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真相

后湮宫没了

  骗人

  这,不会是真的……

  偌大一个宫,怎么说没了就没了……

  抬头望向诗楠,他眉眼中尽是温柔与哀怨,唇角微动似乎想说什么,最终瞥开眼不去看我……一时间……默默地不言语……

  耳朵里嗡的一声,心里翻江倒海似地堵得慌。

  攥紧手,指甲刺进手心,很痛

  乾王甩着袖子说了句什么我也没听进去,只是浑浑噩噩地看着太监垂着眼躬着身子把门带上跟随他一起走了。

  一盏香炉

  徐徐吐着青烟

  案上那残留的香粉末,殷红得刺眼

  脑子里什么也没法想,只知道后湮宫真的没了

  后湮宫没了……后……去哪儿了……弘氰、霁雪了……他们不会见死不救的……还有赝狄他不是很厉害的么,弥儿……弥儿……为什么一个信都不捎过来……

  他们都怎么了……

  立在案前,死死盯着那抹香,煞红了眼

  胡乱挥摆着袖子,朝案上扫去

  一个人从后面搂着我,死死的,“湮儿……不要这样……”

  以前依偎着的,这么温暖的怀抱,现在只觉得冷,掉进冰窟里似得冷得让人发寒。忍着锥心般的疼,将他的手指一个一个掰开,他却悲鸣着僵硬着将我禁锢得更紧。

  “诗楠,你早就知道么……为什么……为什么不告诉我,为什么不说!”

  “湮儿……”

  “你们算计,合着我好骗,把我唬弄出来,好把后湮宫给灭了……你们一个个从玄国到乾国都拐着弯子算计着后湮宫……”

  “湮儿……不能……你不能这么说我……我没有……”

  我咬着,转身,推开他,往后退一步、两步……

  他踉跄着,身上的袍子松松散散的滑落,白皙的肌肤上零星洒着红斑青块,那时昨夜激情缠绵时的痕迹……

  他蹲着身子蹙着眉,刚刚推得狠了点,似乎磕到他哪儿了……他抬着头,眉眼里满是温柔与一丝寂寥,“湮儿……刚开始是你要我把你带来的……你怎么能这般说我……后湮宫的事,是我遇到皇兄之后才察觉……那时从宫里派出来紧追着我们行踪的苍蝇们一夜间突然消失了,我也正觉得奇怪……后来才知道……原来那一晚后湮宫出事了……”

  脑袋里轰的一声,

  身子像不是自己,麻木……

  原来,在路途中……在离开后湮宫来乾国的路上,宫里就出事了……

  我却不知道,只想着自己偷着乐

  “你……为什么不早些告诉我……”

  “湮儿,我说过……我不舍得让你受伤,一点伤都不行。”他像风中无助的玉竹,扶着榻站了起来,不声响的将散落的衣袍披上,低眉眼眸有些黯淡的扫过我的脸,垂着头盯着某处,久久的,半晌勾起一抹苦涩的笑。

  那白皙晶莹的肩窝处,原本点着守宫砂的地方,那抹朱红已经荡然无存……

  “我知道你会恨我,但是那个时候我决不能让你回去……他们灭后湮宫不知道安的是什么心……寻长生不老亦或是……”他意味深长地望了我一眼,“……只有把你以后湮宫宠男的身份暂时藏在乾宫才是最好的法子。”

  那么说……

  后湮宫的事,跟乾国没多大的关系……那……

  “诗楠,后怎么样了……她在哪……”我哽咽着,发抖的拽着他的衣袍。

  她没事

  她应该会没事的

  ……对不对,你说啊……告诉我她没有事……

  她怎么会有事,赝狄陪着她,弘氰再怎么说也是凤国的神官……还有霁雪,对……霁雪毒公子的称号不是虚名,她不可能出事,不是么……

  你到底是吭一声啊……

  “湮儿……”他叹一声,将我搂得紧紧的,“湮儿,对不起……我不知道……派出去的探子都不见了,只有一个回来说后湮宫没了,里面的人都不见了,宫主消失了……”

  不会的,这么大的宫

  这么多的人,说消失就一夜间消失……

  “湮儿,冷静点……你听我说,后宫主在你走后不久就把宫里的侍宠们都赶走了,只留了一些不愿走的还留在那儿,后来,弘氰和霁雪好像耐不住也出来寻你了……偌大的宫里就……那次的袭宫……猝不及防……”

  徒然的睁大眼睛望着眼前这个面有难色的男子,咬牙,眼中涩涩的,“你都知道……这么清楚……为什么不早些派人去救,你连弘氰霁雪早在这之前出宫了都知道,为什么派人去救,你明知道宫里散的散走的走,为什么不派人不保护着,为什么不早些告诉我……”

  为什么不早些告诉我

  这样我就会早些回去了……

  后就不会……是我的错……

  都是我不好……

  后一定是伤心了……把侍宠们都赶出去了……我应该早些回去的,她身子不好……我要是不走的话,她也不会遣散人了,要不是我,那些人也不会有机可乘,要不是我,那些一路尾随追寻我行踪的后湮宫死士们也能跟着保护后的。

  是我害了她……

  咬着牙,蹲在地上,蜷缩着身子,舌根有血腥的味道

  “原来……”

  诗楠步履不稳的站着,原本望向我的那双泛着早晨雨露般清新的眼眸里有什么东西破碎了,撒了一地,再也找不回来了,“……你一直都不信我,湮儿……知道么,这些是我在寻医治你的法子时,在皇兄御书斋里找到的……弥儿给你写的手札……”他勾唇,凄楚的笑着,湿湿的东西沿着下巴滑了下来,打在地上,溅起泪迹一块,醒目。

  “……你不信我不信我,你爱后对么,其实我知道,我那么喜欢你……你爱后,我会为了你保护她……那宫里的信鸽被皇兄拈死了,当我看到手札的时候已经晚了……宫里早就被灭了……我不能让你知道,你会跟后一起去的是么……你会为了她一起去死的是么……”

  他抖着欣长的身子,看着我呜咽的蜷缩在地上,眉眼里有着令人发颤的温柔,俯下身子,叹一口气,将我搂在怀里,“湮儿,无论如何我都不会让你一个人走,如果再让我选一次,我还是死都不会告诉你……”

  脑子里浑浑噩噩的,胸口像是压着千斤巨石,压抑得堵得慌,嗓子里的血腥味越来越浓了……

  后,如果死了

  我会和她一起去么……

  不会

  “诗楠,告诉我……是谁派人灭的后湮宫。”

  “……那些人把所有证据都销毁了,甚至没人知道那一夜发生了什么……能有这些能耐的,单靠一个组织或是一个国家是做不到的。”他沉吟了一下,缓缓地说着。

  是么,

  那就是多个联手了。

  如果后真有什么三长两短

  我不会和她一起去死的

  我会尽一切力量毁了那些害她的人,让他们生不如死,让他们悔恨所做得一切。就算失去我的一切也在所不惜。

  然后,陪着后

  两个人

  永远在一起……

  诗楠,

  你信么……

  我会搅得这世道动乱不堪,唯独我一片清明。

  ———————————————————————————————————————

  “这是您要的血蛤粥。”一个柔弱的太监声音。

  “……轻声点”一个温热的呼吸声扫过我鼻尖,“搁在那里,退下吧。”

  一阵细细簌簌的衣帛声,他轻手轻脚的在我身边躺下,轻轻的唤着,“湮儿……起身……该吃些东西了。”

  半晌,叹一口气

  伸着手臂将我蜷在怀里,温热的触感落在我的唇上,一股香醇浓稠的粥汁便顺着他的舌缓缓的渡到我的嘴里。

  呻吟一声

  许久,一只手缓缓抚上我的脸,一寸一寸的摸着。

  “皇上驾到……”

  那只手还停留在我的脸上丝毫没有拿开的意思。

  靴子声由远至近,细细的来到榻边,榻上一沉,轻微的晃动了一下。

  一个声音闷闷道,“太医怎么说的。”

  “太医也没怎么说,只是开了几处方子,说是她身子虚,又气急攻心所以才会吐了些血……只是,为什么还不见醒,都这么些日子了。”

  “这群没用的东西,平日里没事尽给朕开些药,现在有事了却连个人也医不醒。”

  在我脸上正流连忘返的手突然凭地里一抖,似乎被人硬生生抓住了似的

  “……你到底还想摸多久。”

  “皇兄,她是我带来的,我喜欢她。”

  “可是你别忘了……她将来会是乾国的一国之母。”

  停留在我脸上的温热的触感,突然没有了,似乎被人抽离了。

  榻上陷得更厉害了,似乎有些晃,有人挣扎的声音。

  一个声音隐忍着怒意,似乎大了些,清晰了很多,是诗楠的声音,“皇兄……看来忘记事的人是你……别忘了,乾国的王是没有资格娶天命女的。”

  “是啊,所以你情愿请命去做一个宠男,也不屑要着这乾国的王位……可是,我的好弟弟,你别忘了,皇祖训可以改,更何况这几百年了……父皇那么疼爱你,没有教过你么……皇权就是一切。”

  “你……”

  “楠儿,你也不小了,天命女的事你从小听到大……当初是她挑起了各国的混战,也是她平息了各国和南纳族的纷争……你只是一个皇子,如今我登基了,你顶多是个王爷,怎么和其他各国争。”

  一阵抽气声,诗楠暗自低吟了一下,似乎很痛苦。

  “……况且……我爱她并不比你少,我的弟弟。”诗熙冷冷的说道,“再过三日,不管她醒没醒,封后大典照常举行。”

  闷哼声,

  榻晃动了一下,那人便走了。

  诗楠半晌不语,我偷偷睁眼瞄向他,只见他垂着头枕在膝上,那双白皙莹润的腕子上有着一道青紫色的淤痕,似乎是刚刚那个可恶的乾王弄上去的。似乎是感觉到了我的目光,他徒然抬头看向我这边,喃喃道,“湮儿……你醒了么……”

  却只看到我闭着的眸子,最终失望的摸索着爬到了我身边,伸着手将我搂在怀里,静静的,寝殿里安静极了,

  可是

  我的左肩却被他湿润了一大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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逃宫


“快禀报皇上,湮主子醒了。”

  暖香萦绕,空旷的大殿里传来一阵淅淅簌簌的衣帛皮靴声,小太监们垂著头双手恭敬地捧著檀香盒子跪在我面前。

  “湮主子,伺候您更衣。”

  “湮主子,小的伺候主子您洗漱。”

  寒,我说什麽呢

  以前在後湮宫一早起来起身伺候的都是些美男,我居然挑三拣四,不知道珍惜,十逢八九都是亲自动手洗漱穿衣……现在,报应来了吧,伺候的都换成太监了。

  “把镜子拿来。”

  我呆呆地望去,模糊泛著黄晕的铜镜里一个女子盈盈的笑著,只是水波流淌的眸子里泛著悲凉。

  蹙眉

  捻起盒子里的螺子黛轻描秀眉,用小指挑一点嫣红抹在唇上。

  闭上眼睛,恍惚了片刻。

  “你终於醒了……”

  徒然一惊,铜镜里映出一张威严有著帝王般迫气的脸,只是那近得快要贴著我耳畔的低吟和那锋利得如刀的眸子却泛著一丝难得的温柔。

  轻轻扯著嘴角,不理会。

  其实,我一直都是醒的,不知道的是你们……

  只是,乾王他是什麽时候进来的。

  扫一眼,周围的太监们不知在什麽时候就已经悄无声息的退下去了。

  高大的身影黑压压的袭过来,一只大手使劲的抓住了我的,抬眼望去,眼前这个人的眸子里闪著一丝狠绝,“你是不是又想躲我了,卿湮,没有人能把你带出去……册後大典即日举行。”

  手很疼,抽手

  雪白的腕子上红了一大块,眯著眼不去看始作俑者那眸子里翻滚的深切悔意。

  我淡定的挽起袖子拾起碧缕盒,继续用小指挑起里面的唇脂对著铜镜轻轻抹著……一屡殷红似血如泣……

  “你,册後大典午时就举行,湮儿”一声叹息拂过我的耳畔,带著蛊惑的味道,“只要你心甘情愿作乾国的一国之母,到时候为夫一定助湮儿灭了清剿後湮宫的那群势力。”

  我

  身子一颤

  撇著头,无声的看著他缓缓将我的手十指相扣,举起,然後被他稳稳的移至他的唇边。

  柔软的触感,一个温热湿润的东西轻轻扫过我染著唇脂的小指,卷著它,轻轻吮吸著,他的眸子始终都牢牢锁著我的脸庞,像是要把我看透似的。

  心里一阵冷笑

  呐呐的缩手

  “你会告诉我,是谁让後湮宫消失的麽……”

  他深邃的眸子一亮,注视著我,勾著唇,许久吐著三个字:“暗刹舐”

  ───────────────────────────

  厚重的金缕霞冠

  繁琐的几层大礼服将我压得快透不过气来,被太监小心翼翼的搀扶到了红毯的大殿上。

  四处寂静无声

  远远的一个清幽的眸子凄怨哀凉的注视著我,淡紫色的身影伫立著,在众臣中很抢眼。

  一步

  两步、三步

  高处那个帝王弯著嘴角的笑意,起身向我这边踱来,展袖朝我伸著手。

  “跪拜。”

  一个高嗓子嘹亮的响起……

  原本该跪拜的众臣却一个个纹丝不动。

  我不露痕迹的勾嘴轻轻一笑。

  身边那个王忍著怒意,朝礼官扫了一眼,那人显然是被吓住了脸上煞是苍白,下摆的袍子隐约抖著,清了清嗓子,又提高分贝喊道,“跪拜。”

  众臣们还是稳稳的站著不动。

  “你们是反了不成!”低沈含怒的声音在安静的殿中很是刺耳。乾王似乎气得不轻,那双威慑力十足的眸子危险的半眯著,扫过那些伫立著没有动静的臣子们。

  “皇上,”一个老臣子伏倒在地,趴著身子,低著头一步步跪爬著,“乾国之母万万不可册立一个来历不明的女子啊。”

  是,这句话没错,恐怕他还没把心里话说明。那就是,不能册立一个一忽男忽女的自称後湮宫宠男的人为後。

  “请皇上三思!”黑压压跪倒一片的人,那架势那场景,此时此刻身临其境何等壮观!

  没错,没错。要三思啊……

  “如果……要是娶的是天命女呢”他勾著唇,瞥我一眼,缓缓的说道。

  我愣了一下,心里一抖。

  他这是干什麽,先不说我是不是天命女……如今他当著这麽多的臣子宣布我的身份,等於在向乾国的臣民告知传说中的天命女降世。那麽,其他国家的君主一定也会对我这个“天命女”分外感兴趣。

  如果……封後大典出了意外……

  那麽

  我的行踪

  也将成为各国争先追踪的目标。

  他,是在施压麽

  对这些臣子

  还是,在针对我……

  大殿里跪著的大臣显然被他的惊呆了,齐刷刷的往向我,片刻臣子们嘈杂了起来。

  “皇上,万万不可。”跪趴一个。

  “皇上,祖训有曰,继位者不可娶天命女。乾国历代都选定一位才智双全的皇子侍奉天命女,皇上是一国之君万万不能碰触神女啊,皇上三思。”再一个跪趴的。

  “皇上,先皇已经命定诗楠皇子了,您万万不可逾越。”这一个更牛,至始至终都没立起身子过,一直跪趴著。

  “皇上……”

  砰

  镶金袍的衣袖翻滚,大殿上的香炉倒了。

  香灰撒了一地。

  还有很多没有燃尽……暗红的灰末……怪可惜的。

  “规矩能改,也能废除。”他咬著牙狠说著。

  “皇上,”一个紫色身影沈稳淡定的上前,“祖训不能改,如果皇上执意要这麽做的话……”他清澈的眸子像是无心又似是有意地轻轻扫过他的白玉皇冠,缓缓启唇说道,“规矩能改,皇位人选也能改。”

  “楠……你……”

  “皇上”一个老臣颤巍巍的起身说,“天命女的再现,世间又会引起一阵波荡……各国君王窥视已久,要是联合起来攻打乾国,国将灭。”

  所以,

  也就是说事到如今,只要一散朝。“天命女”被传了出去。

  我走是找死

  不走就是等死。

  “皇上,大臣们说得没错。”单膝跪下,腰背挺直,天!鬼才知道顶著这身行头作这宫廷礼仪多麽费事,徐徐抬头,头饰叮当作响,“……请皇上收回成命。吾愿以天命女之名祈福,这一世乾国繁荣昌盛。”

  当然,你若是放我,就祈福。

  至於灵不灵,去问天。

  要是执迷不悟一定要娶的话,就要看你还有没有这本事了。

  要王位

  还是天命女?

  他的食指勾起我的下巴。

  他放大的脸映入我的眼眸,有些扭曲。“好……好啊,你都算计好了。”

  算计?

  没有,不听话的是你的臣子们,我向来可是很乖的。

  “别做梦了。就算不能娶你。”他缓缓伏下身子,凑近我的耳边低吟,“……我也不放手。”

  “皇兄,放开她。”诗楠远远的望著,淡紫袍翻飞,脸上看不出表情。

  那双环在我腰间的手闻言又紧了紧,我苦笑一下,抬头望著那个人,人家叫你放手,你倒是搂得更紧了,跟谁呕气也别跟我呕啊,肠子都快被你搅断了……招谁惹谁了……

  一阵清风徐徐吹来,恍神中我已经被诗楠搂在怀里了。

  “湮儿,要不是皇兄把你是天命女的事捅出来。”那双清泉般的眸子扫过我的脸,“你……当真要嫁给他麽。”

  轻轻一笑,捧著他如玉的脸,悄悄凑过去,唇贴上他的,摩挲轻吻著,软软的。腔内温热的舌较之缠绵著。

  他闷吟一声,紧紧搂著我。

  周围一阵抽气声。

  怎麽,没见著这麽open的天命女麽……

  许久,我站直了望著大殿中的一脸铁青的乾王和神色各异的臣子们……呃,身边这个一脸依恋的诗楠可以忽略不计。

  摘掉头上沈甸甸的霞冠,叮叮当当的玲声後,一头青丝便滑落了下来,少了碍眼的珠子遮帘看人也方便多了。

  只是,寒……

  他们这是什麽表情啊,眼睛都要冒出来了,那个谁嘴角挂著是什麽,闪亮晶莹的……哈喇子……

  恶寒。

  原来不知道妈把我生得这麽国色天香倾国倾城……

  妈

  後……

  心里没来由的一阵抽动,窒息得难受。

  “诗楠皇子,这真的是消失百年的天命女麽……”一个老臣颤悠悠的问。

  诗楠沈吟著,神情复杂的望著我。

  “怎麽,还需要验证麽?”我眨著眼睛,很天真,很天真的问著。

  我知道诗楠在顾虑什麽……其实,如果说是,我就不用嫁给乾王了,只是以後的危险性就很大了……後湮宫已经没了,各国君王的注意力全部会聚集在我身上。

  若说不是,那麽我今日就别想完好无损的出大殿了,乾王一定会想尽办法逼我弄完册後大典的。

  咦……

  刚问我的那个老臣呢……

  “臣不敢!”一个声音沈闷的传来。

  寒,原来早就跪爬下了。

  一个老人家动不动就被吓得趴在地上,不会得脊椎病、偏瘫什麽的麽。

  小心的搀他起身,他却老泪纵横的望著我,“天命女,太好了,终於转世了。当年的那场浩劫……”他哽咽一下,想说最终还是把话吞下去了,“皇子,终於盼到了这一天。”

  诗楠站在一旁眼眸温柔,似水流年。

  “哼。”乾王冰冷的声音一丝一丝针扎般的刺进我的脑里,生疼的。“湮儿不是能证明自己是天命女的麽。”

  我轻勾唇,“皇上,我不能。”

  臣子们一阵嘈杂声。

  “神琶乾国并没有,所以湮儿不能证明身份,天命女精通神古乐器不是麽,不过,皇上要是执意要听的话……”

  我缓缓上前,轻轻捧起大殿里一个礼仪小司的琴,浅笑,半抱在怀里。

  一只手便环著琴身,反手也不怎麽看琴弦就这麽捻拨起来,清脆的琴声便响彻起来。

  呃,也不知道这是什麽琴……声音怎麽这麽像钢琴……汗……

  幸好,手还算灵巧,似乎啥都能信手拈来……这算不算是这个身体的条件反射?!

  沈吟了一下,缓缓望著大殿上的人,垂著眼,吸吸鼻子缓缓的随著琴声低吟著,一瞬间,脑子里闪过一幅一幅画面,心里揪著般,很疼。

  “至到我遇见了你

  才开始了解爱。”

  眼眸不经意间扫过诗楠,他身子一颤,望向我的眸子越发的温柔

  浅笑继续拨弦吟唱,心里有股苦涩的味道,

  “等待你轻轻呼唤

  才知道我一点都不勇敢

  才知道越在乎夜越不安

  要不是那天你伸出的手

  那麽温暖”

  卿儿,天凉了,该起身了……

  那席欣长白色的身影,那曾经温柔搂著我的双臂,没了……

  前世的羁绊,今生现在才明了。

  缓缓的弯腰,徐徐起身,踏著舞步半搂著琴身。修长的指划拨过弦,低眉吟唱著,《一直在找一个人》

  後,後……你在哪里……

  “你走进我的心里

  如此理所当然

  就算有理由迷惑吧”

  那个曾经浸染在血池中的男子,

  那个孕育著我,给我生命的男子……

  才知道我一点都不勇敢

  後,等我,不管你在哪里……我一定会来找你……

  才知道越在乎夜越不安

  等我……

  曲子越来越缠绵,我忍著心里的疼痛,抱著琴摇摆翩翩旋转,青罗纱织里的镶银红袖大摆霎那间一片嫣红,裙摆翩跹,火红的身影此刻间像是燃尽所有……只为找寻一个人……

  霎那间,大殿里香气萦绕,一股很奇怪的幽香,随著我的舞步越来越浓郁,令人沈醉。

  “寂寞地等待……

  才知道我一点都不勇敢”

  一个人倒下了

  “才知道越在乎夜越不安”

  又一个人无力的倒地……一个接一个……

  “要不是那天你伸出的手

  那麽温暖”

  冰凉的泪水悄无声息的滑落,滴在琴上,溅落……

  “我一直在找一个人”

  远远的看著诗楠倒在地上,明眸清远的眸子里满是难以承载的绝望,那双唇微启,“……不……”

  诗楠,对不起,

  後,至死我也要找到她……

  黄泉也罢、忘川也罢,一定要找到他。

  “你………我…不……不可能……”望著瘫倒在地上一脸不可置信的乾王,我轻轻的笑著,忘著说了……霁雪曾跟我提过,每个国土的君王与他的嫡亲皇子从小都会浸泡在特殊的药草或是服一些神丹,以防以後会遭人毒害……可是我给你下的是三份药。

  一份放在我的唇脂中,

  一份悄悄撒在大殿中的香炉里,可惜被你中途打翻,浪费了不少,时辰也延缓了点。

  一份在我身上,你搂了吸了,跳舞的时候也弥漫散落开了……

  石魂散、浮生烟、迷迭香、不怕你不倒。

  只是……诗楠,对不起。

  现在,解决了

  望著大殿中黑压压倒著的一片人,深吸一口气,轻挽起裙摆,回头浅笑,“对不起,我不能证明自己是不是天命女……但是我能证明,我,很会使毒。”

  我得快一些了

  这些迷香最多能让他们浑浑噩噩三日,迟早会被门外的侍卫察觉……得赶快离开……

  之後,

  三日过後天命女的消息一定会散播出来

  只有三日,我得离开乾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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番外

“咦……”

  “二皇子在皇后娘娘肚子里折腾了三日才诞下来,看着小脸蛋长得多俊俏啊。”

  “……我从来没见过这一生下来不哭不闹,只顾着睁眼四处张望的……这光景像是生下来就是为了找什么人似的……嘘,别乱摸。”

  “呸呸说得这么诡异,小心招来……”一个身着鹅黄色长袍的宫女抬手作了一个割颈的动作。

  两人互望一眼,用袖子捂着嘴弯眼笑着。

  一只粉嫩胖乎乎的小手从宫女怀中伸出来,两个宫女忙低头哄着,小心翼翼地抱着乾国的宝贝小皇子,两道身影渐渐消失在御花园的蜿蜒小道上。

  三个月后

  “天哪……”

  “快去禀报皇上、皇后……诗楠小皇子不见了……”

  大殿里忙成了一团,宫女太监们趴在地上掀着榻,

  缩着身子挤在案里面找着……不远处那张软榻里,雪白的褥子凌乱摊着,本该躺在里面独自咿咿呀呀自顾自说着话扳着手指头玩耍的宝贝皇子却不见踪影了。

  而在大殿的另一个角落里。

  一个身着黄色龙袍的中年男人正遥遥的望着一幅画,出神。

  画中的女子踏着满地的罂粟花瓣,却手捻一株雪莲,清雅出尘,宛如空谷幽兰,瑶仙下凡。

  男人伸出手正打算慢慢摩挲着这幅画时,突然铺在案上的锦绸缎动了一下,一惊,忙拔剑慢慢挑开锦绸,只见一个粉嫩嫩的小脸蛋露了出来。原来正是自己那刚诞生不久的小儿子。

  “楠儿,自己爬过来的?”

  小心的抱着胖乎乎的小家伙放在膝头,可那小子的手却不安分的伸得远远的,直想往那画上抓。一双圆溜溜的眼睛,水蒙蒙的死盯着那幅画。

  男人徒然觉得好笑,逗着他,“楠儿,也喜欢这幅画么……以后把她娶来给你当妻子可好。”

  小家伙仰着头,像是听懂了似的。眯着眼笑着,弯弯的像个月牙,煞是可爱。

  七年后

  白雪皑皑,天地间白茫茫一片,一个小男孩蹲在地上径自画着什么,另一个稍小点的无措的站着。两个小男孩都极其漂亮,寒风吹着他们外面罩着的狐裘袄子,隐约可见里面的华丽水绸般的长袍,一个湖兰色,一个淡紫色。雪下得很大,六七个太监站在不远处跺着脚呵着气……

  “皇兄,下雪了,我们还是回去吧。”

  “……”

  “皇兄。”小男孩白皙细嫩的肌肤被冻得红彤彤的,他怯怯的伸着手拉了拉那个蹲在地上的穿着湖兰色袍子的小男孩,拉急了,却被对方狠狠一瞪,最终委屈的吸吸鼻子不再说话了。

  一个傻蹲着,

  一个傻站着,

  两个小傻子拖着六七个傻不啦叽的小太监,在寒风凛冽的庭院吹着风。

  “……夫子说我不及你聪明,我不服!楠儿,大臣们背地里都在议论说父皇以后会把王位传给你……”蹲在地上的小孩半晌闷闷的说着,风把他那一身湖兰色的袍子吹得哗啦啦的响。

  “……皇位”稍小一点的穿着淡紫色袍子的小男孩,看到哥哥,然后很正儿八经的说,“皇位我不要,楠儿以后有更重要的事情要做!”

  “真的?”

  “真的!”

  “楠儿,告诉我,还有什么比作皇上还了不得的事?”

  “……”

  “说不说……”

  “不说!哈哈……皇兄,好痒……就不告诉你。”

  两个漂亮的小男孩在庭院里嘻嘻哈哈的打闹着,惊起庭外一枝腊梅,掉落花瓣几枚,漫天雪花纷飞,一片银装素裹,真是美到了极致。

  诗楠-离歌

  “世间浩劫,南纳天命女化火涅磐,舍生取义。”

  很小的时候

  常趴在父皇的膝头,听着天命女的故事。

  “楠儿,传闻得天命女者可得天下……可是,我们乾国君王却世世代代不能碰触,祖训有曰,乾王者不可得天命女。”

  “父皇,这是为什么。”

  父皇撇开头,目光直直的盯着案上那个绝色女子的画像,沉吟,“上一辈子的恩怨,传闻第一代乾王与天命女是兄妹,只是为什么乾王会逼后世继位者发此血誓,父皇至今也不解。”

  案上香炉徐徐吐着青烟

  被香烟弥绕的女子捻一株雪莲,巧笑嫣然。

  他们说我那早逝的母后,长得与她有三分相似。

  而且我看到皇祖奶奶的眉眼依稀也有画中女子的倒影,历代的君王守着这幅画,只是看着……虽发誓盟,却也禁不住痴恋……

  她虽美

  可是眼中却有着寂寥和一丝藏不住的忧伤。

  她,到底是怎样一个女子,无视各国君主的爱慕,漠视众生,却又为了这众生化火涅磐,拯救苍生,神圣得让人不可碰触。

  躲着父皇,小心的伸出小手抚摸着那幅画,热热,画中的她望着我笑,像是活过来似的。

  天命女……

  后来,我时常趁父皇不留意的时候,偷偷跑到这儿来

  啥也不干

  单是望着画,就心满意足了,偶尔也会抚着画中的女子的一颦一笑,喃喃自语。

  “今日里,我和皇兄比剑了,父皇说赢了的可以跟他去狩猎……我故意输了。”我趴在案上傻傻的笑了,“……去了就不能陪你了。”

  “你很寂寞,在这儿呆了这么久……凤凰涅磐轮回转世,今生你会再出现的对么,只是,还会是这个样子,还是已经变成了另外一个模样……”

  “皇兄说天命女能给这国土带来繁荣昌盛,甚至能助君王统一称霸,也不知道这些他是听谁说的,可是我却不这么想……如果能遇到你,我一定要陪你隐居,你眼中这么落寞……一定也厌倦了这尘世的纷争。”

  “天命女……你叫什么名字……喜欢……什么样的男子。”

  “你会觉得我很烦对不对……可是,每次看你,我都觉得很熟悉,很熟悉,我们或许前世……见过也不一定。”

  “……”

  每天每天,我都会按时去陪她。

  直到有一天,在册封太子的大殿上,我站得直直的跟高高在上的父皇说,“父皇,请派遣我去后湮宫。”

  那一刻,父皇似乎苍老了几十岁。

  我知道,他一直想让我当乾国的王。他说,楠儿,你不再好好斟酌考再虑一下么。

  他说,两个儿子中我最疼爱的是你,可是你却独自请缨要去后湮宫,你知道就算要派遣使者…我不舍得让你去啊……你知道后湮宫是干什么的吗。

  其实,我知道,我都知道。

  皇兄比我有雄图大志,乾国的王他当更合适。

  若是我,比起王位,我更愿做一个能与她匹配,能与她并肩而站的男子。古代的乾王曾说过,“乾王者不可得天命女”,或许他内心深处也曾渴望和她生活,不被君王的责任这片国土的利益羁绊,和她隐居永世在一起……

  天命女乃南纳族人,南纳人的修习之术就是雌雄同体采阴补阳共生共息。

  而世间传闻后湮宫有长生不老的妙药,宫主后翎更是修一些隐秘的阴阳术,或许她是天命女再世也不一定,就算当男宠我也要去看个究竟。

  于是

  皇兄当上太子,

  父皇驾崩,

  众老臣们对我也由最开始的屈膝低腰,变得趾高气扬起来,也是史上从没有一个皇子不愿当皇上而偏偏选择作一名卑微的宠男。

  由他们,我只想早点见天命女……

  后来的日子终究归于平静。

  我如愿被送进了后湮宫。

  在后湮宫里并不常见到后翎,她似乎对一个皇子自愿请缨作宠男的事感到匪夷所思与些许不适,所以不大来我住的庭院,也不碰我。

  独自盏一壶清茶

  悠闲吹箫

  偶尔与霁雪公子出去云游一番。

  也过得自在,只是不见她,徒然有些许落寞。

  后来的后来……见着了她……湮儿……

  那一刻在云雾缭绕的悬崖上,我的心像是要跳出似的,耳朵里嗡嗡作响。

  她没变,还是那副调皮得想让人搂在怀里的可爱模样,只是眼中少了画里的落寞与寂寥,她此时应该是快乐的吧……

  不对,不对,她身子变小了

  看她就这么扑进霁雪的怀里撒娇要抱的时候,我的心满得要溢出来了。她是活的,活生生的,不似画中那么静静地站着,从不言语。

  以前有很多话想着要跟她说……

  可是,见着她的那一刹那,却什么也说不出来了……要说的十多年来已经和画中的她反反复复说了很多遍,不能说的,此刻依然只能留在心底。

  不能吓着她

  不能看她太久

  不能抱她……

  看着她趴在霁雪的怀里,狡黠地独自偷笑,一副偷腥的小猫模样。

  很想揉碎她的发,跟她说,看我一眼吧……我,看了你二十多年……盼了你二十多年……等了你二十多年……

  可最终只是紧握成拳头,任由指尖扎得生疼。

  诗楠,你要忍住。

  不要让湮儿和后翎一样,躲着你

  不要让她感到不适……这样她就不会要你了……

  她哭,因为行笄,因为霁雪伤了她。

  她哭,因为我为她挡了一剑,她偷偷哭的,却是被我看到了。

  原本我该高兴的,因为这是她第一次为我流泪,可是我心却很痛……她的眸子里盈满了原本画中才有的哀伤和寂寥。不该这样的……

  霁雪伤她太深,

  她这样却伤我更甚。

  后来她又哭了两次

  一次是在要我带她离开后湮宫,去乾国时,那时候她的眼睛肿得很厉害,像是哭了一宿……为谁,后吗?

  二次是在得知后湮宫被灭时,那一刻我的心都揪起来了,她只是咬着牙傻傻的蹲在地上,我终于知道,伤到甚时方无泪,情到甚时皆无语。知道所有的事情后,她就一直缩着,不哭、不闹、不语。

  她是爱后的,对么……

  我越来越卑劣,越来越肮脏。

  其实我早就知道,她对后的感情,却顺从的有着她的性子带她来乾国,听她的话一路想尽办法摆脱后湮宫的死士。

  明知道皇兄给她的酒里面掺了醉生梦死春风渡,却端着喝了。

  喜欢和她一起呆着的感觉,只是我们两个人……于是迟迟不告诉她后湮宫被灭的事,说是怕她遇着危险……其实承认吧,只是怕她离开……

  我的心不知不觉中已经腐烂变得肮脏了,身子却还是干净的,那一夜,守宫砂的点点红印记在消退,很幸福……等了二十多年,那一夜属于她。

  不属于自己的终究要离开……

  石魂散、浮生烟、迷迭香她很聪明不是么,

  软软的唇贴上我的,是她的芬香还有就是石魂散,这个小家伙把药抹在嘴上的么,她自己服了解药没,真是个让人操心的家伙。徒然的叹一声,紧紧搂着她。此时的温柔,就算是毒我也要尝。

  想留不能留,才最寂寞

  看她浅笑着提起裙摆,就这么头也不回的走出大殿的门,望了二十多年的身影就这么一点一点消失在眼前……心也一点点在变凉。

  湮儿,你要的幸福我还你。

  只是我给你的心,还要得回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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花魁虞婳(上)

沾在衣袍上的迷迭香分量正好,大殿门口这两排守卫被熏得晕沉沉,两眼无神精神恍惚倒是也没倒地。只是这终究也不是个法子,得赶快脱了这身红艳艳的嫁衣,汗……外三四层的礼服也够打眼的了。

  瞥一眼大殿里横七竖八躺着的人,关上门,深吸一口气,正准备溜人。突然肩膀被人轻轻拍了一下,羽毛般轻拂的重量却着实吓得我全身一颤,半晌不敢回头。

  “乾国着未来的皇后这是准备去哪儿……”天籁般动听的声音传来,可是在我耳朵里却成了催命符。缓缓回头,抬眼一看,却是虞婳,那个名倾遥国的花魁么。

  她微微翘着兰花指抬着袖子掩着脸,笑盈盈的望着我,大殿门口的走廊上跟着一排的小太监。

  汗,他们是从哪冒出来的啊……瞄一眼大殿门,幸好刚刚已经把它合上了。

  我莞尔一笑,不留痕迹的挡在大殿门口,望着虞婳只是不语。清风徐徐吹过,一阵熏香弥漫在空气中渐渐散开。走廊上的躬着身子的一排太监们身形有些不稳了,神情恍惚。

  “好香啊……湮主子用的是什么香,怪好闻的。”虞婳一边说着,一边凑着身子闻闻我袖口上的迷迭香,她微弯着腰身,柔顺的发丝倾泻下来,淡淡花香拂过我的鼻尖……让我为之一颤,忙捂着鼻子,这家伙身上撒着催情之药。

  她缓缓抬头,眼中有些错愕随后便掩藏,望向我的眼神满是笑意和一丝明了。纤细的身子盈盈行礼,“虞婳逾越了,奉乾王之命来给湮主子传授圆房行礼之事,顺便带了一些闺房秘药。”她抬眼,扫一眼大殿,眼中的笑意更甚了,“既然主子您出来了,怕您害臊,虞婳就陪您回房慢慢和您说。”

  寒

  恶寒ING

  这是唱的哪出戏。

  我敢肯定她定是闻出了我撒在衣袍上的迷药,可是她却安然无恙。

  “湮主子,快些随我来……虞婳等会儿还得随车去凤国。”声音很轻,俯身在我耳边说的,似乎在隐含着什么。

  等我恍神抬起头时,她已经远远的站在一旁等我。

  那一刻,我像是看到了救世主。

  ——————————————————————————————————————

  车子有些抖,摇得很。

  我有些错愕的望着眼前这个身着男装的女人,身材好啊……这么高,穿男装也像个翩翩公子,玉树临风,跟那眉目间的风流,真跟有那么一回事似的。

  再看看我,汗,她的衣袍穿在我身上还真是……有……些……大……

  “虞婳,真的很感激你。”

  “别谢得太早,城门都还没过呢”她摇着扇子装得跟那大老爷们似的,用食指勾着我的下巴说,“别忘了,我是有要求的,我们这叫交易,女人间的交易。”

  “……况且”她收起不正经的笑,帮我拈起耷垂在额前的发丝,轻声的说,“能抗拒自己命运的女子……很少见……我愿意帮你。而且我还从没拐过女人,你是第一个,还是未来的皇后。”她眯着眼笑着,满是得意。

  汗,其实应该告诉她

  我不是未来的皇后,其实已经被大臣们全票通过炒鱿鱼了。

  如果让她知道我把乾国的王、二皇子、大大小小臣子、太监都整晕在大殿上

  而且还被叫作天命女……

  恶寒,她应该就会撒手不管我了吧。

  车子缓缓的减速,马嘶鸣着跺着脚。

  “马车里面坐着什么人。”

  “回这位官爷,这里面坐的是虞婳。”

  “最近城里戒严,这马车可真够大的啊……躲两三个人应该可以的啊……”

  “呦……您着说的是啥……呀……爷您别掀啊……别……”

  一缕阳光射了进来,明晃晃的刺眼。估计是守卫的把马车的帘子给掀了起来。可是马车上的画面却可是春光乍泄,暧昧一片,一幅活生活色的春宫图。

  虞婳斜压在我的身上,一只手还很入戏的探进我的袍子里,摩挲着。

  “公子,你别急。”

  晕,她的头枕在我的肩上,娇喘吁吁的唤着,帮我把台词也给念了。

  汗,不过这个喘息和娇唤还真到位,连我这个当事人也被糊弄过去了,头晕乎乎的。

  一只手悄悄的在我腰间掐了一下,我一愣,闻讯也装模作样的微微挣扎着,与她的娇唤互相呼应。恶寒,怎么看怎么像在弄民间传统艺术双簧。

  光线暗了。帘子无声的垂下。

  “嘿嘿,又是被哪位公子看上了,虞婳还真对味……”

  “呵呵,爷们辛苦了……这是……收好收好。”

  马车又缓缓的挪动了。

  “喂,起来……”轻轻戳戳压在身上的这个人,明摆是个姑娘家却重死人了,看起来这么纤细,真不知道这肉都长到哪里去了。

  她徐徐起身,挽手绾起散落在耳边的青丝,眯眼望向帘子处,狠狠地说,“……虞婳还真……对……味……别让我碰着你!娘的……”

  寒……谁跟我过虞婳的美貌与知书达理的举止是远近出了名的……我怎么愣是没看出来。

  “为什么要我扮你。我压你不好么。”

  “就你”她斜一眼望着我,“等你再长点匀称点再说吧。”

  怒!

  人家这脸也是绝色好吧,只是现在这身子还是发育期,没你高而已……再说了,你一个女子长这么高有啥用啊……做面条下锅啊……

  “平日里都是别人欺负我,今日里压压你总是好的,别忘了我可是你的救命恩人……还有,那事儿别忘了。”她瞥我一眼,正襟危坐,微翘着兰花指挽着袖子,擦擦额头的细汗。又摆出一副知书达理翩跹弱质女流的模样。

  汗,滴汗,瀑布汗,成吉思汗……

  唉,她不说我还真想把它给忘了。

  她把我弄出来的条件是……代替她以虞婳的名号在凤国的青楼里面呆一段日子……

  委屈的扯扯她的袖子,“话可说在前头啊……卖艺不卖身卖身你显身……”

  “废话,虞婳我向来不卖身,没人逼你。”

  “被认出来不是怎么办……我们又不像……身材……”

  “我还没去过凤国,应该没人真正见过虞婳。被认出了到时候再说。”

  怒!站着说话不腰疼的,到时候被押着回乾国的人又不是你。不过青楼应该是打听一些事情的好地方,或许能听到后湮宫的事情也说不定……最可恨的事……除了几罐子药和毒,一两本书外,我就没有带啥值钱的东西……都怪这臭女人!

  “……那我扮你,你干啥去啊。”

  “……”

  “问你话呢。”

  “……未来乾皇后不作,情愿和我交换条件去青楼,又是为了干啥。”

  “……”

  “瞧,你都不说,还指望我说什么……我可是你救命恩人。”

  怒!

  我算是毁在她手上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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花魁虞婳(下)

“小二,来一盘酱牛肉、清灼白菜、一小壶酒。”

  “……还添盘豆腐。”

  “好咧,两位姑娘稍坐一会儿,小的这就送过来。”

  桌子上的杯子缺了个口子,里面还有很厚的茶垢,我轻扬眉毛,挑了个偏角落的位子坐了下来。这个客栈虽然不大,但打理得还算是干净的了。

  虞婳那修长的指翘成个好看的兰花,徐徐捻起茶壶,就著飘著茶叶末的温水润了润杯子,然後倒了一杯,递在我面前。

  将杯子握在手中,一片茶叶浮在上面,但也遮不住那黄得泛乌的茶垢,那一头虞婳笑盈盈的望著我,就算隔著她那层遮面的白纱我也知道那是笑,眼睛都快眯得没了。

  我掀开面纱,一饮而尽。挑著眉看向她,她微微一愣,许久才回过神来,望向我的眼睛闪闪的,似乎多了点什麽。

  “婳儿,你可是每次都必点豆腐啊,这麽喜欢吃小二的豆腐麽……”

  怒,喜欢吃你管得著麽。这不还没到凤国呢,就唤我虞婳,这臭女人。

  “婳儿……其实没必要喝这茶水的。”

  你不早说,涩涩的,你以为我想喝啊……不给我喝你递给我干嘛。

  “……我是想让你拿它润洗一下箸子。”

  暴走ING

  可以肯定她是故意的!

  “知道麽,传闻天命女又重现了。”

  “天哪。”

  撇头看去,隔壁一桌江湖人士聚在一起大口灌著酒,撕著大块儿的牛肉在侃侃而谈。我吞吞口水,侧著耳朵继续听。

  “可不是,好像是说天女在世间寻觅命定人。”另一边本独自酌酒的青衣人缓缓抿一口,偏头微侧著身子也凑了过来。

  “那是,乾王还想瞒著各国金屋藏娇,结果被天命女的一曲天籁仙乐弄得瘫了,三天三夜下不了床,似乎……那曲子……”

  “那曲子就唱得是天女一直在寻觅的人啊,不知哪国君王有这个福分啊。”

  “……”

  愣了一愣,徒然指间一热,回头,一双白皙修长的手抚在我的上面,虞婳望向我的眼神闪过一丝忧虑,随後嘴角勾起一抹笑意,“婳儿想什麽呢,快些吃吧,要凉了。”

  一块豆腐,夹到了我碗里。

  她在桌子那一头,只是望著我笑,“你不是喜欢吃豆腐麽,多吃些。”

  突然眼睛一涩,心里揪得很疼。曾经有人也说过,湮儿,每一年我都会在桌上摆盘豆腐的,每年每年我都会准备……你喜欢吃的……可是每一年都……幸好你醒了……真好……

  後……

  天命女的事流传得比我想象中的还要快,

  各国君王应该都在蠢蠢欲动了

  打探後湮宫的事应该阻力会更大……後……你在哪……你没死对不对……

  “……”

  “婳儿,怎麽了。”

  “暗刹舐,虞嫿听过它麽……”我抬头,握紧,指尖泛白。

  她一愣,垂眼,白纱轻轻拂面,朦胧之中看不出表情,片刻间勾嘴浅笑,“没听过,嫿儿问起这个作什麽。”

  是麽,没听过。

  轻轻叹一口气,食不知味的吃著饭,左手被轻轻扣住,温热的触感传过来。我呆愣的望向她,她只是徐徐一笑,“婳儿记住,你就是虞嫿……莫该等会儿又唤错了。”

  是我疑神疑鬼麽,她刚刚一碰,让我冒一身的鸡皮疙瘩。

  ────────────────────────────

  夜深了,月亮当空高挂。

  缓缓起身,被褥靠外的一头已经空了,还有些余热。

  想必虞婳是去净身了。

  这个地方挺怪的。虽是乾、凤两国的边界,可是却有著不同的习俗,就拿洗澡来说吧,不像其他地方可以唤小二打桶热水在单间里凑合洗,这个地方洗澡只能去客栈里的澡堂子。想著很多人挤在一个热气腾腾的澡堂子里下饺子似的,就堵得慌。算算日子,离变身期也不远了……要是那时候还没到凤国的话,那我是要去男澡堂子还是女……

  身上湿腻腻的。

  半夜里没睡好,闹腾出一身的汗,匆匆披了件袍子,便撒丫小跑著去澡堂。

  雾气迷蒙

  似乎把水换了,比我洗得时候又热了不少,难怪虞婳总是半夜跑来洗。一件一件的脱了衣袍,伸脚,缓缓触到水面试了一下水温,烫烫的。

  一阵水声,雾气缭绕,一个身影浮起又沈进水中,隐隐约约中可以看到一缕缕乌黑的发丝在水面上相互缠绕纠结。

  “……都快看光了,嫿儿。”

  脸刷的一下全红了,慌手慌脚浸在有些浊气的热水里。

  虞婳立在水里望著我笑著,在水中化开青丝随著水轻轻晃动隐约显出白皙的锁骨,“婳儿半夜里起身,莫非想跟我一块儿洗,婳儿想偷看麽……”

  什……什麽话啊……你有的我都有,你没有的……呃……过几日我也会有,看你干什麽。

  将身子浸在水中,只露出一个头,胡乱的搓著。

  虞婳半仰著头,懒懒地伸出一只手,白皙莹润,修长的指尖微微上扬,另一只手慢慢滑下来,眯著眼醉蒙蒙的望著我,……

  汗,怎麽看怎麽像是在勾引。

  埋头,继续搓。

  “婳儿……”一阵水声,恍惚间一个人影已经挪到了我身後,温热的气息洒在我耳畔,“我帮你擦背可好。”

  她,她她她她……

  手慌脚乱的推开她,她唉呦一声轻叹往後倒。

  我愣住了,刚刚触到了她的肌肤,光滑润泽,似乎还有些平……

  我死命的摇著脑袋,不去多想,爬上岸,胡乱的披上衣服,逃也似的跑开。

  身後还传来某人及其娇媚的笑声,针扎似的,声声入耳。

  和衣躺在床上,翻来覆去也睡不著。

  刚刚那摸到的是哪里,怎麽平平的。

  虞婳是男子……不可能啊……名倾遥国的花魁虞婳是男子,说出来谁信啊。要是哪个男人媚成她那样,那麽女人都该上吊了。

  错觉应该是错觉。

  都是女人,真不知道这个虞婳干嘛总是戏弄我,简直可耻可恶。

  许久,昏昏沈沈的睡下了。

  恍惚中似乎有人拉过被褥躺在我身边,有什麽轻抚著我的脸,一遍遍的摩挲,轻叹一声,翻身把我抱在怀里。

  ────────────────────────────

  马车摇晃著。

  虞婳优雅的枕著手闭著眼睛,似乎在假寐。

  我偷偷从屁股下抽出一册书,慢慢的翻著。

  这些日子著实烦,这些口诀真是琢磨不透……合上书,看著上面撰写的气势宏伟挺拔的字体发呆,这应该是赝狄亲手写的。

  过年那一会儿,曾经只是就著後开的玩笑找赝狄讨轻功的练法,本是随意无心之说,谁知道他当真给我抄了一本。离宫的那会也没多想就带著它和零散的一些东西跑了,没想到,如今想练也没得要领,始终没法入门。

  一只手柔弱无骨的搭在我拿著书的手上,“婳儿,想学我可以教你。”

  抬头,对上虞婳盈满笑意的眼,我犹豫著低头看看书再望望她,“虞婳会武功?怎麽没听你说过。”

  “其一,虞婳可是你……”她执起我的手,扳著手指,一根一根,“其二,跳舞之人如会一点轻功,那是好的,轻功不难师傅以前教过,至於其他的就不会了。”

  她垂眼,捡起书,翻了一翻,浅笑道,“这心法,口诀和我平日里练得的相差不多,凭你的资质,不出几日应该能领会。”

  “……真的?”

  “真的。”

  “小鱼子……你太好了……”

  “叫……你叫我什麽……”

  “你又不让我唤你虞婳,那不知能叫你虞子……鱼子了啊。”

  “想我倾国倾城国色天香知书达理秀外慧中的花魁之首虞婳被你说成……喂……我还没说完呐……回来……娘……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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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人行(一)

睡过头了,

  我顶着乱糟糟的鸡窝头……胡乱抓过木梳瞎折腾着,立在一旁端来热水的鹊儿早已卷着袖子,小心地将巾帕打湿,递了过来。

  呜,大热天还用热水烫帕子,

  这叫洗脸么,整一蒸红虾子……胡乱的抹着……

  “小姐,要说出去谁信您是花魁……您前些天舞得多气派啊。”随即用眼瞥一瞥我,那神情像是悔恨得不得了,意思就是我现在别说花魁了,整一邋遢得不像个女人。

  梳子被她接过去了,沾了点发膏,抹在发上,

  一缕,一缕的打理着。

  看着她有条不紊的动作,我又犯瞌睡了。

  “小姐,现在酒楼茶巷里还在议论呢,只是不知道为什么妈妈不让您出来接客。”鹊儿又在絮絮叨叨起来。

  汗,要真让我接客,我还不干呢。

  “鹊儿,上次让你传信的地儿还记得么,帮姐姐再去跑一趟。”

  “咦,那个地方没有人。”

  “那鹊儿好大的本事,那地方要是没人的话丫头是怎么准时把乐师叫来的……上次跳舞时他吹的曲子,挺称我心的。姐姐这有几首曲子还想让他帮我谱一下。”

  “小姐,那公子是您相好么?轻功、相貌一顶一的好,要说是乐师鹊儿还真是有点不信。”那鬼丫头偷偷瞥我一眼,捂着嘴笑着。

  寒,他整一“女”的,要相好起来……怕是有难度。

  忍

  我忍住……

  我死死攥紧手,平稳心绪问道,“鹊儿……还没说你是怎么找着他的呢,越发顽皮了。”

  “小姐,鹊儿上次去那地的时候,真的已经没有人影了。后来碰巧遇上了鹃姐姐,她说那位公子跟鸨妈熟悉,所以鹊儿就把您要传的话和那首舞的曲子都给鹃姐姐了。”

  “鹃姐姐……”

  “小姐,鹃姐姐是我们使唤的名字,您可不用这么唤她。她只是妈妈的丫环而已。”

  侧头对着铜镜,插一支宝簪,扯嘴角不露声色的冷笑着,“鹊儿,你去跟妈妈说,闲散得也够了,虞婳今日想登台再跳一曲。”

  “可是,妈妈说那日让你受累了,让你好生休息。小姐怎么……”

  “我乏了,不想多说。”

  她犹豫的望着我,手摆在前面握着木梳,一时间不知如何是好。

  “快些去吧,有银子赚妈妈不会跟钱过不去的,你只管说,她不会骂唠你的。”

  她应了一声,欢欢喜喜的撒脚丫子,跑出去了。

  看来,虞婳不简单。

  先不说她不怕我撒的毒粉迷药什么的,那晚他受激把我虏走飞往阁楼里,老鸨也啥大的反映不阻拦也罢,还一副理所当然的模样。

  想着初来时对我平淡的样子,一点都不像是对花魁的态度,如今……又得知老鸨似乎与男儿身的虞婳还熟悉,想必是早就知道我是个假的了。

  看来他们关系非浅。

  老鸨看似并不精明,一副守财奴样儿,说是这醉觅楼的主儿想必也只是个晃子。

  虞婳说她从未在凤国登过台,却这般的与老鸨熟络,甚至可以让见钱眼开的老鸨几日都忍痛不让我登台献舞,看来……才是这青楼的真正幕后主人。

  明明是男子为什么要假扮女装,隐匿于青楼作一名花魁。

  为什么要让我扮她,困我在这里。

  抖着手,对着在铜镜在眼处细细描绘一只蓝蝶……死死盯着,发了一会儿呆。

  原本这支刻意画的蓝蝶,只想引起灭后湮宫那群势力的注意,可没想虞婳却对它“特别”在意与紧张。

  为什么……

  眯眼轻笑着,铜镜中女子眉眼间闪着灵气,绽放着倾城的绝世的笑颜。

  或许从前的我会很无助甚至心慌,

  可是如今就我一人,我知道我定能挺过来,

  因为

  如今,独留我一个人。

  ——————————————————————————————

  轻轻的叩门声。

  “小姐。”

  “我先躺一会儿,就不起身了,有事就在门口说吧。”

  “妈妈说,要是您闲得慌今晚上出来舞个曲儿也行,只是万万别乏了小姐的身子。”

  “不打紧,替我给传个话,就说今夜婳儿会准时出场。”

  “是。”

  抿着嘴笑,看来跟我料想得没错,那老鸨估计自那次后想钱想疯了,只是碍于虞婳的面子不好说而已。

  唉,这几日被困在这房里,不能见客。想打听后湮宫的事儿也不能。

  今日看我怎把他搅个翻天覆地

  只是……

  曲起食指,低头,勾起衣袍的前襟,使劲往里面探头瞅瞅。

  空空如也。

  汗,我这个样子能去勾引谁啊?

  扳个手指,数数。

  昨夜才变的男儿身。

  今日鹊儿在身边忙活也才想起来,平白吓出一身汗,在她背身子端热水的时候,顺手将桌上搁的一盘早点里,拿了两个馒头偷偷揣在怀里……呃……小胸脯鼓了些。

  汗,

  幸好她没发现,如今饿了,馒头早从怀里掏出来进嘴里了。

  现在尚可打发她出去,今夜要跳起来……汗,说不定还得陪几个客人,这要露馅了可怎么是好……

  真不知道,虞婳混在青楼里扮了几年女人是怎么做到的,这事还真得佩服他。

  ——————————————————————————————

  不经意的露一小截白藕似的手臂,抬手松松懒懒的绾一下云鬓,斜靠在躺椅上,周围白雾缭绕,青女们抛着云袖,舞姿诱人……

  轻轻扫一眼台下,魅入眉梢,一片抽气声。

  懒懒唱个小调。

  舞就不跳了,怕冷不丁蹦出一两个馒头,虞婳就该找我麻烦了。

  随便扯一个舞姿翩跹的青女,伸着手抚上她的脸,将头枕在她肩,懒懒的依在她怀里,随便伸一两个胳膊,翘个兰花指,晃悠几下,就算完事了。

  只是

  台下已是沉迷一大片了。

  寒,原来懒人也有懒福。

  听说,凤国最近有个大人物要回国了,也不知道是真是假。

  扫一眼,

  嗯,那个穿青锦绣云袍的男子今日又来了,好像叫啥傅公子,看起来应该算是大人物,不知道能不能套到一些消息……只是,他旁边那个……嗯,挺眼熟的……红衣袍,狐狸也喜欢穿那鲜艳的衣袍的。

  一声轻叫唤。

  手一抖,身下那个女子幽远的眼神扫过我,我一激灵,把她脸给掐红了。

  呐呐的缩手,把剩下的曲子匆匆忙忙的哼完了,起身往台下一瞅,那傅公子一脸喜意的往我脸上望,握着扇子就要向我走来,而他身边的位子早就已经空了,三盏茶搁置在桌上,分外打眼。

  他一步一步向我走来

  我却脑海里满篇的浮现

  那惊鸿一瞥的红衣,

  两、三盏茶杯

  我突然没来由的打个冷颤,对傅公子匆匆鞠个福,恍惚笑了一下,退下了台。

  通往阁楼的走廊漆黑一片,平日里搁在墙上的小红灯笼也灭了,冷清清的。

  紧攥指尖,心里怦怦直跳,像是有小鼓在里面敲,心慌意乱的。外头传来的阵阵娇叹声和男人喝酒调笑声。

  顿了一下,稳定心绪,犹豫着要不要回去。

  难得登台出场一次,又遇着了主儿,莫不要因为匆忙间瞥的一个影儿就心绪不定,一定是看错了……一定是看错了。

  “湮儿。”

  身子抖了抖,撇头去望,黑压压的漆黑一片。

  “湮儿。”声音平稳里有些颤,温柔的唤着,熟悉的声音让人没来由的心也揪了起来。

  一股淡淡的梨花香扑鼻而来,徒然间温暖的触感轻抚上我的脸,细细的摸索着。我一下子懵住了,脑子里满是那个一席白衣神仙般的人,淳阳霁雪。

  是他么,

  他怎么来了……

  拽着搁在我脸上的那只手,眯着眼想看得更清,身子一颤后面就蓦然被抱住,搂得紧紧地教人挣不开。脑袋昏沉沉的不敢去多想,只是死死的抓着前面那人的衣袖,有些不安的抬着头,在黑处望着他。

  “湮儿,别怕……是我,霁雪。”

  背后细细簌簌的衣袍摩擦声,冰凉的发丝垂在我的耳畔,背后贴着的身子倒是滚烫的“……不准怕,氰儿我也来了。湮儿你好狠的心,丢下我一人跑了。”

  哎呀,痛痛痛痛,颈窝被他细细密密噬咬了一片,

  随即他像是心疼了似的,小心的伸出舌尖逐个舔了一下。

  眼睛湿润润的,虽然痛,但是没来由的却很窝心,暖暖的,一下子被充实填满了。

  狐狸,霁雪都来了么……

  他们都来找我了。

  放松了身子,由着自己倒在霁雪身上,紧紧拽着他的衣襟,将湿热的泪狠狠擦在他的身上,

  委屈的瞥一眼后面那个人影儿,黑乎乎的。

  “弘氰,你在摸什么。”

  “……湮儿,你怀里揣两馒头干什么。”

  寒

  你说他怎么还是狗改不了吃屎啊……

  一声轻笑响起。

  温热的气息拂得我晕晕的,“弘氰,你当心又把湮儿吓跑。”

  “她敢,再跑一次,看我不用上等天蚕丝把她绑在身边。”弘氰狠狠地说着话,握紧我的手不松。

  清脆的敲击声,火花一闪。

  霁雪挽着袖子,用打火石燃起一盏泛着黄晕的灯,举手投足依旧那么淡定,眉眼温柔的望着我。昏黄的灯慢慢凑近来,他那修长白皙的手有些许抖动,许久才说,“湮儿,近些日子消减了,没好生吃饭么。”

  恍惚的看着那神仙似的脸,想着前世那个人的相貌,呆呆的怔了住。

  心里夹杂了酸甜七八种味道,很不好受。

  “湮儿……湮儿……湮儿……”弘氰将头埋在我耳畔旁,轻轻摩挲着,冰冷的发丝滑进我的衣襟里,凉凉的。“我想你,你想我了没。你都不看我一眼。难道你当真是被我缠着,吓跑的么……”

  好大的人了,还这般的撒娇,

  没好气地回头瞥他一眼,他却趁机在我左脸颊上轻啄一下,眯着那双桃花眼笑着,像捡到宝似的。

  “咦,虞婳姑娘呢。”

  “没看到啊……”

  “妈妈在四处找她呢。”

  “去找找吧。”

  “虞婳姑娘……”弘氰凑着脸贴得我近近的,危险的眯着眼,“湮儿……这怎么回事。我们找你这么辛苦,你却跑到青楼里玩来了。”

  后退,

  一步

  两步、三步。

  背稍不留意撞倒了温软的身躯,一只手稳住我,回头,霁雪好整以暇的望着我,美玉似的脸上有着一丝淡淡的笑意。

  “呃……”

  怎么跟他说,我躲后,躲到差点变成乾王的皇后,然后躲乾王,于是光荣的成为青楼里的冒名顶替的花魁“虞婳”?!

  抓抓头

  讪笑着,却在这一举一放下,有什么东西从衣袍里滑溜溜的滚下来了。

  跌落下地上

  滚了一个好大的圆圈圈,最后停在了弘氰的眼皮底下。

  那是

  一只馒头。

  “湮儿,身子又变男的了?”温润的声音泉水一般,不紧不慢的响起。一听就是好脾气的霁雪。

  耷拉着脑袋瓜子,盯着那馒头,点头。

  “嗯?”

  点头,用力的点头。

  “湮儿,你有我们还不够么。”弘氰蹲下身子,扳着我的脸死死的望向我的眼睛。

  他,今日里穿着一席红色袍子,再也没穿那敞前襟的宫服了,这么正儿八经的还真让人不习惯。

  “所以,还想纳几个标志美貌的女子?”

  嗯,虽然这么说但这么穿着,也挺有气质的,不错不错,骚狐狸不愧是穿什么都好看啊。

  脸被拧得有些疼,他的声音徒然高了几度,“你还真点头!原来你来这青楼还真想给弄些女的给回来啊。别想……死都别想,回头就把你身子上这块多余的给切了。”

  啊?

  他说什么啊……

  晕,不是,不是。

  我这不是打探消息才误打误撞潜进来的么。

  “不管。”

  啊?

  “我看你摸她了。”

  什么……

  “……跳舞的时候,我还真想把那女的给撕碎了。”

  拜托,我们都是女的,你这吃的哪门子醋啊。

  他狠狠地瞥我一眼,眉梢里满是轻狂。

  吞口水,呃……虽然我现在是男的。

  可怜巴巴的望向神仙一般,一直到开头就不大说话的霁雪,他脸上一丝落寞转瞬即逝,淡淡的笑意盈在眼中,对弘氰说着话却只是望着我,“弘氰,别闹了……里屋说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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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人行(二)

香闺里。

  两三个使唤丫头低眉垂眼的站着,看向我旁边两个人的身影,眼神中有些诧异。

  “虞姑娘。”鹊儿轻唤着。

  “嗯。我这有两个恩客,这里没什么收拾的你们先出去吧……妈妈问起来就说我今日里不见客了。”

  鹊儿应了一声,挥手召唤丫头们离开,走时还不忘偷偷瞥一眼弘氰那只狐狸。

  怪了,他们认识?

  怔怔的望着弘氰,他却只顾着打量着这房间,凑近床上鼻子四处乱嗅,狐狸一般。

  汗,他就不能正常点么。

  似乎感应到我的视线了,他回头,桃花眼微眯,笑得两小牙尖尖的,怪不怀好意的……这人……脑袋里不知道在想些什么。

  轻轻合上门。

  不放心的再打开瞅瞅,走廊上空荡荡的。

  “湮儿,别看了。刚进来的时候我在外头撒了一些粉,要是有人偷听的话,估计活不过一刻。”

  神仙哥哥风姿绰约的立在窗前,月辉洒在身上,被清风吹起的发丝飞扬轻拂在如玉般光润的脸庞上,一时间恍若天人。

  咳,只是这嘴里说着的话,煞风景。

  “湮儿,你就住在这个地方么。”弘氰扫视一圈,把床摸了个遍,缓缓移神仙哥哥身旁,咂嘴,“床塌不够软,不过也没有其他人的味儿。比后湮宫……”

  神仙哥哥沉着脸,轻轻扫了他一眼。

  弘氰似乎也发觉不妥当,抿着嘴不说话,匆匆撇开脸。白皙的手指捻着吊在腰前的血玉,有一下没一下的使着力,指尖更白,玉映得更红了。

  “……你们是怎么么找到我的。”我启唇,嗓子堵得慌,传入耳里的声音比我想象中的还要颤,“后……她还好么。”

  “湮儿……”满天翻滚的红袍,徒然间便跌入一个温暖的怀抱,“……对不起。”

  对不起

  是什么意思。

  难道她当真就这么消失而去,不见踪迹了么。

  诗楠虽然隐晦的跟我提起过,

  可是,还不愿相信,抱着尽存的一点侥幸。

  如今……

  脑海里浮现刻在骨子里的那个人的身影,全身忍不住发颤,死命的咬着牙。

  暖暖的体温,熨烫得我眼睛也跟着涩涩的,温顺的将头埋在他的胸口处,柔软的锦袍衣料,吸一口气,狠狠地往上面擦着眼里拼命涌出的东西。

  湿了一大片。

  “你走了之后,宫主便把自己关在屋里,不再出门。阁楼里的公子们也被遣散打发走了,宫里空荡了一大片,我们呆着无趣便寻思着来找你……谁知,途中便传来了宫中的变故。”神仙哥哥苦笑着,一席欣长的身子,微侧着,蹙眉环视了一下四周,便走至床前,弯着身子从被褥里搜着什么,半晌掏出一本册子。

  那是

  以前从他那儿讨来的医书,好像还是他师傅留给他的。

  “这本医书里浸泡着千里寻香,以前南山圣药师为防范一些贼人便在书里浸了一些毒药和追踪散,后来我把毒粉给解了,单留了一些千里寻香。弘氰那儿也施了一些血寻咒才一起寻到你的。”

  那为什么不用这些法子去找后呢……

  神仙哥哥的千里寻香虽没撒在后的身上,不起作用。但还有血寻咒的不是么……咱们快些动身找啊。

  死死的拽着弘氰的衣袍,泪眼汪汪的望着他。

  你倒是快啊……

  弘氰撇开脸,红红的。

  轻咳一声,左顾右盼,就是不瞅我一眼。

  我着急了,

  狠狠地低头,往死里咬他一口。

  哎呦,他叫唤一声,

  张开手臂将我搂得紧紧地,半晌才呐呐的小声说,“血寻咒得找到所寻之人的血,后的血我不曾有……”

  骗人,我不记得什么时候有给你抽过血。

  骗子……

  脸狠狠地被他掐了一下,

  一个东西被他从怀里掏了出来,小心翼翼的,皱巴巴的。

  用手戳戳。啥东西啊,一片红的……这料子有点像狐狸这家伙穿过的衣袍的零碎一小截……还被裁减得四四方方服服帖帖的一小块布料……

  他垂着眼,呐呐的将那小块布料往我这边推了推,

  我没站稳,一踉跄。

  他凤眼一梢,那意思像是在问懂了没。

  不懂。

  他脸红了红,抖着手将那布料展开,抚平。桃花眼羞涩的往那上面依稀可见的血印迹瞟了瞟,再迅速的望我一眼,努嘴……

  很眼熟

  像是在哪见过,熟悉得打紧。

  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

  头顶要冒烟了。

  这不是上次嘴馋,在他腿上啃那啥奇异青果子……把那葵水……弄……弄在他衣袍上的么……

  还暗自庆幸他没发现。

  结果,他他他……他……却当宝一样的收了起来。

  怪……怪让人臊的。

  “当初在途中,正是听闻消息之后才得知后湮宫被袭,匆促赶去的时候,那儿已经不见丝毫人影了。宫主……也不知道是被虏还是逃了,赝狄也不见了。”神仙哥哥,修长的指轻轻拂过医书的褶皱,抚平。

  我眯眼望着他不吭声,这个时候还有心情去顾及他的宝贝书籍,他就当真不着急。

  他缓缓抬头望我一眼,淡淡的一抹哀怨在眼中泛滥瞬间消逝殆尽,“我寻思,怕他们对你不利,所以就加紧来找你了。我想要是后……也会这么做吧。湮儿,你在怪我……没及时去寻……她么。”

  咬紧牙

  心里憋着气,郁积在胸口,散不去。

  不怪你,要是她,她怕是第一个也想着我的安全吧。

  后……

  “湮儿,别胡思乱想了,我们一起去找她。”手被他轻轻拉起,执在手中,沉如水静如云,眸光如水般在我脸上淌过,温柔得让人心疼。

  “霁雪,难道你察觉到什么……”弘氰凑过身子,眯着眼望着我和他叠在一起的手,怔怔的,哼了一身撇开头。

  “那倒未必,只是……可以肯定有人动了我的医书。”

  说了半天,还是绕到了这破书上了,

  这不是废话么,要是没动,这书咋能跟我跑这么远,未必成精了自己长脚跟我私奔的啊。

  “你是说……”弘氰收起吊儿郎当的样儿。

  “嗯。”

  这说的是哪跟哪儿啊……两个人打什么哑谜。

  “湮儿,你不知道么,这本书近日里除了你,还有人常翻它。”霁雪将书捧在手中,低头轻闻着,发丝柔顺的滑了下来,倾洒在书上,挺……挺风姿卓越、仙风傲骨的。

  “这房里,除了你,还经常来了别人?”弘氰眯着眼凑近我的脸,近在咫尺。

  退几步,

  他逼近几步

  推都推不动……寒……

  耷拉着脑袋想了一会儿,除了雀儿几个使唤丫环,来这房里的只有虞婳啊……

  于是便把这前前后后的事跟他们说了,当然也包括诗楠的那一段儿。

  “虞婳。”弘氰咧着嘴不大正经的笑着,“以前倒是没听过她来凤国,只是不知道花名天下的虞婳原来是个男人。湮儿,没让他沾到便宜吧。”

  “没,当然没。”

  死都不能让他知道我和她同睡过一张塌,泡过一次澡,吃过几顿饭……

  到时候不是她亡,就是我死了。

  “霁雪,你怎么看。”

  神仙哥哥只是侧着身子倚在窗前,遥遥望着外面不言语,神色复杂不知道在想些什么。

  许久,与弘氰交换一个眼神。

  缓缓说道,“西域暗刹舐的主人是魅舐,传闻是个红眸白发的男子。湮儿……你和虞婳待在一起这么久她……”

  “她的双瞳并没有异色。”

  “那是自然,这眼眸的颜色可以用药物掩饰。所谓毛发乃精气所蕴,湮儿有仔细看过她的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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神仙哥哥狐狸~3P(耽美慎入!)(一)

  当一个人处在黑暗中时,听觉与身体的触觉会特别灵敏。就像现在的我……

  前面那个人的呼吸一直拂著我的脸,淡淡的梨香弄得我心怦怦跳,後面紧紧贴著我的是一具滚烫炙热的身体,被灼伤理智的那个人顺势搂著我,有什麽东西正抵著……

  轰的一声,脸上烧开了。身子也热了起来。

  “你……你们别乱动,我去找解药。”

  其实这哪有解药,只是想赶快离开这鬼地方……爬都要爬走。

  不说还好,本来他们是静止不动的。现在倒好,越发不安分起来了。呜,是我的错觉麽……怎麽觉得他们贴的更紧了,紧得没有一丝缝隙……甚至我都能明显感受到两个人炙热的身体和勃起……

  不行不行,再呆下去一定会出事。

  因为我下面那家夥已经高高翘了起来……丢脸死了。

  突然脖颈处一温热,一个柔软湿润的东西已覆在上面画著圈儿,还不时的吮吸著。“嗯……湮儿……”一个性感沙哑的声音在我身後响起,似呻吟又像是在恳求。

  心慌意乱的,推著,死命的扯著缠裹在三人身上的帷帐。

  “噗吱”一声响,不仅缠在身上的鬼劳什子东西松了,连带著我的身子也清凉了不少……然後一阵惯性拉扯著我往前面扑去。在倾身的一霎那,突然察觉到刚这乌漆马黑的……我似乎扯掉了不该扯的东西……比如我的衣袍。

  一声闷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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神仙哥哥狐狸~3P(耽美慎入!)(二)

  明明知道他不会伤害我,却仍旧有些惊慌失措,毕竟刚刚把他给那个什麽了。

  急促的呼吸在我後面响起,反著胳膊想抽手,却力不从心……因为……

  “湮儿……你这个坏家夥。”脑子里一片紊乱,但分明听得出是霁雪的声音。

  他的另一只手从我胳膊下滑过,环到我的腰间慢慢向下……甚至还有些流连忘返。我难耐的扭动著,他轻笑著,细细的吻春风般的落在我的肩上,後背上。

  别扭极了,想动弹……但是我……我的分身还嵌在……应该是弘氰的体内。

  呜,要死了。

  这叫什麽……多行不义必自毙。

  弘氰的体内炙热而又紧窒,他难耐的低声呻吟著,费力的缓缓用著力气,勾著胳膊想要抱我。

  霁雪的手和唇舌春雨润物细无声般的做著难堪的事,重复著我刚刚对他们做过的一切一切……

  停……

  快停……

  “啊……哎……”我被他摁下去,与弘氰紧紧相贴,他的手缓缓滑入我的股间。

  不祥的预感占据我的脑中。

  他的手探到我的菊花,在皱褶处轻轻打著旋儿,安抚著……

  “霁雪……不要……”我的声音都有些颤了,呻吟著无力的埋在弘氰体内。

  “我刚刚也这麽说来著,可是……你却没听……嗯……”他轻轻笑著,用力的在我肩上咬了一下,虽这麽说著,指尖却也离开那个令人害臊的地方,沿著粘液缓缓上移……却到了另一个地方……热力的深渊……

  “啊……”我只叫出半声,火烫的,硕大的欲望,以近乎激情的缓慢没入我的身体……明明是缓慢的动作,却让人难耐的蜷缩起脚趾……臊得让人连死的心都有了。

  霁雪,他居然从後面贯穿了我。

  “嗯……啊啊……”三个人的声音响成一片……

  淫糜的摩擦的声音……霁雪的挺入迫得我向前探身,更加深入弘氰的身体……

  “湮儿……”他似乎察觉到了我的濒临快感前的颤栗,轻轻吻著我的耳畔,脸颊,脖颈……缓缓的撤出,然後更加激烈的推了进来,“以後不要这样了好麽……纵欲不好。”

  怒……

  也不知道是谁在纵欲。

  我咬著被帛,禁受不了前後夹击的刺激……在弘氰的体内释入……身体痉挛起来,连同後面,霁雪显然也被这刺激波及,难抑的呻吟出声。

  铺天盖地的黑暗袭来……

  最後的意识告诉我,晕倒,真好。




[ 此贴被hengyao023在2008-05-07 19:29重新编辑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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凤国小狐狸

“湮儿,平日里能不用内力就不要用,不然身子容易困乏。”温柔清醇的声音如清风一般徐徐拂过我的脸,还带着一点淡淡的梨花香。

  闭着眼,皱着鼻子,轻轻吸着。

  甜甜腻腻的香味,撩人极了……就像是咬在嘴里软滋滋的糕点。

  啊……吃过桂花糕点,不知道梨花糕是什么味道……应该似霁雪身上的这般味儿,带着一点淡而无痕的清香,一点淡却可寻的甜……

  等过阵子,找回了后就要和他们一块儿搬回宫里去……

  让小弥儿准备好食材,梨花要让霁雪一大早去摘,要那种掺和着清晨露水的花瓣。赝狄就去劈柴……至于火候……让诗楠去掌握火候,嘿嘿,让他用那个镶金边的白玉扇……扇啊扇……扇炉子,心疼死他,看他以后大冬天的还敢不敢拿那白玉扇子出来炫耀。至于狐狸,让他去和面。我呢……我要和后,躲在一边捏糕点……捏一个小湮儿,捏一个后,捏一只狐狸,捏……

  “……湮儿。”

  不理他,满脑子浮现的是一盘子的糕点。

  “湮儿。”

  咧着嘴傻笑。晕乎乎的。

  惹得他一阵轻笑,“弘卿,湮儿这样我着实让我不安心。这小家伙,脑子里又不知道在想些什么了。”

  “她还能想什么,吃的呗。”一个慵懒的声音带着酥痒缓缓传来,“霁大公子,湮儿有我在身边不劳你操心……咦,不对……额头这边要窄一些……眉眼要……对,差不多是这样。”

  呼吸一阵,徐徐拂来。

  痒极了,想睁眼,却被人用轻柔的力度捂住眼睛,头也被另一只手微使劲抬起,按牢固。

  “还有一会儿,乖,别乱动。”

  呼吸声越来越近,温热的气息扑在我脸上,似乎还有什么轻轻扫过我的唇,羽毛般……温润的触感……的转瞬即逝。

  咂咂嘴,淡淡的梨花香。

  “霁雪,别靠她那么近。我都看不清楚……你们在做些什么。”弘氰抱怨的声音,夹杂着不悦,“这次易容怎么这么慢,莫非是毒公子平日撒毒太频繁,易容这类小事变得生疏了。”

  “不是,这次的不比往日的那些劳什子东西。想到湮儿要带得比较久,所以这次的人皮面具里掺杂了一些药物,特意做的,不用特制的药这张脸是脱不掉。”奇了,他近日似乎心情大好,要是平日里被弘氰这么一激,霁雪早就一声不吭的撒毒,拍袖袍上的灰走人了。

  摸摸头,弘氰也不像往日,似乎四处在找霁雪的茬。

  难道说……是我把霁雪那个什么了再把他那个什么了然后霁雪把我那个什么了他却没寻着机会那个什么啥,所以看霁雪不舒服,存心……

  晕乎乎的,算了,他俩的事我管不着。

  等等,霁雪刚说啥……

  愣头愣脑的琢磨着,一、人皮面具要带很久。二、平日里还不能随便取,最好睡觉都带着它,而且这死东西要用药物才能脱下来。

  啊啊啊啊啊……我……我要取下来,我可怜的皮肤啊……呼吸不畅……毛细孔粗大痘暗疮斑……

  手抓脚踹……好生不安宁。

  “……”

  踢踢踢,不干!

  “……”

  这次弄不好,又是一张平凡……或许更丑的脸,不干!

  “湮儿,我将寒玉床的一小块玉磨成粉,掺了一些放里面,能活肌美肤。”

  寂静。

  一片寂静。

  你不早说……于是,安安静静的将手摆放在腿上,仰着头,枕在霁雪的膝盖上,任他一只手在我脸上忙乎着。

  唉呦。

  小胳膊小腿上一阵酥麻麻的痛,弘氰使坏恰我,嘴里还哼一声,“……你就只这德性。”

  我讪讪的笑着,一脸不好意思。

  “弄好了,湮儿要不要看看。”霁雪起身,徐徐走至案前,弯腰在盆里掬起水,洗手。

  恍神一会儿,我才呐呐道,“不用了。”

  低头苦笑,刚刚那一会儿……那身姿……让我胸口一堵,宛若恍惚中看到了后。

  一面明晃晃的铜镜子还是被强行递到了我手上,抬眼望着弘氰,他正眯眼望着我笑,那张脸近在咫尺,那满眼的幸福像是承载不住快要溢出来似的。

  有古怪……

  我摸摸鼻子,滑溜溜的。

  侧过身子,撇头躲着弘氰,在他看不到的地方伸出一只手胡乱的往脸上蹭了一番……咦,还是滑溜溜的,这次怪了,霁雪似乎没有在我脸上弄一些痘啊疤的……这眉眼、鼻子轮廓……似乎挺“正”的。

  往日里只有我着男装扮丑男这只骚狐狸才会乐得这么开心,今天……怪了,伸手再使劲摸摸……

  忍不住,瞥一眼铜镜。

  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

  见鬼了……

  只见铜镜里一只“大狐狸”乐得眉梢里都满是风情,一只“小狐狸”瞪大眼睛,一副撞了鬼似的模样。

  呃……脸胖嘟嘟圆了点,眼睛水灵灵大了点,嘴巴粉粉的小了点,其他的和弘氰没两样。

  其实,应该说是弘氰的小翻版。

  “湮儿喜欢么。”

  弘氰展开手臂,将我搂了个满怀……头埋在我颈项蹭来蹭去的,丹凤眼水雾朦胧,看得出这家伙正满心欢喜。

  “啊……这……”为什么整容都要整得和他一样。

  “湮儿……不……喜……欢……么……”他猛然抬头看着我,龇着牙,一颗小犬牙亮闪闪的。

  寒,浑身一哆嗦,脖颈一偏,不由自主地离他远一些。

  “喜,喜欢。”我敢说不喜欢么……事实证明……不敢。

  “湮儿……我小时候可爱吧。”弘氰那家伙又挪着身子,往我这边挤了挤,一脸讨打的样儿让人忍得手痒痒。

  啊……小时候的……这么说霁雪是按照这死狐狸小时候的样儿,给我易容的?

  这也太那个什么了吧。

  忍不住,又朝铜镜瞟了瞟。

  恩,这家伙小时候确实长得够标致可爱风情……

  可是为什么要把我弄得这么显眼……低调……汗一个……做人低调一点不好么。

  别扭的绞着衣袖。

  揉得皱巴巴的。

  “湮儿,这次要和弘氰去凤国皇宫……”霁雪蹲在我面前,手执着我的手……沾了冷水的手,冰凉的,舒服极了。“……弘氰平日里大都喜欢女人,若带一个相貌平平的男宠回去,估计会让人起疑。”

  是了,鹊儿还说他以前女人桃花漫山遍野泛滥呢。

  所以呢……我抬眼瞟瞟镜子里的小狐狸再看看霁雪……

  霁雪勾着嘴角,缓缓笑着说,“所以这次带一个和他七八分相像少年,偏偏又自称是他的男宠……只会让人嗤笑他不检点的私生活,不会质疑到你的身上……再厉害的人,只会旁敲侧击私底下打探你是否是他的私生子,不会想到湮儿是个女儿身。”

  恍然大悟,厉害啊……

  可是这么说来,我又得做男宠了。

  汗,为什么一变男身……就逃不脱这个卑贱的行业……老天,你整我也整得也忒惨了些吧。

  ————————————————————————————

  踏出醉觅楼便与霁雪分道扬镳了……

  看着他那席翩跹的身姿,被风吹得徐徐翻飞的白袍……直到消失不见……

  突然间很舍不得,不知道是因为对他还存有一些依恋,

  还是因为此刻的他的背影和后是如此的相像。

  “人都走远了,湮儿还舍不得么。”弘氰慵懒的靠在窗栏边,悄无声息的把马车的帘子放下,张着手臂将我抱在怀里,

  “……你说,他会找到后么?”

  “会的,无论你是否托付他,对于宫主……他会尽全力去找的,毕竟宫主曾是他的救命恩人。”搂在腰间的手,徒然紧了些。

  弘氰撇头,视线轻轻扫过我的脸,迟疑地说,“不让你和他一起去,是怕你在路途中遇到不测,暗刹舐那边多少也有些察觉了。”

  窗外的风,徐徐吹着,帘子被掀得哗哗作响,有些许的凉意沁进来。

  轻叹一声,依偎在他怀里,用手拨弄着摆放在软榻旁的香炉……

  缈渺青烟,醉迷人。

  心徒然间也暖了许多。

  “菟儿,启程吧。”

  “是,神官大人。”

  车外响起一个清亮的嗓音,马车晃悠了一下,弘氰环着手将我稳住,温热的躯体熨贴着我的背部。

  我舒服的眯着眼,晃着脑袋望向他。

  修长白皙的指,一页一页的翻着书籍,那手的主人却低头一本正经的看着精细的宣纸上那密密麻麻我看不懂的字符。

  弘氰……

  换了一身黑色绣着金龙凤的长袍……怎么说么,此时的他给人感觉不太一样,眉梢处那点风情还在,只是给人更多的是一种浑然天成的肃然,真有神官的……样儿。

  揉揉眼睛,

  像只懒猫一般蜷缩着身子,又伸手跺脚地摊着四肢在他怀里伸懒腰,打个大大的呵欠,却刚好和他四目相对。

  他微一愣神,好心情的笑着,“湮儿,昨夜儿累坏了么。”

  点头,点头。

  他放下手中的书,轻轻帮我揉着腰身,力度不重刚刚好。“以后在上面这种体力活儿,便让我来就行了……嗯……”

  那含情的眉目,那甜腻的话语。

  汗一个,啥神官啊……刚一定是眼睛进沙子了……整一修炼千万年的美男狐狸精……

  摇头摇头,这年头真是遇人不淑。

  “咦……”突然间想到了什么,从他怀里立起身子,很是一本正经得说,“那个……虞婳不会发现我逃了吧。”

  “不会,湮儿好些躺着,乖乖睡一会儿。不准你这小家伙给我想那不男不女的人……”

  瞥一眼,不男不女……

  怎么听,怎么像是在说我。

  弹起身子笔挺的坐在他身上,伸出一根手指,戳戳他的胸……

  “氰儿,要是你扮女装保不定比他还像个女人……呃,一定比他更标致漂亮像个花魁。”

  他也不恼,好脾气的把我的手指握在手中,轻佻的扬眉一笑,缓缓地说“若是湮儿一辈子是男儿身了,我便愿意做女人。”

  脑子里轰的一声,嗡嗡作响。

  心里闹腾腾的翻滚着千种滋味,我若是做男人,他便愿作一辈子的女人。

  这句话似乎曾在哪听过……后也是这么想的么……

  那她是抱着什么心情着这一身的女儿装……

  还是温玉那会儿的他魂怀我的时候,可曾想过自己将会和我一样,同是女人,永不能相认。

  心里苦极了,涩涩的。

  “湮儿……我看伺候你的丫头昏在外头便将她抬进你的床上,霁雪把她易容成你的模样……或许给她下了药看情形昏个十来天也不成问题,等醒后,我们也早就没了影儿了。”

  “湮儿……你在听么……”

  恍惚的回神,无力的笑着,却满脑子想着那个浸泡在血池中,修长的手指抚着微隆的腹部眼神无助却温柔的男人。

  一时间,思绪飘忽不定。

  传来一声叹息。

  他搂着我,柔软的衣帛滑滑的,温热的触觉。

  修长的黑袍在我眼前晃着,他一下一下轻抚着我的发,偏着头将尖削完美的下颌枕在我的头上,细细的与我耳鬓厮磨着,“……我知道你在想她。”

  “湮儿,其实早该告诉你,其实我被派送到后湮宫的真正目的是为那昏庸的君王,找寻长生不老药。”

  啊……

  一激灵,徒然间脑子清醒了不少。

  坐直了,望向他,笑着问,“然后呢……”

  他那修长的手指,绞着我的一缕发,白皙的肌肤、青色的发,暧昧地缠绕着,难舍难分。

  他诧异地抬眼,莞尔一笑,眼中风情万种,柔情万千,“……不恼我么。”

  恼么……

  以前或许会,但现在不了。

  经历了这么多,世人都在你争我抢。倦了累了……

  既然堤防不来,为何不放宽敞心境。

  弘氰,

  我是懂的,在后湮宫里一起生活了这些日子。

  对我,对后都是极好的。

  让他来偷窃那啥长生不老药怕是选错人了,他倒是恨不得把凤国皇宫里的好玩意儿都搬回后湮宫里……

  突然,很想见识一下那个名符其实的“昏君”。

  什么人不好选,偏偏派这么一个好吃懒做又总爱把私自藏掖在皇宫里的一些乱七八糟的东西往我们后湮宫里挪……还专爱占人便宜的……美人儿神官。

  叫他偷东西……保不定皇帝老儿自己窝里早被清仓了……

  “湮儿……你太不尊重我了,给你说这么天大的秘密,却只光顾着自己乐。”

  抬眼,很合作的两手捂住嘴巴,肩膀一颤一颤的。

  他轻轻搂着我,有一下没一下的拍着我的背,帮我顺气。

  望向他,

  他也一直望着我,眼中承载着难以言明的幸福,亮澄澄的。

  一开始他是故意这么说,转移我的思绪……让我忘记一想到后时胸口涌来的那股痛楚……

  狐狸,

  真是只狐狸。

  “神官大人。”外面怯怯地又传来一阵清脆的声音。

  他轻轻掐着,又揉着我的脸——那个小狐狸的翻版脸,眼中满是笑意,望着我头也不抬地问着外头的人,“菟儿什么事。”

  “到洛河了,该换船了。”恭恭敬敬的童声。

  身子徒然一轻,我慌慌张张的搂着他的脖子,眯眼望向被掀开帘子的外头。

  山清水秀,映入眼前的宛若一幅沾染着浓郁墨汁的山水画。

  轻轻嗅着,一股清新的味道,心旷神怡。

  一叶舟停泊在河面上。

  “湮儿,我们一起乘舟渡河。”

  “啊……”

TOP

初入凤国

葱翠浓郁的青山、一江轻缓舒畅的碧水。

  清风迎面拂来,徐徐的吹过。

  好不自在……

  如果,可以忽视这总是在轻微摇晃的小舟……或许心情会更好……

  无力的趴在舟的木栏上,望着波澜的水面,低头探手拨弄着浪花。

  舟晃悠了一下……

  全身僵硬,手雷电般缩回,死命的抓着木栏。

  “湮儿,不怕,抱紧我。”弘氰伸着手臂从后面环着身子发颤地我,凤眼微眯,嘴角勾着,笑得像极了一只奸计得逞的……臭狐狸。

  一个青衣童子,在舟头撑着竹蒿。

  那叫菟儿的小子,侧着身子,一手持着竹蒿,一手腾出来捂着袖子掩嘴偷乐。

  怒……

  人善被人欺,马善被人骑。

  不就有些晕船怕水么,都欺负我。伐个舟有这么晃悠么……一定是这个小子被弘氰使唤着耍计整我。

  抓头……其实以前坐大船不怕的。

  只是这小舟靠水太近……又这般摇晃……脚软……

  索性闭眼,心里默念起那轻功的心法口诀。

  一会儿的功夫。

  也不知是不是心理作用……似乎身子轻了一些,随着舟身晃悠的也不是很厉害了。

  怪哉,轻功还能使身形体重变轻……我一介文盲……汗……是武盲,这么高深的学术道理今日才懂。

  心情大好,从弘氰怀里探出脑袋,东张西望。

  眯着眼,惬意的伸着胳膊。

  他的手从抱我的开始,便沿着我的背脊一路向下滑,力道刚好的抚摸着,舒缓我的紧张与惧怕。

  歪着头,看着他。

  滑腻的肌肤、笔挺的身姿、斜入眉梢的风情、微嗔令人心醉的凤眸……怎么看怎么都不觉得这个桃花满身的男人,如今只属于我一人的。

  听说作为神官的他,在凤国仰慕者颇多。

  看着他这性情也是守不住的人,只是……为什么会这么的待我……似乎整日的厮守也不够,温情得让人受不了。

  用手扯扯他的衣袖,低声呐呐道,“弘氰,你……”

  一时间说不出口,其实想问他喜欢我哪点……

  为什么会喜欢上我。

  无力的趴在他身上,瞅瞅自己这一身的白袍男装,怎么说呢……我自认不够女人,没有后那般的倾城的妖媚……而且,身子还时男时女的换着玩儿……难道是喜欢我这身皮囊么,摇头……

  从不认为一个自持貌美的人会因为另一个人的玉颜而爱上、疼她…愿与她共度一生。

  太假了。

  闷在心里太堵了,终于咬咬牙,说出了口,“……什么时候喜欢上我的。”

  寂静

  寂静一片。

  抬头望向他,却见他怔怔的望着一波江水,也不知道在想些什么。

  许久,他轻笑着缓缓说着,“真的想知道么。”

  摇头又点头。

  说不想是假的,终究是有些期待,却也怕怕的,怕说出来会让人失望……怕像这一泓江水,波澜之后一切又会归于平静。

  “还记得曾经跟你提起过,那幅后每次行房后都会看的画卷么。”

  画卷……

  描着卿湮前世的那幅画卷……

  “我曾偷偷趁她看得入迷的时候,瞄过一眼。不是没想过……在做完那种事后也不忘展开细细揣摩回味的画卷,应该画的是最心爱之人。只是不知道画中居然会是个女子。”

  “我虽是个很没节操的人,很羡慕……却也很迷惑……湮儿……你说是什么样的感情能让人爱得这么深,要是能的话,我也想拥有。”他仰身轻叹一声,凤眸中流光溢彩,眉梢轻扬却也隐去一丝寂寞。

  “后来,便看到了你…与…霁雪,知道么……不知从何时起我心中就混着千百种滋味。”他手臂用力搂得我生疼,缓缓移目望着江面,“世人都道我风流,处处拈惹挑花,可是我却从未真正被人爱过,我也想有一个人这么爱我,像后对你,向你对霁雪一般,我曾使着千方百计缠着你让你爱上我……只是……”他深深的望着我,沉寂片刻便释怀地笑着,“……却没有告诉我,被人爱上的代价要先爱人。”

  河面上风徐徐地吹着,他的黑袍被掀得哗哗的响着,衣袂荡起,却还固执的抱着我,搂得我生疼。

  “湮儿,这么久了你还没喜欢上我对么。”他低头,眉宇满是恣意的风情与柔意,“可是……”

  水面静得很,只有一波波涟漪。

  就像我们之间静得可怕,只感到相互贴着的身子上传来的炙热体温和剧烈的心跳。

  他沉吟,喃喃道“……可是,我却爱你太深。”

  呆愣掉了。

  从不知道会是这样。

  抬头傻傻的望着弘氰那肃颜的脸,我徒然的张嘴,嗓子却被堵住了似的,说不出也不知该怎么说。

  其实,我应该是喜欢他的。

  不然不会这么全无戒备懒洋洋的窝在他怀里,任他使性子。

  对于弘氰……我不知道该怎么形容,或许比喜欢多那么一点点……

  而对于后,他们比我看得透。

  我是个该剐千刀的人,人消失了……失去了才知道珍惜。

  难道这次也要等再次地去失去,才懂得……

  不要,

  不要不要。

  没来有的涌来一阵恐慌,依偎在他怀里,死死地攥着他的衣角。

  “氰……”

  “湮儿……我们就要到了,别怕。”他抚着我的背,一下一下顺着气。叹一口气,将头埋在我的肩窝,深吸一口气,温热的脸弄得我的肌肤痒痒的,“我现在已经不在意你对我是怎样了……既然如今话也挑开了,就算以后你恼我也赶不走我了……我只想陪在你身边,一直。就算你不喜欢我也没关系。”

  “其实是喜欢的。”

  留在我脸颊上的指尖徒然一颤,他有些呆滞的望着我,怔怔的,似乎在回味我的话。

  我低头,恨不得咬掉这破舌头,这说的是啥傻话。

  为什么,一看他那失落的脸,说话就不经大脑了……

  “湮儿……你说……”

  他俯下身子望着我,凤眸中的喜悦不言而喻,随即独自窃喜着,不留痕迹地把手撑在我身子两侧,暧昧地贴着我说,“……再说一遍。”

  转身狠狠抽自己一巴掌,侧身熟练的躲过弘氰作势压倒过来的身子,死死的抓着舟的木栏说,“有话好说,别过来……船晃……”

  踹一脚,踢空。

  再踹再踹接二连三地踹。

  脚就这么活脱脱地被逮住,

  抓牢了。

  突然间想到一句话,“如今人方为刀俎,我为鱼肉。”

  寒风萧瑟,忒悲怆。

  睁着眼,望着弘氰徒然间我眼前渐渐放大的脸,

  想说什么,咬咬牙,还是忍住了。

  他的唇只是贴在我嘴边,一下而已。温软……

  他轻笑着抱紧我僵硬的身子,低声说,“我知道,我没法比得上后……不过,这样已经够了。”

  诧异地抬头,望着他。

  他勾着唇角,眼中荡着满满的笑意和万种风情。

  黑线,

  低头朝他努嘴。

  话是这么说没错,可是你这总往我袍子深处里探去的手是怎么回事……

  “神官大人,快靠岸了。”

  菟儿那小子的声音不大不小刚刚好,情绪也掌控得很好……估计这一路上憋坏他了。我死鱼般笔挺的躺在舟里,透过弘氰压过来的身子偷偷往岸上瞟一眼。黑压压的一片人……

  接风的?

  迎亲的?看热闹的?

  头晕晕的……我在说些啥啊……

  反正不能被他欺负着,任人压。

  死命的把他一推,小身子一站,船晃得厉害。

  身形一抖,总觉得下半身都是软的,脚使不出力气。

  默念起口诀,总想着靠岸了,迷迷糊糊的啥也没想就跨步踏出了舟……

  碧水这个碧,青山这个青……

  怒,这菟儿鬼崽子,这哪叫快靠岸了……明明还差很……很多……

  脑中浮现三个字:

  玩完了!

  后面嘈杂得乱成一团,弘氰似乎还喊了句什么……脑袋里一片空明,怔怔的望着脚下的一泓碧波……

  一股暖流从腹部延伸到脚下,开头闭眼念的心诀无师自通般的在我脑海里沉沉浮浮,身形轻巧无比,也不知道是怎么弄得……

  脚一沾,水面一晃一波澜。

  纵身一跃,

  湖面飞仙,白衣袂翻飞,岸边柳絮轻扬漫天狂舞。

  咦……

  出啥事了?!

  我……在……飞……

  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

  岸近了,

  身子一踉跄,稳住步子,好不容易站稳了。

  两旁传来淅淅簌簌的衣帛声,逐渐清晰的银铃响……

  低头喘气,暗自喜了一阵,一双黄色鹿缎带铃铛的靴自映入眼帘,我还没来得急抬头……

  突然被那来人抱了个满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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初入凤国

葱翠浓郁的青山、一江轻缓舒畅的碧水。

  清风迎面拂来,徐徐的吹过。

  好不自在……

  如果,可以忽视这总是在轻微摇晃的小舟……或许心情会更好……

  无力的趴在舟的木栏上,望着波澜的水面,低头探手拨弄着浪花。

  舟晃悠了一下……

  全身僵硬,手雷电般缩回,死命的抓着木栏。

  “湮儿,不怕,抱紧我。”弘氰伸着手臂从后面环着身子发颤地我,凤眼微眯,嘴角勾着,笑得像极了一只奸计得逞的……臭狐狸。

  一个青衣童子,在舟头撑着竹蒿。

  那叫菟儿的小子,侧着身子,一手持着竹蒿,一手腾出来捂着袖子掩嘴偷乐。

  怒……

  人善被人欺,马善被人骑。

  不就有些晕船怕水么,都欺负我。伐个舟有这么晃悠么……一定是这个小子被弘氰使唤着耍计整我。

  抓头……其实以前坐大船不怕的。

  只是这小舟靠水太近……又这般摇晃……脚软……

  索性闭眼,心里默念起那轻功的心法口诀。

  一会儿的功夫。

  也不知是不是心理作用……似乎身子轻了一些,随着舟身晃悠的也不是很厉害了。

  怪哉,轻功还能使身形体重变轻……我一介文盲……汗……是武盲,这么高深的学术道理今日才懂。

  心情大好,从弘氰怀里探出脑袋,东张西望。

  眯着眼,惬意的伸着胳膊。

  他的手从抱我的开始,便沿着我的背脊一路向下滑,力道刚好的抚摸着,舒缓我的紧张与惧怕。

  歪着头,看着他。

  滑腻的肌肤、笔挺的身姿、斜入眉梢的风情、微嗔令人心醉的凤眸……怎么看怎么都不觉得这个桃花满身的男人,如今只属于我一人的。

  听说作为神官的他,在凤国仰慕者颇多。

  看着他这性情也是守不住的人,只是……为什么会这么的待我……似乎整日的厮守也不够,温情得让人受不了。

  用手扯扯他的衣袖,低声呐呐道,“弘氰,你……”

  一时间说不出口,其实想问他喜欢我哪点……

  为什么会喜欢上我。

  无力的趴在他身上,瞅瞅自己这一身的白袍男装,怎么说呢……我自认不够女人,没有后那般的倾城的妖媚……而且,身子还时男时女的换着玩儿……难道是喜欢我这身皮囊么,摇头……

  从不认为一个自持貌美的人会因为另一个人的玉颜而爱上、疼她…愿与她共度一生。

  太假了。

  闷在心里太堵了,终于咬咬牙,说出了口,“……什么时候喜欢上我的。”

  寂静

  寂静一片。

  抬头望向他,却见他怔怔的望着一波江水,也不知道在想些什么。

  许久,他轻笑着缓缓说着,“真的想知道么。”

  摇头又点头。

  说不想是假的,终究是有些期待,却也怕怕的,怕说出来会让人失望……怕像这一泓江水,波澜之后一切又会归于平静。

  “还记得曾经跟你提起过,那幅后每次行房后都会看的画卷么。”

  画卷……

  描着卿湮前世的那幅画卷……

  “我曾偷偷趁她看得入迷的时候,瞄过一眼。不是没想过……在做完那种事后也不忘展开细细揣摩回味的画卷,应该画的是最心爱之人。只是不知道画中居然会是个女子。”

  “我虽是个很没节操的人,很羡慕……却也很迷惑……湮儿……你说是什么样的感情能让人爱得这么深,要是能的话,我也想拥有。”他仰身轻叹一声,凤眸中流光溢彩,眉梢轻扬却也隐去一丝寂寞。

  “后来,便看到了你…与…霁雪,知道么……不知从何时起我心中就混着千百种滋味。”他手臂用力搂得我生疼,缓缓移目望着江面,“世人都道我风流,处处拈惹挑花,可是我却从未真正被人爱过,我也想有一个人这么爱我,像后对你,向你对霁雪一般,我曾使着千方百计缠着你让你爱上我……只是……”他深深的望着我,沉寂片刻便释怀地笑着,“……却没有告诉我,被人爱上的代价要先爱人。”

  河面上风徐徐地吹着,他的黑袍被掀得哗哗的响着,衣袂荡起,却还固执的抱着我,搂得我生疼。

  “湮儿,这么久了你还没喜欢上我对么。”他低头,眉宇满是恣意的风情与柔意,“可是……”

  水面静得很,只有一波波涟漪。

  就像我们之间静得可怕,只感到相互贴着的身子上传来的炙热体温和剧烈的心跳。

  他沉吟,喃喃道“……可是,我却爱你太深。”

  呆愣掉了。

  从不知道会是这样。

  抬头傻傻的望着弘氰那肃颜的脸,我徒然的张嘴,嗓子却被堵住了似的,说不出也不知该怎么说。

  其实,我应该是喜欢他的。

  不然不会这么全无戒备懒洋洋的窝在他怀里,任他使性子。

  对于弘氰……我不知道该怎么形容,或许比喜欢多那么一点点……

  而对于后,他们比我看得透。

  我是个该剐千刀的人,人消失了……失去了才知道珍惜。

  难道这次也要等再次地去失去,才懂得……

  不要,

  不要不要。

  没来有的涌来一阵恐慌,依偎在他怀里,死死地攥着他的衣角。

  “氰……”

  “湮儿……我们就要到了,别怕。”他抚着我的背,一下一下顺着气。叹一口气,将头埋在我的肩窝,深吸一口气,温热的脸弄得我的肌肤痒痒的,“我现在已经不在意你对我是怎样了……既然如今话也挑开了,就算以后你恼我也赶不走我了……我只想陪在你身边,一直。就算你不喜欢我也没关系。”

  “其实是喜欢的。”

  留在我脸颊上的指尖徒然一颤,他有些呆滞的望着我,怔怔的,似乎在回味我的话。

  我低头,恨不得咬掉这破舌头,这说的是啥傻话。

  为什么,一看他那失落的脸,说话就不经大脑了……

  “湮儿……你说……”

  他俯下身子望着我,凤眸中的喜悦不言而喻,随即独自窃喜着,不留痕迹地把手撑在我身子两侧,暧昧地贴着我说,“……再说一遍。”

  转身狠狠抽自己一巴掌,侧身熟练的躲过弘氰作势压倒过来的身子,死死的抓着舟的木栏说,“有话好说,别过来……船晃……”

  踹一脚,踢空。

  再踹再踹接二连三地踹。

  脚就这么活脱脱地被逮住,

  抓牢了。

  突然间想到一句话,“如今人方为刀俎,我为鱼肉。”

  寒风萧瑟,忒悲怆。

  睁着眼,望着弘氰徒然间我眼前渐渐放大的脸,

  想说什么,咬咬牙,还是忍住了。

  他的唇只是贴在我嘴边,一下而已。温软……

  他轻笑着抱紧我僵硬的身子,低声说,“我知道,我没法比得上后……不过,这样已经够了。”

  诧异地抬头,望着他。

  他勾着唇角,眼中荡着满满的笑意和万种风情。

  黑线,

  低头朝他努嘴。

  话是这么说没错,可是你这总往我袍子深处里探去的手是怎么回事……

  “神官大人,快靠岸了。”

  菟儿那小子的声音不大不小刚刚好,情绪也掌控得很好……估计这一路上憋坏他了。我死鱼般笔挺的躺在舟里,透过弘氰压过来的身子偷偷往岸上瞟一眼。黑压压的一片人……

  接风的?

  迎亲的?看热闹的?

  头晕晕的……我在说些啥啊……

  反正不能被他欺负着,任人压。

  死命的把他一推,小身子一站,船晃得厉害。

  身形一抖,总觉得下半身都是软的,脚使不出力气。

  默念起口诀,总想着靠岸了,迷迷糊糊的啥也没想就跨步踏出了舟……

  碧水这个碧,青山这个青……

  怒,这菟儿鬼崽子,这哪叫快靠岸了……明明还差很……很多……

  脑中浮现三个字:

  玩完了!

  后面嘈杂得乱成一团,弘氰似乎还喊了句什么……脑袋里一片空明,怔怔的望着脚下的一泓碧波……

  一股暖流从腹部延伸到脚下,开头闭眼念的心诀无师自通般的在我脑海里沉沉浮浮,身形轻巧无比,也不知道是怎么弄得……

  脚一沾,水面一晃一波澜。

  纵身一跃,

  湖面飞仙,白衣袂翻飞,岸边柳絮轻扬漫天狂舞。

  咦……

  出啥事了?!

  我……在……飞……

  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

  岸近了,

  身子一踉跄,稳住步子,好不容易站稳了。

  两旁传来淅淅簌簌的衣帛声,逐渐清晰的银铃响……

  低头喘气,暗自喜了一阵,一双黄色鹿缎带铃铛的靴自映入眼帘,我还没来得急抬头……

  突然被那来人抱了个满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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狐狸and神官

身子被抱得紧紧地,骨头被硌得生疼……

  头被埋在那人的锦袍里,皱着鼻子……嗅嗅……一股很重的药膳味儿……

  衣摆簌簌声,那双鹿靴上的铃铛兀自在响着,

  我努力的抬头想看清那人,却只见眼前白花花的一片……

  这人是谁啊,一来就抱着行这么大的礼。

  推,用力推。

  使劲ING

  颓废,泄气……根本推不开……那人的手骨跟那鸡爪子似地,疼疼疼疼疼。

  “太好了……氰儿,终于回来了,”一个苍老的声音在我头顶响起,颇有悲惨凄凉的气势,“好孩儿,看来你真为本王找到长生不老药了。”

  啊……

  我?弘氰?

  不不不不不……弄错了吧……

  瞥一眼,那人鹤发白须,用特慈祥的眼神上上下下仔仔细细地打量我,只是那双眼并不清明甚至还有些浑浊……有点说不大清楚,只是怪怪的。

  有见过年逾花甲的人穿得这么……呃……鲜艳惹眼……

  有见过年逾花甲的人还跟孩童似地浑身佩戴银铃铛地么……

  没吧?

  我以前也没,不过今日倒是长见识了……

  “臣,弘氰参见吾王,愿王万寿无疆。”

  手肘被人从后面拽住,一个力道便把我顺势带出了那个老人的禁锢,我浑浑噩噩地看着一身肃颜黑袍地弘氰踏着步子,淡定地挡在我前面,一手侧放在左胸作了个奇怪却很养眼的手势,“臣罪该万死,劳烦王亲自驾迎。”

  啧啧,这弘氰……还真看不出啊,厉害的主儿。

  见到凤国的王,居然可以不鞠躬也不见下跪。

  这唇里吐出的虽是恭恭敬敬的话,这神情这一举一动,我还真看不出对这凤王有啥尊敬的……

  啧啧

  啧啧啧啧。

  “这……这……”那凤王迟钝地扫我一眼,望望弘氰,再望望我,脸上的神色不言而喻……失望到了极点,“朕还以为爱卿已经找到药,服了并有所成效……那么氰儿此番可有找到……”

  “没有。”他撇着头沉思了片刻,缓缓说,“只是也有些眉目了。”

  那老王身子颤地跟那抽风似地,抓着弘氰的袖子,“快些说。”

  弘氰低头看着自己的袖摆,秀眉微蹙,云淡风清地扫了一眼王的两侧,凤王身边跟随的一些大臣和侍卫很识相,齐刷刷地退后几步……

  啧啧,这架势训练有素颇有看头。

  “呃,只是关键的时候,后湮宫却被灭了。”简洁明了,通俗易懂,弘氰斜着眼瞟向凤王,风情万种的眉目中带点惋惜。

  叹一口气,凤王肩明显的垮了下来,“早知如此……该信他的,灭宫。”

  灭宫?

  该信他的……谁……

  我诧异的抬头,

  正对上弘氰微眯的凤眼。

  “您说的是……难道之前有人提议……”弘氰如玉般光泽的侧脸向着凤王,神情有些许恍惚,随即转瞬即逝。

  “太子曾提过,只是朕顾虑着爱卿还在后湮宫里,怕伤着你……算了,回来就好。”老凤王无谓的挥挥袖袍,只是像是突然间又苍老了几十岁,步履也有些吃力,“你也早些回宫吧,顺便去探望一下你的娘亲。”

  “臣遵旨。”弘氰缓缓抬手行了个礼节,姿势优雅得不像样儿,神官……真不是吹的……

  ————————————也宝宝偷瞥考试复习资料的分割线——————————————

  “弘氰,你这是带我去哪……”

  廊亭里一排身着鹅黄色长袍的宫女低着头,偷偷瞄我一眼,捂着嘴笑着,毕恭毕敬地后退着散开,逃也似地跑了个没影儿。

  “带你去见我娘亲。”

  “……你能不能先放我下来。”我小心的瞟着四周,用食指轻戳着他的前襟。

  他闻言侧目,秀挺的鼻尖若有似无地从我脸上蹭过,痒痒的。他眉梢含情,定定地看着我,嘴角荡着一丝笑意,“放你下来?”

  唔唔……没错,抱一个少年四处晃悠,像什么样……

  他沉吟一下,“好。”

  突然抱着我的那双手臂突然一松,我身子一沉,天昏地暗地就要往下掉。

  瞥一眼,下面是一条蜿蜒曲折形状怪诞的石子路,这摔下去该有多惨啊……

  脑袋一片空白,立马巴爪鱼似的准确无误地趴在他身上,死命地抱着他的脖子不撒手。

  “既然湮儿这般不舍得,那我还是将就抱着吧。”弘氰眉眼里都透着笑意,那双手又覆了上来,将我贴在他的身上,抱得紧紧的。

  怒……

  这狐狸故意的,根本就没有让我下来的打算。

  抓头……失策失策,刚就该有骨气点摔下去,让他心疼死。

  咦……

  他刚刚说什么,见他娘亲?!

  娘亲?!!丑媳妇总该见公婆……可是我连媳妇都谈不上,一少年见啥见……抓狂了……

  “弘氰……你娘亲性子咋样,偏好什么,我……”

  “到了。”

  啊?

  啊啊啊?就到了……怎么办……不知道说什么啊,装晕成么?

  寂静的殿,几炷香。

  一块牌位,上面隐约可见“儇妃”二字。

  环顾四周古色古香的布局似乎是个女人住的地方,只是墙上挂着的一幅挺秀有力的“佛”字画。

  “弘氰……这……”我迟疑的望着他,不知如何开口。

  “湮儿,这就是我的娘亲。”他轻轻将我放下,勾着嘴角,可是却看不出笑意反而瞧着就能感到一丝悲伤。

  弘氰的娘亲是凤国的儇妃,那么难道他是王的……

  “不是。”他指轻轻拂过我的脸,凤眸若有所思地望着那牌位,怔怔地,许久才缓缓说,“娘亲被凤王强行带回宫前,便有了我……如今的太子才是娘亲与他生的。”

  太子?

  那个明知道弘氰还呆在后湮宫,却怂恿凤王去灭宫的太子……

  弘氰同母异父的弟弟……

  脑袋里浆糊一般,乱七八糟。

  “湮儿……”

  嗯?

  “今日我带你来只想让你知道,曾经得我或许讨厌娘亲的懦弱,讨厌凤王的喜新厌旧,若不是他强虏我的娘亲,若不是他又抛弃她不闻不问,或许我的娘亲现在还幸福的活在人世……或许我不会这么游戏花间,流连忘返……是快意地报复么,我不知道……”他移目缓缓望向我,眼中温柔得快要溺出来了,眉眼的轻佻已不再,多了份坚定与从容。

  “可是我知道……我想让你见我娘亲……”

  很感动……

  心里温热的一股气流,烫熨得我说不出话来,只是徒然地抱着他的头,轻轻的抚着他的柔顺地青丝。

  他的手依旧不安分地到处揩我的油。

  臭狐狸……仍然这么狗改不了吃屎,狐狸改不了偷鸡……

  寒,我在胡说些什么,怎么又把自己给骂了……

  不过,看在你让我这么感动的份上,

  不和你追究了……

  ———————————————————————————————————————

  神官的寝殿大得有些离谱……离凤王的寝宫最近……似乎偏东侧的地方应该是太子的寝殿,可是为什么住在这儿的是弘氰?

  寒,看来弘氰这只狐狸神官在凤国还真的很得宠。

  果子

  青色可口的果子,

  一大盘青青可口泛着光泽的奇异青果子……

  哇噢……

  双手死死捂着,抱得紧紧地……顺势很不得体地坐在地上,掏出一个就往嘴里塞……甭脆的果肉多汁……这新鲜的就比以往尝的还好吃啊……心满意足地眯着眼,乐滋滋的。

  “湮儿……”弘氰把我从地上抱起,轻轻放在榻上,姿态妩媚地撑着身子斜靠在榻边,笑眯眯地望着我,目光再缓缓扫过我的果子。

  瞥一眼他,一脸防备,搂紧那一盘吃食,离他远远地。

  他噗嗤一笑,又把我拽回来,张开手臂把我抱住,“又不和你抢……坐那么远,离我近点不好么。”

  不动声色,继续啃我的果子。

  他的手抚着我的脸,滑到我的发间,轻轻理顺,又把它打乱……

  脑袋晕晕的,思绪随着他的修长白皙的手的动作,也跟着打翻搅乱。打着呵欠,犯困得很。

  饱暖思淫欲……

  我却犯困只想睡觉。

  “湮儿,困乏了?”他轻声问着,糯米般甜软的话语,瘙痒着我耳间……

  “唔。”我迷迷糊糊地哼着,还不忘死死抓一颗青果子在手上。

  他轻笑一声,抱着我,缓缓伸手拉着被子就要把我们俩盖住。

  徒然间一清醒,咬着唇,攥着他的袖袍不作声。

  他一愣,眉间荡漾着笑意,甚是风情万种,“男儿身的湮儿身子弱……不能做那事……对不对,放心我只抱着你躺一会儿。”

  松了一口气,呐呐地缩回手……摸索着找那颗青果子。

  徒然,手被握住了,一个温软的唇缓缓贴上我的耳畔,他低声道,“在摸什么……还是湮儿想……和我嗯……”

  寒,

  恶寒……

  这只死狐狸,别以为我看不出你把那果子压藏在身下……分明又在调戏我,哼……

  瞪他一眼,翻身搂着被帛继续睡大觉。

  他从后面贴着我,抱得紧紧地,温热的身子颤颤地,似乎在极力忍着笑。

  “太子殿下,您不能进去。”

  门外一阵喧哗声,我嘟囔着,努力闭眼蹭着被子翻身……

  一双手轻柔地覆在我的耳畔上,温热的触感,为我挡去了一大片恼人的声音。

  门被用力地推来了,传来一个人气急败坏的声音,“弘氰,你不要仗着自己是神官,欺人太甚了。”

  软榻轻轻一晃,似乎有人起身,一阵淅淅簌簌的声音。

  沉静了片刻。

  我好奇极了,悄悄从被帛里探出头,望向他们。

  只见弘氰抿一口茶,云淡风清地说,“太子殿下不也是仗着自己的身份乱闯神殿么。”

  “你……凭什么撤去我上朝的权力……也不知道父皇凭什么把一切都托付给你,不就是会一些欺神骗鬼地把戏么,长生不老药……哼,早该让你死在那宫里。”那人一身淡黄袍,有着与弘氰一丝相似的面貌,有些稚嫩但说出的话却无情到了极点。

  “是么,让你不能如愿了。”弘氰慵懒地倚着身子,笑望着他,缓缓移目望着门口恭敬守着的侍人,“菟儿,告诉太子殿下,私闯神殿有何处罚。”

  “回神官大人,闯神殿者挖目,皇室闯神殿者禁足半年。”

  弘氰沉吟,低声说,“我是没理由撤去你上朝的权利,不过……”他修长的指轻轻握着杯子,莞尔一笑,“不过现在有了。”

  “来人,”他徐徐起身,黑袍飘逸,肃然得神般,“太子私闯神殿,禁足半年,期间免去上朝。手下的御林军半年内由神殿代为掌管。”

  “你……”太子跺着脚,啐一口,被一旁的侍卫挟持住,强行地被带走了。

  我窝在被帛里望着眼前这个黑袍肃颜的男子,突然觉得或许自己并不了解他。

  这个翩翩男子依旧是风情惹人疼得狐狸,

  还是肃然手腕强势的神官大人……

  哀怨的紧攥被角,眼神飘向他,细细打量。你说这人为啥变化这么大啊……相处得越久越发的不了解,霁雪是……诗楠是……就连弘氰……

  似乎察觉到了我的视线,他回头,缓缓一笑,眉目依旧温情,风流,而那个让人无法接近的神官荡然消失得无影无踪。

  释然一笑,捂着被子偷乐,不了解又怎么样,起码他还是我的那只狐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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神殿风云

“主子,请抬手。”

  呜,抬手……

  敞开胳膊,踢腿……挺胸……

  七八个丫环把我围了个遍,折腾我。一个楚楚可怜的小姑娘手一抖一挥,七八尺长的绸缎子展开,便毫不含糊地将我的腰捆了个正著,下手这个狠啊。

  唉呦啊……我可怜的小腰,断了断了。

  一声沈笑,弘氰扬眉,凤眸一梢,俯身在我耳边细语,“忍忍,一会儿就好了……要不我来帮湮儿……可好。”

  不好不好,我头摇得跟嗑了药似的,闭著眼蹙眉继续忍受这非人的虐待。

  你说我这是招谁惹谁了……

  “好了。神官大人,奴婢们先退下了。”

  “嗯。”

  一时间没了动静了,偷偷睁开眼,却对上了弘氰近在咫尺笑得柔情似水的脸,他张开个胳膊把我搂得那个紧啊……憋得我够呛。

  对上铜镜里那两个依偎的人影儿,一个笔挺的高贵神官模样,一个前襟敞开穿著柔和衣袍,丝绸滑腻如水的料子勾勒出纤细的身形,让人想入非非意乱情迷。

  汗,还没想过原来我穿男宠袍子还挺像那麽一回事的。

  “湮儿,其实……相信我便成,我著实不想把你掺和进来。”他手轻轻拂过我的发,一缕缕把它理顺。

  轻轻推他,他却拉著我的手,赖著不动。

  “快些去吧,别让使臣等久了。”

  他迟疑了一下,凤眸里荡著温情,婉转千回,眯眼一笑,展手伸著白皙莹润的胳膊顺著我的发间,一路下滑把我的脸摸了个遍,才心满意足的转身走了。

  寒,这一会儿了还吃我豆腐。

  照照镜子,里面一只“小狐狸”微蹙眉,眉间泛著轻愁,嘴角却笑得轻巧。

  今日探子回报玄国遣使者在神宫外已驻足了三日,似乎有很紧要得事想找弘氰商量,真是有趣……凤国皇上、太子都还在,他却藏匿著只想找弘氰神官……怕是知道弘氰才是凤国的幕后操纵人……

  那个玄国……握紧拳头……指甲划得手生疼……当日三番五次想虏后,今日来得正是时候。

  我起身,整整衣袍,把前襟拉得更开些,

  缓缓移步向大殿走去,

  该出场了。

  ───────────────────────────

  神官殿口恭恭敬敬地立著两排人,有些眼熟有些压根就没见过,估计是玄国那边的人。

  菟儿从一旁走出来,鞠躬,低眉顺眼地把门打开一条缝,压低声音说,“主子,您小心点,里面在商量要事,不让人呆的。”

  轻轻颔首,无声无息地滑了进去。

  大殿门轻轻合上,里面静悄悄一片,远远的看见弘氰一身绣凤滚银边黑袍坐在神官拜玉台上噙著嘴间的笑意望著我。

  我撩起袍子正准备走向前,一把明晃晃的刀便抵在了我的颈项处。

  “谁。”

  我还想问你是谁想做什麽……在某人的地盘拿刀抵某人的心上人,怕是不想活了。

  “……放开他。”弘氰的声音从高处传来,明显的不悦。

  那把刀的主人迟疑著,却不松手,那眼瞥向远处站在弘氰旁边的穿著褐色官服的人。我不耐烦,把脚一踢,他没回过神来反射地抬手挥刀一扫。

  “住手。”

  “不要……”

  明晃晃的刀,来之前似乎还磨过,在我腰前一划,一阵凉意……我踮脚一踏,一踩,瞬时间蜻蜓点水般,轻盈地借著刀的惯性,使著轻功便一路凌空飞过白,袍狂舞,衣袂翩跹,直坠进弘氰的怀里。

  好险……

  抬著眼望他,他连白皙得毫无血色,似乎刚刚也被吓得不轻。

  低头轻笑著,娇嗔著,“主子,他好坏,拿刀砍我……瞅瞅……”说完起身作势晃悠一下,衣带松松垮垮地垂了下来“情儿新买的袍子都被弄散弄坏了……唔……”

  温热的唇火热的抚了上来,有浅尝辄止,变得绞缠暧昧起来,他用力的吮著我,小心的用齿轻噬著我,像是在惩罚我刚刚的故意与不小心。

  瞥一眼,下面的人倒吸一口气,神色各异的望著我们。

  我轻笑著,把他楼得更紧。

  他手缓缓移至我的腰间,不留痕迹地把那散开的衣带束好,轻轻掐我一下,我闷哼一声缩在他怀里偷笑著。

  “情儿,不乖……不是说好了等会儿就去找你麽,自己又留出来,该罚你没衣袍穿。”他慵懒地靠著,把我放在他怀里,有一下没一下的摸著我的脸。

  “情儿不是想你麽,”斜一眼下面神情错讹的一堆人,使坏地趴在他腿上,有一下没一下地蹭著,“一早醒来没瞧见你……怪慌的,谁叫你不喂饱我。”

  恶寒,平日里最恼那些半男不女的死人妖,没想到今日还得披著男袍扮妖精……

  四处张望,得弄点什麽压惊,顺便润些嗓子。

  抬起手,执起袖子,端起一杯酒轻轻嗅著,舔一舔,想喝。

  他眉梢一佻,把杯子从我手中移走,仰头……悬空把琥珀色的酒液到进嘴里喝得一滴不剩。

  啊……就都不让喝麽……

  我不依不饶地执著他的袖子晃啊晃,撒娇。

  他眉目满是风情,白皙的指尖勾著我的下巴,倾身落下一个吻,青丝从他肩头柔顺地撒下来,拂过我的脸,一瞬间就被我们从唇间遗漏的酒,润湿……粘乎在了一起。

  他用只有我们两个才听得到的声音低低在我耳边呢喃,“坏东西……我真想现在就抱你。”

  脸轰得一下红透了,想脱身,却被他紧紧执住,加深这个吻。

  一声咳嗽,兀自在大殿响起。

  轻轻推他,他也缓缓松开我,手却一直没有离开过我的脸。

  “不知道神官大人,对玄王的提议有何看法。”

  他只是笑著,继续摸我不作声。

  我趴在他身上,好笑的望著那个使者,他著急的望著弘氰,脸上冒著汗铁青的脸,这不……被忽视了却不好使性子发火。

  谁叫你……刚刚手下的差点把我给跺了,不给你点苦头弘氰等会儿怎麽好向我交代啊。

  褐色官服的使者终於熬不住了,作了一个手势,殿门悄悄来了,从里面鱼贯而入了十几个少女,一个个沈鱼落雁,闭月羞花,这要是长大了该是何等的美人啊。

  我趴在某人身上,讪著脸望著……啧啧咂嘴,漂亮漂亮啊……

  弘氰半躺著,斜扫了一遍,纹丝不动。

  定力好啊!看不出这色狐狸装起不色来一板一眼的。

  使者上前一步,再次挥手“若是神官大人不喜欢,我们专程为您再准备了一些。”

  话还没完……一阵银玲声,从半掩的门里又低眉顺眼地走进了十二个少年,他们抬头,清秀脱俗,眉宇俊朗,又有说不出的风情……美人胚子啊……个个都不比后湮宫的差。

  我倾身看著,口水这个流……哗啦啦的。

  里面一个少年抬头瞅了我一眼,怯怯地笑了,神情中颇有神仙哥哥的风姿,这个清雅绝伦。

  腰间徒然一紧,我被狠狠搂了回去。

  唉呦……我这可怜的小腰……

  你还掐……狠狠瞪他一眼,却被他回瞪了回去。

  理亏地把头埋在他怀里不吭声响。

  “使者请回吧,恕弘氰不远送。”他面无表情的瞥一眼那些少年少女们,挥手,说著无情的话,神情却风流到了极点,“这些也请带回去。”

  使者的身子一僵,不再说话了。

  一阵击掌声,在空旷的大殿上格外的清脆。

  “好,果然是闻名於凤国的神官,著实让本王佩服。”一个四五十年纪的人从暗处走来,一双老桃花眼从我们身上扫过,神情从容威严的站出来,望著我们。那名褐色官服的使者恭敬的弯腰趴在地上,周围哗啦啦的倒了一片玄国带来的人……这个人,莫非是玄国的王?

  弘氰肃颜,缓缓下步,行了个漂亮的手势,嘴角上扬,“玄王居然亲自来了,凤国不知玄王大驾有失礼仪,不知玄王此番有何事?”

  玄王轻笑,启唇,“当然为后湮宫与宫主的下落而来。”

  弘氰凤眸一眯,倒了一杯酒,使侍人递了过去,不动声色地说,“难道……玄王知道后湮宫被灭之事。”

  “当然,”他握著酒并不喝,望著著弘氰,眼中笑意正浓,“我还知道后翎身在何处。”

  “为何找我。”

  “因为你曾与后湮宫宫主交好……只要我们两国合作,必能抢回后翎。”

  ────────────────────────────

  叹一口气,抚著一盏玉杯发呆……

  玄王多疑,并不多说。只愿私低下和弘氰谈。

  幸而弘氰回来后也不瞒我,从进门就抱著我慢慢与我道来……

  真相也慢慢揭晓,原来当初被美色迷住的玄王偶然间得知宫主闭关且后湮宫在大张旗鼓地遣散男宠,宫中防备松懈,便私下里与强大的巽国商议,决定一齐灭宫。

  初定计划是玄王挟得美人归,巽王持长生不老方。

  於是巽国同意,并派暗杀组织……结果竟不知怎麽的,后竟不翼而飞……

  发了一会儿呆,

  悬著的心也稍微放下了,起码她并没被虏……起码我还能相信她是安全的……可是这麽些日子来,为什麽不与我联系……

  “弘氰……那后……你可知她现在身在何处?”

  他低吟著,瞥了我一眼,将我搂住紧紧地,许久才说,“玄王说他的密探回报,巽国近日出现一位绝色,巽王十分宠爱,他怀疑是后翎,於是恼怒万分责怪巽不守信用,便遣使者去巽国,却没想到巽王不顾礼仪杀了使者还扬言说要灭了玄国。”

  咦……这是为何,难道后翎真被藏匿在巽国,所以王要杀人灭口?

  他缓缓摇头说,“我也为这事困惑,因为巽王说玄王不仅私藏后还把原本属於他的长生不老药也私吞了。”

  呆滞掉了……

  怎麽会这样……这明白的是黑吃黑,窝里反麽……

  “那麽玄王此番来是想借助凤国的力量讨伐巽国?”我沈思著,将手中的玉杯紧紧捏住。

  “嗯。”

  “氰儿,你答应了?”

  他偏头埋在我肩头只是不语,抬眼望著我笑,“湮儿你怎麽想。”

  将杯子轻轻搁置在案上,用水沾湿手,不露痕迹地在檀香榻上写了八个字。

  其实,不管怎样玄、巽二国都逃不了关系。

  就算后不在他们二国又怎样,找到了她,难保不会被他们窥视联手对付我……所以目前只有……

  他低笑著,缓缓合上我的手,袖袍飞扬,随意一挥便把榻上的水痕迹擦得一干二净,慵懒地从怀里掏出雪白的帛巾,擦拭著我的指,那麽地仔细……

  半晌他抬头,将我搂在怀里说,“湮儿和我想得一样……”他贴著我的耳畔慢慢地启唇,温润地气息搔得我痒痒的,“我已经暗示玄王可以多拉拢一些国家联合著围攻强大的巽国,这样我们就可以……”

  他眉梢一扬,斜入骨子地风情,随是柔意万千,却掩起袖袍,微启的嘴唇明明无形中倾吐著最是无情的话,依旧是那八个字:“鹬蚌相争,渔翁得利。”

  唉,弘氰啊……弘氰……

  摇头摇头,真正是只九尾前年老狐狸。

  他执其我的手,笑得温情似水,“湮儿……这世上我绝不允许谁做伤害后湮宫和你的事,我弘氰定会想著法子让他千百倍的偿还。”

  我轻轻掩嘴笑著,眼中却藏不住落寞。

  后,等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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神殿风云

“主子,请抬手。”

  呜,抬手……

  敞开胳膊,踢腿……挺胸……

  七八个丫环把我围了个遍,折腾我。一个楚楚可怜的小姑娘手一抖一挥,七八尺长的绸缎子展开,便毫不含糊地将我的腰捆了个正著,下手这个狠啊。

  唉呦啊……我可怜的小腰,断了断了。

  一声沈笑,弘氰扬眉,凤眸一梢,俯身在我耳边细语,“忍忍,一会儿就好了……要不我来帮湮儿……可好。”

  不好不好,我头摇得跟嗑了药似的,闭著眼蹙眉继续忍受这非人的虐待。

  你说我这是招谁惹谁了……

  “好了。神官大人,奴婢们先退下了。”

  “嗯。”

  一时间没了动静了,偷偷睁开眼,却对上了弘氰近在咫尺笑得柔情似水的脸,他张开个胳膊把我搂得那个紧啊……憋得我够呛。

  对上铜镜里那两个依偎的人影儿,一个笔挺的高贵神官模样,一个前襟敞开穿著柔和衣袍,丝绸滑腻如水的料子勾勒出纤细的身形,让人想入非非意乱情迷。

  汗,还没想过原来我穿男宠袍子还挺像那麽一回事的。

  “湮儿,其实……相信我便成,我著实不想把你掺和进来。”他手轻轻拂过我的发,一缕缕把它理顺。

  轻轻推他,他却拉著我的手,赖著不动。

  “快些去吧,别让使臣等久了。”

  他迟疑了一下,凤眸里荡著温情,婉转千回,眯眼一笑,展手伸著白皙莹润的胳膊顺著我的发间,一路下滑把我的脸摸了个遍,才心满意足的转身走了。

  寒,这一会儿了还吃我豆腐。

  照照镜子,里面一只“小狐狸”微蹙眉,眉间泛著轻愁,嘴角却笑得轻巧。

  今日探子回报玄国遣使者在神宫外已驻足了三日,似乎有很紧要得事想找弘氰商量,真是有趣……凤国皇上、太子都还在,他却藏匿著只想找弘氰神官……怕是知道弘氰才是凤国的幕后操纵人……

  那个玄国……握紧拳头……指甲划得手生疼……当日三番五次想虏后,今日来得正是时候。

  我起身,整整衣袍,把前襟拉得更开些,

  缓缓移步向大殿走去,

  该出场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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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神官殿口恭恭敬敬地立著两排人,有些眼熟有些压根就没见过,估计是玄国那边的人。

  菟儿从一旁走出来,鞠躬,低眉顺眼地把门打开一条缝,压低声音说,“主子,您小心点,里面在商量要事,不让人呆的。”

  轻轻颔首,无声无息地滑了进去。

  大殿门轻轻合上,里面静悄悄一片,远远的看见弘氰一身绣凤滚银边黑袍坐在神官拜玉台上噙著嘴间的笑意望著我。

  我撩起袍子正准备走向前,一把明晃晃的刀便抵在了我的颈项处。

  “谁。”

  我还想问你是谁想做什麽……在某人的地盘拿刀抵某人的心上人,怕是不想活了。

  “……放开他。”弘氰的声音从高处传来,明显的不悦。

  那把刀的主人迟疑著,却不松手,那眼瞥向远处站在弘氰旁边的穿著褐色官服的人。我不耐烦,把脚一踢,他没回过神来反射地抬手挥刀一扫。

  “住手。”

  “不要……”

  明晃晃的刀,来之前似乎还磨过,在我腰前一划,一阵凉意……我踮脚一踏,一踩,瞬时间蜻蜓点水般,轻盈地借著刀的惯性,使著轻功便一路凌空飞过白,袍狂舞,衣袂翩跹,直坠进弘氰的怀里。

  好险……

  抬著眼望他,他连白皙得毫无血色,似乎刚刚也被吓得不轻。

  低头轻笑著,娇嗔著,“主子,他好坏,拿刀砍我……瞅瞅……”说完起身作势晃悠一下,衣带松松垮垮地垂了下来“情儿新买的袍子都被弄散弄坏了……唔……”

  温热的唇火热的抚了上来,有浅尝辄止,变得绞缠暧昧起来,他用力的吮著我,小心的用齿轻噬著我,像是在惩罚我刚刚的故意与不小心。

  瞥一眼,下面的人倒吸一口气,神色各异的望著我们。

  我轻笑著,把他楼得更紧。

  他手缓缓移至我的腰间,不留痕迹地把那散开的衣带束好,轻轻掐我一下,我闷哼一声缩在他怀里偷笑著。

  “情儿,不乖……不是说好了等会儿就去找你麽,自己又留出来,该罚你没衣袍穿。”他慵懒地靠著,把我放在他怀里,有一下没一下的摸著我的脸。

  “情儿不是想你麽,”斜一眼下面神情错讹的一堆人,使坏地趴在他腿上,有一下没一下地蹭著,“一早醒来没瞧见你……怪慌的,谁叫你不喂饱我。”

  恶寒,平日里最恼那些半男不女的死人妖,没想到今日还得披著男袍扮妖精……

  四处张望,得弄点什麽压惊,顺便润些嗓子。

  抬起手,执起袖子,端起一杯酒轻轻嗅著,舔一舔,想喝。

  他眉梢一佻,把杯子从我手中移走,仰头……悬空把琥珀色的酒液到进嘴里喝得一滴不剩。

  啊……就都不让喝麽……

  我不依不饶地执著他的袖子晃啊晃,撒娇。

  他眉目满是风情,白皙的指尖勾著我的下巴,倾身落下一个吻,青丝从他肩头柔顺地撒下来,拂过我的脸,一瞬间就被我们从唇间遗漏的酒,润湿……粘乎在了一起。

  他用只有我们两个才听得到的声音低低在我耳边呢喃,“坏东西……我真想现在就抱你。”

  脸轰得一下红透了,想脱身,却被他紧紧执住,加深这个吻。

  一声咳嗽,兀自在大殿响起。

  轻轻推他,他也缓缓松开我,手却一直没有离开过我的脸。

  “不知道神官大人,对玄王的提议有何看法。”

  他只是笑著,继续摸我不作声。

  我趴在他身上,好笑的望著那个使者,他著急的望著弘氰,脸上冒著汗铁青的脸,这不……被忽视了却不好使性子发火。

  谁叫你……刚刚手下的差点把我给跺了,不给你点苦头弘氰等会儿怎麽好向我交代啊。

  褐色官服的使者终於熬不住了,作了一个手势,殿门悄悄来了,从里面鱼贯而入了十几个少女,一个个沈鱼落雁,闭月羞花,这要是长大了该是何等的美人啊。

  我趴在某人身上,讪著脸望著……啧啧咂嘴,漂亮漂亮啊……

  弘氰半躺著,斜扫了一遍,纹丝不动。

  定力好啊!看不出这色狐狸装起不色来一板一眼的。

  使者上前一步,再次挥手“若是神官大人不喜欢,我们专程为您再准备了一些。”

  话还没完……一阵银玲声,从半掩的门里又低眉顺眼地走进了十二个少年,他们抬头,清秀脱俗,眉宇俊朗,又有说不出的风情……美人胚子啊……个个都不比后湮宫的差。

  我倾身看著,口水这个流……哗啦啦的。

  里面一个少年抬头瞅了我一眼,怯怯地笑了,神情中颇有神仙哥哥的风姿,这个清雅绝伦。

  腰间徒然一紧,我被狠狠搂了回去。

  唉呦……我这可怜的小腰……

  你还掐……狠狠瞪他一眼,却被他回瞪了回去。

  理亏地把头埋在他怀里不吭声响。

  “使者请回吧,恕弘氰不远送。”他面无表情的瞥一眼那些少年少女们,挥手,说著无情的话,神情却风流到了极点,“这些也请带回去。”

  使者的身子一僵,不再说话了。

  一阵击掌声,在空旷的大殿上格外的清脆。

  “好,果然是闻名於凤国的神官,著实让本王佩服。”一个四五十年纪的人从暗处走来,一双老桃花眼从我们身上扫过,神情从容威严的站出来,望著我们。那名褐色官服的使者恭敬的弯腰趴在地上,周围哗啦啦的倒了一片玄国带来的人……这个人,莫非是玄国的王?

  弘氰肃颜,缓缓下步,行了个漂亮的手势,嘴角上扬,“玄王居然亲自来了,凤国不知玄王大驾有失礼仪,不知玄王此番有何事?”

  玄王轻笑,启唇,“当然为后湮宫与宫主的下落而来。”

  弘氰凤眸一眯,倒了一杯酒,使侍人递了过去,不动声色地说,“难道……玄王知道后湮宫被灭之事。”

  “当然,”他握著酒并不喝,望著著弘氰,眼中笑意正浓,“我还知道后翎身在何处。”

  “为何找我。”

  “因为你曾与后湮宫宫主交好……只要我们两国合作,必能抢回后翎。”

  ────────────────────────────

  叹一口气,抚著一盏玉杯发呆……

  玄王多疑,并不多说。只愿私低下和弘氰谈。

  幸而弘氰回来后也不瞒我,从进门就抱著我慢慢与我道来……

  真相也慢慢揭晓,原来当初被美色迷住的玄王偶然间得知宫主闭关且后湮宫在大张旗鼓地遣散男宠,宫中防备松懈,便私下里与强大的巽国商议,决定一齐灭宫。

  初定计划是玄王挟得美人归,巽王持长生不老方。

  於是巽国同意,并派暗杀组织……结果竟不知怎麽的,后竟不翼而飞……

  发了一会儿呆,

  悬著的心也稍微放下了,起码她并没被虏……起码我还能相信她是安全的……可是这麽些日子来,为什麽不与我联系……

  “弘氰……那后……你可知她现在身在何处?”

  他低吟著,瞥了我一眼,将我搂住紧紧地,许久才说,“玄王说他的密探回报,巽国近日出现一位绝色,巽王十分宠爱,他怀疑是后翎,於是恼怒万分责怪巽不守信用,便遣使者去巽国,却没想到巽王不顾礼仪杀了使者还扬言说要灭了玄国。”

  咦……这是为何,难道后翎真被藏匿在巽国,所以王要杀人灭口?

  他缓缓摇头说,“我也为这事困惑,因为巽王说玄王不仅私藏后还把原本属於他的长生不老药也私吞了。”

  呆滞掉了……

  怎麽会这样……这明白的是黑吃黑,窝里反麽……

  “那麽玄王此番来是想借助凤国的力量讨伐巽国?”我沈思著,将手中的玉杯紧紧捏住。

  “嗯。”

  “氰儿,你答应了?”

  他偏头埋在我肩头只是不语,抬眼望著我笑,“湮儿你怎麽想。”

  将杯子轻轻搁置在案上,用水沾湿手,不露痕迹地在檀香榻上写了八个字。

  其实,不管怎样玄、巽二国都逃不了关系。

  就算后不在他们二国又怎样,找到了她,难保不会被他们窥视联手对付我……所以目前只有……

  他低笑著,缓缓合上我的手,袖袍飞扬,随意一挥便把榻上的水痕迹擦得一干二净,慵懒地从怀里掏出雪白的帛巾,擦拭著我的指,那麽地仔细……

  半晌他抬头,将我搂在怀里说,“湮儿和我想得一样……”他贴著我的耳畔慢慢地启唇,温润地气息搔得我痒痒的,“我已经暗示玄王可以多拉拢一些国家联合著围攻强大的巽国,这样我们就可以……”

  他眉梢一扬,斜入骨子地风情,随是柔意万千,却掩起袖袍,微启的嘴唇明明无形中倾吐著最是无情的话,依旧是那八个字:“鹬蚌相争,渔翁得利。”

  唉,弘氰啊……弘氰……

  摇头摇头,真正是只九尾前年老狐狸。

  他执其我的手,笑得温情似水,“湮儿……这世上我绝不允许谁做伤害后湮宫和你的事,我弘氰定会想著法子让他千百倍的偿还。”

  我轻轻掩嘴笑著,眼中却藏不住落寞。

  后,等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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