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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呵呵,都把人吃了还不让人知道你的身份,说不过去吧。”
“我必须保护我的族人。”
“但她是你的妻子!”
“本来我是打算待一切情况好转,会……”
“对她进行初拥,同化她?”透视一切的目光让人无所遁形,“为什么又不在之前就执行这个决定?”
那淡淡的微笑消失了,随之是刻意掩藏的狼狈。“要是在之前实行,对大局势毫无帮助的。要知道,初拥会耗掉被吸食者一半以上的魔力……”
“也就是说,为了族人,为了你自己,你牺牲了她咯。”
这是什么指控?“我没想到……”
“你那么爱她,”于雨岚嘲讽地努努嘴,“怎么会不知道她的病足以成为无知的村民和军队把她绑上刑台的充分理由呢?”
“我会赶回去的!”
“人家正想请问你迟到了整整一天的原因啊,”他依旧笑得很甜,“是不是闹钟坏了的缘故?”
这吊儿郎当的少年比锐利的华静漩更难应付,奥斯汀再度吃鳖。
“很显然,不是你那些无辜的族人,就是路上遇到可怜的事情或值得同情的对象了,是不是?”
“我……”
“奥斯汀,你的信仰是什么?是爱吗?”他天外飞来一笔,“那种先天下之忧而忧的大爱?”
奥斯汀沉默了。
“为了你的族人,你抛下了所爱;为了帮助不相干的人,妻子的生死也可置之度外;你可以无怨无悔地等待深爱的人转世,也可以为了你的族人牺牲了相依为命的‘活得不耐烦’,现在又为了‘活得不耐烦’做那么多……觉不觉得自己一直在拐圈子?”
“这个世界就是那么奇怪,有的人为了相信的夙兴夜寐;有的人为了不相信的作茧自缚;有的人信仰动摇陷入迷惘……”他还是为几百年的信仰坚持着,“可是,我们仍旧为自己的执着而坚持着。”
“可是大家还活着啊,只要活着就够了,其他的都可以商量,比起信仰,生命不是重要得多吗?”
“你不也是在拐圈子吗?”对上狡黠的眼睛,奥斯汀半无奈地:“怎么不直接说明你的用意?”
“你猜,爱莎在临终的一刻,会不会说那句?——‘我真是白爱他一场!’”
锁紧的碧瞳毅然对上他的皓笑,带着警戒的意味。
后者显然不怕死:“奥斯汀你跟那孤傲的水仙花,又有什么不同呢?他们……对你来说,只是回声而已。”
“胡说!”
对奥斯汀冲口而出的否认,于雨岚并不以为意:
“其实,你最爱的人,是你自己。”
于雨岚略带残酷地点出,“听了不美满的答案,不由自主地动摇了现在的信仰?何必呢,那只不过是我的猜测而已。”
“雨岚!”
“不过,假若题设成立的话,那么结论就是--”
无可否认,面对吸血族王者的忐忑,是件非常有趣的事情:
“咕噜咕噜……”
“可爱的人家肚子饿了!” ?!……
         ※       ※       ※
一闪而过的绚烂在沉寂的黑暗中迸发,继而跳跃着,属于生命的美丽。
“妈妈,那是什么?”
“流萤。”恬静的微笑回望女孩满足的表情,“传说世上的每个亡魂都会化为流萤,随之远去。听过吗?”
女孩摇摇头,为母亲的伤感蹙眉。
“假若某一天,妈妈要走的话,也会变成这样微弱的光芒,然后飞走的。”
“那湘濑要跟你一起飞走!”少女拉紧她的衣角。
“傻瓜!湘濑还小,还有很多很多的事情等着你呢。人生,是多么漫长,多么美好的东西,怎么可以说不要就不要?”
“我不管!湘濑就是要跟着你!”一想到妈妈要化为流萤孤零零地飞走,她的心便又抽痛起来。“最多,湘濑晚一点点走,妈妈要等湘濑。”嗯,决定了!要先跟恒哥哥表白和道别,要不她会有所牵挂的。
慈和的母亲目光带着前所未有的忧伤,轻抚着她小巧的额头,宠溺万分。“傻孩子。”
“妈妈,湘濑好想你。好想,好想……”她的鼻子红红的,她害怕地拉着母亲,“你知道吗,我现在会弹妈妈最喜欢的《菩提》的曲子了,原来弹琴很困难的,漩姐姐还每天要人家去握鸡蛋,刚开始的时候人家只会用两个手指叮叮咚咚地敲来敲去……可是,可是人家真的真的都很认真在学的!现在已经变得很厉害了。还有还有……漩姐姐他们找到医神了,医神耶!湘濑不相信你的心连神都治不好!湘濑不相信!”
温柔的眸光一如既往,带着深深的哀伤和不舍。
“最最重要的是,恒哥哥答应了人家,等那医神把湘濑和妈妈治好了以后,我们就离开这里,一起到维也纳,那是著名的音乐之都,妈妈最向往的地方啊!到时候妈妈你一定会乐得说不出话!到了那时候,我们就可以永永远远在一起了。什么天龙什么赤虎,还有那天才白痴,统统都不用去想也不用去管……妈妈,你相信湘濑一次好不好?我们真的会很幸福的,一定会很幸福的!妈妈……”
高桥利奈的身影却愈来愈模糊了。
“妈妈!”她急切地想抓住她,却什么也抓不到,寒冷逼得她浑身哆嗦。
“妈妈!”
惊恐把睡意吓得七零八落,哭泣和彷徨中,只有她冒着冷汗的小身子在潮湿的墙角瑟缩。
这是赤虎的秘道的入口。上次岚哥哥和恒哥哥带着她走过的,但她不灵光的脑子就是记不住上次走过的路线,这里也好像跟第一次走过的时候不同了,令她总是找不到出路。要是现在恒哥哥他们在的话有多好!
“哟!看我们发现了什么?”身后虎视耽耽的眼和恶意的调侃让她全身毛发都不由自主地竖了起来——
“我没看错吧?是赤虎的小公主呢!”
“真是踏破铁鞋无觅处。”另一把冷清的声音介入,“有了她,还怕高桥石那老不死不就范吗?”
刚才那个人却是满眼兴味:“可不。主人那么恨赤虎,要是把她送给主人,主人一定更高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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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卷 金箭与铅箭
第八章 友谊破裂(修) -------------------------------------------------------------------------------- “你猜,要是让主人知道咱们立下这样的大功,会给什么样的奖赏?”一手把昏睡着的高桥湘濑扛在肩上的高个子边走边说着,完全沉醉在自己幻想的报酬里头,陶醉的模样只能用得意忘形来形容。 “想得美!”身旁的伙伴偏要在这个时候朝他泼冷水,“只要以后不受电殛的折磨就已经很好了,你还巴望能怎么样?” “你的要求怎么那么低?难道就不想洗掉颈后的号码条、过一些比较像正常人过的生活?”他还是一脸向往。 “有可能吗?”矮个子不屑地轻哼,“就凭这个黄毛丫头?你秀透了?” 高个子搔搔头,“也对,再多一个就差不多。”就在矮个子忍不住要翻白眼的时候,他听到了高个子兴奋的声音在他上方传来,“34,咱们的愿望都要实现了!看,真的又有一只肥羊送上门来了!” 兴奋的叫唤迎来伙伴的注目,但视线触及前方黑色的身影时,矮个子还是忍不住惊讶,“高桥石!” ………… 四周很静很静,依靠洞壁微弱的灯火,根本什么也看不清,就连拥有天眼的龙习恒,一旦脱离了光明,也是空有这份神力。 抱着怀中失却温暖的布袋,缓慢的脚步很轻很轻,生怕踏碎了什么似的,可是这份让人窒息的沉默便已是最沉重的负荷,把所有人的呼吸都揉得喘不过气来。前方模糊的身影耸立着,是敌是友还未见分晓。但隐约透漏着的诡异却吸引着他一探究竟。 “流沙。”郁子文拉了他一下,示意他放慢脚步。 越来越近了,慌乱的心跳也随之越来越急促。又是那熟悉的血腥味道。一想到之前的血腥味的来源,还有那不好的预感,他便如坐针毯。 脚步踉跄了下,郁子文感觉到自己好像踢到了什么,低头一寻,吓得花容失色。当琉璃和龙习恒也注意到的时候,也顿时面如死灰。 那是一个陌生男子的头颅! 血液直往他们脚下蔓延开来。而依照眼前的推断,这场杀戮不过是刚刚发生的事…… 龙习恒和郁子文对看一眼,不约而同地加快脚步。 触目所及的更形诡异。只见两具被利物割断头颅地尸体横陈在湿漉漉的地面,另一颗掉落在旁边低头站立着的略显老态的男人脚边,而那男人稳如泰山站立在那里。他们的接近没有不但没有促使他的注意,相反地,他仍旧一动也不动,如被风霜侵袭着的山峦,透着苍凉的气息。 而当探寻者渐渐逼近,可怕的事实再次迎头侵蚀着他们所剩无几的脆弱——前方俨然站立着的不屈汉子已没了气息,而那不是别人,正是众人追寻已久的赤虎堂高桥家的主人,高桥石。 高桥石身后,奄奄一息的少女正躺在黑衣蓝发女子的怀中…… 一声怒吼,巨大的冰柱笔直往那女子所在的地方灌下去。荒谬的剧码竟然在数小时内重复上演两遍,龙习恒这次几乎是反射性的动作,突如其来的发招连身边的郁子文和琉璃也措手不及。 可对手并非泛泛之辈,虽然慢了半拍,华静漩还是轻巧地抱着少女侧身闪过,完全不费吹灰之力。 美妙的一个回身,迎向龙习恒的是一如既往的凶悍霸道:“流沙你找死啊?竟然用这种不要命的方法打招呼!”乍见龙习恒的欣喜立即被讶异所取代,当美丽的眼睛触及他身旁的郁子文和琉璃,还有身边鲜血淋漓的风景的时候,望向龙习恒的目光蓦地变得高深莫测。 这份高深莫测看在有心人的眼中,就跟百口莫辩的窘困和默认毫无分别,对已然方寸大乱的龙习恒来说,无疑是火上加油。加上前去确认高桥石生死的郁子文无力回天的摇头,还有琉璃幸灾乐祸的突兀的狞笑,还有华静漩怀中了无生气的睡颜,当事人一脸无辜的表情此刻更是罪不可赦! “为什么?静漩,告诉我,这一切都是为了什么?”他仍旧抱着一丝希冀,不死心地追问着,和心底昨日美好的回忆抗争着,“我以为你跟高桥夫人是朋友,我以为你会好好照顾湘濑的……华静漩!你却做出这样禽兽不如的事情!” 她不叙不缓地放下怀中的天使,继而走向他,甜美的微笑一如昨日的调皮:“笨蛋,你在说什么啊?我不就是在照顾她么?” “照顾她?”郁子文轻蔑地笑了,“你这是什么照顾人的方式?杀了她的父母继而‘好好’照顾她吗?” 华静漩只是挑眉,“小姑娘,X虽然不是什么光明正大的组织,可我不记得白痴有教过他的属下含血喷人啊。” “含血喷人?那是我亲眼所见,何来的含血喷人?” 懒得跟这丫头一般见识,华静漩直接走近流沙,“我们已经得到了医神的首肯,相信要治好湘濑不是什么困难的事。事不宜迟,我们现在就带湘濑离开了再说。”而龙习恒却只是在退,当察觉到这一点的时候,华静漩的眼神便立即冰冻起来。 “湘濑可以治好,湘濑可以治好的……”他失神地低语着,“湘濑可以医治好……可是,可是高桥夫人呢?”黑色的大布袋被放下在地上,在华静漩的跟前,“你能帮我治好她吗?” “对已死的人,即使程洛桥再有本事,也无能为力。” 郁子文嗤笑道:“说得多么轻松啊,你就看都不用看一眼,就知道里面的是谁?” 一瞬间,华静漩沉默了。 他再指向高桥石,双眼通红:“你能把他的命还给我吗?” “无理取闹!” “无理取闹吗?难道人命在你心目中就真如草芥,如蝼蚁一样?朋友在你眼中就只不过是利用的代词?” 对龙习恒的指控,她不怒反笑:“原来愚蠢也真有强大的感染力,看看你现在这副蠢样子就最清楚不过了!” “是啊,我是多么愚蠢……”愚蠢得现在还几乎相信了她是无辜的,愚蠢得还要苦苦追问她的动机,“告诉我,你的目的是什么,帮助白痴灭了赤虎,砍草除根?还是为了维纳斯之泪?”他意有所指地看向她手中的闪闪发光的石头。 他的话让所有人的焦点瞄准到夺目的维纳斯之泪上,也让华静漩的动作明显地凝固了。 “就为了它,要把多年的挚友置之死地?就为了它,你要背信弃义?” “龙习恒!你相信你所谓的母亲,你相信你眼前的飞影,就是不相信我,是不是?” 他的呼吸一窒,好久,好久:“我只相信我自己的眼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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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是吗?那它是怎么告诉你的?”讽刺带着山雨欲来的味道。


“要不你怎么能一眼便能确认高桥利奈已死的事实?”郁子文近乎刁难地质问。


“如果我说那是她给我报的梦,你相信吗?”


“是报梦,还是你入侵了她的梦?”龙习恒如此一问,气氛更加僵凝,“高桥夫人曾经跟我说过,在她昏迷不醒期间,一直跟你在一起。”


“你有入梦的灵力,是不是?”此刻,华静漩的无言是愤怒的催化剂,“我不明白,既然你能一再入侵她的梦,摧毁她的求生意志,为什么不干脆在梦里杀了她而要在现实执行?你就这么嗜血?”


坦然的目光对上他的怨怼,“我只说一次,我从来没有进入过她的梦,之前也没有见过利奈,更遑论杀人。”


“是吗,那这次呢?”他指向她身后的高桥石,“这次又怎么解释?”


没好气地,她转身就走,却被郁子文拦在跟前:“你休想再次逃走!”


“逃走?”冷笑浮上华静漩绝美的脸,“既然已认定了我的罪,再多的解释于你也不过是砌词狡辩,还有什么好说的?”


“别再惺惺作态了,程可亭!”琉璃不甘冷落地在这场闹剧里插上一脚,“当年你不也是用这副无辜的模样骗过了高桥利奈和北斗,把所有人玩弄在鼓掌之间?”


“把所有人当傻子的人是你吧,”面对故人,华静漩的眼里尽是同情,“至死不悟!”


“难道你能否认杀害北斗的事实?”


“所以你要怂恿你最讨厌的儿子为父报仇?”


“你……”


“永远只懂得狐假虎威的女人。”


“你……”


“够了!”龙习恒愤然打断两个女人的剑拔弩张。他转向华静漩,执着地追问:“北斗的死是因为你?”


她无可无不可地摊手。


“是不是你做的?”


“认罪会比杀人困难吗?”郁子文在身边如是冷嘲着。


“你心里早有了答案的事情,何必多此一举问我?”她给的还是这个答案。


“该死的,你不是我,怎么知道我的想法!告诉我,是不是你做的?”


华静漩向来就不是个好脾气的人,面对无理取闹的第一反应,自然而然地转身就走。


白色的长龙蓦地腾空而起,带着流沙心底万丈的寒潮,咆哮着往倨傲的女人身后突袭过去,在快要吞噬她的时候,巨龙却扑了个空,黑色的身影快得完全没了踪影,让人以为刚才的争执不过是假想的相遇。


“消失了……”郁子文喃喃自语着,对方的身手很明显地在流沙之上,她不由担忧起现在的处境。


龙习恒突地一跃而起,迅速冲至还在站立着的高桥石身后,跟回避着的黑影展开新一场的较劲。


双方的身手极快,郁子文不全副心神放在观战的话根本完全看不出个理所当然。依现在的情势来看,龙习恒的攻势咄咄逼人,华静漩却只能一退再退。两股杀气逐渐被一黑一银的灵力球取代,由此可看出不管这对好友的意向如何,决裂的后果,这场决战是势在必行的了。


之前在荒林的时候,她总觉得这个女人就好比凶狠的罗刹,毫无血性可言。虽说之前龙习恒在魔导游戏中得到了四灵的拥戴,灵力大成,但相对于X副首之一,有着“佛面修罗”之称的炎狐,最多也不外稍胜一筹。就他的实力来说,也远未跨出超过四阶幻化的门槛而直达魔导。可是现在,真没想到这女煞星竟被龙习恒弄得如斯狼狈。


如此有趣的发现让郁子文不由扬起唇角。


一方面出于龙习恒的怒气,像要把连日来所受的都通过此战爆发出来的一样,他的招式完全出于直觉,迅速而往往攻其不备,使精于观心的华静漩也难于破解;一方面是处于后者的无心恋战,意不在伤人而在脱身。于是,这场架便形成了一面倒的局面。


“笨蛋,你再这样下去,我就要发飙了!”


用平日刁钻的语调,她连连警告着,可是对方俨然不为所动,招招直攻死门。巨大的冰柱更再一次化身白色的巨龙,翻腾着迎面朝她俯冲而下。


在胜负已见分晓的时刻,银色的亮光瞬即在她手中闪过,小小的丝线在冰龙距离她不到两公分距离的时候直插向它的喉部,龙头应声尽碎!而后由冰龙的颈部开始尽数崩塌。丝线以瞬雷不及掩耳的速度射出,穿过冰龙身体之后,速度不但没有缓减,反而更快更恨。当龙习恒回神之时,钢线另一端的锋利已距离他眼球不到一公分的位置!


两个人就这样隔着十多米的距离,在丝线的两端对峙着。


“你不是我的对手。”她宣称着。这没有意义的内讧根本是浪费时间。


“杀了我吧,这辈子我就再无法超越你了。”像杀掉高桥利奈和小湘濑一样。


细长的钢线慢慢游动回华静漩的手中,对好友的提议意兴阑珊。丝线就像本身具有生命的一样,绕到她的身后,蓦然收紧。锐利的匕首当即划破僵持的气氛掉落在地。偷袭者纤细的颈项立即被钢丝索紧。任凭郁子文怎样挣扎,钢丝只会越收越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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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是吗?那它是怎么告诉你的?”讽刺带着山雨欲来的味道。


“要不你怎么能一眼便能确认高桥利奈已死的事实?”郁子文近乎刁难地质问。


“如果我说那是她给我报的梦,你相信吗?”


“是报梦,还是你入侵了她的梦?”龙习恒如此一问,气氛更加僵凝,“高桥夫人曾经跟我说过,在她昏迷不醒期间,一直跟你在一起。”


“你有入梦的灵力,是不是?”此刻,华静漩的无言是愤怒的催化剂,“我不明白,既然你能一再入侵她的梦,摧毁她的求生意志,为什么不干脆在梦里杀了她而要在现实执行?你就这么嗜血?”


坦然的目光对上他的怨怼,“我只说一次,我从来没有进入过她的梦,之前也没有见过利奈,更遑论杀人。”


“是吗,那这次呢?”他指向她身后的高桥石,“这次又怎么解释?”


没好气地,她转身就走,却被郁子文拦在跟前:“你休想再次逃走!”


“逃走?”冷笑浮上华静漩绝美的脸,“既然已认定了我的罪,再多的解释于你也不过是砌词狡辩,还有什么好说的?”


“别再惺惺作态了,程可亭!”琉璃不甘冷落地在这场闹剧里插上一脚,“当年你不也是用这副无辜的模样骗过了高桥利奈和北斗,把所有人玩弄在鼓掌之间?”


“把所有人当傻子的人是你吧,”面对故人,华静漩的眼里尽是同情,“至死不悟!”


“难道你能否认杀害北斗的事实?”


“所以你要怂恿你最讨厌的儿子为父报仇?”


“你……”


“永远只懂得狐假虎威的女人。”


“你……”


“够了!”龙习恒愤然打断两个女人的剑拔弩张。他转向华静漩,执着地追问:“北斗的死是因为你?”


她无可无不可地摊手。


“是不是你做的?”


“认罪会比杀人困难吗?”郁子文在身边如是冷嘲着。


“你心里早有了答案的事情,何必多此一举问我?”她给的还是这个答案。


“该死的,你不是我,怎么知道我的想法!告诉我,是不是你做的?”


华静漩向来就不是个好脾气的人,面对无理取闹的第一反应,自然而然地转身就走。


白色的长龙蓦地腾空而起,带着流沙心底万丈的寒潮,咆哮着往倨傲的女人身后突袭过去,在快要吞噬她的时候,巨龙却扑了个空,黑色的身影快得完全没了踪影,让人以为刚才的争执不过是假想的相遇。


“消失了……”郁子文喃喃自语着,对方的身手很明显地在流沙之上,她不由担忧起现在的处境。


龙习恒突地一跃而起,迅速冲至还在站立着的高桥石身后,跟回避着的黑影展开新一场的较劲。


双方的身手极快,郁子文不全副心神放在观战的话根本完全看不出个理所当然。依现在的情势来看,龙习恒的攻势咄咄逼人,华静漩却只能一退再退。两股杀气逐渐被一黑一银的灵力球取代,由此可看出不管这对好友的意向如何,决裂的后果,这场决战是势在必行的了。


之前在荒林的时候,她总觉得这个女人就好比凶狠的罗刹,毫无血性可言。虽说之前龙习恒在魔导游戏中得到了四灵的拥戴,灵力大成,但相对于X副首之一,有着“佛面修罗”之称的炎狐,最多也不外稍胜一筹。就他的实力来说,也远未跨出超过四阶幻化的门槛而直达魔导。可是现在,真没想到这女煞星竟被龙习恒弄得如斯狼狈。


如此有趣的发现让郁子文不由扬起唇角。


一方面出于龙习恒的怒气,像要把连日来所受的都通过此战爆发出来的一样,他的招式完全出于直觉,迅速而往往攻其不备,使精于观心的华静漩也难于破解;一方面是处于后者的无心恋战,意不在伤人而在脱身。于是,这场架便形成了一面倒的局面。


“笨蛋,你再这样下去,我就要发飙了!”


用平日刁钻的语调,她连连警告着,可是对方俨然不为所动,招招直攻死门。巨大的冰柱更再一次化身白色的巨龙,翻腾着迎面朝她俯冲而下。


在胜负已见分晓的时刻,银色的亮光瞬即在她手中闪过,小小的丝线在冰龙距离她不到两公分距离的时候直插向它的喉部,龙头应声尽碎!而后由冰龙的颈部开始尽数崩塌。丝线以瞬雷不及掩耳的速度射出,穿过冰龙身体之后,速度不但没有缓减,反而更快更恨。当龙习恒回神之时,钢线另一端的锋利已距离他眼球不到一公分的位置!


两个人就这样隔着十多米的距离,在丝线的两端对峙着。


“你不是我的对手。”她宣称着。这没有意义的内讧根本是浪费时间。


“杀了我吧,这辈子我就再无法超越你了。”像杀掉高桥利奈和小湘濑一样。


细长的钢线慢慢游动回华静漩的手中,对好友的提议意兴阑珊。丝线就像本身具有生命的一样,绕到她的身后,蓦然收紧。锐利的匕首当即划破僵持的气氛掉落在地。偷袭者纤细的颈项立即被钢丝索紧。任凭郁子文怎样挣扎,钢丝只会越收越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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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卑鄙小人!”


龙习恒为她眼底的杀意大惊失色:“静漩!”


她回身看他,眼里透着诡异的冷芒。


就在这个时候,黑色的剑光在他们当中留下飞逝的轨迹,断了操控生死的钢线。


叨念不休的怨妇于雨岚惹人嫌的噪音响遍了秘道内每一个角落:


“奥斯汀,都是你不好!老是磨磨蹭蹭的,害咱们差点就赶不上啦……”


         ※       ※       ※


“我磨磨蹭蹭?”奥丝汀半无奈地低语着。


“不是你还会有谁?明明就是你!”他耍赖的功夫永远堪称一绝。


“……”


“刚才好象很热闹的样子哦!”兴致勃勃的怪杰这才把注意力集中到伙伴身上,对上华静漩鲜有的怒颜,“凡事都可以坐下来好好谈谈嘛……何必伤和气?人家还是觉得微笑比较适合你啦。”


“你少来!”装模作样的家伙!


于雨岚俨然谈笑风生的样子,不过当目光接触到那矗立在后方那熟悉的身影时明显一黯,在沉默的对峙中,本来轻松的插科打诨也突然沉寂了下来。直到沉缓的步子慢慢走向血腥的源处。


温暖的气息复上故人冰冷的双肩,他絮絮地念着些什么,声音很小很小,难以分辨。而他的脸上的笑容变得阴暗。


这边的战火却是一触即发。


华静漩的钢线直捣郁子文的咽喉之际,黑金属的闪亮几乎是同时到达郁子文的咽喉处,长软剑跟钢丝就在这时缠上。于雨岚和华静漩的视线也在这个时候交汇。


“连你也要跟我作对?”


“难道你还不明白吗?跟你作对的不是别人,而是你自己。”龙习恒拦在两人中间抢白道。


“给我闭嘴!”对这些人熟视无睹,华静漩明摆着就是跟于雨岚扛上了,“臭鱼腩,你也要维护她?”


于雨岚只是撇撇嘴:“怎么敢?我只是提醒你她是‘四影’之一的身份。”


不成文的理由招来众人的一阵猜疑。


“主人。”这时候,荒木率着晚到了一步的欧阳昶和程洛桥走来。“疯子医神”这个名号本来就深具魅力,加上密不透风的奇怪装扮,自是更惹人注目。他们的出现,明显地缓和了紧绷的气氛。


不过,那是在他们发现跟在他们身后的还有赤虎少主之前。炅璟出现后,大家便深知这场闹剧要离收场结束还有一段很长的距离了。尤其当这位不是普通的“年少气盛”的少主一旦发现最尊敬的爷爷竟落得如斯下场,势必又是场天翻地覆。


显然,炅璟的反扑比预料中的还要快还要激烈。


在众人还没从惊愕里回神之际,赤色的火焰已笔直往最接近高桥石的周围发动攻势。趁着众人的闪避,他已闪身至高桥石的躯壳跟前,格开了所有人的距离,再看华静漩身边昏睡不醒的高桥湘濑,眼里的怒焰此刻更汹涌澎湃,矛头直指华静漩。显然,刚才于雨岚等人的对话,他们都听得清清楚楚。


所有人总算到齐之际,本来圆满的团聚,情势却愈发不可收拾了。


“在这种时候,还是问问专业人士的意见,再来定夺的好。”于雨岚轻松的话语再次打破僵持的局面,所有人的注意力也为之转移。


冷眼旁观的程洛桥意会到少年针对的对象是自己,只是冷漠轻哼,“抱歉,我要来看的是高桥家母女。”


换言之,其他脆弱的生命,均不在他青睐之列。冷漠的疯子医神谁也不卖帐。指了指华静漩身旁昏睡的少女,他一副旁若无人的高傲姿态,眼里只有酷似他姐姐的华静漩:“她就是高桥湘濑?那高桥利奈呢?”


“你要找的人在这里。”郁子文冷笑指着龙习恒身前的黑色布袋。


意会她语意的程洛桥深思地瞥向华静漩,继而沉着走过去,打开布袋--


“阿姨(夫人)!”


在倒抽气声中,赤色的火刀已指向华静漩心口,欧阳昶和荒木立刻挺身于前护驾。


“说清楚!”炅璟喝道。


“静漩,你就真的连解释也不屑吗?”


面对炅璟和龙习恒的怒气,荒木挺身执言:“你们也太逊了吧,明眼人都能轻易看出,赤虎主是因为殚精竭虑而死的!那样致死的原因只有两个,身为灵力者的你们难道还不懂吗?”


“也就是说,要不,他就是在作战中耗尽了每一分力量,但是能让赤虎主耗尽全力对付的人,会像主人那样毫发无伤吗?”


“那么,就只剩下一个可能性--他的灵力被吸干了。”奥斯汀接续荒木的分析,他的话让正在细心检验高桥利奈的程洛桥也分神注目。“这样强大的能量,这么短的时间内,照理说吸取者身上不可能不露出端倪的。”


“你们有从主人身上看到属于高桥石的白色灵力吗?”


急欲为主子辩解的忠仆被奥斯汀优雅地拦下,“最重要的是,静漩是个暗灵力者,她不可能吸取到白灵力。”


龙习恒和炅璟面面相觑。


“那……这两个人又是怎么回事?”那两具身手异处的可怖尸体又是何方神圣?


“不知道,我刚踏进这里,看到的也是这副情景。”华静漩这才终于开口。


“你手上的维纳斯之泪又作何解释?”


看着手上泛着幽幽蓝光的石头忽而递到龙习恒眼前,“那石头,刚刚就放在赤虎主身边。”


龙习恒深深看进她的眸子,想寻到一点心虚的迹象,却只看到坦荡荡的无畏。


“你们好像忽略了一个可能性哦,千年传说中有个能把光与暗融和的著名咒语:融和咒。”怪杰的笑容还是那么潇洒醉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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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开什么玩笑?”这小子听神话听得太多,秀透了吗?荒木怒斥:“那只不过是个传说!”


“就为一个不切实际的假想定罪?”欧阳昶怀疑是于雨岚存心搅局捣乱的。


“人家只是大胆假设嘛。”于雨岚无辜地做了个鬼脸,望向华静漩。


郁子文冷语道:“融和咒存不存在实乃未知之数,但X毁了天龙和赤虎却是铁一般的事实,作为深爱‘白痴’的女人,岂有不助其一臂之力的道理?”


“哎哟,好铿锵的理论!”于雨岚像发现新大陆似的围着她打转研究着她,“精打细算的飞影大人怎么会忘记了把自己算上?这次剿灭赤虎的行动,不正好是阁下为X所立的汗马功劳?”


简单的一句话把郁子文的处境弄得难堪极了。


“天龙尔后是赤虎。”一切皆有迹可循。白痴的野心就真的那么大?他的下一个目标又是什么?统治世界?欧阳昶为这个推理感到喘不过气来。


“之后呢?那家伙打的到底是什么主意?”


“白痴的计划,”众怒难犯,飞影的张狂此刻不得不有所收敛:“白痴的打算是,先灭亚洲的天龙和赤虎,再是欧洲的帝河,最后对付黑洞,整合了这些障碍,X今后五十乃至上百年,都不会再有对手。”


“就算白痴有灭掉天龙和赤虎的心意,不代表他会亲手杀死龙翔或高桥石。”


看着华静漩冰冷的哂笑,于雨岚嘴角泛起的弧度好不迷人:“当然不会亲手,他只需要指使人去做就行了嘛。况且你又不是他,又怎么知道他不会?”


“会不会你最清楚不过。”


“欲加之罪,何患无辞?” 荒木自是跟主子同一阵线。


郁子文则紧咬不放:“纵然是高桥石的死与你没有关系,那高桥夫人呢?是我们亲眼看见你行凶的。”


华静漩只是淡淡的瞥了她一眼,“荒木。”


“是的,主人。”


“我们走。”


说着,她已径自越过了人群直达出口。后知后觉的荒木和程洛桥紧随其后。


这样的完场方式不用说别具用心的郁子文了,对其他人来说无疑是目中无人的倨傲。而龙习恒和炅璟又哪肯罢休?


“与其执着追究已死的,倒不如关心一下还在世的人来得实在。”奥斯汀拦在去路坦然道,“小湘濑的性命还操控在医神的手上。”


龙习恒和炅璟这才惊觉地对望。


“等等!”最后还是龙习恒先低头了,“程先生请留步!”三人的脚步骤然停下,眼见程洛桥不感兴趣似地回头,他接续道,“我愿意用天眼神力来交换高桥湘濑的性命。”


“只要先生能把湘濑治好,赤虎的维纳斯之泪,炅璟愿意无条件奉上。”炅璟也隐忍着开口。


“是吗?”


“绝不食言。”


程洛桥的诡笑带着微微的得意:“我接受你们提出的交易条件。”


…………


确定高桥湘濑的病情没有大碍,只视短暂的昏厥,大家紧绷的心弦才稍稍放松。


奥斯汀首先向炅璟和龙习恒发问:“你们不是在一起的吗,怎么后来会分开了的?”还有高桥夫人为什么会……除了那个可以随意窥探别人内心的恶劣怪杰,对于之前发生的,他们只可以用一头雾水来形容。


“我们在半路上遇到霍德了。”


“霍德?”


“你跟他碰面?那你当时一定是立刻抛下习恒就行动咯。”


提起这个卑鄙无耻的家伙,炅璟就怒火中烧:“于雨岚!你老实告诉我,惊虹现在在哪里?”于雨岚还没来得及开口,炅璟已一把扯起他的领子,“为什么要隐瞒惊虹的死讯,为什么不把游戏的事告诉我?什么都不说、看着我苦恼、把我当傻子一样耍你很高兴是不是?”


灿烂的笑容并未褪去丝毫:“你认为呢?”


“你……”半晌,他才像泄了气的皮球,松开了手。


奥斯汀问:“之后呢?霍德现在在哪里?”


“你问的是刚才跟他对打的家伙?”出人意料地,程洛桥这时候竟插上了嘴,他指了指炅璟,有点不怀好心地对上奥斯汀略显急切的表情,“大概现在躲起来跟体内的毒素周旋吧。”


“你向他下毒?”


“有必要吗?”程洛桥冷嗤。他从不把精力浪费在无谓的事情上。


“也就是说在此之前‘活得不耐烦’就中了毒,而且在跟炅璟的对峙中毒发咯。”于雨岚笑嘻嘻地公布谜底,“只是,奥斯汀,吸血鬼也会中毒吗?呵呵。”


程洛桥淡淡言明:“他中的是一种特殊的木兰果所提炼出来的毒素。”


“木兰果?那不是单纯的让人陷入昏迷的迷药?”之前天龙人就是因为服食了木兰果才会在梦境中任由魅影宰割的,龙习恒为这种药和此刻一言不发的欧阳昶都感到无比感冒,再回身寻找罪魁祸首的琉璃,竟已不知所踪!


“普通的木兰果的确是这样没错。”


“普通的?”


“显然这种木兰果并不普通咯。”于雨岚笑着读出程洛桥的想法,“它有严重的副作用,心术不正或意志不坚的人服食之后,就成了毒药!会因人的心智决定毒性,这样神奇的木兰果,想必又是灵力的产物吧。”


对于被人透视心底想法,程洛桥只是不屑地轻哼了句,便懒得再跟这群无谓人扯下去,把精神再集中在他的病人身上。


“这么说霍德中的毒……”奥斯汀不死心地追问。


于雨岚不怕死地把事实抖出来,“就连医神也无药可解咯。”


欧阳昶深思地开口:“这种木兰果是谁创制的?”


“北堂绢。”炅璟回答。


“你是惊虹的徒弟,北堂的门人,也没有办法?”


“你们说,那毒会不会是在游戏的时候,惊虹在与他作战的时候所下的毒?”


假设性的问题正好落入了“哪壶不开提哪壶”的尴尬境地,气氛顿时静默。


“我想,我该离开了。”龙习恒突地向程洛桥开口,“湘濑的情况稳定之后,我会再来找你,奉上天眼。”


程洛桥倒没有为难他,只是作了个请的手势。


而于雨岚却冷不防站在他身旁热情地抱住了他,“亲爱的,你要上哪儿去?”


这问题击中了每个人的心。天龙毁了,赤虎灭了,龙习恒根本已无了栖身之所。况且,这还是高桥湘濑最需要照顾的时候。龙习恒这样怪异的神色和举动,还有刚才与飞影同仇敌忾指控华静漩的一幕……


“还没把今天的游历跟大家好好分享就想逃?我可不依!”逗弄的口吻让当事人兴起无比的反感。而这样出自会读心术的人之口,显然犯了明知故问的错误。


龙习恒的坚持并未动摇,此刻的神情显然不愿多说。众人只听见飞影冷然的回答:“你们何不问问那个姓华的女人做了什么好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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满眼零乱的泥泞在他们前方延伸开去,仿似无边无际的一样。 后方追逐的脚步声却越来越近了。 她浑身冰冷,唯一地温暖的来源,大概就只有身旁粗糙的大手了。 抬头,忍着眼睛的刺痛,她沙哑地开口:“怎么办?” “不用害怕,没事的。”父亲揉揉她的头发,“爸爸会保护你,爸爸一定会保护你!”虽然能轻易感受到父亲的双手颤抖得如秋叶一般,他的鼓励还是让她微微地平静了些。 他们深呼吸了口气,继续往无边无际的前方挺进。 “前面是什么地方?”奔跑间,她眼里带着希冀地问。一心要摆脱让她胆颤心惊的要逮到她的恶魔,她没有注意到父亲在听见她的问题的时候抖了一下。 天,很灰很灰,从洋洋洒洒的毛毛细雨从到滂沱而下,接近零度的天气下,赤足的她还有受伤的父亲根本无法招架。 “逃不掉了。”绝望染红了她无神的眸子。 “当然不!”父亲的信仰却从不动摇,“一定会好起来的,一定!” “嗯!” 意志上昂,但步履却愈显艰辛。 “爸爸……爸爸,爸爸……”大雨掩盖了她艰难而虚弱的呼喊,好不容易才被父亲听闻,“爸爸,我走不下去了,你自己逃吧,不要再理我了!”没有了她这个累赘,坚强的爸爸一定可以抵挡那些坏人且全身而退的,一定。“爸爸,不要再理我了!” 那个在远方的树下唱讼着,正向她招手的女人是妈妈吗?“爸爸你看,妈妈在等我呢……” 父亲紧张地朝她指的地方回头。除了枯萎了的树干,什么也没有。 “不要再理我了……”意识渐渐从寒冷中流逝,她仍旧不死心地说服着父亲。 孱弱的身躯被老人抱起,两个人的重量相加,让原本就松软的泥土不胜负荷。他们的行进速度也更慢了…… 脚步一个踉跄,父亲原本紧抱着她的双手陡地松开,怀中的她滚落在湿漉漉的泥泞上,打了几个滚,意识混沌的她好不容易被剧烈的碰撞清醒了点,随之寻找父亲的踪影。当瞥见那高大的身影被身下的土地逐渐侵蚀的时候,她吓得三魂丢了七魄。 “爸爸!” 她扑了过去,用尽所有的气力要把他沉重的身躯拉上来。无奈,一点用处也没有,父亲还是不断地往下沉去。 “不!爸爸,坚持住、你要坚持住,你不能抛下我的,不能!”激烈的叫喊钻进父亲的脑袋,让他从昏沉中的幽幽渺渺地清醒。她欣喜万分,抱着他上身的力度加重了些,“坚持住!” 情况很糟糕,当父亲发现自身的情况,他竟完全放弃了挣扎。 “孩子,我不能陪你走出去了。” “你在说什么呀……”雨越下越大,已分不清她脸上的是雨水,泥泞,还是泪,“是你说过我们会闯出去的,是你说过的!” “可是现在不能了,孩子。”眼里还是凝满坚持,宠溺的神情并未减去分毫,“但是你可以的!出去看看这个世界,品尝人生的快乐,哀愁。过了这里,只要过了这里,不管是高山还是大海,你要好好走下去。” 她拼命摇头,“我们一起出去,我们一起出去……” 眼看父亲的胸膛以下的身体已嵌进去了,她的动作也渐渐停顿。 “好好看这个世界,品尝人生的快乐、哀愁,你要好好走下去。” 父亲喃喃地叮呤着,身躯一直沉下去、沉下去…… “爸爸!” 她蓦地坐起,从噩梦回到现实。 回望四周的情景,一身素白的身影轻握她的小手:“小兔子醒来了?” “姐姐老师……”脑袋还处于浑浑噩噩的状态,但对上华静漩微笑的表情,高桥湘濑忽地一愣。 她轻柔地抚上小湘濑汗湿的额际,“作了噩梦?” “嗯。” “什么样的梦?” “我……”什么样的梦?她努力地想着,纷杂的梦境此刻回想起来却是如此杂乱无章,零碎的片断在脑里快速飞逝。“我梦见妈妈变成流萤飞走了……然后,有坏人要把我带走……还有惊天动地的吵架声……然后……” “是爸爸吗?你在昏睡的时候不停地喊着爸爸……还有你的恒哥哥哦。” 她歪歪头,有吗?依稀还有阴暗的雨天落在荒芜的土地和凌乱的叫喊,最深刻的还是恒哥哥那受伤的眼,她心一沉。 “姐姐老师……” “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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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刚才我醒来第一眼看见你的时候,你猜,人家想到什么?”
白色的身影忙着为她打点着,只是不经意笑问:“想到什么?”
“Angle。”
“哦?”
“真的!”甜美的微笑从高桥湘濑的樱唇流泻出来,“妈妈说过,只有天使才会拥有圣洁的微笑,还有透明的眼睛。”
华静漩没说什么,只是轻揉着她的发。
门被轻敲了几下之后打开了一半,悄悄地探出了几颗头。
“嘿,小湘濑。”于雨岚刻意压低了的声线还是透着慵懒的味道,“今天怎么样?有没有想我?”
高桥湘濑笑了笑,抬头又向华静漩抱怨:“好讨厌,怎么人家一醒来就要看见这个大嘴巴?”
说话间,奥斯汀,欧阳昶,炅璟,还有程洛桥他们已踏了进来。首先出言嘲笑的是奥斯汀:“看吧,连可爱的小兔子也不喜欢你,足见你平日作恶多端。”
“切,人家也不见得想见你呢!有谁不知道小兔子心里脑里就只有咱们的恒哥哥。”话语一出,被大家的目光杀了好几遍。
“看吧,就是因为你这张嘴,特别惹人嫌。”
“就是就是!”
“我看咱们还是算了吧,江山易改本性难移,狗是改不了吃那个的。”
“有理有理!”
“吵够了吗?病人需要休息了。”医神终于说话。
         ※       ※       ※
凌乱的心跳声在絮乱中蔓延,梦的羽翼扇动起思念的狂飓,掀翻好不容易筑起的心防,入侵至血肉。
端坐在静寂中,时间还是悄然无声地流去,却割裂了心中所信仰的,直到仿佛经过了数世纪之久,木讷在黑暗的身影好不容易才动了下。
黑色中翩然走来冷傲的身影,若不是黯淡的光芒对比下稍微凸现的反差,几乎毫无所觉。来人站直在他身前之后,沉默地对上曾经惺惺相识的黑眸,神情里掺杂了一丝不经意流露的无奈。
“你终于来了……这阵子每当我进入梦乡的时候,就一直等待着。天龙人一向共同进退,只留我一人苟活实在是天大的侮辱。”
冰蓝色地眼里蕴着淡淡的忧郁,紧紧瞅住他,一语不发。
“你今天是来砍草除根,还是来赎罪以死在我手上?”
面对流沙的敌意,欧阳昶叹息似的说道:“你不肯回去,行踪成谜,要找你只有这种方法。我们都在等着你回来。”
“是吗?”
“尤其是小湘濑——”
“恒哥哥。”胆怯的呼唤让龙习恒呼吸一窒,只见雪白的娇小身影从欧阳昶身后徐徐步近。
“你竟然把她带来!”龙习恒难掩怒气地低声质问欧阳昶。
为什么不?欧阳昶的神情坚定,临行在他耳边似是揶揄地回应:“就算是要抛弃也该开诚布公吧。”
…………
“恒哥哥,你……你还好吗?”强装的甜美的弧度努力地维持着,好像一碰即碎。“岚哥哥、奥斯汀叔叔、昶哥哥、璟哥哥……还有我,大家都很想你呢!”
见龙习恒神色的不自在,她又小心翼翼地走近了些许,孰料他却后退了数步。
“昶哥哥说,你不会回去咖啡店了。是真的吗?”
“可是,可是你要走,也要把湘濑带上啊,我们不是说好了吗?不管恒哥哥到哪儿,湘濑都要跟着,都要跟着!你把湘濑一个人孤零零丢在咖啡店不管,湘濑会很伤心、很伤心的!”
“湘濑……”
“跟我回去好吗?”
眼看他不为所动地摇头,她急了:
“恒哥哥,你真的错怪姐姐老师了。那时候那些坏人要抓走我,爸爸为了救我跟他们打了起来……他们好可怕,不断吸取爸爸的能量……”说到了秘道的不堪回忆,她咽哽得哽厉害了,“不是你想的那样子的,恒哥哥你错怪她了!是她后来出现救了我,还有替爸爸报仇的。”
龙习恒恍然道:“她救了你?”
“嗯,姐姐老师的性子不屑解释,可是这些都是我亲眼所见。”
“就算是这样,”他猛然甩开双手,震退湘濑,“就算是这样,还有天龙人的性命呢?还有高桥夫人的性命呢?”
“妈妈跟我说过,判断一个人的善恶,要看他的眼睛是不是清澄透明……”
“我不想听辩解!”
“这不是辩解!”她不死心地笑着牵起他的手,按上他心口,“这是恒哥哥一直相信的,一直守护的东西,这是恒哥哥心底的声音……”
“听过奥斯汀叔叔的故事吗?为了信仰,他一直在等待,等待再一个机会。他舍弃了甜美的红酒,也不碰任何的饮品,三百多年来只钟情于一壶妻子泡过给他喝的咖啡……因为,因为他们婚礼之前承诺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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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刚才我醒来第一眼看见你的时候,你猜,人家想到什么?”
白色的身影忙着为她打点着,只是不经意笑问:“想到什么?”
“Angle。”
“哦?”
“真的!”甜美的微笑从高桥湘濑的樱唇流泻出来,“妈妈说过,只有天使才会拥有圣洁的微笑,还有透明的眼睛。”
华静漩没说什么,只是轻揉着她的发。
门被轻敲了几下之后打开了一半,悄悄地探出了几颗头。
“嘿,小湘濑。”于雨岚刻意压低了的声线还是透着慵懒的味道,“今天怎么样?有没有想我?”
高桥湘濑笑了笑,抬头又向华静漩抱怨:“好讨厌,怎么人家一醒来就要看见这个大嘴巴?”
说话间,奥斯汀,欧阳昶,炅璟,还有程洛桥他们已踏了进来。首先出言嘲笑的是奥斯汀:“看吧,连可爱的小兔子也不喜欢你,足见你平日作恶多端。”
“切,人家也不见得想见你呢!有谁不知道小兔子心里脑里就只有咱们的恒哥哥。”话语一出,被大家的目光杀了好几遍。
“看吧,就是因为你这张嘴,特别惹人嫌。”
“就是就是!”
“我看咱们还是算了吧,江山易改本性难移,狗是改不了吃那个的。”
“有理有理!”
“吵够了吗?病人需要休息了。”医神终于说话。
         ※       ※       ※
凌乱的心跳声在絮乱中蔓延,梦的羽翼扇动起思念的狂飓,掀翻好不容易筑起的心防,入侵至血肉。
端坐在静寂中,时间还是悄然无声地流去,却割裂了心中所信仰的,直到仿佛经过了数世纪之久,木讷在黑暗的身影好不容易才动了下。
黑色中翩然走来冷傲的身影,若不是黯淡的光芒对比下稍微凸现的反差,几乎毫无所觉。来人站直在他身前之后,沉默地对上曾经惺惺相识的黑眸,神情里掺杂了一丝不经意流露的无奈。
“你终于来了……这阵子每当我进入梦乡的时候,就一直等待着。天龙人一向共同进退,只留我一人苟活实在是天大的侮辱。”
冰蓝色地眼里蕴着淡淡的忧郁,紧紧瞅住他,一语不发。
“你今天是来砍草除根,还是来赎罪以死在我手上?”
面对流沙的敌意,欧阳昶叹息似的说道:“你不肯回去,行踪成谜,要找你只有这种方法。我们都在等着你回来。”
“是吗?”
“尤其是小湘濑——”
“恒哥哥。”胆怯的呼唤让龙习恒呼吸一窒,只见雪白的娇小身影从欧阳昶身后徐徐步近。
“你竟然把她带来!”龙习恒难掩怒气地低声质问欧阳昶。
为什么不?欧阳昶的神情坚定,临行在他耳边似是揶揄地回应:“就算是要抛弃也该开诚布公吧。”
…………
“恒哥哥,你……你还好吗?”强装的甜美的弧度努力地维持着,好像一碰即碎。“岚哥哥、奥斯汀叔叔、昶哥哥、璟哥哥……还有我,大家都很想你呢!”
见龙习恒神色的不自在,她又小心翼翼地走近了些许,孰料他却后退了数步。
“昶哥哥说,你不会回去咖啡店了。是真的吗?”
“可是,可是你要走,也要把湘濑带上啊,我们不是说好了吗?不管恒哥哥到哪儿,湘濑都要跟着,都要跟着!你把湘濑一个人孤零零丢在咖啡店不管,湘濑会很伤心、很伤心的!”
“湘濑……”
“跟我回去好吗?”
眼看他不为所动地摇头,她急了:
“恒哥哥,你真的错怪姐姐老师了。那时候那些坏人要抓走我,爸爸为了救我跟他们打了起来……他们好可怕,不断吸取爸爸的能量……”说到了秘道的不堪回忆,她咽哽得哽厉害了,“不是你想的那样子的,恒哥哥你错怪她了!是她后来出现救了我,还有替爸爸报仇的。”
龙习恒恍然道:“她救了你?”
“嗯,姐姐老师的性子不屑解释,可是这些都是我亲眼所见。”
“就算是这样,”他猛然甩开双手,震退湘濑,“就算是这样,还有天龙人的性命呢?还有高桥夫人的性命呢?”
“妈妈跟我说过,判断一个人的善恶,要看他的眼睛是不是清澄透明……”
“我不想听辩解!”
“这不是辩解!”她不死心地笑着牵起他的手,按上他心口,“这是恒哥哥一直相信的,一直守护的东西,这是恒哥哥心底的声音……”
“听过奥斯汀叔叔的故事吗?为了信仰,他一直在等待,等待再一个机会。他舍弃了甜美的红酒,也不碰任何的饮品,三百多年来只钟情于一壶妻子泡过给他喝的咖啡……因为,因为他们婚礼之前承诺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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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爱莎问他,‘奥斯汀先生,你愿意娶爱莎为你的妻子,依从神的旨意,终生陪伴着她、照顾她一辈子,无论健康或疾病、痛苦或快乐、贫穷或富足,都一样爱他、伴他、安慰他,一辈子相互扶持--就算她泡的 Mazagran Americanno 再糟糕再难喝,你也会每天照喝不误、不皱一个眉头吗?’”
“湘濑……”
“奥斯汀叔叔当时立即回答她‘我愿意’。其实,他们都知道,那不过是一句戏言而已……可是,奥斯汀叔叔做到了。”泪水滑过细腻的脸庞,她只轻柔一笑,“恒哥哥你知道吗?湘濑很幼稚,什么都做不好……可是,湘濑一直相信!相信永恒,相信可以为对方舍身的感情,相信奇迹,相信矢志不渝……妈妈和你们都告诉我,这些都是真真切切地存在的!这也是恒哥哥一直相信的,不是吗?”
脆弱的灵魂透着无比的执着,使他愕然。
“如果我问你:龙习恒先生,你愿意照顾高桥湘濑,依从神的旨意,陪伴着她,就算她总是幼稚地奢想永恒,就算她总是害你操心,就算她连一杯小小的蓝山也泡不好,就算她总丢给你无数头痛的难题,你都不会介意,不会丢下她吗?你愿意照顾她走过生命的最后一段路吗?”
希冀的眼神让他倍感窒息,内心的汹涌澎湃几乎让他承受不住。
“恒哥哥会怎么回答?”
双拳握了又放,他屏息呼吸镇静自己,再对上她的凝眸,坚定地摇头。
湘濑却笑了,“人家就知道恒哥哥会摇头的。”
“湘濑……”
“恒哥哥……可以给我一个拥抱吗?”
迷惘地触碰她伸出的小手,龙习恒马上缩了回去。
感受到他的退缩,她甩了甩头,“没关系的。”她反过来安慰他,心满意足的微笑着,“没关系的,恒哥哥。小时候听妈妈说过,前生的三百次回眸,才有今生的一次邂逅。其实能遇见恒哥哥你们,对湘濑来说已经很足够了。”
“不是的,我……”
“恒哥哥不怪姐姐老师了吗?”
话题一转,再让他神色黯淡,“我不想再提这个人。”
“恒哥哥不相信我?”
“你根本不知道!”苦涩渗上喉头,他的声音异常黯哑,“我找到爷爷了。”
高桥湘濑既惊又喜,“那不是很好吗?”
“所以,天龙覆灭的真相我也清楚了。”
她一愣,“跟、跟她有关?”
龙习恒却别开了视线,一副不愿多提的模样。
“可是,恒哥哥……”
声音犹在耳畔萦绕,他拉住那脆弱的身影,柔弱的却在顷刻间消失无踪。再回头,周遭已重回死寂的黑暗。另一个熟悉的身影出现在眼前,带着嘲讽的神情,大刺刺地破碎温馨的相聚,梦境在这一刹土崩瓦解……
         ※       ※       ※
“通过梦来传情达意的确是个好方法,既可以抛开背信弃义的罪名,也可以避免兄妹乱伦的事实,真是一举数得啊!”
尖刻的语句如一盆冷水,不但将龙习恒拉回现实,更淋得他严寒刺骨。
“难道你对高桥湘濑的感情真的已经无法自拔了吗?”
龙习恒瞥过头,“你来,就是为了跟我追究这些?”
“只是想来看看你。”
“是吗?”
他前所未有的冰冷让郁子文好不习惯,“刚才我听到你说……你找到龙翔了,是不是?”
龙习恒微愣,艰涩地点点头。
“龙翔把所有的事情都向你说清楚了?”
看着他的神色愈发苍白,郁子文心里有数。沉寂了仿佛有一个世纪那么久,她才近乎心事重重地开口:“流沙,记得我跟你提过我父亲被出卖郁郁而终的事吗?”
“我一直很崇拜那个人,对父亲的提携,处事的风范--那个人的一切一切都近乎完美……可是,这个让我最崇拜最信任的人,却毁了我的一切!”她徐缓缓走向龙习恒,带着跟他一样的心痛和哀戚,“而今,没有人比我更清楚你现在的心情,那种被出卖被背叛的不忿和心痛,没有人比我更了解现在的你了……”
“郁子文……”
“相信我,没有人比我更适合当你的同盟了,因为我们有着一样的敌人--那个狼心狗肺的女人!”
愕然对上郁子文那双被仇恨霜冻了的深潭,龙习恒几乎窒息:“出卖你父亲的人是……华静漩?”
“我父亲就是SML的研发者。”
“SML?”龙习恒对这怪异的词汇感到陌生。
“它的本名是 Surmount Maggot Of Life ,‘超越生命的狂想’。这项计划是基因改造工程研究的重大突破,花费了他半生的心血。”
“她要基因工程的东西做什么?”
“你还不明白‘超越生命的狂想’的意思吗?它所指的是创造出永生不死的人!”
“永生不死?”龙习恒此时才隐约想起于雨岚和华静漩的年龄,从当初高桥石和高桥利奈的神情和说话推论,都是二十年前便跟现在年纪相若。人怎么可能长生不老?这是他潜藏在心底好久了的疑问。而现在这些疑问都得到了合理的解答了,假若一切如郁子文所说,跟这项研究有关的话……他不由自主的打了个寒颤。
“不,雨岚不会的!”
“是吗?本来我也没有把握的,可是你有没有回想过之前的相遇有着许许多多的巧合,于雨岚的行动都跟华静漩脱不了关系?”
龙习恒虽然极力否认这个可怕的推论,然而,心里却不停冒出质疑的泡沫:打一开始盗取维纳斯之泪的时候,他为什么会知道华静漩的计划?为什么他们的性情如此相象且都拥有着深藏不露的强大力量?还有于雨岚口口声声喊着“白痴的女人”作“我的肋骨”……
“或许,我们只需要做一个小实验便能知道所有的答案。”郁子文流露出阴狠的神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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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实验?”
“杀了华静漩,很多的问题便会得到解答了。”
“流沙,你到底在犹豫些什么?你该给那女人瞧瞧你的真正实力,可以呼召远古四灵神兽的强大力量,已经不是当日畏首畏尾任人欺凌的毛头小子!”
龙习恒此刻的模样却仿佛挨了重重一拳似的。“你要我命令神兽围剿她?”
“当然!”
“怎么可以?”
四灵的力量,是远古四方神兽的集合,千年时代的作战中,单是相对力量最薄弱的北方玄武凯劳尔,对神族作战也可以用所向披靡形容,何况是现今这个时代的人类?合四方灵兽之力,即使是达到神力魔力阶段的六阶灵力者也无法抵抗。
“那是你最大的武器,最大的胜算,难道你要赤手跟那个深不可测的女人对决?”
“可是一旦呼唤四灵,她就必死无疑!”
“那又怎么样?”郁子文冷漠地抽动了唇角一下。
“如果一切只是误会,那……”
“到了这种时候你还要为华静漩开脱?”
对方鄙夷的神色让他哑然,苦涩再次冲上喉头:“我……”
“你可别忘记,那个人已经不是你所熟悉的朋友或你最信任的朋友了,那是你不共戴天的仇人!难道你真的要如琉璃所说的懦弱,糊涂得敌友不分?想想,你的同伴是怎么死的,在赤虎秘道内你和我都亲眼目睹你母亲的死状,还有你外公赤虎主……”
“够了!”
“不够!你不能一辈子逃避!这么多血腥、这么多没有人性的勾当,让天龙和赤虎得到如今的下场!你怎么能视若无睹?你的懦弱在豺狼面前不但不会平息所有,而只会任人宰割;难道你要所有的行者在九泉之下也不得安宁、用不瞑目?还有北斗,是她!是她亲手把你父亲的心一刀一刀剜下来……”
如雷的暴喝在郁子文的滔滔不绝中爆发,震碎了伪装已久的平静。
“东方青龙赫尔思,西方朱雀诺拉,南方白虎罗特纳,北方玄武凯劳尔,请你们聆听我的呼召,来到你的主人跟前,奉献你的一切忠诚予我……”
分别来自他周围的青、红、白、金四道闪光在四周扩散,与强烈的召唤形成对比,光芒显得黯淡,响起的声音也分外厚重:“请说出你的要求,年轻人。”
见龙习恒迟迟为下定夺,郁子文向四灵下达命令:“我们要你等马上把去把华静漩的人头取来。”
“华静漩的人头?”朱雀诧异的声音率先响起。
“就是华静漩的人头!”郁子文倨傲地昂首,“有问题吗?”
对于现实发生的事,四灵自然有感知,但对这个命令,他们却似乎为难极了。青龙赫尔思深思地向闷不吭声的龙习恒问道:“这是阁下本人的真正意愿吗?”
郁子文紧盯不放:“可不要告诉我,大名鼎鼎的昊海神兽,你们竟然害怕一个女人?”
“我们的力量的确相当有限。”凯劳尔冷清的声音打破了飞影的颐指气使。
“什么?”
“四灵的生命和力量都是创世神族所赋予的,轮不到蝼蚁般的昊海人类所指挥。”
“你……”
“上一任的灵主要求我们听命于行者流沙,而不是你这个黄毛丫头。”
“如果是我的命令呢?”此时,沉默的龙习恒却蓦然开口了,“如果是我要求你们把华静漩的人头送到我的面前呢?”
四灵面面相觑。
“那也要先征求上任灵主的同意。”凯劳尔的回答一如既往,没有尊崇与臣服,俨然公式化的口吻。
郁子文不自觉地提高了嗓音:“先征求上任灵主的意见?”这是什么时候定下的规矩?灵主的命令四灵从来只有遵守的份,何来征求上任的灵主的先例?而上任灵主不是早在远古时代的人物吗?作古的人物还如何征求他的意见?
半晌,赫尔思终于为难地启齿:“这是因为华小姐的身份比较……特殊。”
“特殊?”龙习恒面色刷白,“难道合你们的力量也无法跟她抗衡?”
这次赫尔思没有正面回答,声音更频增了不少为难:“我们还是建议你先征求上任灵主的意见。”
“上任灵主还在?”
“是的?”
郁子文也深觉不妙:“那他现在在哪儿?”
“灵异咖啡店。”
“什么?!”
“事到如今,倒不如开诚布公。”玄武还是首先发话。
“这样的话怎么向灵主交代?”其他三方一致反对。
“难道杀了灵主最重视的人就是对灵主最好的交代吗?”
青龙,白虎和朱雀都沉默了。
“灵主最重视的人?(交代?什么是最好的交代?)”郁子文和龙习恒几乎是同时反应。
“既然这么难以启齿,就让我来回答吧。”凯劳尔不耐地公布谜底:“我们都是在你们打开千年结界的时候受到灵主的呼召而觉醒的,也就是你们所说的魔导游戏的时候。当时首先觉醒的是赫尔思。”
“赫尔思?”
“没错,是受到灵主呼召而突破魔族封印的赫尔思。”
“不是……不是你们后来受到我的呼召一同觉醒的吗?”龙习恒还清楚记得当时迷惘于自己力量渺小的自己几乎绝望了,却遇上了愿意跟随他的四灵,这才重燃了突破游戏的希望之火。
“要觉醒的我们跟随着你,是上任灵主的意思。”
“你是说,上任灵主把你们唤醒,继而要身为远古四灵神兽的你们从今听命于行者流沙?”
“的却如此。”
龙习恒的神情愈发仓惶:“也就是我根本不是命定的灵主,而是上任灵主让位给我。”
“正确地说,是他要我们为你服务,直到你寿命尽头。而你,根本不是灵主。”玄武毫不留情的话戳破了微弱的希望。
此刻的龙习恒竟平静得出奇:“我真是好运气啊,能碰到这样为我设想的好朋友。飞影,你说是不是?”
“你们真正的主人是谁?”如意算盘落空的飞影恨得咬牙切齿,也忽略了龙习恒语气里的自嘲。
神兽们相互交流了一阵,终于公布答案--
“我们效忠的真正的灵主,是于雨岚阁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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打从踏进这如宫殿般的典雅大堂,遥以及跟在身后的下属们的报告就没有停顿过,把所有关于自家主子的情况,在急匆匆的脚步下迅速向他的“夫人”述说着,神情严肃。 “什么时候的事。” “其实主子的病情在两年前就急速恶化,他一直不肯我们告知你,依靠着组织的研究才见好转,可是这次太突然,所以……” “两年了吗?” 唯美的笑靥依旧不变,口吻也听不出不悦,却让遥迅速低下了头。“请夫人恕罪!” “老头子的性子就是那么执拗……组织内也束手无策?” “情况不乐观。” 话音方落,已到达主人的房门之外。 柳眉稍稍轻扬,华静漩便敲门进内。当门无声地合上,把纷乱的一切关诸于外,包括一路无语的荒木与必恭必敬的遥神色怪异地对看。 “嗨。” “终于来了?”年过六旬的老人倚坐在床榻上,对久违的笑靥流露出无限的宠溺。 然而,这笑靥却在察觉他的孱弱后褪减了些。 遥没有夸大其词。短短的数个月,傅博比印象中的瘦了整整一圈。单薄的肩膀几乎无法架起身上的单衣,平日的硬朗已然垮下。可想而知,这次的出生入死几乎耗尽了原本还算硬朗的身子,催化了比多年积累的苍老风霜,使他骨瘦如柴、脸如土色! “组织怎么惩罚办事不力的下属的?” 慈和的笑容凸现在苍白的病容,“人总要向生老病死低头,一个人的命运是无法迁怒他人的。” 命运?“什么时候相信这种鬼玩意了?”闻者一副受不了的神情。 “可我最后还是相信了,丫头。即使你有多么强壮,多么雄心,最后还是会发现,你一直被那家伙玩弄在鼓掌之上。” 认真的眼神透着无比的坚定,空气也仿佛随着谈论变得诡异。 她却只扮了个鬼脸,低声抗议:“老人痴想症……” 老人被她逗笑了,握着妻子的双手,“其实死亡与睡觉有什么不同?都是对这个世界失去了感觉。唯一不同的是,睡觉还有醒来的时候,这醒来是多么可爱!” “老头子怎么突然诗兴大发?” “当你越接近死亡的时候,便也会像我现在一样,变得越平静。” “我还以为会变得疯狂呢,毕竟,人为求生存可以不择手段。” 以老人对妻子的了解,能从这暗讽中看出她的不悦,“关于高桥利奈的事,我的本意只是想帮助你……这么多年来,你对天龙和赤虎总过度关心,这不是件好事。其实,我只想在走之前为你做些什么。” “也许医神可以……” 他只是摇头:“连组织都办不到的事情,不用费心了。” 空气就在沉默中凝固。 “孩子,恐怕以后我不能再保护你。” 华静漩眸光一紧,“二十年了,我已经可以保护自己,也一定可以保护你!” “说得也对,小丫头也长大了啊,呵呵。”傅博取笑道,继而翻开她的右掌,食指和拇指间的环形疤痕在青葱的白玉中分外刺眼,“疤痕还在……许多年了啊。”他又叹了口气,“我很遗憾,一直不能替你找到咫井。” 浓烈的情绪在她眼中一闪而过,“我就不信把整个世界翻转他还躲得了!” “我从没有怀疑过你的决心。”老人鼓励似的拍拍她的肩膀,“人生的道路就像手中的掌纹,虽然曲折,但仍掌握在自己的手里。”他笑着把一条小金匙放到她的掌心,欣慰的说道:“以后的事情我就放手给你了。” “老头子……” “不要难过。生离死别本就是人生最寻常的事,你都看惯了不是吗?” “谁说我难过?” “因为你的笑容隐没了。” 老人的话让她泛起梨涡,她不以为然地摇摇手中的金匙:“我只是在思考这钥匙是怎么回事。” 傅博向右面的书柜瞟了眼,华静漩了悟地走到书柜前,翻动了上面的名为《Athanasia》的书籍,柜子蓦然移开。触目所及的是堆放得整齐文件,几把旧式枪杆,还有破旧了的怀表,还有几帧老人年轻时的照片。那时候的傅博看上去意气风发,与他合影的几个男人也显得志气高昂。瞥过那零碎的珍藏,放在这些东西上头的一格,是一个独立摆放着的破旧长皮箱。 她调侃道:“良心发现,要送我礼物?” “你都清楚这暗格放的东西全是我的宝贝,只是这箱子却从没有打开过。现在不交给你,日后还是由你接手的。”傅博自我解嘲地笑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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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别说得那么勉强,这东西可要详细检验过是否符合本小姐的喜好我才决定收不收呢。”
箱子被小心翼翼地端放道傅博面前,钥匙灵巧地插入了小孔,“喀嚓”地启动了--
         ※       ※       ※
曼妙的钢琴曲如和煦的朝阳,热情而不失柔和,如把所有的凡尘俗事都照亮得通透明净。旋律如涓涓细流,灌溉枯萎的心田。水晶钢琴在修长的十指下,散发着慑人心魄的独特魔力,更引人瞩目。
然而,今天的咖啡店的生意却分外冷清,不知道是周一的缘故还是暴风雨到来之前的平静。加上主人出外,理所当然地,店子在还没入夜的时候便早早便打佯了。
除了一贯优雅的奥斯汀悠闲地品着他所钟情的美式咖啡,还有事不关己的程洛桥,对于雨岚闲来无聊大显身手弹奏的一曲,其他人根本提不起任何心情。即使怪杰的乐章不比缺席的店主逊色,众人仍无法赏给他面子,集中心思品味。
欧阳昶呆坐在店中最偏僻的角落,悒郁地喝着小湘濑亲手炮制的蓝山;炅璟自华静漩主仆离去之后,脸上一直刻着“生人勿近”四个醒目的大字,自是没有人敢靠过来招惹瘟神;就连向来活跃的小兔子,今天也显得无精打采,心事重重地拭擦着吧台上用作装饰的长杯。
清新的乐曲划下了完美的句号,也只得到零碎的掌声。于雨岚摸摸鼻子,大概是意识到自己面目无光,又潇洒的坐到钢琴前,摆了个自以为最帅气的POSS,定格了好一阵子,直到大家引颈期盼隐约骚动的时候——
“ MI MI MI DO ——”琴键突然爆发出足以吓死人的音量,震呆了所有人。
“ RE RE RE SI ……”兴致勃勃的弹奏者索性一脸陶醉地解说起来:
“噢!深沉、悲怆、庄严、肃穆的命运交响曲响了,人生的帷幕拉开啦!听,命运之神在敲着门,各位亲爱的观众朋友,你们认为命运将随着时间的波涛奔往何方呢?锵锵锵锵锵锵……”
疯子的叫嚷收效不小,贝多芬的经典之作果然有着强大的号召力,于雨岚老寿星上吊的举动也成功地让朋友们无不磨刀霍霍。
“妈的,你给我闭嘴!”首先发飙的是炅璟。
可惜,尊口是闭了,可怜的水晶琴却还在疯狂的蹂躏下发出振聋发聩的壮烈声响。
“于雨岚,你不想活了是不是?”
衣领被活火山一把揪起,噪音蓦然嘎止,于雨岚才抬头可怜兮兮地扁扁嘴:“人家明明已经闭嘴了……”
“该死的!”
“嘻嘻。小璟璟别气,别气……要不,”他不忘轻拍着炅璟的背安抚着,“要不人家再弹一首为你消消气……”
“你还想弹!”
“那,那,那不弹了……”他一副泫然欲泣的模样,说完不忘吸吸鼻子。
在场的人莫不忍俊不禁。如此的低潮被于雨岚这一闹,瞬间消失无踪。
这时候,程洛桥从吧台走了下来:“时间也差不多了。”
察觉到这唯恐天下不乱的家伙愉悦的心情,奥斯汀不由皱眉:“你在等人?”
程洛桥的唇角微弯了下,眼神瞧向门外,“今晚,流沙会来交定金。”
话一出口,好不容易活络的气氛又凝僵了。
“定金?”欧阳昶瞄向毫不知情而径自发着呆的高桥湘濑,故意压低的声音仍难掩起不悦,“人还没治好你就要报酬了?”
“夜长梦多,我们不熟,当然要作好打算。”言下之意是信不过在座各位的人格。
“那我需不需要先交定金?”炅璟的怒气再次被眼前这目中无人的家伙挑起。
“如果你争着要交,我也不介意。”
“你……”
悦耳的铃铛声此际传来,店门敞开之时,熟悉的面孔已站立在他们眼前。本来白热化的争吵立即有默契地中止,所有人的注意力无不集中到银色的身影上。
“恒哥哥!”小湘濑一看来人便高兴得从座位上弹了起来。
龙习恒只淡淡地瞥了她一眼,便笔直走向程洛桥。医神脸上挂着的笑容还是那么刺眼:“真准时。”
“亲爱的,人家好想你呢。”于雨岚迫不及待地投怀送抱,像章鱼似的缠住他。
“我也是。”
淡漠的口吻让当事人赖皮的笑容缓减了些,“有多想?”
“刻骨铭心。”
“哦?”
龙习恒泛起恬静的微笑,再转向程洛桥:“我们什么时候开始?”
程洛桥要得到天眼的作为医治高桥湘濑的条件,而灵力的转移的唯一方法,就是让程洛桥吸取龙习恒的灵力。不过,前提是程洛桥是隐性的白灵力者。定金的意思,是先让程洛桥吸取他的一部分灵力,等确实了高桥湘濑无恙再把他余下的天眼神力拿走。而这些,小湘濑至今还毫不知情。
“我改变主意了。”
清淡的一句话,如一记闷雷划破长空。
“我的主意改变了。”他再次补充道,“我现在不要天眼神力了,我要四灵神兽。不过,我希望你今天可以留下你的天眼作定金。”
“姓程的,你实在欺人太甚了!”
相对于炅璟,龙习恒则显得平静无波:“没问题,我都可以奉上。”
“流沙,你疯了?”奥斯汀也忍不住插嘴。
“恒哥哥,怎么回事?”高桥湘濑倒吸了口气,追问道:“为什么……为什么你要把天眼送给程先生?”她想拉住他的手臂,却被他灵巧地闪开。
“行者流沙果然有情有义!”程洛桥愉悦地笑了,“只可惜,通常这种人都是悲剧角色。”
“如果真有命运的存在,无论选择什么样的路,最终的结果都是殊途同归,并没有任何区别的。”
程洛桥对这种方式的自嘲更觉兴味,“这算是认命?”而龙习恒还是维持着淡淡的表情。“我明白了,”程洛桥没有继续刁难下去,率先迈开了脚步往二楼走去,“我们现在就开始吧。”
龙习恒的只移动了几步,高桥湘濑便焦急地拦在前方:“恒哥哥……”
视若无睹地越过了她,前方却又是另一道人墙堵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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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别说得那么勉强,这东西可要详细检验过是否符合本小姐的喜好我才决定收不收呢。”
箱子被小心翼翼地端放道傅博面前,钥匙灵巧地插入了小孔,“喀嚓”地启动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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曼妙的钢琴曲如和煦的朝阳,热情而不失柔和,如把所有的凡尘俗事都照亮得通透明净。旋律如涓涓细流,灌溉枯萎的心田。水晶钢琴在修长的十指下,散发着慑人心魄的独特魔力,更引人瞩目。
然而,今天的咖啡店的生意却分外冷清,不知道是周一的缘故还是暴风雨到来之前的平静。加上主人出外,理所当然地,店子在还没入夜的时候便早早便打佯了。
除了一贯优雅的奥斯汀悠闲地品着他所钟情的美式咖啡,还有事不关己的程洛桥,对于雨岚闲来无聊大显身手弹奏的一曲,其他人根本提不起任何心情。即使怪杰的乐章不比缺席的店主逊色,众人仍无法赏给他面子,集中心思品味。
欧阳昶呆坐在店中最偏僻的角落,悒郁地喝着小湘濑亲手炮制的蓝山;炅璟自华静漩主仆离去之后,脸上一直刻着“生人勿近”四个醒目的大字,自是没有人敢靠过来招惹瘟神;就连向来活跃的小兔子,今天也显得无精打采,心事重重地拭擦着吧台上用作装饰的长杯。
清新的乐曲划下了完美的句号,也只得到零碎的掌声。于雨岚摸摸鼻子,大概是意识到自己面目无光,又潇洒的坐到钢琴前,摆了个自以为最帅气的POSS,定格了好一阵子,直到大家引颈期盼隐约骚动的时候——
“ MI MI MI DO ——”琴键突然爆发出足以吓死人的音量,震呆了所有人。
“ RE RE RE SI ……”兴致勃勃的弹奏者索性一脸陶醉地解说起来:
“噢!深沉、悲怆、庄严、肃穆的命运交响曲响了,人生的帷幕拉开啦!听,命运之神在敲着门,各位亲爱的观众朋友,你们认为命运将随着时间的波涛奔往何方呢?锵锵锵锵锵锵……”
疯子的叫嚷收效不小,贝多芬的经典之作果然有着强大的号召力,于雨岚老寿星上吊的举动也成功地让朋友们无不磨刀霍霍。
“妈的,你给我闭嘴!”首先发飙的是炅璟。
可惜,尊口是闭了,可怜的水晶琴却还在疯狂的蹂躏下发出振聋发聩的壮烈声响。
“于雨岚,你不想活了是不是?”
衣领被活火山一把揪起,噪音蓦然嘎止,于雨岚才抬头可怜兮兮地扁扁嘴:“人家明明已经闭嘴了……”
“该死的!”
“嘻嘻。小璟璟别气,别气……要不,”他不忘轻拍着炅璟的背安抚着,“要不人家再弹一首为你消消气……”
“你还想弹!”
“那,那,那不弹了……”他一副泫然欲泣的模样,说完不忘吸吸鼻子。
在场的人莫不忍俊不禁。如此的低潮被于雨岚这一闹,瞬间消失无踪。
这时候,程洛桥从吧台走了下来:“时间也差不多了。”
察觉到这唯恐天下不乱的家伙愉悦的心情,奥斯汀不由皱眉:“你在等人?”
程洛桥的唇角微弯了下,眼神瞧向门外,“今晚,流沙会来交定金。”
话一出口,好不容易活络的气氛又凝僵了。
“定金?”欧阳昶瞄向毫不知情而径自发着呆的高桥湘濑,故意压低的声音仍难掩起不悦,“人还没治好你就要报酬了?”
“夜长梦多,我们不熟,当然要作好打算。”言下之意是信不过在座各位的人格。
“那我需不需要先交定金?”炅璟的怒气再次被眼前这目中无人的家伙挑起。
“如果你争着要交,我也不介意。”
“你……”
悦耳的铃铛声此际传来,店门敞开之时,熟悉的面孔已站立在他们眼前。本来白热化的争吵立即有默契地中止,所有人的注意力无不集中到银色的身影上。
“恒哥哥!”小湘濑一看来人便高兴得从座位上弹了起来。
龙习恒只淡淡地瞥了她一眼,便笔直走向程洛桥。医神脸上挂着的笑容还是那么刺眼:“真准时。”
“亲爱的,人家好想你呢。”于雨岚迫不及待地投怀送抱,像章鱼似的缠住他。
“我也是。”
淡漠的口吻让当事人赖皮的笑容缓减了些,“有多想?”
“刻骨铭心。”
“哦?”
龙习恒泛起恬静的微笑,再转向程洛桥:“我们什么时候开始?”
程洛桥要得到天眼的作为医治高桥湘濑的条件,而灵力的转移的唯一方法,就是让程洛桥吸取龙习恒的灵力。不过,前提是程洛桥是隐性的白灵力者。定金的意思,是先让程洛桥吸取他的一部分灵力,等确实了高桥湘濑无恙再把他余下的天眼神力拿走。而这些,小湘濑至今还毫不知情。
“我改变主意了。”
清淡的一句话,如一记闷雷划破长空。
“我的主意改变了。”他再次补充道,“我现在不要天眼神力了,我要四灵神兽。不过,我希望你今天可以留下你的天眼作定金。”
“姓程的,你实在欺人太甚了!”
相对于炅璟,龙习恒则显得平静无波:“没问题,我都可以奉上。”
“流沙,你疯了?”奥斯汀也忍不住插嘴。
“恒哥哥,怎么回事?”高桥湘濑倒吸了口气,追问道:“为什么……为什么你要把天眼送给程先生?”她想拉住他的手臂,却被他灵巧地闪开。
“行者流沙果然有情有义!”程洛桥愉悦地笑了,“只可惜,通常这种人都是悲剧角色。”
“如果真有命运的存在,无论选择什么样的路,最终的结果都是殊途同归,并没有任何区别的。”
程洛桥对这种方式的自嘲更觉兴味,“这算是认命?”而龙习恒还是维持着淡淡的表情。“我明白了,”程洛桥没有继续刁难下去,率先迈开了脚步往二楼走去,“我们现在就开始吧。”
龙习恒的只移动了几步,高桥湘濑便焦急地拦在前方:“恒哥哥……”
视若无睹地越过了她,前方却又是另一道人墙堵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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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简直是厚颜无耻!他明明答应是天眼神力和维纳斯之泪作交换的,如今却贪得无厌、出尔反尔!”
欧阳昶也道:“你要把四灵神兽交给那样自私自利的家伙,好让他为非作歹吗?”
“亲爱的,我还是建议我们合力……”
“请让开!”于雨岚的话还没说完,龙习恒便已打断。
于雨岚无辜地摊摊手,身旁的奥斯汀的脾气也被激起了:“好,你答应了他这一次,那如果在过程中他又要更多的呢?到时候你是不是要把性命也给了他,流沙?”
“如果他喜欢,也可以拿走。”
“是吗?”冷清的女音带着揶揄从门口处传来,介入了话题:“我倒不知道,天龙行者的性命原来是那么不值钱呢!”
咖啡店立即变得鸦雀无声——
“静漩?!”
纯白的修长完全融入了咖啡店,蓝发女子的笑容此刻美得如不食人间烟火的仙子。荒木则背着一个破旧的长皮箱,毕恭毕敬站在她的身后。店门在扣上的时候铃铛发出叮叮当当的乐音。
“欢迎光临。”于雨岚不忘反客为主地招呼。
“久违了,各位。”
…………
“我错过什么好戏了吗?”打趣的眸光询问着鲜有怒色的奥斯汀。
“你问他吧!”
华静漩的微笑对上程洛桥的,后者还是一派悠然自得。
“维纳斯之泪和四灵,阁下的价码开得愈来愈高了。”
“华小姐本来有要求免费的机会,可惜你放弃了。一言九鼎的信条,你也懂得吧。”
“当然,我怎么会忘记?但,如果我还有比四灵更优渥的条件呢?”
“华小姐很喜欢玩以命易命的把戏吗?可惜,你没有机会了。”
“同样的把戏我怎么敢在医神面前玩两次?这次我奉上的诚意可是稀世奇珍啊。”
“静漩,连你也疯了?”奥斯汀忍不住出口。这个疯子医神的医术是否如传闻中的厉害还未见分晓,但肯定他根本毫无人格可言。把所有希望放在一个不值得信任的人身上,是最愚蠢的事情!
而华静漩的诱饵成功地挑起了贪婪者的兴趣:“有东西还能超过四灵和维纳斯之泪的价值?”
“价值这种东西,因人而异。记得你第一次在这里弹奏的乐曲吗?”她巧言倩兮,“琴音,是弹奏者的心镜。”
医者的瞳孔收缩了一下。
“其实也没什么大不了的,每个人都有弱点嘛。”
“我的弱点又是什么?”
“跟奥斯汀一样,程先生你也很想改变一些遗憾。而改变遗憾的方法,不多啊!”华静漩在最近的座位坐了下来,不徐不缓的口吻像谈论天气似的漫不经心。“如此一来,在程先生心目中就当然有比四灵更重要的东西了。”
“时之洋笛……”奥斯汀眸光一黯。
绝美的笑靥此刻却闪烁着邪恶的光芒。
“华小姐撒的谎也太不高明,在场的灵力者有谁不知道时之洋笛不过是传说中圣物?”传说的事情,多如夜空的繁星,在大家熟知的事情上当中大做文章,唬得了谁?“再说,神族的东西又怎么会无端落入凡人的手中?”
“嘻嘻。四灵神兽好像也是传说中神族的东西吧,既然你都确定它们是存在而且正好听命于流沙这个凡人,时之洋笛在她手上又有什么好稀奇的。”于雨岚不怀好意地插脚,让在场的气氛更热烈。
“所以,我可不会强迫你信任我的话。”她倒也不急,“你可以选择——四灵神兽和维纳斯之泪,或者我的瞎编乱造。”
这女人根本就把他当猴子耍!程洛桥的脸色越来越深沉。
“很难取舍?人家可以给你时间好好考虑的哦。”口气无比大方。
这下,轮到众人以看好戏的神情看他了。
“程先生,是你先答应我的条件的!”龙习恒冷清的嗓音打破他的踌躇。
“流沙!”
“既然答应了我,就没有任何人介入的余地,不是吗?”
“这年头好人难做啊,吕洞宾总被狗咬。”嘲讽的微笑凸现在程洛桥眸中,“华小姐,你觉得呢?”
“最初请医神来的是我,可惜在中途出现了一段不甚愉快的小插曲,于情于理,我和程先生你都是受害者。”
“这么说来,我是该选择华小姐了。”
简单的几句话,言而无信的罪名便被洗刷得一干二净。龙习恒不能不为这两个家伙的伪善惊叹。“天龙和赤虎的事情,不需要旁人插手!”
华静漩不满地嚷嚷:“旁人?小兔子可是人家的爱徒呢!”
“是吗?”流沙冷笑以对,“你对她真好!”
“哼,始乱终弃之徒又凭什么跟赤虎拉关系?”
“荒木!”身后黑影不屑的轻哼立即被主人截止,然而有意无意的嘲讽已击中了龙习恒的心扉。
静默了好久,龙习恒转过了身:“我先告辞了。”
不看高桥湘濑冀盼的眼神,也没有理会朋友们挽留,越过了人群,跟华静漩擦肩而过。
“习恒……”
“轰隆——”
在他的脚步快要踏出店、华静漩开口要喊住他的时候,巨大的爆裂声响从店外传来,咖啡店的玻璃门也被震得吱吱作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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