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鼻子一阵酸酸的,我努力忍住眼泪,下定决心,现在除了帮你超升外,我没有别的事情可以为你做了。
  也许你的恨意需要解决,也许你会因为我要超度你这件事,而恨我。但比起这些,做鬼在人世间徘徊千百年,没办法转世投胎,永远寂寞的感觉以后会让你更痛苦。
  如果恨我可以解决你的痛苦,那就让你恨我吧。这是我欠你的。
  下辈子,你一定会幸福的,在人世间,因为恨意和执念留下,永世被寂寞纠缠其实才是最大的惩罚,那样你就真的得不到幸福了。
  奈奈,我一定要帮你超升!

  这时候身后多了个人,不用回头,闻到那个味道,我也知道是道莲。
  “查出什么来了吗?”我闭眼,把眼泪眨回去,淡淡问。
  “死掉的那个人叫余乐,是三班的人。”
  “她是不是和夏梅一起说过奈奈什么?”
  “你怎么知道?”
  “我刚刚听到了一些流言……下一个死的大概会是夏梅,我们得马上去找她!”
  奈奈,这次,我一定要真的帮你解脱。
  那些恨意,只会让你更痛苦罢了!
  你的幸福,这次我一定要帮你得到!

  回到学校的道莲还是一如既往的被女生们包围。大概学校里的女生都有一种向阳性,看见漂亮的男性生物,就像向阳花一样,永远绕着那个男性发光体打转。即使道莲的身上多了一股冷烈的气质,也阻挡不了前仆后继的怀春少女。
  谁不希望自己成为白马王子眼中的公主,然后享受被其他人用妒忌的眼光杀死的快感。
  放学时间,我故意选在校门口一个比较无人的角落等道莲一起去找夏梅,这样的情形好象以前也发生过。我在这里等他,看着他被许多人包围,眼神却始终游离在人群外。
  好不容易,道莲终于摆脱了那群女生,和我一起踏上去夏梅家的路。我注意到周围多了不少陌生人,有学生有上班族有主妇……看似没有联系,但奇妙的是这些人和我们行走的方向一致,而且有意无意的在道莲周围似是在保护他的样子。最重要的是,他们身上散发出类似的气,都是道家安排的人吧!
  “你这位道家继承人这么明目张胆的和我走在一起,道婆婆没有意见吗?她不是一直想除掉我吗?”我的话中带着淡淡的嘲讽,我最不能原谅的就是这位道家食古不化的老太婆,打着正义的旗号,用的手段却是肮脏下流。如果不是她,奈奈也不会被扯得这么深,最后甚至还……
  道貌岸然!
  想到这里我忍不住握紧双拳,努力让自己多想想道莲曾经对我的好,否则我真会忍不住失控做出什么伤害道莲的事。
  道莲是个傻瓜,无论我对他做什么,他怕是都不会还手的。
  我隐约知道是为什么,之前离开道家时他对我说的话,我一直记得,只是不敢承认。
  守着这条暧昧不明的界限对我们都很残酷,但是那是条不能突破的界限,如果走过那条线,我们都会受伤。
  骂我自私也罢,现在我已经没办法也没有心力再去思考另外一个人,伤害别人与被人伤害,对现在的我而言,都是至死的伤口。
  “夏梅今天没去上学,你说她会不会已经出事了?”为了不让气氛尴尬,我努力寻找话题。
  “不会。如果奈奈要杀人,这附近的鬼气波动会非常厉害,我不可能完全察觉不到的。前两天余乐被害时,我所在地方其实离一中有点远,但是强烈鬼气波动让我立刻明白发生了什么,所以立刻赶到了一中,但还是晚了一步,来不及确认究竟是不是奈奈做的。”
  “道莲,答应我一件事,见到奈奈,尽量帮她超升好吗!即使她现在杀人如麻,但看在以前的情分上,求你不要让她魂飞魄散!”
  “我尽量……只是现在的奈奈怕是已经失去理性了。”
  聊着聊着,不觉中我们已经到了夏梅家的楼下。
  一进这栋大楼的电梯,我们就感觉到莫名的凉意,只不过是下午5点多而已,这里的寒气就这么重……
  “这大楼风水不好……”道莲皱着眉头说。
  道家的那些人在道莲的暗示下只是在大楼外守着,也许他们已经张了结界,防止有什么厉害的东西冲进来,影响我们找夏梅调查。
  我摸摸露在衣服外手臂,不知道什么时候起了一身的鸡皮疙瘩。
  “当——”电梯到了11楼,门打开时,强烈的鬼气迎面袭来,让我和道莲都诧异了。
  “这里变这样不是一天两天的事了吧,应该不只是因为奈奈吧!”我喃喃说。
  在普通人看来,这不过是条比较阴暗的走道,因为建筑格局不好,即使是白天也要开着走廊灯,否则就是昏昏暗暗的。但在我们这些能够通灵的人看来就明白,这是经年累月的鬼气累积造成的情况。
  这个楼里不是死过有很大冤屈的人,就是建筑格局差到极点,容易吸引一些乱七八糟的东西聚集。
  “还是和奈奈有关,这栋大楼建筑格局不好是原因之一,原因之二是因为奈奈的到来,让这一带聚集了太多的冤魂,这个大楼理所当然地成为他们理想的寄居地,所以这里才会看起来这么恐怖。如果是在奈奈来之前到这里,这里的鬼气根本不可能连白天都那么强烈。”
  “那奈奈在这吗?”
  “我的直觉是她在一中,没在这。”
  道莲站到1107的门前按下门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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没一会,一个脸色有点憔悴的主妇来开门。
  “你们是……?”
  “阿姨,你好,我们是夏梅班上的同学,听说她病了,所以来探望她。”我挤出人畜无害的友善笑容公关,现在这样的表情我用起来已经得心应手。
  “哎呀,是啊,不知道为什么她从前天晚上开始就一直发烧。”夏妈妈一听我们是夏梅的同学,加上我们都穿着一中的校服,所以没有任何怀疑的让我们进屋了。
  趁着夏妈妈去倒水招待我们的当口,我和道莲一起轻手轻脚的走进夏梅的房间。看着已经睡熟的夏梅我们觉得有点奇怪,她的发烧本就有点不寻常,应该与冤魂作祟有关,但是她的印堂却泛着红光,一看就是个运气很好的人,丝毫没有被那种东西缠住的模样。
  就在这时候,睡着夏梅突然坐起来大叫:“我没说!不是我说的!不要来找我!”
  我注意到她的背后已是一身冷汗,看样子是做了什么非常恐怖的噩梦了。
  刚刚睡醒一片迷离的眼神在见到我和道莲这个对她来说算是陌生的人,立刻警觉地抓紧被单问:“你们是什么人?”
  “能救你命的人。”道莲也不废话,直接切入主题。一看夏梅刚刚那样子就知道,她肯定被什么东西缠上了,怕是跟谣言的事有关。
  “我什么都不知道。我没事,请你们回去!妈妈!我想休息,帮我送这两个同学回去!”
  “你想死吗?”道莲低声说,“我们是来帮你的!”
  “你们什么都不知道,怎么帮得了我!”夏梅抗拒的态度是我们意想不到的,一般人遇上这种事,早就痛哭流涕地求我们救她了。
  难道另有隐情?
  就在道莲还想说什么的时候,夏妈妈已经到了房间门口,带着温和却疏远的笑容对我们说:“梅梅要休息了,谢谢你们来看她,不过恐怕今天没办法好好招待你们了!”
  道莲也不反对,拉着我站起来,握了握夏梅的手说到:“夏同学,你可要好好休养啊,希望你早日康复回学校!那我们就先走了!”
  夏梅点头示意一下,立刻躺下,把头埋到被子里,夏妈妈附在她耳边说了什么,然后帮她把被子掖好。
  道莲拉着我急急离开,我却忍不住频频回头。
  不知道为什么,我隐约感觉夏妈妈身上没有太多的人气,刚刚她面对我们的时候没感觉,这会背对我们,却觉得她身上隐约有股死气。她不像是将死之人,可是身上怎么会有这种病入膏肓的将死之人才有的死气呢?
  真是好奇怪!
  碍于有别人在场,我不方便多问什么,只是小声在道莲耳边说:“我们就这样走了吗?”
  道莲点点头,拉着我进了电梯,直到出了那栋大楼,他紧绷的身子才松懈下来。
  “阿零,刚刚不好意思,夏梅醒来后,我就有一种芒刺在背的感觉,好象有什么东西在监视我们的样子,而且是一种很强烈的恶意,隐藏在那间屋子里,因为没办法确认对方的实力,加上那个地点对我们不利,因为在对方的势力范围内,所以我就什么也不说,拉着你出来了。外面就出了对方的能力范围,加上有道家的众多弟子在,又还没到晚上,它不敢出来的。”
  “那这样夏梅不就有危险了?”我紧张的问,转身就想回大楼,道莲及时的拉住我道:“我像是那么没本事的人,会空手而归吗?”
  我这才笑自己傻,我怎么忘记了,道莲已经不可和以前同日而语了,现在的他是道家的新一代年轻掌门,实力大有长进,他早就不是过去那个有点糟糕的通灵人了,他刚刚肯定做了手脚。
  “说吧,你做了什么?”
  “我刚刚和夏梅握手的时候,在她手上下了一个最强的道家护印,鬼物在这三天内都触不到她的身体的。我们在这几天只要安排道家弟子好好监视这里,然后回学校再去详细调查,究竟那个流言传播的详细情况。”
  “那个恶意和奈奈有关吗?”
  “我不是很能确定,现在一中周围的冤魂厉鬼真的太多了,我一时也分辨不出来。这里一定会有大事发生的,我有预感。”
  “希望我们能在奈奈做出无法挽回的事情以前拉回她,我真的不想……真的不想伤害她。”
  道莲这时候抱住了我,他的怀抱还是像以前那样温暖。
  他低低的说着,声音里藏着无限情感:“阿零,现在还来得及,只要你回头,跟我去道家,我可以保护你,保护你不受到任何伤害……阿零,很多事情不像你想的那么简单,这里面牵涉太多太多的纠缠因果,你继续深入只怕……那时候我想救你也无能为力了……你何必牵扯进这些是是非非中,装做什么都不知道,隐居在道家山上多好!现在的我只需要一点时间,肯定可以找出恢复你身体的办法……”
  我慢慢推开了他,意外自己居然一脸平静,没有掉泪:“从我很小的时候,我就知道自己活不长,如果是以前,也许我会答应你。但现在已经太晚了,有些事情我已经隐隐约约知道了端倪,还有奈奈,她因我而死,你叫我怎么自私自利的装做什么都不知道?太晚了,我是早晚都要死的,与其糊涂的度完一生,我宁愿明明白白死掉。”
  道莲的表情竟然有些扭曲,甚至感觉有点狰狞:“你真的一点机会也不给我?皇家的人究竟有什么好的?你……你……你这是在逼我伤害你吗?”
  我扭过头去,忍住心中的剧痛:“你叫我如何答应?奈奈是死在谁手上的,你应该很清楚……我不是个圣人,我不可能心无芥蒂的接受道家那样所谓的正义。我不可能完全不去记恨道家的人,我已经别无选择了啊……太晚了……道莲,自奈奈死后,摆在我面前的路就只剩下一条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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转身走开,道莲终究没有追上来。
  此一别,我们的心或许再也没有交集的机会。
  即使明日再见,彼此的笑容也只是虚伪的应对罢了。
  听到道莲终于走向反方向的脚步声,我忍不住回头看着他的背影萧瑟离去。
  泪眼婆娑。
  为什么,我总是在伤害别人?
  难道,我真错了?
  可是,我有错吗?
  我不过是希望大家都能幸福,为什么大家到了最后,反而走上更加艰难的道路……
  这一眼,把道莲刻在我的记忆里。
  我知道自己或许再也得不到他的真心相待了。
  即使明天,我依然可以在他身边谈笑,可是我已经不是那个我,道莲也不是那个道莲了。
  这么近……却那么远……
  第二天早上,当我顶着大大的黑眼圈迈进校门,遇上道莲时,相视无语。只是默默朝着教学楼的方向前进。
  这时候,却发生了一件让我们措手不及的事。
  我们以为有道家最强护印保护,可以安稳三天的夏梅此时和夏妈妈正站在顶楼天台上,两人都穿着一身红色的连衣裙,披头散发的,神情茫然。
  教学楼下早已经围了一堆学生,神情淡漠的纷纷议论着。
  他们认为,这两个人不会真的跳下来,据说真要自杀的人是不可能在那上面耗了那么久的,他们大多数人都抱着看戏看八卦的心态。
  消防队员正在校方领导的安排下,缓慢的设线营救。而夏梅的班主任正在天台上离她们几十米远的地方焦头烂额的劝解。
  对他而言,死去两条人命,还不如自己的职位重要,学校更害怕的是待会有媒体赶来,这下一采访影响了学校的百年名校的名声不说,自己的工作和升迁怕是不保了。何况,如果这两个人真要跳早就跳了,哪会等到现在,她们真是在做戏吧,莫非她们待会准备给媒体说些什么?
  对了,这对母女因为家里没有男人,所以不是很有钱,却还要应付缴交学校大大小小各种名目的补习费,赞助费,有点为难。对了,前不久校庆110周年,自己为了在校长面前表现,强制让班上每个学生交200元以上的赞助费,交越多的期末素质分和平时的综合考评分自己当然就会给点方便,这好象是违法的,虽然每个学校要盖什么大楼,校长口袋没钱,都会这么做,但是如果闹到媒体上就麻烦了……早知道自己当初不该逼那个女孩子逼的那么紧,知道她家经济一般,还非要她有身为班长的表率,多拿些钱出来……否则,就取消她的班长职位和奖学金……再加上那个女孩子最近不知道什么原因成绩下滑很多,自己那天刚刚好输了麻将,所以就把气发泄在她身上,稍微体罚了一下她,让她跑了20圈操场……该不会这个等下她也会跟媒体说?或者是因为那个谣言?校长把学费杂费挪用去放高利贷,流动资金不足就找借口向学生收钱。其实这件事是真的,全校老师都知道,不过校长总是把一部分利息拿来做大家的福利,有一份额外收入,这么好的事,谁会去告。莫非这对母女知道了什么,掌握了什么证据,以自杀为假象,等媒体记者来了,再在现场直播采访的时候一口气把知道的东西都说出去……天啊……一滴冷汗顺着三班班主任已经谢顶的光滑额头流下。拜托!那对疯婆子母女,你们干脆就跳下去吧,跳下去也好过我们被媒体抓到把柄啊……
  想去死就去死!
  何必要在这边做戏啊!
  麻烦的穷人,快去死吧!

  只有我和道莲知道,那对母女是真的想死的!她们的身上已经出现很明显的死气了!
  昨天看起来还很健康的夏梅今天完全变了个人,像个木偶一样,夏妈妈说什么,她就应什么。
  像是感觉到我们注视,夏妈妈的眼对上了我们的眼。
  明明隔的很远,但我知道,她的眼就是对上了我们的眼!
  好象就为了等我们来,专程为我们表演一样,这一刻,夏妈妈大声说:“对不起,我们不会再乱说话了!”
  接着,她毫不犹豫地就拉着夏梅纵身一跃!
  这一切,发生的那么突然!
  众目睽睽之下,地上多了两具尸体!
  她们的脸上却扬起诡异的笑容!
  她们的头整个旋转了360度,到了背后,手指诡异地指着我和道莲的方向。
  现场根本看不见他们的魂魄……
  这时候媒体记者赶到,对着尸体就是一阵猛拍,天台上的三班班主任却悄悄松了口气,擦了擦头上的冷汗,整整衣服准备下楼对记者们发表一堆早就准备好的冠冕堂皇的说辞。
  道莲比我先缓过神来,立刻奔出校门,他走之前拍拍我肩膀说:“我得快点去调查下,否则,这学校里恐怕还会莫名其妙的死更多人!”
  我下意识地抬头看向那棵站着自杀少女的大树,果然她在那里,坐在树桠上,脸上流着红红的血水,表情冰冷,一字一句地说着:“该死的一个也少不了……我们全部都会被吃掉……全部被吃掉……”

  由于事态的发展超过了我们预期的速度,而且,学校上空由鬼气造成的黑云越来越多,似乎隐隐预示了一场腥风血雨的到来。为了防止更都意外发生,我和道莲决定今天晚上夜探学校。
  白天的学校已经有一丝阴森森的感觉,到了晚上,更是可怕。一进校门就感觉气温比外面降了好多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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手臂上立刻爬满鸡皮疙瘩,校园里飘着雾。我和道莲带着几个道家比较有实力的弟子,一共5个人一起进了学校。至于道家的其他人则在校门口守着,以防万一。
  我们的身影渐渐没入夜色中,谁都没注意到,一道黑影闪过,门外的几个道家弟子都倒在了地上,当黑影进了学校后,校门渐渐模糊起来,接着消失在夜晚的浓雾里。
  我们的身后,只剩黑茫茫的一片。
  我和道莲都没带任何武器,来之前皇莲给我准备了一些符,那对我来说就足够了。至于道莲,不知道为什么,以前面对这些东西的时候总带着桃木剑的他居然两手空空什么都没带。
  越是接近夏梅和余乐自杀的那栋教学楼,越能感觉到刺骨的冰冷。还有那雾气,也是越来越浓,除了我们手上的手电射出的一道光外,根本看不见其他的景物。
  雾气中隐约有很重的泥土味,忽然感觉有点熟悉,这样的雾,这样的味道,跟迷雾森林好像。
  还有这样寒冷的感觉,这样的让人绷紧的危机感,也是那里特有的气氛。
  可是,为什么晚上的一中会变得跟处于人间与鬼域夹缝的迷雾森林感觉类似呢?
  快到教学楼的时候,我听到一声声轻飘飘的,类似呼唤又似歌声的声音,那是一个小女孩的声音:“回来了的……一个也不留,离开的,也不能放过……”
  我忍不住抬头,隐约感觉有一团黑黑的东西快速逼近。
  腥腥的血味掉在我唇上。
  我刚刚想抬手擦掉,一眨眼,感觉有人的头发湿湿地盖住了我的脸。
  我把手电照向上方,虽然这段时间看多了这些东西我已经不会害怕了,但还是忍不住连退数步。
  那是一个人头!
  悬空飘在空中,在离我不到20公分的地方。
  她的血顺着发丝落下,流到脸上,她的脸白的可怕,连眼睛也是眼白居多,就像一个白果子掉到血水里,再重新捞上来一样。
  感觉很恶心。
  我刚刚准备拿出符对付她,但感觉她没什么恶意,再加上看着有点眼熟,我忍不住开口问了:“你是每天早上站在学校树上的那个女生吗?”
  人头飘离了我几步,开口道:“不要进去!快回去!危险!危险!救我!救救我们!”尖锐的叫声过后,她就开始像气球一样膨胀,最后爆炸。
  血溅了我一身。
  那个人头,也就是经常出现在校门到教学楼一带的树上的那个自杀女灵,就这么消失了。

  我心一惊,难道她是来警告我们什么事的吗?
  我回头,刚刚想提醒道莲他们注意,却发现身后什么都没有了。
  只有一片浓雾,还有无边无际的黑暗。
  没有人。
  除了我。
  寂静。
  阴风吹过。
  我和大家分散了。
  难道这是有计划的吗?
  我想了想,决定还是按照原路线,到教学楼里去,应该会再遇见他们的。
  手电的光芒越发的微弱,我摸了摸口袋,换上替换的电池后,发现自己居然已经站在教学楼前。
  大门像和黑洞,不知道里面会跑出来什么。
  隐约散发出淡淡的鬼气,似是在故意引诱我进去。
  我不知道里面等着我的会是奈奈或是别的什么,但现在我已经没有退路,该解决的是一定要解决的。

  一进教学楼,我就发现不对劲了。
  这个教学楼的位置好象和白天有点不一样。更准确的说,从刚刚进学校开始,我们就该发现的,学校已经和白天不一样了,现在这里几乎是另外一个世界。
  糟糕,我忽然怀疑刚刚那个女灵是故意出现来让我和道莲他们分散开的。
  这个学校好象已经被一股力量控制。
  像活物一样。
  会吞噬人。

  这时候,西边的楼梯那传来一声哀号。听起来很耳熟,好象是和我们一起进来的道家弟子。他现在应该和道莲在一起,难道道莲那出事了?我立刻转身向那个方向跑去。
  长长的走廊,不知道什么时候才到尽头。
  两边教室的门紧锁着,只有门上的玻璃反射出不知道什么时候露出脸的月亮的光芒。
  我只听见自己的脚步声不断重复,喘息越来越急促。
  忽然,地板开始强烈震动起来,走廊两边的玻璃全部碎裂,发出刺耳的声响。
  玻璃渣子全部向我射来。
  我一跃而起,迅速丢出几张符咒,身体周围像张开了一张保护网,那些玻璃渣子全部被弹开了。这时候忽然感谢起皇家的训练,让我不至于像以前那样,碰见这些情况就只有乖乖等死,一点用处也没有。
  像是知道我已经懂得自己保护自己一样,在我用符咒保护自己在走廊上狂奔一小段以后,刚刚那种剧烈的震动停止了,窗户也不再破裂,玻璃全部掉在了地上。
  于是我收回符咒,停下脚步,等着什么东西出现。
  她是故意的吧,做这样的事情是要预告她来了吗。
  没过一会,果然,又听见一声声重物落地的声音。
  “啪”当一具还是温热的尸体掉在我身上的时候,我再也没办法冷静了。
  我颤抖着手把那具脸朝向的尸体翻了个身,那张脸……那张脸分明是刚刚守在校门外的道家弟子。他们的七窍正在流血,身上也像被类似触须这类的物体穿过,无数个血洞不停的淌着血。刚刚把他翻了个身,我就满手血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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难道……刚刚那些重物落地的声音……
  我忍不住回头,用手电一扫走廊。
  身体立刻僵住了。
  整个走廊上,已经被血染红。
  在城市里安插的道家弟子,守在校门外的道家弟子,除了和道莲一起进来的几个人没看见外,道家在这座城市里安排的人几乎全军覆没,他们的尸体都是如出一辙,七窍流血,身上被穿出无数血洞,看着那不断流出的鲜血似是刚死不久。
  即使见多了这样的东西,那浓烈的血腥味还是让我忍不住想吐。
  这么凄惨的大规模死伤事件我是第一次见到……我脚下,道家弟子的鲜血汇聚成小河,放眼一望,全是尸体……
  是谁,下了这样的毒手,然后又刻意把他们的尸体丢进来,向我示威。
  奈奈……难道是你吗?
  你什么时候变得这么残忍!
  心里开始升起非常不好的预感,如果这批道家弟子都这样了,那么道莲他们呢?
  我只能暂时放下眼前的这些,继续前进。
  穿过走廊,血腥味一点也没有减淡,反而有越来越浓的趋势,让我忍不住用手捂住口鼻。
  转角后就是刚刚惨叫传来的地方。
  我闭上眼,深吸一口气,在做好心理准备后,张开眼,用手电一照。
  “啪嗒——”手电掉在地上,转了几圈,灯忽闪忽闪几下后,就灭了。
  一片黑暗。
  可是,楼梯上的窗户透来的一点点光,还是让我看见眼前那些晃荡的黑影。
  我用力的咬住下唇,不让自己的尖叫溢出口。
  刚刚和道莲一起的那三个道家弟子,此时像一排果实一样,从二楼垂下的绳子牢牢的套住他们的脖子。他们的眼球向上翻着露出眼白,嘴巴张大,舌头下垂,脸色已变得青白。
  死了……除了道莲……都死了……
  是道家的人太弱,还是她太强?
  我一直不愿意承认,从我进学校后,就有一种很熟悉的感觉。
  我不想承认,她居然可以下手杀了那么多人。
  “奈奈,是你吗?你在上面吗?”
  我感觉自己像突然掉进冰窖里的兔子,全身冰凉,即将死亡,就等着猎人将我下锅。奇怪的是,人越在危急时反而越冷静。
  我也不再前进,直接对着空气大喊。
  果然没过多久,走廊上隐隐亮了一盏灯,虽然可以让我看见眼前的情况,但昏暗的光线,加上血腥的现场,反而让这里的气氛显得更加恐怖。
  从楼梯上飘下一个熟悉的身影,黑色的衣袍空荡荡,她脸上的阴狠之气比我在迷雾森林的时候看见的更重了。
  失去神智的道莲飘在她右手的上空,隐约可以看见从奈奈身上分出一条黑色的灵线,勒住了道莲的脖子。
  “你想要什么?为什么要杀那么多人?”我问,心一阵紧缩。
  真的到了不可挽回的地步吗?
  “你跟我来,或者他死,你自己选。”奈奈没有回答我的问题,只是冷冷的说。
  “我跟你走,放了他!”
  “把皇莲给你的那个符烧掉。”
  无奈的一笑,我只能当着奈奈的面把临走前皇莲另外给我的一张特殊的符咒烧掉。他说,如果奈奈真的吸收了食魂兽的力量,这张符就对她有效,不过对别的鬼物是无效的。那是皇家千百年来,为了防止食魂兽侵犯到皇家大宅而做的符咒。想不到奈奈居然知道有这样的东西,是昂流告诉她的吗?烧掉了这个,就几乎等于烧掉我们最后的希望。可是,现在我能怎么办,道莲在她手上,我没办法眼睁睁地看她杀死道莲。
  看见我完成她的要求后,奈奈的衣服下又分出几条黑灵线向离我最近的一个教室门射去。
  接着,教室门刷的就打开了,我看见之前在班上说奈奈坏话的几个女生走出来,她们的眼神呆滞,每个人的头上都可以看见一条黑色灵线,很显然,那是奈奈做的,她们被操纵了。
  忽然间,我明白了为什么在夏梅身上感觉不到死气,因为奈奈操纵了夏妈妈,再借由夏妈妈的手带着频做噩梦精神不稳的夏梅死去。道家的最强护印当然没用,防得了鬼,却防不了人。
  什么时候,奈奈变得这么厉害了呢?
  那几个女生走到我身侧,她们略微冰凉的手抓住我,把我绑起来,然后拖着我楼上走去。
  奈奈,你究竟想要什么……为什么要做这些……
  又是那个天台,我和奈奈初次一起遇见灵异事件的天台。
  熟悉又陌生。
  地点没变,人物没变,心却变了。
  昂流依然带着那种没有温度的浅笑做在栏杆上,悬空的身子后,是一个明显用灵力做出的牢笼,里面关着很多鬼魂,大多很眼熟,看样子都是这个学校里历史悠久的鬼魂们。
  “那个经常出现在校门和教学楼一带树上的自杀女灵呢?”我忍不住问。
  “那个啊……居然有胆子向你报信,万一破坏了我们的计划就麻烦了,只是魂魄被我弄碎,很便宜她了。”第一次看见昂流的笑中有那么多毫无掩饰的邪气和恨意。
  女生们带了我上来后,头上的黑色灵线渐渐消失不见,就像断了线的傀儡娃娃,她们立刻软下倒在地上。没过多久就开始全身抽搐,七窍开始流血……
  “奈奈,住手!”我大叫。
  可是已经来不及了,从她们的身体里射出无数的小黑线,穿过她们的身体,刺破她们的五脏六腑,回到奈奈身上。这些女生也如道家弟子一般,全身血流不止而死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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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奈奈,你想要什么?”我再次问,不觉又是泪流满面。
  “我要你的力量。”奈奈冷冷地看着我说,“食魂兽和我还没完全合体,需要抽出你体内当年储存的道皇两家的力量,解除食魂兽身上最后的限制。”
  “奈奈,得到力量后,你会继续杀人吗?”
  “你这是在废话吗?一句话,你死,或是道莲死?你自己选择。”
  “我还有选择的余地吗?”惨淡的一笑,也许这就是我还欠奈奈的债的时候,私心里还是有逃避的想法,希望奈奈能够看在我死的份上及时罢手。
  不知道我死了以后,还有谁能够制止得了她。
  皇莲会出手吗?
  坐在栏杆上的昂流听见我答应后,立刻抛出一张符咒,我们所处的天台上方出现了一个黑色的结界,将我和奈奈与他隔绝开。
  奈奈慢慢向我走近,她的衣服里有一种力量在蠢蠢欲动。
  隐约有风吹过,凉凉的,混合着危险的气息。
  我闭上眼,忽然感觉心里一片平静。
  奈奈的衣服慢慢膨胀起来,越来越大……接着被撑破。她的身体变成一个黑色的巨大的黑洞,隐约有腐肉和血腥味传来。
  奈奈的脸慢慢撕裂,变成碎片,融入到那个黑洞中。
  那个黑洞越来越大,结界内的风越来越狂烈,黑洞蔓延到我的脚下,脚下的地板立刻变成像沼泽一样,我整个人开始下陷。我猛一抬头,发现结界内的道莲半个身子已经被黑洞吞噬。
  “奈奈,你答应过我的,不伤害道莲!你要遵守诺言!”我大叫着,挣扎着想爬出来,但是来不及了,渐渐的,我的嘴巴已经被腥臭味淹没。
  黑洞发出咕咚咕咚的声音,隐约有几个气泡浮到表面。
  风停了,结界内归于平静。
  昂流抬手看看表,喃喃道:“还有两个小时……”

  黑……无尽的黑……
  我在混沌中堕落。
  这是一个黑色的深渊,不见底的深渊。
  我不断下坠,不知道什么时候会碰触到地面,身体产生碎裂般的疼痛。
  我只能够茫然地下坠,茫然地等着结束。
  无力的下坠。
  偶尔在坠落时,可以看见几个人为了一个很高的座位在撕打着;看见几个人争抢着大把大把的钞票;看见几个人压着一个非常漂亮的女人在做爱;看见一个女人周围围绕着各色英俊男子,得意的大笑……我看见很多,看得眼睛有些酸涩。
  这世界上,有几个人,可以摆脱欲望?
  有几个人,是真正的清高?
  不过是些冠冕堂皇的面具罢了。
  即使守着清规戒律的僧人,也想得道。
  我不是要讽刺谁,因为我自己也有很多欲望。
  人为追求欲望而生,为得到欲望而死的例子很多。
  我也不例外。
  只是,当这些很普通的东西,在我眼前不断重复时,忽然有些悲哀。说不出来的感觉,只是心里一片空洞洞的。
  我可以看见自己的身体里隐约射出很多条金色的细线,一半温暖一半冰凉,那些充满力量的细线射向四面八方,融入到黑洞中。我感觉自己身体里有什么东西在流失,身体越来越冰冷。
  想不到皇家道家争来争去,我这个容器里的力量,最后会是这样的归属。
  嘴角裂出嘲讽的微笑,我闭上眼。
  我……会死吗?
  这样的黑暗要什么时候才会结束。

  忽然,我身处的黑暗开始剧烈的震动起来。
  耳畔传来塌方的声音。
  我猛然睁开眼,看见原本一片混沌的黑暗,不知道什么时候被撕开一个大口子,外面的光一点点透进来。
  我的身体开始疾速下落,还没反应过来就落在一个温暖的怀抱。
  熟悉的味道。
  我仔细一看,果然是道莲,他手拿一柄散发着诡异气息的剑,剑身散发着青光,现在剑尾处还冒着烟。
  道莲的脸上虽然沾了些血污,但掩盖不了他闪闪发光的眼神。
  好象什么事情如他计划般顺利完成,而感到兴奋。
  我挣脱他的怀抱,脚一沾地就看见奈奈的身体回到了原来的样子,整个人变得淡淡的,鬼气也减弱了很多。
  昂流的手上拿着一个黑色的发光球体,上面贴着一张黄色的符咒。
  “果然,身体融合的情况还是不够好啊!”他笑笑指着道莲手上那个比较小一点的黑色发光球体说,“我的比较大哦,还得谢谢你,让我得到这个好东西,食魂兽的力量本源,从零身体里吸收的力量可以操纵这个力量再放到另外一个容器里,一张可以暂时压制这个力量 的封印符……道莲啊,我从来没有这么喜欢过道家,想不到最后完成我的计划的人是你啊!谢谢你了,我就先告辞了,善后就交给你了!”
  昂流的身子向后一仰,就从教学楼上掉了下去。没有听见重物落地的声音,只看见一个黑影在树上跳跃,接着就消失在夜空中。
  学校上方因为鬼气聚集而形成的黑云散开了,风停了,皎洁的月光落在我们的身上。
  奈奈的气息变得越来越微弱,她的嘴角有一抹苦笑:“最终还是被别人利用的一颗棋子……”
  我刚想走过去看看她的情况,却发现自己的身子一软,跌坐在地上,没有力气再爬起来。
  是因为身体里的力量被抽走太多了吗?
  但我知道还没完全抽走……如果身体里储存的那些力量完全被抽走,我现在应该已经死了。是道莲救了我吗?是他让奈奈和已经合体的食魂兽又分开了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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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少爷……”不知道什么时候,天台上多了很多穿着黑衣的僧人,“要去追吗?我们几个人合力,应该可以抢回那东西的。”
  “没关系,精华的‘核’在我这边,只要放到洞里,不需要多少时间,就会恢复原来的威力。他拿走的那些东西,不会再生的,力量早晚会用光的。”月光下的道莲表情冷漠,他冷冷的看了我一眼,那一眼好陌生。
  “对不起了,零……暂时不能让你动……”他用手上的那柄剑在我周围画了一个方形,接着我就感觉自己好象被关在一个无形的笼子里,这好象是结界法术的一种,道莲关我要做什么呢?
  道莲一步一步走向奈奈,他手上的那个黑色发光体已经被装到他系在腰上的一个黑布带里,他把剑指向奈奈的眉心。
  我的心里隐隐升起不好的预感:“道莲,你答应过我不伤害奈奈的!”
  为什么今天我连续两次被人背弃承诺?
  道莲仿佛没听见我的话一样,将剑往奈奈眉心插入一寸。
  “你知道是吗?要破坏食魂兽只有进入他体内,从内部破坏,所以才故意示弱被我抓?我的身体里还有食魂兽的少量力量,这样普通的法术之剑是伤不了我的!”奈奈的脸色有一丝痛苦。
  “你错了,我进去只是找‘核’,那家伙没告诉你吧!食魂兽的力量来自于‘核’,那相当于他的心脏,只要把‘核’放在一个阳地中的极阴之心,力量就会生长。只是要制住‘核’,还需要道皇两家两种力量结合。你也是知道要让食魂兽跟自己完美的结合,需要零体内的力量,才把她拉进去的,而且封住零身体的符咒也只有进到食魂兽身体里的混沌空间后才会失效,这样才能抽出她的力量。千算万算,最后没想到反而帮了我!不过,像你这样已经入了鬼道的家伙,哪有资格得到力量呢?”道莲的笑容有一丝嗜血,那样的表情陌生得可怕。
  “你这个伪君子!你究竟想怎么样?”
  “奈奈,我告诉你一件事,我手上的这把剑是道家的宝物,是用人骨炼成的。千百年来,这柄剑上沾染了众多鬼气,加上本身的邪气,有类似皇家的能力,可以吸收鬼的力量哦!每一次吸收,它都会变强,连带着,剑现在认可的主人也会变强。我很好奇,吸收完你全部的力量后,它会变成什么样?”
  “不!道莲不要!”我大叫着,可是为时已晚!
  太!
  晚!!
  了!!!
  道莲手中的剑整个没入奈奈的脑中,奈奈的身体化成无数道黑光,被吸入那柄剑中。
  不过片刻……
  原本奈奈身处的位置什么都有了。
  只有月光,惨白的照在地砖上。
  道莲的倒影恍惚间看似恶鬼。
  烟消云散。
  奈奈,真的不在了。
  再也不会出现了。
  意外的,我的眼泪没有落下。
  心里有什么东西被抽走了。
  空荡荡的。
  面无表情,我只是一直维持着跪着的姿势。
  望向前方的眼睛里没有了焦距。
  连最后一句话都没说上……
  甚至没有道别。
  消失了。
  就这么消失了。
  不知道什么时候,困住我的结界被解除了。
  道莲跪在我面前,先是抱了抱我,然后抓住我的手腕说:“零,不要怕!没事了,我还要再从你身体里抽走一点力量,虽然开始会有点不舒服,但是绝对不会让你死的。最重要的是,以后你就不能再使用力量了,也许也看不见那些东西了。不过,你就可以活下去了。你绝对不会早死,你会很长寿的!等我完成一些必须解决的事以后,我就去陪你,一辈子保护你!”
  我知道身体里的一些力量正源源不断的往道莲手上流去,慢慢在他手心聚集成一个小光球。
  我该阻止吗?
  我还有什么好阻止的。
  “为什么要变成这个样子?”我冷冷的问,声音像被车子碾过似的,沙哑得可怕。
  “原因我不能说,只是请不要忘记,我绝对不会做伤害你的事情。”
  “来不及了,我已经被你伤害了!”我绽放出一抹绝美的微笑,瞬间失去了所有的意识,倒在他怀中。
  道莲在我眼前,亲手让奈奈消失。
  没有魂魄意识留下,没有任何转世的可能。
  就是消失了。
  成为那柄邪气的剑的养料。
  何其残酷的事实。
  我该哭吗?
  我哭得已经够多了。
  我已经不知道自己该如何反应。
  我曾经以为是朋友的两个人,终于离我远去,再也不会回来。
  “少爷……她要怎么处理?”
  “送回她爸爸妈妈身边吧!现在让她跟着我只会更危险!她本就不该扯到这个世界里来……现在我能够给她的,也只是还她正常的生活了……”道莲叹了口气说,眉间有着太多化不开的深愁。
  每天晚上,我都在重复做着一个梦,妄想着有一天能够回到过去那段美好的日子,现在连做这个梦的权利都没有了。
  原来,成长就是造出一个美好的梦,再生生杀死它。
  我的梦,又被杀死了。
  杀死了……

  零——百鬼夜行 第十三篇 朋友 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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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零——百鬼夜行 第十四篇:生死的界线】
  自那日之后,已经过了一年。
  原来,时间过得是这么快。
  我被某人送回了家,爸爸妈妈也像约定好了似的,绝口不提过去的事。我被送回去之后,连续发了3天的烧,醒来以后口腔里有师妹东西在发疼,后来发现,自己长了智牙。
  在烧退了以后,我找了个时间去医院,拔掉了那个刚刚冒出头的智牙,当那颗白色的牙齿混着大量的鲜血离开我的牙龈时,我感觉心里有一块血肉也被挖去。
  回去以后,我和爸爸妈妈过起了正常的家庭生活。高中,原本该是为高考而忙碌的阶段,这时候我才发生生在一个有钱的家庭中是多么幸福,我完全不需要担心不远的高考,因为爸爸妈妈决定送我出国。远离这个国家,远离过去的那些回忆,在国外开始新的生活。每天放学回家,总会有一盏灯迎接我,餐桌上不再只有我一个人吃着微波食品,爸爸妈妈决定在我完成语言学习,办好出国手续前,一直留在国内陪我。不管再忙,一家三口每天也要一起吃晚饭,谈谈一天发生的事。
  我的身体开始变得健康了。自回来那次高烧以后,我再也没有生过什么大病。我像一个健康宝宝,即使淋了雨穿着湿衣服活动,也不会着凉,偶尔有小感冒,也是睡一觉就好了。
  我开始长高了,初中三年一直没变的身高,像是要把隐藏许久的能量爆发出来一样,开始在这一年里疯长。我的肌肤也不再总是带着病态的苍白,虽然因为过去的底子依然白皙,但脸颊上开始带着淡淡的红润。我不再像个竹竿一样瘦弱,吃下去的营养开始发挥他们的功效,我的身上多了些肉,但不会太多,长在他们应该长的地方。在生理健康课本上,我们把这种情况称为发育。
  头发长长了,我也开始学会笑。和正常的高中女学生一样,迷恋偶像,喜欢聊些八卦。偶尔抽屉里会多出些让人困扰的情书,男生们在我时常经过的走廊上对着我指指点点,放学的路上偶尔会出现一些带着其他目的的堵人者,那时候我明白,原来我真的变漂亮了。也许,还是有点小受欢迎。
  我再也看不见那些东西。小时候,最反感经过那些车祸现场,看见路边站着流出肠子,头颅歪掉的鬼魂,现在我经过时,看见的只有马路和来往的车辆。以前每天晚上总会跑来找我唠叨自己不满,诉说自己有多寂寞的冤魂,也忽然像是从我生命里凭空消失一般,再没出现过。我可以一绝安稳的睡到天亮,我再也不害怕夜晚的到来。
  只是偶尔,会发现房间里的某个角落莫名多了一滩血,不到片刻又消失了。
  只是偶尔,在晚上听见脚步声,醒来时却只看见敞开的大门或窗户,窗帘随风飘动,其他什么都没有。
  只是偶尔,似乎听见有人在叫我的名字,回过头却没看见任何人的身影。
  这些偶尔我都尽量忽略,我像鸵鸟一样,逃避过去。
  道家,皇家,奈奈,昂流,那些魑魅魍魉,都成了过去。
  像烟一样的回忆,连我自己都不确认,是否存在过的过去。
  我终于得到我渴望的平凡生活。
  一年。
  像梦一样平凡。
  这个我曾经最大的心愿,终于实现。
  我像个正常人一样吃饭,睡觉,聊天,学习,交朋友。
  也许,我已经告别了那个早死的诅咒,因为现在我很健康。
  也许,我的人生终于步上了正常的轨道,接下来就是工作,恋爱,结婚,生子,到了正常的年岁死亡。
  我应该感到快乐,我应该忘记过去,继续保持这种平凡,这是我一直渴望的不是吗?
  只是,心里某个地方,随着那颗智牙一起被拔掉,丢进垃圾筒里。
  虽然,已经不会流血了。
  但,空洞洞的。
  偶尔,听到熟悉又陌生的铃声时,听到有人叫我的名字回头却什么都没看见时,在那个空洞洞的地方会刮起一阵风,发出类似寂寞的吼声。
  疼痛吗?
  其实我已经麻木。
  我分不清那种又酸有涩的感觉究竟是什么。
  有什么东西可以填补那个洞,但已经被我藏到心里最角落的地方,等着有一天,某个少年出现在校门口,带着我熟悉的笑容,逆着光的身影看起来很有安全感。我等着那个少年,手足无措地对我解释,用自己的衣服忙乱地擦掉我的眼泪,叫我不要再哭了,所有的一切只是个误会,没有欺骗,没有背叛。然后他拉起我的手,告诉我他会保护我,不再让我受到任何伤害,我们一起努力,可以战胜一切困难。
  我一直在等。
  可是他一直没有出现。
  已经一年了。
  原来我已经等了这么久。
  一年……
  我真有资格可以继续平凡下去吗?
  我做了那么多错事,我想或许我没资格。
  我现在的幸福,是用奈奈的生命和灵魂换来的。
  不安。
  平静是暴风雨来临的前兆。
  我知道,也许有件大事即将发生。
  我没资格得到幸福,我必须赎罪。
  能够得到这样短暂的平凡,我已经满足了。
  现在即使要我马上死掉,我也甘愿。

  那天夜里,闪电撕破天空。
  有什么东西要冲出来的感觉。
  耳畔的铃铛声越来越强烈,像要被窗外的狂风折断似的。
  我猛一睁开眼,房间还是老样子,没有任何人在。
  我打开台灯,却发现床头多了一张字条,上面的字迹凌乱,看起来像是在匆忙中完成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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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零——百鬼夜行 第十四篇:生死的界线】
  自那日之后,已经过了一年。
  原来,时间过得是这么快。
  我被某人送回了家,爸爸妈妈也像约定好了似的,绝口不提过去的事。我被送回去之后,连续发了3天的烧,醒来以后口腔里有师妹东西在发疼,后来发现,自己长了智牙。
  在烧退了以后,我找了个时间去医院,拔掉了那个刚刚冒出头的智牙,当那颗白色的牙齿混着大量的鲜血离开我的牙龈时,我感觉心里有一块血肉也被挖去。
  回去以后,我和爸爸妈妈过起了正常的家庭生活。高中,原本该是为高考而忙碌的阶段,这时候我才发生生在一个有钱的家庭中是多么幸福,我完全不需要担心不远的高考,因为爸爸妈妈决定送我出国。远离这个国家,远离过去的那些回忆,在国外开始新的生活。每天放学回家,总会有一盏灯迎接我,餐桌上不再只有我一个人吃着微波食品,爸爸妈妈决定在我完成语言学习,办好出国手续前,一直留在国内陪我。不管再忙,一家三口每天也要一起吃晚饭,谈谈一天发生的事。
  我的身体开始变得健康了。自回来那次高烧以后,我再也没有生过什么大病。我像一个健康宝宝,即使淋了雨穿着湿衣服活动,也不会着凉,偶尔有小感冒,也是睡一觉就好了。
  我开始长高了,初中三年一直没变的身高,像是要把隐藏许久的能量爆发出来一样,开始在这一年里疯长。我的肌肤也不再总是带着病态的苍白,虽然因为过去的底子依然白皙,但脸颊上开始带着淡淡的红润。我不再像个竹竿一样瘦弱,吃下去的营养开始发挥他们的功效,我的身上多了些肉,但不会太多,长在他们应该长的地方。在生理健康课本上,我们把这种情况称为发育。
  头发长长了,我也开始学会笑。和正常的高中女学生一样,迷恋偶像,喜欢聊些八卦。偶尔抽屉里会多出些让人困扰的情书,男生们在我时常经过的走廊上对着我指指点点,放学的路上偶尔会出现一些带着其他目的的堵人者,那时候我明白,原来我真的变漂亮了。也许,还是有点小受欢迎。
  我再也看不见那些东西。小时候,最反感经过那些车祸现场,看见路边站着流出肠子,头颅歪掉的鬼魂,现在我经过时,看见的只有马路和来往的车辆。以前每天晚上总会跑来找我唠叨自己不满,诉说自己有多寂寞的冤魂,也忽然像是从我生命里凭空消失一般,再没出现过。我可以一绝安稳的睡到天亮,我再也不害怕夜晚的到来。
  只是偶尔,会发现房间里的某个角落莫名多了一滩血,不到片刻又消失了。
  只是偶尔,在晚上听见脚步声,醒来时却只看见敞开的大门或窗户,窗帘随风飘动,其他什么都没有。
  只是偶尔,似乎听见有人在叫我的名字,回过头却没看见任何人的身影。
  这些偶尔我都尽量忽略,我像鸵鸟一样,逃避过去。
  道家,皇家,奈奈,昂流,那些魑魅魍魉,都成了过去。
  像烟一样的回忆,连我自己都不确认,是否存在过的过去。
  我终于得到我渴望的平凡生活。
  一年。
  像梦一样平凡。
  这个我曾经最大的心愿,终于实现。
  我像个正常人一样吃饭,睡觉,聊天,学习,交朋友。
  也许,我已经告别了那个早死的诅咒,因为现在我很健康。
  也许,我的人生终于步上了正常的轨道,接下来就是工作,恋爱,结婚,生子,到了正常的年岁死亡。
  我应该感到快乐,我应该忘记过去,继续保持这种平凡,这是我一直渴望的不是吗?
  只是,心里某个地方,随着那颗智牙一起被拔掉,丢进垃圾筒里。
  虽然,已经不会流血了。
  但,空洞洞的。
  偶尔,听到熟悉又陌生的铃声时,听到有人叫我的名字回头却什么都没看见时,在那个空洞洞的地方会刮起一阵风,发出类似寂寞的吼声。
  疼痛吗?
  其实我已经麻木。
  我分不清那种又酸有涩的感觉究竟是什么。
  有什么东西可以填补那个洞,但已经被我藏到心里最角落的地方,等着有一天,某个少年出现在校门口,带着我熟悉的笑容,逆着光的身影看起来很有安全感。我等着那个少年,手足无措地对我解释,用自己的衣服忙乱地擦掉我的眼泪,叫我不要再哭了,所有的一切只是个误会,没有欺骗,没有背叛。然后他拉起我的手,告诉我他会保护我,不再让我受到任何伤害,我们一起努力,可以战胜一切困难。
  我一直在等。
  可是他一直没有出现。
  已经一年了。
  原来我已经等了这么久。
  一年……
  我真有资格可以继续平凡下去吗?
  我做了那么多错事,我想或许我没资格。
  我现在的幸福,是用奈奈的生命和灵魂换来的。
  不安。
  平静是暴风雨来临的前兆。
  我知道,也许有件大事即将发生。
  我没资格得到幸福,我必须赎罪。
  能够得到这样短暂的平凡,我已经满足了。
  现在即使要我马上死掉,我也甘愿。

  那天夜里,闪电撕破天空。
  有什么东西要冲出来的感觉。
  耳畔的铃铛声越来越强烈,像要被窗外的狂风折断似的。
  我猛一睁开眼,房间还是老样子,没有任何人在。
  我打开台灯,却发现床头多了一张字条,上面的字迹凌乱,看起来像是在匆忙中完成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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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皇家危急,皇哥哥受伤,昂流少爷背叛,速来救人!”落款是“铃铛”。
  我喃喃说:“铃铛,是你在这里吗?可我看不见你,我该怎么帮……”
  道皇两家,终究是开战了。
  现在,我体内几乎没力量了,我是个失去作用的器,为什么还来找我?
  我已经帮不了任何人了。
  要介入吗?
  现在事情变成怎样似乎已经与我无关了。
  像是听见我的话,写字桌的抽屉自动打开,一只笔被双看不见的手取出来,在桌上的白纸上匆忙写着些什么,然后那张白纸飘到我的手中。
  那瞬间,隐约有一股透心的寒冷从我的指间传到五脏六腑。
  那是沉寂千年的冰冷。
  我认得这感觉,那是铃铛这个千年女鬼的温度。
  纸张上只写了三个字,非常刺眼的三个字。
  道家山!
  为什么偏偏是那里!
  我现在不想见到那个人!
  我茫然若失地呆了一会儿,揉掉那张纸,淡淡的对着前方的空气说:“对不起,铃铛,现在我已经没心情了。我不想去那里,也不想再介入这些事,我只想继续保持这样的平淡。我累了,不要再来找我了。”
  我把纸条丢到垃圾筒里,翻身躺下。一把拉起被子,把自己盖得严严实实的,以为这样就可以隔绝一切。
  很鸵鸟,我知道自己是在逃避。只是现在我不知道要怎么样去面对道婆婆,面对道婷,最重要的是,我不知道要怎么面对道莲。就算我心里对皇莲的安危有些担心,但现在的我已经无力再去靠近这些事了。
  我怕自己会崩溃。
  我没有能力去帮助那些人,也许我帮他们的结果就像当初我帮奈奈一样,不仅没有帮到他,反而把对方推入无可挽回的绝望。
  如果死能赎罪,我心甘情愿的送上我的命,只是现在很多事都已经不是用我的命就能够解决的了。
  皇莲那么强,还有铃铛在,所以一定会没事的。
  我不能够再回去了……
  或许这样充满愧疚的过完一生,才是对我最好的惩罚。
  矛盾混乱的心情,让我辗转不能睡。
  我知道铃铛还在,所以始终不愿意掀开被子。
  即使明知道现在自己什么也看不见,没什么好担心的。
  我只是不想让她看见我的表情。
  那个丑陋的,软弱的表情。
  这样僵硬的状况不知道过了多久,等再次回过神来,鸟儿已经开始鸣叫。
  已经到早上了。
  我掀开被子,看见敞开的窗户,窗帘被风吹动,阳光洒在床单上。
  大脑有点缺氧,人有点晕眩。
  想说什么,想做什么,却又迟迟迈不开脚步。

  连续三天,上课时始终心不在焉的,最后终于受不了,订了去道家山的机票。付钱的时候手忍不住颤抖,钱包掉在地上,零钱落了一地,发出清脆的声音。送票上门的小姐虽然感觉奇怪,但还是微笑着帮我把东西捡起来。爸爸妈妈知道我要去道家山后,也没阻止我,只是长叹了一口气,给了我钱,然后告诉我他们送我上飞机后的第二天就要回国外的消息。
  我很对不起他们,得到了渴望已久的平静,却又不安分的想要再次介入。
  也许这次跨出这步后,我就会掉落深渊,永远也回不来。
  但是,我知道自己如果真的缩在这个虚伪的壳里,或许会后悔一辈子。
  送我走的那天,爸爸拍了拍我的肩,对我说了句:“一定要回来和我们一起过年。”
  我知道寡言的爸爸说出这样的话,是希望得到我的承诺,希望我不要受到任何伤害,平平安安的回去。
  我笑了笑,什么话也没回答,就进了登机厅。
  也许我真是个残忍的人,竟然连这一点希望也不愿意给他们。
  道家山,还有那个人,我必须得去找他,这是我必须负起的责任。

  下了飞机立刻转车赶往道家山,才到山脚就立刻感觉到了不同。虽然现在我已经看不见那些东西了,但那座山的气势较我上次来时变了很多。以前这里的空气是平和的,带有一点暖意。而现在的道家山则是在正气中蕴涵不少邪恶的感觉,空气中浮动着莫名的东西。那种压迫感,让我的额上冒出了细密的汗珠。感觉双腿像有千斤重,迟迟迈不出脚步上山。
  现在我虽看不见,但我的感觉并没有完全退去,我知道这山上有什么东西在,是我熟悉而又陌生的东西。
  不知道山上的人现在怎么样了。铃铛只是叫我来这,并没有多说什么。难道在这可以见到皇莲吗?
  是皇家先开始进攻的?
  “你知道你现在出现在这里意味着什么吗?”
  不知道什么时候,我身后多了一个人,那尖锐的嗓音,让我的汗毛全部竖立起来。
  是道婷!
  我猛一回头,忍不住倒抽一口凉气。
  她的脸,她的身体,居然变得像癞蛤蟆的皮肤一样,长满了颗粒状的东西,不知道是脓包还是水泡,一点也看不出她以前的美貌。
  “再看我就把你的眼睛挖掉!你已经没有能力了,现在杀你就像踩死厕所里的一只臭虫一样容易。莲说,如果你再出现在我们面前,你就是选择做我们的敌人,那你就是该死的!”道婷得意的大笑,她的气焰似乎比之前见到的时候更嚣张了。
  “你来也没用了,莲不会跟你在一起的。婆婆已经决定了,等灭了皇家后,我们就成婚。现在两个选择给你,一立刻掉头就走,二,只要你往前走一步,我立刻要了你的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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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忍不住倒退一步,现在正狂笑着的道婷比鬼还可怕。
  她,为什么会变成这个模样?难道她自己没有照过镜子,她已经变得不像人了……
  道婷见我后退,立刻向前逼了一步。
  这时,我的耳边又响起那个铃铛声。
  “你出了道家山的结界,身上又中了铃铛的毒,现在没人救得了你了。”那熟悉冰凉的男子的声音,是皇莲,他身边应该还跟着铃铛,只是我看不见。
  还没等我反应过来,道婷身上的那些脓包就开始冒出青烟,接着发出爆裂的声音,血喷了出来。道婷连一句话也来不及说,就圆瞪着双眼,倒在地上,只剩下一口气。
  就在我以为她会被皇莲杀死时,她的嘴角居然绽放出一抹诡异的微笑,喘着粗气说:“你也不见得好到哪里去啊……我没这么容易死掉的……我还有心愿没达成,我怎么可能就这么死掉!”
  她的手用力一推地面,大半个身子又退回到道家山的结界范围里。道婷虽然站不起来了,但她努力用手支撑着身体后退。爬行过的地上一道长长的血痕让人触目惊心。
  那抹熟悉的青蓝色包围了我,皇莲在我耳边轻轻说:“幸好来的人是她……我当时就猜到,如果你来的话,肯定是她出来的,因为她很讨厌你,所以提早做了手脚。你怎么这么傻,既然决定过着平凡的日子,为什么又来了呢?”
  “我不知道……”我低着头,任由那股冰凉的体温将我抱紧。
  ……他也是有温度的……
  ……没有理由的安心……
  ……我的鼻子开始发酸……
  “为什么……我总是一错再错……伤了很多人……皇莲……你告诉我,我该怎么办?”我靠着他低喃。
  嘴巴里有咸咸的味道。
  我终于落泪了……
  久违的眼泪。
  “没时间了,在其他人出来前,我们得赶紧离开这!抱紧我,铃铛帮我一起做一条回去的‘路’!”一直平稳的声音里居然有少见的焦急。
  皇莲话音刚落,地上就升起一圈白光,包围了我们。
  我感觉自己像踩在棉花糖上一样,除了环住我身体的那股冰凉外,脚下一片全是软绵绵的,暖烘烘的。
  等那圈白光褪去后,我才发现自己已经身处迷雾森林的某一角。
  “为什么到这?”我疑惑的问着依然紧抱我的皇莲,推了推他的胸口,示意他该放开我了。
  谁知道他居然没有理睬我,瞬间身体重量全部压到了我的身上。我一个踉跄推开了他,却发现他的身体像失去了重心般直线下落,直挺挺的倒在了地上。
  一声闷响。
  刚刚触摸过他的手上一片潮湿。
  粘腻,腥热的感觉,我很熟悉。
  红红的液体,穿过我的指缝,落到泥土上。
  我惊恐的看像一动不动的皇莲,发现他的胸口那片青蓝已经被染成暗红。
  刺目的暗红。
  他的脸色,像死灰一样白。
  我全身颤抖,连嘴唇都忍不住不断抽搐,声音变得支离破碎。
  “皇……莲……你怎么了……铃铛……铃铛……你在哪……现在要怎么办……怎么会这样!”

  我的手颤抖着,爬上皇莲的胸膛,努力回想着以前看过的急救手法,不知道是该先止血,还是先帮他做人工呼吸。这一刻,我才彻底的觉得自己是个小孩,什么都不会的小孩。没人帮我,我就什么都做不了。
  我真是灾星吗?只会给周围的人带来不幸。
  “没用的。”不知道什么时候,身后飘来幽幽的叹息声。
  叮当——叮当——
  凉凉的感觉摸上我的脖子,我不觉泪流满面。
  “铃铛?为什么现在我能够看见你……”
  “现在是在迷雾森林里最靠近鬼域却也是正气最多的地方,是阴阳交界处,即使普通人在这里也能看见鬼的。这个地方,有一个扭曲的空间通道可以连到道家,我们就是穿过那里回来的,否则以皇哥哥当时的情况,根本没有力气再支撑着带我们回来。”
  “这究竟是怎么了?我以为皇莲够强的……”我擦擦脸颊上的眼泪,吸吸鼻子问。
  “道莲,白骨剑。他们找上门来了,在第一波攻击时,道莲用吸收了你的力量加上以前食魂兽的核生出的力量,那把妖剑已经变的非常强大了。不过,只是如此还没什么。皇哥哥在带领着皇家的人抵御住了道家的第一波攻击,虽然为了保护一个皇家的旁系被白骨剑所伤,但伤口并不严重,只要好好的休息,过一段时间自然会康复。只是……”铃铛低下了头,眼光变得奇怪起来,“昂流少爷,我以为他再怎么叛逆,也不会做出那样的事情。皇哥哥对他全心全意的信任,他却在皇哥哥受伤时,把另外一部分食魂兽的力量通过白骨剑那道特定的创口,注入了皇哥哥的体内。伤口变得更难愈合了……而且,皇哥哥再怎么强大,毕竟是个人类,他的身体是肉做的,食魂兽这种只会吞噬灵魂,只能够和灵魂重合的妖气进到他的身体里,只是一种毒。再怎么压抑,伤口还是会被这种毒慢慢腐蚀,直到死亡。唯一解救他的办法……他不允许我用。其实……他真是个好人……只是他不擅表达。他……的体贴总是在你看不见的地方,用冰冷包裹着,但心里的温暖的。”
  “我知道……我知道……”喃喃重复这两句话,感觉皇莲的身体越来越冰冷,我一咬牙问,“铃铛,救他的办法,跟我有关是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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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啊……”铃铛没有理会我的问题,冰凉的手摸上皇莲的脸,若有所思的说,“他是希望那些事情在他们这一代就结束吗?这样以后就不会有人再受苦了……他脑袋里想的是让自己成为最后那个牺牲品吗?我怎么可以允许啊……我希望的皇家,不是一个像道家一样,永远被责任束缚住的世家。这里的一切都是以前的人的责任,为什么他就不能单纯的只是变强,然后带皇家离开这片黑暗呢?他究竟在怕什么……昂流少爷也是傻瓜……竟然想用这种办法阻止他。都是傻瓜……珍惜对方的心情是一定要说出口的。”
  “铃铛?”我奇怪地看着说着奇怪话语的这位千年女鬼,似乎有什么事一直隐瞒着我。
  “这不关你的事。”她谦然一笑,“零,已经到这份上了,无论付出什么代价你都想救皇莲吗?”
  我怔忪了一下,最后点点头。
  “我什么都不会,如果还有点用可以救皇莲,不管付出什么代价我都愿意。”
  “这是你的选择?不后悔,不会再犹豫了?即使知道以后,你和道莲再见面必须兵刃相向,你们之后一定是敌人的。没有中立或摇摆不定这回事。”
  铃铛的手指移到我的脸上,她靠近我,对着我凉凉的呵气,说:“即使……为了救皇莲,你必须死?你知道么,我一直觉得你是幸福的小孩,看似不幸,但却被很多人小心翼翼的保护着,沉浸在自以为是的悲伤世界里,伤害了很多人还没人责怪你。皇哥哥在很小的时候,就学会要对整个皇家负责,至于道莲,就更不用说了。你也知道,道家一直奉行斯巴达式教育。你一直以为道莲本性是个好孩子?其实他不过是隐藏起来罢了,今天你看见的道莲真是真正的道莲,为了完成目标,什么事都做得出来,丝毫不在乎别人的看法……零啊……你……被扯入到这件事情里面来,真是两家的不幸。可是,你的体质,真是少见呢……”
  不知道为什么,觉得今天的铃铛很诡异,隐约有些危险的感觉。但她对皇家的忠诚应该不假,也许她只是讨厌我,讨厌皇莲因我受伤。
  对啊!如果我当时就答应跟铃铛走,如果我不在做出“否”的决定后,又害怕被自己的愧疚感啃噬,掉头去道家山,这么出而反尔,也许,皇莲根本就不会为了带我逃离危险,在身体那样不好的状况下,还使用了极度损耗精力的瞬间转移术。
  如果没有这些,现在他就不会倒下了吧。
  “你说吧,我该怎么做。这次我全听你的!”用力吸了吸鼻子,我下定了决心。
  我不能够再像以前那样了,铃铛的话一针见血。我真是个被宠坏的孩子,我什么都不知道,却老是以为自己什么都知道,什么都擅自做决定,根本没有顾虑别人的感受。我只沉浸在自己的世界里,自以为是的哭泣,却从来没有认真看看,捅破那层泡沫后,世界究竟是怎什么样的。
  “以血还血。”铃铛轻轻的,一字一字吐出这句话,“以前,你的身体里有皇家的血,虽然被拿走了一部分,但道莲没注意到,那只是很小的一部分,他抽走的几乎是道家先前注入的力量,皇家的力量被埋在更深的地方。你的身体之空,超过我们的想象,是多么适合做一个器。以前每一次遇见一个鬼魂,每一次与他们交手,他们的力量都有部分进入你的身体。还有,最重要的是,这些力量,加上上次你又进入了食魂兽的身体,那种黑暗的母体里让这些力量发生了变化……你的心脏是最美味的食物……零,现在的你,对我们而言,比以前更有诱惑力了。你知道么,吃了你,我们可以成长到比食魂兽还强大的地步。道莲那个笨蛋之所以没有发觉,是因为奈奈和食魂兽合为一体,在你进入她体内时就发现了一切,所以,她就在你的心脏上做了个锁,骗过了昂流,骗过了道莲,骗过了所有人,但骗不了同类的鼻子。我的身体里,也有一部分食魂兽力量的碎片呢。奈奈真是个好人,最后为了你这个朋友还那么牺牲,若不是为了做锁,她才不会那么虚弱,她跟食魂兽合体的情况很不错,即使后来被道莲强行从内部分开,但也不至于那么虚弱,都是为了你啊……她才会那么容易就被道莲解决了。”说着,铃铛吃吃笑了起来,“那是昂流少爷答应给我的,所以我的鼻子才会这么灵,嗅到你身体里好吃的味道。”她冰凉的手贴上我的胸口,“你知道么,如果我吃了你,即使我只是缕千年幽魂,现在的道家也不是我的对手呢!除了道家,皇家就是无敌的了。”
  我心里升起一丝恐惧,虽然想努力将这份恐惧强压下去,但终究还是忍不住打了个颤。
  “你怕了么?呵呵……”铃铛大声笑到,“你看我是那种人吗?我带你去鬼门,那边算是鬼域了,要在那条河里,你心脏上的锁才能除去,你的血对皇哥哥才有用。而且,只有在那边,他才能够康复得更快。”
  铃铛一挥手,皇莲的身体腾空飞起,直挺挺地跟着她向雾气的深处走去。
  “快跟上来吧,我可不像他们那么温柔,若你跟不上来,我或许就会用很粗鲁的手段对付你。你知道吗,我不喜欢意志不坚定的人。到了这个时候,你再顾虑这个那个的,还不如杀了你更干脆。”
  那双美丽冰冷的眼睛里有毫不掩饰的杀气和恨意。这时候我才想起来,她确实是个千年厉鬼,以前因为有皇莲压制着,所以她才会维持一副无害的样子。现在皇莲都这样了,她自然是以救皇莲为先,若我一点决心都没有,被杀也是活该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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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觉得很奇怪,之前明明很不安,精神得很,满脑子都是救皇莲还有对陌生环境的戒心。怎么随着船越划越远,在这湖上呆的越来越久,心就从惶惶然中慢慢平静下来。有些东西,好象慢慢被抛却在脑后,仇恨,爱情,责任,友情……有一种莫名的东西,催促着我入睡。就像在母亲的子宫里,羊水包围着幼体时期的自己,很安全,什么都不要多想,只是一直睡着。
  “这里,是哪里?”我忍不住问了,总觉得这里的气氛,很熟悉又很陌生。
  “忘却川,再过去就是奈何桥了,生命诞生与结束都要经过的地方。这里,会让人忘记一切。睡着了,你就回不去了。”
  “莫非……这里……是……”我被自己心中的想法吓了一跳,一直以为这样的地方只存在于传说中,不过是古人的幻想罢了。
  “没错,再过去就是冥府了,但那不是我们能够去的地方。我是没资格了,你是时间没到。我能到达的地方,只有这儿了,不过,到这里也够了,前面就是湖心了。”
  “我觉得很不可思议……甚至觉得有点荒谬……”
  “人类,总是不相信自己以外未知世界的存在,所以把它们定位为妄想传说或者神话。别忘了,你曾经看到过的东西,还有我的存在,在很多人眼中也是荒谬的存在呢!我们到了,你该下去了,这里就是中心。”
  我低头一望,只见铃铛已经停下船,把皇莲放到水中,他果然没有沉下去,在这样一个魔性之地,发生什么都是有可能的。
  似是感应到什么东西的呼唤一样,皇莲的身子一放下去,以他为中心,水面忽然震动了一下,荡起一圈圈涟漪,向外蔓延,水底下开始泛起点点白光,开始慢慢上升。
  我毫不犹豫的就跳入水中,果然,虽然这里明明是深不见底的湖,但是我却像踩在什么东西上面一样,有股力量托着我,让我浮在水面上。
  “我不能下去,所以接下来都只能靠你自己的意志力了。用这把刀在你自己的手腕上划道伤口,割在动脉上,在这里的受伤要不了你的命的,出去就会好的。把这个滴在皇哥哥胸口的伤口上,没滴血了,就换另一只手,总之不能间断。”
  铃铛丢了一把刀给我,我仔细一看,那把刀上刻着类似符咒的花纹,我先扒开皇莲的衣襟,露出包着绷带的胸膛。白色的绷带上果然已经染满鲜血,我用刀小心翼翼的切开绷带,狰狞的伤口立刻暴露在我面前。
  筋肉纠结,之前还没愈合的伤口似又被重度撕裂,不时渗出鲜血。
  我的眉尖一跳,鼻腔里有浓浓的酸意。
  我用那把刀划破手腕,看着自己的鲜血开始滴入皇莲的伤口,与他的血混合在一起。
  皇莲身体虽浮在水面上,但背部毕竟还是浸在水里的,我们的血液似是穿透了他的胸膛,滴入这莫名的湖里,原本在水底的力量似是开始鼓动,越来越强,有什么东西急速冲上来。
  没过多久,皇莲的身体下面已经聚集了一片白色的光,这些光慢慢分散成一束束细小的光柱,自皇莲的伤口处窜入,可以看见它们像血液一样在薄薄的皮肤下流动,流向他的四肢,身体各处。
  我不知道这种情况究竟是怎么回事,但我知道,铃铛叫我这么做,绝对是为了救皇莲,那么是只有好没有坏了,没什么好害怕的。
  我欣慰的笑了笑,看着自己真的能救到别人,心里暖暖的。
  “喂!他们要来了,这水我不能碰,所以我不能下去压住他们。接下来每时每刻每分每秒,你要记住自己叫什么,到这来是做什么的,你的心里要一直保持着救皇哥哥的强烈念头,无论发生什么都不能忘记!还有,绝对不能闭上眼!绝对不能停止滴血!也绝对不能让那把刀掉到水里!”铃铛有些焦躁的喊声刚落,我就感觉有什么东西抓住了我的脚,似是想把我往下拉。
  冰凉的触感,焦急的拉力,似是等待许久。
  我低头一看,因为皇莲身体底下那片光的关系,让我可以清楚看见,水底下,拉住我的究竟是什么东西。
  头皮发麻。
  那是手!
  无数双手!
  被水泡得肿胀的手,紧紧抓住我的脚,想把我往下拉。
  水面上的白光,一直射像水底,一切变得过分清晰,我可以清楚的看见,水底,有无数张似是在嚎叫的人脸,他们张大嘴巴,圆瞪着双眼似是在渴望什么,只是被什么东西困住了,他们无法动弹,只能露出脸,对着我露出饥渴的眼神。
  根据他们重复的嘴形,我认得出他们分明在重复一句话:
  下来吧!我好寂寞!和我们做伴!
  那些手似是他们的分身,强烈的表达出脸的渴望,那生猛的力道,大有不达目的不罢休的气势。
  只是好象有什么力量在冥冥中保护我们一样,我始终没有沉下去。
  人脸见无法达成目的,开始变得焦躁,愤怒,我看见他们原本还安心的呆在砂石下,现在开始不顾一切的往上冲,原本紧贴河床的肌肤想要剥离,像贴了很久的胶带想被撕下,重复几次依然胶着着,有部分皮肤因为剧烈的挣扎,与主体分离,脸也开始变形,五官被拉扯至扁平。
  抓住我脚的手越来越多,密密麻麻,像蠕动的水蛭,紧紧吸附。
  我听见“啪吱啪吱”的声音,似是什么东西被强烈撕裂扯断,接着有几张人脸自水面下飞速冲出,在我周围开始飞速打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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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们已经不如刚刚在水底时那么完整,有的只剩一半,有的甚至只有两颗眼珠,或许是要挣扎出来的关系,他们都有大小不依的创口,流着血水和黑脓,发出阵阵恶臭。
  他们在我身边打转时,也将些污秽甩到我的身上,甚至有一次,有半只被切开的眼球,粘着血浆落在我的额头上,顺着鼻子慢慢滑过我的嘴唇。
  他们极尽恐怖的表情在我面前嘶吼,不停地叫我下去,不停的哭喊着寂寞。
  还有脚下的手,已经爬上了大腿,有几只已经冲到了腰际,准备往我拿着刀的手爬去。即使在这样恐怖的环境中,我突然觉得心下一片冷静。我记得铃铛的每一句叮嘱,虽然现在她的声音已经传不进来了,似是这些东西做了什么屏障,挡住了她。
  有些脸为了恐吓我,在离我不到十厘米的地方,张大嘴对着我喷着肮脏的血水。
  但我始终没有动弹,视线始终只停留在皇莲身上。
  没有合眼。
  任那些脏东西在我脸上肆虐。
  滑过眼角,滴到唇上,即使眼睛酸得发疼,我依然没有搭下眼皮。
  我知道,只要自己没有合眼,似乎有一种不知名的力量,就会保护我们。
  我知道,自己不能合眼,一旦我有片刻松懈,这些东西就会立刻抓住机会,吞掉我和皇莲。
  前功尽弃。
  我的心里,没有丝毫害怕。
  要救活皇莲!要救活皇莲!要救活皇莲!要救活皇莲!要救活皇莲!要救活皇莲!
  我的心里只有这一个念头。
  恐惧,恶心,不安,全部都被抛弃在一边。
  我只看着自己的鲜血,变成力量,进入皇莲的身体。
  这湖,不是人间的湖。
  水,刺骨的寒。
  但,看见皇莲的脸开始慢慢出现血色,我的心底,开始温暖。
  第一次,感谢自己的存在,自己的力量,有这样的意义。
  原来,这就是真正帮助一个人的感觉。
  一瞬间,我好象明白了些什么,又有些模糊。心底,有什么东西开始萌生。
  我周围,其实一直有道墙,遮住了我的眼睛,让我以为墙里的一切就是世界。
  我固执的把自己关在墙里,用自己的模式去理解所有人,把自己的想法加诸在所有人身上,自己认为好的,要求别人也认为好。别人的伤口,就想去缝补,却没分清,自己手上的究竟是毒还是药。
  我妄想替别人做决定,却从来没有征求过别人的意见。我以为自己理解了一个人,却从来没有认真的与他沟通过,所以的理解只是建立在自以为是的幻想上。我希望从别人那里得到自己想要的,却从来没有认真给过别人想要的东西,因为我根本不知道他们想要什么。我给出的东西其实根本无关痛痒,我却以为那对别人来说是天大的恩赐,所以他必须接受,所以这个东西对他一定是好的。我是个极端自私的人,我甚至为这些无所谓的付出而得意洋洋,却从来没想过,自己给的究竟对不对。
  我自己做出选择,却没勇气承担选择后的责任,一次次把结果推给命运,推给未知的力量,推给别人,却没发现,即使别人有错,但也是因为我所造成的。我做出了选择,却没勇气走完它,一有点挫折,我就想着调头,周折来周折去,反而让自己陷在迷宫里。
  我老想着未来未来,以后以后,我老想着以前以前,后悔后悔,却从来没有认真珍惜过现在。可是,如果不珍惜现在,走好此刻的每一步,我又如何有资格去得到未来?我连现在都没看清楚,怎么能够断定以后就一定是我所想的那个样子?
  想到这里,我真想放声大笑。
  原来,我真是个无可救药的人!糟糕透顶!大家却还对我那么好,我根本无以回报。
  道歉的话,痛苦的回忆,后悔的补救,现在都已经不重要了。
  过去的,已经过去。
  那些因我造成的错误已经无法挽回,发生就已经发生了,它们只能成为我心上的一道记号,深深的记号,时刻提醒我不要再犯相同的错误,时刻提醒我要珍惜每一个现在。
  至于未来,我已经无暇去想,补救或道歉,那都是以后的事情,为什么我要花那么多时间拘泥在那些无法掌握无法预测的事情上呢?如果连现在的事都做不好,哪有什么以后?
  这一刻,此时,现在,
  最重要的是,我要救活眼前这个人!
  我要救皇莲!
  我一定会坚持到最后的!
  我不会放弃!
  什么妖魔鬼怪,乱七八糟的东西尽管来好了,这次,我要保护皇莲!
  用尽一切力量!
  隐约,心底有什么东西开始倒塌。
  有光,射进来……

  不知道过了多久,感觉手臂发酸,流血的伤口处已经麻痹,一点痛意也感觉不到。水温也不似刚下来时那么刺骨,是我已经适应了吗?
  扭了扭已经僵硬的脖子,我一抬眼发现原本在我周围疯狂撕吼想捣乱的人脸全部消失不见了。对了,不知道什么时候开始,脚上的拉力就消失了,果然,我低头一看,水底的手已经全部不见了。
  我轻轻舒了口气,其实,比起刚刚下水的时候,我沉下许多,水已经没到了我的腰际。感觉水面下的身体已经不是自己的了,失去了知觉。再看皇莲身下的白光越来越微弱,他的身上的伤口也在渐渐愈合,脸色早已不似刚刚来时那么苍白,恢复了正常的红润。现在的他就像睡着一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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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们已经不如刚刚在水底时那么完整,有的只剩一半,有的甚至只有两颗眼珠,或许是要挣扎出来的关系,他们都有大小不依的创口,流着血水和黑脓,发出阵阵恶臭。
  他们在我身边打转时,也将些污秽甩到我的身上,甚至有一次,有半只被切开的眼球,粘着血浆落在我的额头上,顺着鼻子慢慢滑过我的嘴唇。
  他们极尽恐怖的表情在我面前嘶吼,不停地叫我下去,不停的哭喊着寂寞。
  还有脚下的手,已经爬上了大腿,有几只已经冲到了腰际,准备往我拿着刀的手爬去。即使在这样恐怖的环境中,我突然觉得心下一片冷静。我记得铃铛的每一句叮嘱,虽然现在她的声音已经传不进来了,似是这些东西做了什么屏障,挡住了她。
  有些脸为了恐吓我,在离我不到十厘米的地方,张大嘴对着我喷着肮脏的血水。
  但我始终没有动弹,视线始终只停留在皇莲身上。
  没有合眼。
  任那些脏东西在我脸上肆虐。
  滑过眼角,滴到唇上,即使眼睛酸得发疼,我依然没有搭下眼皮。
  我知道,只要自己没有合眼,似乎有一种不知名的力量,就会保护我们。
  我知道,自己不能合眼,一旦我有片刻松懈,这些东西就会立刻抓住机会,吞掉我和皇莲。
  前功尽弃。
  我的心里,没有丝毫害怕。
  要救活皇莲!要救活皇莲!要救活皇莲!要救活皇莲!要救活皇莲!要救活皇莲!
  我的心里只有这一个念头。
  恐惧,恶心,不安,全部都被抛弃在一边。
  我只看着自己的鲜血,变成力量,进入皇莲的身体。
  这湖,不是人间的湖。
  水,刺骨的寒。
  但,看见皇莲的脸开始慢慢出现血色,我的心底,开始温暖。
  第一次,感谢自己的存在,自己的力量,有这样的意义。
  原来,这就是真正帮助一个人的感觉。
  一瞬间,我好象明白了些什么,又有些模糊。心底,有什么东西开始萌生。
  我周围,其实一直有道墙,遮住了我的眼睛,让我以为墙里的一切就是世界。
  我固执的把自己关在墙里,用自己的模式去理解所有人,把自己的想法加诸在所有人身上,自己认为好的,要求别人也认为好。别人的伤口,就想去缝补,却没分清,自己手上的究竟是毒还是药。
  我妄想替别人做决定,却从来没有征求过别人的意见。我以为自己理解了一个人,却从来没有认真的与他沟通过,所以的理解只是建立在自以为是的幻想上。我希望从别人那里得到自己想要的,却从来没有认真给过别人想要的东西,因为我根本不知道他们想要什么。我给出的东西其实根本无关痛痒,我却以为那对别人来说是天大的恩赐,所以他必须接受,所以这个东西对他一定是好的。我是个极端自私的人,我甚至为这些无所谓的付出而得意洋洋,却从来没想过,自己给的究竟对不对。
  我自己做出选择,却没勇气承担选择后的责任,一次次把结果推给命运,推给未知的力量,推给别人,却没发现,即使别人有错,但也是因为我所造成的。我做出了选择,却没勇气走完它,一有点挫折,我就想着调头,周折来周折去,反而让自己陷在迷宫里。
  我老想着未来未来,以后以后,我老想着以前以前,后悔后悔,却从来没有认真珍惜过现在。可是,如果不珍惜现在,走好此刻的每一步,我又如何有资格去得到未来?我连现在都没看清楚,怎么能够断定以后就一定是我所想的那个样子?
  想到这里,我真想放声大笑。
  原来,我真是个无可救药的人!糟糕透顶!大家却还对我那么好,我根本无以回报。
  道歉的话,痛苦的回忆,后悔的补救,现在都已经不重要了。
  过去的,已经过去。
  那些因我造成的错误已经无法挽回,发生就已经发生了,它们只能成为我心上的一道记号,深深的记号,时刻提醒我不要再犯相同的错误,时刻提醒我要珍惜每一个现在。
  至于未来,我已经无暇去想,补救或道歉,那都是以后的事情,为什么我要花那么多时间拘泥在那些无法掌握无法预测的事情上呢?如果连现在的事都做不好,哪有什么以后?
  这一刻,此时,现在,
  最重要的是,我要救活眼前这个人!
  我要救皇莲!
  我一定会坚持到最后的!
  我不会放弃!
  什么妖魔鬼怪,乱七八糟的东西尽管来好了,这次,我要保护皇莲!
  用尽一切力量!
  隐约,心底有什么东西开始倒塌。
  有光,射进来……

  不知道过了多久,感觉手臂发酸,流血的伤口处已经麻痹,一点痛意也感觉不到。水温也不似刚下来时那么刺骨,是我已经适应了吗?
  扭了扭已经僵硬的脖子,我一抬眼发现原本在我周围疯狂撕吼想捣乱的人脸全部消失不见了。对了,不知道什么时候开始,脚上的拉力就消失了,果然,我低头一看,水底的手已经全部不见了。
  我轻轻舒了口气,其实,比起刚刚下水的时候,我沉下许多,水已经没到了我的腰际。感觉水面下的身体已经不是自己的了,失去了知觉。再看皇莲身下的白光越来越微弱,他的身上的伤口也在渐渐愈合,脸色早已不似刚刚来时那么苍白,恢复了正常的红润。现在的他就像睡着一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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