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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四章 无梦之城
    
    
    
    我觉得自己都快疯了,但所有的事实都指向一个可能性,唯一的一个可能性:
    恐怕——
    他妈的!还什么“恐怕”不“恐怕”的?
    灵魂确实是存在的!!!
    
    清晨的阳光照在地板上,昨夜那里曾经站过两个恐怖的幽灵,而现在,地上空荡荡的,象是什么都没发生过。
    我的皮肤能感受到阳光的温暖,可心里还是冷得厉害。我回头想了一下这两天古怪疯狂的经历,毫无头绪,我唯一知道的就是:
    那个叫水灵的女人终于找到我了,她又成功地回到我的梦里!这回她一定要杀死我!
    可这一切都是为了什么?究竟他妈的怎么回事?
    只剩下一个解释,最后的答案:
    宗教!
    
    我起身打开电脑,冷汗还没干透,睡衣湿湿地粘在身上。我换衣服的时候,电脑已经进入windows。
    我刚刚一登录QQ,往事惘逝就给我发来消息:
    “约好了下夜班后找我,怎么说话不算数?我都为你担心死了!”
    我:“担心什么?你不会知道我昨天晚上发生了什么吧?”
    往事惘逝:“发生了什么?难道——是不是只剩下最后一个可能性了!?”
    我把柳菲和她丈夫的事,还有昨晚发生的事大体给往事惘逝讲了一遍,最后我说:“我觉得自己都快崩溃了,一点力气都没有,脑子里一片混乱,什么都想不明白!我已经走投无路了!如果你再不能告诉我这一切都是怎么回事,我就彻底完蛋了!”
    往事惘逝:“其实昨天我就已经怀疑过,有可能是最后一个答案,因为余晴死那天你做的那个梦就很古怪,我记得从前学中世纪宗教史的时候听到过类似的事儿!”
    我生气地问:“你怎么不早说,害得我错怪好人!还害得我昨天夜里差点没死掉!”
    往事惘逝:“还怪我?你怎么这么没良心啊?昨天我只是说常理的解释可能性更大而已,而且还可以求证,我也没想到真会是另一个答案!但我也害怕是最后一个答案,不是约了你下夜班和我聊天的吗,本想和你聊通宵来的,结果你根本没上网!如果你听我的,昨晚怎么能做那样的噩梦?”
    我:“昨天晚上我有点伤心,就忘了上网。但昨天你为什么不把一切可能、一切情况都告诉我呢?我真差点没命!如果天亮得再晚一点,水灵就可能完全控制那个男人的手臂,那我就完了!”
    往事惘逝:“你还想让我怎样?昨天我也没敢想真会出这种事儿啊!我觉得自己都不大信的东西也不必告诉你,只会害得你空担心。再说昨天我只是隐约觉得你说的事有点耳熟,想不起具体是怎么回事,一下网我就去查资料了。查了四五个小时,连考试都没复习!”
    我:“对不起了,耽误了你复习。你查到什么了?别告诉我死定了!”
    往事惘逝:“算了,不生你气了。如果我见着你昨夜看到的东西,恐怕也不会有什么好脾气!你说昨晚难过得没心思上网,恐怕你真的有点在乎伤害了那个女上司。你这人啊,总是见一个爱一个的!”
    我绝望地哀叹一声,回复:“能不能别说这些没用的了?我现在自顾不暇,哪还管别人的死活?你到底查着什么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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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往事惘逝:“知道英文里噩梦或者梦魇怎么说吗?”
    我没好气地打:“nightmare”
    往事惘逝:“你知道night的意思是‘夜’,你恐怕没想过mare是什么意思吧?我不知道mare在拉丁语里是什么意思,但在古英语中,它的意思就是梦淫妖。所以,nightmare原意不是噩梦,而是指压在睡眠者的胸口上,用噩梦来折磨他们的魔鬼。宗教里认定噩梦是由某些邪灵引发的。但是,重要的还不是这个古代传说,而是这个传说所导致的一系列惨剧,其中有一件和你的事很相象,也可能包括解决的办法。”
    我有点害怕地问:“什么事?”
    往事惘逝:“1484年,英诺森八世教皇发了一道通谕:我们听说,两性成员都不回避他们曾同邪恶的天使、梦淫妖发生过关系。梦淫妖运用它们的魔力、咒语、迷人的妖法和魔术似的手法,窒息和扼杀睡梦者……以及产生许多其它灾难。由于这个通逾,在整个欧洲开始出现有组织地对大量的女巫的迫害、拷打和处决。女巫被认为犯有奥古斯丁所说的 ‘用不道德的行为扰乱未察觉的世界’罪。尽管在教皇通谕中用其特有的语言不偏不倚地使用了‘两性成员’这个词,但受迫害的主要是少女和成年妇女。证实指控有效性的可靠手段就是拷打,被告没有任何权利,被指控有罪的人也没有任何辩解的机会。当每个‘女巫’被屈打成招,被迫将别人也拉下水时,女巫的人数就飞速增长。这就是在欧洲持续了三百多年的女巫审判案,据估计期间被折磨死的女性有几百万人之多。我从前研究这段历史是当做群体疯狂或者群体幻觉史来研究的,就象中国的文革。但后来,我发现这三百年里,还是有个别史实不是心理原因能解释得了的,那是些真正的神秘和不合理事件。其中一件发生在1598年。你看看我求德国同学从维尔茨堡地方志翻译的这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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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四章 无梦之城3
  
  
    这个故事看得我心惊肉跳,脑中隐隐有什么地方觉得不对劲,模模糊糊地怀疑自己身边的什么事,但记忆却怎么也穿不成一串。
    我问往事惘逝:“我没干过这么变态的事,我没有过小孩,也没这么害过哪个女人!”
    往事惘逝:“这个故事难道不和你身上发生的事很象吗?”
    我:“那又怎样?那是因为一个冤魂,而我又没沾过这种事!”
    往事惘逝:“从这个故事里至少能看出以下几点:一、就算你不招惹她,那种能进入别人噩梦的邪灵一样会找到你。雷丝遭受火刑之前,维尔茨堡不就已经因她死了好几个人吗?其中议员保纳赫的经历和你一模一样,他妻子的死是由于雷丝,而他两年后又梦见雷丝,几周内他自己也死了。余晴死后两年你也开始噩梦重临,如果你不小心的话恐怕也就只有几周的命了!”
    我一头冷汗。
    往事惘逝:“二、保纳赫议员是老花花公子,你也是,虽然你还没老,但最早沾上能梦淫妖的人恐怕都是你们这种人。三、这件事搞不好会酿成大范围的恐慌。”
    我想起2003年北京闹非典那段日子,心里一阵慌张。我问:“你是说这件诡异的事是刚刚从我身上开始,以后会扩散开来呢?还是说早就已经开始了,现在只是波及到我了?因为柳菲的丈夫早就死了好几年了,恐怕从那时就开始不对劲了?”
    往事惘逝:“我也不知道。我只知道逃避死亡噩梦的唯一办法——不睡觉。”
    我:“不睡觉?!”
    往事惘逝:“对,绝对不可以睡觉,睡觉就意味着死亡!”
    我心里隐隐感到害怕,不知道该不该跟往事惘逝说那件事,我犹豫了一会儿,最后决定先不告诉她。我问:“我才二十多岁,你想让我一辈子都不睡觉吗?”
    往事惘逝:“至少在我搞明白之前不要睡觉。”
    我:“还能搞明白什么?”
    往事惘逝:“1270年,斯科特拉男子修道院院长写了一篇关于鬼魂的完整论文,其中不乏丰富的第一手材料,这篇论文我还没查到。再说,我只查了欧洲的资料,要是我没记错的话,中国也发生过十分相似的事。但讲道教史的时候我没认真学,那时我觉得道教根本不是宗教,只不过是遁世哲学掺杂些民间巫术而已。道教的巫术和欧洲的黑巫术颇有类似之处,我不知道这是巧合还是另有原因。我记得那里面也有相关记载,好象还记载了破解之道。但找起来太费劲儿,道教留下的文字资料比欧洲古文献多得多,我的汉语古文功底还不如英文呢?”
    我:“那要找多长时间?”
    往事惘逝:“放心吧!我连夜开始查资料,估计几个星期内差不多也该找到了,我还可以叫上这边古文好的华人同学帮我一起找。”
    我:“你不用复习考试了?”
    往事惘逝:“你都这样了,我还考什么试?别担心我了,我没事的,下学期还能补考,明年还可以重修学分。”
    我有点感动,问:“为什么对我这么好?”
    往事惘逝:“傻瓜!我爱你呀!”
    我一怔,“开什么玩笑?”
    往事惘逝:“你真是个十足的傻瓜!如果不爱你,我为什么连着两年,每天都花上几个小时和你瞎聊,我有毛病吗,还是吃饱了没事儿干?”
    这实在太出人意料了,我回复:“怎么会爱上我这种人?”
    往事惘逝:“就是爱上了,那有什么办法?明知道你比我难看,比我笨,又残忍好色,没心没肺,没有追求,就知道混日子,但我还是爱上你了,一点办法都没有!喂,想不想来加拿大,我不想回国了。你不是总是扬言要遍吻我的身体吗?你来的话,我就赐你吻我的权力,喜欢吻哪里就吻哪里,一辈子都是你的,好不好?”
    我浑身一热,有种冲动想答应她。每天和往事惘逝这么聊天,她的身体我已经幻想了快两年了。但转念一想,不对,这完全是胡说八道,恐怕见了她,我最多只能保持几个月的热情,再往后就得她求我吻她了。再说她总有老的一天,难道一身的皱纹我也吻?
    最美好的东西只存在于幻想中,现实中只剩下丑陋的谎言。还是罢了吧!
    我回复:“别爱我这种人,我是个倒霉蛋儿,沾谁谁倒霉!我爱你,希望你好才劝你别爱我的!”
    往事惘逝:“又撒谎了吧!我就知道你没打算和谁过一辈子。别美了,我是逗你的!有得是很健康开朗的男孩,为什么我要爱你?我只是对你好奇。学宗教这么多年,我还从没遇见过什么神秘的事,现在碰上你这件古怪事,忍不住把你当小白鼠研究研究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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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四章 无梦之城4
  
  
   下线后,我有点难过。往事惘逝说爱我的时候,我不得不拒绝她,但真听到她说不爱我的时候,还是免不了要伤心。
    但我更恐惧的是另一件事,那件没有告诉往事惘逝的事。那件事我跟谁都没提过,余晴和我交往了那么多年,她也不知道,因为我一直极力想忘了那一切。2001年离开上海后我就把它抛到脑后了。
    从前我只是感到厌恶,但现在却突然觉得这件事确实很蹊跷!
    我一直就知道,有两个人是从来都不睡觉——爷爷和爸爸!
    爷爷死我还是不大记事,爷爷在我眼里完全是一个陌生人。他的死法很少见!他的床是一张铁床,那天夜里他躺在床上时,厕所水管漏水了,水流得满地都是,正巧一截电线断了,垂在水中,于是铁床通上电,电死了他。警察说是意外死亡,可我长大后却知道根本不可能。我从不记得爷爷睡过觉,也从没见他在床上躺过,更没见他笑过,他眼睛总是熬得红肿,一脸阴郁的神情。但去逝那天,他却穿戴整齐地躺在床上,脸上带着安详的笑,手握着床槛死去。在我看来这只能是准备好的自杀!
    一想到爸爸,我仿佛又看到他瞪着红肿的眼睛,瞧我时那种若有所思的鄙夷眼神。他恨我!妈妈死得很早,我根本就记不清她长什么样。印象中爸爸从来没睡过觉,他房间里根本连张床都没有!每天夜里我躺在床上时,总能听到他在自己屋里来回走动的声音。爸爸从小好象就没跟我说过几句话,他对我来说完全是个陌生人。我从小就知道他恨我,我也恨他!
    但长大后就不那么偏激了,因为我开始讨厌自己也会有个孩子这种想法,我能理解爸爸,就不再恨他了,毕竟爸爸没有理由非爱我不可。但心里还是免不了要厌恶他,他这个父亲只不过是我生理学上的父亲而已。有时候我想,如果不是妈妈死得早,恐怕爸爸早就离开这个家了,是妈妈的死让他不得不当这个父亲,而不得不当这个父亲致使他恨我。
    从上中学开始我就极少在那个家呆着,我有了自己的朋友圈便成天和朋友们在一起,那个家对我来说不过是一个睡觉的地方。余晴和我交往了五年多,我都没领她见过我的爸爸。那么讨厌的人有什么可见的?余晴只知道我有一个不幸福的家,所以她也很少提这件事。
    2001年911之前,我和余晴离开上海来北京工作,从那时起我就再也没回去过,也没联系过爸爸,他也没联系过我。我终于可以把过去一脚踢开,既然我们互相讨厌,还是不要再见面了。对爸爸恐怕也好,他终于可以松一口气,不用再挑着我这个不得不担着的重担了。我们之间没什么感情,我一直想忘掉过去,也成功地做到这一点,已经有几年时间都没想起过那个家了。
    但眼下这件诡异的事却让我不得不怀疑:我一直不愿想起的过去是否掩藏着什么不为人知的秘密?
    但我不想和爸爸联系,和他没什么可说的。我唯有等往事惘逝的答案。
    全靠她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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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五章 你是谁?
    
    
    
    我已经两个多星期没敢睡觉了,真没再看见那个水灵。累透了我都不敢躺在床上,害怕自己一觉睡过去再也醒不过来。
    上大学时,有一阵子我时间不够用,那时挺羡慕爷爷和爸爸不用睡觉。如果我也不用睡觉,生命岂不是凭空比别人多出三分之一!但现在我终于知道了不睡觉的滋味,如果人不睡觉的话,连生命里那剩下的三分之二都过得浑浑噩噩、痛不欲生。
    我每天拖着僵尸一样沉重的身体,眼睛里的世界混乱一团,脑子根本无法集中注意力想明白任何一件事。
    这个屋子让我害怕!有一天我翻看手机的通讯录,想找一个情人家去过夜。但才翻了一会儿我就恼怒地丢开手机。要用几个小时的时间去吃喝、开玩笑、调情、酝酿气氛、变着花样做爱,这一切都只为了最后那几秒钟的高潮,想到这些没完没了的把戏就让我厌恶!
    上班也象上刑一样!
    每次看到柳菲,我都禁不住心疼,她总一脸冷酷地从我面前经过,看都不看我一眼。这次我真伤着她了,话说得太绝,已经没有挽回的余地了。她丈夫出现在噩梦里要掐死我,我都无法告诉她。我还想去她家查查她丈夫和水灵的聊天记录,也许那里面有什么线索也说不定。可现在怎么开得了这个口呢?
    谢雨亭也让我尴尬,那天为了气柳菲我逗了她好一会儿,她以为我又对她生出了感情,现在总是时不时地关心我。因为那天毕竟是我先撩她的,我也不好意思再不理她。
    有一天谢雨亭盯着我看了好一会儿,突然问我最近怎么了。我说没怎么啊。谢雨亭递过一面镜子让我自己看。
    我很少照镜子,那天一拿过镜子便大吃一惊,镜子里那张脸十足就是爸爸那张脸!我一直很讨厌他,觉得自己和他长得一点都不像,但这回镜子里的我配上这双红肿的眼睛,我终于发现自己和他长得那么相像!
    “真他妈的活见鬼了!”我暗骂一声,把镜子还给谢雨亭。从那天开始,我尽量少和谢雨亭说话。
    我整夜上网,生怕自己一不小心睡过去。掐大腿已经完全没用了,双腿象木头一样,怎么掐都没有感觉。我翻出一袋极辣的辣椒,困了就嚼一支,辣得连眼泪都流出来,而眼睛已经红肿得厉害,一流泪就痛得受不了。
    我只能这么夜夜苦熬。
    这两周往事惘逝只在网上露了三次面,每次都说她查资料忙得不行,还劝我别担心,“我这个学宗教的都帮不了你的话,谁还能帮得上你?”
    可我就是怕连她也帮不了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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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五章 你是谁?(2)
  
  
  
   有一天夜里,我挂着QQ等往事惘逝,等了快四个小时,感到自己快完蛋了,支撑不住了……电脑显示器上的文字越来越模糊……脑子里有种嗡嗡的声响……我终于睡了过去……
    睡梦中突然又闻到了那股腐臭味,我惊慌地睁开眼睛,那个男人正站在桌前俯身看我!借着显示器苍白的亮光,我向他的脸望去——
    突然,我几乎晕过去,那张脸,那个男人居然长着我自己的脸!!!
    另一个自己正一脸痛苦表情地瞪着我!!!
    我感觉他有什么话要告诉我,可说不出来。我想大叫,也叫不出来!
    我浑身如筛糠一样剧烈颤抖,脚一抽搐,踢中了电源,电脑一下子关了,那张脸蓦地隐没在一片漆黑中……
    黑暗里只听得见自己的呼吸声……
    我哆哆嗦嗦地打开台灯,灯光有点刺眼——屋里除了自已以外什么人都没有!
    那人已经消失了!
    那个男人不是柳菲的丈夫,居然是一个长着我的脸的家伙!
    这噩梦有没有结束的时候?这他妈到底是怎么回事啊?
    从那天起我再也不敢睡着了。我想把那晚的经历告诉往事惘逝,可她从那天起就再也没在网上露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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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五章 你是谁?(3)
  
   夜晚如此难熬,谁知道有一天白天居然也出了一件怪事!
    那天下午我路过西单,边走边琢磨着自己的事,脑子里稀里糊涂的,眼睛不经意地瞄着马路对面的一个女孩的身材。那女孩身材很好,正盯着一家精品店橱窗里的时装看。我只看得见她的侧影,那侧影很眼熟——突然,我惊呆了,她是往事惘逝!!!
    我张嘴要喊,突然发现自己不知道她的真名,如果我在大街上乱喊“往事惘逝”,别人会以为我疯了呢!
    我匆忙穿过马路,差点被一辆车撞上。我惊得心跳加速!突然想,出车祸死也未始不是一个好死法,那么干脆,总好过现在这样没完没了地折磨人吧?
    到了马路对面时,往事惘逝却神秘地消失了。只是刚刚险些被撞的时候视线离开了她一下,她就不见了!
    但那真的是她吗?毕竟只见过她一面,刚才看到的也只是一个女孩侧影。可她那张明艳动人的脸又有谁能忘得了?她怎么可能在国内呢?
    我在来来往往的人群中慌急地寻找——
    突然她从精品店里走出来,与我正撞个照面。
    她奇怪地盯着我看,我也犹豫地看着她,不敢确定她是不是往事惘逝,她太像了!
    突然她脸上的神色大变,她认出我了!她就是往事惘逝!
    谁知她却迅速垂下眼睛,一声不吱,转身就走。
    我轻声叫了句:“往事惘逝!”
    她不答应我,低头疾走。
    我连忙追了上去,挡在她面前,奇怪地问:“你为什么躲着我,回国了也不告诉我一声?”
    往事惘逝抬头看着我,迟疑了一下说:“我不认识你,你别拦着我好吗?”说着又要走。
    一听她声音,那尖细娇嫩嗓音,我百分之百认定她就是往事惘逝!但她为什么装作不认识我?
    我急忙拦住她说:“到底怎么回事?你明明认出我是萧南。为什么躲着我,你什么时候回国的?”
    往事惘逝尴尬地看着我,眼珠儿灵动地转来转去,最后终于盯着我说:“对不起,我根本就不是往事惘逝!”
    我大吃一惊:“你什么意思?前几天我还和你在网上聊天,两年前一起喝咖啡的啊,那次你说你马上要出国。我认得你,怎么可能有错!”
    她怯生生看了我一眼,说:“那次和你喝咖啡的是我,但是很对不起,那次我骗了你,我不是往事惘逝。”
    我头脑一片混乱,不明白她说的是什么意思。
    她同情地看了我一眼,说:“往事惘逝是我在网上认识的一个姐姐,很谈得来。两年前她求我去星巴克冒充她和你约会,骗你说自己马上要出国了。她一再向我保证你是好人,我就去了,只呆了半个小时就走了。我根本就没出国,一直在北京。很抱歉对你说谎了!”
    我傻呆呆地看着她,这个幻想了两年的人,怎么会是假的?
    她眼睛迅速在我脸上一转,撅了撅嘴,不好意思地说:“我已经道过歉了,可以走了吧?”说着绕过我又要走开。
    我迅速回过身喊道:“请等等,能不能告诉我往事惘逝是谁?”
    她转身摇了摇头,“我也不知道,从没见过她,一向只是在网上聊的,我和她失去联系已经一年多了。”说完转身就走,再不回头。
    我站在熙来攘往的街头,傻愣愣地看着那个陌生女孩的身影渐渐消失在人群中,陷入到一片茫然之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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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五章 你是谁?(4)
  
    我做了一场两年的梦!
    晚上一回家,我就打开电脑,先下载了一个珊瑚虫QQ,这个版本的QQ能看到对方上网地点在哪儿。我安装完毕后隐身登录QQ。
    往事惘逝在线。一小时前她发给我一条留言:
    “你终于还是发现了我的秘密!”
    下午那个女孩又把我骗了!她根本没和往事惘逝失去联系,她肯定一离开我就去告诉往事惘逝说穿帮了,往事惘逝才给我发这条留言的。我看了一眼往事惘逝的上网地点,面板上显示着:“北京网通”!
    我暗骂自己糊涂。早该发现的,居然被往事惘逝骗了整整两年!她究竟是谁?
    我问:“你是谁?”
    往事惘逝立刻回复:“北京有近两千万人,你居然找得到那个冒充我的女孩儿,小女子好生佩服!”
    我:“我也只是偶然碰到她的。你究竟是谁?”
    往事惘逝:“我是一个你可以信任的人。那次骗你也是不得已。我从来不见网友,但我知道你这人不看见真人就懒得答理我,所以被迫给你一个幻想的对象。我喜欢你,就想天天夜里和你这样聊天!”
    我:“那么你和我说的其它东西也都是假的了?你没去多伦多大学,也没读宗教学!你告诉我你能帮我解决现在这个麻烦,而你只不过是在骗我!”
    往事惘逝:“我是没在多伦多大学读宗教系,但并不意味着不懂宗教学。这两年来为了扮演你幻想中的往事惘逝,我一直在自学宗教学。前阵子你开始做噩梦,我更是成天泡图书馆查资料!你怎么这么没良心?我花了这么大力气讨好你,你却一点都不知道感激?”
    我:“感激你什么?感激你两年来煞费苦心,就为了骗我!”
    往事惘逝:“我不是想成心想骗你,只是想关心你,想分享你的喜怒哀乐,却又不想发展成什么实质的关系罢了!你扪心自问,除了这件事我骗过你,其它可有什么事对不起过你?”
    这倒是真的!她的确一直对我很好。
    但我还是感到难以接受。整个世界都倾覆了,一切都如此陌生,这个我相信了两年的女人竟然完全是假的!如果她只是一个幻影的话,我就根本无法从心里接受她,虽然两年来我们在网上共度了无数夜晚。
    我:“我要见你!我知道你也在北京!”
    “不是说过了,我不见网友的吗?再说,有什么必要非见面不可呢,这两年没见面不也聊得很好吗?人的脸只不过是一张皮,难道这张皮对你就那么重要?”
    她越是推脱,我就越想见她。
    “我一定要见你!我不是想以貌取人,只是觉得如果看不到你真正的样子,你对我来说就永远只是一个幻影,永远不会是真实的存在,根本没法相信你!”
    往事惘逝犹豫了好一会儿,我耐心地等着。
    半晌,她终于回复:“你想好了一定要见我?”
    我:“对!”
    往事惘逝:“那好,明天是周六,下午有三点在地坛的风入松。你知道吧?”
    “我知道。”
    “看到一个老妖精你可别失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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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六章 熟悉的陌生人
    
    
    星期六,下午三点,地坛。
    安定门附近繁华得让人压抑。但随着我向地坛深处走去,北京的喧嚣也一点一点离我远去。走到牌楼的时候,我已经完全身处另一个世界里。很难想象在大都市的中心居然有这么静谧的所在,简直象是身处纽约的中央公园,只有蓝天一角露出的高楼的影子,才提醒人并未远离尘嚣。
    我想了一夜往事惘逝会是什么样子的人,但一点头绪都没有,她QQ个人资料的年龄栏里填的是1岁,一点参考价值都没有!不知道她说的“老妖精”是什么意思,我心里祈祷她不要是五、六十岁才好。
    风入松是地坛入口处的一家冷饮店,桌椅就摆在松林里,喝饮料的时候可以听见松涛绵密繁复的沙沙声。
    我走进松林时,看见一帮中学生样的男女三三两两地坐在那里,脸上满是年经弱智的笑容。只有一个老太太独自坐着,我吓了一跳,她不会是往事惘逝吧!
    然后我才看见,一个三十出头的女子优雅地翘腿坐在一棵大树的阴影里,正叼着吸管喝橙汁。
    她的脸冲着我,但戴着墨镜,我不大敢确定是否是在瞧我。但附近确实没有其他人独自坐着了。
    我向她走去。
    她轻巧地摘下墨镜,浅浅一笑,问:“萧南?”
    果然是她!
    我也一笑,说:“往事惘逝。”
    她笑盈盈地请我坐在她对面。
    坐下后我才仔细观察她。她的脸很白,是那种长年不见阳光的白。她的容貌比起柳菲来颇有不如,如果说她找来冒充她的那个女孩能打十分的话,柳菲能打九分,而她恐怕只能打七八分。但她的眉宇之间却颇有某种独特的风致,说不上是什么,可能是一点随意和放任,又带着一丝懒散和不以为然的性感。她的面容让我有种天然的亲近感。
    “怎么不说话?光知道傻瞧着。没想到看见一个这么老的老妖精吧?”往事惘逝嘲弄地看着我笑。
    “果然是妖精,但不是老妖精!”我也笑笑,“不过还真有点出人意料,和你聊了近两年,一直把你想成那个小女孩儿。我早该想到的,你那么聪明,二十出头的人怎么会懂那么多?”
    “二十出头的人怎么就非得笨了?”往事惘逝问。
    “人总是倒霉过才学聪明的,二十出头恐怕还没来得及倒霉吧!”
    往事惘逝一笑,露出雪白的牙齿。她穿着一件淡蓝色休闲衬衫,衬出乳房完美的形状。
    我眼睛从她胸部移开时,发现她正嘲弄地笑着看我,她发觉了我的目光!
    我说:“刚才来的时候才想起,昨天忘了问你穿什么衣服。我担心不得不每看见一个女孩,就跑过去傻乎乎地问:‘你是往事惘逝吗?’别人会把我当成神经病的!”
    往事惘逝笑得弯下腰,好一会儿才抬起头来,脸象盛放的玫瑰,笑容十分动人。她说:“你说的让我想起一件有意思的事。前几天,我在美术馆外看见一个穿着很土的胖女孩站在那儿,手里拿着一枝半干的玫瑰花,正呆头呆脑地左顾右盼。我正纳闷她在干什么,这时候就看见一个邋里邋遢、头发乱蓬蓬的男孩儿,手里拿着一枝包装俗气的玫瑰花向这边走来。那男孩儿停在离胖女孩三米远的地方,不住地打量胖女孩儿,一付笨头笨脑、神色慌张的样子。胖女孩儿也怪不好意思地瞧着男孩,他俩都不说话,只是怀疑地盯着对方手里的玫瑰。过了一会儿,邋遢男孩儿终于鼓起勇气走到胖女孩儿的面前,结结巴巴地说:‘你是——是凌波仙子吧?我就是——就是风流少侠!’我这才搞明白,原来他们是网友见面!”
    我笑出声来,说:“咱们俩没那么惨吧?”
    往事惘逝笑吟吟地说:“不好说,谁知道周围的人怎么看我们呢?我都三十岁了,还装中学小女生一样见网友!”
    在阳光下见到这个只在虚拟世界里存在的女友终于让我有种踏实感。说说笑笑冲淡了陌生的距离,我渐渐可以把现实中的她和网上的她联系到一块儿。
    但我心里那个问题还是免不了要冒出来。我问:“最近我倒足了霉,我实在想知道,你跟我说的那些宗教的事儿是真的假的?”
    “你是怀疑我能不能帮得上你吧?我跟你说的都是真的,我想帮你,也不知道能不能真帮上忙。”往事惘逝说。
    我心一沉,无奈地叹了一口气,一切还是茫然一片,没有答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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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六章 熟悉的陌生人(2)
  
  
   我说:“真不知是怎么了。这个阵子发生的事儿我一点都不敢相信,怎么会有这种事呢?就差没怀疑自己神经不正常了!”
    往事惘逝一笑,说:“今天先不想这件头疼的事儿了吧!换换心情也许一切就都好了。找你出来就是要谈点别的,还有很多重要的事儿可以谈啊!”
    我纳闷地问:“还有什么重要的事儿?”
    往事惘逝诧异地瞪大眼睛,问:“你怎么这么笨啊?你知道我叫什么名字吗?你知道我是干什么的,过什么样的生活吗?这难道不都是很重要的事儿吗?”
    真没办法,女人总是最重视这些问题。
    不过我还真很好奇。我说:“对,今天见你就是想问这个来着,只是因为最近一直陷在自己的倒霉事儿里,才忘了问的。”
    往事惘逝说:“好吧,先从我叫什么开始。我的名字叫叶子。”
    我一怔,说:“这名字好奇怪!”
    “我也很奇怪,不知道父母怎么想的,居然给女儿起这么古怪的名字?但从没有机会问他们,我记事儿前他们就死了。我是姥姥养大的。”
    “这名字不古怪,很好听,只不过很少见罢了。”
    叶子一扬下巴,得意地说:“我知道很好听,谁一听到都忘不了。”
    我说:“原来你是孤儿!和我差不多,我很小的时候妈妈也死了,爸爸从来不和我说话,有这个爸爸跟没有也没什么区别。”
    “我和你不一样,姥姥对我很好,不过她也死了,我结婚没多久她就死了。”
    “你结婚了?”
    “我离婚了!”叶子一笑说:“咱俩现在可以把从前没说的真话都说出来了吧?你有没有骗我的事儿?”
    我尴尬地一笑,说:“我不是医生,我在报社做编辑。其余就没骗过你什么了。”
    “在报社工作是不是很好玩儿?”
    我摇摇头:“一点都不好玩儿。我是做社会新闻的,每天都忙着报道些抢劫、强奸、杀人、放火什么的,满足读者变态的猎奇心理;再不就是报道形势大好、欣欣向荣,满足宣传部意淫。全部工作就是欺下媚上,活得象太监似的,觉得自己都快变态了!我跟你说自己是夜班医生,实际上我是夜班编辑,这种工作实在没什么意思。除了这个,其余的事你早就知道了。”
    叶子笑着说:“你跟我说上夜班时勾引女护士都是假的,原来勾引的是女记者!”
    我一笑,纠正道:“女编辑!”
    叶子怪有趣地看着我,说:“你的事儿我差不多都知道,而我的事你却一点也不知道,你一定觉得很不公平吧?我跟你简单讲讲我吧。我小时候在上海长大……”
    “原来你也是上海人,怪不得听你说话有点上海腔!”
    “我已经离开那儿好多年了,口音都差不多没了,从上了大学起我就没回去过。我在北京舞蹈学院上的大学,毕业后在一家歌舞团跳舞剧,后来又嫁了一个老公,后来又离了婚。前夫把房子留给我,我又用姥姥留给我的遗产买了第二套房子。然后我就辞了工作,住在新买的房子里,靠另一套房子的租金活着,成为名符其实的有闲阶级。潇洒吧?我没有任何事儿可干,每天只有一种运动——上网,昼伏夜出,常常几个星期不和人说话,除了在网上。完了。”
    我一愣,这自我介绍真够简单的!叶子一看就是那种经历颇多的女性,绝不可能只有这么简单的人生。也许经历事情越多的人越不愿意轻易吐露吧,只有没跌过跟头的人才是诉说狂。
    我很能理解叶子曾经对我撒的谎,一点也没有怨她,反而有种亲近感,因为自已也对她说过数不清的谎言。而且,我们都喜欢在深夜里排遣孤寂。
    叶子的眼睛时而含着嘲弄或挑逗的笑,又时而会错开我的目光,陷入沉思。比起谢雨亭只知道一味单纯地盯着人看,叶子这种成熟的味道更让人着迷,让人极想一窥那里面藏着的秘密。
    我问:“你为什么会取‘往事惘逝’这样一个网名,你失败的婚姻是不是一段痛苦而又难舍的回忆?”
    叶子错开我的目光,含蓄地笑了一下,而后突然又盯着我问:“喂,萧南,说真话,你相不相信爱情?”
    我迟疑了一下,说:“这个问题很难回答,我给你说件事儿你就明白了。我还在复旦读研的时候,同寝室的老三是山东人,晚熟得厉害。已经二十五岁的人了,还是个处男,不光是处男,他连初恋都没有过。每天他都眼冒欲火地死盯着女生的胸部,再不就是霸着电脑看A片。但有一天,他突然对我说:‘萧南,我爱上一个女孩儿!’我一愣,对他说:‘你那哪是爱情,只不过是性欲旺盛罢了!’他极力狡辩,说他爱上一个外语学院的女孩儿:‘这次是真的爱情,我脑子里可连一点性欲都没有,真的一点都没有,只想着能和她幸福地在一起!’我接过话问:‘在一起做爱吗?’老三很受打击地看了我一眼,痛苦地说:‘你这人怎么满脑子性,真正的爱情是不会想到性的,我一次也没想过要和她做爱,只是单纯狂热地爱上她!’我不屑地问:‘如果你没有阴茎的话,还会有这种强烈的爱吗?’老三一愣,顿时傻乎乎地答不上话来。我就说:‘所以么,你所谓的爱情不过是基于你有阴茎而她没有阴茎这一事实,到头来还是性欲。’”
    叶子扑哧一笑,说:“你就欺负老实人最有本事!”
    我淡淡一笑,说:“我不去爱女孩就是因为这个。”
    “因为你长了阴茎而她们没长吗?”叶子笑着问。
    “当然不是,是因为我不知道什么是爱情,觉得那东西根本就不存在!这几年来,我一直嘲笑别人的爱情,一直情愿躲在自己的内心里,一直除了性欲什么都不谈。因为每当我一喜欢上哪个女孩儿,就会突然可悲地发现,自己也象当年的老三一样,一点性欲都没有,只想能和她在一起幸福地生活!这应该就是爱情吧?难道不是吗?可我又不信这个,我跟你说了,这种强烈的爱不过是基于我长阴茎这一事实。”
    我苦恼地想到,就是因为这个才躲开谢雨亭的,她确实让我动心,而我的心却早就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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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六章 熟悉的陌生人(3)
  
  
    叶子垂下眼睛,轻摇了摇头,说:“我也不知道,说出来恐怕你会笑我,我一直梦想能有一段真爱,这是一生最大的梦想。但恐怕我也不大敢相信真能有什么真爱。挺傻的,是吧?”她抬头问我。
    “你和你前夫没有过真爱吗?不管结局如何,但至少是爱过吧!”
    叶子不屑地撇撇嘴,“别提他,我们只是陌生人而已。当初嫁他的时候头脑简单。他很温和,很帅,很年轻,学历高,有车,有房子,家世好,父母有钱有势,等等等等……那时候我也没想过要和谁结婚,不过我知道,自己早晚有一天是要结婚的,就问自己:‘这样的人都不嫁,以后你还想嫁什么样的人?’于是就和他结婚了。结婚这东西就象圆一个梦,真结了才发现,结婚也不过如此,一点意思都没有!不理解那么多女孩儿为什么苦苦盼着要嫁人——不过,当然了,当初我也这么盼着来着。那段短暂的婚姻一共才三年,这期间我俩一直是一对陌生人。他不知道我的感受,我也不想让他知道我的感受,他更没兴趣知道我的感受,我们就这样冷冰冰地活在一起。我身心疲惫,都快受不了了,每天和一个陌生人说些无聊无趣的话,每天晚上还要睡在一张床上,你想想有多糟糕!做爱更恐怖,我没有理由拒绝他,因为这恐怕就是妻子的功用。但你能想象得出来那种感觉吗,不得不让一个讨厌的陌生人进入自己身体那种感觉?满心里的厌恶,一点兴趣都没有,还要装作兴奋地大叫,简直是在演一出下贱的三级片!我越来越厌恶,就坚决不叫。后来他也觉得没意思,就去偷情。说老实话,他每次出去偷情我都很高兴,因为这天晚上终于可以不用坐在一张餐桌上,假装一家人一样吃晚饭,也不用假装夫妻一样抱在一起亲热了。那哪叫做爱,简直是在奸尸!”
    我深有所感,点头说:“我一直觉得婚内做爱象家庭作业一样讨厌,两个人早就对彼此的身体和情感失去兴趣了,还要装出一付热情样儿。都是伪君子!反而是偷情很高尚,哪里能叫做偷情,人本来就有这个权力,不用非得去偷来。偷情简直可以用圣洁来形容,一对男女完全沉醉在性的美感中,毫无功利目的地做爱。而不是被死锁在家庭这个经济单元里,或者被锁在什么狗屁道德里,自欺欺人地伪装忠诚纯洁什么的,其实满脑子却都是对外人的性幻想。所以时常觉得,婚内做爱是可耻的!偷情才是圣洁的!”
    叶子皱了皱眉头,说:“这话听着好刺耳!嗯,不过倒也不失为大实话。”她笑了笑,说:“我还听过更刺耳的呢!张爱铃说,婚姻就是合法卖淫,区别在于妓女卖给许许多多人,而妻子只卖给一个人!反正我那段婚姻就是我把自己给卖了。但当时我也没想太多,大家都急着卖,卖谁不是卖,能卖个好价钱最重要!但也不是,当时我没这么想过。其实从小到大我一直都很乖,从没想过卖这回事。我同学都是学舞蹈的,好多人——男女都有——上学时就急着出去卖了,跳脱衣舞的,傍大款的,当面首的……干什么的都有。但我一直是个乖乖女,被姥姥细心照料大的,从小就被姥姥灌输,要规规矩矩做人,做个淑女,长大后嫁个好人家什么的,我顶瞧不起那些出卖自己的同学。但谁又能想到,我二十多年一直规规矩矩做人,成了一个淑女,最后也嫁了个好人家,结果却发现,自己原来也是在卖,比那些同学干净不了多少!甚至比她们更下贱,明明卖淫还要故作淑女姿态,自以为只卖给一个人就更有身价了,其实还是个婊子!我发现这个问题时都吓傻了,不知道自己是在干什么,也不知道自己这辈子到底是怎么回事!好象是谁和我开了一个大玩笑,我被彻底愚弄了,这一辈子都是假的!但我又不能怨姥姥,她已经死了,再说她也是为我好。那怨谁啊?怨我丈夫吗?他比我还傻!怨自己下贱吗?可我从小乖乖听话,又没干什么错事!可是,我真的错了,错大了!我一天到晚都在想这件事儿,想了几个月,想着想着脑子就出问题了,两眼发直,谁都不理,什么话都不说,也不知道自己在干什么,只觉得脑子乱成一片。后来就住院了,居然在医院里呆了一年多!人这东西就是不能想得太明白,想明白了就活不下去了。如果我再傻点儿也可以幸福地过一辈子了,是吧?但谁让我突然明白过来了呢!不过多亏没生什么小孩儿。出院后我知道自己该怎么做了,我痛快地跟丈夫提出离婚,但他又来软弱地求我。他从小公子哥一样长大,完全是个小脑没长全、大脑根本就没长的白痴!我吓唬他,说自已这病经常犯,犯起来会杀人的!还说是为他好才和离婚的。他吓得满脸煞白,哆哆嗦嗦地和我办了离婚手续。后来听说他又结婚了,他条件不错,哪有找不到老婆的道理?我只是纳闷他找老婆用来干什么!嗯,希望他找的是一个傻一点的女孩,否则婚姻肯定长不了!”
    叶子淡淡一笑,有点沧桑的味道,说:“不好意思,一见面就跟你说自己的丑事,你不会笑我吧?我一见到你就觉得你很亲切,好象从前在哪里见过一样,忍不住就把从来不对人说的事儿都跟你说了。”
    “我也觉得你的面容有种似曾相识的感觉。不过也可能因为我这人太随便,没什么道德感,所以你说什么都不用担心我会笑话。”
    叶子一笑,又说:“有件事想求你,可又不大好意思说出口。”
    我好奇地问:“什么事?”
    叶子难为情地说:“我想请你答应我一件事:别爱上我,好吗?我知道这么说很不害臊,好象自己是个万人迷似的,别人就非得爱上我不可。但不得不先说明白,我可不想再让自己或者别人误会了。今天来见你也是不得已,可我实在不想再纠缠到那种关系里了,太累了!”
    我有点失望,但还是笑一笑安慰她:“我也正想求你这个呢,一直没好意思开口,谁知你比我大胆,先说出来了。”
    叶子终于放心地松了一口气:“不觉得我们很相像吗?连想法都差不多。”
    “都是跌过跟头的,相逢何必曾相识!”
    叶子轻巧地站起来,伸伸胳膊,愉快地说:“不在这儿聊了,带我去你那儿坐坐吧,我想看看你平日里上网花言巧语挑逗我的地方到底是什么样。”
    我一笑站起来,心想:原来如此!
    她到我那儿还能是想干什么,一定是想和我做爱了。她刚才就决定今天要和我做爱,可她又不想有什么感情纠葛,于是先求我别爱上她。我一答应,她就马上放心地要去我家里。
    走出松林的时候,我才注意到,她的身材十足的性感!刚才坐着的时候看不出来。
    我问:“你的身材只能用完美来形容,是不是跳舞跳出来的?”
    叶子不以为然地说:“也不是,一半是天生的!你要是看见我那些女同学就不会这么说了。她们好多人是从北舞附中一路念到大学来了,小时候很苗条,长大后有些人身材变得好恐怖,老师都劝她们改行算了!”
    叶子开车来的,是一辆红色POLO。我指点她把车停在我住的地方。
    夕阳的余辉洒遍屋子的每一个角落。
    一进门,叶子迅速转了一圈儿看看,最后停在电脑前,笑嘻嘻地问:“这就是你的泡妞工具吧?”
    我问都没问,一下子从后面抱住她,头埋在她脖子里动情地吻。
    叶子闭上眼睛,身体软软地靠在我怀里,轻叹一声,梦呓般地说:“如果你保证明天什么都忘了的话,就继续……”
    我没说话,用吻来回答她。
    如同约定的一样,她全身印遍了我的吻痕。进入她体内的时候,她在怀里焦灼难耐地呻吟。那呻吟声让我很诧异,浑没有她身上无时无刻不散发出的成熟风韵,反而象迷路的小女孩一般细嫩茫然……
    事后,叶子迅速穿上衣服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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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事后,叶子迅速穿上衣服去了卫生间,我也马上穿回衣服,那动情一刻的魔力转瞬间便同夕阳一道消逝了。
    刚才过于亲密的距离让我们都有点害臊,毕竟我们还是陌生人,陌生的身体!
    叶子从卫生间出来后,尴尬地一笑,问:“我们是不是有点象奸夫淫妇?”
    我做作轻松地说:“别逗了,你还生活在古代啊?”嘴上开着玩笑,心里却有一丝黯然。做爱前她梦呓般地说:“如果你保证明天什么都忘了的话,就继续……”那句话让我先是感到一阵放心,而后却不免有点感伤。
    我们平静地坐在沙发上,感觉象两个亲密的朋友。
    叶子淡淡地说:“离婚后我就决定,从今以后,我要自己主宰自己的身体、自己的情感,再也不撒谎骗人般地活着了。但是,有时候,深夜里一个人的时候,却还免不了要难过,屋里冷清清的,心里空得发慌。我现在还年轻,但以后呢,十年、二十年、三十年……都这么一个人过,有时候想着想着就害怕起来,不知道当初的选择正不正确。”
    我叹了一口气,说:“恐怕我们从来就没选择过什么,也许只是一种不明所以的冲动,牵引着我们走向自己都不知道的未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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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那天夜里我破例留下叶子过夜,不知道是因为喜欢她,还是实在不敢再一个人睡了。
    叶子躺在我的床上沉沉睡去,睡梦中的她失去了风情万种的成熟味道,月光照在她白得透明的脸上,象小女孩一样稚嫩无辜。
    我依然不敢睡觉,吻了吻她的脸颊,起身上网。
    一片漆黑的屋里,电脑屏幕刺眼地闪亮。
    登录上QQ的时候我猛然一惊!
    往事惘逝居然在线!!!
    怎么回事?
    叶子正在我身边熟睡!!!
    原来——叶子依然不是往事惘逝,又是一个往事惘逝找来冒充她的人!
    往事惘逝究竟是什么人?这个谜一样的女人,为什么把自己掩藏得如此之深?
    她究竟是谁?
    我想问叶子,又想,或者可以在网上直接问往事惘逝,但我怀疑她们都未必会告诉我真话。
    我叹了一口气,往事惘逝坚持不肯见我,我又何必非要知道她的秘密呢?也许是因为她很丑,不敢见人,也许她真有什么苦衷。
    既然往事惘逝如此努力掩藏自己的身份,她一定是不会轻易见我的,再追问下去,她不是又找一个替身来敷衍我,就是永远消失不见。罢了,反正知道她对我好就行了。
    其实,我心里隐隐觉得,往事惘逝这样神秘的身份未始不是一件好事!
    往事惘逝是我摆脱噩梦的最后一线希望。如果她就是叶子的话,我恐怕就没什么指望了。如果她不是叶子的话,或许她真会有什么办法也说不定。
    也许往事惘逝真是搞宗教的,不然对宗教怎么会懂那么多!
    我是隐身上线的,往事惘逝看不到我。
    我决定什么话都不说,装没看出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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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七章 蔓延
    
    
    
    叶子说:“如果你保证明天什么都忘了的话,就继续……”
    但第二天,谁都没有忘记。
    我们一天没出门,整日在一起缠绵。
    没完没了的身体接触冲淡了彼此之间的陌生感,现在我可以不再匆忙,更加细心地感受叶子的身体,随着每次深入,她那动人的呻吟,那细腻的感触。
    时间是无穷的,我们赖在床上,连话都没有必要说。做爱累了,我便抱着她柔嫩的躯体,爱抚她某一处细腻的肌肤。叶子说从来没有这样好好做爱过。我听得难过,又一次探寻她的身体。
    周日晚上应该去上夜班的,但我给谢雨亭打了一个电话,说自已不舒服,让她顶一下我的版。
    谁知谢雨亭在那边却当了真,一再问我有没有事,还说下班后要来看我。我忙说没什么事,吃点药睡一觉就好了,还求她千万别来吵了我睡觉。
    放下电话后,我禁不住暗骂自己无耻,明明是舍不得叶子的身体,想整夜和她在一起,却还要骗得谢雨亭空担心。我有点害怕,谢雨亭没准真会杀过来探病,但好在一直没听见敲门声。
    晚上我和叶子躺在床上,白天折腾得太累了,深夜里只想静静地抱着。叶子把头埋在我怀里,长发散乱地披在我肩上。
    好久没有如此充实的拥抱了,我一下子沉入黑色的梦乡……
    
    睁开眼睛的时候,天已经大亮了,叶子裸着身子,正支着头怪有趣地瞧我。
    我一时间没弄明白她是谁,也不知道自己在哪!而后我猛然想起一切——不对劲,有什么事发生了!
    自已居然睡着了,而且没做那个该死的噩梦!这是几星期来的第一次睡眠,一个完全无梦的睡眠!
    一定有什么事发生了!事情有了转机。
    我兴高采烈地吻叶子的脖子,叶子痒得直躲……
    叶子走的时候还不到中午。
    她开玩笑说:“已经呆了两夜了,都怕自己会爱上你!喂,你不会舍不得我离开吧?”
    我笑笑不答话。这话怎么回答都不对。我要是说舍不得她走的话,就好象是说自已爱上她了,而我们讲好不谈爱的;我要是说没什么舍不得的,又好象是说叶子没有魅力。
    叶子优雅地穿上鞋,站在门口尴尬地看了我一会儿,不知道该说什么,最后她笑了笑,道了声“再见”。我们离着一米,没拥抱,也没有吻,手都没有碰一下,只是尴尬地笑笑告辞。
    这便是横亘在我们之间的距离,谁都不会再往前走一步。
    
    晚上上班的路上,我坐在公共汽车里一直在想叶子,她皮肤的细腻触感还留在身上。虽然昨夜总算睡了一觉,但眼睛还肿着,依旧感到很疲劳,不过连日来却第一次有了点轻松的感觉。我知道这轻松感是源于做爱,叶子是一个能让人放松的女人,不象柳菲那么累人。
    大巴的晃动中,我隐隐觉得有些不安,然后才意识到,一束奇怪目光正盯着我。我抬眼望去,前几排一个和我差不多年纪的陌生男子正回头看我,见被我发现了,他迅速地转过身去。
    我心脏猛地一跳,一瞥之间我已发现,那个男人双眼红肿得厉害,眼神中充满焦虑和恐惧。
    我不禁盯着他的背影看。车到下一站的时候,那个男人慌慌张张地挤下车。一下车,他立刻转回头,肿得象桃子一样的眼睛再也不回避,一脸痛苦地瞪着我,一付活见鬼的表情!
    我不认识他!他真是在瞧我吗?
    但隔了一天,又碰上同样的事,另一个红肿眼睛的陌生男人站在马路上看我。我四周瞧了一下,身边没有别人,他肯定是在瞧我。我正犹豫该不该走过去问他,那男人却迅速转身消失在人群里。
    连着几天,又有好几次这样的事。但一周后,终于没人再瞧我了。
    我发现自己的眼睛已经消肿了,整整一周都没做过那个梦了。
    准是因为我红肿的眼睛,那些人才盯着我看的!但失眠也不是什么大不了的事,他们为什么要用那种眼神看我呢?
    除非他们的失眠也是因为——梦魇!
    我有点害怕,从此便开始留意路上的行人,每天都能发现几双红肿惊惧的眼睛!
    有一天上夜班时,我禁不住问谢雨亭:“最近你坐车上班时,或者上街时,有没有注意到,街上好象突然多了很多失眠的人,眼睛都肿得厉害?”
    谢雨亭一怔,问:“象你前一阵子那样肿吗?”
    那个噩梦已经过去了,我不愿意再提,只是看着谢雨亭,等她的答案。
    谢雨亭想了一下,说:“不知道,大巴上那些男人总是怪讨厌地盯着人家看,我从来都不敢瞧他们。”
    都夏天了,男人当然要留意漂亮女孩的身材了,有什么好大惊小怪的?我皱了皱眉头说:“不知怎么了,最近我总看见许多眼睛红肿的人。”
    谢雨亭温柔地看着我,轻声安慰说:“别胡思乱想了,你脑子里尽是些古里古怪的问题。没什么了不起的,你太敏感了,也许一直就有很多人失眠,只不过你自己失眠之前未曾留意吧!”
    我点点头,说:“有可能。”
    但心头却总罩着一片阴云,我隐隐觉得不安,好象有什么大事要发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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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七章 蔓延(3)
  
  
   不知道往事惘逝的话能信几分,不过她关心我应该是没错的。
    突然电话铃声大响,我一惊,拿起电话“喂”了一声,可那边却没人回答。我又“喂”了几声,隐隐听见听筒里传来一男一女的说话声,只是半点也听不清他们说什么。
    总有这样该死的串线电话!
    下线后我又失眠了,一连几天都是这样。
    梦魇还没有结束,只是暂时离开了我一会儿,水灵依旧藏在某个不为人知的角落里,她知道我在哪儿,迟早还会回来的!
    每天晚上我都躺在床上发呆,几天后,眼睛又迅速红肿了起来,大街上又开始有红肿眼睛的人瞧我了!
    有一天我在西单坐地铁,上车时居然发现有一个空座儿。
    我一坐上去就后悔了,正对面坐着一个红肿眼睛的年青人。他惊慌地瞪着我,目不稍眨。我被他瞪得浑身不自在,极力不去瞧他,可是知道他始终在看我。最后我终于也开始仔细打量他。他应该是一个白领,技术人员什么的,有一双苍白的手,放在膝盖还是不停地发抖。他的嘴唇轻微地翕动,象要对我说什么,眼睛象随时都要流出泪来,又好象泪早已流干了,只剩下一个红肿的金鱼眼泡,里面流露出恐惧和绝望的神情。
    到复兴门转车时,他终于垂下眼睛,跟着拥挤的人群下车。我心里一动,起身追下车去,在人群中堵住他。我冲他笑了一笑,可他惊慌地瞪着我,没露出一丝笑容。
    我问:“对不起,你认识我吗?”
    他惊慌失措地摇摇了头。
    我又问:“能不能向你打听一个人?也许是我们共同认识的一个人。”
    他神情怪异地看着我,一言不发。
    我犹豫了一下,问:“你认识水灵吗?”
    突然,他惊恐地瞪大眼睛,倒吸了一口凉气,浑身都颤抖起来!
    他肯定见过水灵!!!
    往事惘逝说的都是真的,梦魇已经开始蔓延了!
    我急切地追问:“你也陷在梦魇里吗?多长时间了,你现在还睡不着吗?我也一样。我想知道到底是怎么回事。你能告诉你知道的吗?”
    他强忍着颤抖,一字一顿地咬着牙说:“梦魇永远不会结束,死了都无法停止!”
    我吓了一跳,正要再问,突然,他那可怕的眼神越过我的肩头,惊恐地瞪向我身后,我猛地闻到那股熟悉的焦糊味,浑身发软,身后有股凉风——
    我迅速回身,身后什么都没有!
    再回过头时,那男子已经跌跌撞撞地消失在拥挤的人群中。
    一列地铁正喧嚣着进站,强风迎面扑来……
    从那天起,我总觉得背后有什么东西,不时回过头慌张地望一眼。
    那个男子的话有点耳熟,我想起往事惘逝说的那段历史,教区长舒尔兹的临终遗言:“我将沉入永恒的噩梦,连上帝也无法再让我看到光明!”
    我几乎没法入睡,一闭上眼睛就仿佛看见那些散落在幽暗都市的各个角落里的失眠人,他们在梦魇中冷汗淋漓,惊恐地瞪着站在自己床头的水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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