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必读:论坛广告管理办法·2012青岛啤酒节专题报道·牢记:青岛旅游局投诉电话
·青岛圈论坛广告投放说明·2012最新青岛旅游攻略·2013年1月青岛潮汐表
·青岛旅游景点介绍|图片·青岛旅行社排名及报价查询·青岛旅游就入住中山旅馆
返回列表 发帖
第六章

  兹兹兹……兹……兹兹……

  一阵阵刺耳的声音如同针一般扎进我的耳膜,好象有人在用指甲狠狠得抓着我耳边的墙壁,甚至能感觉到那些被抓落的墙灰飘撒在我的面颊上。这声音疯狂得折磨着我的神经,好象想要将我从沉睡中惊醒,可是沉重的眼皮无法睁开,但是逐渐清醒的意识却在警告着我危险的临近!

  好难过!呼吸……

  一双冰冷的手紧紧的卡在我的脖子上,渐渐得收紧,这双手上似乎长有一层倒刺,扎进我的皮肤,一股冰冷的刺痛感瞬间流入我的身体,灼烧的疼痛立刻覆盖了全身,好象整个人被扔进了火中,黑色的浓烟大量的涌进我的口鼻,穿过咽喉和气管直冲进我的肺里,耳边传来木头被火烤焦的噼啪声,熊熊的火光透过我的眼皮直射进我的瞳孔……

  “啊!——”

  一个女人刺耳的哀号声猛得扎进我的大脑,那痛苦的嚎叫没能掩盖住灼热的火焰烧烤着她的皮肉时的“滋滋”声,扭动的身影印在火光的深处,我努力得睁开眼睛想看清楚周围的情况,没想到,一睁眼却见到一双还在冒着火的焦黑的双手,伸着尖锐的指甲直冲向我……

  不要!!!——

  猛得睁开眼睛,大口大口得呼吸着空气,所有一切的感觉都消失了,简直就像是做了一个噩梦,浑身的冷汗浸湿了衣服。

  安静的房间内光线很黯淡,月光从开着的窗户里射进来,只能照亮房间中间的一小块空地,这样反而使得一些躲在角落的老家具完全陷在黑暗里,只能模糊的看到一点轮廓,我一向都不喜欢这种老红木家具,虽然它的价值很昂贵,但是它的年代久远,谁又知道它沾染过什么?

  突然想起刚才听到的刺耳的声音,似乎是一切源头的声音,我迅速转过头看了看旁边的墙壁,还是原来那面光滑的白粉墙,不由得长长得出了一口气……

  还好,看来只是噩梦而已,想着,身体放松了下来,不过身上的冷汗还真是不舒服,算了,我还是起来换套衣服吧。

  正打算掀开被子起床,却突然发现身体动不了了,好象手脚都被灌了铅似的,又好象被什么沉重的东西死死压着,脖子以下竟一动都不能动!

  怎么回事?!我又用力得试了一次,还是一样,我被死死地定在床上了!我确信现在很清醒,但是身体不能动弹也是不争的事实,脊背后的一阵凉意直窜到了后颈,手脚渐渐变得冰凉起来,紧绷的神经使心脏剧烈得跳动。

  鬼压床!!

  这是我的脑子里第一时间跳出的名词!可怕的意念让我浑身起了一层鸡皮疙瘩,我多希望我的想法是错的,但是眼睛指使着唯一能动的脖子开始四处张望起来。如果我真的又触到了什么不干净的东西……

  紧绷的神经命令我的眼睛不停得寻找那些被遮蔽的黑暗角落,我在找什么?我也不知道……但是我总觉得在那些看不清的黑暗中有一些遗漏的存在……

  “咯咯咯……咯咯咯……”

  又是一阵小女孩的笑声传进我的耳朵,拨动我已经十分脆弱的神经,是她吗?她在哪?!关闭着的门前,角落的大衣橱,墙边的红木桌子……没有!到处都没有!我发疯似得转着眼珠到处寻找着那声音的来源,可那笑声好像在房间里慢慢的爬动着,从各个角度流向我的耳朵,紧压着我的身体强迫我感受它带来的恐怖。

  到底在哪里?!!

  神经已经绷到边缘了!我所能做的却只有不知所措得四处张望,无法逃离这里,好象被死死得钉进了棺材,黑暗和恐惧在不断得将我吞噬,该怎么办?!

  “咯咯咯……咯咯……”

  额头的一阵凉意让我的心脏好象被一只无名的手紧紧抓住,一个不好的预感刺激着我的大脑,不会是在……我慢慢抬起眼看向头顶的天花板,不禁倒吸了一口凉气!

  一双脚倒立在天花板上,为什么这么说?因为我所看见的只有一双脚而已!没有身体,手臂和头颅,依旧是那双小小的红皮鞋,白色的连衣裙在膝盖以上就看不到了,但是我依旧感觉得到她的视线在死死得盯着我,古怪的笑声缠绕着我的耳膜,我想叫却叫不出来,她就那样站在我的头顶看着我,没有任何的动作,除了那笑声不断……将恐怖困在我的身体里慢慢得滋长。

  “咯咯咯……咯咯……”

  我该怎么办?!看着那半具站在头顶天花板上的身体,我的意识竟开始模糊起来候,但是耳边的笑声也开始慢慢得跑远,似乎那小小的身影已对我没了兴趣,渐渐得开始消失,首先是白色的裙边,慢慢得消失到小腿,然后是那双乍眼的红皮鞋,直到那笑声完全消逝,头顶的身影也完全不见,突然感觉到身体微微一颤,力量又重新灌入手脚,我猛得从床上跳起来,不顾一切的冲向房门。

  冲出房门的一瞬间,冷不丁得撞进一个人的怀里,那人抱住我稳住了身子,当时的我,脑子里几乎是一片空白,但是,感觉到他的体温传递到我的身上时,恐惧与不安立时被趋散了不少。

  “我……我的房间里有……”

  定了定心神,我抬起头,林了缘的扑克脸立刻霸占了我全部的视线,他轻轻得将我移开到一边,大步跨入我的房间,四处观望了一下。

  “有什么?”

  那些东西早已消失了,我现在叫他又能看到什么?迟疑了一下,我开口问道:“林了缘,你……你怎么会到我的房间门口?”

  “我?彩姐让我来叫你起床啊。”

  “叫我起床?”

  “是啊,彩姐说你很喜欢赖床,所以今天让我来叫你起床。”

  “可是现在还是晚上啊!”

  “你在说什么呢?!”林了缘呆呆得看了看我,随后又反手指了指窗外,“你看清楚,天早就亮了!”

  “什么!”我几步跑进屋子,暖暖的阳光撒在房间的每一个角落,亮堂的感觉提醒着我现在已经是白天了,但是我明明记得我刚起身跑出去的时候房间内是一片黑暗啊!

  “现在几点了?”

  “现在?”林了缘抬手看了看表,“八点半。”

  这到底是怎么回事……天不可能突然就亮了,难道说我的这几个小时消失了吗?还有那个突然出现又突然消失小鬼,她几次出现在我的面前究竟有什么目的?

  “月心,你怎么了?”林了缘看着我发呆的表情,轻轻得走到我身边。

  “没……没事了……”就算我说出来恐怕也不会有人相信的,“你出去吧,我换了衣服就来。”
  “恩。”林了缘点了点头,转身向房门走去,就在擦身而过的时候,他的眼角瞥了我一眼,一瞬间,又露出了那种紧盯猎物的犀利的目光……

  想来,这是我们到达贵人村的第四天了,但是,一早餐桌上的气氛就有点不太对,说话的人似乎不多,好象少了点什么。

  “亚美呢?”我抬头发现亚美的位子空着,便脱口问道。

  “不知道呢,”彩姐抬起头,“我早上去敲过她的房间了,不过好象她人不在。”

  “张杰,你也不知道吗?”顾家明转头问道。

  “不清楚,”张杰放下了筷子,但没有抬起他的视线,“她昨晚跟我吵了一架,说讨厌这个地方,要先回去,不知道是不是真的。”

  “不会吧?她一个人走了?可是这个村子每天只有下午的一班公车而已,她能到哪去?”

TOP

“是啊,要不,我们去她的房间看看吧,说不定她现在已经回去了呢?”说着,思思站了起来,其他的人都纷纷点了点头,一行人赶回到邹亚美的房间门口。

  “亚美!亚美!你在吗?”彩姐反复得敲着邹亚美的房门,不时得侧过耳朵倾听着房间里的动静,在确定没有任何回音之后,彩姐转过身来摇了摇头,“看来房间里还是没人啊。”

  “让我来吧。”聂思思取出一串钥匙,这是从聂依云那拿来的宅子所有房间的钥匙,找出邹亚美的那把,轻轻拧开了她的房门。

  走进邹亚美的房间,房内的布局跟我的房间差不多,一切井然有序,但是衣柜里已没了她的衣服,空荡荡的。

  “她真的一个人走了?”彩姐环视着房间,显然这房里已没有了她存在过的证据。

  张杰在一旁只是扫了房间几眼,还好回来的时候拿了亚美房间的钥匙,先把亚美的房间收拾过了,现在所有人都该相信亚美已经离开了吧。想着,嘴角竟止不住得上扬了一下,所幸这小小的动作似乎没人发现。

  “我昨晚还见到亚美回来了,叫她她还不理我……”

  听到我的话,张杰脸上安定的表情立刻被巨大的震惊所取代,瞪大了双眼冲到我面前。

  “昨晚?什么时候?!”

  “什么时候……”我被张杰的反应吓了一跳,努力回忆着前一晚见到邹亚美的时间,“好象是十二点半吧,那时我刚好送彩姐回房,一转头就看到她了,不过我跟她说话她没有理我。”

  “十二点半……不可能……”张杰脸色苍白得喃喃自语着。

  “张杰,你……你怎么了啊?”看着张杰的反应叫我有那么点害怕,这个男人是怎么回事?

  “我看,要不我们上山找找她吧,没有公车她也无法离开这里。”林了缘在检查房间无果后,回到了房门口。

  “恩,我同意,在这里等恐怕也不会有什么结果。”顾家明点了点头,招呼大家离开了宅子。 

  在村口的地方,所有人分成三组:彩姐和顾家明,张杰和聂思思,我和林了缘,三只搜索小队分三个方向搜索山林,至于姚远,出宅子的时候就叫肚子疼又跑了回去,只要这家伙不添乱就好了。虽然拜托了村民来帮忙,不过考虑到我们对山林不熟悉,聂依云还是让宅子里的人帮忙带路,而带我和林了缘的人正是福伯。

  围绕着村子的山林还是和我们来的时候一样,错综复杂容易迷路,福伯年纪虽大,但身体还很硬朗,脚程很快,刚开始我们还能跟他并行,了解一些这林子的情况,但过不多久就掉后面去了。

  “福伯,你慢点,等我们下啊!”

  我喘着气,招呼福伯放慢速度,一转头,林了缘又不见了人影,我转身看向后面,只见他正站在一棵树前,握着小刀在树上刻着什么,我跑到他身边,拍了拍他。

  “你干什么呢?”

  “防止迷路啊,”林了缘没有停下手上的动作,继续说道,“这林子这么大,没人带路不是很危险,现在先留一点记号,说不定将来迷路的时候有用。”

  我摇了摇头,“你别破坏绿化了,再不赶上去就要找不到福伯的人了!”说着,我拽着林了缘的手臂往福伯的方向赶了上去。

  “哎呀!”

  彩姐大叫一声摔倒在地上,顾家明匆匆跑到她的身边,只见彩姐正捂着脚,鲜血正从她的手指间源源不断得流淌出来。

  “把手拿开!”

  顾家明轻轻拿开彩姐手,脚踝上的伤口立刻显了出来,一道长长的口子深可见骨,皮肉都向外翻着,彩姐的额头疼得都沁出了豆大的汗珠。

  “哎呀,被山石划了这么大一条口子啊!”

  胖胖的厨娘喘着气赶了过来,一见到彩姐的伤口便大叫起来。

  顾家明立刻解下缠绕在手腕上的手帕,轻轻的包在彩姐的伤口上,“我送你回去!”说着,架起彩姐就转身往回走。

  “不行!我们还没找到亚美,不可以把她丢下!”彩姐靠在一边的大树上拉着顾家明不让他离开。

  “可是,你的伤……”顾家明皱起了眉头,说话的声音都大了不少,可见他的内心有多焦急。

  “是啊,是啊,那么大条口子要赶快回去处理一下啊!”厨娘也不停得点着头。

  “不行,至少要找过这片林子……”彩姐盯着顾家明的眼睛,那坚定的眼神叫人无法拒绝,手上紧紧抓着他的衬衫,张了张嘴,却又没再说什么。

  “但是……”

  厨娘刚一开口,顾家明就示意她不要再说了,转过身,将彩姐背上了背,还用力得将她往上抬了抬,只说了一句。

  “我们继续找吧!”

  厨娘见状,叹了气摇了摇头,转过身又在前面带起路来。

  而被顾家明背在背上的彩姐倒是吃了一惊,几次示意要下来,顾家明都没有理她,就这样背着一个人,跟着厨娘,穿行在坑坑洼洼的山林中,看着满头大汗的顾家明,彩姐紧了紧环抱着他的手臂,心中不由升起一股暖意……

  另一方面,聂思思和张杰由一个下人带着也在山林中搜索着,但聂思思的内心却负担很重,一路上都皱着眉头没有说话,张杰似乎也看穿了聂思思的心事,靠到她的身边,一把搂住了思思的肩膀。

  “别担心,我会对你负责的,亚美跟我提出分手的时候,我对她的心已经冷了,我们的事,找到她之后由我来跟她说明,你不用担心什么。”

  “可是,昨晚的事……是我不对……如果我早点离开……”

  “傻瓜,这有什么对不对的,我很庆幸老天爷给了我这次机会让我找到最心仪的女生,知道吗,你比亚美好太多了,简直是上天赐给我的宝贝,我会珍惜你,好好得爱护你。”

  聂思思的脸立刻绯红起来,她低下头,轻轻得靠到张杰的胸口,“杰,你会永远跟我在一起吗?”

  张杰转过头,捧起聂思思的脸颊,深情得望着她的眼睛,缓缓得说道:“会,当然会!永永远远跟你在一起!”

  聂思思笑了,笑得那么灿烂,那么开心,她紧紧拥住眼前的男人,如同要牢牢抓住得来不易的幸福。

  “我们要永远在一起……”

  张杰轻抚着聂思思的头,但是他的心里却在盘算着另外一笔帐:邹亚美这个障碍物已经消失了,无论怎么寻找她也不会再出现了,因为此刻她正躺在一堆冰冷的石头下面慢慢得腐烂,没人会知道这秘密,就算报警也无法找到她了!最重要的事,一笔更丰厚的财产已经轻易得到手了,那么得容易!

  想着,张杰的脸上不禁露出了得意的笑容……

TOP

第七章

        我迷路了!就在我鄙视林了缘破坏绿化乱刻树木之后没多久,竟然发现自己只身一人孤零零得站在山林里!什么时候掉队的?我不记得了,只记得最后的时候,我拼命的追赶福伯,但终究没有追上他,而且连他的人影也看不到了,随后我转身想去找林了缘,却发现身后一个人都没有,面对着这片寂静的山林,我的脑子里只有两个字:惨了……

  在原地转悠了半天,往大概的方向摸索着走了没几步,就考虑着是不是该回到原来的地点去,万一他们回去找不到我了,该怎么办!但是又担心回去守株待兔也不是办法。抬头望了望被绿色遮蔽的天空,偌大的林子连鸟叫都听不到,安静得连呼吸都成了音乐,手心里一阵发凉,我可不想被人当成野人发现啊!不对,在变成野人之前,我可能已经饿死了……想着,肚子竟然刹风景得“咕噜噜”的叫了两声,哎!后悔早饭没有吃饱点……

  像只没了头的苍蝇似的在林子里转着,哀叹命运的悲惨,抬起头,却突然发现远处有个登山者打扮的人正朝着我的方向走来,心里一阵狂喜,终于找到人可以认路了!赶紧三步并作两步得冲上前去。

  迎面而来的登山者,二十来岁的样子,戴着顶条纹的绒线帽,身上穿着厚实的防风外套,背后一个鼓鼓囊囊的大背包,低着头,默默得走着,步子很稳健,但他的穿着似乎很不合季节,不过这个时候能遇到人已经是不幸中的大幸了,没考虑那么多,我迎了上去。

  “你好,请问你知道去山上村子的路吗?我在这林子里迷路了……”

  “不知道。”

  那登山者头都不抬得从我的身边走过,幽幽得传出这么句话,很冷漠的感觉,他走过的时候带过一阵很冷的风,吹得我一阵哆嗦。

  “等一下!”

  好不容易能碰上个人,心有不甘得转过头想叫住他,却意外得发现刚刚从我身边过去的登山者不见了,身后是空荡荡的林子,一片藏不住人的树干,这么一会工夫他能去哪?仔细回想了一下,却发现怎么也想不起那登山者的脸,就好象我从来没有见过一样,可是我们明明是面对面走过的啊……

  哎,现在又找不到人了,连回去的路也搞不清楚了,想起以前在书上看过,要以太阳或北极星为目标,这样才不会迷路,但是现在,天灰蒙蒙的,一点阳光也见不到,更何况是太阳,至于北极星,总不能让我等到晚上吧!更何况我也认不出哪颗是北极星……没办法,靠运气走吧,顺着感觉选了个方向迈开步子。

  相似的景色不断得从我的眼前过到身后,没有带手表又看不到太阳,我也不知道自己走了多久,但是双腿的酸胀的感觉告诉我,已经太久了,一路上连人影都见不到一个,我有点灰心了,这样下去要走到什么时候?看看前面还是一片相似的林子没有尽头,几棵郁郁葱葱的大树,黑黑的山岩和无处不生的杂草,我都快背出来了,叹了口气,没有办法,事到如今也只有继续走下去了。

  “月心!!”

  才跨出没几步,突然听到身后有人叫我的名字,身体猛得被人拉住,一回头,竟然是林了缘!皱着眉头,一手紧紧得抓着我的手臂,疼得我差点叫出来。

  “林了缘?!”从没想过见到他会让我心花怒放,不过事事无绝对,我的嘴角还没来得及开心得扬上去,上臂传来的疼痛就让我锁起了眉头。

  “你干什么啊,放开我,疼死了!”

  “我问你干什么才对!”林了缘丝毫没有放手的样子,反而提高了嗓门,一副好象要骂人的腔调,“你这是要去哪?!”

  “我迷路了,本来想要找你们的啊!”虽然平白无辜被他吼了下心里很不服气,但是不知道为什么却不敢顶回去,他的样子虽然很凶,但是语气中的担心却也很明显,但是,这担心好象不是找到我的那种宽慰,而像是阻止了什么危险。

  “你回头看看这是什么地方!!”

  “什么呀,回头就回头!”

  不就是一片没有尽头的山林嘛!我一直朝这方向走我还不知道吗?满不在乎得回过头,远处一片层层叠叠大山让我傻了眼,一阵清凉有力的山风吹过,好象是为了让我的头脑更加清醒,一低头,赫然发现,我的一只脚已经站在了悬崖的边缘!

  一阵眩晕袭来,令我的腿一下就软了,林了缘拉着我的手臂赶紧退了回去,怎么可能,我刚才明明是朝着一片山林走下去的啊,怎么现在会变成悬崖呢?狂跳不止的心脏蹦到了嗓子眼,我瞪大了眼睛看着这难以置信的事实。

  “我刚才叫了你那么多次,你怎么好象都没听见似的?如果不是我冲过来拉着你,你就自己跳崖了!”林了缘的语气中很明显带有责骂的成分,但此时的我根本没有资格反驳。

  “我……我不知道啊……眼前明明是一片山林的……”我也不知道该说些什么了,脑子好象变成了一团糨糊,失去了思考的能力。

  “你说什么?”林了缘瞪着眼睛看着我,但是慢慢得,他的眼神从恶狠狠得责备变成了诡异的审视,盯着我反复得看,看得我浑身一阵发毛,我还没有开口问他,他倒先审问我起来。

  “你刚才又沾过什么不干净的东西了?”

  “不干净的东西?”我被他问得傻了眼,前前后后看了自己几边,确定身上没有什么异物后,我才敢答他的话,“我身上没沾什么东西啊。”

  林了缘立刻飞来一个白眼,“谁跟你说这个了,我是问你有没有碰什么不该碰的!”

  “没有啊……”在林子里还能碰什么?不就摸了些树和石头,难道走山路连这些都不能碰?

  林了缘叹着气不停的摇头,一副无奈的表情,没摇几下,他的视线突然被我身后的什么东西吸引住了,犀利的目光紧咬着什么。

  “你跟谁说过话了?”

  林了缘一直盯着我的身后没有转,突然一本正经得问我这么一句,弄的我有点摸不着头脑。

  “哦,路上碰到一个登山者,本来想问他路的……”

  “嘘!”林了缘突然做了个禁声的手势,伸手拍了拍我的后背,感觉好象在我背上画了几下,随后他把我拉到他的身后,指了指我原来身后的那片山林。

  那个登山者正朝着我们的方向走来,还是原来的样子,低着头,步履矫健,只是速度明显加快了不少。

  “就是他……”我话还没说完,林了缘就捂住我的嘴巴不让我再发声,眼神示意我安静得看下去。

  仔细看看那登山者,我突然发现他很古怪,他的头低得那么低,好象九十度似得压在脖子上,难怪看不清他的样子,但是他这样走路能看清前面的路吗?怎么这么奇怪的姿势对他好象没什么影响似的,仔细看了他的脸我才发现,他的脸上好象蒙着一层灰灰的烟似的模糊,好眼熟啊,想起前一晚见到邹亚美时好象也有这种感觉……

  那登山者一声不吭得从我们的面前走过,头都没有转,就好象压根没有看见我们似的,冲着悬崖的方向,毫不减速得快步走去,眼见他一步跨过悬崖,我还来得及没叫出声,他的身影在悬崖边一闪,消失了!

  我看得云里雾里,林了缘此时拉着我的手靠向崖边。

  “往下看。”

  我看了看林了缘,不明白他什么意思,低头望向悬崖,赫然发现那登山者正垂直得行走在悬崖的边缘!那步伐就好象行走在平地上,完全不受地心引力的影响!

  怎么可能啊!

  林了缘似乎从我的脸上读出了难以置信的震惊,伸手指向另一边的悬崖,“你看那。”

  顺着他的手望去,悬崖的半腰有块突出的岩石,岩石上好象躺着个人,我眯起眼仔细得辨认,残破的大衣上几块破布被风吹得乱飘,不时得露出下面遮挡着的一副惨白的骨架,掉落在一边的背包已经被挂破了,唯一最起眼的就是那顶色彩依旧还算鲜艳的彩条帽子。

  “那是……不会吧……”我张着嘴不知该说什么。

  “看样子,死了已经超过一年了。”林了缘的语气很平静,好象这对他来说已经是司空见惯的事了。

  “那我碰上的……”

TOP

“是找替身的山灵,”林了缘看了看我,继续说道,“如果不是我拉住你,你差点就成了他的替身,以后记住,不要随便跟那些诡异的陌生人说话,因为你不知道它到底是什么。特别是这些在山上意外葬身的人,会成为山灵,他们有些还不知道自己已经死了,如果找不到替身,他们会永远在这山里游荡下去。”

  “找我做替身……难道就因为我跟它说过话?”

  “如果你不跟他们说话他们其实是看不到你的,能自己找活人做替身的游魂野鬼可是要有几年道行的,但只要你不跟它说话它就不能把你怎么样。”说着,林了缘转过身拍了拍我,“好了,我们该回去了。”

  我点了点头,刚想转身,崖边一根树枝上挂的东西吸引了我的注意,我俯下身子小心翼翼得拉过那跟树枝将那东西取下,这好象是一张浙江大学的学生证,被塑料封套套着,损坏并不严重,打开,里面写着它的主人的名字,他叫张柯,计算机系大二的学生。看着那张年轻的照片,感觉五官轮廓与那登山者十分得相似。

  看着这张在崖边发现的墨绿色的学生证,一些画面突然跳进了我的脑海……

  一个年轻的大学生正死命得抓着崖边的杂草和树枝以及一切可以挽救他生命的东西,他还年轻,他不想现在就被终结生命,还有那么多没来得及尝试的东西,脑中映出的是等待他归来的家人的脸孔……但是最终,不知是由于体力不支,还是抓的东西无法支持他的体重,他还是摔下了悬崖,而他挂在脖子上的这张学生证,在他坠崖的一瞬间,被崖边的树枝钩住,代替它的主人留在了崖边……

  “怎么了,月心?”

  身后传来林了缘的呼唤声让我的意识返回了身体,我收起那张学生证,急急跑回到林了缘的身边。

  “没事,我们回去吧。”
  
  跟着林了缘屁颠屁颠得回到村子的时候,已经是下午了,难怪我的肚子饿得咕咕叫。福伯已经焦急的等在了村口,一见到我们赶紧就迎了上来。

  “哎呀!我的小姐啊,你跑哪里去了啊,真是急死我了!”

  看着那张满面皱纹的老脸被那焦急的表情拧得道道深沟,我不好意思得挠了挠头:“不好意思啊,福伯……”

  “回来就好,回来就好!”,福伯拍着我的肩膀说,“还好这位少爷一早发现你走丢了,二话不说赶紧回去找,不然的话,你让老头子我怎么跟大小姐和小姐交代啊!”

  “呵呵呵……”

  因为不知道该说什么,我只能一个劲的傻笑,本来还想跟林了缘说声谢谢,谁知道他早已独自走出好远,我跟福伯打了声招呼便急急得追了上去,一直跑到林了缘的身边。

  怎么说这次又被这古怪的家伙救了一命,如果在人很多的地方我一定没有道谢的勇气,还不如乘现在,在回宅子的这段路上,有一段短暂的独处时间,离开了山林,我的心安定很多,和着下午温和的阳光,我慢慢得靠近林了缘。

  “那个,谢谢你啦。”

  “谢我什么?”

  “谢你回来找我啊。”

  “哦。”

  “还有……”

  “什么?”

  “谢谢你在崖边救了我……”

  “……”

  林了缘的突然沉默,令我好奇得转过脸去看他,他却突然背过头,还不忘伸手压低他的棒球帽,帽檐下垂下的刘海恰巧遮挡住了他的眼睛,我的视线里只留下了他的面颊,不知是不是因为绯红的霞光撒在他的脸上的缘故,映得他的面颊上有那么点红润。没有再说什么话,两个人安静得走在水墨画一般的江南古村的石子小路上,天边一抹血红的晚霞映得天际也通红一片,远处与天际相接得墨绿的山林耀着油画一般的色泽,这是我到这古村这么多天来见到的最美的景色。

  “好美啊……”

  不知不觉间,我停下了脚步,可能是被这美景深深的吸引住了吧,不愿意错过它的一分一秒。

  “的确很美。”

  听到林了缘的话,我转过头才发现他正站在我的身边,微微的仰着头与我看着同一个方向,栗色的头发此时被霞光映的绯红,半眯着眼睛,长长的睫毛反射着闪闪的霞光,嘴角挂着温和的微笑,好象是我这么多天来第一次在他的扑克脸上发现的。

  “真难得……”我笑着说。

  “恩?”林了缘转过头来看着我,脸上疑惑的表情明显不明白我在说什么。

  “你也会有正常的笑容。”我笑着回答他,在我眼里他只有欺骗女生的邪恶的笑,而他对着我的脸永远都像一张没有表情的扑克牌。

  “说什么呐,对着傻呼呼的人谁笑得出来?”林了缘又突然变回了那张扑克脸,一本正经的表情说出这样的话,把还算温馨美好的气氛打得烟消云散。

  “傻呼呼?!你说谁?!”

  “谁答腔就说谁呗。”

  “你!……”

  一路追打着回到了聂家的宅子,没想到我饿着肚子还有这么强健的脚力,刚冲进二进宅子的天井,就毫无准备得撞上了突然停下的林了缘。

  “你怎么说停就停啊,也不招呼一声……”

  还好我撞上的是人的背不是门板,不然今晚唱京剧也不用化妆了,我捂着鼻子绕过林了缘,刚抬起头,立刻就感受到宅子里压抑黯淡的气氛。

  “怎么了?”

  几乎我所认识的人都在二进宅子的天井里,聂思思的眼角挂着没有流下的泪珠,张杰正在她的身边,锁着眉头安慰着她什么,几个下人站在一边窃窃得低语,个个脸上都是一副担心的表情,除了躲在一边,斜着身子倚在柱子上,不知道在干什么的姚远,看过天井里的人,女生里没有见到邹亚美,看来并没有找到她,而男生里不见了顾家明。

  聂思思一见到我,便走到我的面前,“是彩姐,她受伤了……”

  “怎么会啊?严不严重?”我担心得问道,邹亚美突然失踪,现在又有人受伤,事情变化实在是太快了。

  “彩姐的脚踝被锋利的山岩划了好深的一道口子,可她还坚持要找亚美,顾家明送她回来的时候,伤口已经被感染了,现在我姐姐正在帮她处理伤口,看样子挺严重的……”

  我抚着聂思思的肩膀,安慰她不要太担心了,随即转身上楼,刚跑到彩姐的房门口,就见到厨娘端着一只盆出来,盆里的水晃动着透明的红色。

  厨娘一见是我,就对我摆了摆手,“别进去,大小姐正在帮她处理呢。”

  “现在情况怎么样?”我担心得问道。

  “不太清楚,”厨娘摇了摇头,“等大小姐出来你再问她吧。”

  我点了点头,为了不防碍她们,我安静得退到楼梯口,刚转身准备下楼,余光里突然扫到楼梯上有一个黑影轻轻动了一下……

  “谁在哪?!”

TOP

第八章

  当眼睛开始适应黑暗,我也渐渐看清了被埋没在阴影里的颓废的身影。那是坐在上三楼阶梯上的顾家明,紧紧依靠着墙壁,头被深深得埋在支在双膝上的手臂中,我看不到他的样子,但从他微微颤抖的身体上,我读到了他的悲伤。

  轻轻得坐到顾家明的身边,我也不知道该说什么,我想他是知道我坐到他身边的,但他并没有和我说话,也没有做任何的反应,依旧只是埋着头,就这样沉默了一阵子。

  “别太担心了,彩姐不会有事的……”

  我不知道顾家明是不是在听我说话,也不知道他会不会听我的,其实我们只认识了四天而已,不像我和彩姐那么投缘,我和他都没说过几次话,但是在这么一个封闭陌生的环境,一同进来的人会迅速得成为伙伴,人,就是这么一种彼此依靠的群居社会型动物。

  埋着头的顾家明依旧没有什么反应,他似乎沉浸在自己的世界里,我能做什么?伸出手想安慰他,但是手还没有碰到他的肩膀就停下了动作,我不知道该说些什么,犹豫了一下,我将手收了回来。

  “都是我的错……”

  顾家明的声音好像隔着几层墙壁似的,幽幽得传进我的耳朵,我愣了愣,他却慢慢得抬起头,若有所思的眼神木纳得看着前方。

  “是我的错,我该早点把她带回来,不然伤口也不会被感染……”

  “不关你的事,发生这样的事谁都不想的……”

  “不,都是我的责任,”顾家明摇着头,握在一起的双手不停得颤抖,“如果在彩儿受伤的时候我就带她回来,也不至于弄成现在这样……”

  顾家明的样子让人看着有那么点心痛,他是最关心彩姐的人,也是最心疼她的人,可是现在,他却一点忙都帮不上,唯一能做的就是静静得等待,这种无助的感觉,是最折磨人的。

  “如果那个时候你带彩姐回来,彩姐反而会怪你吧?”我转过头微笑着看着顾家明,接受着他投向我的诧异的眼神,“其实,你比我更了解彩姐,不是吗?”

  半晌,顾家明的嘴角终于挂上了一丝略带安慰的微笑,他转过头看着前方,天际已被晚霞烧得通红。

  “才几天的工夫,你似乎已经很了解彩儿了呢。”顾家明的语气缓和不少。

  “呵呵,应该说是我比你冷静吧。更何况,彩姐不可能会怪你的。”我微笑着回答道。

  “为什么?”

  “因为……你们的一些特殊关系。”

  听到我的回答,顾家明整个人一愣,随即,他摇了摇头,苦笑了一下。

  “我想你误会了,我跟彩儿之间只是朋友关系罢了。”

  “特殊关系的朋友呀?”

  “不是……”顾家明摇着头,嘴角的苦笑带着点自嘲的意味,“我告白过,但是被彩儿拒绝了……”

  “啊?……”

  听到这个答案着实让我吃了一惊,回想起彩姐的反应不像是骗人的,但是现在听到顾家明的话也是那么得真实,好象在身前身后同时照着两面镜子,看得我头晕。

  顾家明的眼神变得有那么点迷离,不知他正看着哪里,缓缓得开口向我叙述着记忆里的事。

  顾家明是在大一的时候进学校足球队的,那时朱彩儿就已经是球队的经理了,她人漂亮,做事周到又热情,是球队的万人迷,不过那时她是名花有主的,对方是大四的学长,条件优越,又是球队的主力,而且这位学长还是顾家明的偶像,想来,他也是因为这位学长才考这所大学的。

  那时的他们真是人人羡慕的一对,而顾家明不过是一个刚入队的小鬼,看着朱彩儿和学长出双入对,顾家明也觉得他们很登对。平时大家在一起嘻嘻哈哈的,感情都很好,顾家明有什么事都会告诉朱彩儿,不知不觉间,变成兄弟般无所不谈,慢慢得,看到朱彩儿和学长在一起,顾家明的心里就会有一种不舒服的感觉,他意识到自己对朱彩儿的感情开始变了,但是对方是他最尊敬的学长,他能做的只有把对朱彩儿的感情只能放在心里,默默得祝福他们。

  没有想到的是,学长毕业的那一年,朱彩儿却跟学长分手了,原因是学长要回到他的家乡,而朱彩儿不愿意跟他走。在队里的时候,朱彩儿还是跟平时一样,笑容依旧挂在脸上,那时甚至有风言风语说朱彩儿是为了学长的钱才跟他在一起的,面对这样的污蔑,她却不做任何解释,顾家明看不过去,结果因为打架被学校警告。

  朱彩儿知道这件事之后,找上顾家明,顾家明还以为朱彩儿是来安慰自己的,还想开心一下,却没想到朱彩儿开口就将他大骂了一顿。

  “你知道自己都做了什么?!”朱彩儿的秀眉紧锁,怒容满面。

  “做了什么?”顾家明摆出了一脸的无辜样。

  “为什么要打架?!”

  “那是我的事。”

  顾家明摆出一副无所谓的样子转身走进屋里,朱彩儿紧紧跟了上去,还重重得甩上了门。

  “什么叫你的事?!为了这点小事让记录上被留下一笔,你觉得值得吗?!”

  “这不是小事!你不在乎我在乎!!”

  “他们要说就让他们去说,忍一忍不就好了,打架能解决什么问题?!”

  “忍?怎么忍?那些话那么难听,我绝对不允许!”

  “你以为你是谁?是上帝?你可以管得住别人的嘴巴?!”

  “我不是上帝!但他们这么说你就是不行!我不会允许那些无聊的人污蔑你,我无法忍受!你知道吗?那些话就像一把尖刀,在剜我的心剜我的肉,如果是你,你会怎么样?你能忍受吗?!”

  一下子,朱彩儿被这些话怔住了,呆呆得看着顾家明,不知该用何种表情,眼框里翻着的忍了许久的泪珠,终于掘堤般的滚落,所有的委屈一拥而出,随即,她伸出手紧紧抱住顾家明。

  “你这个傻瓜!傻瓜!傻瓜!……”

TOP

随着日子一天天的过去,无中生有的事也渐渐平息,生活开始回到正轨,而顾家明和朱彩儿之间的感情也在不明的暧昧中升温,每天看着身边的朱彩儿,伸手可及却又如水中倒影般的不真实,模糊的关系令顾家明很苦恼,他终于鼓起告白的勇气……

  那个时候,朱彩儿脸上的表情很怪,缺少意外的惊讶,好象她早已知道一样,一脸凝重得低着头,那双原本清澈的眼睛游移了很久,沉闷的气氛好象连空气都固定了起来,最终,她抬起头,以平时一贯的微笑表情,温柔的说出拒绝的话……

  “对不起……我们之间还有一段距离,我一直都把你当成最好的朋友,现在是,将来也是,请不要破坏这份友谊好吗?” 

  “这是……彩姐说的?”我看着顾家明问道。

  “恩,”顾家明点了点头,“我永远都无法忘记她那天对我说的话,还有她看我的眼神,那种真实得无法拒绝的眼神……”

  “然后呢?你就这样压抑自己的感情守在彩姐的身边一年多?”

  “我不知道这算不算守护,但是只要能看到她每天都开开心心的,就足够了。”

  看着顾家明的表情,我突然觉得彩姐是个很幸福的女人,有人肯这样为自己付出,还能苛求什么?

  随着走廊里传来的轻轻的开门声,顾家明条件反射得冲到走廊口,迎面走来的聂依云正轻轻得擦拭着自己凝脂般的双手。

  “彩儿她……怎么样了?……”

  我听得出顾家明的声音在颤抖,那是他的担心,深锁的剑眉下那双暗淡的眼珠闪烁着忧郁的光泽,如同一块晕色的黑玉。

  “没事,”聂依云微笑着回答道:“伤口已经处理好了,现在她需要的是好好休息,不过接下来的几天腿脚不便,不可以乱动,免得伤了筋骨。”

  “那就好……”顾家明的脸上展露出了释怀的微笑,整个人轻松下来,“我可以……进去看看她吗?”

  聂依云盯着顾家明的眼睛看了一会儿,好象在观察什么似的,不一会儿,聂依云轻轻一笑。“你进去吧。”随即她又转过脸来看着我,“其他人就不要进去了,等她休息好了,明天再去看她吧。”

  我点点头,聂依云的意思我明白,她是个很尽情理的人,那双洞察一切的眼睛好象可以看穿一切似的,黑得就像一眼深渊。  

  因为发生了很多事,这天的晚餐桌上特别的安静,空着的两个位子好象带走了其他的人的话语,连香喷喷的饭菜也变得无味,草草结束了晚餐,一个人无聊的在宅子里闲逛起来。

  油灯的光虽然明亮,但还是远不及城市的灯光璀璨,但在这样的氛围下倒也别有一番风味,细细品来,如同一杯浓郁的碧螺春,碧绿生青,袅袅的水蒸汽中飘散着它独有的清香,引得人沉醉其中。

  突然响起的手机铃声将我的思绪拉了回来,打开一看,原来是刘仪的来电,突然想起前一天刘仪发来的短信说今天要来的,我一拍脑门,今天发生了太多的事,完全把她给忘记了!赶紧接通了她的电话。

  “喂喂,刘仪?”

  “月心!!天啊!终于打通你的电话了,我都找了你一天了!”

  “可能是在山里的缘故,这里的信号好象不太好。你到了吗?”

  “你还说呢,我正要问你,你们到底在哪里啊,我找了好久都没找到!”

  “这里是不太好找,我托了村里的人去接你,没看到吗?”

  “人?我一个人都没看到,一个人在山边转了半天,还好有一户在附近游玩的人家带我回来,不然我今天就要在山上过夜了!”

  想起每天只有一班公车可以到达这里,如果上不了村的话的确是麻烦了,但是转念一想,邹亚美要离开这里的话也只有这一班车可以坐,赶紧向刘仪证实。

  “刘仪,你在车站见到邹亚美了吗?”

  “邹亚美?没有啊?怎么了?”

  没有见到?难道邹亚美没有回去?还是她和刘仪一样搭到了顺风车呢?

  “喂,月心,怎么了……”

  一阵沙沙声从手机里传来,搅和着刘仪的声音,我赶紧移动着身体,寻找信号较好的地方。

  “月心,我正想问你呢,你们到底在什么地方啊?送我回来的那户人家说,他们在杭州住了几十年了,常常来这附近的山上游玩,从没听说过这里有山村啊!”

  随着我身体的移动,手机里的沙沙声不减反增,我努力的辨别着刘仪的声音,并把聂思思告诉我的关于村子的方位和故事简短得告诉了刘仪。

  “这里的村子是比较难找的,这样吧,我明天拜托村子里的人到车站去接你……喂喂……”

  随着沙沙声变得刺耳,我不得不将手机移开耳朵,才刚拿到面前信号就中断了,试着回拨回去,几次都没有成功,只能就此放弃。

  一个人回到一进宅子的大堂,就是我们来的时候所进的第一个厅堂,此时大门还敞开着,想起以前看过的夜不闭户的故事,想来这里的民风还是很纯朴。

  此时的厅堂里一个人都没有,由于晚上没什么工作,下人一般都在晚饭之后便会回去休息。数盏油灯将厅堂里照得很亮,这样就显得房子外面特别得黑,在这样的黑暗下会跑出什么来也不奇怪,安静得有那么点吓人,我独自坐到桌边,辩识着大门外模糊的轮廓,想着白天发生的事,不知不觉间,意识竟模糊了起来……

  一双眼睛……黑暗中有一双眼睛在背后盯着我!直接挑拨着我的神经,那种肆无忌惮的视线,毫无阻碍得落在我的身上,被它上上下下的扫视着,随即,那双眼睛弯了起来,笑的那么的诡异……

  我猛得惊醒过来,发现自己原来趴在桌上睡着了,可能是白天太累了吧。

  大门还是敞开着,吹进一阵阵的晚风,让这屋里的温度降低不少,油灯因为有琉璃罩的保护,屋内的光线很稳定。我转过头四处观察着这间屋子,可以确定这屋里没有人,那么,那强烈的视线感是哪里来的?

  突然,又一阵视线感传到我的颈后,诡异的感觉让我浑身的汗毛都竖了起来,我身后的是……

  不由自主得转过头,视线立刻接触到墙上挂的那幅美人图,一个古装的纯美少女正半跪在铺满碎石的河床上,映着河里的倒影梳理着自己柔顺的黑色秀发,那少女表情温柔祥和,玉脂般的肌肤衬着她的朱唇荡漾着水一般的春情,一双柔情的双眸仿佛吸引着所有可以发现她的视线……渐渐感觉,这张脸好象似曾相识,靠近了仔细观察才突然发现,那眼睛,那面孔!画中人与聂思思十分相似!但可能是绘画技法的缘故,某些地方又不太一样,到底是哪里呢?……

  就在我盯着她看的时候,画中人的眼睛突然对我眨了一下,一阵汗毛倒竖的冰凉的感觉瞬时爬上了我的脊背……

TOP

第九章

  鼓起勇气慢慢凑上前去看清楚,可惜身前的神案顶着我的肚子,只能将上半身凑了上去,看着眼前古色古香的脸渐渐放大,那种越来越清晰的感觉,身后吹来的阵阵冷风令人产生一种站在冰窖中的错觉,但是寒气钻入毛孔的感觉却很真实。

  “你在做什么?”

  身后传来的说话声把我吓了一跳,赶忙回头一看,站在我身后不远处的人正是聂依云,红唇抿着一贯的微笑,在那张没什么血色的脸上显得很突兀。

  “哦,我……我正在看这幅画……”

  她是什么时候站在我身后的?明明没有听见任何的脚步声……狂跳的心脏还没有安稳下来,后背倒是惊出了冷汗,被冷风一吹,背上凉飕飕的。

  “这幅画啊,”聂依云微笑着抬起头,视线从我的身上落到画上,“这可是我们家的传家宝呢,是真正的乾隆墨宝。”

  “啊!那不是贵重文物!”我赶紧从画前跳开。

  “呵呵,这画上的人正是当年被乾隆皇帝选中的贵人。”

  “难怪那么漂亮呢,”我转过头又细细的观察着画上的人,“好诱人的美貌,清醇秀丽,毫无瑕疵,特别是那双眼睛……”

  一对上画中人的眼睛,浑身的凉意又蔓延开来,想起刚才的事,我的话说不下去了。

  “眼睛?眼睛怎么了?”聂依云好像读到了我脸上的不妥,转过头来看着我。

  “她的眼睛……好象活的一样……”我结结巴巴得,说人家的传家宝诡异,不知道会不会引起主人的反感。

  “呵呵,是不是看到她眨眼了?”

  我惊呆了!突然听到从聂依云的嘴巴里说出这句话,我张着嘴不知该说什么,她看着我的眼睛好象看穿了我的心思似的,那对黑耀石般的眸子显得分外得诡异。

  “你仔细看看画上那对眼睛,”聂依云踱着优雅的步子慢慢走到我身边,“别怕,你凑进点看看好了。”

  我将信将疑得转过脸,踮起脚再次凑进了过去,但考虑到那是国宝级的文物,我将脸停留在呼吸不会触及到画的位置,仔细得端详起画上那双眼睛来。

  画上那双半睁的眼睛,似乎斜视向河水中,但再一看,会感觉她的视线似乎是盯着自己的,而且无论转换到任何一个角度,她的视线都会跟着转变,这发现让我的脊背又凉了一片,所幸旁边还有人在,可以给自己壮壮胆。

  但慢慢得,我发现有点奇怪的地方了,画上的那双眸子似乎特别黑,黑到可以反光的地步,和着灯光,闪过一道道的高光,不仔细看还以为是她的眼睛眨了一下。

  “这是……”我惊讶得张大了嘴巴。

  “这叫扬州干墨,是一种很罕见的墨,粗看与其它墨汁无异,但干透之后会形成薄如纸片的墨石,其漆黑光滑的石面可反光,”聂依云微笑着看我惊讶的表情,“你不是第一个发现这画好象会眨眼睛的人了。这种墨现在应该已经没有了吧,这在当时也是十分稀少的。你看两边的对联,也是用相同的墨写的。”

  我往后退了几步,为了能看清悬挂在画两边的对联。联上的字体微微得泛着光,仔细看会发现字体好象突出与纸面,浮雕似的感觉,滑过高光的时候,好象一幅雕刻精美的黑宝石。

  “我……看不懂……”

  有点破坏气氛的尴尬的话,但我的确看不懂这样的狂草,而且还是繁体,不明白古人怎么会觉得这种让人看不懂的字很好看,我果然没有艺术家的天分。

  挂在聂依云嘴角的弧度又增加了几分,令那双盈红的唇分外好看,白皙凝脂般的肌肤合着柔和的灯光,美得好似不食人间烟火的天上人。

  “凤落梧桐福如至,仪倚百合恋无眠。”

  念这几句话的时候,聂依云的声音特别得好听,那么得韵律,那么得和谐,以她的气质,单用合适这个词肯定是不够的。

  “凤落梧桐福如至,仪倚百合恋无眠。”我照着联上的字又念了一遍,现在感觉那狂草有点像字的样子了,

  “画上的人,名字叫聂凤仪。”

  “凤落梧桐,仪倚百合。连人家的名字都写进去了,好像是情书啊……”

  “呵呵,算是吧,”聂依云盈盈的笑了,抬起眼看着那幅画,分外得珍惜。

  “皇帝一定对她宠爱有加吧。这样无可挑剔的美人任何男人得到都会十分珍惜的。”

  听了我的话,聂依云慢慢收敛了微笑,“如果在现在,也许会,但是后宫三千佳丽,那些贵人秀女可能一辈子都没机会见到这个自己名义上的男人,终其一生,老死宫中,比起她们来,聂凤仪还算是幸运的,至少在江南时,皇帝是她一个人的,但是回宫之后,她就没有再见过皇帝,没过几年便郁郁而终,皇帝便差人将她的尸首送回了家乡,将她葬在了村外。”

  “那片圣地?”

  “是的,你们去过那里了?”

  我乍了乍舌头,想起聂思思说过圣地是不许人踏入的,我竟然脱口而出说了出来。

  聂依云似乎读懂了我尴尬的表情,随即又微笑着看着我,“没关系,那都是以前留下来的规矩了,为的是防止别人惊扰了先人的安宁,只要你们以后不要再去就好了。”

  “恩恩,那是一定的!”

  我赶紧点头称是,随后打了招呼急急回房,免得又被聂依云追问了什么。

  聂依云微笑着目送我离开,收敛了笑容将视线又转回到画上,抿着的嘴微微张开,轻轻得不知说了什么,随后嘴角又扬起了一个漂亮到诡异的弧度…… 

  也不知道现在几点了,我躺在床上翻来覆去得睡不着,心里好想落了什么似的,却又不知道那是什么,于是干脆坐起身来下了床。

  房间的梳妆台边上放了一个老式的木架,四只脚优美得支撑着放在上面的水盆,木架后面的两只脚还向上延伸出等人高的一段,最上面挂着面镜子,以前挂的可能是铜镜,但现在已经被更换成了更清晰的银镜,这样,洗脸的人直起身子就可以照到镜子,很方便,小时候我只在太奶奶家见过类似的东西,没想到在这里还能见到。

  端起一边的水壶,将水倒进水盆中,取下毛巾浸入水中,划动着水纹,感受这水温暖的温度传递到手心,冉冉升起的水蒸汽给人一种飘渺模糊的感觉,将脸凑上前去,感受着水蒸汽抚过面颊的舒适感觉,将闭塞的毛孔打开,难怪有那么多人喜欢做蒸汽面膜了。

  将温水拍过面颊,拧干了毛巾贴在脸上,那舒适的感觉一下就放松了神经,顶着毛巾直起身子,轻轻擦过额头,移下了毛巾睁开眼。

  我在镜子里见到了这辈子都不会忘的东西,我的身后正站着一个女人,不!那一定不是人!浑身被烧得焦黑,翻开的皮肉下清晰得显着苍白的骨头,身上仅挂着些碎条条的污垢的白布条,那张脸,布满了焦黑的树皮似的皮肉,皮肉的裂缝中不时得淌出血液,但在那黑色的皮肉上已见不到红色,只有丝丝流淌的光泽划过。焦黑卷曲的头发蓬乱得散着,如同蛇一般的蠕动,通红的眼珠直直得盯着镜子,那眼神,分明是个死人。

  我惊呆了,惊得连叫都叫不出来,声音好象被死死的卡在喉咙里,脑中一片空白,如同魂魄已经不在这躯体里了。

  突然间,那双通红的眼珠猛得看向我,我脑中一个激灵,还没来得及反应,那双焦黑弯曲的手伸着锋利的指甲插向我的脖子,我的脑中突然溢进一个尖锐恐怖的女人的声音,是在尖叫的声音:

  还给我!还给我!!

  “啊!!——”

  我猛得摔倒在一边,打翻的水盆“哐!”得砸在地上,骨碌碌得转了几个圈,旁边溅了一滩水迹,惊恐得抬起头,原来站的位置只剩下打翻的水盆和水,那恐怖的影象早已没了踪迹,房间里安静的只剩下自己急促的呼吸声。

  “怎么了,月心?!”

  “砰!”得一声,门被猛得踹开,冲进来的人竟然是林了缘,但现在无论见到谁都像给自己打了一记强心针,可是我的腿已经虚脱无力,根本就站不起来了,他似乎发现到了我已经吓呆的表情,急急赶到我的身边,我赶忙伸出手紧紧的抓着他上臂的衣服。

  “我……我刚才看到……”

  话还没说完,却突然发现林了缘的眼睛盯着我的身后发直,一种不好的预感令我慢慢得回过头……

TOP

身后紧靠着床的墙壁上,一只焦黑扭曲的头颅不停得扭动着,似乎有一种无形的力量将她往墙壁里拖,那双血红色的眼珠圆睁着突出在眼眶外,拼命得张大着嘴巴,下颚的角度几乎遮挡了脖子,露出一排阴森苍白的牙齿,她喉咙里似乎是在嚎叫,但能听到的却很轻很闷,就如同她在一个封闭的空间中。

  没几秒钟的工夫,那只头颅便消失在墙壁中,墙面残留的一些薄薄的黑烟也很快消散,一切都是那么得不留痕迹,看着这一切,我手脚冰冷,惊得说不出话来。

  “发生什么事了?”所幸此时才跨进房间的聂思思和张杰没有见到刚才那幅景象。

  “没什么,月心把水盆打翻了。”

  林了缘回答得很快,我转过头,他立刻将手指放在嘴上,对我做了个禁声的动作,跟着又转头对刚进来的两个人说道:“没事,我帮她整理就好了,你们回去吧。”

  似乎还是觉得有点不放心,聂思思侧过头看向我:“月心,需要我帮忙吗?”

  我怔了怔,转过眼看了看林了缘,他盯着我的眼睛没有说话,随后我强做镇定的挤出一丝微笑,“没关系,一点小事,我们自己来就好了,你们回去休息吧。”

  “恩,”聂思思点了点头,拉着张杰退出了房间。

  “还好他们没看到,不然就麻烦了。”林了缘如释重负似的呼了一口气。

  “你也看到了,是不是?!”我紧紧得盯着他的眼睛问道。

  林了缘转过眼睛看着我,半晌,他将我从地上拉起来。

  “你今晚到我的房间睡。”

  说着,他走到床边抱起我的被子,没等我表态,便一把将我拉进他的房间里,跟着将我的被子抛到他的床上,随后将他自己的被子拉到了地上,铺开。

  “怎么?还要我帮你铺床?”林了缘在地上铺着自己的被子,头都不回。

  “让我……跟你睡一间房?”我战战兢兢得问道。

  “啊?还是你愿意回去跟那些东西一起睡?”林了缘一屁股坐在刚铺好的被子上转过身来看着我,一幅悠哉的表情。

  他的话让我一个激灵,赶紧闭上嘴巴爬上床,背对着他,整个人蒙进被子里。

  “放心,对着傻忽忽的你我可没欲望,晚安。”  

  房间里很安静,甚至连呼吸的声音都很轻,这反而另我的脑袋转个不停。

  彩姐的受伤,邹亚美的失踪,时而出现时而消失的白衣小女孩,以及那恐怖的女鬼,一切的一切都在我的脑中挥之不去,自从来到这里,诡异的事一件接着一件,我越来越害怕这古村的夜晚,似乎在白天被隐藏的恐怖一到晚上就会被释放……

  粉色的花瓣雨依旧飘飘扬扬,但是风却吹得很急,风中的花瓣好象廉幕似的,遮挡着前面的景物。

  漫无目标得前进着,好象是在搜索着什么,又好象是在等待着什么,我也不知道,我怎么会回到这里?什么时候回来的?

  抬起头,远处闪过的几屡银丝令我眼前一亮,期待的感觉促使我加快了脚步。

  依旧是那棵最繁盛茂密的桃树,依旧那优美修长的身姿,当熟悉的白色背影映入我的眼帘,他的名字立刻出现在我的口中,却没有呼唤出来,为什么?因为那忧郁的紫色眸子?还是那紧锁的银眉?我不知道,但是我很清楚,那与我平日所见的忘有所不同。

  忘似乎察觉到我了,他转过头,那双眸子盯了我许久,耀着紫色的星光,如同银河都落到了他美丽的眸子中,但是今天,这银河的光芒特别的暗淡,如同被关进了黑宝石的盒子。

  桃花雨依旧在飘落着,我看着忘,明明就在离我不远的地方,却又感觉好象隔了数千里,想要再往前,却迈不开步子,我的脚好象被牢牢得钉在地上。

  “忘,怎么回事?”

  我抬起头,大声得呼喊着,不知道为什么,风声突然大了起来,甚至淹没了我的声音,我的脚下盘旋起一股龙卷风,急卷着花瓣砸在我的身上。风似乎吹不到忘,咫尺的距离却好象隔了一个世界。

  忘只是这样看着,银眉依旧深锁着,薄薄的双唇蠕动着似乎在倾吐着什么话语,可我的耳朵被风声塞满,听不见他的声音。

  “我听不见,忘,你在说什么?!”

  风越来越大,我只能拼命的大声呼喊着,努力得阻挡着不停砸在我脸上的花瓣,这干涩的风使我不得不眯起眼,视线越加的模糊。密密麻麻的花瓣随着风急卷直上,没有丝毫停歇的迹象,忘的身影被遮挡得越来越严密,我努力得睁开眼,在花瓣廉幕的缝隙间,只剩下那对盈薄的唇,依旧在轻轻的张合。

  “逃!快逃!!”

  猛得睁开眼睛,我依旧躺在林了缘的床上,房间里很安静,那个原本睡在地上的人似乎此时并不在。

  怎么会做这样的梦?我转过身仰天躺着,梦中最后所见的情形清晰得跃入我的脑中,看忘的唇型,他似乎反复在说同一句话。

  “逃!快逃!!”

  合着忘那磁性的声音,这句话显现在我的脑中,那种焦急的感觉似乎从未在忘的身上出现过,为什么在这个时候却……

  “你醒了?”合着门被打开的声音,林了缘的身影自顾自得走进了房间,“今天起得很早嘛。”

  “我又不是那么喜欢睡懒觉的。”正准备翻身下床,突然意识到房间里似乎多了一个人,抬起头,以暗示性的眼神紧盯着那个不识时务的男生。

  他似乎看到了我眼神中的意思,走到房间中间的桌前放下了手中的一包衣服,随后转身离开,并关起了门。

  我赶紧翻身下床,好奇得走到桌前,举手打开了那包衣服。疑?这不是我的衣服吗,难道他刚才是去我的房间帮我拿来了衣服?想起前一天晚上被吓得要死,只穿着睡衣就跑进了林了缘的房间,如果不是他帮我去拿衣服,现在这个样子还真是不方便。

  “看不出来,他还挺细心的。”我笑着喃喃自语。

  换好了衣服,梳洗完毕,我跨出了房间,意外得,林了缘竟然一直在门口等我。

  “好了吗?那一起下去吧。”

  不等我的答复,他便独自转身走向楼梯,没有多考虑什么,我赶紧跟上了他的步子。

  今天起的真的蛮早的,看了看表才七点不到,享受着清晨清新的空气和淡淡的阳光,一路跨进了摆着大餐桌的厅堂。

  “你们来了,好早哦。”

  这是我做梦都没想到会在这里听到的声音,邹亚美正微笑着摆放着碗筷,被阳光轻撒的身影看起来有那么点模糊。

  “亚美!你昨天一天跑哪去了啊?!”我急急冲到邹亚美的面前,一把抓着她追问道。

  被我抓住的邹亚美似乎被我这突然的动作吓了一跳,呆呆得看了看我,随后嘴角挂上一个温柔的微笑,这是我从未在这位脾气暴躁的大小姐的脸上见过的表情,一时不知该做什么反应的人反而变成了我。

TOP

第十章

  “昨天呀,我本来想一个人先回去的,但是在山林里迷了路,还好半夜的时候又转回到了村子,所幸没碰到什么危险。”邹亚美微笑着回答道。

  “真的?没事就好,以后不要一个人再乱跑了啊!彩姐为了找你都受伤了。”

  看着面前的邹亚美,我总觉得有那么点不适应,怎么失踪了一天,回来就变成这么温柔贤惠的人了?算了,想想这个变化,说不定是好事来的。

  “好了,有什么事坐着说吧。”说着,林了缘走上前来将我的手从邹亚美的身上拉开,拽着我坐到位子上,他用的力气很大,抓得我得手臂生疼,一坐下我就赶紧把手抽了回来。

  “你干吗这么用力啊!”我揉着手臂瞪了他一眼。

  奇怪的是,林了缘似乎并没有在听我说话,而是用一种奇怪的眼神盯着正在摆盘的邹亚美,但是邹亚美似乎并没有察觉到有人正盯着自己,依旧忙碌着手上的动作。

  我转过头刚想说说林了缘这家伙,撇过眼却发现他正在摆弄着手上的筷子,一副颇为无聊悠闲的样子,搞不懂他在想什么。

  没一会儿工夫,其他的人陆陆续续都到了,一看到邹亚美便围了上去,最夸张的就要数姚远了,点头哈腰,嘘寒问暖,好象太监见到了老佛爷,怎么邹亚美失踪的时候没见到他这么紧张过?

  老远就听到聂思思和张杰的说笑声,两个人手牵着手跨进厅堂,一见到邹亚美,聂思思脸上的笑容便消失得无影无踪,取而代之的,是一副极为尴尬的表情,急急松开了张杰的手,硬挤出了一个难看的微笑。

  “亚美,你回来了!”

  “恩,”邹亚美的脸上依旧挂着感觉很温柔的微笑,微微转动眼珠,视线落在了正站在聂思思背后的张杰脸上,随后嘴角的弧度再次上扬,双眼笑得眯成了月牙,模糊着她眼里闪烁的奇怪的光亮。

  “我回来了。”

  张杰整个人呆站在原地,好象被钉住了似的,脸色跟张纸一样苍白,瞪大了眼睛,惊恐得看着邹亚美,额头上星星点点细小的汗珠在晨光的照耀下闪着一点一点的小光亮。

  聂思思锁着眉头,回过头望了一眼张杰,随后低着头静静的坐到了自己的位子上,没再说过一句话,气氛变得有那么点尴尬,顾家明一看情形不对,立刻推着没了魂似的张杰坐到位子上,而邹亚美则转过身帮忙张罗起了早饭。

  今天的人还算是比较齐的,唯一空着的只有彩姐的位子,不过她这个时候正在床上养伤,顾家明说彩姐的烧已经退了,人也醒了,不过现在还不能下床,但应该没什么大碍了。

  总算没出什么事。

  邹亚美帮着把粥一碗一碗得递到各人的面前,期间她的脸上一直挂着微笑,服务周到得可以比拟专业人员,而其他人也乐意得从她的手上接过碗碟,而聂思思也只有在这个时候抬起过头,她的脸色真的非常难看。

  “杰,给你。”

  邹亚美微笑着将一碗白粥递到张杰的面前,晶莹的白粥上还呼呼得冒着热气。张杰颤颤巍巍得慢慢转过头,那张脸没有一丝血色,视线只抬到邹亚美手里的那碗白粥的位置。他的脸色突然发青,瞪大了眼睛,那两只不停颤抖的咖啡色眼珠里倒影出一只苍白的布满紫块的手,手上爬满了蠕动着的虫蛆,这些蛆不停得爬向碗里,时不时得还掉下来几只,碗已经被蛆虫填了大半碗了,密密麻麻得蠕动着,不停发出那种黏糊糊的声音。

  “走开!!——”

  张杰猛得从位子上跳了起来,反手打掉了邹亚美的手,那只碗飞了出去,砸在地上摔了个粉碎,粥也撒了一地。

  邹亚美脸上的微笑消失了,惊讶得看着张杰,依旧维持被推开的样子,没有想到张杰会有这样的反应,所有人也都被吓了一跳,抬起头来看着他们。

  张杰大口大口得喘着气,额上的汗珠不住得往下流,那张惊恐的脸上写满了恐惧。突然注意到了其他人的视线,张杰转过头来看了看我们,似乎意识到了自己的失态,他定了定神。

  “我不舒服,先回房了。”扔下这句话,张杰便转身离开,聂思思则是一脸的担忧,张了张嘴,但最终还是没有出声。 

  这样的一局早饭有点不欢而散的感觉,虽然知道他们的三角关系,不过张杰的反应似乎也太夸张了,特别是他看邹亚美的眼神,简直,就是在看一个死人一样……

  “丫头。”

  突然被人推了一下,把我吓了一跳,转过头,站在我身后的原来是林了缘。

  “吓死我了!”我拍着胸口狠狠得瞪了他一眼,怎么每次都挑我认真想事情的时候来吓我。

  “聂思思呢?”那张扑克脸似乎并没有在意我说的话。

  “思思?一吃过早饭她就离开了,可能是去二进宅子找张杰了吧。”

  “这样啊……”林了缘低下头想了想,“也好,你也一起来。”说着,示意我跟他走。

  不明白这家伙葫芦里卖的什么药,但是他找聂思思的目的却让我好奇,跟了上去才反应过来,我干吗那么听他话啊……

  从背后看着林了缘那一米八几的个子和那头感觉很拽的栗色的头发,看着他的双手插在那件膨膨的运动外套里,悠哉悠哉得走在我的前面,突然觉得他可能是个深不可测的人,但这个念头转眼就被我打消,怎么可能啊……。 

  “走开!不要管我!!”

  刚上到二进宅子的楼梯,就听到张杰大声吼叫的声音。聂思思正委屈得站在紧闭的门口,不知所措的样子,一见到我们,勉强挤出了一个不怎么样的笑容。

  “思思,我记得聂家宅子的那串钥匙在你这里是吧?”林了缘独自走到聂思思的面前。

  “恩,的确在我这里……”聂思思点了点头,但不明白林了缘的意图,眼中写满了疑惑。

  “可以帮我开下那间房吗?”林了缘转身指着不远的地方,“就是月心旁边的那间房间。”

  “这是仓库啊,”孽思思边取钥匙边走到门前,“这里……有什么问题吗?”

  林了缘没有说话,只是示意聂思思把门打开,聂思思将一把泛着黑光的古铜钥匙插进门锁,轻轻一转,随着“喀哒”一声,厚重的门板隙开了一条缝,顶上掉落了阵阵的黑灰,一股微微的陈旧的焦味弥漫了出来。

  三人面面相窥,这不是仓库吗?怎么有这么多黑灰?还有这气味……

TOP

聂思思皱了皱了眉头,伸出手顶在门上,轻轻一用力,随着“吱呀”一声,门被打开了,一股浓重的腐旧味道迅速席卷了空气,流通的风把阵阵黑灰带着直扑向我们……

  这绝对不是仓库!挥去面前污浊的空气,面前这间焦黑的房间与我的房间的摆设依稀是一样的,但是这间房里明显遭受过严重的火灾,房间里只剩下被烤得焦黑的家具的外壳,桌子和床梁已经歪倒在一边,衣橱的门都掉落在了地上,地面铺着厚厚一层黑灰,很明显这里很久没人踏入过了。

  “这可不像是仓库啊,思思。”我看着眼前这幅凄惨的景象,忍不住问道。

  “我……我也不知道……这是怎么回事?”聂思思的惊讶并不小于我,呆站在门口,瞪大了眼睛。

  林了缘绕过我们,竟自踏入房间,动作很慢,厚厚的黑灰上留下他一个个还算清晰的脚印。仔仔细细得看过房间的每个角落,还时不时得蹲在地上仔细研究着什么,伸出手来比画着。

  踏着林了缘的脚印,我和聂思思也进入了房间,也许是因为没有阳光照射的关系,这间房间里面感觉特别得阴冷。靠到墙边,这面墙的隔壁就是我这两天睡的床,想起每晚听到阴森的抓墙声和那恐怖的女鬼,头皮便一阵阵得发麻。

  “我还以为是老鼠……”轻轻得喃了一句,不知是想给自己壮胆,还是为了打破这房间里冰冷的感觉。

  林了缘似乎注意到了什么,突然抬起头,走回到门边,将门微微得转过一点,好象为了看清门后的什么东西,随即,他的眉头皱了下来。

  “你觉得老鼠能弄出这个来吗?”说着,林了缘将门反转了过来,随着光线角度的偏移,隐藏在门后的东西在我的面前展露无疑。

  “这是……”我看着这些东西,惊讶得说不出话来。

  门的下半部分布满了道道深壑,被人用指甲一道道抓出来的,深深得嵌入门板中,即便被火试炼了,依旧那么得清晰。

  我凑近了,为了看得更清楚,不知不觉间,我的手指触了上去。

  “不要碰!!”

  林了缘的话音还没有断,就在碰触那沟壑的一瞬间,冰凉的寒意如千支针般刺进我的手指并迅速钻入我的身体,条件反射般,迅速把手抽了回来,指尖那种冰冷刺痛的感觉如同是在冰块上冻了很久似的。

  “不是叫你不要碰吗!!”

  林了缘立刻夺过我的手,仔细得看了一下,指尖微微得泛着青色,好象冻伤似的,食指的指尖还有一个小黑点,好象被扎进了根木刺。看着虽然吓人,但老实说,我已经冻得没感觉了……

  林了缘眉头一锁,突然把我的食指含进嘴里,我的脑袋里“咯噔”一下!

  “你干……啊——”

  我话还没说完,一阵钻心得疼,没一会儿功夫,钻入体内的凉意便渐渐消失了,这让我感觉身体舒服不少,随后,林了缘将头转向一边,淬出浅浅一口血来。

  我的手还被林了缘抓在手里 ,不过之前诡异青色已经被温润的血色所取代,食指的指尖上残留着一颗鲜艳血珠,刺痛的感觉告诉我,我的食指破了,而且是被林了缘咬破的!

  “你是吸血鬼啊?!”我用怨恨的眼神看着林了缘,这家伙的行为太匪夷所思。

  林了缘立刻对我飞了一个白眼,“你知道这是什么?”

  “什么?!我只看到你咬破我的手指,还吸我的血。”我努力得将手抽了回来,不断得吹着伤口缓解疼痛的感觉。

  “我救了你,你还不知道感谢我,好心没好报!”林了缘又飞了我一个白眼后迅速站起身,拍了拍身上的衣服,“是不是有一阵凉意钻进身体?”

  我愣了愣,他怎么知道的?

  一看到我的表情,林了缘的嘴角立刻挂上了一个奸奸的坏笑,“怎么?被我说中了?”

  “切!乱猜的吧!”我走出了房间,回到走廊的阳光下,暖暖的感觉扫走了身上的阴冷

  “所以说,不要随便乱碰不知道的东西!”林了缘收敛了嘴角的笑容,“刚才钻进你身体的东西,就是怨,也被称作怨念,是人在死前留下的。”

  “我的手指……不是被木刺扎到了吗?”

  “被木刺扎到能被冻伤?!不过话说回来,这女人留下的怨还真重……”

  女人?难道是那恐怖的女鬼?!烧焦的房间和被烧焦般的女鬼,就在我的隔壁房间……

  “那门后的抓痕……她是被活活烧死的……”我回忆着将我扎伤的道道痕迹,它们都好象是活的一样,那种真实的感觉,需要多大的力量才能划到这深度……

  “恩,照这个现场推断的确是这。”林了缘转身走出房间,看着聂思思。

  “思思,你有没有什么印象?”

  “没……没有……”聂思思颤颤微微得回答道,紧锁的眉头没有展开过,“对了,你们说的女人是谁?”

  “没什么。”林了缘将锁重新挂到门上,取过聂思思手里的钥匙,重新将门锁了起来,“刚才的事,不要告诉任何人!”

  聂思思看了看我,一起点了点头,我们的心里都很清楚,只要还留在这个古村,这秘密就会给我们带来多一份的危险……

  “还给我——还给我——”

  还是那个哀怨尖锐的女人的叫声,透过那紧闭的房门幽幽得传入我的脑中,我整个人一惊,迅速转头向后看去,模糊的走廊里透着幽暗的光,刚刚被我们关起的门下,闪动着好似火光的橙色光芒,一阵阵的黑烟蠢蠢欲动……

  “怎么了,月心?”

  听到聂思思的声音,我转过头,立刻对上前面两人紧盯的目光。

  “那个……”我指着身后转过头,却发现一切如常,刚才的景象都消失了。

  “你没事吧?”聂思思关切的话语又将我拉了回来。

  “刚才……算了,没什么,”我摇了摇头,看来,那是只有我一个人才看得见的东西,“我们走吧。”

  随着几个脚步声轻轻响起,那个哀怨的女声再次在我的脑中响起,不同的是,这次的声音并不是那么得尖锐,更多了几分凄凉的感觉……

  “帮帮我,求求你——”

  “求你——”

  “把女儿,还给我……”

TOP

第十一章

  “不要!不要!!”

  昏暗的房间中,张杰独自一人坐在房间中间的圆桌前,双手抱着自己的头颅,眼珠惊恐得圆睁着,不知是在看着哪里,浑身不住得颤抖。

  “我不是有心杀你的……不要缠着我……”

  张杰颤抖的声音在喃喃自语着,额头沁出了豆大的汗珠正不停沿着鬓角流下来。明明快要到正午了,可是这房间里却十分阴冷,张杰下意识得紧了紧衣服的领口,突然,他好象感觉到了什么,慢慢得抬起头……

  挂在对面墙上的镜子,正映照着张杰那张惨白的脸,那对布满血丝的双眼,惊恐的看着镜子里,那个不知什么站在他的身后,微微摇晃的身影。

  那摇晃的身影耷拉着脑袋,再加上额前掉落的刘海,完全看不清她的脸,不规则的头颅上糊满了已经变成褐色的血浆,一直曼延到她的肩膀,裸露在外的灰暗的手脚上,满是一块块的青色和紫色的斑印,那摇晃的身体上不停得有白色的小虫掉落在地上,依旧蠕动着,想要四处爬动……

  张杰的眼睛越睁越大,惊恐得盯着墙上的镜子一眨都不敢眨,浑身抖得如同筛糠一样,额角豆大的汗珠顺着面颊缓缓流下……

  突然间,那轻轻晃荡的身影突然抖了一下,随即,那耷拉着的红褐色的脑袋慢慢得开始抬起,整个左半边的脸上拖着数道鲜红的血痕,刘海的发际间,闪耀着一颗泛着青光的眼珠,而另一边只有一个黑洞洞的眼眶,眼眶里似乎挂着什么,一直垂到了面颊上,嘴角的裂口一直划到面腮,好象一个皮肉翻开的笑容……

  “不要!!走开!!”

  张杰大叫着从椅子上跳了起来,背靠着圆桌,双手在空气中乱挥,好象想要阻挡什么,但是半天却不见一点动静,战战兢兢得睁开眼,却发现眼前什么都没有,房间里依旧只有他一个人,再转头看向镜子,镜子里除了自己那张苍白的脸以外,不再有其它的影象。

  拖着疲软的步子一步一步得走进墙上那面镜子,张杰看着镜中映照出的自己:面色惨白,眼眶深陷,唇上没有一丝血色,只半天工夫,就变成这个样子。

  “不行!一定要弄清楚!!”

  突然一拳打在墙上,张杰的眉头锁了起来。那天晚上,自己确实已经将邹亚美打死了,还埋在那片乱石岗下,她不可能还活着!现在唯一的办法就是去确认她的尸体!!是的!马上就去!!

  匆匆离开聂家大宅,顺手抄走了放在村民门口的一把锄头便直奔位于古村北面的圣地,一路上小心翼翼,生怕被人发现,不过这个时候朴实的村民们正在耕耘着农田,无意路过的闲逛的狗和野放的鸡鸭,平日里已见惯了人类,对这个急急赶路的家伙不屑一顾,只是在被赶开的时候会抱怨似得叫上两声。

  也许是张杰太过自信,也可能是太紧张了,光顾着可能出现的村民,却忽略了一个身影从他出聂家宅子的时候就不紧不慢得跟在他的身后……

  圣地还是延续着平时的寂静,大面积的散布着灰色的碑石碎块,其间的几棵光秃秃的树毫无生气,在这样的季节它们应该还是枝繁叶茂,但在这里,却像是应了景。

  这个地方白天跟晚上的差别不是很大,张杰寻找着记忆里的小石堆,它看起来和其它的石堆并没有什么特别的差异之处,无心走过的人也根本不会留意到它,但是在他眼里,这个石堆却是个特殊的场所,掩盖着秘密的特殊证据。

  花了番工夫确认了地点,跟着抡起锄头拙劣得刨着石块,毕竟是城市里长大的人,对农家的工具使用起来并不怎么上手,靠着身蛮力将锄头嵌入石块之间的缝隙并把他们翻开,手心里不停得冒着汗,如同打上了润滑油,幸好锄头的握棒是粗糙的木枝,不会轻易滑脱,不过翘起的毛边握在手里还是不怎么舒服,时不时得还会有几根木刺扎进手里的皮肉,不过现在已经顾不得这些了,最要紧的是确认这石堆底下的……

  张杰奋力得刨着石块,抬起手用衣袖抹掉额头大量的汗水,坑越挖越大,眼见着就要探到底了,张杰的脸上开始显露出兴奋的表情,圆睁的眼珠子都突了出来,是的,只要确认那家伙在这里……可此时的他并没有注意到,那个跟随自己一路过来的身影,此时已站到了他的身后。

  “张杰,你在做什么?!”

  被身后传来声音一惊,张杰猛得回过头,那张脸越加得苍白扭曲。

  “月……月心,你怎么会在这里?!”

  真是奇怪,他看见我怎么会那么紧张?顺着他手里的锄头望下去,那坑已经有点深了,为了看清楚,我慢慢靠了上去。

  “疑,这是……”

  躺在坑里的一块金属正反着光,这吸引了我的注意,俯下身子将那快金属物件从半压着它的石头间取了出来。

  “这不是亚美的手表吗?!”

  一定是!这是SWATCH米奇限量款,国内是没有的,邹亚美说他老爸特意从美国带来给他的,当时在班里起了不小的轰动呢。

  “奇怪了,亚美的表怎么会在这里?而且还被压在石头下面?”

  我怎仔细得端详手里的这块表,却没有注意到身后的张杰那张越发扭曲的脸,背着光的样子,多了几分狰狞。

  被发现了!!为什么我会没有发现她?!完了,一定是一出宅子就被她给跟上了!可恶!!我不能在这里功亏一篑,反正已经杀了一个,不在乎再多杀一个!

  想着,张杰眉头一皱,下定杀心的样子,轻轻退了两步躲到我的是身后,慢慢抡起了手上的锄头……

  “丫头!”

  远远传来的呼声令张杰一怔,赶忙放下手上的锄头转过头,不远处过来的人原来是林了缘和顾家明,他们见到我们似乎也有几分惊讶。

  “你们怎么会在这里?”

  林了缘赶紧两步跑了过来,看了看张杰,随后视线又落到我的身上。

  “我们……来找东西……”

  张杰满头的汗,语气也是疙疙瘩瘩,心虚得瞥眼看了看我。

  “找东西?”林了缘也许是听出了什么,看了看张杰,用审问似的口气问道:“找到什么了?”

  “这个,”也许是不喜欢林了缘的这种口气,我将手里的表摊开,“找到了亚美的手表。”

  林了缘抬眼看了看手表,“哦”了一声,轻飘飘的样子,什么态度呀!我将手表收了起来,跟着反问他:“那你们呢?来这里做什么?”

  “我们也是来找东西的啊。”说话的时候林了缘并没有看我,而是环视着这片乱石岗,好象在找什么样子。

  我也学着林了缘刚才的口气问道:“找东西?找什么?”

  似乎是听出我故意的口气,林了缘转过头来,没好气得说道:“我们才刚来,要是找到了,我们还用来吗?”

  说话的工夫,顾家明已经到了,一见这气氛,赶紧打圆场:“好了,好了,你们真是天生的冤家,疑,你们在这里挖了这么深个坑啊。”

  一提起这个坑,张杰的样子马上又紧张起来,紧了紧手里的锄头,原本已经非常惨白的脸,现在更是拧在了一起,满头的汗不停得滴落。完了,原来以为只有这女的一个人的,没想到这么巧,又来了两个,要是被他们发现了下面的东西……

  “这坑……奇怪……”

  说着,林了缘突然跳进坑里俯下身去,挪开几块石头,露出下面的一部分木板。

  “这是什么?”

  我也凑下去好奇得看了看,不过木板露出的部分相当少,隐约上过漆的样子,不过大部分地方已经剥落,实在看不出它是什么东西。

  “是棺材。”

  几个字从林了缘的嘴里幽幽得传出,立刻拨动了我的神经,头皮好象炸开了锅,我全身一阵鸡皮疙瘩,想都没来得及想,立刻逃似的,手脚并用得跳了上去,谁想到脚底突然一滑,眼见就要向后倒下去,还好顾家明在上面拉了我一把,狂跳不止的心脏将更多的血液泵向我那一片空白的大脑,想来这一次,我可是被吓得不轻。

  “棺……棺材?……”

TOP

张杰似乎也有点不相信自己的眼睛,因为没有挖到邹亚美的尸体才一直挖得那么深,但那天晚上挖坑的时候并没有挖到过什么棺材板啊!难道是天太黑没有注意?也不对啊,那邹亚美的尸体去哪里了?会不会是找错地方了?

  张杰又转头观察着周围的环境,没有错啊!的确就是这里!难道……邹亚美的尸体被人移走了?!还是……自己根本就没有杀死她?等我走了之后她就跑了?怎么可能?!就算是这样,那伤也不是一两天能好的……但不管如何,幸好在这里没有发现她的尸体,否则,被他们几个发现就麻烦了……想着,张杰不由得长长出了口气。

  “我看这样吧,张杰留下来帮个忙,月心,你就先回去吧,免得又吓到你了。”顾家明微笑着拍了拍我。

  “你们……到底要找什么?”我拍着胸口,安抚着自己。

  “没什么,只是有点怀疑,想来求证一下……”

  “你的问题怎么那么多?别在这里碍手碍脚得了!”

  顾家明的话还没说完,就被林了缘粗暴得打断,最可气的是,林了缘的视线一直都盯着坑底,就算是在跟我说话的时候都没有抬起来过,只是做了个挥手的姿势示意我走开.

  真是个没礼貌的家伙!!

  我刚想发飙,顾家明立刻又拍了拍我,微笑着说:“好了,月心,你就先回去,等找到了我们要找的东西,马上就会回去了。”

  看着顾家明温柔的微笑,我也不好再说什么,点了点头,转身返回古村,临行前不忘再飞了林了缘一个白眼。

  看着我离开,顾家明收敛了微笑,转过头看着林了缘,“这个要查吗?”

  “不急,”林了缘摇了摇头,又环视了这片乱石岗,“先找到最重要的那个墓穴……”
  
  回古村的路上,我从口袋里掏出了邹亚美的那只手表,心里估摸着应该是我们第一次上圣地的时候,邹亚美遗失的。仔细看了看这块手表,表面的玻璃有非常明显的如蜘蛛网一般的裂痕,很明显是被什么坚硬的东西给砸过了,手表已经停止了走动,指针停留在12点的方向。

  “SWATCH的手表质量有这么差吗?掉在地上就被砸成这个样子,”想想邹亚美当初在班里显这块手表的样子,我摇了摇头,“看来是拿了地摊货来唬人的。”

  想着,我已经跨进了聂家大宅,刚进厅堂就遇到了聂依云。

  “依云姐,见到邹亚美了吗?”

  聂依云依旧是那副不食人间烟火的样子,嘴角挂着迷人的微笑,幽黑的眸子闪着点点的光,不管什么时候见她都是那么得漂亮。

  “亚美啊,我没见过。要不你去二进宅子看看?”

  我点点头,刚想转身离开,偏巧撞上了刚进来的厨娘。

  “呦!小姑娘你小心点啊!”厨娘笑着让了让我。

  “啊!不好意思……”我尴尬得笑了笑,真是的,这宅子里的人走路都没什么声音的。

  厨娘爽朗得笑了笑,转头对聂依云说道:“大小姐,洗澡水已经照您的吩咐送到您房里了。”

  “恩。”聂依云微笑着,挥了挥手示意厨娘可以离开了,而我也跟着厨娘的脚步离开了厅堂。

  在二进宅子找了一圈都没有见到邹亚美,奇怪,好象早饭之后她就不见她人影了,这个邹亚美今天怎么特别神秘?

  我正盘算着要到哪里去找人,却突然见到姚远鬼鬼祟祟得正打算往主人房的走廊走去,看那样子一定不按什么好心,难道想偷东西?!

  想着,我偷偷溜到他的身后猛得拍了一下他,吓得他大叫一声!

  “姚远!你干什么呢?!”

  姚远惊魂不定得看着我,“我……我……”

  “我什么我啊!看你鬼鬼祟祟的样子,你不会是想偷东西吧!!”

  “没有!没有!绝对没有!!”面对我的指责,姚远拼命得摆着手。

  “没有最好!我告诉你,我们离开之前,要是这宅子里少了什么东西可要唯你是问!”

  “哎呀!我哪敢在这里偷东西啊,也不怕邹亚美收拾我啊!”姚远挑动着他那两根没什么毛的眉毛,见我没什么反应,赶忙转身返回二进宅子,“你看,我回去总好了吧。”

  看着姚远乖乖得返回二进宅子,他的身影消失在了楼梯上,我点了点头,继续去找我要找的人。却没有想到,就在我离开之后,姚远又返了回来,左顾右盼得,确定这次没什么人之后,沿着墙根又猫了回去,偷偷溜到聂依云房间的窗口前,轻轻得打开那扇没有关严的窗户,探过去半个脑袋,马上,姚远那双原本小得如条缝的眼睛,此时睁得前所未有得大,好象恨不得把房间里的东西都吞下去。

  房间里的聂疑云退尽自己身上的衣物,露出了平时掩藏的玲珑有致的傲人身材,一丝不挂得泡入乘满了热水的大木桶,感受着温热的水流轻抚着自己丰韵的身体,白碧无暇的肌肤上,颗颗水珠反射着微弱的光,时不时得沿着那美丽的线条滑落她的身体,勾出一条诱人的水线,再加上那袅袅腾起的蒸汽,将那张天人的脸抚得绯红,好象她的身体里也正翻滚着一些冲动,隐约中将那份诱惑托到极至。

  姚远贪婪着看着这一切,滚了滚喉结,生生吞了几口唾沫,感觉着燥热的冲动迅速得侵占他整个身体……  

  回到一进宅子的厅堂时,我已经反反复复得找了宅子几遍都没见到邹亚美,就好象她消失了似的,不禁叹了口气,算了,等遇见她的时候再交还给她吧,只要我没忘记这件事就行……

  既然决定了放弃寻找,我大大得伸了个懒腰,今天一天跑来跑去得有点累了呢,锤了锤有那么点发酸的大腿,不行,得先回房休息一下……

  “咯咯咯咯……”

  又是那小女孩的笑声,我的头皮一阵发麻,心脏像被人抓了一下,呆在原地一动都不敢动,只转了转眼珠,最大限度得观察着这厅堂,希望这个时候有谁可以在这里,但是天杀的好象真的一个人都没有……

  还没等我找到可以依靠的人,我的眼珠一转到右边的眼角,赫然发现那个穿着白色连衣裙的小女孩此时正站在我的旁边,那双乌黑的大眼睛正一动不动得盯着我。

  “哇!!——”

  我吓得一个踉跄,一下子向后跌去,双腿一软,赶紧扶着身后的半人高的神案才没有跌坐在地上,耳边响着心脏猛烈跳动的声音,大口大口得吸进空气以维持大脑的清醒,瞪大了眼睛盯着这个突然出现在我身边的小鬼。

  那小女孩似乎并没有介意我夸张的动作,依旧维持着之前的表情,木木得看着我,半晌,她抬起手向我伸直她那短小的双臂。

  “还我。”

  一个细小的女孩的声音,带着轻微的回音传进我的耳朵,但是那小女孩的嘴却没有动过,依旧是珉的紧紧的。

  “什么?”是那小女孩在说话吗?我还以为自己听错了,鼓起仅存不多的勇气问道。

  “球,还我。”

  依旧是那个声音,好象是直接在我的脑袋里响起的一样,而那小女孩的嘴依旧是纹丝不动。

  球?什么球?我努力回忆着,啊!难道是来古村那天第一次见到这小女孩时,看到她所玩的那个球?可是当时我拿起来就消失了呀!难道因为我拿了她的球,所以这小女孩一直来找我?可是现在叫我上哪再去变个球出来给她?

  想着,我哭丧着脸低下头,却赫然发现自己的双手间正捧着一只红色的皮球,奇怪,它是什么时候出现的?

  来不及想那么多,我赶忙把球递给那小女孩,小女孩接过自己的皮球,高兴得眯起眼睛笑了起来。

  “谢谢姐姐!”

  看着她天真无邪的笑容,我突然觉得她也不是个多么可怕的小鬼,只是个可怜夭折的孩子罢了,她只是想取回自己的东西,并没有想要伤害我的意思……

  我再次顾起勇气,伸出手抚了抚那孩子的头,她似乎并不反感我这样做,依旧维持着那灿烂的笑脸。

  “你叫什么名字?”我微笑着问那孩子。

  “思思。”

TOP

第十二章

  “怎么会这样?!!”

  顾家明看着眼前被挖开的大墓穴底部,瞪大了眼睛,震惊的表情维持了很久,另外两人的惊讶也丝毫不亚于他,一段时间的静寂之后,三人几乎同时抬起头,看着彼此的表情,似乎在期待着某个人能回答这一切。

  林了缘的脑子飞快得转着,看着这难以理解的墓穴,搜索着一切可能的答案,他抬起头,再次环视了这片圣地,到底这里隐藏了什么秘密?

  “难道是……”脑中灵光一闪,有什么似乎在林了缘的眼前浮现,他的眉头立刻被这道灵光锁住,沉思了片刻。

  “把其它的墓也挖开!!”

  林了缘突然疾呼起来,这反应把顾家明和张杰吓了一跳,虽然两人都不明白他的用意,但是从他的表情,两人似乎都感到了事情的严重,来不及考虑太多,立刻转移到别的位置,挥舞起手中的工具……
  

  “你叫……什么?”

  我不相信自己的耳朵,但是那声音是在我的脑中响起的,那么得清晰,这由不得我不信,看着那小女孩依旧灿烂的微笑的脸庞,我颤颤巍巍得又问了一次。

  小女孩没有回答我,她那熟悉的笑声又再次响起,回荡在整个厅堂里,眼前这个小小的白色身影忽然慢慢得消失,随后她的笑声又缓缓得从我身后的侧门那里响起,我转过头,只看到她的身影又在侧门处闪现了一下,好象正跑出去的样子。

  我追在小女孩的身后,看着她那轻飘飘的小小白色连衣裙和她手里捧着的红色的皮球,划着一条波浪似的曲线,好象电影卡带似的,一阵一阵得的不断得在我前方闪现,耳边传来她似有非有飘渺的笑声,我追在她的身后,穿过一道又一道的走廊和厅堂,不知道她要去哪,不知道她想要什么。

  那小女孩的身影最后停留在聂依云的窗口,脸上依旧挂着她那孩子般的笑脸,随后她转过身,看着站在走廊口的我,幽幽得对我招了招手。

  她在叫我?迟疑了一下,我终究还是抬起步子走了过去。天色已经暗淡,从聂依云窗户里散出的光显得特别亮,橙黄色的,光影间似乎还有几个阴影在跳动着。越靠近那窗户,一些奇怪的声音就越清晰,那似乎,是男女的喘息声……

  我轻轻站在窗前,抬眼向房间里望去,半开的窗户可以显现房间中相当大一块空间,房间中间有一道半透明的屏风将房间拦成两个部分,透过屏风可以看到房间的那一边靠墙放着一张挺大的木床,古式红木的那种,床沿雕刻着一些丰富的图案,四角支撑着帷幔,那帷幔是打开的,可以清晰得看到床上。

  床上隐约蠕动着两个人赤裸的身体,男人的肤色较深,骨瘦的身材,而他身下的女人则皮肤白皙,身材丰满匀称,两人骄喘的呻吟声随着身体的节奏起落,那女人正紧抓着男人的手臂,附和着男人身体的动作。

  “如何?舒服吗?”男人抬起头看着身下的女人,“真看不出来,发现我在外面偷看居然假装睡觉把我引进来。”

  女人骄喘着望着男人,“有色心也要有色胆,我只是试一试,你果然没有让我失望。”

  “你这个骚货,”男人淫笑着,手在女人丰满的身体上肆意得游移着,不放过一分一寸,“像你这样的货色被关在这么个没什么男人的古村里太可惜了,跟着我,怎么样?”

  女人盈盈得笑了起来,“那得看你能不能让我满意啊。”

  男人也许是被女人的话刺激了,猛的加强了身体的抽动,女人挺起了自己的身体,为了更加迎合身上的男人。

  男人的喘息声很重,透露着那么点疲惫的气息,女人又笑了起来,抬起手捧着男人的脸庞,“你休息一下,我来让你舒服,如何?”

  男人慢慢停下了身体的动作,淫笑着看着身下的女人,“你来?好啊,我也想试试你的功夫!”

  说着,男人躺了下来,女人跪坐在男人的胯上,扭动起了她的纤腰,一下一下,弄得身下的男人发出了呻吟。

  “舒……舒服……你的功夫……真棒……”

  女人盈盈得笑着,她那白皙的双臂支撑在男人腹部,妩媚的双眸俯视着身下的男人,如同一只高傲的鹰盯着自己的猎物。

  “我可以让你更舒服,想试试吗?”

  “想啊!……”

  男人眯着眼,看着身上的女人,任凭女人丰满的身体随意得在自己的身上扭动。

  “呵呵,你说的哦……”

  女人腰上的动作丝毫没有停下的意思,盈笑着慢慢俯下身子,直到她吻上男人的脖子,一下一下得亲吻着男人脖子上的线条,男人被她挑逗得绷紧了脖子,享受着女人的唇。有那么一瞬间,女人的眼神飘向窗外,我甚至以为她正看着我,但很快,女人的视线又回到了身下的男人身上。

  天啊!!这是姚远和聂依云!!他们两个怎么会……我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等等!我在这里看什么啊!!摸着自己滚烫的脸颊,我赶紧蹑手蹑脚得离开,一直退回到了二进宅子的天井,脑中的画面还是挥之不去。

  那孩子引我到那里就为了让我看这个?她究竟想做什么?……

  一阵悠扬的歌声突然打断了我的思绪,原来是我刚设的彩铃,摸出手机一看,是刘仪的来电,我赶紧摁下了接听键,电话里传来了刘仪熟悉的声音,并伴着吵杂的噪音。

  “喂,刘仪!!”

  “天啊!月心!我终于打通你的电话了!”

  “你不是说今天要来的吗?你现在在哪里啊?”

  “我正要跟你说这个!月心!我现在还在杭州,今天跑了很多地方,现在正在图书馆,我手上有几份资料,你们所去的那座山,在二十年前曾发现一座古墓,后来政府派了考古队再次上山,但这座古墓却离奇得消失了,直到十多年前,有一对母女上山之后就再也没有回来,之后没多久有人目击一个男人带着一个小女孩出了山,就在那时候,那座古墓又出现了,但很快又消失不见!”

  男人?小女孩?思思和她的爸爸!刘仪塞了一堆东西进我的脑子,混乱得我无法思考。

  “月心!我要说的是那里一带根本没有人家,更何况是一个村子,你们到底在什么地方?!”

  我呆呆得听着刘仪在电话的另一头叫喊着我的名字,我却不能作答,因为我突然发现我的身后正站着一个人,一个无声无息,不知道什么时候站在我身后的人——聂思思。 

  今天晚上的风特别冷,秋天的风像刀似得吹着,在这个季节是极为少见的,但是坚硬的石头不会受风的影响,依旧冰冷得躺在地上。此时的圣地多了数处石堆,新鲜的泥土显示这是刚被翻挖的。远远的,三个人的身影正低头看着脚下的什么东西。

  “全部……全部都是!”

  “这些墓穴……全部都是空的!!”

  “怎么会这样?”

TOP

顾家明抬起头,发现张杰正用同样震惊疑惑的眼神望向自己,而一边的林了缘低着头,紧锁着眉头没有说话。

  林了缘审视着刚被挖开的数个墓穴,腐败的棺材中空荡荡的,没有一具尸体,但是垫棺材的麻布经年累月得已经变了色,部满了一块块黑黄的痕迹,残破不堪得挂着,如同被人撕裂了似的。而就在林了缘的脚边,躺着一块刚被他拼凑起来的墓碑,隐约可以辨析墓碑上刻着“李福昌”三个字,而这,正是福伯的名字。

  “这里,难道是……”,林了缘抬起头,环视着周遭的一切,干枯的树木,冰冷的土地,以及地下腐败的空棺材,突然,一个清晰的意念跳入了他的脑中,林了缘立刻转过头大声呼喊着另外的两人。

  “我们快回去!马上离开这里!!”

  “怎么回事?到底怎么了?” 面对林了缘的突然变化,顾家明与张杰有点摸不着头脑。

  “这里是块养尸地!!”

  丢下这句话,林了缘便朝着古村的方向飞奔而去,而顾家明和张杰的脑子里好象被炸了一个雷,很久才反应过来的两人也急急跟上林了缘远去的身影。

  比起林了缘与顾家明心中的害怕和担忧,张杰的心中多了一分恐惧,对一个曾经被自己亲手杀死,而现在已经变成了一具尸体的女人的恐惧……

  “月心,你在这里做什么?”

  “没……没什么……刚接到了刘依的电话。”

  聂思思的脸上挂着他一贯温柔的笑颜,也许是被她的突然出现吓了一跳,我一时有点反应不过来。

  “真的!刘仪怎么说?”

  “没什么,她说今晚要留在杭州玩,先不过来了。”

  “这样啊……”

  聂思思的神情暗淡了很多,看得出她很失望,我并没有把刘仪的话全部告诉她,为什么要对她隐藏?我也不知道,只是在听到刘仪的话后,我的心里就有一些不好的预感。

  “今天晚上好冷哦。”我搓了搓自己的手臂,“还是回我的房间吧,别站在外面吹风了。”

  “好啊。”聂思思微笑着点了点头,拉起我的手慢慢走向二进宅子的楼梯。

  走过二楼走廊的时候,我的神经又绷紧了起来,视线紧盯着被锁着的第一个房间的门,想起那女鬼恐怖的样子,心跳也渐渐加快。也许是看出了我的不对劲,聂思思拉着我停了下来。

  “怎么了,月心?”

  “没什么,”我摇了摇头,突然想起了什么,我看着聂思思问道:“对了,思思,还记得你妈妈的样子吗?”

  聂思思摇了摇头,“太久了,我已经想不起她的样子了。”

  “一点印象都没有了?”我不甘心得追问道。

  “恩……”聂思思努力得回忆着,“我只记得妈妈常常抚摩我的脸,她的手好白,好嫩,感觉很舒服。”

  “啊?!”

  “怎么了?有什么不对吗?”聂思思看着我有点惊讶的表情,觉得很诧异。

  “可是,你妈妈她……”

  我话还没有说完,突然发现楼梯口窜上来三条人影,吓了我一跳,仔细一瞧才发现,原来是跑得气喘吁吁的三个男生。

  “你们这是干吗啊?”我看着他们问道。

  “嘘!!”林了缘对我们做了个禁声的动作。

  “去彩儿的房间。”

  顾家明说着,伸开手把我和聂思思揽进了彩姐的房间,随后立刻去床前确认了正在熟睡的彩姐,长长得出了一口气,似乎心里的一块石头落了地。

  “我们要马上离开这里!”说着,林了缘反手将门关上,走了过来。“这里很危险,你们要记住,这村子里的任何一个人都不能相信!”

  “出了什么事了?”我急急问道。

  “我们刚才去了圣地,挖开了一些墓穴……”

  “你们怎么能做这种事!”不等顾家明的话说完,聂思思立刻怒斥道。

  “听我说完!”顾家明提高了音量压下了聂思思的话,“我们掘墓是不对,但是这也让我们发现到这村子的真面目!”

  “什么?!”

  “这村子的圣地是一块养尸地。”

  林了缘平静得语气好象在说一件平常不过的事情,却不知道他的话立刻让这房间的温度一下降到了冰点,但是,这却不是个玩笑。

  “恐怕,这村子里的都是一具具能够活动的尸体,一些在百年前就已经死去的人,也就是我们所说的尸鬼。”

  林了缘的话让人头皮发麻,难道这么多天来我们都在和一群尸体打交道?!如果真的是这样,那现在我们该怎么办?!

  “他们……都是……尸鬼?那我……”聂思思的眼神游移着,语气被害怕的感情占了大半。

  “别担心,你说过你爸爸是外乡人,入赘到聂家,你是他的私生女,你的爸爸应该也是发现了这里的真面目才带着你逃离这里的。”顾家明的语气很温柔,听了他的话让人觉得安慰许多。

  “姚远和邹亚美在哪里?”林了缘清点着人数,问道。

  “不知道,早饭之后就没再见过亚美了。”聂思思接着林了缘的话回答道。

  “姚远……”

  我突然想起刚才在聂依云窗前所见的一切,一阵不祥的预感立刻浮上了我的心头……

  “我知道他在哪里!我去找他!”

  “月心!!”

  “丫头!!”

  不顾身后众人的阻拦,我冲出房间直奔主人房的走廊,也许是为了确定心中的焦虑,我鼓起勇气,靠向聂依云房间的窗口。

  窗户依旧如之前一样打开着,我偷偷向房间里瞄了一眼,隐约有个人躺在床上,而房间里并没有发现聂依云的身影。

  “太好了,她不在。”

  我安慰着自己,悄悄潜入了房间,再次确定房间里没有其他人之后,蹑手蹑脚得靠近了那张大木床。

  躺在床上的人果然是姚远,他的身上正盖着条红色的绸被子,也许是累了,正在睡觉,我走进了他,仔细看看却又觉得有点不对,他的眼睛并没有完全闭上,而是隙开了一条缝,似乎正望着地上。

  “姚远!姚远!”我推了推他,没什么反应。

  “别睡了!快起来!”

  我拉开了他身上的被子,却赫然发现他的肚子已经被人掏空了,整个胸腔露出了森森的白骨,一直可以看到他的节节脊椎,心脏已经不见了,肠子被拖到了一边,用被子挡着,身下的床塌溢满了鲜红的血迹,,他的手苍白无力得垂在床沿,刚好碰在我的腿上。

  我被吓得一下子退了几个踉跄,手脚立刻被冰冷包围,惊吓的气息淤积在胸口想要破胸而出,就在这时候,突然伸出一只手堵在我的口上。

  完了!谁来救救我?!

TOP

第十三章

  “丫头,别出声!”

  熟悉的声音传进我的耳朵,眼角的余光瞥到了那顶熟悉的棒球帽,紧绷的神经稍稍放松了下来。

  见我镇定下来,林了缘松开了手,如炬的目光仔仔细细得扫视了房间,最后停留在那张溅满血迹的床。

  “被吃掉了……”

  林了缘喃喃的自语让我有点头皮发麻,还没有来得及反应他的话,猛的被他抓着手就跑,耳边只留下他一句话。

  “快走!!”

  “林了缘,这到底是怎么回事啊?”

  “是食人鬼!”林了缘没有转头看我,而是拉着我加快了脚步往回赶,“这村子里的人恐怕都是一群被养尸地复活的尸鬼,而他们的食物就是我们这些活人。”

  食物?林了缘的话让我心里有一种说不出的感觉,看着自己的影子忽明忽暗得闪过走廊,突然觉得这老房子变得那么的阴森,被它紧紧包围着,连呼吸都是那么得困难。

  “小心!”

  还没来得及反应林了缘的话,我猛得被他捂着嘴紧按在墙上,他则贴着我,探出半个头去观察着拐角处的动静,没一会儿,他转过头来,对我做了个禁声的手势,指了指拐角外面,我点点头,随他一起小心翼翼得探出头去看个究竟。

  拐角对面不远处的走廊上,厨娘正举着手上的油灯,端着一盆东西走过,我只能看到那是一只红色的盆,不停得有什么从盆上滴落,油灯的光倒映在厨娘的脸上,贫添了几分狰狞的感觉。看着厨娘走进了厨房,过了一会儿她又走了出来,但是手里只剩下那盏油灯,那个红木盆没有了。

  “我们去看看。”

  说着,林了缘蹑手蹑脚得猫了过去,轻轻得踏上那条走廊,但是地上的一些东西却吸引了我们的注意,这些东西就是刚才从厨娘端着的木盆里滴落的,如同混着颜料的油,红红的几滴,顺着厨娘走过的路,不规则得印在地上,长长的一条,一直延续进了厨房。

  林了缘蹲下身子,探出指头粘了点那红色的液体,合着大拇指轻轻磨了磨,放到鼻子前一闻,眉头立刻皱了下来。

  “是血。”

  有了前几次的惊吓,这一次我已经能够承受了,不过身上的鸡皮疙瘩可没有退下去的意思,林了缘抬起头看了看我,好象在考察我承受惊吓的能力似的,跟着,他拉起我的手,轻轻得靠向厨房的窗口……

  老实说,来古村这么多天了,我还从来没有来过厨房,一是对这个地方没什么可好奇的,二是厨娘告戒过,厨房是最需要卫生的地方,不在里面做事的人不可以随便进入。几次路过厨房,只是探头朝里张望过,中间的一张大桌子上摆满了各种蔬菜,顶上吊着各种干肉,靠墙的地方摆着几口大灶,最后还有一排木制的大柜子,我想那应该是放餐具的。

  果然不出所料,厨房里还是和平时一样的摆设,只是房间里的光线很暗,可能是乌云遮挡了月亮的缘故吧。但是厨娘带来的那只红色的木盆却便寻不见,这厨房也不是很大面积,会在哪里呢?

  “丫头,你有没有听见什么声音?”

  “声音?”

  也许是太全神贯注寻找那只红色的木盆,被林了缘提醒之下,才发现在这厨房里有一种几乎规则的“嗒……嗒……”的声音,好象是有什么水在一滴一滴滴落的样子,轻轻得,从厨房的角落传来。

  我和林了缘慢慢得靠近那传出声音的角落,角落里原来躲着一只黑色的大柜子,足有两个人那么大,上下各有两个拉门,如同将柜子分成了两个部分,拉扣上并没有锁,只是随意得扣着。在这样的光线下,这柜子是很难被人发现的,而那声音便是从那柜子的下半部分里传出来的。

  我看着林了缘,他正全神贯注得观察着这黑色的大柜子,随后,他蹲下身子,轻轻得把手放到下面的拉门上,没花什么力气就把门打开了,一股恶臭立刻飘散出来……

  红色的木盆被摆在柜子的底部,一个漏嘴吊在它的上方,联结着依旧关闭着的木柜的上半部分,漏嘴中不停有浅黄色的油状物滴落在木盆里,油状物中混着些红色的液体,木盆的四周凝结着厚厚一层油脂,看来已经被使用得相当长一段时间了,整个木柜中到处都是油脂的痕迹,不知道这木柜是用什么木材做的,对气味的封闭效果那么好。

  “这些是什么油?怎么还有血混在里面?”我捏着鼻子问林了缘,真佩服他对着这么难闻的气味居然可以没有反应。

  “打开上面看看不就知道了。”说着,林了缘站起身子,双手扣上大木柜的上拉门,“不过你最好有点心理准备。”

  不等我问他为什么,林了缘便将拉门拉开,无数的人体残肢赫然出现在我的面前,手,脚,甚至还有血肉模糊的头颅,被像干肉似得吊在木柜里,皮肉都被切开,混着血的油就是从这里流出来的。

  这场面吓得我叫出了声,林了缘赶紧捂上了我的嘴,拉着我就跑了出去,我现在才明白他那句话是什么意思,看来他一定已经猜到了。

  “那……那是什么?……”我被吓得说话都有点结巴了,拖着疲软的腿勉强跟在林了缘的身后,如果没有他拉我,我恐怕连走路都成问题。

  “那是尸油。”

  尸油?!这个词在我的脑子里炸了个雷,突然想起聂依云曾经说过,这村子用的油灯都是从食物里提取的油,难道就是尸油?!本能得看了眼挂在墙边的油灯,那不算暗的光线照得我的影子一下一下得跳动,玻璃瓶里的油泛着微亮的光,那浅浅的黄色晃得我的胃里一阵恶心。

  天啊,这里究竟是什么地方!! 

  返回到彩姐房间的时候,一直等待着我们的几个人终于有了豁然开朗的表情,但是当他们得知姚远的死讯时,房间里的气氛立刻又沉寂了下来。

  “亚美呢?你们有没有找到她?”顾家明突然抬起头来问道。

  “没有。”林了缘摇了摇头。

  “不行啊,不能就这样把亚美丢下!”聂思思焦急得看着我们,“一定要找到她!”

  “不要找她!!”

TOP

返回列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