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必读:论坛广告管理办法·2012青岛啤酒节专题报道·牢记:青岛旅游局投诉电话
·青岛圈论坛广告投放说明·2012最新青岛旅游攻略·2013年1月青岛潮汐表
·青岛旅游景点介绍|图片·青岛旅行社排名及报价查询·青岛旅游就入住中山旅馆
返回列表 发帖
  4、罗杰和鳄鱼


  罗杰看到岸边的芦苇丛里潜伏着一只巨兽,好像是鳄鱼。

  但是,罗杰需要把脸上的烟垢冲洗下去,他并不惧怕鳄鱼,在父亲的牧场里他还把鳄鱼驯化成爱畜呢。

  这只鳄鱼比罗杰以前见过的都大,大出两倍之多,可那又何妨?只要是鳄鱼,就和其它的没什么两样。他知道,通常情况下,如果人不主动进攻,野兽是不会伤人的。他无意去攻击这只野兽,只不过洗把脸,然后互不相扰地离开。

  他向水面俯下身去,一旁的村民开始激动起来,喋喋不休地唠叨着。船长走到罗杰身后提醒道,“当心,那家伙眼睛正盯着你呢,这儿的人说它是鬼神,已经杀死100多人了。”

  罗杰仰头说:“他们在吓唬你呢。要是真死过一个人,他们早就把鳄鱼杀死了。”他心想,特得知道什么鳄鱼的事?他熟悉船,可是他也许从未研究过动物。

  “人们之所以让它活下来,”船长说,“是因为他们把鳄鱼看作鬼,杀了它,就会惹怒了鬼,那全村人就都没命了。”

  “好吧,”罗杰说,“我可不迷信,可以洗脸了吗?”

  “洗吧,你这倔小子,”特得生气地说,“你以为你了解鳄鱼,可你并不了解这儿的。这海边一带的鳄鱼,是世界上最大的、最凶狠的。要是出了事,那是你自找。”他掉头离去。

  罗杰又重新端详那鳄鱼,看来确实是个心怀叵测的家伙,个大,有30多呎长,七、八呎粗,又红又大的眼睛正死盯着罗杰。那家伙的嘴大张着,嘴里黄艳艳的颜色吸引了不少鱼,当鱼儿一游进,它上下颚猛地一合,将鱼吞进肚里。趁它又张开大口之时,罗杰大概数了数,有70多颗牙,最大的同罗杰的手掌一样大。

  一只鸟飞进那张大嘴,这次那上下颚没有合拢,鸟和这猛兽之间有着默契。鸟着手工作了,那巨兽齿间发腐的肉渣被——啄去,鸟成了鳄鱼的牙刷、牙签。干完了活,那鸟一展翅膀飞走了。

  既然那巨大的动物对鸟如此友好,罗杰又有什么可怕它的呢?罗杰这样想着。此刻,鳄鱼放下护目帘,就是说它准备钻入水下了。鳄鱼都有两对眼睑,一对厚的遮挡光线,睡觉时用;另一对是透明的,当鳄鱼在水下活动时使用,可以防止水浸入眼内。此刻闭合的就是这对眼睑,所以,罗杰知道这个大家伙是准备潜入水下了。

  按罗杰的推测,鳄鱼会悄悄地游走的。

  鳄鱼在深深地吸气,水面上发出一片急促的声响。在肺部贮存了这些空气之后,鳄鱼在水下可以逗留上10~15分钟。此刻,鳄鱼的头部开始没入水中,那双死死盯住人的硕大的眼睛最后在水面上消失。

  罗杰希望船长也看见了这一切,这可以教他懂得:人不犯野兽,野兽也不会犯人。

  清新的雪水从山顶上流入河中,罗杰俯身用凉凉的河水洗着脸。他丝毫未注意到水面上泛起的涟漪,否则他就会知道,那巨兽正直奔他而来。他不知吉凶、毫无戒备,突然间被什么东西或什么人在背上死命一击,他翻身落水。

  几乎窒息的罗杰,拼命蹬着,挣扎到水面。是谁击中他的?可是岸边无人啊?

  这会儿,他才事后诸葛亮,想起了鳄鱼最善长的袭击手段。当目标在岸上,而鳄鱼无力用牙齿咬住时,它就会使用尾巴,迅猛地在空中一甩,把目标击到水中。那尾巴强壮有力,如同一台打桩机,一旦被击中,即使是匹高头大马或是一头强悍的雄狮也无法站稳脚跟。

  鳄鱼将罗杰叼在嘴里,三呎多长的上、下颚分别从两侧压住他的腹部和背部,70颗牙齿扎进他的皮肉。在被拖拽入水之前,罗杰用在水面上仅有的时间深深地吸了一口气。

  罗杰明白下一步该发生什么事。由于鳄鱼的牙不适合咀嚼,只用来衔物,所以他会被紧紧地咬着带到水下的一个地方,让他的身体发腐变软。这一过程需要几天的时间,当他变得软软呼呼的时候,鳄鱼就可以轻而易举地把他撕开,一块一块地吞下。

  鳄鱼吞食大个儿的动物,如牛等,就是这么干的。在非洲时,罗杰曾亲眼见到,一只10吨重的大象到池塘边伸出长鼻子饮水,一只鳄鱼咬住象的鼻端往水里拖。大象奋力支撑住自己的身体,但终于因塘边坡陡地滑而站立不稳,随着水面上溅起的一团巨大的水柱,大象就消失在水下了。

  罗杰不是大象,被紧紧地衔住,无力反抗。他企图用拇指挖鳄鱼的眼睛,但是那对厚厚的关闭的眼睑能抵御他用的全部力量。

  入水前吸的气已经给挤压出一部分,余下的也只够让他活两、三分钟。

  此外,还有一种东西被挤压出去——他的高傲自负。他真后悔当初没听特得船长的话。要想继续“活下去并学下去”已为时过晚,他已经学到了,但却活不了了。

  也许,鳄鱼会用石头把他压在水下,然后离去。也许他能蠕动脱身游到水面。

  但是这要快啊!肺部仿佛爆裂,再过一分钟。他就再也无力蠕动了。

  鳄鱼似乎又叼着他往岸边回游,也许打算把他放到岸上,也许它反感罗杰身上外国人的味道。

  突然,射入水中的阳光被挡住了,周围是一片黑暗,巨大的双颚松开了,鳄鱼离他而去。

  他已衰竭得无力游动,不过体内仅存的一点空气可以把他送回水面。他感到身体漂浮起来,随即撞到硬物上,似乎像天花板或屋顶。他明白了,自己给憋在河堤下的洞里。这也是鳄鱼的习惯之一,在水下的堤岸处挖洞,贮存食物,放软后食用。

  罗杰再也无力屏气了,他觉得吞进了近半条河的水,随后昏厥过去。就在他弥留之际,模糊地感到有什么东西,也许是那鳄鱼,在拉动自己的腿。

  当哈尔摸索着进入洞内时,首先触到罗杰的腿。他将那毫无生气的躯体拖出洞游到水面、登上岸,村里用的那只鼓实际是一块大空心木,哈尔把罗杰脸朝下横放在木头的一端,河水从罗杰的嘴里流出。接着他把罗杰脸朝上放在地上,着手进行口对口式的人工呼吸。

  特得船长还有不少的村民在一旁观看。男人们凶恶的面貌柔和了,女人们在呜咽抽泣。有人拿来一卷毛朝外的兽皮放在这男孩子头下;有个人面向特姆贝兰,特得船长说那人正在向神祈祷,愿罗杰活过来。有个女人端来一碗汤,待罗杰醒来时喝下。哈尔很感激,这些土人并不是想象中的那样野蛮。

  哈尔往弟弟的肺部吹气,再让气排出来,如此反复直到累得脸色发青。

  那身体动了一下,于是一阵呼声,“他活着!”

  罗杰睁开双眼,人们欢呼并跳起舞来——不是为死而是为生。

  端汤的妇女走上前来,把一根空心的羽毛管放入男孩子的口中,另一端放进汤里。开始他连喝汤的力气都没有,渐渐地他吸吮起那富有营养的汤并感到有了力量。他痛苦地坐起身,周身疼痛。70颗牙齿在他身上留下小洞,血从其间渗出来。

  一位妇女用石锅端来热水,当地没有布,她用软树叶为罗杰擦洗着伤口。

  罗杰向她微笑,她也微笑着,那甜蜜柔和的笑容一瞬间使罗杰感到仿佛见到了他的亲生母亲。他向四下望去,望着这些世界上以掳取人头为快的人们,望着他们慈祥的面孔。

  就连粗暴的老船长特得也不像往常了。

  “你这个小傻瓜!”他说,“等我一上船,就用枪结果了那混蛋。”

  “别,”罗杰软弱无力他说。

  “别?你什么意思?那家伙差点要了你的命,你不觉得它应恶有恶报吗?”

  “它所做的不过是鳄鱼的天职而已,”罗杰说。

  “但是又如何对待这里的人们呢?这恶兽已经害死了不少人,他们不敢碰它,实际上早该杀死它了,反正我是要把它杀掉的。你是说还留着它,让它继续作恶吗?没有别的办法,非杀死它不可。”

  罗杰疲惫不堪,几乎近于昏迷,连说话的力气也快没有了。

  “爸爸需要鳄鱼,”他说道,“这是条很棒的鱼,我们要活捉它。”

TOP

  5、活擒鳄鱼


  “你简直不知道自己说了些什么,”特得船长反驳说,“这些鳄鱼是极为粗莽的,可不像你所习惯的那些种鳄鱼。”

  “船长说得有理,”哈尔插话说,“鳄鱼是地球上最大的两栖动物,那么生长在大堤礁和新几内亚南岸一带的鳄鱼又是世界上体积最大的,性情最凶狠的。也许用0.45口径的子弹击穿鳄鱼的鳞甲好办,可是要活捉一个可就棘手了。”

  “你是说你不想干?”罗杰问。

  哈尔瞥了那巨物一眼,那家伙又在芦苇丛中蠕动着,寻机从岸上抓个孩子,或者瞅准机会,如果有哪位妇女到河边往石桶里灌水,就把她揪往。

  “你说得对,小家伙,”哈尔踌躇他说,“我们不能让它继续逞凶了,得活捉它。”

  “可是,即使你们抓到了,又放在哪?”特得抱怨着,眼睛盯着依然倾斜的纵帆船。

  “那得看你了,特得,现在快涨潮了——正好是浮船的好时机,又有这么多人帮忙。我觉得船体的列钣并没有断裂,唯一要做的是要让船的龙骨下有水,船上的储水池也没有裂缝,把最大的那个池子的顶盖打开,准备迎接‘陛下’。”

  “只要你们抓得住,我就迎接它,”特得说,“你们俩加一块儿,对那300多磅的鱼鳞也无可奈何——那畜牲就更重了,有2000多磅。我倒要看看你们这300磅怎么扭打这一吨多重的鳄鱼。”

  他慢慢腾腾地走开,去招呼人们把搁浅的船推入深水。

  哈尔挠着头皮。既要防备鳄鱼这头的70多颗牙,又要提防那头打桩机似的尾巴,如何战胜这个强大的家伙呢?它身体有会客室那么长,力气有100多人那么大。哈尔此刻的感受是自己渺小得如同一只青蛙,弟弟如同一只小蝌蚪。

  “用激光怎么样?”罗杰提出建议。

  他们在捉箭鱼和类似的大型标本时,曾经使用过这种杰出的新技术。

  哈尔摇头否定。“我们那一套仪器用在这个满身盔甲且三倍于箭鱼长度的野兽身上,力量太弱了。”

  “那用电鱼叉怎么样?”

  “那又太厉害了,能杀死100呎长的鲸鱼,也能杀死只有其三分之一长的鳄鱼。况且我们要活捉而不是弄只死鳄鱼。”

  那边儿传来一阵喊声,20多个男人正帮着特得船长推动帆船,船在河床上摩擦着前进,一会儿就进入了深水。船摆正了重心,在经历了一番风险之后,她安然无恙。船长登上甲板,向两个孩子喊道,“把鳄鱼送过来吧。”

  “别着急,”哈尔应道,“得等会儿。”

  特得大笑起来,“我说过,没那么容易。”

  “给我们扔一卷绳子过来,”哈尔说。

  绳子扔过来了,空气中发出嗖嗖声。

  “你要绳子干吗?”罗杰问。

  哈尔说,“一头拴到树上,一头做个套。用套扣住陛下的上下颚,拉紧,只要他嘴一闭上,就不会很危险了。剩下的就是解决‘另一头’的问题了。”

  这个计划看来还行得通。抛了几次之后,那环套终于卡住了鳄鱼双颚。绳索拉紧了,那大嘴啪嗒一声合住了。

  在旁观看的村民欢呼起来,不过这种庆贺有点为时过早。恼羞成怒的鳄鱼两眼发光,向两个男孩直扑过来。但是他们站在岸上总是平安的——至少他们自认为平安无事。

  他们忘记了,虽然鳄鱼大多数时间呆在水里,可是在陆地上,行动起来并不笨拙。他俩站在他们认为的安全距离以外,离河沿儿大约有10呎开外。

  鳄鱼在一秒钟里就越过了这段距离,甩动着那巨大的尾巴,想把孩子们击入水中。他俩扭头便撤,巨兽在后面紧迫不舍。鳄鱼在陆上爬行速度之快简直惊人。一直在旁观看的村民向四下散去,这真是虎口脱险。

  要知道罗杰已将绳子牢牢地拴在树上。一旦鳄鱼将绳子拉紧后,就会停止追击了。

  这是理应发生的。但是这个一路猛冲的两栖动物一下子将绳子拉得绷绷紧,继而将绳子崩断,仿佛那只是根棉线。这下鳄鱼像一匹脱了僵的野马冲了上来。

  罗杰边跑边喘地说:“它折腾不了多一会儿,它得回到水里去。”

  “为什么?”哈尔说。

  “它非得到水下才能呼吸呀,”罗杰说。

  “你忘了,”哈尔喘着粗气,“鳄鱼可不是鱼,以前是陆地动物,长着肺,能和你一样地呼吸空气。”

  他们跑到一棵树下,翻身跃上。树虽不大,但最低的树枝离地面也足有12呎。

  鳄鱼不给他俩片刻喘息之机。他们认为安全了,也没有时间去思忖。鳄鱼倒是有工夫考虑,它停下,以它30呎长的躯体后部为基,仰起15呎长的前半身,这样一来它的头比两个瑟瑟发抖的孩子还高出3呎,一叼就中,鳄鱼抖开拴住双颚的绳套,张开黄色的巨盆大嘴。

  两个孩子从树枝上跳下时刚刚能躲开这张大嘴,他们继续奔跑。

  “特姆贝兰!”哈尔喊着,“上特姆贝兰。”

  神屋的屋檐几乎触地,所以两个小运动健将没费多大劲儿就攀上了草屋顶,一直爬上离地面50呎高的屋脊。

  他们横跨在上面,罗杰说,“它到不了这上面——肯定不会。”

  鳄鱼以比孩子们还快的速度爬上屋顶,又大又尖的爪子插进茅草屋顶,草灰四处飘散。未待它爬到一半,那屋顶承受不住一吨重的压力而塌陷了,鳄鱼掉进黑洞洞的特姆贝兰。

  孩子们被近在咫尺且急红了眼的野兽吓坏了,不知不觉地滑落到屋子另一侧的地面上。他们已无力奔跑,只好藏身于灌木丛中观察着。

  鳄鱼在雕像与头骨间乱撞着,企图寻路出屋,特姆贝兰里一阵稀里哗啦的声音。

  “很快它就会找到门冲出来,”哈尔说,“如果我们在它出来时抓住它……”

  罗杰嘲讽道:“抓住那魔鬼?怎么抓?就用你光秃秃的两只手?”

  “不,用网子。”

  “那有什么用?它会把网子撕得粉碎。”

  “我也说不准。我们不是有以前抓‘白死神’的铁网吗?”

  “白死神”是鲨鱼中最大最伤人的一种。

  “能抓住那家伙的也应该能抓住鳄鱼。”

  罗杰表示怀疑,“我不信,不过可以试试。到哪儿去取网?”

  “绕开这儿到船边,船长可以把铁网扔下来。”

  撞!碰!撕!扯!鳄鱼在特姆贝兰里横冲直撞,目前还未发现大门。

  孩子们向船奔去,呼喊着他们要大网。铁网被抛下来,由于铁网十分沉重,至少10多个人帮他们才把网拖到神屋门口,并把铁网固定在门两侧的柱子上。

  太及时了,他们刚刚摆好大网,只听一阵木头的碎裂声,那狂暴的猛兽穿出屋门,即刻间掉进了铁网。哈尔和罗杰欣喜若狂,不料这两栖动物的牙齿虽不能咀嚼却善长咬,它将粗粗的铁丝一口口咬断,任何金属钳也比不上它的威力。不足10秒钟,70颗锋利的牙就咬出了一个洞,足够鳄鱼通过。随后鳄鱼返回水中。它又重新隐藏在芦苇丛中,两只发光的“灯泡”扫来扫去,震慑着人们。

  两位自然学家铁了心,一定要抓住鳄鱼。他们走到河下游的一段安全地段,坐在岸边琢磨下一步的行动。

  “这是只极好的标本,”哈尔说,“我相信爸爸也从未见过这样的鳄鱼,任何大水族馆都会为此付出三、四万元的。我们必须抓住它。”

  “说起来容易,做起来难。”罗杰评论道。

TOP

  6、电鳐的魔力


  一次又一次的失败,他们已经心灰意冷。

  他俩无精打采地坐着,扫望着水面。罗杰首先看见河床仿佛在动。

  “那底下是什么?”

  哈尔可以看到河底好像铺着一层毯子。可是为什么又在爬动,像是活的?而且那毯子还长着几十只眼睛。

  “比目鱼,”他说,“也许是大比目鱼或鳐。——不,我看是魟鱼。不过它们只有一张饼那么厚,由于挨得太紧,所以看上去像一块满铺的地毯。但是你仔细看,就能发现每一条鱼约6呎长3呎宽。”

  “不可能是扁鱼类,”罗杰说,“魟鱼之类的应生活在咸水域,可这河水是……

  “尝尝这水,”哈尔说。罗杰用手指蘸点水放在舌上。

  “咸的。”

  “还记得把我们冲到这的潮吗?一天两次,海洋的水涌上一、二海里进入这条河。我们一直想抓的那条鳄鱼也是咸水动物——咸水鳄是世界上最大最凶残的。我得捉一两条扁鱼,看看到底是哪一类。”

  他下到浅水处,揪着一条鱼尾巴就拉,那家伙一跃掉到岸上,它翻滚着、扭动着;忽然靠近头的身体下部触到了哈尔的手,他跳起来,像是被击中了似的。他失去了感觉,周身麻木,几分钟后才恢复了正常。

  “是电鳐。”

  “电鳐是什么?”

  “是一种带电的魟,魟鱼头后有个储电器。算我走运,只轻轻碰到了那部位。如果是强刺激会把人电晕甚至电死。”

  罗杰向潜伏在上游芦苇丛中的鳄鱼望去。

  “鳄鱼喜欢吃扁鱼吗?”

  “我想它会喜欢的。鳄鱼同鸵鸟一样——只要够得着的东西它们就一吞了之。解剖的鳄鱼腹中什么都有——不仅有各类鱼的骨头,还有人的骨头和被它们吞下的女人戴的颈链和手镯;还有罐头盒、铁锅、餐碟、砂砾。”

  罗杰眼睛一亮,“我有个主意。为什么不喂鳄鱼吃条电魟呢?能电你,就不能把鳄鱼电麻吗?”

  哈尔咧咧嘴。“你说到点子上了。一条恐怕不管用,可是要是能让它吃上十几条,那就会让它发僵麻木,然后我们就可以把它拖到船上了。”

  哈尔又抓住了一只电魟的尾巴。“这家伙有200磅重,你得帮个忙。可能它会打滚折腾一阵,别碰储电器。电魟还有个名字叫鱼雷,而且确实像鱼雷能致人死命,所以要当心。”

  他俩齐心协力把这个蠕动着的大家伙拖上岸,又拖到张着大口的鳄鱼前。鳄鱼的大眼瞪着魟鱼,他俩迅速跳上岸。

  大尾巴嗖地一甩,就像船的螺旋桨那样有力,鳄鱼猛冲上去,一口吞下了电魟。

  又拖来一条魟,又是一顿美味佳肴,狼吞虎咽地吞了下去。于是来一条,吞一条。鳄鱼的行动一次比一次迟钝。第八条鱼拖来了,而鳄鱼的眼睛和嘴巴已闭上了,尾巴也不动了。这只巨大的野兽已经僵如木桩。

  两个孩子手抓鳄鱼尾,拖着辉煌的战利品,一会儿嘡水,一会儿游水,到了船边。特得一直在观看,已经把吊车准备就绪,长满鳞片的“木桩”被吊上甲板又装进大储水池。

  罗杰开始担心起来,“但愿我们没把鳄鱼杀死,那对爸爸来说,就没什么用了。”

  “鳄鱼是世界上最难杀死的东西之一,”哈尔说,“我看有10到15分钟,这鳄鱼就能缓过来。”

  他们上岸等待,半小时过去了,哈尔也开始担心起来。恰在这时,特得在船上向他们喊着:“彻底醒过来了,情况挺好。”

  继而他们听到了水花四溅的巨大响声,这下又有新的麻烦事了——钢框加固的水池能经受住这样剧烈的撞击吗?

  “它不会总这样的,”哈尔说,“鳄鱼比人们想象的要聪明。隔一会儿喂它一次,它就会老实了,老实得像只家猫。”

  “我还是愿意要一只小点的家猫,要是有一只8呎长的鳄鱼那可就好玩极了。”

  “我真给你一只,你看怎么样?”

  “那你就成了魔术师了。”

  哈尔起身说道,“请跟紧魔术师吧。”

TOP

  7、神秘的首次印记


  他带路走到最近的一间茅舍。门外放着一只石碗,里面盛着蛋。“这些就是给你的,”他说。

  罗杰笑道:“你真是自以为高明,能从这里变出只鳄鱼来?我说过的,我要一只鳄鱼,而不是鸡。”

  那些蛋看上去确实如同鸡蛋,但是是特大个的。

  哈尔拿起一只蛋,“这里可没有鸡。”他说。

  “不过我敢说里面也没有鳄鱼,”罗杰说,“3呎长的蛋里变不出8呎长的鳄鱼。”

  “魔术师就能变啊!”哈尔说。

  一位妇女走出门来向他们微笑着,她指指哈尔手中的蛋,又指指哈尔的嘴。

  “她让我把这只蛋吃了。”哈尔说。

  “我不信他们吃鳄鱼蛋!”

  “他们认为这东西不错。”

  “那她为什么把蛋放在这晒太阳,那就该坏了。”

  “不,他们是用阳光的热量使蛋熟化,就可吃了。可是如曝晒过长,里面就会钻出小鳄鱼来。也许我们可以找出一只来。”

  他逐个拿起蛋。放在耳边听着,最后找到一只满意的。

  “这就是你要的鳄鱼,”他说,“听,它想跟你说‘你好’。”

  “别逗我了。”罗杰说。不过他却拿过蛋放到耳边听起来,随后惊讶得瞪大两眼。

  “里面有打呃声。”他说。

  “不是。你还听不懂鳄鱼的语言。它正在说,‘我要出来了’。”

  “我帮它一把。”罗杰应道,随即在石碗沿儿上轻敲着蛋的一端,蛋壳丝毫无损,再用力敲,仍无效果。

  “好家伙,这蛋壳可是够硬的!”他拾起一块石头用力地敲打蛋壳,依然无效。“哼,这下子好了,我打不开它,鳄鱼也甭想出来。”

  “让小东西试试吧,”哈尔说,“它会告诉你它的本事的,听。”

  罗杰听着。此刻他听到一种敲击的声音,什么硬物正在从里面撞击着蛋壳。“听上去它好像在用一个小鎯头敲击。”

  “可不是小鎯头,”哈尔说,“是它的卵牙。”

  “什么?它的牙?”

  “不是牙。卵齿不在它嘴里,而长在鼻尖上。是大自然给它的礼物,所以它才能从壳里爬出。一旦它来到外面,卵齿就无用了,大自然又收回礼物,卵齿就脱落了。”

  罗杰还是觉得哥哥在捉弄他,如果确如哥哥所说,那可是太棒了。

  嗒、嗒、嗒,敲击更重了,蛋壳裂开了。

  继而蛋端破碎,鳄鱼露出一小点,鼻尖上直立着一把小鎯头——卵齿。多奇怪啊,牙齿长在鼻尖上。

  接着,眼睛露出来了,热带地区强烈的阳光照得那眼睛一眨一眨。

  罗杰伸出一只手指抚弄自己新获得的爱畜,这只小野兽立刻张开双颚,毫不留情地用利齿钳住罗杰的手指。

  “哎哟!”罗杰叫道,“刚一出世就这个样子吗?”

  看来,小鳄鱼已充分准备好要在这个世界上搏斗。它虽然放开了罗杰的手指,但是却恶狠狠地啪嗒着两颚。

  “我还是不信它有8呎长。”罗杰说。

  “它在壳里时缩成一个球,”哈尔说,“等着,他会伸展开的。”

  罗杰等待着,心里想助一臂之力,可又不想再挨咬了。这小东西肯定是愿意自己的事自己干。

  罗杰把蛋壳及壳内的小住户放在地上。小鳄鱼向外挪动身躯,前爪露出来了,接着是背部,然后是后爪及尾部。的的确确有8呎长,一只完完整整的鳄鱼,只是个子小了点。它可不像初生的婴孩需要照顾,却显出具有自我料理的能力。

  那位妇女拿着一块鱼又出来了,她倾下身准备喂给鳄鱼,哈尔制止了她并用手势比划着让她把鱼交给罗杰。罗杰接过鱼,投进小鳄鱼张开的嘴里。

  “你为什么不让她喂呢?”

  “因为我想让你见识一下神奇的自然之力,你就要当妈妈了。”

  “你葫芦里装的什么药?”罗杰说,“你什么意思,我,妈妈?”

  “这就是首次印记的秘密,当动物出生之后,它所见至的第一个移动的物体就在它脑子里刻下了印记。如果动物的妈妈在它身边,那小生命首先见到的是自己的母亲,它从此就跟随自己的妈妈。但是,如果小动物的母亲不在近旁,当它睁开眼时,所见的第一个活动的物体就在它的大脑里刻上了印记,这个活动物体就取替了它真正的母亲的地位——特别是当活动物体给它喂食的时候。这只小鳄鱼首先看到的是你,而且又是你给它喂的食,现在你就成了它的母亲。好吧,再把你的手指放到它嘴边试试。”

  “我可不想挨咬。”罗杰说。

  “不会挨咬的,你试试。”

  罗杰把手放到鳄鱼的颚这,那嘴紧闭着。罗杰起身挪动几步,小生命跟着他爬过来。这位少年母亲坐到石头上,那婴儿攀着他的裤腿爬上来,尖尖的小爪子扎进布丝儿里,随后坐在他的大腿上望着他的脸。首次印记生效了。那简直是一幅生动的母子图。

  罗杰仍然将信将疑,“它也许不会辨别人,你和我一样也可以做它的妈妈。”

  “咱们看看吧,”哈尔说。

  他用手勾住小鳄鱼的脊背,试图把它从妈妈身边拖走。鳄鱼坚持着,不肯离开原地。终于它被拽跑了,于是它像蛇一样地扭曲蠕动着,双颚一张一合发出啪嗒啪嗒的声音,并向哈尔的手咬去。哈尔立刻把它放回罗杰的腿上,它即恢复了平静。

  “可是我还不明白,”罗杰说,“人类的婴儿不是这样,他分辨不出母亲和其它人,谁都可以抱他,要有几个星期或几个月的时间才能使他辨认出自己的母亲。”

  哈尔点头道:“是的,但是人类的婴儿并不比动物聪明。”

  “行了,你怎么搞的?人类的大脑远远胜过动物的大脑。”

  “这话也对也不对,”哈尔说,“刚出生时,许多动物可以即刻照顾自己,你已经看到了,这只小鳄鱼从壳体里一钻出就学会了自己去看、咬、行走。人类的婴孩能做到这样吗?人类的婴儿需要奶,而这个小东西一开始就能吃硬物。把它扔到灌木丛里,它马上就可以独立生活。如果把小孩扔进去,那很快就会死去。动物的大脑一开始就发育成熟而不再发展,人类的大脑一开始是不行的,但是却有能力发展,远远超过其它的生命。”

  罗杰带着母亲的自豪看着自己的爱畜。“我给它起个名叫‘灵灵’,”他说,“咱们到船上去让特得船长看看。”

  他们来到河边,村民们看到小鳄鱼摇摇晃晃地跟在罗杰后面,都笑了起来。

  他俩下河嘡着水走,罗杰回头看看“灵灵”如何,只见这8呎长的小家伙毫不犹豫地跃入水中,游了过来。

  “这可是人类婴孩干不了的,”哈尔说。

  水深了,他俩也游起水来,不必担心搞湿衣服,他俩只穿着裤子,上衣早就让那些好奇的土人给剥走了,搞湿了的裤子让赤道上的太阳一晒很快就会干的。

  到了船边,他们攀着软梯上了甲板。“灵灵”也跟了上来,可是它的爪子抓不住软梯,又滑落到水中,它发现一条从甲板上耷拉下来的绳子,这下它的爪子就可以扎进去抓稳了,于是它像个水手似地攀上了船,靠到母亲身边。

  特得船长迎面走来,略带惊讶地望着鳄鱼。“不许这孽种上我的船!”他吼道,驱身上前要将鳄鱼踢入河里。

  “你敢欺负我的孩子?”罗杰说。

  “孩子?说什么胡话?”

  “这是首次印记!”罗杰说。

  “首次——什么?”

  “首次印记。”于是罗杰开始解释这一神秘的自然现象,仿佛他早就了解这一切而不是刚在10分钟前才学会。“所以,”他总结道,“我就成了它的妈妈了。”

  “唉,我就等着受骗吧!”老水手说,“从来没听过这种事。”他打量着罗杰,揣摩不出这孩子到底是个神童还是个白痴。

  “不是让太阳晒糊涂了吧?”他说,“有些土人也叫太阳给晒糊涂过。”

TOP

  8、“灵灵”船长


  出世仅15分钟的小鳄鱼接管了帆船。

  已经难以断言是特得还是“灵灵”担任着船长。罗杰的小宝贝儿在甲板上漫行,俨然如一名政府监察官似的审视着每一个角落。它探察了驾驶室、方向盘、指南针、船舵、起锚机,随后又爬上了桅杆,到达了筑在桅杆上的鸟巢,它又顺杆而下,钻入甲板下。厨房里传来饭锅掉地的噼里啪啦的声响,接着就安静下来,显然,它找到了可口的食物。

  “它现在要干吗?”船长雷吼般地从下面发问着。他怀疑这小爬虫会侵吞贮存的食物,然而令他大吃一惊的是,这个小混蛋出于鳄鱼的天性,并不是在吃什么食品而是在吞咽船长刚才放在厨架上的手表。他抓住“灵灵”身体的中段,用力挤压着,迫使“灵灵”张开两颚吐出手表,接着将这个卷曲蠕动的小动物带到甲板上,抛进大鳄鱼栖身的水池里。

  “鳄鱼总归是鳄鱼,让它们到一起去吧。”他说。

  巨兽盯着小鳄,接着张开大口冲过来。

  “快,”哈尔对罗杰说,“你儿子要完了。”

  “怕什么?”罗杰反驳道,“鳄不吃鳄。”

  “快,”哈尔催促着,“鳄鱼食同类,小鳄如没有母亲在旁保护,公鳄会吃了它。你就会看到这一幕的。”

  但是罗杰可不想袖手旁观。他够不着“灵灵”,这小家伙在池中央。别无他法,只有跳入水中游过去相救。罗杰入水的声响吸引了巨兽的注意力,当罗杰冒出头来时,看到两只大眼和一张巨大的嘴直向他扑来。他一把抓住“灵灵”甩上甲板,紧接着疾速游到池边,同时奋力搅起水花遮挡追踪者的视线。哈尔连忙过去将罗杰拉出池外,总算脱离了危险。罗杰席地躺倒在甲板上,一场拼搏之后,他大口大口地喘着粗气,心脏在猛烈地跳动。渐渐地,他恢复了正常。

  “好了,到此为止,”特得船长说,“这小崽子差点要了你的命,还把我的船折腾得乱七八糟,现在我要让它从我的船上出去,现在就扔。”

  “你别碰它,”罗杰说,“否则,就让你离开这条船。”

  船长双目圆睁,“你说谁让我下去?”

  “我。”

  特得大笑起来。“你这个小家伙,”他说道,“你以为你像你的小鳄鱼一样灵。”一个14岁的毛头小伙敢与老水手较量,这使船长感到很逗趣。

  罗杰像头急了的野牛,一头扎了过来,船长跨步一让,脚跟踩到甲板边缘,滑落到河中。

  罗杰当即后悔万分,“我不是真地……”

  “他会活剥了你的皮。”哈尔道。

  船长浮上水面,气急败坏地吐着口中的水,但是他大声笑起来。也许他想起来了,哈尔和罗杰租下了这条船,现在就是船的主人了。总之,他是个不记仇的人。

  孩子们帮他上了甲板,他还在咯咯地笑着。

  “我干了件混事,”罗杰忏悔地认错道,“对不起,我不该发脾气。”

  “没什么,”船长说,“做母亲的都会这样去保护孩子的。”

  “我要看好‘灵灵’,不让他再给你捣乱了。”罗杰说。他找来一条细绳,一头拴住桅杆脚,一头拴在“灵灵”的脖子上。

  大家都满意了。不过这仅持续了两分钟,那小东西已经用利刃般的牙齿将绳子咬断,重新活跃在甲板上,又要找麻烦了。

  罗杰无奈,准备放弃了,看来只有把这小捣蛋扔下河去,让它自己去碰运气吧,要么自由,要么让其它鳄鱼吞掉。

  这时,他猛地想起钢丝制的网子,他弄下来一段钢丝,将“灵灵”拴到桅杆脚上。小尖牙又开始咬起来,不过牙齿还未坚硬到钢丝钳的水平。

  小家伙仰望着罗杰,似乎在说,“妈妈,我哪做错了?”如果世上确有鳄鱼泪的话,罗杰也能想像出这婴孩眼中流的泪水。他把自己的孩子抱到腿上,安抚着它。船长拿过来一块儿鱼,罗杰将鱼喂到小东西嘴里。家庭里的气氛又平静下来。

  太阳已落山了。由于新几内亚位于赤道上,所以白天很热。可是此刻,烈日隐去,风从终年积雪不化的山顶吹下,给人带来缕缕寒意。

  大家都累了。这一天干的事太多了。特别是罗杰,在生平第一次做了一天妈妈之后,准备彻底放松一下,他能想象得出自己的妈妈经历了多少艰辛才把他们两个生性好动的男孩子养大。他爬上自己的睡铺,即刻进入了梦乡。

  突然他被惊醒,什么凉呼呼的东西伏在身边,是不是哥哥也钻进来了?

  “是你吗,哈尔?”没有回答。

  罗杰伸手一摸,发现是“灵灵”。可是这小捣蛋鬼是怎么脱身的呢?

  他发现钢丝仍拴在婴儿的脖子上,他顺钢丝摸下去,想找到被尖牙咬断的地方,但是钢丝上没有断裂或被咬的痕迹,他摸到钢丝头,发现钢丝是从桅杆上拽松了扣而脱落的。

  小家伙以多大的毅力来完成这一步啊!它是以怎样的决心逃避寒冷啊?

  现在他记起来了,两栖动物没有保暖中枢系统。人类是幸运的,体内的热量可以使自身的体温在日光下或阴影里、白天或夜间保持在略低于摄氏37度。可是两栖动物却不然,不论是蛇、蜥蜴,还是鳄鱼,它们体内都没有可保暖的火炉,它们的体温随外界的气温而变。

  所以到了夜间,由雪山、冰川上刮过来冰冷的寒气,小鳄鱼已变僵硬,非常痛苦,若找不到温暖,还可能会死去。此外,它或许也感到孤独,所以它此刻紧紧地依偎在妈妈身边,贴在罗杰的肋部,凉得就像冰柱。

  罗杰并没有把它推出去,相反,把它搂得更紧,将被单从身后给它盖好,用自己的体温来温暖这支“冰柱”。

  他们双双入睡,一觉睡到第二天大天亮。

TOP

  9、监狱


  太阳在澳大利亚海岸升起,岸边有一处阴郁灰暗的监狱。

  阳光未能射透那森严壁垒的高墙,牢房内阴森暗淡,屋顶悬吊下来的小灯泡,发出微弱的光。

  凯格斯身体一颤。他是力大无比的壮汉,一脸凶相,背部隆起一团肉峰。他坐在小凳上,从床上掀起黑毯子披在身上,毯边沿他身体两侧耷拉下来,如两只翅膀,他看上去像一只正欲扑食的座山雕。

  被扑的正是布查,此刻他正酣睡,就在座山雕的利爪扑杀范围内,唾手可得。布查是布查尔的缩名,他被关进监狱,是因为他人如其名,名符其实;他总是动不动就亮出弹簧刀。

  凯格斯扑上去,不过,只是掳掉了同牢难侣身披的毯子,并把抢来的毯子又加在自己肩上。

  牢中没有暖气,没有电视、收音机、读物,墙壁上连图画也没挂,只有石缝间渗出的冰凉的水珠。早餐还未送来,即使送来了。也不过是毫无味道的烂饭。没有寄托,只有在无望中度过余生。

  太不公平了。他不过杀死了四个人,还有两次欲杀未遂,所以不应受如此重罚。现在他丧失了一切权利。

  没有人可以交谈。好在可以让这笨蛋醒过来聊聊,于是凯格斯照那肋骨部位凶狠地踢了一脚。

  布查呻吟着睁开双眼,他揉着肋部哀鸣道:“你想起了什么惊天动地的事吗?”

  “就是要给你道个早安。”凯格斯嚎叫着。

  “一睁眼先看到的是你恶凶凶的脸,这可不是道早安。昨天早上比这会儿可好多了,因为你还没来呢。他们怎么搞的,为什么把你和我关在一起?”

  “我想他们认为你需要个好伴。”凯格斯说。

  “你干了什么事,跑到这鬼地方来了?”

  “难道你还没看到报上说的吗?”

  “报!什么报?我关进来六个月了,一张报也没看过。”

  “唉,”凯格斯说,“要是没听到关于我的事,那你可是亏多了。到处都传遍了,大家全知道。”

  “我还不知道,”布查道,“讲给我听听,让我高兴高兴。”

  “嗯,既然是大家都知道的,我就把那些有滋有味的精彩细节告诉你。一开始是在旧金山的一处渔家码头出了点麻烦,一个喝醉了的水手碍了我的事,我最讨厌别人碍事,我给惹烦了,于是杀了他。没人看见,我便溜进一只小船跑到苏萨雷托,我躲在谬尔丛林里,待那件事烟消云散之后,我才出来。

  “干那事太轻而易举了,所以我又干了一次,杀死了两个,叫人们给抓住后在监狱里过了一段。我使他们相信那是非预谋杀人,并且表现好而被释放。你可不知道,好好表现一下会多有用。

  “可在旧金山,是混不下去了,于是我动身去南海。”

  “为什么去南海呢?”

  “因为我曾听人说起过珍珠可以发财的事。有个大动物学家在那建了个珍珠场,并且想让年轻的动物学家哈尔·亨特去看看。当然这一切都是极其秘密的。

  “我想办法认识了这位叫亨特的家伙——告诉他我是传教士,要去太平洋各岛感召异教徒。”

  布查笑道,“你,传教士?你怎么能不露馅儿呢?”

  “容易得很,你知道吗,我家那老家伙活着的时候是个牧师,我也得去‘礼拜学校’,”听到耳朵都磨出了茧子。我能熟练地背诵圣经,也许做不到每个字母全准确,可是谁又能听得出呢?我们家人还真想过让我当一名传道士呢!所以扮成传教士,对我是一点不成问题。我摆出教堂教长的姿态,为那些未开化岛屿的异教徒们带来喜讯。

  “亨特和他弟弟罗杰想帮助当地的土人,所以他俩让我上了他们的汽艇,与他们一起从波那佩大岛旅行至更北部的那些小岛。我想先了解到那个珍珠岛的方位之后,我再坐小帆船回来偷走珍珠。于是,我每天都看航海日志,哈尔对此起了疑心,开始在日志里标上假方位。

  “我们到了一个孤岛——岛上没有任何生命——于是我只身一人溜进汽艇逃之夭夭,把那两个孩子甩在岛上让他们去等死吧。唉,这就是刚才说的没杀死的那两个人。我认为他们必死无疑,便租了只帆船沿回路找珍珠。可是,由于那个小滑头在日志里记下了假的方位,我找不到那个岛了。当我回到波那佩岛时,几乎要死了。与此同时,他俩造了个木筏,等我到波那佩时,他们早到了。多让人扫兴!”

  “他们让你好一通折腾,”布查说,“他们骗了你。他们这样的滑头才应该呆在我们现在这儿呢。”

  “是的,”凯格斯大声说,“我永远不会饶恕他们。我在这儿终身服刑,他们却自由自在。等着吧,我要找着他们,还有他们那个船长——他不让我偷他的船。”

  布查的眉毛一扬,“你打算离开这儿?”

  “只要能逃身出去,我就先去新几内亚,在航海讯息栏里找到亨侍他们俩的去向。我一定要找到他们,杀死他们。他们上一次把我骗了。”

  布查听不明白,“他们怎么骗你了?”

  “怎么搞的,我不是告诉你了嘛,还有好多没来得及说呢。他们没死在那个岛上,就是骗了我;他们记假方位,就是骗了我;他们告诉警方说我不是传教士,就是骗了我;我在海底城当上了教堂的教长,他们没让我干成,这就是骗了我;我想借一次山崩埋了他俩,他们躲开了,就是骗了我;我打算去搞一只满载金银的船,船上的黄金足够我悠悠闲闲地过一辈子,也未成,就是他们骗了我;我在‘星期四岛’上杀死了养珍珠的人,他们让军警抓住我,这也是骗了我。他们现在还在骗我——让我在这个臭哄哄的洞里腐烂、了却一生。欺骗、欺骗——全是欺骗。这些人就不该活在这个敬畏上帝的世界上。”

  “我知道你什么意思了,”布查说,略显疑虑,仿佛还未全搞明白。“不过你真的打算离开这脏窝?”

  “当然。”

  “你发誓?”

  “我发誓。咦,你知道什么我还不知道的秘密吧?”

  布查犹豫道,“你能让人信得过吗?”

  “该与朋友实话实说,我告诉了你一切,你要说什么就痛快说吧。”

  “嗯,这是相当秘密的。”

  凯格斯脸色一沉,他恶狠狠地踢着布查。“快说——否则我活剥了你的皮。”

  布查几乎是在耳语,“我们有一帮人准备明晚越狱。你想不想参加?”

  凯格斯咧嘴笑了。“我想不想?除了这个我什么也不想。”

  “好吧。别吭声,什么话也别说,谁也别看,否则就会露馅儿了。能保证吗?”

  “当然。我保证——我是信守诺言的。可是你们打算如何行动呢?”

TOP

  10、“高尚”的凯格斯


  “在隔壁那间牢房里,他们已经挖了好几个月了,什么工具也没有,只有一把折刀,现在已挖好一个洞,足以让人通过爬到监狱的院内。”

  “看守怎么办?”

  “洞口边儿上只有一个岗哨,我们把他干掉,然后向外墙冲。当然墙角顶上有塔楼,两个对角的塔楼上各有一个卫兵,不过他们相距我们这儿约有500多米,不等他们来得及,我们已翻过墙跑了。”

  很简单,凯格斯在想,太简单了。然而他嘴上却说,“好极了,我和你们一起干。”

  “对着心划十字,不成功便成仁。”

  凯格斯对心划着十字,“不成功便成仁,”他说。不过他没说出来谁成功谁成仁。

  他越思忖这事,就越觉得没把握,也不想去成仁。他当然想逃走,但不能这样干。第一个通过那个洞的人将面对哨兵,他不能及时地干掉哨兵,哨兵就来得及吹哨报警。总报警器就会响,院内其它地方的卫兵会一齐冲过来,探照灯会对准囚犯,塔楼上的警卫就会用机关枪扫射,任何想越墙而逃的人都会让子弹穿成蜂窝。

  不行,不能这样干。他全神思考着,终于一丝笑意慢慢浮上面孔。

  布查喜形于色,“看来你觉得这主意不错。”他说。

  “的确,很好的计划。定能成功。”

  然而,他却在打着自己的算盘,只有他能成功,那些傻瓜则不然。

  “他们是否整天地把我们关在这?”他询问道。

  “不,”布查说,“他们每次放几个人出去活动一下。”

  “什么活动?”

  “就是在院子里走一走。”

  “什么时候让我们出去。”

  “差不多十一点钟。”

  十一点刚过,随着钥匙与锁摩擦的咔嚓声,一个卫兵打开门,并说,“你们俩,出来。”

  布查一跃而起,但是凯格斯原地未动。

  “快走啊。”布查说。

  “我不太舒服,”凯格斯道,“我不去活动了。”

  当布查一走开,凯格斯就对卫兵叫道,“我要见监狱长。”

  “啊,你想见狱长,是吗?监狱长忙着呢,没功夫见你这糟货。”

  凯格斯全身挺直摆出一副最重要的姿势,“你跟我说话要注意礼貌,否则我就去报告。我可不是你们抓来的普通囚犯,我有最最要紧的事对监狱长说,为的是他而不是我。”

  “什么事有他妈的那么重要?”

  “我要跟监狱长说,不跟你说,快去吧,要不可别怪我发火。”

  卫兵走了。几分钟后他又回来打开牢房的门。“好吧,还挺神气的,监狱长只给你一分钟的时间。”他在前带路到了监狱长办公室。

  坐在办公桌后面的监狱长几乎被桌上一撂撂的文件全遮住了。他向囚犯嘟哝了一声,又干起自己的事来。凯格斯站着等候了五分钟以等待这一分钟的接见。随后他四顾周围,试图找把椅子,卫兵抓住他的臂膀,轻声喝道,“站着。”

  那卫兵还有其它的事要办就离去了。凯格斯又等了十分钟。

  这时,监狱长才抬起头,仿佛是刚刚注意到凯格斯。

  “好吧,好吧,”他不耐烦他说道,“你要干什么?看不出我忙得很吗?抱怨、抱怨——除了抱怨,你们这帮人还会说什么?好,现在说说什么事吧——吃的、取暖,快说,说完了就走。”

  “不是抱怨,先生。”

  “你们全是一个样。你说你不抱怨,接着就哀嚎。你的时间到了,出去吧。我知道你们这一套,笨蛋。”

  “先生,我到这不是来受侮辱的。”凯格斯说。

  狱长眼睛一瞪,“你再废话,我就把你单独囚禁。快说吧——诉你的苦吧。”

  “我说,我不是来此抱怨的。我是来帮你忙的。”

  狱长笑道,“今儿可是好日子,我得让犯人来帮忙。你叫什么名字?”

  “墨林·凯格斯牧师。”

  “我记得你这桩案子。你不再是受尊敬的牧师,你有刑事犯罪史,你住过圣奎丁监狱,现在给关起来是因为在星期四岛上的凶杀案。你,牧师?!门口有警卫,他会押你回牢房的。”

  “走之前,”凯格斯道,“我要在你桌上扔颗炸弹。”

  狱长跳起来、后退着。他脸色铁青,身体因惧怕而颤抖。

  凯格斯狡黠一笑,“不是真炸弹,只是告诉你有人要越狱。真要成功了,你也就干不长了。作为一名好公民和基督徒,我认为我有责任通知你。”

  狱长改变了姿态。现在是一副和蔼可亲的面孔。

  “你来就是为了告诉我这个?”

  “是的,现在我已经报告完了。”他转身向门口走去。

  “等一下,”狱长说,“老弟,恐怕我对你的认识有误。”

  “接受你的歉意,”凯格斯大度地说,“现在请允许我离开吧。”

  “别走——请别走,说细点。你说得对,如果真让这事发生,那我就失职了,你为我效了大劳。越狱何时开始?”

  “明晚。”

  “有多少人?”

  “这个我不知道。我想有不少人。有人邀请我参加。”

  “谁?”

  “一个下流货,他与我同牢,叫布查。”

  “他们打算如何逃跑?”

  “他们在隔壁牢里挖了个洞通到院子里。他们计划杀死院内设的看守,然后越外墙逃走。”

  “那么你其实可以和他们一齐走。可你没那样做,而是来通知了我。你是终身监禁,明晚本可以取得自由的,你做得对,这很好,很高尚。”

  “是的,先生,”凯格斯应道,欣然接受了赞扬。“我认为这是我的责任。”

  “可是你过去对自己的责任想得太少了。”

  “很遗憾确实如此。”凯格斯说,愧疚地低下头去。“但是自从被判终身监禁之后,我想了很多很多。事实上,我已经变成另一个人了,我认识到了自己过去行为的错误,我曾经装作教士,现在我成了真正的教士,我重新回到母亲的膝下,回忆起我圣洁的父亲,他过去是牧师,想起这些,我只想改过自新,从现在起一切从善。”

  狱长轻信了他的话,完完全全被征服了。无论怎样,他以行动证明了自己,他放弃了自由而选择了正义之路。

  “等这伙混蛋从洞里出来时,我们要给他们瞧瞧,不是一个卫兵,而是100人的接待团。如果你所讲的得到证实,我就给你特权。”

  凯格斯仰起头来,挤挤眼睛,以给人一种压住欲出的眼泪的印象。“我无法表达对你的感激之情,狱长。我说过,我什么也不要。但是我只有一个要求。”

  “什么要求,好人?”

  “要求你借我一本《圣经》,它将给我漫长的牢狱生活带来慰藉。”

  他确实变成另一个人了,狱长这样想着,同时从自己的书架上取出一本袖珍《圣经》。凯格斯像得到贵重首饰似地接过《圣经》。

  “你不知道,这对我意味着什么。”他说,声音略微发抖。他走出门去,紧紧地将书贴在心口处。

  他随警卫沿走廊走着,抑制不住心中的喜悦。啊,太棒了,棒极了!他已经完成了预期的计划。塔楼上的卫兵使用机关枪,越狱绝不会成功。可是他却成功了。他已经用迷雾蒙住狱长的双眼,他将成为特权犯人了——一个长期囚犯得到充分的信任并可以自由行动,这就可以有机会逃脱了。

  当布查活动回来后,发现凯格斯仍呆在牢内,原地未动,一副病态。

  “不要紧,”他同情地说,“等明天晚上,当你把这虫窝远远地甩在身后,你就会好了。”

  “你们的计划好极了,”凯格斯说,“你能让我参加进来,你知道我是多么感激你啊!谢谢你告诉了我这些,我很快就要去新几内亚了。”

TOP

  11、逃跑失败


  一个黑夜、又一个白昼,越狱的时刻快到了。

  “我们像往常一样去吃晚饭,”布查说,“回来时别进咱们的屋,溜到隔壁,然后钻出去。”

  凯格斯在床上蜷缩着、扭动着。

  “怎么啦?”布查说。

  “疼死了,”凯格斯说,“恐怕不能和你一齐走了,可能是阑尾炎,很遗憾,我赶不上这次机会了,但是你一定要争取走,别管我。”

  “也许吃过晚饭你会好一点。”

  “我什么也不想吃,我动一下就疼得要死。哥们儿,去找自由吧,让我自己忍受疼痛吧。”

  布查刚一离去,凯格斯立刻就好了。他焦急地等待行动的开始。这帮人还吃得下东西吗?

  晚饭后,通常允许犯人自己回屋,如果他们愿意,也可以在活动室呆一会儿。卫兵们过会儿才来锁门。

  在这短暂的自由时间里,凯格斯听到走廊里的脚步声,晚饭后,人们拖着步子往回走。不过他知道这些人没有回各自的住处,而是奔隔壁而去,那里有一个可以让人爬出的洞,它代表着自由的希望。

  他屏住气听着。厚厚的墙壁使他听不清隔壁的动静,直到后来他才知道,他们如何钻出洞,没有碰上一兵一卒。当全体都出来后,正要穿过院子直奔围墙之时,卫兵从掩蔽处一齐冲上将他们团团围住,强烈的探照灯光柱从塔楼上直射下来。有些囚犯冲出包围圈向外墙冲击,塔楼上的机关枪嘶鸣着击倒了他们。其它的人被赶回监狱单独监禁。

  半小时后,卫兵来到凯格斯的牢房,透过铁栅望了一眼,随即锁上门。

  “布查在哪?”凯格斯问。

  “死了。”卫兵答道,转身离去。

  凯格斯笑了。他独自一人拥有这牢室,很是满足。布查和其它的那些傻瓜是自找倒霉,凯格斯觉得自己比他们聪明多了,他们草率从事、前功尽弃,他将寻机而逃,他会大功告成。

  上午,他被召到办公室。上一次他在这办公室里受到狱长的冷遇,此次,他刚一跨进室内,狱长就起身伸出双手迎过来。他们互握着手,狱长说:“凯格斯先生,对于你为我、为我们所做的一切,我真不知如何感谢你。我知道,作为讲信誉的人,你是多么不愿意告发你的朋友。”

  凯格斯一抹眼像是抹去一滴泪水。“我的心都碎了,”他说,“知道他们的结果了,我的好朋友布查还有其他人死了,余下的人正等待惩罚。正是出于对你高度的忠诚,我才揭露了他们的罪恶计划。”

  “我理解,”狱长答道,“虽然我知道你这样做并不是为了酬报,但是我还是要奖励你。”

  “不,不,”凯格斯反对着,“我什么也不该得到,我只是尽了责任而已。”

  狱长笑了。“我知道你会这样说的。你是个好人,有你这位朋友我很骄傲。你以行动排除了怀疑,证明你是可信赖的。现在已经没有必要把你关闭在牢房里了,我希望你搬到我隔壁的办公室来。你不仅仅是个特权犯人,而且也是我的助手。我不能改变你是囚犯这一现实,但是我可以让你享受其他犯人所没有的自由。我有时还会让你到监狱外面、去镇上办些事,我知道你会回来的——这一点已经证实了,你放弃了逃跑的机会。好吧,现在我带你去看看新房间。”

  他推开了隔壁房间的门,站到一边,让凯格斯进去。

  房间比狱长的办公室小些,可是比凯格斯的牢房大两三倍。窗户上没有设置铁栅,墙上挂着油画,地上铺着地毯,室内还有电取暖器、收音机、热咖啡用的电灶、安乐椅,写字台后面放着一把转椅。与办公室相邻的是舒适的寝室和整洁的卫生间。

  “喜欢吗?”狱长问。

  “对我来说,过分了,”凯格斯谦卑地说,“我不需要这些。”

  狱长膨胀得像只凸胸鸽,这位的感激之情令他满意,“还有什么需要我帮你办的吗?”

  “没有,”凯格斯说,“不过有一件事。”

  “说吧。”

  “我希望能有条件向我的伙伴们布道。他们需要福音,虽然我不是什么正式的教士,可是也许我能从这本书里给他们一些灵感和安慰。”于是他拿出了狱长给他的《圣经》。

  “当然可以,”狱长诚恳地说,“而且你本身高尚的品质就是在为这些小偷、杀人犯树立榜样。”

  狱长十分满意,回到了自己的办公室。他又探进头来说道,“顺便告诉你一下,桌上有按钮,如果叫卫兵,按一下就行了。已经告诉他们要执行你的命令。”门关上了。凯格斯轻声地、咯咯地笑着,他走到桌旁,坐进转椅,按下电钮。不一会儿,办公室的门开了,出现了一个卫兵。

  “我在这吃早饭。”凯格斯说。

  “咖啡和面包卷?”

  “再多点。瓜、热汤、熏肉、鸡蛋、牛排,还有一瓶香槟。”

  那卫兵目瞪口呆,接着匆匆跑去执行长官的吩咐。

  凯格斯向后仰靠着,丑陋的脸上泛开一层笑容。他已经品味到了即将端上来的早餐,并欣赏着自己的高招儿。如果他知道一星期后等待他的食品将是生甲壳虫、水煮虫、淹蚂蚱,也许他就不会如此得意忘形了。

TOP

  12、步出监狱


  丰盛的早餐端上来了,凯格斯滋滋有味儿地品尝到最后一口,这才是生活啊。要不是布查,他现在可到不了这儿,布查为了帮助他而大失其策,软心肠的布查啊,就这样丧了命。幸亏凯格斯向狱长告了密,现在的情形是,布查及他的朋友们不是已死就是被单独监禁。

  单独监禁实际上是活着的死刑。被囚禁的人永远不能与他人会面,听不到别人的谈话,囚居在贮藏室那么大的小牢里,以水就面包为食,鉴于越狱是严重的不轨行动,这种形式的囚禁会持续多年,最终犯人不堪忍受,用头撞石墙直至撞出脑浆,以此来结束一切。

  所有这些都令凯格斯无动于衷。他已经找到了一个舒舒服服的位置,还挺愿意呆下去的。

  然而他仍是囚犯;他的仇人还在外自由自在。他们在智力上胜过了他;但是他要不惜一切地奔赴新几内亚,找到他们,消灭他们。

  两天后,机会来了,狱长让他去镇上的批发市场采购用品。

  “把囚衣脱下来,我借你一套制服穿。这是采购物品单,这是钱。我想大概要用200元,养活500个人需要不少钱呢。”

  凯格斯没有接钱,他说:“我想你还是让他们把帐单寄来,你再给他们邮款。”

  狱长很满意。“你这样讲就更证明你是可信赖的。”他把钱硬塞到凯格斯手里。“这款不能邮寄,”狱长说,“他们要求当场以现金付款。这是你进来时没收的钱,给你。这张通行证出大门时交卫兵检查后通过。别急着回来,你需要娱乐一下,如果愿意,去看场电影。”


  13、蚱猛午餐


  凯格斯穿过监狱,在门口将通行证向卫兵一亮便跨出了大门。

  他并不即刻就坐出租车,那样就错了。他步行了半哩多路,到达闹市区,然后才招呼出租车。

  “上哪?”司机问。

  “机场。”

  他坐在后面,游览着市容。他轻拍着口袋里装的厚厚的一大叠钞票。

  机场到了,他对司机说:“稍等一下,我马上回来。”

  他直奔“泛澳航空公司”服务台。

  “去莫雷斯比港最早的班机什么时候走?”

  工作人员抬头看了一下离港时刻表,“15分钟以后。”他说。

  “来一张一等舱票。”

  “你的姓名?”

  “霍勃斯·威伯雷。”

  工作人员写下“霍勃斯”,然后止住笔问道,“最后一个名字怎么拼?”

  凯格斯一下子懵了。他不知道如何拼,但必须马上拼出来,“w-u-b-l-e-r-y。”

  “最后是l-u-r-y吗?”

  凯格斯也记不清自己刚才是怎么拼的了,便说,“对,对。”

  “请交行李吧。”

  “没行李。”凯格斯说。

  工作人员吃惊地望着他,凯格斯觉得有必要做一下解释。“我已经提前运走了。”他说。

  “那好,”工作人员报了票价,凯格斯付了款。“现在正在登机,六号门。”

  凯格斯迈步向六号门走去,他注意到那位出租车司机耐心地站立在主大门入口处,等着车钱呢。事不宜迟,凯格斯当即穿过登机门走向飞机。

  上机后,他舒适地坐到靠窗的座位上,当他用眼扫向窗外时,看到那司机正在登机门口与检票员争辩着,检票员态度坚决地不准他无票入内。气愤的司机看到了凯格斯,向他挥舞着攥紧的拳头,凯格斯惬意地笑着向那司机挥挥手。

  飞机起飞了,航行于澳大利亚海岸与大堤礁之间。

  飞机飞过了海底城上方设置的供给船,200多呎下面,他曾被水下小教堂录用为牧师——后来才被发现不是什么牧师,而是臭名远扬的凶杀犯,于是他被解雇了。他仍在怨那两个孩子使他丢掉了饭碗。他从心底里感到痛苦,感到遗憾,在大堤礁他制造的石雨怎么没有杀死那两个孩子。

  飞机又飞过另一处他记忆犹新的地方——星期四岛,这里有著名的潜水采珠专家。他曾以珍珠商的身份在这里度过一段时光,后被人们发现是个骗子,于是他杀了那个采珠员,为此被送进了监狱。所以他又怪罪于那两个孩子,是他俩在船被偷走的情况下又追上了他,把他带到布里斯送交给澳大利亚警方。

  接着飞到了新几内亚上空,下面是广阔山脉。

  飞机开始下降,降落到海岸城市莫雷斯比港。

  他明白到这会儿,狱长一定开始担心他出什么事了。不久就会告警,警察就会四处搜捕他。

  他对这座小城十分熟悉。通常他总要到波罗口饭店过夜,可是这次要去那儿,也许不待天亮,警察就该来访了。

  “上哪家旅馆?”当他钻进一辆出租车时听到发问。

  “不去旅馆,”凯格斯说,“带我上码头。”

TOP

  一到小船坞,他就向租船室走去。海湾上布满了小船。

  “我要一只带大功率引擎、有一个小船舱的快艇。”

  “靠码头边上的那个怎么样?”

  “看上去不错,时速是多少?”

  “20节。”

  “油箱能装很多油吗?”

  “你去哪?”

  “特罗布里恩德群岛。”

  “足够你到那儿的,油箱现在是满的。”

  “租金多少?”

  “每天18澳元。”

  “很好,挺合算,”凯格斯说,“但是我得先试试,行吗?”

  “嗯,如果开上半个小时左右,那不成问题。你叫什么名字?”

  “约翰·史密斯牧师。”这次凯格斯可注意了,得报个他拼得上来的名字。

  “啊,牧师,那可以相当放心了。去试会儿船吧,你会喜欢的。”

  凯格斯登上船,发动了引擎,轻盈地驶出港湾。当他驶出人们的视野后,并没有驶向特罗布里恩德群岛,而是向完全相反的方向——通过珊瑚海沿新几内亚海岸向西而去。

  眼下,他的目的之一是摆脱澳大利亚边防巡逻队的追捕,所有新几内亚的东端都由澳大利亚统辖。岛的西部属印度尼西亚,那是一片荒漠之地,没有印尼的警察,又完全超出了澳边防军的控制范围。

  他敢肯定,那两个男孩子已经到了那里,因为他们要捕捉活动物,而野生动物在那里要比在较文明的澳洲东部多得多。报纸上早清楚地说过,亨特兄弟要去的就是这一带。

  当务之急是离开澳大利亚领海。他在这一区域呆过好几年,所以对地理环境十分熟悉,还可以用本地土语与人交谈。

  按20节的速度,他需要22小时的时间驶过450海里的水面进入印度尼西亚边境。也就是说他必须一整夜加上几乎另一个白天连续行驶;睡眠,他是无暇顾及了。

  船上没有给养,就是说他在22小时之后才能到达边境,从当地村里找些食品;在此之前他必须饿肚子。当然去找食品也要冒风险的,在这个食人的岛屿上,可能他为自己找不到什么吃的,却很有可能成为食人肉成癖的土人的食物。不过他感到还是较安全的,因为他知道那些食人的土人并不十分喜欢白人的肉,因为吃起来太咸还有一股烟草味。所以,不到他们饥饿不堪的时候……

  整夜他都不敢打一下盹,第二天整个上午他都继续赶路,中午时分,他加大油门通过了托雷斯海峡,又一次路过他曾杀过采珠员的星期四岛,直至下午,他才松了一口气,现在他肯定已到了印尼海岸这一边儿的阿拉佛拉海。他在马老奇靠岸加油,但他不敢去找食物,因为过长地逗留会有危险,此处与澳大利亚领区紧紧相邻。此处也并非野生动物寄居地——亨特兄弟肯定已沿岸走了很远了。

  他开始放慢速度,只要是亨特他们有可能上岸的地点就调查一番。这么多的河流,他们很可能沿着一条河往上走了。他沿着拜恩河上行,到达了一个小村庄。村民们对他白色的皮肤十分好奇,所以他明白他们不可能见到过亨特兄弟俩及特得·墨菲船长。看来,村民们把他当成了神,所以他就以神的身份行动起来,命令人们给他端上食品,须知神也是要用膳的呀。

  他饿极了——可是当他看到端到面前的食物:淹蚱蜢、生甲壳虫、朽木中挖出的又在血里煮过的虫子,真是大倒胃口。不知那虫子是用人血还是动物血煮的。

  他强迫自己咽下所有的吃的,并用河水冲下肚去,他压抑住强烈的欲一吐了之的感觉。

  一个念头油然而生,也许他太傻了。不如仍留在狱中,此刻正可以享用上等澳大利亚食品。

  甜食端上来了,他的情绪好起来。啊呀,又让人大失所望。石碗当中放着巨大的足以捕捉鸟类的蜘蛛,煮得正好,上面又撒上了蟋蟀作点缀。他拒绝了这道菜。替换上来的是一只幼蟒,绝对又鲜又嫩,因为它还活着。他心里明白村民们给予他的是极其特殊的款待,因为按他们的看法,蛇肉要比鸡肉味道美得多。

  他忿忿地将蛇摔到地上,对围观的人们破口大骂。作为回应,人们开始诅咒他,有一个人举着石斧过来,只要一抡,就可轻而易举地将他脑袋一劈两半。

  他觉得退却是明智之举,于是他退到船上,顺河驱船而下,不时地躲闪着人们从岸上扔来的石头。

  他渴望自己仍留在狱中,那该多好啊!

  他沿岸继续前行,查找每一条河流。夜里他只好睡在船上,船舱顶部开裂了,赶上大雨,当他醒来时,已是浑身透湿。他恨死了这些土人,土人也恨透了他。

  他四处探寻那三个白人的下落,但是一无所获。后来,当他有一次把船靠上岸滩时,从村里走出一个巫医。

  “你看到过一只船和三个白人吗?”凯格斯问道。

  那巫医眯缝着眼小心翼翼地反问道,“你是盼他们好呢还是坏呢?”

  “坏。”凯格斯说。

  那巫医一笑。“那我就告诉你吧。他们就在上面那条峡谷里,在艾兰顿河上游。”

  “你怎么知道的?”

  “我见过他们。我是那个村的头儿,他们鼓动全村人反对我,我只好离开。你打算将他们怎么办?”

  “杀了他们。”

  “好!我已经给他们发出恶咒,我要给你发出吉语,还要送给你斧头、弓、箭、长矛。”

  比起所有这些武器,凯格斯更愿意要一支左轮枪。当然他还是带上了这些武器,匆匆上路了。他沿着多石的海岸向艾兰顿河上游驶去。

  每隔一会儿,他就将引擎熄灭,以便听清周围的动静。终于,在河水拐弯处,他听到了人们的说话声,于是他将船掩蔽好,爬行着穿过丛林,到了可以看清村庄的位置。

  “飞云”紧贴岸漂浮着,他的追踪到此结束了。

  他返回自己的小船,悄悄地乘船向下游漂去,漂到一处更安全的地带,他便开始筹划对策。

TOP

  14、一万年前的你


  你,想想你自己,当文明之初时——你会是什么样?你在做什么事?你又有什么样的行为?

  “真有点令人毛骨悚然,”哈尔说,“如同一场梦。我总是这样想,这些食人的土人也许和一万年前的我或我的祖先一样。我感到自己退回到了石器时期。”

  “噢,”罗杰说,“那你自己觉得怎么样?”

  “我认为自己是个傻瓜蛋。”

  “没关系,”罗杰宽慰道,“再过一万年,你就会摆脱愚昧了。”

  哈尔一把将弟弟的头按到身旁的水里。

  孩子们很快地掌握了这些单纯人的简单的语言,已经可以与当地人进行一些交谈了,随后,他们也了解到当地人更多的怪习惯。

  自从巫医被驱逐后,帕瓦当了村头,孩子们和他交上了朋友。这会儿,帕瓦坐在他俩身旁,正在数着他从蟒蛇腹中取出的鸡蛋。

  帕瓦的母鸡是下蛋的能手,他为此而骄傲。当母鸡离开窝的时刻,蟒蛇侵占了鸡窝并吞下了鸡蛋。于是帕瓦用磨尖的石刀剖开了蛇腹,发现鸡蛋既没碎也没裂。

  此刻他正在数鸡蛋,那数法真让人好奇。他先点左手的五指,然后是左腕、左前臂、左臂肘、左上臂、左肩、脖左侧、左耳、左太阳穴、前额,接着是身体右侧的相同部位,最后数到右手的小指,总共27。这是最高计数了。可是还多出两个鸡蛋,既然数不过来了,帕瓦只好打碎了鸡蛋,将生蛋清吞了下去。

  帕瓦有支笔,但不会写字。他羡慕哈尔的圆珠笔,所以哈尔就把那支笔当做礼物送给他了。笔是金色的,村头儿认为是件很好的装饰,所以他把常戴在鼻上的野猪牙取下,硬是将笔塞进,挂在鼻子上。与猪牙相比,笔确实美观多了,他的朋友们更是认为美极了,特别当他按笔的尾端,圆珠芯从另一端凸出,简直如同变魔术一般。

  “不知道他是否理解写字是怎么回事?”罗杰说。

  “一万年前,我肯定谁也不懂,”哈尔说,“那时还没有书写这回事呢。”

  “那埃及人呢?”

  “他们在后来才发明了文字,而且实际上不是在写字——是在画图。咱们试试帕瓦,看他怎么想。”

  帕瓦已经在河里清洗了鸡蛋,又放回鸡窝,那几只母鸡立刻回到窝中,用自己温暖的身体伏盖住鸡蛋。

  哈尔在笔记本上写着,他注意到帕瓦正在旁观看,似乎在想哈尔为什么把时间浪费在划这些毫无用处的圈圈点点上。

  “咱们让他看看书写也有一定的神通,”哈尔说,“你到一个朋友家去,我让他带个字条去找你,你把字条上所要的东西交给他。这样,他就会明白铅笔的威力了。”

  罗杰走开了,坐到一间屋子门口,哈尔指着岸边的一条鱼向帕瓦比划着,他用两手做了个向下戳的动作,帕瓦点点头——他明白哈尔需要一支尖矛。

  旁边正巧有个男人在劈圆木准备做独木舟。

  哈尔顺手拾起一块木片,在上面写下“矛”字。他将木片递给帕瓦,道:“去找罗杰。”手指着屋子的方向。

  帕瓦看着木片和上面的标记,有些不知所措。最后他还是手执木片走开了,不过从他脸上的表情看,他认为哈尔有点晕乎乎的。他走到罗杰处,递给他木片。罗杰二话不说,转身进屋,拿出尖矛交到帕瓦手中。

  帕瓦带着木片和尖矛回到哈尔这里,他看着哈尔,仿佛哈尔是一名神工巧匠。气喘嘘嘘的帕瓦递上尖矛,挥舞着那木片急匆匆地跑去找朋友。

  “看看白人做了些什么吧,”他仿佛在说,“看看这木片,他能让木片说话,我把木片给罗杰看,木片就告诉他一切,木片会说话啊!”

  这还是破天荒的第一次,村里人刚刚知道书写带来的奇迹。连续几天,人们交口赞叹“会说话的木片”。

  对于这些生活在石器时期的人们来说,不仅仅书写是神秘的,就连图画也令他们费解。哈尔从船上拿来一本杂志和一些照片。杂志的封面上是一匹河马,帕瓦和他的朋友们看不明白。

  “这是什么?”帕瓦问,“一匹马?”

  “不,”有人说,“是树。”

  帕瓦打开封页,看着封二页。“余下的怎么看不见了?”

  哈尔又让他们看了罗杰的一张照片。

  “哈,”帕瓦道,“这个我知道,是袋鼠。”

  “不,”一位上了年纪的人说,“是野猪。”

  其它的人认为可能是鲨鱼、梭子鱼或章鱼。

  他们将照片翻过来,随后露出疑惑之色,他们不明白这动物身体的后部怎么没有突出来。

  哈尔告诉他们那是罗杰的照片。

  帕瓦摇着头,坚持说,“是袋鼠。”为了证实自己的说法,他手指着遮住罗杰腿部的灌木丛,看上去罗杰就像栖身于树上,而且新几内的袋鼠类确实攀爬树木。还有什么能更好地证实这一点吗?

  罗杰觉得很好笑,也略有些恼怒,“好吧,我还是当只袋鼠吧,我可不想当野猪。”

  “我们把你运回家,爸爸可以把你卖给动物园喽!”哈尔说,“爬树的袋鼠能卖大价钱呢。”

TOP

  围观的人们欣赏着哈尔的手表,只要是发光的饰物他们准喜欢。可是当他们听说手表是显示时间的,他们却露出鄙夷之色,唉,这些白人简直是傻透了。

  帕瓦解释说,他们不需要什么机器来告诉他们时间。

  “太阳在河对面时,就是上午;太阳到了河这边,就是下午了;等太阳跑到山背后,那就是晚上了。”

  这些人总是没完没了地用手指戳两个孩子的衣服,他们搞不懂树皮怎么能变得这么软,须知他们自己是以树皮与草为衣的。

  有两人同时向哈尔要他腿上穿着的东西。哈尔从船上取来一条裤子送给他们。两人争抢起来,很可能会发生血斗。这时,有一人想出了解决办法,他从中间将裤子撕开,于是两人各穿着一条独腿裤在村子里神气活现地走来走去。

  有个小男孩赤身裸体,与初生的婴儿一样一丝不挂,他想要顶帽子,哈尔满足了他的要求,这小家伙戴着帽子赤裸着身体骄傲地四处行走。

  有一天,帕瓦到船上来玩,一眼看到了年轻的自然学家们采集标本用的手推车,特得船长这一天十分大方,从储藏室里取出食物装了满满一推车,并用小船送到岸上。推车刚一放到地上,帕瓦就用他那强壮的背部背起推车向村里走去。

  “不对,不对,”哈尔喊道,“不是那样背着。”

  他让帕瓦将车放到地上,随后端起扶手向前推去。整个村子都被惊动了,村民们纷纷过来看着这个不停滚动的东西,赞叹不已。

  “这个大碗——它会走!”

  这是奇迹。每个人都要试推一下,对于他们来说,刚刚才开始了解人类最伟大的发明之一——轮子。两个男孩子也从中意识到这一奇迹,这个不断滚动前进的东西是如何造福于我们的,没有它就不会有马车、货车、汽车以及飞机的起落架,也不会有制造产品的机器,正是这些东西才使我们的生活变得舒适。

  村内的房屋只有窗户而无玻璃——所谓的窗户无非是蚊虫及雨水可自行穿入的窟窿。帕瓦在参观“飞云”号时,曾试图把头探出窗外,结果被硬硬地碰了一下。他缩回头,紧盯着窗户,可是什么也没发现。

  “怎么啦?”罗杰问。

  “我想看看外面,有人撞了我一下,我想是白人的神灵吧。”

  罗杰力图用土语解释,“没有人碰你,你的头撞在……”他卡住了,不知道土语“玻璃”一词如何说。“‘玻璃’叫什么?”他问哈尔。

  “没有这个说法——土语中没这个词,对于他们一无所知的东西,怎么会有词呢?”

  罗杰抓住帕瓦的手指敲打玻璃,“是一种石头,”他说。

  帕瓦摇着头,“不是石头,有石头挡着是什么也看不到的。我想是鬼。”

  其它参观的人也碰上了同样的问题,可以见到不少被窗户撞伤了的头。

  罗杰启开一筒白油漆,在每一块玻璃上划一道白线。人们看到线后就能意识到实物的存在,于是没有再发生“窗鬼”攻击人的事件。

  “有的时候,我觉得他们挺傻的。”罗杰说。

  “和你一万年前一样,”哈尔说。

  一切坏事都是鬼造的孽。比如,和煦的微风是善神所赐,但是将房屋和树木席卷而去的台风却是恶鬼。雷击、闪电也是鬼。河中也处处是水鬼,只要你不会游泳,水鬼会随时溺死你。树林里则死鬼遍布——因为即使是好人在他死后也会变成鬼,由于亲人不再赡养他,亲朋好友已经忘却了他,于是他就会对这些忽略行为给予惩罚。

  所有的石头也充满了鬼,大石中含大鬼。如果某块石头显出人状,那就万万不能碰。当罗杰正为此而感内疚时,有两位长者抓住他,口中前言不搭后语地哼着什么,为罗杰驱鬼。有一位往自己嘴里填满了红槟榔、辣椒、石灰,嚼成一团,然后喷到罗杰的脸上。

  “谢谢。”罗杰道。他知道这些土人是力图好好待他。

  当罗杰修剪完指甲,把剪掉的指甲扔到地下时,帕瓦小心翼翼地拾起来,并交给罗杰。

  “唉,他干吗这样做?”

  特得船长解答了他的问题,“他们以为,如果把自己的一些东西乱丢,如指甲、破衣片、头发、自己吃过啃过的猪骨头、鸡骨头,那么鬼就会利用你的这点踪迹发出恶咒。你注意到没有,这些人怎么嚼槟榔果、喷吐汁?他们往外喷的时候十分小心,散开的滴液极微小,这样就没有人能够再舀起来,也就无法发咒了。”

  土人们对萤火虫尤为惧怕,萤火虫被视为死人的幽灵,它们一一打着灯笼,寻找各自的亲戚以便惩罚他们。

  他们也同样地惧怕动物。当你死后,你体中之鬼就变成了虎鲨、科摩多巨蜥、龙蝎或一只大黑蝙蝠。你并不是怕这些动物的牙齿或爪子,而是怕你祖父或叔叔、婆婆死后所变成的这些动物的幽灵。

  有几个村民缺手指头,有一位对哈尔和罗杰特别好的妇女没有鼻子、手指。帕瓦解释了其中的原由。这位妇女的丈夫死了,这寡妇必须削去自己的鼻子以寄托哀思,她的孩子也接二连三地死去,每次她就割去一只手指。村里有一个人割手指的技术很高明,他将手指置于木头上,用扁石斧一下就能砸断手指。被割断的指头挂在灶间放干,次日燃烧后与死者一同掩埋。

  同是这位妇女,头枕其亡夫的头骨而眠,以便让丈夫的德行传给她,不过她事先将头骨的下颚移开,以免被咬。

  另一位妇女用绳子拴挂起她丈夫的头颅,佩戴在脖子上,每逢她走动时,那头骨就在胸前一摆一摆的,真是够讨厌的,太碍事了,可是她却满不在乎,她只求使丈夫欢欣,不要差鬼神到世上来折磨她。

  “告诉你,”特得船长说,“这些人连睡觉都害怕,因为他们也许会梦见到了另外的地方,如果在这会儿突然将他们唤醒,那么就来不及将神灵召回自己的体内。”

  当地人如此众多的惧怕令两个男孩子伤感,他们以前从未意识到,与一万年前相比,生活在当今的时代是多么幸运。虽然,现今世界还存在着许多错误之处——但是其优越之处却远远超过石器时代。

  哈尔与罗杰并不惧怕数以千计的鬼神——石中、树上之鬼、水鬼、雷鬼、风鬼、令人寒冷的鬼、使人生病的鬼、已故先辈变成的鬼,鬼、鬼、鬼。他俩在四处活动时并不因惧怕这些鬼而胆战心惊。

  唯一让他们考虑的鬼是他,他在下大狱前曾向他们发誓说,“等我出去就找你们算帐。”

  “不过我们用不着为凯格斯而忧心忡忡,”哈尔说,“他离我们远得很,牢牢地锁在狱中,永远也出不来了。”

TOP

  蛇、龙正处于紧张的激战中,无暇顾及来访者。它们在进行一场殊死的拼杀。

  那只黄褐色的大蛇,体长10呎,缠绕在龙身上,企图寻到一块松软之处,以便用其毒牙咬破并释放毒液。

  然而周身覆盖鳞甲的龙,表皮坚硬得像钢铁,看上去像只鳄鱼。黄色的舌头成叉状,与蛇的舌头相仿,一吐一缩,又大又尖的牙齿正企图钳住光滑滑的蛇身。

  和鳄鱼一样,龙也是肉食动物,眼下的这个敌手将会成为一顿有滋有味的美餐。

  蛇不断的出击,龙更加愤怒,它凶猛地嘶嘶作响,大口大口地吞气使自己的身体膨胀,想以此来恫吓对手,龙的尾部甩摆着,巨大的爪子插进蛇的皮肤。

  为了更好地作战,那龙以后腿支立起身体,12呎高的龙宛如一尊塔,要想杀死只鹿或猪,那是易如反掌,眼下它那咄咄逼人之势,看来蛇命难保了。

  “我们必须先下手,不能让它们杀死对方,”哈尔说。“我们分下工,4人抓住蛇尾,4人抓住龙尾,把它们拽开。罗杰,你看看能不能把蛇引到袋子里,我去试试用网子扣住龙。”

  帕瓦重复了命令,人们并不急于执行,因为他们不仅惧怕这两只可怕的动物,更惧怕动物体内的鬼魂。

  哈尔和罗杰率先抓住两条尾巴,向相反方向拖拽。

  被吓得瑟瑟发抖的人们也动起手来。

  虽说他们都是壮汉,然而两只动物就像胶粘似地紧紧贴在一起,难以分开。经过10分钟的奋力拼拽,他们也不得不松开手喘口气,休息片刻。

  只有罗杰和哈尔不肯放手。罗杰情况还好,因为蛇的尾部并不危险;但是龙的头部及尾部却异常危险,这野兽是鳄鱼的近亲,鳄鱼那尾巴一甩能把人击倒甚至把犀牛从岸上击到水中。

  不过此刻龙尾静静地铺放在地面上,一动不动,突然间,乘紧抓不放的哈尔不备,那尾巴恼怒地拼命一甩,将哈尔抛向空中,哈尔落在离地面8呎的一根树杈上。

  这一击非同小可,哈尔一口气也喘不上来了,盔甲覆盖的尾巴一抛接着往树上一落,摔得他周身是伤。好一会儿,他以为自己会晕过去的,但是他努力控制着自己,深深地呼吸,触摸身体各部位,检查有没有骨折。

  哈尔很庆幸自己碰上的这只龙仅12呎长,已发现的龙化石骨架说明这野兽的祖先有它两倍之长,如用后腿支立,有24呎高,相当于二层楼的高度。

  然而,如果这只一层楼高的家伙不是在忙于和蛇拼杀,也就会杀死哈尔了。

  哈尔软弱无力地依靠在树杈上,合上双眼,让自己的头脑恢复清醒,神经松弛下来。罗杰奔跑过来。

  “你怎么到那上边儿去的?”

  “是龙的主意,”哈尔答道,“不是我的。”

  “伤着了吗?”

  “就是给撞了一下,一会儿就好了。”

  其它人发现了一棵野柿子树,于是吃着柿子休息一会儿。帕瓦总是很有心,他给哈尔送过来几个柿子,那嫩嫩的柿肉和甜甜的汁液使哈尔恢复了生气。随后他爬下树,两队人马又干了起来。

  对于这些人来说,这是一场比以往都可怕的战斗,乌云已经遮住了太阳,树木又形成一片深黑的影子,那乌云中肯定布满了鬼魂。在半黑暗中与两个巨兽搏斗这使人更加胆战心惊。

  为了提高自己的士气,驱走鬼神,人们开始喊叫、唱歌,这些声音与蛇、龙发出的嘘嘘声构成混声大合唱。对于经历过多次险情的孩子们来说,他们还从未听到过这种奇特的声音。

  哈尔和罗杰仍然站在最前面,这样一旦两只动物被分开后向人们进攻,他俩是首当其冲的。

  龙发出恼怒的嘘嘘声,转向哈尔井伸出臂膀,将尖爪插进哈尔的背部。

  它有两个哈尔那么高,于是它将哈尔举起到与它面对面的高度。

  龙的脸上露出狡黠的一笑,向哈尔伸吐着舌头。

  “嘿,你能干这个,我也会。”哈尔边说边吐出自己的舌头。可是与一呎来长的龙舌相比,哈尔的舌头显得很小,逊色多了。

  龙与人互做鬼脸真是件趣事。然而,当那凶兽露出牙齿时,可不再是什么趣事了,那些尖尖的牙齿有两呎长。哈尔这次没有效仿,他知道自己的牙齿无论从长度还是利度上都无法与眼下的敌手相比。

  不过,哈尔的牙齿还是较好和结实的,所以当那黄舌头再一次吐出时,哈尔抓住这机会用牙齿咬住那舌尖,紧咬不放。

  这一袭击令龙不备,仓促间龙松开哈尔,哈尔“砰”地一声掉在地上。龙随后四肢着地,开始移动身躯,打算离去。哈尔抓住钢丝网,在帕瓦的帮助下将网甩落在企图逃脱的巨兽身上,并将网的一端拴到树上。

  龙发出一声响亮的嘘声,即使在一哩之外也可以听到。龙拼命挣着、撞着、咬着钢丝,然而网是牢固的,树更是牢固的。

  “我们抓住龙了!”哈尔呼喊着。此时,不知什么东西从背后将他击倒。

TOP

  16、掳人头者之心


  与此同时,罗杰也在与自己的敌手搏斗,这个重量与之相同的敌手却善长于扭、转、蜷缩,它亮出所有本事拼搏躲闪绝不肯被装进袋里。罗杰曾抓住一次蛇的脖子,但是蛇奋力挣扎,罗杰快要抓不住了,他呼叫着大家上来帮忙。

  其他人迟迟不动,他们无意与蛇进行格斗。

  有一位鼓足了勇气才抄起一把石斧走过来,准备将蛇头砍掉。

  “不,”罗杰喊道,“不能杀死,要活的,装进袋子。”

  这差使比这位打算干的更棘手,这些白人简直是糊涂透了,将蛇头砍去,把蛇拖回村烤熟了一吃了之,这不是更容易吗?这东西又长又肥,这肉足够全村人吃的了。这些白人为什么非要活的呢?

  柏格前来相助了,柏格与罗杰年纪相当,他俩已是好朋友了,常在一起学习对方的语言。

  柏格和其它人一样,很反感蛇,但他不能视朋友于危机之中而不顾。

  于是罗杰抓住蛇脖子,柏格揪住蛇尾,力图将蛇投入袋中。蛇尾虽不如蛇头有力,却足以甩摆开抓它的人,并卷住柏格的双踝将其摔倒在地。

  柏格以前从未与蛇扭打过,这样粗鲁的待遇确实使他一惊,可是他一骨碌爬起来立刻又与蛇展开了战斗。这一次,摆来摆去的蛇尾又向他进攻,他趁势抓住蛇尾就势塞进袋中。

  蛇尾掀起袋子在空中抽打着,袋子宛如一面旗子在空中飘摆,掀起阵阵尘土,尘雾迷漫使其余的人看不清搏斗的场面,然而他们还迟迟不来相助——如果这两人愿意当傻瓜,他们可管不着。

  柏格又抓住蛇体更靠上的部位,蛇身也更粗更壮了。一寸又一寸,蛇被慢慢地塞进袋子,最后,筋疲力竭、气喘嘘嘘的柏格与罗杰一起将蛇的脖子和头部也装人袋中,搏斗结束了。

  但是蛇还不是黔驴技穷,只见它身体猛烈地一扭,头部挣脱出来。

  蛇用头向罗杰撞击,但总是够不着目标。柏格见朋友快被咬着了,于是用自己的手在蛇嘴上一扇,可是蛇已将毒牙插入柏格的手中。

  罗杰用力往后拽蛇。多数蛇是击人后松口,而盾尖吻蛇却不然,它紧咬不放,将越来越多的毒液注入柏格的肌肉里。

  拿斧头的人上来了,罗杰也想让他动手结束这恶鬼之命,不过他再次用力拉拽并且成功了,蛇头离开了那伤口,毒牙上依然往外渗着毒液。罗杰将蛇头嘴朝下猛地压进袋里,紧紧地拴牢。

  袋子开始跑动起来,一大驼东西贴着地向人们这边儿滚来,人们尖叫着向四下散去。但是袋内黑洞洞的,而黑暗是最能让蛇迅速安静下来的,不一会儿那袋子像死尸一般呆在地上一动不动了。

  然而那蛇并没有死,新几内亚最危险的蛇被生擒了。

  罗杰焦的不安地看着柏格手上的毒牙印。

  “没什么,”柏格说,“看,你哥哥。”

  哈尔面部向下趴倒在地,显然已经失去知觉,他的背部立着一根3呎高的东西,那上端的羽毛随风飘动。一支箭!箭头深深地射入哈尔的背部。

  帕瓦正往外拔箭。由于箭头上装有倒刺,往外拔时会拉撕皮肉,但是此刻趁哈尔昏迷时拔出要比待他苏醒时再拔好得多,这样可以使他感觉不到疼痛。

  箭头拔出了,随后涌出一汪鲜血。必须立刻止血,帕瓦望着罗杰求援。罗杰在哈尔的卫生箱里找绷带,没有。到哪找些布呢?他没穿上衣,其他的人仅穿戴着草。草是无济于事的。

  这时有人从后面站出来,准备献出自己最珍贵的财产——哈尔所送的一条裤腿。那裤腿曾是他的骄傲,给他带来欢快,可是此时此刻他脱下裤子交给罗杰,罗杰则用它迅速地、紧紧地裹住哈尔的伤口,并用一根小绳系紧。

  哈尔在昏昏悠悠中苏醒过来,罗杰想起了柏格,只有哈尔知道如何处理蛇伤。

  罗杰捅着哥哥,“醒醒,睡虫快醒醒!别睡了。蛇把柏格咬伤了。”

  “别打搅他,”柏格说,“我感觉挺好的。”

  但是他看上去情况并不好。他那健康的古铜似的脸色已变成了惨淡的灰色。他讲话的声音沉闷,像喝醉酒似地摇摇晃晃着。

  罗杰无情地摇晃着哈尔,真不该这样地对待受伤的哥哥,可是如不立即处理柏格的蛇伤,柏格就会死的。罗杰已听到过不少关于盾尖吻蛇的事情,它的毒液凶猛之程度是虎蛇的4倍,虎蛇是新几内亚第二种最危险的爬行动物。

  哈尔缓慢地醒过来,梦吃般地咕哝着,“什么……什么……说什么?咬伤。谁被咬伤了?”

  “柏格。快点。起来,赶紧干。应该用什么抗毒药?”

  “药上面的标志是A。先拿注射器。你用止血带了吗?”

  “用了,我在他胳膊上系了根绳子。”

  “每隔几分钟就松一下——然后再系紧。灌满注射器。”

  他用力支撑起身体,头晕乎乎的,差一点又倒下去。他接过注射器,把药注进柏格胳膊所系止血带的上方。

  柏格感到一阵乏力和昏沉。他觉得恶心想吐。

  哈尔注意到柏格的眼睑下垂,瞳孔涨得很大,视物越来越困难。

  “毒液侵蚀了神经系统,”哈尔说,“而且将血液凝固了。躺下,柏格,静静地别动——我们一会儿送你回家。”

  柏格躺下,“我还行。”他坚持说道,但是他讲话时仿佛舌头有一时厚。

  过了一会儿,他努力站起身,可是像棵强风吹得摇摇欲摔的小树,要不是罗杰扶着他就会倒下。

TOP

  “我们怎么能把他带回去?”罗杰征询道。

  “我来背他。”帕瓦说。

  可是还有龙怎么带回去呢?怎么运回村再装上船?

  哈尔估计用4条绳子就可以了。他招呼扛绳子的人过来,用自己的猎刀将绳子割成4段,每一根有20多呎长。

  眼下,危险的工作是拴住这只恼羞成怒的野兽,同时要躲开它的威胁人的两端——牙齿和尾巴。

  哈尔将一根绳子头穿过网边,然后拴住龙的肩膀,那巨兽企图咬住哈尔的手,但是由于网子的关系,它的头不能随意摆动,所以未能得逞。

  该拴另一只肩膀了,此刻哈尔背部的疼痛剧烈,他觉得仿佛坚持不住了,但他极力控制着不使自己昏过去。

  现在,最危险的工作开始了——用两根绳子拴住尾根部,同时要避开那杀人的武器。

  一切就绪之后,哈尔指挥每两个人控制一根绳子,8个人应足够驾驭一只巨兽了。

  他挪开沉重的网子,折叠起来,正不知让谁来扛,8个人都要忙于去招架龙,帕瓦要背柏格,哈尔和罗杰要一起背那只占了满满一袋子的沉甸甸的蛇。

  人们都各有任务,没人去背网子了。

  “我有个办法,”罗杰道,“让龙来干。”

  这主意令龙不悦,它从未背过任何人或物。

  “不过你可以学呀。”罗杰说。那野兽正四足压地,这是它最经常的姿势,当小伙子们把网放到它背上并系住,它嘘着气叫着,并扭动着身躯。“好了,别折腾了,龙龙,过一会儿你就习惯了。”

  他们踏上了归程。4根绳子拴住巨兽控制着它的路线,那龙始终不肯认输,总是企图挣脱,有时拖着身后的人们跑上一大段路。

  帕瓦背着柏格,大汗淋漓,柏格几乎与帕瓦一样重,龙背上除了放着网子外,还有一大块空着,帕瓦把背上的孩子轻轻放下,尔后又举到龙背上放稳,力大无比的龙似乎并没有注意到增加的重量。柏格已无力去享受龙背上的旅行,帕瓦必须紧随一旁托住柏格,不过这总比背着轻松多了。

  这支奇怪的队伍走进了村庄,村民们聚拢过来,惊奇地望着巨兽。

  柏格的父母想立刻带他回家,但是哈尔说道:“让我在船上照料他一段,等他好了,我就送他回家。”

  特得船长乘小艇来到岸边,惊愕地看着龙,“你们不会让我用船运它吧!这家伙有几吨重,怎么才能搬到船上?它会把起重机压坏的。”

  有8个人抓住绳子,牵着龙,游向船边。好在那巨兽并不在乎水——实际上,这种龙的水性还不错呢。

  河中的鳄鱼也前来观看,似乎已认出了这位近亲,所以没有任何举动要来袭击正在游水的龙。

  特得船长用小艇把蛇运到船边,用起重机提上船,放进笼子里。特得曾担心龙会压坏起重机,不过这井未发生,然而,在他把龙吊到船上之后,他却六神无主了,不知如何是好。

  “把它和鳄鱼放到一块儿,”哈尔说,“它们势均力敌、秉性相似,不会相扰的。”

  于是,龙被放进大鳄鱼的处所。它俩不但没有相互攻击,而且即刻就成了好友。

  柏格被放在一张舒适的床上,哈尔像个医生,使出全部的技能挽救这孩子的生命,为他调理饮食,进行医务护理,促使他重新站立起来。

  用来为哈尔止血的那条裤腿已经从背部解下,对伤口进行了消毒后又用绷带包扎起来。

  当柏格有力气讲话时,他首先担忧的不是自己而是哈尔,“你怎么样?”

  “腿部还有些发软。但还不是很糟糕。”

  “糟糕,嗯。射你的人想的更糟,他想杀死你。”

  “我简直想象不出谁会于这种事,”哈尔说,“是我们的人吗?”

  “咱们村的人绝不会对你下毒手的。”

  “嗯,那么——会不会是其它村的人。还记得那个掳来的人头,也许是同一部落的什么人,可能是他的兄弟,来报仇的。”

  “不会的,”罗杰说,“那为什么要杀你呢?又不是你砍下那个头。不会的,肯定是什么与你有成见的人。”

  “那又会是谁呢?我做过什么欺负人的事吗?”

  “你惹怒过那位巫医,你还使全村的人反感他,所以他才不得已离开此地到山那边去。”

  “你们俩都错了,”柏格说,“我看见过什么东西。”

  “看见什么啦?”

  “当时周围很暗,但是我觉得我看见一个带弓的人,而且他不像巫医,我觉得他穿着衣服,像你们这样。可是当时太暗了,我不能肯定。”

  哈尔笑了,“特得船长穿衣服,但是我敢肯定他不会干那种事。这附近再没有别人这样穿戴了,我想你搞错了,也难怪,蛇毒太厉害了,让你脑子里全是怪想法。好了,现在躺下休息。”

  “趁你还没睡着,”罗杰说,“我要向你表示感谢。”

  “谢什么?”

  “谢你救了我命,你真了不起,当蛇要咬我的时候制止了它。”

  “别总挂在嘴边上。”柏格说。他翻过身去合上了双眼。

  兄弟俩坐在甲板上,回忆他们这场经历。

  “嗯,”哈尔说,“我觉得这些被白人称为野蛮者的人们与天国的人一样好,没有比他们对陌生人更好的了。今天他们被蛇鬼、龙鬼吓得直哆嗦,仍然来帮我们!那个拿斧子的人,尽管他知道蛇鬼会杀死他,可是为了救你和柏格却情愿将蛇头砍下。我背上挨了神秘的一箭,帕瓦过来照顾我;那个拥有半条裤子并引以自豪的人,有生以来只有这么一片布,却给了我;还有,柏格为别人着想能为他人而死。确实,他们掳杀人头,不过他们每杀一人,我们在战争中就杀死一万。我向这些掳人头者致敬。”

  当晚,哈尔上床后,他的脑海里又出现那黑暗中飞来的神秘的杀人之箭。

  弓后之人是谁?当然不是友善的村民,也不会是那流亡在外的巫医或失颅勇士的亲属。

  不论是谁,下次他就有可能成功。

  哈尔思考着采取什么措施来保护罗杰和自己,但是伤口的疼痛及身体的疲倦阻止了他的思索,他进入了纷乱的睡眠状态。

TOP

返回列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