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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阵马蹄声来的很快,听起来有十几匹的样子,我这才知道我们这些人,原来都藏在地下,而且距离地面很浅。
  
  我的脑袋和后背上,都被冰冷的枪管顶住,这杜克和小叶一直对我都有戒心,此时感到事态紧急,竟然真的动了杀机。
  
  该死的马蹄声到了我们头顶的地方居然停了下来,原地打着转,还在大声说着话,但是我被枪管压抑着,没听清到底说的什么,又过了一会儿,马蹄声再次响起,向着一个方向跑去,渐趋渐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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杜克长出了一口气,顶在我脑门上的枪管却没有收回去,而是用更加怀疑的口吻说道:“我亲爱的黄先生你能不能告诉我,碰到我之前到底干了什么?怎么惹上了边防的驻军!”
  
  我瞪着眼睛一时不明白他说的什么意思,小叶在旁边接口说道:“刚才那些人就是驻守陨石坑的边防巡逻军,我听到他们似乎在追捕什么杀人犯?……杜克,是不是你昨天晚上杀了巡逻的官兵?才惹来这么大麻烦,你不知道我们正要离开这儿吗?混账!”
  
  我一听明白了,赶紧说道:“不是杜克,是我和老刘。”
  
  杜克缓缓收回枪管:“老刘?哪个老刘?……你昨天晚上真的杀了兵仔?”
  
  我苦笑着说道:“昨天晚上你们扔我帐篷上那个死胖子,就是老刘,叫什么我也不知道,我和他在进山的时候遇上了兵仔,没办法为了逃命,就干掉了一个,重伤了两个,扔在那边的树林里冻了一夜,八成也是个死,唉,我真的是很倒霉。”
  
  杜克终于舒展开眉头,拍拍我肩膀说道:“这样说来,你没有骗我,我听到了那些人说有三个战友死在了树林里……祝贺你,我亲爱的黄宁阁下,你终于赢得了我的第一步信任……等我把你说的情况让其他人核实过后,相信你会成为我最好的朋友!”
  
  我高兴的同时也不由一阵后怕,这些干特工的人,疑心病果然很重,也幸亏我说的那些事情,虚虚实实,有真有假,他就算查到底儿,也不会发现很多漏洞,看来我真的要渡过难关了,想到这里,我不由看了一眼眯眯眼的小叶姑娘,黑暗中的她背对着我,看不到什么表情,却分明听到一声若有若无的叹息声。
  
  杜克仿佛听到了这声叹息一样,狐疑的对我说:“不过这事情还是有点太巧合了?黄宁阁下你昨晚上杀了兵仔,为什么会跑到这个地方,还拿了我们苏联的帐篷?”
  
  我茫然的说道:“我哪知道,我还第一次来这地方……坐的长途车路上有检查,我就和那个老刘一起窜了下车,后来才知道他是挖私矿的,遭遇了巡山的兵仔后,是他带着我走的路,我担心跟他呆在一起早晚给人干掉,所以看到这儿有房子就分开各走各路了,哪知道是个废弃的营地……那你们又是怎么找到我的?”
  
  小叶在旁边说道:“杜克你可真烦啊,咱们还是赶紧想办法撤出去再说,你怎么就不能等我们安全了再说,杀死边防军的事情可不小,一着不慎咱们就全完蛋了……那个帐篷不是你们克格勃从外蒙空投的吗?别以为我不知道你的手上有信号追踪器,也别以为我不知道你们没人在这儿挖私矿!”
  
  杜克有点尴尬的笑道:“不好意思,职业病职业病,是我多心了,这儿本来就是我们从外蒙偷运物资的中继站,我也是盘点时发现少了一顶帐篷才又回来的,哪知道看到路上那胖子鬼鬼祟祟的,就顺手给杀了,这么说起来,那个胖子应该算是恩人了,竟然无意识的把亲爱的黄宁兄弟给带来了我的身边,不过搞不好胖子就是经常从这儿偷东西的家伙!杀了也不亏他。”
  
  原来一切如此,莫非冥冥之中自有天意,看似无关紧要的一些细节,凑在一起竟然发生了翻天覆地的变化,不过,我的心情又瞬间阴沉下来,毕竟这一切有点过于巧合了,杜克和小叶不知道,我却一清二楚。
  
  如果张兴举没有去找我,我就不会碰到邓建国和钟俊州,酒壶更是茫无头绪……。
  
  如果没有和丁朝阳他们喝了一下午的酒,就不会逃出北京,并且在房顶上捡到这个黄色挎包……。
  
  如果不是我跟着老刘和瘦猴进山,更不会碰到这两帮人……。
  
  时间上衔接的巧合还说得通,可是物品上的巧合就有点匪夷所思了,那个不起眼的小玻璃瓶子竟然是我活命的关键?本该属于老邓的相片、本该属于钟俊州的酒壶,竟然采用一个猴子屁股的诡异方法,到了我的手中?
  
  而且,那张相片为什么有点像是钟俊州的女学生林枫?那个猴子为什么又偏偏给我种感觉很像是钟俊州?
  
  这一切又为什么都和新安江水库下的妖镜有关系?为什么张丽恒临死时的画面中会出现酒壶这个东西?而我手心中那个小纸片上要求我‘照实说’,又到底藏着什么玄机?
  
  难道我一直都被别人玩弄在股掌之上?
  
  这种走入陷阱的感觉自从张兴举雪夜来访之后,就越来越明显的让我心里不安…………
  
  好哥们儿丁根莫名其妙的取了那么多现金在手上……
  
  陌生人林枫竟然轻而易举的在洛阳火车站相信了我的鬼话……
  
  杀死钟俊州的凶手居然给我留下了一张珍贵的相片作为线索……
  
  商人丁朝阳也对我推心置腹的讲了那么多事情……
  
  吸烟的猴子更是躲在我房顶上专程给我送来大礼包……
  
  歹徒老刘又为什么把我带到了这片废墟……
  
  无名的人又为什么要给我手心塞个纸片???
  
  难道最终的目的就是为了让我取得杜克和小叶的信任?
  
  一切的一切,这个谜底真要到了青海湖才能全部揭开吗?玻璃瓶里的水真的会造成遍地白骨吗?那我邮寄给丁根的几瓶岂不是要造成天大的麻烦?
  
  …… …… 。
  
  初步取得杜克和小叶的信任后,我也算暂时加入了他们两帮人的逃亡大军,不过在杜克这个克格勃资深少校的保驾护航下,我们一行十多个人走走停停,没想到克格勃在荒芜的草原和戈壁暗中发展了这么大的势力,沿途每到一个地方,不时都有陌生人送来补给,我也总算享受了几天舒心的日子,但是一直没机会和小叶单独相处,她和杜克好像都忙于和总部联系,我想无非就是确定我说的话有多少真实性,同时制订下一步的行动计划,不过我一点都不着急,既来之、则安之,我走到了这一步,已经无法回头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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五六天后,我们即将离开草原的时候,却碰到了天大的麻烦,整个边境都被严密的封锁着无法通行,看来小叶所说的成功取得陨石那个任务,确实给我们国家造成了很大的危机,并且一定惊动了高层人物,要把我们这些人全都逮住扔进监狱里。
  
  杜克和小叶此时已经完全相信了我,从他们总部回传的核对信息,明白无误的指示他们同我亲密合作,务必找到水的源头,所以被堵在内蒙和甘肃的边境后,杜克非常焦急,整天阴沉着脸,我反而劝他不要着急,青海在五月份的气温还是很低的,现在去了也无法开展行动。
  
  哪知道杜克这个疯子,伙同他背后的克格勃竟然干了一件人神共愤的大事!
  
  五月六日,在我们被堵截的地方,距离千里之遥的东端,爆发了一场剧烈的森林火灾,卡住我们的边境线顿时出现松动,我们又等了几天,随着大批部队官兵的开赴火场,我们终于离开内蒙进入了甘肃境内,这件意外事情直到杜克笑吟吟的告诉我和小叶,是克格勃的调虎离山杰作后,我才知道,仅仅为了我们一行人越过防线,克格勃就可以干出这么丧心病狂的坏事儿!
  
  生气归生气,我也是毫无办法,和小叶在事先压根都不知道,哪会想到为了我们顺利进入青海,竟然舍得在东北放上一把大火,把所有的注意力都吸引过去。
  
  一路上我都不敢取出那本地图册,研究上面的字迹,生怕被这些狡猾的特务看出破绽,直到我们悄悄的进入西宁之后,才算暂时安定下来,因为气温的缘故,我们一致决定在西宁停留到七月份再去,这就有了将近两个月的充裕时间,让我们可以好好休整一下。
  
  青海省是新疆与西藏的融合,有“世界屋檐”的美称,地理位置非常重要,素有“天河锁钥”和“玉塞咽喉”等称谓,但是全省有一大半的工业产值和人口,都集中分布在首府西宁市。
  
  西宁市的西北方一百五十公里处就是青海湖,是我国最大的咸水湖,属于青藏高原不断隆起后幸存下来的一个内陆湖泊,面积将近五千平方公里,有十个新安江水库那么大,而且海拔比西宁还高出一千多米,盛夏的平均温度也只有十五度左右,我们只能等到七月份才能进行水下的勾当。
  
  青海省四周都是高山或者高原,从阿尔金山开始,祁连山、巴颜喀拉山、唐古拉山、可可西里山环绕一圈,包成一个高原盆地,正中间却是巍峨的昆仑山,把整个地形分成北面盆地和南面高原两大块,我们在西宁趴在窝里,却是一个地方都不敢去游玩。
  
  克格勃的情报网络给我们送来很多潜水的尖端器材,还有一些机密的地形资料,而小叶这边就拿到了青海湖附近所有的卫星图片,至于我就比较倒霉,依然没时间去潜心研究地图册的问题,因为双方带来不少熟悉水性的特务,还需要我这样的老手去训练挑选一番,这里可是四千米的高原,不充分准备那就是去送死。
  
  在这不到两个月的时间里,我与世隔绝,枯守在西宁,直到七月份的来临,而我们的人手终于确定下来九个人,分乘三部吉普车,杜克和小叶各带三个人,加上我共同组成一个北方报社的摄影记者队伍,手中证件做的非常逼真,据杜克说,就算打去电话查核我们的介绍信,也不会有任何问题,因为这个报社有克格勃发展的外围人员可以掩饰。
  
  西海白骨(打捞员的奇遇II)
  
  【第二十七章 邪山凶湖】
  
  从西宁到青海湖的距离并不远,用不了半天时间就可以抵达,我们出发的时候,选择了一个阴沉的天气,用杜克的话来说,天气不好游客少,我们可以便宜行事。
  
  走了没多久,刚刚快要接近目的地时,我留意到前方的空地出现了一片庞大的建筑群落,不由一阵纳闷,地图上没显示这儿还有一个城镇啊?
  
  翻出地图册一看,这里在地图上标注的只有简单的四个字:青海矿区?这是什么地方?
  
  看着我大惑不解的模样,杜克和小叶都轻轻笑了,却是吩咐车队转向,尽量离那个所谓的青海矿区远一点。
  
  我们三个坐的是一辆吉普车,杜克见我一直盯着那片房子看,有点卖弄的说道:“这不是你们这些平头百姓可以知道的,干我们这行的都知道,还是我来告诉你吧,这里其实是叫做国营二二一厂,造原子弹的地方……原来是美丽的金银滩草原……一九五八年,这片草原上的一千七百户群众、二十七万头牲畜一起消失了……后来罗布泊那惊天一爆,就是从这个工厂造出来运过去的,相信小叶你们也很关注这个地方吧?”
  
  小叶摇摇头说道:“没有必要关注这里,警卫太严,根本进不去,西北面是茫茫草原无路可走,进人基地只有两条路,公路和铁路都有很多哨卡,还需要换乘专门的车辆统一开进去,没证件的上不了车,层层设卡,各厂有各厂的通行证,不同的车间有不同的证件……唉,真是太难了!我们中情局再傻,也不会跑这里动手脚,那是自杀!”
  
  我倒是听明白了怎么回事儿,原来所谓的青海矿区是这么个地方,怪不得我们的车队赶紧绕路,生怕给拦住盘问,这里的警卫肯定都是火眼金睛,一定能看破我们的身份,何况我们的车上还携带有那么多的潜水器材,一旦碰上保准完蛋。
  
  看着地图上这个国营二一一厂的位置,距离青海湖真的是很近,这是为什么呢?转念一想一九五八年,我忍不住嘀咕,怎么这么巧呢?一九五八年好像是新安江水库建成的那一年啊?也就是说,新安江水库一建成,就立刻在青海湖边建造了这个基地,来进行绝密的生产加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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确实挺巧的,我暗自点头,看来这里真的和新安江有一定内在联系,说不定我的两个目的,都能在这片浩渺的水波中找到答案!
  
  车辆远离了那片建筑之后,我们吊在半空的心依然没有落到实处,毕竟这里是最高的机密所在地,警戒和防范程度肯定不是一般的严格,所以我们为了表现的更像一个摄影组织,故意放慢了行进速度,而且还真的下车拍了不少照片。
  
  青海的地形给人的感觉非常震撼,放眼望去尽是渺无人烟,成群的禽鸟和野生动物不时出没,远处山峦雄伟庄严,山顶还有终年的积雪,活像一个个戴着帽子的巨人,默不作声的俯视着我们,透露出一种难以形容的讥笑,让我心里一直都不舒服。
  
  短暂的观光之后,我们又碰到了新的问题。
  
  杜克选择这个阴沉的天气开始行动,竟然是一个失败的决定,天空阴云密布,一场暴雨如约而来,顿时让我们狼狈不堪。
  
  出发前,我就已经说过,我们首选的目的是青海湖的北岸,那里背靠高山,水域辽阔,路途还算好走,不用穿过高山峡谷,更关键的是我仔细分析了手上拿到的那本地图册,原本在上面写字的主人就是这样认为,不单在那片水域打了一个个大大的叉子,而且看笔迹还曾经把这一块区域整个临摹下来,再加上小叶得到的卫星地图,那块水域颜色极深,和其他地方相比,非常有可能暗藏乾坤。
  
  暴雨来临前,我们绕开海晏和湟源附近的二二一基地后,已经走上了祁连山麓,这场暴雨一下,到处都是泥泞和水窝,指南针也莫名其妙的失去了作用,走走停停到了下午一两点钟,我们终于确定失去了原本的方向,只有依赖小叶使用的定位系统。
  
  可惜小叶也是有苦说不出,一再的解释说GPS计划才开始,她使用的还是精度很低的子午仪系统,实地应用上根本无法给我们指出正确的方向!
  
  出师不利,我们顿时陷入了进退两难的境地。
  
  杜克的手下中,有一个二十多岁的藏族青年兼着向导的活儿,此时面对这种情况也无能为力,我们只好找了个地势较高的地方,暂时停下来避雨。
  
  这个藏族青年名字很怪,叫做其加祟年,杜克忍住笑说这家伙小时候穷,父母专门起了个很贱的名字,希望可以健康的活下来,其加的藏语意思就是狗屎,和内地农村给小孩起个狗剩之类的名字差不多意思,所以大伙都随口称呼他其加这个绰号。
  
  避雨的时候,其加给我们介绍说,藏民族是一个被大山环绕的民族,和高山大湖有着无法割舍的联系,千百年来,每一条江河、每一片湖泊都孕育出一个个美丽传说,并由此产生了永恒的山湖崇拜,诸如西藏阿里地区的冈底斯山和玛旁雍错、念青唐古拉和纳木错、碧塔海以及青海的青海湖等,几乎大大小小的山川湖泊都与神灵联系在一起,在他们眼中,山和湖都是神明的化身,但是这个藏族汉子其加告诉我们,除了神山与圣湖,青海一样隐藏着不少邪山凶湖,这些地方充满了诡异的邪灵污物,全靠无所不能的喇嘛使用大佛法镇压,一旦脱困都会带来腥风血雨。
  
  其加还说这场暴雨,和以前的完全不同,雨量之大非常罕见,远处还能听到轰隆隆的山体滑坡声,恐怕是大自然警告我们不可轻举妄动,因为青海湖曾经有一个古藏名叫做“雍措赤秀洁莫”,意思是万户消失的女神王之地,传说女神王发怒的时候,就会尸山血海,暴雨倾盆,只有像他这样虔诚的藏人,才能感应到女神王的愤怒。
  
  我们对这个说法嗤之以鼻,纷纷讥笑其加要是个虔诚的藏民,那克格勃早就死无葬身之地了。
  
  所以暴雨一停,我们立刻派出人员搜索路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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搜索的结果很让人庆幸天无绝人之路,一番误打误撞之下,我们竟然距离最终的目的地已经非常接近了,吉普车只要再开上一小时,就能抵达阿扎选好的宿营地,看看天色不早,于是赶紧收拾东西上路。
  
  四五点钟的时候,我们来到了一个适合扎营的地方,不过这里不是阿扎事先确定的地点,原本那个宿营地在经过暴雨之后,已经神奇的消失了,无影无踪,出现在眼前的是一个地势很平坦的巨大平地,三面都是疏松的土山,另外一面就对着青海湖的浩渺烟波,和雕出来的超大型神龛一样,如果不再下雨的话,拿来扎营非常合适,不过阿扎就拼命阻拦我们,说这里原本有一座土山,很可能被暴雨冲塌了,发生了塌方的事故,如果在这里扎营,一旦发生意外或者再来一场大雨,我们就会尽数埋在土里。
  
  但是这个意见被两个刚愎的头领毫不犹豫否决了,因为天很快就要黑了,再去哪里能找到这样合适的地点,何况这天色也不像还有暴雨的样子。
  
  只是在我们走到最里头靠近崖壁的地方,却发现一个十分奇怪的建筑,那是一座斑驳的佛塔,孤零零依山而立,上头的塔尖没有了,只剩下三人合抱的塔体还在,半截都插在山里边,大概有五六米那么高,个别地方残留有深蓝色的大片涂料,佛塔前面挡着几面破旧的石墙,同样有着深蓝色的斑点涂料。
  
  最为奇怪的是到处都画着一个“卍”符号,也就是把汉字的‘十’字各端,沿着逆时针方向伸出一截,这个符号我还真没见过,纳粹的符号和它刚好旋转的方向相反,不是一码事儿,还有就是佛塔的基座上雕刻有一行不像藏文的字母,也不知道是啥意思。
  
  这个两人高的半截佛塔还有个比较出奇的地方,就是在塔体的外围,竟然稀疏有致的缠绕了好几圈粗大的铁链子,就像是把这个圆形佛塔给锁住一样,杜克和小叶都算是在青海内蒙跑遍的人,也一起摇头说从未见过这样稀奇的建筑。
  
  地方好是好,扎帐篷却没个合适的地方,因为地面虽然平坦却有一定弧度,帐篷很难扎的平稳,无奈之下,回头看看那个阿扎,居然还在佛塔跟前站着,嘴里念念有词的嘟囔着什么,杜克我们便三个悄悄走过去,听到这厮嘴里一直翻来覆去的念叨:哦嘛直莫耶萨来德……。
  
  我悄悄的问小叶:“阿扎念叨个啥,佛祖的六字真言不是‘唵嘛呢叭咪哞’吗?他怎么念出这么多个音?我一点都听不懂。”
  
  小叶神色严肃的说道:“他念的经不是佛教的六字真言,看来是咱们碰到麻烦,碰上了一个苯教的巫塔!刚才看到那个符号还有蓝色涂料都是苯教的特色,包括这八字真言也是苯教独有的。”
  
  苯教?我在西宁时听说过,苯教是西藏最古老的本地原始巫教,比佛教的历史还要早,还要来的诡异,只是佛教传入后才逐渐消亡,历史记载中两教曾经在青海西藏发生过惨烈血腥的争斗,失败的苯教逐渐销声匿迹,只在偏远地方会有少数村落信奉,而且这个苯教因教徒头裹黑巾,一向俗称“黑教”,是个神秘罕见的教派,这里怎么会有个苯教的塔庙?
  
  我心里对于和巫术有关的东西有种天生恐惧感,一听小叶说什么苯教的巫塔,顿时心里发虚,立刻说道:“那咱们还不赶紧离开这里,出了事不是闹着玩儿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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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听到我说要离开这儿,阿扎马上不再念经,猛然回头说道:“万万不可!这个巫塔被暴雨冲的斜着,下头镇压的污物很可能就散布在周围,这时候天都快黑了,离开这儿没了苯教天神‘兴绕’保佑,肯定必死无疑!”

  阿扎说的非常郑重,一时让我们心里都埋上了一层阴霾,反倒是杜克毫不在乎的给了阿扎一个大耳勺子,笑着骂道:“少在这儿吓唬人了,我可是在这青海到处跑的人,苯教的巫塔也不一定就是……。”

  我估计杜克本来想说这个巫塔不一定是镇压污物的法器,可是他回头看着塔竟然愣了一下,半晌才说道:“这里原本没这个塔的……你们看,这个巫塔包括这个山坳,都是被暴雨刷掉了泥土才露出来,难道这塔以前是埋在土里的?这可真是怪了?”

  阿扎快步绕着佛塔走了一圈,在后边仿佛被啥东西磕绊了一下,差点摔趴下,面如土色的跑的飞快,逃离我们远远的才喘着气喊道:“这里肯定是镇压着什么污物,咱们这次是死定了!你们还不离远点?”

  我强忍着心脏的突突乱跳,大声问道:“怎么了?你到底发现了什么?”

  阿扎面如土色的说道:“塔的下边有个屋子,好大,里头还有光亮!我差点给掉进去……。”

  我一听佛塔下头还有洞,顿时浑身有点麻酥酥的,怎么感觉,都觉得我们像是无意打开地狱大门的一群倒霉蛋儿,身不由己跟着杜克和小叶撤的远远。

  随身携带的器材里还有不少氧气瓶,不同于潜水用的空气,而是真正的氧气,是为了预防高山缺氧特意准备的,此时我再也顾不得面子,抢过一个就咬住氧气管狠狠吸了几口,这才觉得舒服了少许。

  看看天色马上就要黑透了,不能快点解决宿营地的问题,今晚上就极为糟糕了,我们毕竟只有九个人,根本不够山里的野狼开个晚餐大会,明摆着分不过来的。

  杜克和小叶商量了一下,决定留下四个人拿着枪警戒在巫塔的前后,而我们五个人绕过去看看塔里到底有什么玄虚,实在不能扎营的话,就趁早走人。

  塔后的基石下,此时果真张着一个大口子,有一条石头台阶路伸进去,看得出里头空间挺大,还有一丝蓝蓝的冷光射出来,不知道怎么回事,总不成还住的有人?

  徒劳的喊叫了几声后,毫无动静,于是杜克打头,我们顺着台阶陆续走了进去,佛塔的内部空荡荡的,抬头往上看,上部因为已经倒塌,可以看到天空的昏黄烟霞,正中间,却有两根粗大的原木十字形横空交错,十字形原木的交点绑着两条粗大的铁链,应该和外部缠绕在塔身上的铁链结合在一起,非常牢固,铁链最下端挂着一个巨大的陶瓮,瓮底几乎已经挨住了地面。

  地面的土质非常疏松,镶嵌了牛、羊、犬等许多动物的骸骨,杂乱无章的到处都是,难道这里还是一个古代的祭祀场所?

  佛塔内部的四壁画满了壁画,年深日久后色彩竟然没有剥落,更加神奇的是每面墙上都镶嵌着一颗鸽子蛋大小的珠子,发出幽蓝色的冷光,像定向射灯一样对准了中间的陶瓮,把那个陶瓮照的阴森森可怖!

  壁画内容就像一个连环画一样,描述了一个个故事,我没工夫细看,和杜克一样,目瞪口呆注视着发光的蓝色珠子,只有阿扎细细看了个开头,就面无人色的说道:“这个塔果然是是镇压妖精的,传说里才有的东西!”

  阿扎用颤抖的手指把墙上的壁画一幅幅讲给我们看…………。

  ……不规则的圆形石头砌起祭祀塔,拖来的一包包尸体被卷成胎儿状,用白色氆氇裹住……巫师戴着宽檐绒帽,穿着高腰胶鞋,围裙上斑斑血痕,一角点有桑烟,引来众多秃鹫围观……包裹中的裸尸已经发青变色,巫师手持锋利铁钩扎进死者的肩膀上,拖着在地上淋了一圈,这人像是牲口一样被铁钩子拖去俯卧在陶瓮口……巫师拿着锋利长刀,从背部开始横竖几刀直切,一片片割下皮肤和肌肉,一片片连皮的肌肉被抛向了旁边,流出的血涌入陶瓮,尖刀削去带发的头皮飞舞………

  一共有两名巫师割完了死者身上肌肉,最后揭下一块灵盖骨扔到旁边,用钩子挑起了暗红色的内脏……秃鹫们蜂拥而上,已经看不见骸骨了,只能看见层层覆盖在骸骨上秃鹫耸动着的翅膀,等到骨架四肢消失,内脏吃空,头颅除了几块大的头皮外没了其它,足底脚心中间的肉都被啄空了……桑烟中一个老头在巫塔边不断的念着经……。

  捡回叼散和吃剩的骨头,用扫帚再把地上的碎骨扫到一起,巫师用大石锤把剁碎的骨肉砸成渣子,最后用手拌上糌粑,用铁铲搅匀喂给秃鹫……到最后,死者一点残存都没留在这天地间,壁画最后显示这人也因他最后的慷慨布施而得以升天。

  我看了一半就冷汗直流,不自觉的悄悄向外挪动步子,这壁画的手法非常娴熟,画的极为传神,让我仿佛置身一个神秘冷酷的祭祀台边,悄悄注视着这一切,从头凉到脚。

  小叶看着我的震骇神色,轻轻说道:“大伙不必害怕,这些都是传统的仪式,很像古时候藏区的天葬仪式,藏区有句俗话说,要想真正了解生死和轮回,就要去看看天葬………尘归尘、土归土………没什么可怕的。”

  我打断小叶的话说:“那是那是,这儿反正不是我们呆的地方,还是赶紧离开,走为上计。”

  阿扎连忙一个劲的点头赞成:“是啊是啊,这种巫塔镇压的往往都是吃人的千年老妖,你们看这塔还被深埋进山里,那个陶瓮里肯定锁的是大东西,真的,我宁肯在山里遇上野狼也不想呆在这儿!”

  小叶却是对阿扎的话不以为然,摇着头说道:“这事儿不是那么简单,有点不对头!”说完拿过手电四下乱照,闪过一个角落时,突然停了下来,嘴里喊道:“那是什么东西?”

  我原本一直被壁画中的图案吸引着,还真没留意那个角落,就连四颗珠子的蓝光,基本上也都射向横木下头悬挂的陶瓮,所以我眼角余光一直以为有块石头靠墙搁着,这会儿听到小叶的叫声,我立刻把目光转向那个角落,登时呆住了,只见手电的光束下,那个角落里竟然另有玄机。

  一张毛毯覆盖着一个凸起,轮廓非常像是一个人面向石壁蹲着,我抽出藏刀,小心翼翼的挑飞了毛毯,下头果真盖着一个死人,面朝石壁勾着头,双手也放在石壁上,就跟在聆听什么似的。

  众人顿时紧张起来,好几个都把枪对准了死人,杜克上前仔细看了看说道:“晦气,真是个死的,不过这衣服真怪……。”

  不止杜克看到,我的眼神早瞧的清爽,那个死人身上穿的是一种军装,从肩膀上斜着到腰里,还有一条武装带,头上的钢盔也非常别致,不是别的,跟电影里的德国鬼子装扮的一个模样!

  杜克此时认出了这个死人穿的衣服,顿时惊喜的喊道:“赞美主啊!竟然是纳粹德国的军装,看来咱们没走错路,二战前那个德国探险队真的来过这里!”

  杜克兴奋的和我拥抱了一下,跟着一招手,就扑上去两个手下,三下五除二把尸体拖了出来,打着手电仔细检查这人是怎么死的。

  而我就挤不到跟前,验尸也不是我强项,于是干脆就不凑那热闹,仗着出色的眼神继续搜索那个角落,想搞清楚有什么玄虚,让这个死了的人还用手扶住墙?

  不一会儿,就听到杜克的声音:“怪了,这人身上衣服一丝不乱,没血迹也没枪眼的,看那毛毯盖的,应该是被其他人放在这儿,难道是病死的?还是给冻死的,可这身体不管怎么死的,都不应该跟刚刚死去的人一样啊?”

  接着听到小叶说道:“你们克格勃就这水平,连怎么死的都看不出?也配和我们做对手?”

  杜克怒道:“好像你知道似的?……知道你不早说?别显摆你们技术高了,烦!”

  小叶嘲笑着说道:“根本不用仪器都看得出!你看这人保存的这么新鲜,皮肤青紫,嘴唇和眼睛都凸了出来,连鼻子在一起,整个都给冰冻住……不过不是冻死的,杜克你别瞎想,这是在真空中停留过久的结果。”

  真空?我来了兴致,暂时放下在壁画上刚刚发现的线索,仔细听这个小叶博士怎么说。

  小叶看我们都不怎么相信,于是解释道:“我们曾经为了宇航员的安全做过真空试验,不幸的是发生过试验失败,实验人员没能救回来的事故,那人就和眼前这人一样……黄宁会水,一说就应该明白……人体由于压力骤减使肺部的气体扩散,此时肺可能爆裂,气体也可能进入血液,然后因为零气压,人体的水会变成蒸汽从嘴和眼睛喷出来,让五官胀大,然后会抽搐,皮肤变得青紫……一定时间后,我们的记录是最多十四秒……最后的零压力会使血液中的氮气沸腾——就是类似于黄宁你潜入深水后的那个滋味儿……到最后人体内的水蒸发后,体温迅速降低,所以嘴和鼻子结冰,人也救不回来了。”

  杜克听完说道:“也就你们会干这事儿,我们伟大的加加林同志登月那时,可没做过这种试验!……再说你看这德国人脸上的冰现在都没化掉,我怎么觉得这里气温没那么低呢?”

  小叶耸耸肩膀,表示不知道怎么回事,不过指着那颗蓝色珠子说道:“可能跟珠子有关,这死人保存的很完好,就跟刚死去的模样区别不大。”

  我已经发现了那个角落里的线索,正在犹豫要不要告诉他们,这个小叶看起来见多识广,告诉她可能会有帮助,可我又怕这些人果真得到东西后,杀了我灭口也是不妥,左思右量,我还是决定坦白,以后的事情以后再说吧。

  我轻咳一声说道:“两位,你们来这边看看,角落里的壁画上有一行汉字,我认不全,你们来瞅瞅。”

  壁画的最下方,写有一行朱砂小字,没错,的确是汉字,不是象形甲骨文之类,连篆字都谈不上,因为连我的水平都能认出其中个别几个,一边猜测剩余的汉字,一边心里很是狐疑,难道这个塔还是汉人造的?

  小叶掏出笔记本,飞快的在上面记录,嘴里念道:“果真是汉字啊,怪了……塔藏妖孽,珠封六道,尸桥浮渡,方舟登仙,飞船沉渊,圣水……后边是啥,可惜看不到了,哦,后头还有落款……西天路漫漫,昙无竭留待有缘。”

  说到这里,小叶猛然抬头大喊一声:“杜克你个该死的!万万不可!那蓝色珠子决不能动!!!”

  我们一起回头,就看见杜克抠住石壁,伸长胳膊用尖刀在墙上,往下使劲撬那个发出冷光的蓝色珠子,被阿扎这么一声大喊,手一哆嗦,刀子使劲一划,差点扎住自己,而那个珠子就骨碌碌滚落下来…………。

  杜克恼怒的跳下来,捡起珠子恶狠狠的问道:“为什么?这珠子明摆着有些古怪,为什么不能取下来?”

  小叶脸色惨白的说道:“杜克你个笨蛋,你也不看看这儿的环境,珠子明摆着和中间这个陶瓮有牵连的,你就这样……这样给取下来!要坏事儿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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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等小叶说完,阿扎已经把枪端起来对准了陶瓮,目不转睛的盯住,连枪管都在发抖,几个人一看不像是开玩笑,也赶紧散开围住陶瓮,把长枪短枪一起摸了出来,顿时周围劈里啪啦一阵枪机的响声。



笼罩着幽蓝光芒的小屋里气氛,剑拔弩张,压抑的我只想夺路而逃,对付这些东西可不是我的强项,何况手里连把枪都没有,只有一把藏刀。



几个人非常细微的呼吸声,把本来就要凝结的空气搞的愈发沉重,而我们目光焦点中那个陶瓮,终于咔嚓——



崩裂一条细缝————几乎同时,石壁上仅存的三颗幽蓝色珠子猛然光芒大作,发出一闪一闪的强光,照的我们眼花缭乱,幸亏都是受过特种训练的精英,没人胡乱开枪也没人胡乱喊叫,眼瞅着那三颗珠子一明一灭了数秒钟,跟着扑的——变成一堆粉末,从石壁上滑落下来,小屋内顿时陷入了黑暗之中……。



几杆长枪上的强力手电立刻打开,对准了陶瓮上崩裂的细缝,那一小片区域霎时被照的一片惨白。



喀嚓喀嚓又是连续几声脆响,陶瓮接连裂开几条缝隙,硕大的瓮口里伸出一只手,一只长满黑色长毛的手,手指比手掌长了一倍还多,很细、很干枯,颤抖着抠住陶瓮的破口,仿佛在积攒力气一样,小拇指高高扬起,微微晃动着。



这一幕奇异的景象实在太过骇人,我的手心里已经全是冷汗,相信如果手里有枪的话我一定毫不犹豫的突突了它,不过让我心安的是这个怪东西看起来和鬼怪没啥关联,丑是丑了一点,却是一个有生命的什么动物,所以,我偷偷瞟一眼杜克他们,瞧出谁也没有逃跑的意思,看那架势,全神贯注的等着这个怪物露出脑袋时,好好给它一阵暴风雨的枪弹来招呼。



陶瓮终于砰的一声炸裂开来,几乎同时,几个人手中的长枪短枪一起开火,尽数打上了陶瓮的地方,所幸都是枪口朝下,而且地上的泥土已经很松散,才没有飞起的跳弹伤人,反观那个陶瓮和那只黑手的主人,就被打的瘫在原地猛烈发抖,根本站都站不起来。



暴雨般的子弹打上去,却没想到这东西皮坚肉厚,竟然没有变成一堆碎肉,而是在硝烟散尽后,露出了黑色恶鬼一样的本来面目,摊在地上一抖一抖的挣命……



身长大约一米五左右,浑身披满黑毛,干枯精瘦的四肢,瘦的皮包着骨头和人一样,只是手脚比例长了不少,而那张脸却出乎我的意料,因为看四肢分明就是一只老猴子,可脖子上的头颅却长的和一只野狼相差无几………尖尖的耳朵,尖尖的鼻子和嘴巴合成一体,跟野狼一样伸出好长,脸上也铺满了黑色绒毛,圆圆的眼睛里渗出乌青色的血滴,看来离死不远,就算没断气也差不了太多。



我们都被这个东西搞的发呆,想不到会碰上一个闻所未闻的怪物。



狼人?恶鬼?还是一个倒霉的人类?



阿扎呆呆的说道:“真有这种东西……想不到想不到……咱们快走,这东西只有传说中才听说过。”



杜克晃晃手中的枪,毫不在意的说道:“管它什么东西,敢来惹我们是它倒霉……别急着走,陶瓮下头还有东西呢!看,说不定藏的是金子,何况那个德国人在这干什么还没搞清楚呢?”



陶瓮早已经被我们的枪弹打成了碎片,剩个坛子底儿砸在地面上,随着杜克的话语,几束强光手电立刻照向那个地方,陶瓮的坛子底儿果真金光灿灿,肯定镶嵌有一些黄白之物!



杜克一个箭步就想跳过去,刚刚走出一步,那个承载陶瓮碎片的地方就轰隆一声————陷下去一个圆形的坑口,而我们脚下原本疏松的土质,瞬间变的像流沙一样,一起往那个圆形坑口流去。



危险!除了杜克之外的四个人,包括我都赶紧向外退去,直到靠近塔壁才算安全,而可怜的杜克就站在原地一动也不敢动,惊恐的盯住脚下土地,那模样就是一条站在浮冰上的狐狸,随时警惕着薄薄的冰层哪里会出现断裂,让他被无情的黑洞吞噬掉。



圆形坑口下露出了内藏的大量东西,让我几乎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那里头竟然塞满了成千上万、无穷无尽的森森白骨!



密密麻麻、重重叠叠的垒在一起,也不知道有多深、有多广,看那白骨的形状,除了牛羊马之外,不乏人类的胫骨、头盖和肋骨,全都杂乱无章的堆着,而我们原本立足之处的沙土,正顺着白骨间隙不停的渗漏下去,杜克只能算是好运气,碰巧站在一个比较坚实的白骨堆上。



白骨塔外有四个人驻守,而钻进塔内的除了我和小叶,还有阿扎、杜克之外,仅剩一个克格勃特工,此时看到首领杜克少校身处险地,想也不想的就冲过去救人。



此时只有我两手空空,于是一把拽住他吼道:“你不要命了!想死别拖累大家!”



不是我想逞英雄去救一个人,也不是为了跟着杜克逃离国家,而是我看到那个陶瓮底里镶嵌着一个方形的金盘,此时距离杜克站立的地方只有一米远,正被白骨堆上一根突出的胫骨挡住,看模样立时就要滑进白骨深处,这个东西不管咋样,肯定有着莫大的用途,所以我脑子一转,产生一个非常大胆的想法。



巫塔的上头不是有两根粗大的十字原木吗,我看到用来悬挂陶瓮的铁链还完好无损,所以顾不得和小叶他们商量,一个飞跃,凭着黑暗中的变态眼神,一把攥住了正在晃悠的铁链。



使劲一荡,我就来到了杜克的位置,不过我没有忙着去救他,而是两脚攀住铁链,一个剪刀脚变成头朝下的姿势,手指头堪堪刚好,一把就勾住了正要往下滑落的金盘!



我吁了一口气,把玩命抢回来的金盘抛向小叶,这才考虑如何救出杜克少校。



此时的杜克已经完全急眼,根本没了那副高傲的精英嘴脸,就连手里的枪支都抛到一边,焦急万分的张着双臂,瞪着我挂在铁链上晃悠的手。



我沉声喊道:“杜少校,你可看好了,只有一次机会,你把握不住的话,就不要埋怨我见死不救!”



不是我故意吓唬他,而是大伙都听到铁链上头的原木,正咯吱咯吱的发着闷响,谁也不敢说啥时候塌下来,如果不抓紧逃命,我和亲爱的杜克少校一样,必定万劫不复。



杜克闻言愣了一愣,赶紧动手把身上的累赘都扔了出来,水壶、望远镜、手雷、子弹夹等稍微重点的东西,这才大叫道:“我的黄大哥啊,赶紧救救我!”



我看了看距离和高度,有点犹豫自己是不是在犯傻,我一个人的重量再加上这条汉子的百多斤,闹不好这铁链就承受不住,俩人一起掉下来死无葬身之地。



正犹豫要不要独自逃命,听到那杜克脚下的白骨一阵脆响,瞬间出现了崩塌的迹象,而站在上面的可怜少校,马上就会被无底的骨山吞没………我一咬牙,拼了吧!此人虽非善类,却对我有着莫大的作用。



我使劲荡回来,双手牢牢抓住杜克高举的手臂,大喝一声,就把他凌空向外扔了出来!



可惜世界上的事情从来都不按计划进行。



杜克得救了,被他的部下接住在安全地带,而我双脚剪住的铁链却承受不了这样的重压,那顶上的原木竟然是腐朽的掉渣,所以在我松开双脚,满怀希望的扑向小叶时,轰然一声倒塌下来,登时让我凌空坠向深深的白骨深处!



这一刹那,我从来没有距离死亡这么近过,我甚至已经在后悔自己,为什么不用那照海妖镜,看看自己临时的状态,如果可以一切重来一次,我一定会把那场景研究个透彻,再也不会迂腐的去揣着糊涂装明白。



步入死亡的一刹那,张丽恒的脸孔在我眼前一闪而过,我却猛然记起了当时在新安江水库下,那面照海妖镜中的画面……历历在目,终于完整、清晰、真实的浮现在我眼前…………。



想起所有的记忆细节,却没有让我有丝毫的惊喜感觉,相反却是充满了困惑和不解。



人,一个人,可以死亡两次吗?



…… …… 。



第一幅画面是我熟悉的背景,茫茫的多伦草原上白云朵朵,那山、那水、那石……那块巨石!



分明就是压住我和老刘那块树林中的巨石,上头还有熟悉的水手结!镜头迅速下拉,越过一层层黑暗的土壤,来到巨石下一个阴冷的洞穴………洞穴内,一个浑身长毛的老猴佝偻着身子,对面端坐一脸漠然的张丽恒,正一杯接一杯的喝着清水………幽暗的灯光下,那玻璃瓶中的水异常晶莹夺目,就连瓶子本身也泛着微微的蓝光,我记起了这玻璃瓶就是装着杜克少校倍感兴趣的神水!



喝下玻璃瓶中清水的张丽恒,从手指开始,浑身血肉骨骼悄无声息的逐渐散开、淡化,而镜中画面也跟着淡成一片空白,充满了细密的水珠……。



这是张丽恒临死时的情景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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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十一章 昙无竭】


晶莹水珠聚而又散、散复重聚………


分而又合、合而又分………


飞跃着画面来到雪山之巅………清亮湛蓝的湖水中,众多的晶莹水滴再次聚成张丽恒的人形,不过身上衣服已经换成了藏族服饰,头上甚至戴着一副银光闪闪的装饰………一个人静静站立在水底,腰部漂浮着那个亮晶晶的酒壶,无神的眼睛注视着我,长长的衣带随着水波荡漾,轻轻的一飘一飘………。


镜头从张丽恒身上越拉越远、越拉越高……她处身的位置竟然是一个水下密室!深深隐藏在一个巍峨壮观的建筑内………镜头来到高空后慢慢淡化,深埋着张丽恒的建筑逐渐沉在水底,最后的画面我不熟悉,却在潜意识里觉得离我非常之近,就在眼前的青海湖中!


我被细致的画面惊呆了,这绝对不是临死前的幻觉,而肯定是我亲眼看到过的镜中画面,在这生死一瞬的间隙,被我从内心深处勾了起来。


可是按照画面的意思来看,张丽恒难道死去过两次吗?镜中显示的时间,也比其他几个照过镜子的人都要复杂,都要持续的长久。


第一次死在那个蛇藏宝的洞穴,当时我过其门而不入,此刻应该早已被巡逻警戒的边防军发现,那下头怎么会有只老猴,还酷似北京城躲在我房顶上的家伙?手上拿着那诡异的玻璃瓶,张丽恒也是奇怪,那么听话的喝下去,整个人都散成水滴恐怕就是暗示失去生命,这也太玄虚了,可是人死了之后,为什么又会有重聚起来的画面?


好不容易回忆起张丽恒,得到的却是真实死亡的画面,我顿时万念俱灰,头晕脑胀的准备接受自己的死亡命运,哪里知道天不遂人愿,就快陷入白骨坑中时,一根柔韧的长鞭飞舞过来,紧紧套住了我的一只脚………我在绝望中得到这根救命绳索,几乎是下意识的燃起了所有潜能,手忙脚乱的随着那力道,居然从白骨堆中逃了出来!


人是不会无缘无故激发出所有潜能的,我就是这样,在临死的一刹那,突然想起两个俗话,才瞬间燃起活下去的渴望,怎么说呢,也就是有个俗话叫做人死入土为安,还有个俗话是说不到黄河心不死,不见棺材不落泪,所以我一想起这两句话,登时豁出去了,自己出生入死这么多次,没死早已经赚了,所以呢,张丽恒要真的是死了,我就要见到尸体,给弄出来好好埋了,每年也有个地方去上香,反正活不见人、死不见尸的破事儿,我是坚决不干。


狼狈窜到塔壁的石头上,我看到是阿扎这个汉子,手上拿着一根长长的套马索,不由怒道:“怎么不早点出手,把你们的头套回来,也不用我冒这么大险!”


阿扎不好意思的辩解道:“当时真的吓傻了,你动作又那么快!”


我此时回过颜色,意识到自己说得不对,忙不迭的说道:“谢了谢了!救命之恩啊,黄宁会记着的!”


杜克走过来使劲一拍我的肩膀:“尊敬的黄宁阁下,你的英勇让我见识了一个中国军人的风采,危急时刻挺身而出,救的还是我这样一个威胁过你的敌人……没说的,从今而后,你就是我最好的朋友,就算你此时想走,想干什么,我都决不阻拦,谁敢不听,就是我的敌人!”说完抬了抬刚要过来的手枪,斜睨了小叶和她的手下一眼。


我按住杜克的手枪,说道:“看你说的,那种情况下谁都会这样的,你的阿扎不也是救了我一条小命吗?两抵了两抵了!”


杜克感动的说道:“好样的,你是条汉子,冒死救了我还这么谦虚,拿着,这把枪就是你的。”说完把手枪塞到了我的手中。


没想到一向阴险歹毒的杜克还有这份说辞,顿时让我意外的接过手枪说不出话来。


阿扎却面如土色的说道:“不好了,那个被打死的怪物尸体不见了!”


刚刚渡过险境,就听说那个诡异的尸体,也就是从陶瓮中一出来就被枪杀的怪物,竟然在眼皮子底下逃走无踪,顿时让我有点头皮发麻,不由自主四下搜索周围角落,生怕一不留神从哪里扑上来咬我。


小叶冷静的说道:“是不见了,我刚才就一直注意着那个尸体没有滑到白骨坑里,杜克说话我一分神,就不见了踪影,咱们快点撤退!”


五个人忙不迭的顺着塔壁边缘的硬石头就往外撤,出了塔立刻双脚瘫软的一屁股坐在地上,而留守外边戒备的四个人,就跑过来紧张的看着我们,压根想不到我们已经在生死边缘转了一个圈。


日头早已西斜,天也黑透了,湖边的夜晚很冷,我们无法再去寻找新的宿营地,就在这儿好歹凑合一夜吧,何况手上的枪支弹药还都充裕的很,那个怪物真要出现,我们会毫不犹豫的再一次用现代炮火来摧残之、蹂躏之。


不过那个塔里的白骨大坑让我们心里沉甸甸的,到底是什么人这么恐怖,把上万的骸骨都聚在一起,压在塔底下还埋进山体中,这要多大的工程量啊?


更恐怖的是N年前的陶瓮里,竟然还蹦出个活物来,实在太不可思议了,想想这样一个怪物躲在周围,就谁也不想睡觉了。


干脆我们不再搭帐篷,离那个白骨塔远远的,一直跑到接近山口的地方,直到影影绰绰看不到巫塔模样的地方,才找了个避风地燃起几堆篝火,把睡袋拿出来和衣坐在旁边,喝了几碗酥油茶就开始吃晚饭,每个人还都不忘记喝杯感冒冲剂,未来几天可是不能生病的,哪怕一点小小的感冒都不能允许。


虽然个个疲惫不堪,还是需要留人放哨,而我和杜克以及小叶就把藏族的汉子阿扎抓到身边,逼问他知不知道这一切到底怎么回事儿,毕竟只有他是藏族人的身份,听过的传说要比我们多的多。


阿扎颤抖着嗓门告诉我们,他也只是知道一部分,还是从说唱诗人处听来的…………。


………这种埋在山石里的巫塔,根本就不是苯教的遗迹,而是传说在很久很久以前就出现了,比苯教的历史还要早,每次出现都会带来腥风血雨、生灵涂炭………


不知道多久多久以前,古时候的青藏高原,居住着一个古老的民族——萨玛族,那时没什么宗教,所有萨玛族人崇拜的都是雪山上的圣水,有时就自称为圣水之国,这个民族曾经建立过一个强盛的王朝——萨玛王朝。


萨玛王朝的首领是一个号称为萨玛神王的女巫师,这个强盛的王朝依靠武力一统了青海、蒙古和藏区,创造了辉煌灿烂的文明,一时无与伦比,但是和所有的古代文明一样,这个萨玛文明最后也神秘消失了,随着萨玛神王一起消失的还有十余万族人。


这十多万人已经是萨玛人的全族了——那个时候的人口毕竟还是非常稀少,留下来的不足几千人散布在草原和山地中,其后建立过古格王朝、赞藏王朝等文明,最后同样神秘失踪,湮没在历史的长河中。


由说唱诗人的口中得知,这个神秘的萨玛王朝,是为了完成一个强大巫术而不惜举族自杀的,还有种理解是全族人都中了必死的剧毒,不得已才施展大型祭祀巫术希望救活部分族人,却是最终失败了,没能取得成功。


现在看来,这个埋在山里的白骨巫塔,很有可能就是萨玛王朝当年施展巫术的一个遗迹,从塔洞下头的白骨数量来看,起码有一两万具,说不好就是萨玛族人的遗骸,而那个陶瓮里肯定就镇压着说唱诗人所描述的地狱魔鬼——灭罪萨玛!


据说这萨玛王朝南征北战从无败绩,灭国无数,却生性过于残忍,野蛮屠杀了很多草原部落,让整个青藏高原人口锐减,变作千里白骨之乡,于是大山之神和圣水之神,联手降下惩罚,要这个萨玛王朝为自己的屠杀付出代价,消减罪愆,而灭罪萨玛就是被神祇召唤出来,来自地狱的魔鬼,一共有两个,其一狼头人身、其二人头猴身,俱是凶残狡诈,而且身带剧毒,终日吞噬萨玛族人,直到最后和萨玛王朝同归于尽………。


想起被我们枪弹打的奄奄一息的怪物,竟然是这样一个恐怖的东西,而且一时大意还给它跑了,杜克顿时后悔不迭,恨的牙痒痒的,不过我想起的却是壁画上的恐怖仪式,这儿心里有点不敢相信那些是不是死去的尸体了,万一下头这数万具白骨都是这样活着被宰杀堆积而成,那也太恐怖了!


啊呀不对,壁画中的尸体最后一点渣滓都没剩下,哪里会出现这么多白骨?莫非另有内情?壁画和塔下的白骨不是一回事儿?


小叶插口说道:“那个壁画上的汉字,我当时就估计塔藏妖孽,珠封六道,想必就是警告后人,巫塔内镇压有邪祟妖魔,是用珠子封闭住六道才没有出来害人,所以杜克你把珠子撬了下来,立刻就出问题,至于后头的尸桥浮渡,方舟登仙什么的,我却寻思不来,不过最后那个落款的昙无竭倒是个名人,肯定此人已经来过这里。”


杜克问道:“昙无竭?这名怎么这么怪,我可没听说过,小叶,这什么人来的?是不是那个死掉的德国鬼子?”


小叶讥笑道:“你们这些人啊,恐怕工作前都没好好读书吧?”


杜克大怒:“少来,你以为个个都像你,拿了普林斯顿大学的博士学位还干这行?我可告诉你,像你这样的变态,全世界都找不出几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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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十二章 枉死的阿扎】


小叶却是不恼,笑着说道:“谁叫你撬那珠子呢,想想我就生气,得了得了,还是告诉你吧,昙无竭这个人呢…是古代南北朝时的一个取经和尚,比唐僧去西天早了两百多年,跟德国探险队更是毫无关系,但是此人最先到达的就是青海湖,那时候这里属于鲜卑人建立的河南国,至于以后呢,有说他失踪在这青海湖边,也有说他成功跑去天竺后取了真经回国,因为《大藏经》内的《观世音受记经》就是以昙无竭的名字收录的,所以我看到那壁画上的落款上说……西天路漫漫,昙无竭留待有缘……基本可以断定就是此人!”


我在旁边听的暗暗称奇,敢情这佛塔并非是一直被埋在山里无人发现,而是在历史上至少有个叫昙无竭的和尚发现过,在近代还有一支德国探险队进去过,只是为何没给现代人发现呢?看这周围的痕迹,分明是刚刚因为山体滑坡才暴露出来,真是奇了怪了,难道以前发现过的人,事后还专门把佛塔又给埋起来不成?


和尚说的‘尸桥浮渡,方舟登仙’是什么意思,后边还有飞船什么的字样,更是古怪,那时代有飞船这个词儿吗?总不会这厮坐上了外星人的飞碟跑路,还以为自己成了仙人,可他是个和尚啊,还信道家的仙人这套说法?再不济也应该是个‘尸桥普度、方舟成佛’才对!


想起飞碟,我却冷不丁想起一件事儿,立刻压抑不住兴奋的说道:“小叶!快点,我从那白骨堆里弄出来那个黄金圆盘呢?赶紧拿出来看看!”


小叶一愣:“是啊,我都忘记这个事儿了。”


刚才在白骨塔里,我的一番英勇表现已经彻底消弭了两个特务头领的疑心,变的对我非常信任,加上刚刚发现了德国探险队的痕迹,所以对我更是有求必应。


毫不困难的从小叶手中接过金盘,我拿在手里仔细端详,杜克也一起凑过来看,


金盘并不大,表面依然闪闪发光,上头没一个文字,却雕刻了一副奇怪的画儿,不是凸起的浮雕,而是凹陷进去,笔法粗犷、淳朴,很有点陕西半坡遗址那个饭碗上的绘画风格。


金盘上的淡淡线条勾勒出一座建筑,怎么看都不是青海蒙古的藏区风格,那是一种奇怪的金字塔样式,又和埃及的金字塔很不一样,怎么说呢?外墙上并非光滑的平面,而是一圈圈刻画着层层台阶,笔直狭长,有点像是南美的玛雅祭塔或者印加神庙,跟世界历史课本上的插图一模一样。


最为奇怪的是金字塔上部,将近金盘的一半面积都雕刻着水纹,还有些鱼儿游动,水草漂浮!?


为什么这个建筑物的上半部分会浸在水里?世界上怎么可能会有这样的建筑?


难道是把金字塔沉在水里?


我现在最想把这个东西和青海湖的水波联系起来,所以不由自主的围绕着青海湖开始联想,可惜的是,我想破脑袋也想不出为什么金字塔的上半部分,那个尖顶上会有水和鱼?而塔基的地方却分明雕刻了几个牧人在赶着羊群,天啊,这完全不合常理啊?


翻过来看看,背面光滑如镜,什么都没有,只是影影绰绰有个人形的影子凹陷在正中间,成个‘大’字的形状,至于五官和衣物什么的,啥都看不清楚,于是我意兴阑珊的随手丢在一边。


夜深了,几个疲惫的人传看了一遍金盘后,惊叹了一番德国探险队的英勇之后,都是怀着一脑门高深莫测的想法和衣躺倒,根本无法入眠。


清冽的夜风吹的篝火忽明忽灭,除了放哨的两个人藏在外围的掩体后,警惕的瞪大双眼等待换班之外,其余人等都先后睡着了。


我在这大半年都是逃亡生涯,很少踏实的睡实过,晚上即使做梦也睁着一只眼,提防给公安逮了去,只有跟这伙人回合后,才总算睡过踏实的觉,今晚经历的事情偏偏又勾起了我的痛苦回忆,所以整个人一直都处在半睡半醒之间。


正在为了失眠而烦躁的当口,忽然听到一串极细微的脚步声,我立刻睁开双眼,只见一个黑色的人影,很快的在吉普车旁边一闪而过。


什么人如此鬼鬼祟祟?危险的白骨塔还有传说的灭罪萨玛都吓不住他?我想了想,还是决定起身去看个究竟。


雨后的空气中弥漫着一股腐臭的气息,那是枯枝烂叶和小动物尸体,被水浸泡后发出的臭味,随着山风吹的到处都是。


清冷月光和漫天星辉把地上映的白惨惨的,一切都显得分外静谧,就在这无边的死寂中,一个蹑手蹑脚的家伙,正朝着白骨塔的方向走去,我定睛一看,竟然是那个藏族汉子扎西次仁!


这厮想干什么?


小叶不知道什么时候也悄悄摸了过来,眯眯的小眼睛在夜色中分外明亮,一看就是根本没睡着:“走,过去看看,这家伙偷偷拿了那个金盘,看来还是瞒了我们一些事情,说不定没安好心。”


我俩悄悄尾随着阿扎,迤逦来到那座吓人的白骨塔跟前,而鬼鬼祟祟的阿扎,就在距离白骨塔两三米远的地方就停下了脚步,左右看看,趴在地上开始鼓捣起来。


黑暗中,我瞧见他正把周围的泥土挖出来,堆成一个三角形的金字塔模样,又摸索了好多小石头蛋子,绕着土堆摆了一圈,最后小心翼翼的从怀里取出那个金盘,轻轻搁在塔尖上头,嘴里念念有词的开始嘟囔,随着他的小声嘟囔,泥土疙瘩的顶端竟然离奇的蒸腾起一股股黑气,黏稠的纠结着往外扩散,像是一个人影又有点不像。


我大吃一惊,怎么看都觉得这厮鼓捣的定然不是好事儿,很像一个祭祀仪式,而我和小叶的位置显得不是那么安全,于是细看周围,发现一个地势较高的土包,就示意小叶一起,蹑手蹑脚爬了上去,居高临下看看阿扎到底在干什么,刚刚安顿好姿势,就听见巫塔中传来极其轻微的一声铁链摩擦声音,我大吃一惊,扭头就想撤退,小叶赶紧摁住我,示意我把枪掏出来。


白惨惨的月光下,小叶的脸庞在星光下,露出毫无畏惧的神色,紧抿的嘴角显得很是冷静,我勉强咧嘴笑了下,咋也不能给个女人看扁了不是?于是吸口气掏出手枪,稳定稳定情绪,趴在土包上全神戒备。


窸窸窣窣的声音从巫塔那个门口逐渐走近,我的角度不好,看不到那个门里出来了什么,完全见不到!不过趴在地上的阿扎,就刚好可以看见门内,凭他脸上极度惊恐的表情,我就肯定是那个狼头人身的灭罪萨玛出来了!


我和小叶对望了一眼,心中陡起疑云,阿扎这家伙到底隐瞒了多少秘密?那个金盘和他在地上堆起来的土包,难道是专门用来引诱怪物现身的?


莫非我和小叶都冤枉了他,看走眼了?他实际上是想给大家清除隐患,灭了这个怪物?


眼瞅着一个手长腿长的怪物,朝着阿扎慢慢摸了过去,我不由一阵心焦,对于这个救过我性命的藏族汉子,我还是打心眼里不愿意他死于非命,小叶却伸手拦住了我开枪示警的举动,轻轻放上一根食指在唇边,又用手指指阿扎,示意他必然有所依仗,咱俩看看再说。


怪物原本是佝偻着身子,把两只爪子缩在胸口,警惕的向阿扎走去,没想到我和小叶刚刚的轻微举动,竟然引起了它的注意,闪着一对绿光的狼眼,狐疑的看向我俩藏身的地方,冷不丁改变方向,一步步走了过来。


我咬牙切齿的在心里不停咒骂阿扎这个蠢货,好好的引这怪物出来干什么?看他在地上摆的那个东西,肯定对怪物有某种引诱的魔力,眼看我和小叶就要与这个怪物短兵相接,哪里知道阿扎看到怪物中途改道,竟然有点着急的低声念了一句苯教的八字真言:哦-嘛-直-莫-耶-萨-来-德……顿时黑气大盛,一个酷似人形的黑影倏然张大,把阿扎的半个身子都罩了进去。


那个从白骨塔中爬出来的怪物,本来已经被阿扎嘴里发出嘟囔声引逗的异常暴躁,此时可能感觉到那个黑影的巨大威胁,不由从喉咙里发出一阵嘶吼,不再向我和小叶藏身的位置走来,而是扭头扑了过去,目标不是阿扎,直奔那三角形土堆上的黄金圆盘。


还没等我明白它想做什么,那家伙已经夺过了金盘,拿在手里一阵猛搓,尖锐的指甲不停的使劲抠那个金盘的边缘,让我大跌眼镜的是那个金盘竟然一分为二,张开一个大口子,从里头掉出个软塌塌的东西,这怪物捡起软塌塌的东西,一双细目愣愣的盯住,月色下流露出一种悲伤的表情,不过这个悲哀转瞬即逝,变作一种庆幸的欣喜神色,一咧嘴就扑向蹲在土堆旁边的阿扎。


我不知道阿扎的原意是想干什么,但他此时一定感觉到大事不妙,手忙脚乱的从衣兜里取出了一颗蓝色的珠子,赫然是杜克少校从白骨塔里带出来那一枚,虽然没有像其余三颗一样化成飞灰,光芒却是黯淡了不少。


怪物看到蓝色珠子的清冷光芒,神色再次一愣,情不自禁的趴了下来,脑袋俯伏在地上轻轻颤抖,阿扎的脸上也就显出如释重负的感觉,还长出了一口气,发出一种得意的嘿嘿讥笑声,在我以为事情就要结束的当口,最意想不到的惨剧发生了,已经温顺驯服的怪物突然暴起发难,一跃而起,利爪准确的掐住了毫无防备的阿扎脖子,咔嚓一声——只一下就扭断成两截,而阿扎手中那枚蓝色珠子就飞出好远,在空中划过一道斜线,无巧不巧的离我很近,几乎就在手边。


这个变化委实发生的太快,我和小叶都根本来不及出手救人,回过神来大局已定。


那怪物捧起阿扎头颅,双脚踩住阿扎的肩膀,尖锐的爪子使劲一拉,阿扎的脑袋连同一部分颈椎和脊椎都被从胸腔里扯了出来!


顿时跟下了一阵血雨一般,碎肉和断骨四处飞溅。


怪物的爪子弯曲如铁钩,剖瓜一样抓着脑壳使劲往两边一掰,咯吱吱——脑壳给开了个大口子,伸进去指头这么一搅,顿时脑髓淋漓,红的白的顺着胳膊往下淌,怪物却不管不顾的用手剜取脑汁,有滋有味的放进嘴里猛嚼起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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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十三章 猴脸

    我和小叶都是看的毛骨悚然,这吃人的景象实在太惨,特别是在死一般寂静的山野里,听着那咔嚓咔嚓的声响,让我原本扑出去给阿扎报仇的火热大脑瞬间冷静下来。
  
  当时在塔里,大伙都能看出这东西是刚刚脱困,身体还虚弱着,却依然面对那么多长枪短枪从容逃离,再看看此刻壮健灵活的怪物四肢,说明怪物的身体已经痊好无事,至少恢复了枪伤,所以我认为就凭我和小叶两人,恐怕不是怪物对手,那个藏族汉子扎西次仁虽然救过我一命,我却暂时不能给他报仇了,时机还不到。
  
  想到这里,我悄悄的捡起了不远处的那枚蓝色珠子,感觉这个东西对灭罪萨玛有一定克制作用,不过想想阿扎就是误以为这个珠子能够降妖除魔,所以徒劳的与虎谋皮,最后送了小命,所以我拿在手上丝毫不敢托大,生恐步了阿扎的后尘。
  
  难道惨死的阿扎是垂涎灭罪萨玛的强大?竟然胆大妄为的想偷偷收为己用?我心底突然升起这样一个荒诞的念头。
  
  那灭罪萨玛的听觉异常灵敏,原本正津津有味的啃嚼阿扎的脑髓,没想到我刚刚捡起珠子,就感觉到周遭的异常变化,突然扭过了头闷哼一声,绿油油的狼眼警觉的望向我和小叶的位置,不等我有所反应,怪物已经抛下阿扎的头颅,顺着声音奔了过来。
  
  此时离得近了,我看得清楚这家伙长得真的和一只野狼非常相似,裂开的狼嘴里一片狼藉,还往下淌着暗红色的黏液,不知道是脑髓还是血肉,而干枯的四肢就和一个人类近似,利爪抠住我俩藏身的土堆,仰着头纵身就不管不顾的往上爬。
  
  怪物越来越近,我情急之下,只好运足手力,把蓝色珠子对准怪物的獠牙大嘴扔了进去。
  
  咕噜一声,刚吃了不少脑髓的灭罪萨玛,无巧不巧的把珠子吞了下去,顿时鼻子眼睛都挤在一起,就连竖起的耳朵都急速抽搐,一脸痛苦的发出一声嘶吼,整个身躯顺着土堆滚了下去。
  
  此时我们已经闹出了不小的动静,杜克他们早都惊醒,此时闻声刚好跑到,一看这架势,二话不说端起枪就是一阵猛扫,一阵暴雨般的枪弹直打的这个狼不像狼、人不像人的怪物彻底残废,变成一堆碎肉。
  
  到底是现代的武器,不是传说中的怪物可以用肉身来硬碰硬的,但是我还是认为我功劳最大,因为那个怪物肯定是因为吞进肚里的珠子,才让身体变得脆弱到不那么皮坚肉厚,以至于连个像样的反抗都没有,就彻底报销了。
  
  杜克还不解气,吩咐手下从车上拎来半桶备用汽油,一把火将这个怪物化成了灰烬,这才终于搞定,人人都确信它再也不会复活了。
  
  而我和小叶几乎是从土堆上,连滚带爬的骨碌下来,坐在地上大口喘着粗气,帮不上忙。
  
  小叶见到怪物已经被搞定,二话不说打着手电就去搜索阿扎的尸身,压根不像杜克他们,看到惨死的扎西次仁,一副忍不住要大吐特吐的难受模样。
  
  我正在喘气,就听小叶疑惑的喊道:“这是什么东西?”
  
  我们跑过去一看,小叶手里拿着一把尖刀,刀尖上挂着一张软塌塌的皮,我想起来这就是从那个黄金圆盘里掉出来的东西,当时灭罪萨玛都为之动容,肯定不会是什么好东西。
  
  这玩意颜色惨白,光光滑滑的,不象是动物的兽皮,也不象是一块破布,小叶定睛看了一会儿,突然手一哆嗦,把这张皮远远抛了出去,嘴里尖叫道:“是人脸上剥下来的!”
  
  人脸上割下来的?竟然给藏在这个金盘内,灭罪萨玛这畜生怎么会知道呢?
  
  我掩饰不住好奇的走过去,仔细找到那张人脸,蹲下来看个究竟,却是不敢用手去摸。
  
  这张脸很奇怪,完好无缺,五官的位置都留下了原本的形状和位置,可笑的却是,这张脸不是人类的,怎么看都像是一只猴子,或者猩猩之类的面皮,因为那五官的分布明显和人类不同,皮质本身好似经过什么特殊的药水浸泡,有点肿胀,也有点变形,只是没有腐烂的迹象。
  
  小叶已经冷静下来,招呼杜克收队一起回去,我取出刀子,把这张猴脸挪进了被毁坏的变形金盘内,外面又用布裹了几层,哪里会想到,我这个无意识的动作,居然在以后救了我的命。
  
  回到篝火旁边,天色已经微微发亮,看来这一夜差不多已经完了,尽管灭罪萨玛的威胁已经被完全消除,却是再没人有心情去睡一个回笼觉了。
  
  小叶坐在篝火边,看着逐渐通红的木炭说道:“扎西次仁真是傻,我看他不是为了弄死怪物,那鬼鬼祟祟的样子分明就是想把怪物收服,也不想想这怪物到底是不是真的灭罪萨玛,就凭道听途说的一些传闻给白白搭上性命,阿扎真是太傻了。就凭他那本事要能收服怪物,传说里的萨玛王朝也太差劲了些,还至于给搞得全族灭绝?”
  
  杜克损失了一个对藏区熟悉的手下,正情绪低落的看着暗红色篝火出神,听了小叶的批评后,不耐烦的接口道: “得了吧,人都死了,不要再说他了,我的程安琪博士,别以为个个都像你一样拿个博士学位,还是赶紧想想下一步做什么吧。”
  
  小叶说道:“就叫我小叶好了,这个代号不错……杜克你别酸溜溜的,我这个普林斯顿大学的博士学位可是货真价实的……至于下一步怎么办,那是黄宁要考虑的问题,你怎么忘了当初的约定,问我做什么耶?”
  
  小叶说完看了我一眼,眯眯眼被篝火映的亮晶晶,让我心神一荡,赶紧说道:“承蒙你们瞧得起,我一定尽心尽力,一定一定……不过,我总觉得这个白骨塔挺奇怪的,姑且咱们就当它真的是萨玛遗迹,你们发觉没有,为什么这个白骨塔会埋在青海湖边的山腹中?那下头怎么可能有这么大空间?当时从我的角度看进去,里头的白骨足足有成千上万,这么大个空洞,怎么会早不塌晚不塌,咱们一来就塌掉呢?德国人去了哪里呢?难道出来后又费了大劲再给填上,真想不通啊。”
  
  我说出了心里的怀疑之处,其实内心早就在思索这个问题。
  
  假设这白骨塔确实存在了许多年,我就不信数千年来没个更大的暴雨或者地震,因为这塔又不是很磁实的夯在土里,白骨之间也没有被外力挤压在一起,恰恰相反,无数白骨表现的很松散,否则也不会被陶瓮一砸、子弹一打,就踏下去个大洞。
  
  想到这里,我突然有种很不妙的心悸,我想起了另外一件糟糕的事情,就是阿扎说过传说里的灭罪萨玛有两个,一个狼头人身,一个人头猴身,刚刚弄死的应该就是那个狼,另一个猴呢?
  
  金盘的夹层中,镶嵌着一个割下来的猴脸,莫非就是另外一只灭罪萨玛?可我总觉得事情没这么简单,不知道为什么,一想起曾经碰到的那只抽烟老猴,我就有点心里发慌,尤其是张丽恒在内蒙那副画面中,竟然也有一只老猴蹲在她面前,喂给她致命的水喝!
  
  总不成这是同一回事儿?那个狼头萨玛掰开金盘后,拿出软塌塌的猴脸时,我分明看到它的眼睛里流露出一种悲哀中带点庆幸的神色,从这个神情的角度去想问题,那只猴说不定没给弄死,只是被割了面皮之后逃走了,说不定就在附近,藏在某个黑暗地方冷冷的看着我们。
  
  人类一向都认为猴子是种比较聪明的动物,偏偏这只猴子涉嫌一只老妖精,那麻烦就大了,被暗中窥伺的感觉让我非常不爽,不由自主下意识的耸了耸肩膀,感觉到脊梁沟儿在出汗。
  
  小叶和杜克奇怪的看着我,说道:“接着说啊,怎么了黄宁,一个劲儿的低头不说话?咱们可是伙计,将来还要一起逃出去呢."

    小叶和杜克奇怪的看着我,说道:“接着说啊,怎么了黄宁,一个劲儿的低头不说话?咱们可是伙计,将来还要一起逃出去呢,别有啥事情瞒着在心里。”
  
  我灵醒过来,不过心中的疑惑还是无法对他俩明言,因为有关张丽恒并且事涉幽冥,所以我只好说道:“要是说因为暴雨的缘故,让这个埋在山里的巫塔现出原形,那咱们现在可是处境不妙,照我来看,恐怕得赶紧离开这里。”
  
  我一边说一边站了起来,详细解释道:“你们想呢,当时有很多人在这里挖了一个大坑埋尸体,然后在其上修筑佛塔,又用了这么多土石来掩埋,究竟出于什么考虑咱们不去理睬就是,不过我担心的是这佛塔的内部已经开始坍塌,那整座土山只怕很快都会塌掉,咱们还呆在这儿,一旦有事想跑都来不及,我可是看到那些白骨之间到处都是空洞,太松了。”
  
  杜克和小叶顿时面色大变,腾的站起来面面相觑,杜克说道:“对,对,得赶紧换个地方,反正天也马上就亮了,干脆咱们都去湖边准备准备吧。”
  
  福无双至,祸不单行。
  
  我们这边才意识到将要面对的危险,那个半截佛塔就仿佛知道了一样,配合着发出轰隆一声闷响,缓缓倾斜着往地下深陷,崩塌的石头四处乱滚,险些砸住我们,而脚下的土地更加摇晃的厉害,到处都出现了漏斗样的缝隙,除了两辆吉普车还停在外边没有受到波及之外,至于我们八个人,就随时面临灭顶之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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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十四章 尸桥浮渡

    篝火和垫在地上的睡袋的都已经顾不上,我们仓皇抓起手边的东西,手忙脚乱的寻找立足之地。
  
  这土山原本因为暴雨的缘故,已经出现过一次山体滑坡,借着清晨的光亮,可以清晰看到一条泥路,顺着山坡流向湖边,但是目前来临的这场泥流却没有顺着原有的泥路倾泻,竟然换了个方向直奔我们的前后左右,像是要把我们几个全部包成饺子一样,真邪门儿!
  
  扭头看看此刻的佛塔位置,塌陷的面积正在逐步向外扩散,从高处淌下来的污水,裹挟大量泥沙石块,不约而同的往那个佛塔的地方汇集,那下头似乎有个无底洞,填进去这么多东西,表面的洞口依然越扩越大,看那速度很快就会扩散到我们的位置,而且我们周围,莫名其妙出现的泥石乱流也是越来越多,形势有着进一步失控的危险。
  
  小心的辨别着地上的陷坑,我们八个人冒着被泥石流吞没的危险,迅速撤往吉普车那儿。
  
  看看时间到了早上的六七点钟,青海湖边的这个土山,终于在清晨的微光下露出了狰狞的噬人面目,已经不是单纯的坍塌凹陷,而是整座山都出现了大面积塌方,越来越多的迹象表明,很可能将要发生严重的灾难。
  
  在我们寻找出路的过程中,地上那些漏斗样的缝隙,一起向外边不断头的涌出浑浊污水,一滩滩、一片片的汇集成污水坑、污水潭,我们几个人跑了没多久,小叶的一个手下就不幸踩进了水洼之中,手忙脚乱拉出来救治时,这个倒霉蛋的脚背已经被一根尖锐的长骨扎透,短暂的哀嚎之后登时断了气,浑身泛起一层铁黑色,那枯骨上明显黏着致命的剧毒。
  
  想不到第一个夜晚就折损了两个人手,我们心情沉重,却又不敢慌不择路的逃命。
  
  两辆吉普车,其中一个已经被掀翻覆没在淤泥和砂土中,看不到一丝踪影,而另外一辆就同样岌岌可危,形势非常的不乐观,让我们心焦的是那车上不仅装载有我们的水上水下用具,还有一些武器弹药以及生存装备,更关键的是,一旦两辆车都报销了,我们想要离开这儿,就起码要步行至少一天,才能回到有人烟的地方。
  
  心急如焚中,周围突然安静了下来,静的让人心里不安,不由自主我们竖起耳朵瞪大了眼睛,惊疑不定的担心是不是有大动静要来了?
  
  “泥崩——!扎西次仁这该死的乌鸦嘴!”杜克面色铁青的喊了一嗓子。
  
  佛塔周围的坍塌逐渐停止,可是水流却在持续加大,随着杜克这一嗓子,浑浊的砂土泥流急速的从山顶冲了下来,这回不再流往佛塔下头的空洞,而是顺着昨夜已经冲出沟槽,再次奔流而下,这股泥流在流过我们面前时,刚好把所有的漏斗、裂缝都给填住,却也隔断了我们逃往汽车的通路。
  
  我从来没有亲自经历过泥石流,更是不知道何为泥崩,顿时手忙脚乱的不知道怎么办才好。
  
  小叶大声招呼我们这六个人:“赶快向两侧跑,千万别顺着水流走!”
  
  杜克问道:“能不能冲过去?咱们那车快撑不住了!”
  
  小叶着急的喊道:“绝对不可以!这股泥石流已经出了沟,这儿是它在进入堆积区准备漫流的接缝处,表面看起来没事,那下头流动很快还有大的气泡,踩进去肯定死路一条。”
  
  杜克着急的左顾右盼,突然高兴的大叫:“快看,那两根木头是不是佛塔里架在半空的原木?”
  
  只见泥石流中,有两根粗大的原木正漂过面前,看模样就是佛塔还没倒塌时,撑在半空那两根,长度刚好够我们踩着过去对面,看到小叶还在犹豫,杜克着急的喊道:“不能等了,我一个人过去把车开远些,没了车咱们就真的完蛋了!”
  
  正说着话,佛塔所在的位置又涌出一大股泥流,比起刚才的还要气势磅礴,甚至连空气中都带上了丝丝的呼啸声,小叶脸色顿时变了:“糟!这是稀的来了,杜克你别逞能,来不及了,肯定过不去的!”
  
  这一股泥石流和刚才冲过的完全不同,浑浊的水流裹挟着大量的泥沙,甚至还有森森白骨奔涌而下,水流速度极其迅猛,小叶的话刚说完,咆哮着已经冲着我们奔了过来,我们再也站立不住,慌忙后退到一块岩石上,尽量让出泥石流的原有通道。
  
  六神无主之际,身后传来一片吱吱嘤嘤的嘈杂声,我们相顾骇然的赶紧端起了枪支,不知道是什么东西发出来的怪异声响。
  
  很快,一大片奔跑爬行的动物映入眼帘!
  
  是野鼠,成群的野鼠,足有上万只,一个个灰头土脸,漫山遍野的向我们奔来,而且在野鼠大军的中间,还夹杂有许多大大小小的毒蛇,个个泥泞不堪,拼命扭动着身体在泥里往前滑行,很多都露出一片白花花的腹部,一眼望去让人胆寒。
  
  蛇顾不得吃老鼠,老鼠也顾不得躲避毒蛇,相互混在一起,怎么看都像是在逃命!
  
  前面是奔涌的泥石流,后面是成群的老鼠,连我这一向在困难面前不肯服输的人,都有点泄气,前有狼、后有虎,怎么逃出生天?
  
  无数的野鼠和毒蛇,很快就冲到了我们面前,我们这七个人,不约而同的举起了手中的枪,哒哒哒——把每一个威胁到我们的东西给打成稀烂,直到杜克大吼道:“停停停!都看着点,咱们子弹不多省着用,等下拿不到车上的东西,谁也别想活命!”
  
  短短两分钟左右,我们七个人开枪已经开的有点麻木了,身边的肥硕野鼠还有毒蛇的尸体混在泥浆中,不知不觉堆起厚厚一个圆圈,其余那些懂事的家伙却是绕过我们,相继冲到泥石流的宽阔水边。
  
  一眼望过去对岸,我们仅存的吉普车依旧在水里载沉载浮,看样子是被下头的什么东西给挡住了,不过很明显,撑不了多久就会被泥石流淹没。
  
  杜克恼怒的说道:“这蛇干嘛不吃老鼠呢?还这么多聚在一起,俩天敌在平时到底怎么过日子的?”
  
  我一听就笑了:“中国是有句俗语说蛇鼠一窝,但那指的是大伙都是挖地洞的好手而已,哪里会住在一起,你可真能联想。”
  
  面临生死危机时刻,难得说两句调侃气氛,小叶看看周围人的苍白脸色都有点缓和,于是也加入进来:“你俩都胡说,蛇鼠一窝和猫鼠同眠一个意思,说的是两帮人狼狈为奸,不干好事的意思。”
  
  我和杜克一起嚷道:“胡说八道!”
  
  小叶却瞪圆了眼睛说道:“快看,来大家伙了!”
  
  大伙一回头,顿时吃了一惊,只见在我们旁边,突兀的冒起来一个大肉球,差不多有我的胸口那么高,圆滚滚的上面万头攒动,尽是些老鼠和毒蛇纠缠在一起,后面还有无数的蛇鼠奋不顾身的往上跳,让这个圆形肉球迅速膨胀起来!
  
  鼠球膨胀的速度极快,转眼间就在地上滚了过去,扑通一声闷响,跌入了湍急的泥石流中,没想到泥石流的黏性极强,隐隐然浮力也是极大,这个硕大的鼠球竟然在水面缓慢的向前滚去,不停的有老鼠被淹死,浮在泥石流表面,而后面扑上来的老鼠,就踩着尸体窜上圆球,推动鼠球向前滚动,留下一路鼠尸和翻着白花花肚皮的死蛇,场面极其壮观,更带着一丝诡异!
  
  这个鼠球很明显是想滚过对岸去,不过这法子也太惨烈了,我估计最多能剩下十分一二可以爬上对岸,其余的都将被淹死在泥石流中,我们看的目瞪口呆,从来没想过老鼠可以用这种方式过河!
  
  奋不顾身啊、前仆后继啊、悍不畏死啊……我心里很是感慨,却蓦然想到一个严重问题,这些老鼠和蛇连性命都不顾,连彼此的天敌身份都抛开,到底在害怕什么?区区一股泥石流不至于让这些动物灭绝啊?并且看这些鼠蛇都是从山那边冲过来的,到底后面有什么东西在追,还是预感到什么灭顶之灾即将来临?
  
  不止我想到这一点,杜克和小叶几乎同时也想到了这一点,哆嗦着嘴唇彼此看了一眼,一起向后山望去……。
  
  清晨的天空灰蒙蒙的,仿佛在告诉我们又将面临一个雨天,尽自放眼张望,但是以我的变态眼睛,依然无法看到什么不妥,心中尽管惊骇却是一头雾水。
  
  小叶突然说道:“我猜到那和尚在壁画上题字的意思了,他说尸桥浮渡的意思,我看就是要我们踩着这些动物的尸体渡河而去!”
  
  我和杜克立时看着小叶,充满了不敢相信的眼神。
  
  小叶着急的说道:“来不及讲了,尸桥浮渡的涵义肯定和这些老鼠有关,总之是灭罪萨玛放出来后,还有别的厉害怪物或者天灾人祸跟在后边,所以那和尚知道老鼠会采用滚雪球的方式逃命,而踩着老鼠尸体渡水就是唯一的求生之道,这么好心的提示,咱们一定要听!如果留在这里不过河,老鼠和毒蛇后面追赶的东西肯定会弄死咱们!”
  
  杜克没有主意,我更是晕沉沉的没有更好主意,眼看着又一个鼠球迅速成型要冲下水去,也就不再犹豫的连声赞成小叶的建议。
  
  鼠球刚刚滚落水中,我们已经做好了踩着尸体快速通过的准备。
  
  只是我不知道漂在水面的野鼠尸体能否经得住人,这泥石流看起来有些黏性,万一踩下去是个空呢?这如同玩的铁掌水上飘一样,一旦沉下去、没了顶可就没人能救,而且那些毒蛇会不会趁乱给我来上一口?侥幸过去后是否就能摆脱追踪而至的无名危险,一切皆不可知。
  
  过还是不过?
  
  这些念头在脑中闪了几闪,眼下这情形已经由不得我犹豫,身边的几个人都攥着拳头看得脸色发白,小叶大叫道:“老鼠随时都会沉下去,抓紧点冲过去!”
  
  眼瞅着又一只鼠球即将形成,这只鼠球后面的鼠群和蛇群逐渐变的稀少,很可能是最后一个了,所以我们七个人马上分成两拨,我和小叶以及杜克押后,其余四人充当无奈的炮灰,率先走上去探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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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十五章 夺命黑雾

    投入水中那些野鼠被溺死很多,连同活着的蛇鼠纠缠在一起往前滚,虽然给水冲的东倒西歪,却一直是缓慢的前进,而我们派去探路的四个人就小心翼翼,一步步忽高忽低的蹒跚前行,不一会功夫浑身上下就裹满了泥巴,却是一路平安的走到了对岸,总算没一个人出现意外。
  
  死掉的野鼠和毒蛇委实太多了,水面上出现一条黑压压的尸桥,让我心中感叹这大自然可真是鬼斧神工啊!
  
  我赞美了一下老天爷之后,悬到半空的心踏实下来,看来这些泥浆和死鼠筋得起人,于是对小叶说道:“好了,这些老鼠也算立了大功,要不然这十几米可怎么也过不去,咱也走吧,小叶姑娘。”
  
  在吱吱乱叫的嘈杂声中,我轻身跟着鼠球第一个跳了下去,只觉得脚底下跟踩上棉花包一样,软绵绵使不上力气,那无数的野鼠,若有若无的撑着我鞋底,身临其境才知道这些野鼠,本身根本不能承载我的体重,全靠泥石流的浮力顶着,所以我并非是踩着老鼠过去,而是利用野鼠在泥浆中形成的一张无形网络,只要踩对网络的节点,泥浆就不会把我给吸进去,脚下的野鼠仅仅承担了很小的重量,全凭的是一种巧劲。
  
  我正在感慨那个老和尚竟然在许多年前就知道这一切,后边的方舟登仙虽然难解其意,却也若明若暗的明白那必然也是一种非常罕见的奇观。小心翼翼的刚走上几步,杜克已经超过了我跑去前头,我一回头却发现小叶一个人在岸上竟然没有跳下来!
  
  我着急的大喊道:“怎么了这是?快啊,沉不下去的。”

  小叶竟然带着哭腔喊道:“我……我…我怕老鼠!”
  
  我顿时愕然,这不可能吧,她们当特工的难道没训练吗,怎么还会跟个小女人一样害怕老鼠?
  
  看着小叶在岸边彷徨无计,扎煞着手不知如何是好,几次试探着想下来,可是一看到肥硕野鼠和吱吱溜溜的毒蛇,就立刻打个寒战收回手脚,那脸上的表情很是惊慌,根本不像是假装出来的,所以我终于确定这个小叶姑娘竟然真的害怕老鼠。
  
  我啼笑皆非的招呼杜克,哪知道此人已经头都不回的冲了过去,压根没有理会或者留意一下小叶和我的情况,不过也难怪,人到了生死关头,考虑的毕竟是自己性命重要。
  
  我暗自叹口气,决定冒个险硬着头皮回去救小叶,不为别的,就冲着我刚刚被抓时拿到的那个奇怪纸条,我就要冒这个险,因为当时把纸条塞给我的最大嫌疑人就是小叶。
  
  顾不上多想自己是否有点傻,我赶紧掉回头走路,眼看快到岸边了,忽然间水流突然加大,我的脚下顿时一空,这条该死的尸桥居然在最关键时刻塌陷了,我暗叫一声:“不好,这下玩出火了!”
  
  尸桥被水流一冲,再也承受不住我的重量,眨眼功夫都不到的一刹那,说散就散,登时让我半截入水,随着乱流向下游飘去,顷刻间只觉天旋地转,无奈之下赶紧伸长胳膊去抠岸边,自忖这就是所谓的灭顶之灾吧,泥汤下头难道就是我的埋骨之所!
  
  情急之下,想起沼泽之类的泥沙属性,我尽管浑身直冒冷汗,却是再也不敢绷紧浑身的肌肉,慢慢的放松全身才总算没有在泥汤中沉没,岸边的小叶见到我的危急情况,手忙脚乱的抛过一根绳索,拖死狗般将我从泥汤里拽了上去。
  
  忍住恶心拨拉掉身上黏着的老鼠和死蛇,我大口喘着粗气,拿手掌一边抹脸上的泥汁,一边说道:“小叶姑娘,你这可是第二次救我了,多谢多谢!”
  
  小叶有点茫然的看着我“什么第二次?”
  
  我嘿嘿一笑:“想不到你这样的人也会怕老鼠?我还原本想回来背你呢,这下倒好,救不了人反给人救了………怎么?你忘记那张纸条了,难道不是你塞给我的?”我说的那个纸条就是我刚被他们一伙人逮住时,有人悄悄塞在我手心的纸条,虽然只有三个字,却一直是我心底的一个问号,当时嫌疑最大的就是小叶,我看到杜克他们远在十几米外,就见缝插针的逮住机会问问。
  
  小叶的眼睛又做出了招牌式的眯缝表情,却是没有说话,既不承认也不否认。
  
  哒哒哒——突然从对岸传来一阵枪声,我顾不上再问小叶,赶紧弯下腰伏在地上观察情况。
  
  只见杜克他们五个人,都已经平安的站在那边,开枪的人是杜克,不过不是瞄准我俩射击,而是枪管朝天的对空放枪,我有点茫然的看着杜克焦急的脸孔,尽管他嘴里哇啦哇啦的叫着,但是周遭的杂音太吵,根本听不清他到底叫的什么。
  
  杜克看到我和小叶依旧茫然的不动,更是焦急,举起枪又是朝天射了一梭子弹,这下我懂了,他是在警告我俩,看那表情却又不像是要翻脸灭口,我心头一沉,看来是有什么危险扑向我和小叶了。
  
  扭头看过身后,只见满山遍野的野鼠和毒蛇已经溃不成军,三五成群再也聚不出鼠球了,而稍远一些的地方,陆续出现了狗獾、羚羊、野牛、野驴这样的大型动物,同样抱头鼠窜,逃往我们的位置,就连空中都传来了百灵、地鸦、野雁的尖锐啸叫,成群聚集在一起乱飞。
  
  再往这些动物身后望去,只有一片黑压压的雾气,紧紧追随这些逃命的飞禽走兽,缓缓流动过来,不是腾起在半空中的白色朝雾,而是浓黑无比,黑烟一样顺着高低起伏的山坡,一浪一浪的往前涌动,跟有生命一样具有质感,是那种非常奇怪的粘稠湿气,伴随着阴雨清晨的漫天阴霾,仿佛刚从地狱挣脱出来的恶鬼一样。
  
  这片巨大的黑雾铺天盖地席卷而来,诡异的没有发出一丝声响,非常安静的流淌,水银泻地一样直奔我和小叶,一呆之下,我迟疑的问小叶:“是不是我的幻觉?小叶你见过黑色的雾吗?”
  
  小叶一副震惊的模样,喃喃说道:“这哪里是雾,分明是什么妖怪啊!”
  
  黑雾的速度并不快,可怖的是漫山遍野,没有留下一丝空隙,抱头鼠窜的众多野生动物早知道大难临头,一个个、一群群的拼命躲避,奇怪的是这些动物一旦被黑雾笼罩,立刻没了丝毫动静,既没有发出临死前的悲鸣,也没有拼命逃跑的挣扎,就那么无声无息的像是被黑雾融化,一片死寂,而我就怎么也望不出黑雾中到底发生了什么事情,那些被黑雾吞噬的地方都悄无声息,静的让人心寒。
  
  看到这一幕犹如地狱的诡异情形,我反而冷静下来,雾气中有毒看来是必然的,而且是腐蚀性的剧毒,至于那些野鼠毒蛇能够预先觉察到危险,恐怕是说明这黑雾曾经出现过不止一次,应该是和坍塌的佛塔有关。
  
  也就是说,佛塔不是第一次坍塌?
  
  可是从我见过的佛塔内部结构来看,不太像是被后人重建的,那就只有一种可能,佛塔在很久很久以前是高高矗立在地表的,只是随着时间的流逝,或者人为的破坏,陆续倒塌过上面的部分,这才可以解释昙无竭和德国探险队留下的痕迹,而且佛塔的每次倒塌,都应该会释放出夺命黑雾,让昙无竭和周围的野生动物留下了深刻印象,不过他们可以逃脱性命,我们自然也可以,虽然目前还没想到怎么做才能平安无事。
  
  迅速的权衡一下局面,杜克他们在对岸根本帮不上,也不指望他们有办法对付这个黑雾,看那黑雾中的诡异情景,估计不是我和小叶可以力敌的东西,为今之计,只有逃跑,而逃跑的路,除了面前流动的、正在逐渐沉淀的泥汤之外,没有第二条路可走!
  
  小叶一直翻来覆去的嘀咕:“尸桥浮渡…方舟登仙…尸桥浮渡…方舟登仙……方舟呢,方舟呢?”
  
  我不耐烦的扯住她说道:“别念经了,现在没时间去考虑了,不管你再怎么害怕老鼠,咱俩都要跳下去躲一躲,也不知道你们这些特工是怎么训练的,居然连老鼠都害怕!我看杜克他们的位置也不安全,咱俩只有一直往下,逃进湖里才是出路!”
  
  黑雾离我们的位置越来越近,再也顾不得小叶的胆怯,我紧紧攥住她的手,硬拽着她从岸边一步步踏进了有点温热的泥汤中。
  
  泥石流的速度在明显减缓,小叶说的不错,这个比较狭窄的十几米处,是泥石流准备漫流的结合部,表面平稳,下头水流湍急,尽是些漩涡和陷坑,我使劲乱蹬的双脚,不时在泥汤里踩破一个个气泡,浮上水面咕嘟嘟乱响,至于泥汤的上部已经在逐渐清澈,泥沙沉积的速度很快。
  
  身在水中,没有了其他任何办法,我只好扯住小叶,手脚并用的尽力往湖水方向游去,百忙之中看看杜克他们五个人,在我和小叶下水的时候已经从岸边跑远,那快要翻沉的吉普车中仅存的装备,也给弄出来扛在了肩膀上,就连小叶的两个手下都没有来救我们的意思,跟着杜克忙不迭的撤退,那方向自然是和黑雾背道而驰,也就是说距离我们越来越远。
  
  虽然我的水性不错,可这水也太浑浊了些,更糟糕的是根本游不动,上部勉强算是水,那下头就淤积了很深的黄泥,其中还夹杂有尖锐的山石,水中更是悬浮有不少的动物尸体,绕着漩涡打转,影响我们前进,所以很多时候我都是在用手脚一起往前爬,何况还拖着一个小叶,那情景要多狼狈有多狼狈,根本比不过黑雾袭来的速度。
  
  古怪的是这黏稠的黑雾到了岸边,竟然不再滚动,安静的蛰伏在岸边,很快从表面蒸腾出一层灰蒙蒙的雾气,缓缓覆向我们的头顶,跟一个大馒头放久了长出白毛一样,毛茸茸的让我直起鸡皮疙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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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十六章 我不要做棋子

    眼瞅着灰气距离我俩越来越近,我可不敢去试试有没剧毒,深吸一口气,顿时整个人都沉入了泥汤里,当然,一只手死命把小叶一起扯了下来。
  
  沉入水中的一刹那,灰气盖过我头顶的水面,顿时一丝彻骨的寒意像针扎一样,穿透水面让我浑身皮肤极其难受,在这七月份里,兀自让我如坠冰窟,寒冷无比!

  这黑雾到底是什么东西?该死的昙无竭竟然还吹嘘说可以登仙,真他妈不是个玩意儿!
  
  我变态的眼睛在浑浊水流中,终于发挥出最大作用,那眼皮像是蒙上一层超清晰的透明薄膜,让我可以毫无阻滞的看清周遭环境,而且当兵时练就的闭气功夫更是得心应手,虽然还没长出鱼鳃那种变态玩意,却已经大大提高了在水中停留的时间。
  
  唯一的一个发现就让我又惊又喜!
  
  这个惊喜发现说穿了其实没什么,我只是看到了沉在水底的那辆吉普车,不是被杜克他们弄走装备的那辆,而是最先被泥石流吞没的那一辆,想不到竟然就沉没在我和小叶的脚下!
  
  车上的东西对我用处并不大,不过我知道车上有小叶急需的潜水装备,有了这些装备,就算小叶的水性不像我这么变态,但是撑到我俩一起潜入湖里,躲开致命的黑雾应该不成问题。
  
  看看浸在水中的小叶,根本就睁不开眼睛,不过也是好事,她看不到众多的野鼠和毒蛇,心理包袱反而放了下来,正按照我教导的办法调整着闭气,看得出来也是想多撑一段活命的时间,而一只手就牢牢抓住我,抓住我这根救命稻草,掐的我生疼。
  
  顾不上解释,也没法张口解释,更甩不开她的手,我只好带着她一个深潜,扎到了吉普车的位置。
  
  戴上气瓶和面罩的小叶,终于松开了掐我的手指,让我腾开手抓紧时间,在吉普车的行李中给自己也摸了一套潜水装备,废话!我再变态也不是条鱼,没有装备那是死路一条。
  
  在我披挂整齐的功夫,小叶也找到了一根美国产的神火强光手电,在吉普车中着急的翻检物品,我不知道她在找什么,也顾不上去帮忙,水面上到底是个什么环境,现在一点都不知道。
  
  戴上气瓶和面罩,我悄悄往水面升了一点,想看看那团黑雾有没有散去,但是我依然不敢探头出去,黑雾能否攻击水下的东西只有鬼才知道。
  
  我刚接近水面一点,就感觉到了庞大的黑影依然笼罩在上头,连日光都无法穿透进来,冰冷压抑的难受。
  
  看来这黑雾一时半会还不会消散,我只好拉着小叶继续往水深的地方拼命游去,直到水质不那么浑浊了,我才发现我们一路潜行,已经进到了青海湖中,湖水味道变的苦咸苦咸。
  
  七月的夏日,在青海这个高原湖泊中,水温依然很低,我估计最多只有十多度,特有的鳇鱼也不见踪影,整个水中什么生命迹象都没,一片荒芜。
  
  我和小叶身上穿的都不是专业潜水服,此刻湿乎乎的粘在身上非常难受,却又没办法更换,被黑雾笼罩的感觉极其难受,让我的眼睛在水中就快失去作用,在我憋不住几次试探着升到水面查看情况后,终于确定黑雾没有扩散到这里,周围情况算是暂时安全了。
  
  浮上水面长出一口气,尽管是压抑的阴天,看着透过云层的亮光那感觉分外亲切。
  
  回头看看来路,此时可以看清楚全貌了,那座佛龛样的土山已经彻底坍塌,佛塔消失的无影无踪,一地狼藉尽是泥浆战场,树木的枯枝横七竖八,漂在水面上载沉载浮,全都往青海湖缓缓飘来。
  
  而那大片大片怪异的黑雾正在缓缓退回,一点点消失在远方,黑雾褪去的地表上,所有痕迹被抹的干干净净,落了个场光地净,乱七八糟的动物尸体无影无踪,根本看不出来曾经发生过什么现象,只剩下一片死寂让人心悸,空中没有鸟叫,林中也没有任何生命迹象,到处都是空洞悲凉的味道。
  
  这黑雾到底什么来头,神秘的青海藏区竟然藏有这种东西?
  
  拥有了昌明科技的现代社会,竟然无法解释原因,至少以我的所有经验无从判断,猜也猜不出这一切是咋回事,黑雾来得快去得也快,是自然现象还是人为折腾出来的?
  
  杜克他们五个人还有吉普车都不见了,也不知道是被黑雾吞噬还是逃出了性命,或许正和我们一样,躲在附近默默的注视着黑雾,我不知道,小叶同样也不知道。
  
  距离最近的岸边只有百米之遥,对于我来说不算太远,但是我和小叶一致决定不能回去,从半夜开始已经闹出了大动静,尤其这么多人的枪声,难免会引来环湖农场的保卫人员,尽管此处是个偏僻的角落,但是逃跑的道路同样难找,一旦被捉住那可是大大的不妥。
  
  这青海湖是一个咸水湖,我们身上勉强拖着的装备必须马上处理,水面上游目四顾,前方隐约可以见到小岛,我和小叶就挣扎着向那个小岛游去。
  
  一路上我还是忍不住询问小叶:“那张纸条到底是不是你塞给我的?”
  
  眯眯眼的小叶回答道:“没错,是我。”
  
  “为什么?”
  
  “因为你只是一颗棋子。”
  
  “棋子?什么意思?”
  
  小叶轻轻叹口气说道:“好吧,事到如今,我就全都告诉你吧,有些我知道,有些我也不知道,你有什么疑问就问吧,我觉得你应该从张兴举专程去抓你开始问起。”
  
  我给小叶的话镇住了,她居然连张兴举都知道!看来所谓的棋子还是客气,闹不好我只是个弃子!
  
  我机械的向前游着,却没有从张兴举开始问起:“你到底是谁?怎么知道张兴举这个名字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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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机械的向前游着,却没有从张兴举开始问起:“你到底是谁?怎么知道张兴举这个名字的?”
  
  “我是程安琪,代号小叶,中情局的特工身份是真的,不过这次行动的真正目的中情局却不知道,而你,被选中作为这颗棋子,已经策划了很久很久,从你们逃出新安江水库就开始了。”
  
  “那杜克呢?是不是克格勃的特务?”
  
  “杜克的身份也是真的,否则怎能骗住克格勃参与这次行动?”
  
  “你的意思是说自己其实是一个卧底特工了?”
  
  “嗯,没错,我也帮张兴举他们做事。”
  
  “张兴举他们的身份到底是什么?”
  
  “张兴举是中国安全部门的一个负责人,你们从新安江逃出后,通过陈将军的教训让他发现很多问题,也知道了内部的高层还潜伏有敌人内奸,于是苦思冥想出这个计划,用你做诱饵,想一举打掉美苏两国的情报网。”
  
  “那是不是说,所谓陨石中的指纹都是假的?对我的通缉和抓捕也是假的?”
  
  “这些不是假的,指纹更是我们百思不得其解的一个疑问,为了逼你逃跑,从这个罪名入手最恰当,哪知道你的眼睛有古怪,就连丁根都没说出这个事儿,否则我们也不用费这么大手脚了。”
  
  “丁根?丁根是和你们串通好的?不会吧?”我实在不相信自己的耳朵,这个回答太让我意外了。
  
  “他不算串通,只是服从命令而已,包括丁根给你的资金都是由张兴举提供的,只是我们没想到他隐瞒了你的眼睛问题,现在看起来他真是你的死党,真心是为了你好,希望你借这行动解决眼睛的麻烦!”
  
  我明白了,怪不得我接过丁根的钱时就犯嘀咕,很意外他怎么会在身边留这么多现金,敢情这小子已经和张兴举通过气了!真不地道的家伙,亏我还把他一直当哥们儿!
  
  小叶平静的说道:“你不用对丁根不满,很多内情他并不知道,选你不选他就是因为你在新安江已经引起了很多情报人员的注意…………精明能干、狡诈多疑,非常适合干我们这行,丁根在这方面就不如你,但是你那时非常颓废,沉浸在张丽恒的死亡中不能自拔,所以张兴举无奈之下只好把张丽恒失踪的疑点透露给你,让你一步步按照设计好的道路前进,用这样的罪名也容易被敌方的谍报人员相信…………新安江下隐藏的秘密只有你知道,所以就算落入敌手,多半不会有生命危险,而我就是担心你不说实话,胡说八道丢掉性命才不得不警告你照实说的,只有照实说才会让敌人相信。”
  
  我茫然了,难道我这大半年的颠沛流离都是在别人的掌控之中?
  
  “不过还有很多细节是我们没有想到的,邓建国就是一个非常特殊的事情,原本按照我们的计划,钟俊州教授会把你一路引到西安,和克格勃的内线接上头,因为谢尔盖和陈将军的覆灭,让克格勃和中情局都对你所掌握的情报非常感兴趣,而我们要的就是你这颗棋子,把他们一一引去内蒙陨石坑。”
  
  我喃喃说道:“棋子……我不要做棋子……。”
  
  “那时候,坠毁在新安江的飞机上携带有什么重要东西,美苏的情报机构已经了如指掌,就连后来发现陨石中的指纹这件事情也被泄密!他们最想窃取的就是这份资料,所以你这颗棋子去被动的帮助他们,成功机会很大,要知道事情千头万绪,另外换人很难得到美苏情报部门的信任,所以我们在内蒙精心设计了一个陷阱去引诱他们……。”
  
  距离那个湖中的小岛越来越近,我已经被小叶的话彻底搞乱了脑袋,哪知道小叶还有更惊人的内幕在后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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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十七章 邓建国

“你到达西安后,原本设计好的路线却被破坏了,邓建国不知道怎么回事,居然出现在你周围,而我们的克格勃内线就和钟俊州教授一起,被杀死在工作站的地下防空洞中,凶手是谁到现在都茫无头绪,尤其是钟俊州的学生林枫,离奇失踪后彻底消失无踪,让我们感觉这个行动有泄露的危险,所以暂停了所有行动,让你和邓建国在北京耽搁了下来………再往后,事情的发展越来越离奇,几乎要失控了,尤其是你寄给丁根的几个小玻璃瓶,我们的人居然没有截到!”
  
  我愈发糊涂了,小叶的话听起来似乎我的所作所为都在别人掌控之中,只是碰到邓建国之后才偏离了轨道,我不由自主回想起邓建国,给我描述双面楼那晚的追逐场景时,在讲到追逐的时间顺序上出现了自我矛盾的马脚,照这么看如果是真的,那就是邓建国这人出了问题!
  
  在这个中美苏三方安全机构的博弈棋局中,难道还有其他势力悄悄参与进来?
  
  但是邓建国脊梁上的鳞甲可是真的,我亲眼看到过,所以他不可能害我,仅凭‘同类’这个隐晦的词儿,他就不应该害我!除非另有内情,让他有了难言之隐。
  
  小叶接着说道:“你到底从哪里得到的小玻璃瓶,里头装的是什么,我们的人一概不知道,在邮局的布控点发现你的行踪后,本想等你寄出后立刻截下来仔细检查,哪知道会在邮局里消失的无影无踪,而邮局的经办人员又意外死亡,让追查线索被彻底掐断………直到在内蒙,杜克亲口说出了里头盛放的是一种致命的液体,我们立刻意识到,这次行动彻底被搞乱了,变的复杂无比。”
  
  我终于听出了一丝头绪,也就是说,有关我的经历,还是有些他们不知道的地方,就目前来看,我在铜镜中见到的张丽恒死亡画面,他们不知道,有一个抽烟的老猴子他们不知道,挎包里的地图册他们事先也不知道,山林中那个蛇藏宝的地方他们恐怕更加不知道!
  
  “事情变的复杂了,而我们的行动目的也就做出了相应的调整,除了把美苏情报网连根拔起这个最初目的之外,现在又有了瓦解苏联这个国家的新目标,当年苏军心不甘情不愿的把东三省交回中国,却拆除了老工业基地的所有值钱东西,这个场子总是要找回来的!老实说,冷战到了几天,也该有个结果了,而唯独搞垮苏联才符合中美欧三方面的利益,要知道亚洲是中国的亚洲,不能让这头北极熊蹲在旁边整天虎视眈眈,而且也只有它对我们的领土垂涎三尺,几百万平方公里的土地都喂不饱它。”
  
  “搞垮苏联?什么意思,你到底是中情局还是张兴举的人?中情局知不知道你的所作所为?”
  
  “中情局的目的只是拿到核心的外星陨石搞科研,并不知道我背后做了什么手脚,我是张兴举的人,为了引出美国在大陆的内奸,在你到达内蒙之前,已经通过张兴举拿到陨石给了中情局,杜克得到的却是伪造的假货,张兴举现在肯定顺藤摸瓜,查出了内奸的线索,当然克格勃的整个北方情报网也暴露出来,现在为了搞垮苏联,你必须告诉我那些小玻璃瓶到底是哪里来的?”
  
  我还是不怎么相信这一切,小叶所说虽然有道理,却无任何有力证据,根本不足以换取我的信任,尤其她的所作所为除了对我们有利之外,苏联垮台后美国可是坐享其成,我没那么高觉悟报效国家,却非常痛恨把我当成棋子摆布的人,所以我岔开话题问道:“那有关青海湖的事情呢?你们到底知道多少?到底有什么事情还瞒着我?”
  
  小叶说道:“其实自从离开内蒙后,所有的事情都跑偏了,根本就是走哪说哪,一路上杜克扯出的克格勃情报网,张兴举为了不引起怀疑都没动手清理,全看在青海湖能否发现杜克所说的水源………我知道的情况都告诉了你,至于目的你也清楚了——就是在美苏的冷战上加把火,一举瓦解这个国家,这就需要从水源上做手脚才可以。”
  
  我冷冷说道:“不至于吧!一点水源就能瓦解一个国家,别再把我当傻瓜了,这些事情完全可以明白告诉我,要求我来配合行动的,可你们却把我蒙在鼓里,像个笨蛋一样耍弄,还有邓建国不是被你们抓去了吗?我想他现在的处境,是不是呆在医院里过着非常幸福的生活???至于我,下场恐怕就是和他作伴吧?”
  
  小叶皱眉道:“从新安江逃出来后,你颓废的不像个人样,再说又不是受过训练的特工人员,一旦露出马脚,那些狡猾的克格勃不会放过你,所以这个计划只有我和张兴举完全知道,也是为了保护你的安全,你得理解这点……至于邓建国?我们没有抓他啊?”
  
  我愣住了,逃离北京的那个夜晚,我明明看到邓建国在门口被抓捕,于是翻上房顶逃跑,这才意外的遇上一只老猴,才有了后面的一系列遭遇,这会儿小叶竟然说他们没有抓捕邓建国?
  
  到底怎么回事儿,我一直以为老邓现在被关在哪个科研机构里,痛苦的做一只试验用的小白鼠呢?不对,那天晚上我并没有亲眼看见老邓被抓,只是从留下的一只鞋子推断出罢了,现在距离那个夜晚已经过去了两个多月,小叶肯定和张兴举有过联络,如果抓到了邓建国,小叶不至于不知道,也没必要瞒着我。
  
  经历的事情多了,我已经不再是别人说点什么就能掏心窝子的人,那只老猴明摆着有问题,也是我最后的秘密,决不能告诉任何人,包括小叶在内。
  
  和老猴有关的线索目前已经出现了三个地方,第一就是它屁股底下的挎包是哪来的?第二就是张丽恒临死的画面中,那只老猴在干什么?第三就有点玄虚,被灭罪萨玛撕开的金盘中有张猴脸,不知道和它有什么关系?
  
  我隐隐然觉得,邓建国和老猴之间说不定有点什么说不清楚的关联,只是现在却想不出来,闹不好也和我跟张丽恒有很大关系。
  
  说到这里的时候,我和小叶已经游到了湖心的小岛上,一路连思索带游水,不止小叶,就连我都有点精疲力竭,于是立刻找了个隐蔽的地方,四脚朝天的躺下休息。
  
  喘了好久,才算恢复一点力气,冰凉的衣服粘在身上,极其不爽却也没有办法,打开拖了一路的背包,摸摸潜水衣想换上也觉得不妥,因为我估计穿上恐怕会更冷,所以叹口气说道:“那现在怎么办?杜克他们不知道跑去了哪里,我这颗棋子还有没作用?”

  小叶说道:“我的身份就连我带来的手下也不知道,目前除了张兴举就只有你知道,这样说吧,计划已经被彻底改变了,事情发展到这一步是谁都不想的,你现在选择立刻退出也可以,对你的抓捕和通缉,在我们离开内蒙时张兴举已经撤销了,当然不止这样,你回家后安全部门还会有补偿金给你。”
  
  我苦笑着说道:“撤销了我的追捕,你觉得有用吗?我已经把自己的眼睛问题告诉了你,相信你也告诉了张兴举,恐怕我一出去,不是因为新安江的案子被抓,就是不得不为国家的科研做奉献了,跑去和小白鼠做病友!”
  
  小叶沉默良久,无奈的说道:“你说的对,不过你也知道,有些事情不是我和张兴举可以做主的,就算是在美国,政府碰到你这样的特殊病例,也是会进行特别处理,保护起来秘密研究的,从我的立场上看,觉得你现在不能退出,要知道你的眼睛是在新安江染上了古怪,而新安江里的细菌武器中并没这品种,所以我估计还是和飞机上携带的内蒙陨石有关,而内蒙陨石中的真空里到底有什么,只有你和张丽恒接触过,要想治愈眼睛,继续走下去是个最好的选择,怎么说已经千辛万苦走到了这一步,实在不行的话……。”
  
  小叶沉吟了一下,下定决心的说道:“实在不行的话……解决杜克所说的水源问题后,我想办法把你弄到美国去!”
  
  我斜睨了小叶一眼,对她最后的提议涌起了疑云,也更加坚定了保住自己秘密的想法。
  
  小叶见我不说话,接着说道:“你不要多想,我毕竟在美国生活了许多年,到时候对张兴举说你葬身在青海湖中,悄悄把你弄出国的本事——中情局可是强项,虽然我不知道你和张丽恒具体有什么关系,不过根据丁根所说,你还是挺在乎她的,所以你更加不能放弃,也不能颓废下去。”
  
  我接口说道:“我那不是颓废,是在等待时机,我一直不相信张丽恒就那么死了,照海镜中的画面我连丁根都没有告诉,就是打算自己一个人打破砂锅查到底的!”
  
  小叶微微一笑:“难道你还真的相信所谓的照海镜吗?我可是不相信世界上会有这种东西,丁根出来后汇报这些事情的时候,没一个人相信他说的。”
  
  我说道:“那你怎么解释灭罪萨玛?还有这奇怪的黑雾?…………别忙着否定别人看到的东西,要知道世上很多事情都没个合理的解释,不是亲眼看到,你会相信人类可以有我这样的眼睛吗?所以你不要质疑我的想法,张丽恒在镜中到底怎么样,是不是真的死了,谁也说不准!”
  
  小叶登时一阵语塞,不知道说什么好,最后说道:“不过邓建国这个人你要小心点,从我们得到的资料来看,这人很有些问题。”
  
  听到小叶怀疑我的教官,我有点受不了的说道:“他能有什么问题,老教官身家清白,三代贫农出身,服役期间又有军功在身,要是连老邓这样的人你们都怀疑,这还有谁是清白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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