽救至少其中一部分猴子,而且他的公司不愿让军人们再次穿着宇航服回来。


  那幢大楼里发生的就像一种实验。现在,他们会看到埃博拉以自然的方式对待一群猴子,这群猴子生活在密闭的空间中,也可以说它们生活在某种城堡中。埃博拉-雷斯顿病毒从一个房间快速地跳跃到另一个房间,而且在猴子体内成长的同时,它似乎会自发地变异为某种东西,看起来及其类似于普通的感冒。然而它是一种“埃博拉”感冒。猴子们流着大量清鼻涕而死去,绿色的黏液从它们的鼻子里流出来,夹杂着永不凝结的血液。埃博拉疯狂地摧毁着、腐蚀着、充溢着猴子的肺部。猴子们染上了肺炎。如果一个房间里出现了一只流鼻血的动物,通常那个房间里百分之八十的动物不久后就会死掉。这种病毒在猴群中格外具有传染性。研究院的科学家们怀疑他们正在见识埃博拉的一种突变株,这种新的毒株与他们在一个月之前所看到的有略微的差别,而当时是十二月份,军方那次“核武攻击”了猴舍。这种毒株是令人惧怕的——埃博拉似乎能够快速地变换其特征,似乎某种崭新的毒株能够出现在短短一个月的时间内。疾病的临床症状暗示着一个事实,那就是埃博拉与人类儿童中出现的某些感冒有着密切关联。仿佛这种病毒能够快速地适应新的宿主,而且在它进入新的群落时,能够迅速地改变自己的角色。


  现在看来,埃博拉是通过大楼的空气调节系统而转战南北的。到1月24日的时候,它已经进入了B房,那个房间里的猴子开始休克,流着鼻涕死去,眼睛发红,一脸茫然。接下来的几个星期里,这种传染病依次进入了I房、F房、E房、D房,这些房间里的猴子几乎全部死掉了。后来,二月中旬,一位名叫约翰?克莱斯的“黑泽尔顿”动物管理员在对死猴进行验尸时,不小心被解剖刀划伤了拇指。这位管理员当时正切开肝脏,而这是埃博拉钟爱的筑巢部位之一。解剖刀的刀刃深深地扎进了他的拇指,涂污着肝细胞和血液。他已经严重暴露于埃博拉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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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切割的肝脏被立即送往美国陆军传染病医学研究院进行分析。汤姆?盖斯伯特在他的显微镜下观察其中的一块切片,令他惶恐不安的是,他发现这块切片“难以置信的危险——我的意思是,到处可见病毒。”研究院的每个人都认为约翰?克莱斯将会死去。“在这里,”彼得?加尔林告诉我说,“我们毫不掩饰地担忧这个家伙踏上了死亡的征程。”疾病控制中心决定不对他进行隔离。因此克莱斯仍然可以光顾酒吧,和他的朋友们喝啤酒。


  “就研究院这边看来,”彼得?加尔林说,“对于那个家伙能够出去到酒吧里喝酒,我们感到惊骇万分。显然,疾病控制中心不应让那种事情发生。这是一种严重的病毒,这是一种严重的情势。我们对这种病毒的了解并不太多。它可能类似于普通的感冒——在你表现出症状之前,它可能存在潜伏期,你会在此期间散播病毒——而等到你知道自己染病的时候,你或许已经感染了十六个人。对于这种病毒,还有非常多的信息是我们所不知道的。我们不知道它来自何处,而且我们也不知道它下次会以何种形式出现。”


  约翰?克莱斯负了小伤,需要外科手术。在他暴露于埃博拉之后的潜伏期里,医生们给他做了手术。手术过程中没有任何记录显示他流血过多。他安然无恙,而且他如今仍活在世上,他的暴露没有造成任何疾病的影响。


  至于猴舍,整幢大楼死寂了。军方没有必要“核武攻击”它。猴舍已被埃博拉-雷斯顿病毒“核武攻击”了。这一次仍然没有人员伤亡。但是,怪诞而且或许险恶的事情发生了。猴舍中一共有四个管理员:查维斯?普蒂,他曾心脏病发作;米尔顿?弗朗蒂格,他曾在草坪上呕吐;约翰?克莱斯,他曾划伤拇指;以及第四个人。结果,这四个人都被化验为对埃博拉-雷斯顿病毒呈阳性。他们都感染了这种微生物。病毒已经进入了他们的血流,并且在他们的细胞中繁殖。埃博拉在他们体内增殖扩散。埃博拉在他们身上循环。工人们携带着它的生命体,但是它没有让他们生病,即使当它在他们体内繁殖时也没有。假如他们出现头痛,或者感觉有病在身的话,他们也没人能回想起来。最后,这种病毒从他们的身体系统中自然地消除了,从他们的血液中消失了,而且到本人完成这部作品为止,他们都没有受到这种病毒的影响。他们属于埃博拉病毒的极为稀少的人类幸存者。当约翰?克莱斯被带血的解剖刀划伤时,他无疑染上了这种病毒,毫无疑问。更令人不安的是,另外几个人没有划伤自己,然而病毒却进入了他们的血流。它设法达到了目的。最大的可能性是,病毒通过肺部接触而进入他们的血液,也就是通过空气传染他们。四个人中有三个人虽未划伤自己却被感染,对于陆军传染病医学研究院的研究员们来说,当这一事实变得显而易见时,几乎每个人都断定埃博拉能够通过空气传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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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菲利普?拉塞尔博士——这位将军做出了派遣军队阻止病毒的决定——最近告诉我,尽管他当时对埃博拉“怕得要死”,直到后来,当他明白这种病毒在猴子之间的空气中传播时,真正的潜在灾难才为他所了解。“回想起来我感到越发害怕了,”他说道。“当我看见那些猴子的呼吸证据时,我对自己说,我的上帝啊,只要伴随某些细小的变化,这种病毒就可能在人类中经由呼吸传递而迅速传播。我正谈论着黑死病。你想象一种病毒,它具有流感一样的传染性,而且具有中世纪的黑死病一样的致死率——那就是我们正谈论着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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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菲利普?拉塞尔博士——这位将军做出了派遣军队阻止病毒的决定——最近告诉我,尽管他当时对埃博拉“怕得要死”,直到后来,当他明白这种病毒在猴子之间的空气中传播时,真正的潜在灾难才为他所了解。“回想起来我感到越发害怕了,”他说道。“当我看见那些猴子的呼吸证据时,我对自己说,我的上帝啊,只要伴随某些细小的变化,这种病毒就可能在人类中经由呼吸传递而迅速传播。我正谈论着黑死病。你想象一种病毒,它具有流感一样的传染性,而且具有中世纪的黑死病一样的致死率——那就是我们正谈论着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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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雷斯顿的工人们染上了没有症状的埃博拉病毒。它为什么没有杀害他们?事到如今,没有人知道那个问题的答案。没有症状的埃博拉——那些人已经感染了类似埃博拉感冒的疾病。在病毒颗粒的七种神秘的蛋白质中,病毒的遗传密码的微小改变,或许导致一种蛋白质的形状发生了细小的结构性变化,显然大大地改变了它对人类的影响,使它变得没有什么危害,即使它摧毁了猴子。这种埃博拉毒株了解猴子与人类之间的差别。然而,要是它朝着相反的方向变异呢……


  在一个阳光明媚的春天,我去拜访南希?贾克斯上校,采访她关于“雷斯顿”事件中她的工作情况。我们在她的办公室里会谈。她穿着一件黑色的军用羊毛衫,肩章上镶嵌着银鹰——她不久前升职为正式的上校。一只小鹦鹉睡在角落的盒子里。鹦鹉醒了过来,发出吱吱的叫声。


  “你饿了吗?”她问它。“行,行,我知道了。”她从一个袋子里拔出一根吸管,装上鹦鹉玉米粥。她把吸管伸到鹦鹉的嘴边,挤压吸管的球形泡,于是鹦鹉满意地闭上了眼睛。


  她朝着几台档案柜挥了挥手。“你想看看埃博拉?随意挑选吧。”


  “还是请你指给我看吧。”


  她搜索着一台橱柜,取出几块玻璃片,然后拿到另一个房间里,那里的桌子上放着一架显微镜。它拥有两套目镜,这样两个人可以同时观察它。


  我坐下来凝视着显微镜,凝视着空白的虚无空间。


  “嗯,这里有个好的,”她说道,然后把一块玻璃片放到透镜下面。


  我看到了细胞的原野。零零落落地,细胞的袋囊破裂并且液化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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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是雄性生殖组织,”她说。“它被严重感染了。这是一只猴子身上的埃博拉-扎伊尔,1986年的时候,在我与吉恩?约翰逊所做的实验中,那只猴子通过肺部而暴露了。”


  我注视着猴睾丸的切片,感到一阵不快。“你的意思是,它进入猴子的肺里,然后又转移到它的——?”


  “是的。相当令人讨厌,”她说。“现在我会让你感到眩晕。我给你看看肺部。”


  图像替换了,我们观察着腐烂的粉红色的比利时花边。


  “这是一块肺部组织的切片。是一只通过肺部而暴露的猴子。看见病毒在肺里冒泡了吧?它是埃博拉-扎伊尔。”


  我能够看见单个的细胞,其中一些是膨胀的,夹杂着黑色的斑点。


  “我们放大到更高倍数。”


  这些细胞变得更大了。黑色的斑点渐渐棱角分明,变成了遍布阴影的块状物。这些块状物正从细胞里冲出来,就像某种孵化物一样。


  “那些是肥大的砖块,”她说道。


  它们是正从肺部冲出来的埃博拉结晶体。肺部把埃博拉直接抛射到空气中。我不禁毛骨悚然,我突然感到自己是一个看见了什么东西的老百姓,这种东西原本是不该让老百姓看见的。


  “这些肺细胞是高度危险的,”她以平淡的语气说道。“你看见那些砖块在肺部的空间中萌芽了吗?当你咳嗽时,这种物质会伴随你的痰液上升到你的喉咙。你不希望埃博拉病人对着你的脸咳嗽,这就是原因。”


  “哎呀,它对肺部了如指掌,不是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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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放大17000倍后的埃博拉-扎伊尔病毒颗粒。注意一些颗粒末端的环状物,即所谓的“牧羊人的曲柄棍”或者“吊环螺栓”,它们是埃博拉-扎伊尔及其姊妹的典型特征。照片由美国陆军传染病医学研究院的托马斯?盖斯伯特拍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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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埃博拉-雷斯顿病毒颗粒。“问题是,你不能通过目视轻易地分辨出这两种毒株的差别。”——彼得?加尔林。照片由美国陆军传染病医学研究院的托马斯?盖斯伯特拍摄。


  “我们躲过了一颗子弹?”


  “我认为没有,”加尔林说道。“这颗子弹击中了我们。侥幸的是,我们挨的子弹不是来自“四五式”的达姆弹,而是来自“二二式”的橡皮弹。我真正担忧的是人们的谈论,‘吆,我们躲过了一颗子弹。’而下次在显微镜里看见埃博拉时,他们就会说,‘哦,它不过是雷斯顿而已,’他们还会把病毒携带到隔离机构之外。结果这种材料却并非雷斯顿,而是其强大的姐姐,这时我们的额头上会遭到重重的一击。”


  彼德斯后来离开了军方,成为了疾病控制中心的特别病原部主任。回忆起雷斯顿的事件,他有一天告诉我说,埃博拉早已通过空气而传播了,这一点他相当确信。“我认为,我们看到的传播方式,以及它蔓延到一个又一个房间的事实,显示出埃博拉悬浮颗粒产生并且存在于大楼之中,”他说。“如果你观察一只感染了埃博拉-扎伊尔的猴子的肺部照片,你会看见肺部被埃博拉的阴影所笼罩。你见过那些照片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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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见过。南希?贾克斯给我看过。”


  “那么你就知道了。你能够清晰地看见肺部空间中的埃博拉颗粒。”


  “你们是否尝试过将埃博拉释放到空气中,从而弄清它是否按那种方式在猴群中传播呢?”我问道。


  “没有,”彼德斯坚定地回答道。“我只认为那并非一个好主意。假如有人发现军方正在进行实验,以查明埃博拉病毒是否转变为通过呼吸道传染,我们将会被指责为制造攻击性生物武器——企图创造一种世界末日微生物。所以我们选择不去追根究底。”


  “那意味着你们实际上不清楚埃博拉是否可以在空气中传播。”


  “说得没错。我们不清楚。你只能怀疑埃博拉病毒是否具有那种能力。如果它能,那大概会是你能想象的最糟糕的事情。”


  于是三姐妹——马尔堡,埃博拉-苏丹,埃博拉-扎伊尔——新添了第四个妹妹,雷斯顿。疾病控制中心特别病原部的一群研究员——主要是安东尼?桑切斯和海因茨?菲尔德曼——已经找到了所有蜷丝状病毒的基因。他们发现,扎伊尔与雷斯顿是如此的类似,以至于很难说出它们有哪些区别。当我遇到安东尼?桑切斯,并就此事询问他时,他对我说,“我把它们称作亲密无间的表姐妹,但是我不能指出为什么雷斯顿表观上没有让我们生病。就我个人看来,要是没有一套宇航服,没有最完善的隔离程序,我应付它时是不会感到轻松自在的。”每个病毒包含七种蛋白质,其中四种是完全不为人们所知的。雷斯顿的蛋白质中,有一种存在着某些细微的差别,这种病毒没有在华盛顿市内像野火一样熊熊燃烧,其原因很可能就在于此。军方和疾病控制中心从未降低过雷斯顿病毒的安全状态等级。它仍被归类为一种4级高危微生物,要是你想同它握手,你最好还是穿一套宇航服为妙。然而不管怎么说,安全专家们感到,没有足够的证据显示雷斯顿毒株不是一种极度危险的病毒。事实上,它可能是所有的蜷丝状病毒中最为危险的,因为从外表上看来,它拥有十分轻易地通过空气传播的能力,或许比其他几类更加容易。雷斯顿病毒的遗传密码的微小改变,就可能演变为咳嗽,并且摧毁人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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雷斯顿是如此地类似于埃博拉-扎伊尔,然而按照推测,它却来自亚洲,这究竟是为什么呢?如果这些毒株来自不同大陆,它们彼此之间应该有相当大的差别。有一种可能是,雷斯顿毒株发源于非洲,并于不久前通过一架飞机到达了菲律宾。换句话说,埃博拉已经进入了网络,而且近来一直在旅行。病毒能够在数天内环游全世界,专家们对此毫不怀疑。或许从非洲出来的埃博拉几年前在亚洲着陆了。或许——这仅仅是一种猜测——埃博拉藏身在野生的非洲动物体内,进而传播到了亚洲。外界一直有传闻,在菲律宾的热带雨林中,拥有私人庄园的富人们非法进口非洲的动物,把它们释放到菲律宾的丛林中,然后猎杀它们。如果埃博拉栖息在非洲狩猎动物身上——豹子,狮子,或者南非水牛——它可能是以那种方式传播到菲律宾的。这仅仅是一种猜测。与其他的丝状病毒一样,埃博拉-雷斯顿隐匿在某个秘密的地方。尽管如此,雷斯顿的大爆发很可能仅仅始于菲律宾的某一只猴子。那是一只生病的猴子。那只猴子是未知的首例病例。那只猴子发动了全部的事件。那只猴子或许沾染了四五个埃博拉颗粒,而那些颗粒来自于……谁都说不准的地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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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四章 卡塔姆洞穴


  公路


  1993年8月


  从内罗毕出发,去往厄尔贡山的道路向西北延伸着,深入肯尼亚高地,在非洲的绿色山冈中爬升,群山高耸入云。道路穿过一座座小型农场和一片片雪松森林,然后冲向大地的顶点,似乎要跃向天空,跃向一片昏黄的薄雾,这就是著名的里夫特裂谷。道路渐渐下降到里夫特裂谷中,从皱褶的悬崖的突出部分就近穿过,一直伸向谷底,将点缀着刺槐的稀树大草原一分为二。它环绕着谷底的湖泊,穿过一片片蓝桉小树林,在金色的阳光下,这些黄绿色的树木显得生机勃勃。它在城市中滞留,在湖泊边绕弯,然后拐向西方,朝向一排蓝色的山冈,那是里夫特裂谷的西侧。它沿着山冈爬升,成为一条笔直而狭窄的双车道公路,塞满了烟雾弥漫的内陆卡车,这些卡车气喘吁吁地爬上斜坡,驶往乌干达和扎伊尔。


  去往厄尔贡山的道路被称作金沙萨公路,将非洲截为两半,这是一段“艾滋病”公路,当初艾滋病从非洲热带雨林的某个地方向世界各地蔓延的时候,就是沿着这条公路传播的。这条道路曾经是蜿蜒于非洲心脏地带的一条软泥轨迹,几乎不可能沿着它走完全程。其中很长一段是在一九七零年代铺设的,于是渐渐有卡车从上面辗过,而不久后艾滋病病毒就出现在沿途的城镇里。这种病毒确切地来自何处是一个巨大的谜。


  我对于去往厄尔贡山的道路比较熟悉;我小时候曾到那里旅游过。我的父母、我的哥哥和我曾在一个卢奥家族里暂住过一阵子,在厄尔贡山上的农庄里,俯瞰着维多利亚湖——这是一座传统的农庄,有几间泥墙茅屋和一间用于养牛的“博马”(音译)。十二岁之后我一直没有回到非洲,但是如果你的童年时代曾经与非洲相遇过,它就会成为你心中的一部分。曾几何时,我感受着赤脚上温暖的河沙,嗅着鳄鱼的气味。我熟悉舌蝇在我的头发里爬行时那种爽快的感觉。我依然能够听见带着温和的卢奥口音的英语发音,那种声音让我感到轻松而从容,于是吃了更多的公羊尾巴上的肥肉。我记得在黎明之前,当我在灰暗的光线下意欲醒来,不知自己身在何处,只看见一堵泥墙上有一个洞,然后逐渐意识到这个洞是茅屋里的一扇窗户,而我正被窗外的一群孩子注视着。当我再次走进非洲时,整个非洲重现在我眼前,充满生机与活力,闪耀着记忆中的神秘。首先重现的是非洲的气息,缭绕的炊烟扩散成一层薄雾,燃烧的木头来自刺槐树和蓝橡树,这些树木覆盖着城镇,依附在人们的身体上。蓦然回首,其次重现在我眼前的是沿着道路步行的人群,仿佛自时间起始以来他们就一直在行走着,漫无方向地徒步行走着。在肯尼亚的高地里,他们赤裸着双脚或穿着草鞋踩着道路两侧,陷入蜿蜒交错的红粘土中。女人们一边走一边唱着基督赞美诗,其中一些人拿着吉他,另一些人的头上顶着大袋的木炭或食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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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兰德?路华”越野车在浓浓的柴油烟中前进着,遇到路面的坑洼时会反弹起来。罗宾?麦克唐纳,我的向导,紧握着方向盘。“噢,这条路不错啊,老兄,”他满意地说。“我上次到这儿时,真是太糟糕了,你到现在还会难过的。我有好些年没去厄尔贡山了——事实上,我还是童年时代去过,长大后就一直没去了。我爸爸的一位朋友在那儿拥有一块shamba(农场)”——shamba是指东非的农场——“我们过去常常去拜访他。哦,那儿很美丽,老兄。那个农场现在已经没有了。啊,它kwisha(完结)了。”kwisha的意思是完结。他避开一群山羊,大声按着喇叭。“滚开,伙计!”他对一只山羊吼道。“你看,他甚至一动也不想动。”“兰德?路华”奋力咆哮着,在金沙萨公路上加速行驶。


  这条公路偶尔会穿过一块块玉米地。每块田地的中央都坐落着一个茅草屋,墙身刷着灰泥或水泥。人们在玉米秆旁边弯着腰,使用鹤嘴锄耕作他们的田地。庄稼种植在每寸土地上,一直延伸到茅屋的门口。我们路过了一个人,他站在路边,手里拿着一只绑着细绳的衣箱,朝我们挥手致意。我们路过了另一个人,他戴着软呢帽,穿着英国雨衣,手里握着一根拐杖,缓慢地走着:灿烂阳光下的一个灰色轮廓。当我们经过时,一些人向我们挥手致意,另一些人转身打量着我们。几个基库尤男孩握着枝条,驱赶着一群牛横穿公路,于是我们停下来等候。


  “唉,”罗宾怅然地说道。“当我还是个孩子的时候——到这个国家的任何地方都是三天的行程。我们射杀受伤的汤姆森瞪羚,而且完全以此为生。想当初,二十年前,这片土地全是森林和草地。如今是玉米。到处都是玉米。而森林无影无踪了,老兄。”


  罗宾?麦克唐纳以打猎和旅行向导为职业。他是留在东非的为数不多的职业猎手之一,这些猎手把客户带到丛林中捕杀大猎物。罗宾脸颊红润,薄薄的嘴唇,宽阔的颧骨,眼镜后面是一双敏锐的眼睛。卷曲的黑发一片片地悬在前额上,看起来他似乎用小刀割过头发。为了便于在丛林中行走,他戴着一顶篮球帽,穿着黑色汗衫和短裤,腰带上别着一把非洲弯刀,而脚上穿着软化的绿色运动鞋——过多地被篝火烤干的缘故。他的父亲伊恩?麦克唐纳是一位著名的职业猎手,不幸于1967年遇难,驾驶一架轻型飞机坠毁在非洲草原上,那年罗宾才十三岁。罗宾在那时已学会了需要掌握的技能。他早已开始与父亲一道出去狩猎,搜寻豹子和狮子,而且早已射杀了他的第一头南非水牛。万一他击不中猎物,站在身边的父亲就会进行补射。在雅塔高原的干燥的刺灌丛中,罗宾和他父亲跟踪大象数天,仅仅携带一个水壶和一个苹果——“那个客户,他是来自德克萨斯的一个家伙,那个家伙,”罗宾解释道。“起初吹牛自己是一个富有经验的猎手,说自己可以不费吹灰之力地步行穿越它。有一天,他坐下来说,‘就这样去地狱,我不能继续了。快给我安营扎寨。’于是我们给他安营扎寨,然后我们继续,爸爸和我,我们用两天时间潜随那只大象。跟踪大象的时候,爸爸只喝点水。临行前,他吩咐我,‘往那个包裹里塞一个苹果,我们要动身了。’然后我们在雅塔高原上穿梭了两天两夜。我们发现那只大象后,引导那个客户靠近它,然后他将它射杀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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