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二、
   “老婆,你再忍一下,电梯就要来了。”何振宽用力的拍打着电梯的按钮,他的右手吃力的搂着即将临盆的妻子,她双手捧着肚子,脸色惨白,嘴唇因为克制剧烈的疼痛扭曲着,电梯从一楼上来,却在二楼停住,何振宽咒骂了一声,忙乱的不停的按着下去的按钮。这座大楼虽然建成才几年,但是电梯却提早老化了,平时开个门关个门还要等上半天。总算电梯的向上行驶的键又显示了,但是…
  
   “妈的。”何振宽用力踹了一脚门,电梯在三楼又停住了。“我受不了了,老公,你让我躺下。”她的身体已经向下坠,何振宽两只手用力的抱住她,“地上太凉啊。”他头上的汗大滴大滴的落在她的手上,她的肚子上。
  
   比预产期提前了两周,刚才两个人在家里还有说有笑的看着电视,下一刻她就捂着肚子说要生了。他拨了999要救护车,然后提着早就准备好的行李,妻子还提醒他别忘了锁门,他们住在28楼,到电梯间下楼等救护车来,一切都是他们演练过很多次的。他们到电梯间的时候,电梯在10楼,何振宽按了下楼的按钮,回身还擦了擦她脸上的汗,再回身看的时候,电梯才在9楼,接下来的几分钟,他们惊恐的发现,电梯居然是一层一停。何振宽扒着电梯门向下面大吼,“快点上来啊,孩子要出来了,快点上来啊!有人没有?” 他的声音在电梯间嗡嗡的回声,撞在两边的墙壁上,又反折回来。
   “老公。让我躺下,我受不了了,我站不住了,啊~~”她惨叫了一声,何振宽放下她,一道殷红的血顺着大腿流下来,滴在地上,他们的孩子,已经迫不及待的要出来了。何振宽抓着自己的头发,嘴巴张了张,半晌终于发出了声音,犹如野兽垂死之前的惨呼,“来人啊。救命啊。救救我的孩子。”
   电梯还象刚才下去一层一停一样,向上爬的速度是缓慢的,每层都会停一下,然后吭哧吭哧的向上爬。旁边的防盗门“咣当”一下子推开了,一个男孩子冲了出来,还一边往头上套T恤,他看见了地上越来越多的血,吓得一动也不敢动。“大哥?”他推了一下旁边呆立的何振宽,“大哥,大姐她怎么了?”他转回头,冲着门里面嚷:“奶奶,奶奶,你快来啊。你看这是怎么了。”
   一个老太太从门里急急匆匆的跑出来,一看地上躺着的女人,一巴掌打在还愣在那里的何振宽脸上“还发什么呆,赶快,孩子都快生出来了。”她蹲下来,女人已经昏过去了,老太太在她的人中用力的掐着,半天她才缓缓吐过气,何振宽被打得清醒过来,他看了眼电梯,才到8楼。老太太一推孙子,“快,你们走楼梯,电梯不能走了,你和你大哥换着抬,小心点儿。”何振宽抹一把脸,弯腰抱起妻子,脚底下虽然踉跄,但是还是加快脚步,男孩马上跟在后面。
  楼梯间不宽,久不通风,空气中的灰尘的直呛嗓子,何振宽不敢走太快,一个劲儿的嚷:“老婆,你坚持住啊,我们下来了,我们就快下来了。”男孩跟着下了七八层,看到何振宽已经喘得上不来气,抢到前面:“大哥,我换一下手,咱们还能快点。”
   “三儿,谢谢你。”何振宽把妻子小心的交到他手上,男孩速度快了很多,虽然手上多了一个人很沉,但是平时懒得等电梯的时候已经习惯了爬上28层,他快步往下跑,何振宽喘了一口气,赶快跟上。男孩手里抱着女人,分神看看她时,她的脸色已经灰白,越来越多的血流出来,在他的手臂上,温热温热的。他心里恐惧起来:“她要死了吗?”他的速度越来越快,生怕生命就在他的手上这么溜走。“大姐,你要挺住啊。”女人的脸上的血色也渐渐消失,似乎都在一直往下流。何振宽想要换一下他,男孩摇头:“大哥,我比你跑得快。我来吧。”
   一层一层往下,不知道转了多少圈,何振宽不停的在旁边喊,生怕妻子再昏过去:“老婆,马上就到了,没剩下几层了,你千万要清醒,老婆。”
   似乎过了多久,男孩见到眼前的光越来越亮,已经快到了,他用力吸一口气,胳膊已经麻木的没有感觉了,他只知道自己抱着两个生命,他要快跑才能救活他们。
   男孩跳下最后几级楼梯,救护车已经到了,只有司机和一个医生在那里等着,另外两个医生已经坐电梯上楼去了。司机看了一眼女人的脸,把烟头一扔,“快上车,不能等了。”何振宽跳上车,来不及谢谢男孩,救护车一路悲鸣,已经冲了出去。
   男孩站在太阳地里,手臂还保持着刚才的姿势,晃了晃,终于向后一倒,昏了过去。
  
  


 三、
   今天是不是运气太好了?林弯弯坐在地上看着已经变形了的自行车打算记录说不定等一下就会在脑子里蹦出来的几个数字。一天出两回车祸,还是因为同一只瘟猫,这是不是老天爷照顾她发财,说不定还真的能中个五百万。
   按理说她不应该吃惊了,能长成这个德行的猫自然有它奇怪的地方,更何况如果她不是睡糊涂的话,还亲耳听过这只瘟猫用男女两个童声吵架。但是说归说,她的定力还是不够,中午睡到锦司让秘书打电话来骂人,她连脸都没来得及洗,迷迷糊糊的推着自行车出门,刚骑到上午的车祸地点,她就看见那只本来卧在门口台阶上闭着眼睛的瘟猫居然跳起来向她扑过来。难道它打算报中午的的枕头之仇?谁知道它在扑过来的半空中,身体居然从中间分开了!从白毛和黑毛的交界处分开,变成两个半只猫,一左一右一黑一白各瞪着一只紫色的眼睛包抄上来。
   这样的戏法对于林弯弯这样的土包子来说的确是开眼的,以至于她看的津津有味想用掌声鼓励这只瘟猫的时候忘了自己还骑着车,也自然就没听见身后的汽车喇叭声。然后,她就被撞到了墙根儿发呆。那只瘟猫合二为一,蹲在她面前。她举手发誓,这只瘟猫就是报仇来的,因为它的眼睛里都是嘲笑和得意。
   右手举起来的时候她才知道为什么湿漉漉的,手心上扎了一块玻璃碎片,锋利的玻璃碴深深的扎入肉里,血顺着伤口流出来。她昏过去前还在纳闷她什么时候开始晕血了?!
  
   杨真一把推开还在争辩自己明明按了喇叭,可是那个女人不躲开的司机,弯腰把林弯弯抱起来,锐利的眼扫过毛都炸起来的猫,它就乖乖的跟在他后面跳上车。“快,去最近的医院。”他看着还在那里不动弹的司机,脸上没有什么表情,心里的火都快烧出来了。
   “啊。”一声尖厉的惨叫,杨真循声看过去,一个女人掩着嘴巴,惊恐的看着他们,林弯弯的血滴在杨真的外衣上,看起来还真象是一个犯罪现场。女人倒退了几步,身体晃了晃,就栽倒在地上。司机这回没有干挺着,一个箭步蹿上去把她扶起来,回头看着杨真:“老板?”
   “快点,一起送医院。”杨真的耐性都快被磨光了,女人都是这么容易昏倒的?还是他以前见过的那些神经都太粗了。
   车子转出了胡同,就加快了速度,杨真按了一个按钮,后排和司机之间升起了一块黑色的玻璃。声音就此隔开,杨真扫了一眼还在昏迷中的两个人,然后看向那只猫,脸上挂着霜。“怎么回事?”
   猫吓得往后退了退,缩在角落里,半天,女孩的声音才说:“这个女人用枕头打我们。”她就是怕他,他脸上的表情永远都象他们欠他钱似的。
   “她为什么用枕头砸你?”杨真不记得刚才有看见枕头。
   “她睡觉,嫌我们吵。” 呜,好害怕他现在的样子,明明长得这么帅的一个人,偏偏就是这么让人害怕。女孩的声音更小了。
   “明晖,你说。”杨真蹙起双眉,用脚趾头想也知道肯定什么地方出了问题。
   鸭子的声音半天才说:“她中午的时候看见我们,居然吓得撞了墙。我和明眉觉得她有可能能看见我们的样子,中午就去她家,结果,她不但能看见我们的样子,还能听见我们说话,而且还知道我们是两个。”
   “她用枕头砸我们,我就想吓吓她。”小女孩的声音颤抖着“都是我的错,和明晖没有关系,是我非要他这样的,我不知道她会撞车,也不知道会流血。”
   “够了”杨真冷冷的制止她继续说话。昏倒的女人轻轻的动了动,要醒过来了,杨真看着她茫然的睁开眼睛,然后突然象想起什么似的一下子瞪大了眼睛,等她发现自己在什么地方的时候,立刻尖叫了起来。杨真按下按钮,让隔音玻璃落下来,跟司机说:“停车。”
   车子在路边停下来,杨真递给她一张名片,“我的车撞了这位小姐,现在送她去医院,你既然没事了,就可以先走了,这是我的名片,你有什么疑问或者报警可以用得着。”伸手给她打开门,女人呆呆的握着名片下了车,杨真示意司机快点开。司机从反光镜中看过来:“老板,那个女人长的很漂亮啊。象哪个电影明星来着。”
  杨真板起脸,“快点找最近的医院。”他回去之后的第一件事情就是换一个司机。蓦地,他皱起眉,紧紧的攥起拳头,左手突然象刀划过一样灼热疼痛。剧痛是一瞬间的,他摊开左手,脸色一下子冻住了。
   猫心里一寒,这个男人向来都是一张扑克脸,几乎没有什么表情的变化,可是刚刚脸上居然象死灰一样,现在又是这种僵硬的表情,难道他已经想好怎么处罚它们?不要,爷爷,你快回来吧。再不回来猫命就要玩完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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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四、
   “受伤还是很不错的哦。”林弯弯用力的在苹果上咬了一大口,斜着眼睛瞥着窗台上那只打盹儿的猫,它在装睡,而且装得很天经地义,摆明了就是不想理她。切,趴在她家窗台上,吹着她家的电风扇,还敢这么给主人脸色,好像谁逼着它来的似的。
   不过看它那副不爽的样子,估计还真是让她蒙对了。反正她受伤的第二天,它就一副不情不愿的样子天天来这里报到,早九点晚五点,比打卡还准,一来就是这个谁欠它二百块钱一样往窗台上一趴,连动都不动。
   事情谁知道怎么解决的,反正她只是手心被玻璃划了一个口子,撞伤倒没有多厉害,只在腿上青了一大块儿。不过锦司接到电话飙进医院,揪住那个帅哥老板的衣服就要来个过肩摔,要不是那帅哥躲的快,锦司让他在医院里躺几天都没有问题。上次有个流氓不开眼的在公共汽车上吃锦司的豆腐,后来在医院里住了好久,身体和心理留下了极大的阴影,听说之后很久一看见身高外貌类似锦司的女人就跪在地上失声痛哭,高喊:“姑奶奶我不敢了。”
   等他们办了手续出来的时候,锦司已经跟帅哥达成了什么协议,她一看见锦司眼睛里的光就不禁同情那个帅哥,一定是被她狠狠的宰了一通。锦司看着她手上的纱布,眉毛皱得都快拧起来了,最后居然没有开骂,就是告诉她,可以在家休息到手伤好了再回公司上班。这事儿透着诡异,以锦司的脾气不可能不落井下石的骂到她狗血喷头,这次这么轻松就过了关,有问题,晚上回来记得要问问她。
   林弯弯把苹果核儿往垃圾桶里一扔,捧过西瓜来接着吃,受伤的人要进补。锦司给她炖了猪手,连快一个月没回来的雷霆前几天都心急火燎的跑回来,塞了一大堆据说吃了补血生肌的东西在冰箱里,然后只是来得及瞪她两眼,就又被夺命连环call叫回去加班了。他们两个忙得让林弯弯在吃饱了喝得了之余还是内心暗自惭愧那么一下。不过她转头看见那只瘟猫的时候,注意力马上就转移了。
   这几天锦司见到这只猫什么反应都没有。难道都长成了这样的猫都不算怪猫了?想着,林弯弯伸脚踹了踹猫的屁股。“喂~”瘟猫回头给她杀人的一瞥,林弯弯继续踢它的屁股,“喂,为什么他们看见你都不奇怪,你们长的很怪啊。”
   猫看了一眼墙上的钟,五点了,它站起来,伸了一个懒腰,然后优雅的往窗户外面一跳,蹿上房走了。一出了林弯弯家的院子,明眉受不了的叫开了:“明晖,你真的要做这个女人的跟班儿?我受不了她啦。”
   鸭子的声音问她:“难道你愿意在猫身里再待上一百年?况且她会受伤的确是因为我们吓她引起的,流了血的就要血来偿。我们只有两条路,继续做猫,或者为她还一次血债。”
   它蹲在屋顶上,回头看了看林弯弯家的院子,紫色的眼眸中读不出任何情绪,半晌,明眉下定了决心,“我听你的,这个女人虽然可恶,至少她没把我们当怪物。”
  
   锦司进门的时候,林弯弯刚好把火锅端到桌子上,周围摆满了菜,洗的干干净净的,看来已经准备了好一阵子。“你命真好,回来就赶上开饭。”林弯弯打开冰箱拿肉,锦司洗了手出来,往桌子旁边一坐,嘴里咬着筷子,似笑非笑得说:“算你识相,我今天晚上回来如果还看见你窝在床上做西子捧心状举着你的爪子邀取同情的话,就会干脆赏你一脚,让你今天晚上院子里睡去。”
   林弯弯嘿嘿一笑,“划破手心而已,你既然A了人家一大笔医药费,我怎么也得做出点样子让人家以为自己物超所值,当个冤大头当的心甘情愿不是。更何况人家还派那只瘟猫天天监视我,不显出那场车祸给我留下了永远难以弥补的心灵和肉体上的伤害有点愧对观众。”她把手从纱布套里伸出来,向锦司展示上面的伤口,结的疤都已经掉了,只留下一个血红色的细纹,要不是颜色过于鲜艳,看起来就跟正常的掌纹没什么区别。
   锦司撇了撇嘴,眉头皱了一下,“咱们这里什么时候搬过来一个这么有钱的老板?都住了这么多年了,这条胡同里的人咱们都应该认识,你有空儿的时候打听一下。”
   林弯弯垮下一张脸,“又是我?你哪只眼睛看出来我和那些老头儿老太太有分享家长里短的潜质?”锦司这回连看都没看她一眼,落筷如飞,迅速的从火锅中翻滚的大虾中挑出最肥美的一只。上当了,林弯弯早就看上那只了,这丫头越来越油了。
   外面的大门咣当一响,两个人对视了一眼,只有她们两个人住的时候,从来都是锁好大门的,有钥匙的只有他们三个而已。果然,雷霆带着疲倦的声音马上就跟了进来,“你们两个没良心的丫头,居然躲在家里偷吃火锅,快拿碗给我,饿死我了。”
   林弯弯和锦司迅速的在锅里评估,把看起来比较好吃的东西先都捞到碗里,雷霆的声音听起来就像饿了八百辈子没吃饭。况且这个家伙越来越有向饭桶发展的趋势,上次煮饺子,她们俩不过就在厨房里耽搁了一下,回来之后发现两盘饺子都已经消灭干净,连点儿汤儿都没有剩下。
   林弯弯去冰箱里把肉都拿出来,幸好这么多年,她们都习惯了雷霆不规律的作息,随时都准备充裕,就怕他哪天半夜回来把她们俩轰起来做饭吃,冰箱里那些简单的泡点水就能吃的东西从来都不缺货的。
   雷霆果然是饿惨了,大手一摆,不让她们对他的外型做任何评论,反正这两个毒舌女人嘴里说出的话只会让人吐血而已,他稀里哗啦的吃了个三分饱,才往椅子上一靠,伸了个懒腰,“幸福死我了,中国法律什么时候能娶俩老婆,我一定死皮赖脸的把你们俩娶了,我都吃了一个月的盒饭和方便面了。”他掀起衣服,找了块干净的地方擦擦眼角,仰天长啸:“命苦啊。”
   雷霆是警察,说的再准确一点儿,是专门办那些大案子的,前一段时间电视上演的重案组的电视剧据说就是拍他们的,是不是真象人家演的那么刺激不知道,不过雷霆自从开始工作之后,这几年在家里待着的时间用分钟计算比较精准。他是学法律的,当年毕业的时候不知道怎么回事就跑去当警察,而且做了好几个月之后,她们才知道他到底做什么。外面装的一脸严肃神鬼莫近,只要回到家里,本性立刻暴露无遗。
   他眼角瞥见那两个没有同情心的女人丝毫没有被他的唱念俱佳的演技所感染,反倒起劲儿的抢锅里的好料,也赶快催动筷子,仗着身高臂长,能多捞点儿是一点儿。好久没有这么一起吃饭了,雷霆苦笑了一下,上次休假是什么时候?
   “真的,今天怎么有空儿回来吃饭了?”锦司抬头问他,上星期弯弯受伤的时候给他电话,听说他中午跑回来了一趟,就转了个身又跑出去了,“你们上次的那个案子不是结束了?怎么又有新的案子?”
   “我这是假公济私啊。上次的那个案子刚结,我都拿着东西快到家门口了,又接到一个电话,一个新的案子,现在还封锁着消息,不过估计也瞒不了多久了。”雷霆叹口气:“两个星期一个小区的同一个居民楼,死了三个人。一个孩子好像知道什么,就是怎么也不说,我们头儿说请你们帮忙做个心理咨询,我就趁机跑回来一趟。”
   锦司大学学的是心理,后来还跑到香港坐了一年的研究项目,目前和几个当年的同学一起开了家心理咨询中心,开始还没有什么名堂,但是这两年心理一下子成了个热门的东西,再加上锦司和香港的导师的项目一下子引起了界内人士的注意,中心在圈内名气不小,雷霆他们已经和中心合作过几次,也办过一些培训。
   锦司叹了口气:“你不会是说那孩子看到凶手杀人的过程了?”在咨询久了,她知道如果真要是这样,对那个孩子的心理影响是很难根除的。
   “不太象,总之你明天能不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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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五、
   “我从小就喜欢打篮球,差不多每天都打,我们小区就有篮球场,没事儿的时候我和超子他们就去打球。老师,你什么时候当了心理医生了?我是不是得了”声音停顿了几秒,才小心翼翼的问:“精神病?我听说只有精神不正常的人才看心理医生。”郑凯困惑的把头转过来,躺在这张舒服的皮沙发上,跟看起来和平时很不一样的林老师说话,怎么想都觉得怪异。
   “我不算心理医生。”林弯弯轻轻摇摇头,她宁死都不肯去考那张咨询师的证书,“他们说,我和你比较熟悉,才让我来和你聊天的。”她把脚从桌子上放下来,突然凑近:“至于精神不正常才来看心理医生这个说法,只有百分之三十的可信度,你得知道,几乎是人都有心理问题的,连你这个英明神武的老师我都有问题。”
   郑凯愣了一下,“真的?”他好奇的想问,又不敢问,那副样子让林弯弯不仅慨叹自己做老师做的果然很有威信。她自己都不知道自己做过什么,让她教过的学生都怕她,她已经尽量的表现得很慈祥,呃,很温和了。
   “我高三的时候曾经有一段时间,经常做一些重复的事情,比如,如果锁门的时候,就经常要回去看一下到底锁了没有,或者我的笔掉在了地上,明明已经捡起来了,可是老是忍不住低头看地上,老觉得笔还在地上。这个呢,心理上叫强迫症,可是我精神正常得很,这些行为出现只是我考试前高度紧张,高考一结束,这些毛病全都没了,真的是精神不正常的人就不用来这儿了,直接就进医院治疗了。”她从桌子上拿了杯水给他,:“现在换你说了,你怎么认为自己得了精神病?要知道喝醉的人从来不说自己喝醉,如果你真是精神病,倒还真让我有研究的兴趣,真要这样,你是我第一个见到的认为自己有精神病的精神病了。看在我教过你的份儿上,一定要让我第一个研究你。”
   锦司站在单向玻璃外面,手臂交叠在胸前,单看郑凯的表情变化,就已经知道他已经信任林弯弯了。让她出面是正确的,弯弯的专业知识不亚于她们中心里的咨询师,而且她很容易让人有信任感。锦司嘴角略微弯起,不管如何抱怨,胡同儿里那些老太太最喜欢拉着她讲一些鸡毛蒜皮的事情,林弯弯宁死不肯考咨询师,就是怕死了这样听人家倒苦水的事情。想到这儿,她低头看了一眼蹲在长椅上的猫,真是笑死了,这猫还真成了弯弯的跟班,前几天天天在家里站岗也就算了,今年居然跟着晃出门来,弯弯特意找了个双肩书包装它,虽然一脸不情不愿的嫌弃样,但它还是乖乖的跳进书包里,到了中心后就万事不理的蹲在长椅上,对其他人递过来的猫粮闻也不闻一下。
  “你就好好在这里等她吧。”锦司跟猫说完转身回办公室了,心里想着记得要让弯弯去检查一下是不是色盲。
   后颈上一阵凉,她转过身,身后的走廊里什么都没有,除了那只姜黄色的大家猫半眯着眼睛蹲在那里,一动都没有动过。
  
   “我抱着大姐下了楼梯,救护车就在那儿,司机马上就把车开走了。后来我就晕过去了。”郑凯停了下来,大口大口的喝水,林弯弯没有说话,只是微微的调整了一下坐姿,她知道要开始接触核心了,早上雷霆让一个组员简单得向她们介绍情况的时候,都是关于三个死者的,她估计连他们都不知道这件事情,他们对郑凯的关注,是在他看到死人的时候特别奇怪的反应引起了他们的注意。
   郑凯抬起头,把手里的纸杯放在一边儿,他眼巴巴的看着林弯弯,“林老师,你能不能答应我真的相信我说的,不要把我当疯子,我奶奶说,不会有人相信我的,如果我告诉别人,我就会被人家当成精神病关起来研究。”
   林弯弯沉思的看着他,半天才说话:“在我回答你之前,你能告诉我,你为什么认为我会相信你?”
   郑凯犹豫了半天,黑亮的眸子紧紧的盯着她的脸,:“我也不知道,但是我就是相信你会信任我,真的,我们学校的同学都说你很了不起,很厉害,他们说只要你答应的事情,从来不会反悔。” 他执著的等着她的答案。
   林弯弯伸出手,抓住他的手握了一下:“从现在开始,我保证我相信你说过的每一个字。”
   郑凯松了一口气,他从沙发躺椅上一骨碌爬起来,坐在椅子边儿上,和林弯弯面对面的坐着:“林老师,你知道我们楼死了三个人的事情。我是阴历七月十五的晚上生的,就是鬼节,不知道您听说过没有,这天晚上出生的人,很多都有阴阳眼,也就是能看见很多不干净的东西,我小时候经常因为看见不干净的东西吓到生病,后来家里请过一个道士,求了一个护身符给我,是一个玉坠儿,我带上了以后就再也没有看到过。大姐去医院的那天,我回家洗澡的时候发现我的玉坠子不见了。”他在脖子里摸索了一下,掏出来一个红绳,绳子的尾端是八宝如意结,结下面有一小段明显是拽开的绳子。“我记得我抱着大姐的时候,她曾经在我的身上抓过,当时她疼得难受,我也没注意,所以我后来就想,说不定玉坠子就掉在楼梯间里,我们的楼梯间有两个,靠近我家里这个是后楼梯间,平时大家都坐电梯,就是低层的走楼梯也都嫌这个黑,都走前楼梯间,打扫卫生的差不多一个月才扫一回,所以那天吃完晚饭我就拿着手电筒到楼梯间想仔细看看,我一层一层找,连角落都没放过,后来大概是到了十几层了,我看见大姐居然在楼梯的拐弯那里看着我,我当时吓了一大跳,一点儿声音也没有,她穿着医院的那种衣服,手里面还抱着一个小被子,小被子盖着,可是看着她的抱着的样子,就跟抱着一个孩子似的。我就问她:‘大姐,你回来了?你没事吧。’大姐就跟我笑笑,然后就从我身边走过去,接着往上爬。我在那里愣了半天,开始还以为电梯又坏了,可是我到了电梯间一看,电梯好好的。我没多想,一路往下找,到了最后也没找到就回家了。我还和奶奶说隔壁的大姐回来了,好像还抱着小孩。我奶奶还让我别瞎说,说生了小孩还要在医院里待好多天才能出院,况且大姐当时都那样了,怎么能当天晚上就回来。要不是第二天我又遇见她,我真以为我自己看错人了。”他惊恐的抬起头,瞪大眼睛:“林老师,你一定要相信我。当时我和超子爬楼梯去我家,我们打完球锻炼身体都是爬楼梯的,大姐从楼上下来,明明是从我和超子身边绕过去的,可是超子居然问我,我在跟谁笑,叫谁大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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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林弯弯蹙起眉,她看着仍蹲在自己脚边东张西望的猫,看来是她和郑凯的谈话中肯定有什么是有价值的东西,她居然没有注意到,手机里雷霆的声音又紧张起来:“弯弯?弯弯?你说话,你在听吗?”她马上答应:“轰隆,我知道一个绝对很安全的地方,警察局那里也不安全,别忘了他进去过偷东西,你赶快去找郑凯,还有,我和郑凯的录音带,在中心还有副本。你不用担心我,你自己一定要小心。”她挂断电话,看了眼那只猫,“刚才是你们救了我,就救佛救到西,我要跟你们回你们家,有你们这种怪猫的地方,一定是最安全的。”
   猫胡子耷拉下来,这是什么鬼道理?
  
   雷霆把车拐进了顾民里小区,在那个邪了门的22号楼对面停了下来,他下车甩上门,一边走一边拨电话:“司司?你怎么了?”锦司的声音急喘着。
   锦司咳嗽着,用力抹了一把脸上的汗,黑色的碳灰在她脸上留下了几个道道儿,“轰隆,刚才我们的一个资料室着火,还好发现的早,好不容易扑灭了。我们的资料啊。”她哀号,最近开始的一个新项目,很多原始资料都在那里放着,现在一把火就烧光了。
   雷霆心里一沉,“是不是放着弯弯和郑凯录音的那个资料室?”锦司低头看了一眼自己的入库纪录,“对啊。就是那个二号资料室。”她声音一凛,手紧紧的攥住听筒:“弯弯怎么了?弯弯怎么了?”
   “她现在没事,你赶快给她电话,问她现在什么地方。我现在必须马上找到郑凯,司司,你”他的话没有说完,雷霆张着嘴,嘴里干干的,一句话也说不出来,他找到郑凯了,他刚从28楼跳下来,坠落的速度令人惊异的慢,然后摔落在他的脚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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七、
   林弯弯站在九号院大门前,犹豫着在哪里下手敲门比较合适,这院子空着很多年了,直到最近才有人搬了进来,就算主人崇尚自然的斑驳和裂痕,把大门清理的干净点儿也花了不了几个钱吧,更何况这院子里还住着一个开着好车的大老板。她拨开门环旁边的蜘蛛网,用力的扣了几下门环。她身后,猫警惕的看着四周,生怕哪个失心疯再扔一块石头过来。侧耳听了片刻,里面没有任何动静,她伸手再要扣门,大门却突然“吱扭”一声拉开了一道缝,刚好容一个人侧身通过。
   门内一方高大的石影壁,挡住一切偷窥里面的可能,她刚站稳,大门就在身后关上了。这时候她才发现,门后站着一个瘦小的老人,他弯腰抱起猫,手心放在猫的额顶,嘴里咕哝着什么,她竖起耳朵,勉强听清是在教训那只猫不该在外面使用法力。显然那只瘟猫极怕他的唠叨,耳朵都耷拉下来,尾巴无精打采的垂着。看在这只瘟猫救过她一次得份儿上,她勉为其难的决定帮他们一把。
   轻咳一下,吸引了老人的注意力,他把头转过来,倒吓了她一跳,这老人的两眼是碧绿的,绿色的眼睛虽然不是什么稀罕的东西,但是长在一张东方面孔上却说不出的别扭。她干笑一声,“那个,不好意思打扰了,他们两个刚才是为了救我才使用法力的。”
   她没觉得自己说了什么,可是老人的眼睛居然一下子瞪大了,他诡异的盯着她看了半天,才微微躬了一下身子,“请里面坐。”
   这个院子的格局和她住的院子差不多,东南西北四个厢房,中间的天井空荡荡的,看起来倒象是收拾过了,起码看起来没有大门那么破败。院子中种了很多树,阴压压的蔽住阳光,也挡住了外面的视线,就算有谁站在隔壁院子的房顶上,也不见得能看清楚这个院子里面的东西。林弯弯跟着老人进了北房,显然是做客厅使用的,屋里一圈儿沙发,林弯弯在一个沙发上坐了下来,打量着墙壁上的画,她没什么艺术鉴赏能力,但是不妨碍她看出来这些画很值钱。绿眼老人端了一杯茶进来给她,然后又悄无声息的退了出去。猫跳上她对面的沙发,在上面舒服的打了一个滚儿。
   “喂,”她凑到猫身边坐下,“你们这里什么人都可以进来的吗?”她只不过是敲敲门,就被人带到这里喝茶,就算不盘问她的祖宗十八代,也该问问她上门的原因吧。猫再打了一个滚,然后象上次那样,一只猫从中间裂开成了两只,黑色的那只仍然趴在沙发上,白色的那半用两条腿一蹦一蹦的跑出去了。明晖瞥了她一眼:“杨老大交待过你可以进来的。”他看着她还是一头雾水的样子,叹了一口气,这个女人白白长的一副还算精明的样子,“因为我和明眉的原因,你受伤流血,根据我们族的规矩,如果我们的恶意行为导致了无辜的人类流了血,我们就只有两条路可以走,一条路就是为那个人偿还一次血债,另一条路就是当那个人的仆人,直到对方放我们离开。”
   林弯弯手捏着下巴,怀疑的看着他们:“你们天天跟着我,就是选择第二条路了?”她扬起眉毛:“你们就不怕我一辈子都不放你们走?”她咧开嘴,笑得象个坏蛋甲,明晖离开她几步,有点儿后悔这么快告诉她了,他们在选择的时候,根本没考虑这点,万一她不肯放它们自由,他们岂不是一辈子都要跟着她?为什么左崖没有提醒他们这点?左崖只是告诉过他们,以他们目前的身体状况,如果为林弯弯还一次血债的结果很可能他们俩的小命也会搭进去。
   明眉不知从什么地方蹦了出来,跳到沙发上,瞪着一只紫色的眼睛盯着她,林弯弯失笑,就算再怎么诡异,他们还只是俩小鬼而已,“如果你们两条路都不选会怎么样?”她真是好奇,现在的这个社会,随便承诺一下不做事的人太多了,他们只是害她手心上划了一道口子而已,有必要这么认真的把自己的一生都搭进去?
   空气似乎一下子凝固住了,白猫和黑猫合到了一起,他们在发抖,她能看出来他们在发抖,紫色的眼眸中有深深的恐惧和浓浓的化不去的悲哀,它用力的蜷缩着身子,似乎想把自己藏起来。一只大手伸过来抱起它,,林弯弯迎上一双碧绿的眼眸,老人轻轻抚着它身上的毛,没有看她,却是在和她说话:“如果违反了规定又不做出选择,你最爱的人将会永远受到‘血咒’的诅咒。”
   她举起自己的右手,上面那道血红色的纹路清晰可见,就是这么一道小小的伤口,就能奴役两个灵魂,她眯起眼睛,声音透着邪恶,“既然这样,我就不会放过你们两个”她夸张的大声坏笑:“算算你们俩叫了我多少声笨蛋,哼哼, 现在就给你们的前主人我找点好吃的东西来吧。” 她看了眼还在呆愣中的瘟猫,忍不住在它的脑门上拍了一下:“我可不要没事找事弄只瘟猫天天叫我笨蛋,所以你们现在就自由了,不过话说回来,放你们自由没问题,但是至少我的生命还受到威胁之前不能把我轰出去。”
  
   郑凯躺在观察室的病床上,还没有清醒过来,从医学的角度讲,一个从28楼上摔下来的人除了几处骨折和轻微的脑震荡,身上连处伤口都没有还真不是普通的奇迹。雷霆站在玻璃窗外面沉思,他亲眼目睹了郑凯摔下来的情形,却怎么也无法解释为什么在没有任何遮掩物的情况下,他坠落的速度会那么慢。
   老肖在他身边停下来:“雷霆,回局里一下,这里我会让人24小时值班。”雷霆跟着他往外面走,看见他手里的资料,“何振宽找到了没有?”郑凯送到医院的时候老肖就让人调查他在录音带里提到的孕妇,老肖把资料给他,“两个星期前急救中心的确收过一个孕妇,就是何振宽的妻子,孩子没救活,出生前就死了,大人一直昏迷,直到半个小时前,心跳停止。”他抬起头,意味深长的看了雷霆一眼:“就是郑凯坠楼的时间。”
   两人坐到车里,老肖点了一根烟,狠狠的吸了一口,“你知道我从来不信这些乱七八糟的东西,可是我看见郑凯从窗口摔出去的时候就追到窗户边儿,我就看见他的身体在空中飘着往下落,就跟一张纸一样,我没见过啊。”他猛地又吸了几口,用力的把烟头在烟灰盒里捻灭。“我没见过人能这么掉的。”他苦笑一下,发动车子,“你那个朋友怎么样?是不是也应该保护起来?”
   雷霆摇摇头,“她现在在一个很安全的地方。”雷霆刚才接到了锦司的电话,不知道弯弯在哪里,但是从锦司的语气中他可以判断弯弯的安全没有任何问题,他把视线拉回到手中的资料上:“何振宽在他妻子去世之后就不见了,咱们现在回局里干什么,应该马上找到何振宽。”
   车开出医院,老肖叹了口气,“事情发展到这里,已经不是单纯的杀人案件了,我刚才和局里简单汇报了一下,局里很重视这件事情,局长已经命令录音带的事情不要传出去,刚才局长打电话过来,让咱们俩回局里一下。”他没有再说话,雷霆头靠在椅背上,闭上眼睛在脑子里过滤所有的信息。
   如果后面三起案子的凶手是何振宽,杀人动机是存在的,电梯被人恶作剧让他失去孩子,而且妻子一直昏迷不醒,他找到恶作剧的人报复,但是医生和同病房的人证明,何振宽自从妻子住院后两个星期几乎都没有离开过,况且他没有时间没有理由杀郑凯。如果是何振宽的妻子化身为鬼魂复仇,她却是刚刚才断气,他对鬼魂没有研究,只是从郑凯的描述中判断她对他没有什么敌意,为什么不但要害郑凯,甚至还要加害弯弯,如果只是不想让鬼魂复仇的事情让人说出去,她可以早下手,不应该等到郑凯和别人说起这件事情的时候才大费周章的灭口。或者凶手真的另有其人,与这个事情一点儿牵扯都没有,他的直觉认定绝对不会这么简单。弯弯和郑凯的对话里到底有什么?所有的问题最后都回到这一点上,这个企图杀人灭口湮灭证据的到底是谁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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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薛局长手指交叉着放在桌上,他打量着坐在对面沙发里的两个人,作为局长,他是少数几个知道这个部门存在的人,就是中央领导层中也只有一两个人知道公安系统内还有特殊事务司这个部门。薛局长的前任在告诉他这个部门存在的时候,语焉不详,含混的说这个部门负责一些很怪异的事情。他一直也没有和这个部门联系过,要不是今天老肖汇报的最后说这个案子很怪异,他都不记得还有这么一个负责怪异事情的部门。
   老肖负责的案子一直都没有进展,刚才他听了紧急汇报的最新的情况后,脑子里一下子就蹦出特殊事务司,找到联系的电话,简单的说了一下案件,没多一会儿两个人就出现在他的办公室里。
   老肖敲了两下门,听见里面“进来”的声音推开门,注意到还有人在,就站在门口,薛局长走过来,示意他们进来,然后对着沙发上已经站起身的两个人介绍:“这两位就是重案组的老肖和雷霆,这两位是特殊事务司的同事,老肖,你把目前的这个案子的情况和两位同志介绍一下,我去开个会,你们就在这里谈吧。”他拉开门走出去,把门小心的合上,交待其他人暂时不要进去,走在宽敞的走廊里,薛局长心里对自己说“难道这个世界上还真有那些玩意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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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八
   老肖疑惑的看看身后合紧的门,局长开会是借口,把屋子腾出来给他们用才是真的。他转过头来看看已经坐回去的两个人,心里的疑惑更重了。面前的两个人怎么看也不象警察,年纪大些的鬓角有一些花白,戴着副样子颇有些年头的眼镜,他的夹克衫上有洗不掉的汤汤水水的痕迹,如果看得仔细些,大概还能看出来这几天他吃过些什么;年轻的那个看起来至少衣服比他干净些,但是那脑袋怒发冲冠的扫把样式的发型就让人不敢恭维了。
   似乎看出来老肖的想法,年纪大的欠起半边屁股伸出手,“你好,我是丁大陆,叫我老丁就行了,他是郑爽。我们临时接到薛局长的电话,所以没来得及拾掇一下就赶快跑来了。先谈一下你们手头的案子吧。”
   雷霆简单的把两周内的三起谋杀案介绍了一下,死亡时间都是晚上九点以后,死者的尸体都是在楼梯间发现的,身上没有伤口,死者脸上没有任何痛苦或者恐惧的表情,法医检查结果都是死于身体衰竭,症状极象过劳死,据目前了解到的情况来看,三名死者的工作状况却都是相对比较轻松的。雷霆敏锐的注意到丁大陆和郑爽交换了一个眼神,他们开始感兴趣了。
   雷霆介绍完了情况,屋子里立刻一片寂静。连郑爽合上记录本,眼巴巴的看着丁大陆。丁大陆靠在沙发背里,双目合着,两只手搭在一起,拇指顶着拇指,有那么一会儿,雷霆甚至觉得他已经睡着了,过了好半天,丁大陆才睁开眼睛,轻轻的吐了一口气:“我们还需要去看一下受害人的尸体,从你们的描述中,这件案子的确和我们特殊事务司有关系,但是我们仍旧需要你们的合作。”他站起身,“先带我们看一下尸体吧。”
  
   杨真下车时交待司机明天早上来接他的时间,自从上次撞了林弯弯,他不敢让司机再开进来,躲开几个踢球的小孩,手指在领带上狠狠的拽了一下,长长的吐了口气。老宅应该修的差不多了,再过几天左崖也可以带着明晖明眉住过去了。他攥紧左手,头一次急切的盼望着老爷子赶快回来,困扰了他有些日子的事情现在似乎越来越失去控制,左手经常性的抽痛,已经频繁到极度影响他的心情的地步。
   几天前,他才拿到林弯弯的资料,从小父母过世,是奶奶一手带大的,十几岁的时候相倚的亲人也去世了,不过似乎留下了一笔不小的遗产。锦司和雷霆是她小学中学多年的同学,大学毕业后一直就住在这个胡同里。他嘴角微微的勾起,林弯弯的职业是附近一所外事职高的英语教师。明晖明眉天天回来都会气得跳脚的追着左崖抱怨那个女人如何践踏他们的猫格,可恶到了极点,简直是天上仅有地上绝无的超恶劣品种,牢骚盛到让他装作没听见都难。要让他们知道这个他们极其痛恨的女人是做老师的,肯定会吐血到死,毕竟他们一族对于师者历来都是敬重的。
   他在门环上轻扣了两下,门依旧无声无息的打开,他一进院门,就听见明眉尖利的叫声,一低头,黑色的半只猫就在脚底下盘旋着,明晖顺着他的裤腿利落的爬到他的肩上蹲着,在他耳边说:“那个女人把明眉的鱼强抢去吃了。”自从明晖明眉决定了用仆役补偿林弯弯,她就拥有了进出这个院子的权利,除去成了明晖明眉主人的原因,她毕竟是特殊的,这么多年来,没有人能够直接看出他们的本来面目,更何况听到他们的声音,如果不是有玄石,他看到的明晖明眉也不过就是一只普通的姜黄色大猫。
   “她今天被攻击了,而且不是被人类。”明晖继续报告今天的情况,“她好像是卷进了什么特别古怪的事情里,今天我们跟着她去了一个什么中心,然后还去了警察局,回来的时候她就被攻击了。”
   杨真扬起眉毛,直接往自己的房间走,他歪过头看肩膀上的猫:“怎么回事?”
   明晖摇摇头:“我不知道,你让左崖封住了我们的法力,我看不见,但是我在那个中心里面等她的时候,能感觉到有东西存在。”他想了一会儿,找到一个合适的词:“一种很强烈的怨气,非常强烈。”一走进屋里,他就跳到茶几上,趴在那里,看着杨真走进卧室,终于下定决心:“杨老大,你让左崖解开我们的封印吧。我们现在只能自保,一旦真走出这里,她再被攻击,我们不一定能保住她。”
   杨真好笑的提拉着一条毛巾往浴室走,瞟了它一眼:“我还以为你们和她不共戴天呢。”他打开水龙头,洗了把脸,从镜子中看到明晖扭捏的跳起来,半天才期期艾艾的说:“刚才她放我们自由了。”
   杨真只是诧异的看了他一眼,继续擦脸,明晖一下子蹦过来,“为什么?为什么你和左崖一点儿都不惊讶?刚才她说放我们自由的时候,我和明眉都吓了一跳,可是左崖什么反应都没有,和你一个样子。”
   杨真慢条斯理的把毛巾拧干,搭在架子上,“我只是感觉,左崖不会让你们去做危险的事情,却会建议你们去当她一辈子的仆人,如果不是他脑子进水了,就是预料到了这种结果,我的感觉是林弯弯这个女人也许是天底下极为可恶的一个女人,但是如果后半辈子身边无时无刻的跟着一只猫会让她发疯的,她不是乐群的人。”
  
   丁大陆摘下手套,扔到垃圾桶里,他回头跟郑爽低声说了几句,郑爽立刻快步往外走,他转过身看着老肖和雷霆,脸上的笑容看起来很温和:“特殊事务司是负责处理老百姓说的那些灵异的事情的。我知道对于你们来说有些匪夷所思,但是你们在这起案子中看到的一些事情也该让你们有所怀疑了。我们会介入这个案子,但是特殊事务司的事情到二位为止,不能再有人知情,如果必要,我们在案子结束后会清除你们关于这件事情的记忆。我可以保证,这种清除不会对你们有任何形式或者程度的危害。”
   老肖张开嘴,半天才找到自己的声音:“你的意思是,这个案子不是人干的?”
   丁大陆象是面对着询问2+3等于几的小朋友一样,很有耐心的解释:“这个世界上的智慧生物不是只有人类,很多其他种类的生物从开始有人类的时候就跟我们一起存在的。如果你看的科幻小说够多,那些作家更喜欢叫他们非人。我们姑且就用这个名词,如果我的判断没有错误的话,这个案子的元凶是非人的一种,我们通常叫他们伏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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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九、
  
   丁大陆和林弯弯的见面安排在家里。
  
   杨真让左崖解开了对明晖明眉的封印,这两天他们一直待在她家里,连锦司也被她强迫着不许去上班。林弯弯和锦司之间是没有秘密的,但即使她把这些日子的神鬼传奇当成评书说的是口沫横飞,锦司也看不出来,面前这只姜黄色的大肥猫有什么不同之处。她一只手搔着大猫的下巴,一边儿做着报纸上的填字游戏,只把耳朵贡献出来听林弯弯唠叨。
   雷霆下班的时候顺便把丁大陆带回来的,显然这回是经过精心拾掇的,衣服虽然不新但总算干净,他前脚一进入院门,原本懒洋洋的趴在锦司身边的猫蹭的一下跳到窗台上,然后利落的蹿上屋顶。
   林弯弯和锦司对看了一眼,丁大陆果然是高人。
   雷霆做事从来不会瞒着他们俩,所以尽管答应了丁大陆不说出特殊事务司的事情,但在提到他要来家里和弯弯谈谈的时候,也明白的说他不是一般的人。为这,林弯弯特意问过左崖让丁大陆见到明晖明眉是不是会有危险。左崖说过明晖明眉本身的力量不弱,如果他们一旦察觉到对方的力量远比他们强大,会主动避开。
   一番介绍后,丁大陆在沙发上给自己找了一个舒服的位子,显然雷霆已经告诉过他锦司的身份,所以对她的存在没有什么异议。他评估的看了林弯弯很久,半天才开口:“林小姐,你的记忆力怎么样?”
   “很糟。”她失笑,“但是如果你指的是我和郑凯的谈话,我还能记起来,毕竟这两天我一直在考虑这件事情。”她看了眼雷霆,“雷应该告诉过你前一段了。我就从后面开始说起。”她闭上眼睛,手指头在沙发背上轻轻的敲打着,“郑凯自从发现了只有他能看到那个女人以后就找个机会偷偷跑到了医院,他听说那个女人一直昏迷,而孩子在未出世前就已经死了,断定他所看到的女人是魂而不是鬼。我不懂这些,可是郑凯说他小时候受过这方面的困扰,所以长大以后对这些比较感兴趣。他说如果一个人在生死之间挣扎时,如果有一件事情一定要去完成,而且这种愿望又是超乎寻常的强烈,在一定介质的帮助下,魂有可能脱离身体存在。当时他想的是那个女人不甘心自己的孩子未能出世,所以她牵念的也许是想找出来到底谁对电梯做了手脚。
   那座楼的电梯平常的确有开门关门慢的毛病,但是那一天的情况很特别,他曾经装作不在意的样子问过开电梯的,那天从顶楼下去的时候,就已经是一层一停了,最开始大家都以为是哪个小孩的恶作剧,但是当电梯到了一层的时候,他们发现,居然还是一层一停,而且几乎每次开门都没有人进来。这事情很蹊跷,因为如果有人从顶楼往下跑,每层都按一下,一直按到一楼还是有可能的,但是绝对不会有人还有时间能够在电梯上来的时候再做一次,因为那个时候他和何振宽已经从楼梯上往下跑了,途中没有看见任何人。他还打听到,那个时候,前楼梯正好有一家17层的住户买了钢琴正往上抬。他觉得那个时候根本不可能有人不走两个楼梯还能做到两次逐层按了电梯。
   他在楼梯间又看见过几次那个女人,感觉不出来她有什么恶意也不知道该怎么帮她。她就是不停的从一层爬到二十八层,再从顶层下到一层。后来,他有一天打完球爬楼梯回家的时候,在十二层突然蹿出来一个男人,狠狠的掐住他的脖子。”
   林弯弯睁开眼睛,看着对面的丁大陆:“那个男人就是第二个死的人,郑凯不知道为什么他要掐他,他们拉扯了很长时间,然后那个女人出现了,她手里抱着的小被子一下子打开,郑凯看见被子里面什么都没有,可是好像有个力量帮助他把那个男人推开,女人没有说话,用眼神告诉他让他快点走,他就跑上了楼梯。奇怪的是,第二天白天他坐电梯的时候还看见那个差点儿掐死他的男人,但他看起来就跟什么事情也没有发生过一样,要不是他脖子上还有被掐的痕迹,他还以为自己精神错乱了,可是当天晚上就听说那个男人死了。第三个死者也是在攻击了郑凯之后的第二天死的。”她叹了口气,“他虽然已经十七岁了,可是毕竟还是一个孩子,先是看到了一个飘荡的鬼魂,然后莫名其妙的被攻击了两次,而攻击他的人又同样莫名其妙的都在第二天死了,所以他以为自己出了什么精神问题。”她转过头问雷霆:“是谁把他从楼上推下来的?”
   雷霆愣了一会儿,半天才说:“郑凯已经醒了,他说推他下去的人是”他的神色很怪异,停了一下:“老肖。”
   锦司一直在报纸上画画的笔一下子把纸戳了一个窟窿,林弯弯也张大嘴巴,好一会儿才找回自己的声音:“你们组长?他现在怎么样了?”
   “老肖没事,因为他被入侵的时间不长。”丁大陆回答了她的问题:“所以他不会象其他人一样死去,不过,现在他住在医院里,昨天他突然昏倒了,医生诊断是劳累过度。”
   “弯弯,郑凯有没有提到第一个死者的事情?”雷霆揉了揉眉心,诧异的看着锦司突然跳起来跑到他身后开始给他捶肩膀,林弯弯也一下子跳起来,冲进厨房,她想起什么似的又探回半个身子:“没有,他没有说第一个人的事儿。丁先生,要不要在这里吃个饭,你们等一下,马上就能吃了。”
   “你们两个。”雷霆一下子明白了,举起手,笑的窝心:“我没事儿,我身体绝对健康。”
   丁大陆咧开嘴笑了,他把那副古董眼镜拿下来,揪起衣服的一角慢条斯理的擦眼镜片:“那就谢谢了,我都好久没吃过一顿正经的饭了。”他戴回眼镜,“有这样的朋友,真是幸福啊。”他提高声音,有意无意的往屋顶上瞄了一眼,大声的问:“林小姐,我想你顺便做一条鱼比较好,毕竟蹲在屋顶上这么半天,也该饿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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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十、
  
   直到他们吃得都差不多了,明晖明眉都没敢出来。锦司盯着也跟几百辈子没吃过饭的丁大陆看了半天,才小心翼翼的问:“丁先生,你刚才说了一句话,我不太明白。”
   丁大陆没抬头,只是从镜片上方看过去,“是指老肖没死是因为被入侵的时间不长?”他拿起餐巾擦了擦嘴巴,“还好,你们听到了这句。”他摘下眼镜,习惯性的用衣角擦着,林弯弯和锦司这才发现,丁大陆远不象他看上去那般年纪,大概是鬓角微白的头发和那副五十岁以上人才肯戴的眼睛让人产生错觉,摘下眼镜的丁大陆超不过三十五岁。他把眼镜放到一边,雷霆只扫了一眼,就发现那居然是一副平光镜。
   “在听到林小姐的后半截对话之前,我想我大概已经知道这个案子的凶手的身份了,今天特意来,除了想证实一下我的猜测外,还有一个原因,就是从雷霆说的林小姐逃过一劫的事情里,我猜想林小姐身边一定有什么保护者,”他看了眼屋顶:“事实证明,也果然如此,虽然只是年幼灵体的灵力,但是保护你不受伏魅的伤害已经是足够了。”
   雷霆已经是第二次听到伏魅这个词,但是他和第一次听到的锦司林弯弯一样,纯属鸭子听雷。丁大陆显然也没指望她们能听懂,他已经拉开架势准备解释了。林弯弯把一杯茶递过来,她对丁大陆很崇拜,连话都不用说就能把那只瘟猫吓走,这样的人巴结一下肯定没有坏处。
   “上次我给雷霆解释了非人的概念,”丁大陆扬起眉毛等着她们俩的反应,锦司第一个举手:“我和弯弯读过的这种小说比雷霆要多,大概也差不多,你继续。”显然很满意听众的这种领悟力,丁大陆直接切入正题:“伏魅是非人的一种,它的特点就是没有形体,可以寄居在任何一种动物或者人的身上。但是这种寄居对动物一般没有什么影响,但是一旦寄居在人的身上超过十分钟,待他离开人体的时候,被寄居者二十四小时后就会身体衰竭而死。如果不超过十分钟,只会让人在二十四小时后昏迷,表现出来的症状就是劳累过度。”
   林弯弯警惕的看了眼四周,“这种东西有很多?就飘在我们身边儿?”丁大陆笑了:“非人和人类居住的不是同一个空间,两个空间是有一定结界的,结界处有非人的守卫监控。非人界有一个同盟准则,因为人类大多没有伤害非人的能力,所以也严令禁止任何非人没有任何缘故的伤人,各个种族也都有自己特有的禁忌严格执行这个准则,所以大多数非人种族是可以自由通过结界的,但是少数无法控制自己灵力或者危险的非人种族是会被结界的守卫拦下来的,伏魅的危险是最近几年才被发现而列入绝对禁止进入的黑名单的。因为伏魅伤人不是立死,而是一天之后,而大多数致死的情况都是因为它侵占人体时间太长,而并非刻意杀人。”
   雷霆甩甩脑袋,试图把一头雾水甩干净,丁大陆说的每一个字他都知道,可是连在一起,让他越听越觉得对方在说外语。“你说的再清楚一些。”他举手投降,“或者用我听的懂得话。”
   锦司瞥了一眼雷霆,“轰隆同学,你变笨了。丁先生的意思就是伏魅潜伏在第二个和第三个以及老肖的身体里意图攻击郑凯,前两个人因为占据了他们的身体超过十分钟,所以才再第二天才死亡,而老肖估计只不过是刚把郑凯推下去就离开了身体,所以才会昏倒。”
   丁大陆嘉许的对锦司挑了拇指:“我听雷霆介绍情况的时候就猜到了伏魅,不过看过尸体之后实际上已经确定了,因为伏魅入侵人体之后,都会在耳后留下一个红色的斑点,我查看过三名死者耳后都有,伏魅只不能入侵几种人,婴儿,纯阳纯阴之人,和带有灵性护身符的人。防止伏魅入侵的方法也很简单,就是一味普通的药材金银花,感冒药里面常有的成分,我已经让我们的组员在郑凯居住的大楼里打了一次有金银花成分的消毒药水。但是这只能防止伏魅再次侵入,不能真正抓到伏魅。唯一能杀死伏魅的方法就是伏魅寄居的客体服下含有金银花的东西。但是这很难做到,首先不能确定伏魅寄居的客体是什么,而且寄居客体是人,如果不能在十分钟之内服下药,一超过十分钟被寄居者也会死。”
   “伏魅为什么要杀郑凯?第一个死者和杀郑凯有什么关系?能找到答案,也许能推测伏魅下一步的行动。”雷霆突然伸手制止其他人说话,他跳起来,快步往院子里面走,他站在院中的葡萄架下面抬头往天上看,然后又极其烦躁的踱起步来。
   锦司和林弯弯开始收拾桌子,见怪不怪的对丁大陆说:“他认真想问题的时候就这样,丁先生,我们家不惯客人毛病,来吃饭的人一定要帮忙干活的。”锦司指着桌上的盘子:“厨房在这边。”
   丁大陆把眼睛戴上,袖子一卷就开始收拾桌子,“如果天天都能吃上这么好的饭,天天刷碗我也愿意。”锦司皱着眉看他的眼镜:“如果你换一副眼镜的话,会看起来更年轻些,能不能问你今年超过三十五岁了吗?”
   丁大陆依旧从眼镜上方看她,:“你的观察力不错,我下个月刚好满三十二岁。”他端起盘子往厨房的方向走,没有回头,却是对她说话:“而且我未婚,目前也没有女朋友。”
   林弯弯笑着栽在沙发上:“菜花,你应该收敛一下自己的表情,任谁一眼都能看出来你对人家有兴趣。”
   锦司把抹布兜头向她甩过去,脸不红心不虚,气焰还颇为高涨:“这交给你了,识相的就不要去厨房打扰我们培养感情,你没听出来他很乐意被我垂涎。”
   这个女人,林弯弯大声的叹气,矜持一次会死啊。
   雷霆推门进来,往沙发上一坐,一脸的疲惫,但眼睛里却闪着光,林弯弯跟他这么多年的朋友不是白当的,她走过去,敲敲厨房的门,咳嗽了一声:“那个,如果你们不介意恩赐雷霆几分钟,我想他想明白点儿东西了。”
   “第一个死者死亡的时间是电梯事件的后一天,从丁的介绍的他是被伏魅入侵而死,那么推回到前一天,伏魅用他的身体做什么,我们假定它侵占这个人的身体是第一次按下所有电梯的按钮,第一个死者住在二十七层,从楼上下来按完所有的键,他的目的是什么,就是阻止何振宽和他妻子使用电梯,郑凯算是救了那个女人,那么郑凯妨碍了它的计划,所以后三次侵入他人的身体攻击郑凯,而从郑凯的描述中,他以为那个女人想查明电梯事件的真相,但是两次都是那个女人在关键时刻救了郑凯,我们可不可以假设,那个女人的出现并非是为了报仇,而是为了报答郑凯对她的救命之恩,最后那次郑凯坠楼却几乎丝毫未损应该是那个女人最后一次救他。那么这个伏魅为什么这么仇恨这个女人,却没有想过去伤害何振宽?仇恨一个妻子却不去伤害这个丈夫,如果你们不反对的话,大多数这样的情况都是为了情,一个伏魅对一个人的情,还是一个伏魅对另一个伏魅的情?你说人界和非人界之间的结界不允许伏魅的出入,但是既然跑过来了一个,为什么我们不能假定跑过来的不止一个。”
   丁大陆眼睛里同样的兴奋,他拍了一下桌子:“虽然有漏洞,但是这个思路能够解释很多问题,失踪的何振宽是关键,他究竟是一个人,还是另一个被伏魅寄居的客体?应该尽快找到何振宽。”
   雷霆的电话铃响了,林弯弯突然插了一句,“别怪我乌鸦嘴,不过我的第六感觉告诉我,这通电话是关于何振宽的,而且不是好消息。”
   雷霆放下电话,看了一眼林弯弯:“如果你打算开个算命中心,我会记得投资的。何振宽死了,在他家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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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十一、
   郑爽戴上手套,拿着封塑袋仔细端详里面在何振宽家里发现的一张写满了字的纸,他不用去读上面的内容,却对着太阳光不停的变化角度,从0度到360度转了一个圈儿,也没看到他想要找的东西,丧气的把它放到一边儿,挨到丁大陆身边儿,探过头瞄一眼他正看的日记。
   何振宽的耳朵后面找到了红色的斑点,证实他的确遭到伏魅的入侵,但令人奇怪的却是从别人看到他进入22号楼到警察破门而入不过一个小时的时间,他们发现的却已经是何振宽的尸体了。目前他们所掌握的资料显示,不论昏迷还是死亡,都是一天之后的事情,除非伏魅在一天之前已经离开了他的身体。丁大陆暂时只能接受这种说法,但心里却有所怀疑。
   他拽了一下旁边的绳子,右手边的木板一下子弹开,露出来一个小巧的吊篮,他把日记本放在吊篮里,对着墙壁里面说“红络,你仔细看看这本日记,看有什么不对劲儿的地方,尽快看完。”他推上木板,拿过刚才郑爽看了半天的纸。
   上面写的乱七八糟的,似乎是心情不好时随手涂抹的结果,丁大陆看了一下,指着右下角的几行字问:“这是什么字?”
   郑爽扫了一眼,抓抓头,“是英语吧?”丁大陆摘下眼镜,贴近了看看,摇头:“不是英语。”他转了一下纸面,所有的句子都是断断续续的,大多是想念,伤心,难过的句子,唯有这几行字母一样的东西整齐的据于一角。他心念一动,拿起电话拨了林弯弯家里的号码,等了半天对面才有人接听。
   “林小姐,我是丁大陆。我现在去你那里方便吗?我有些东西想请你那个待在屋顶上的朋友帮忙。”
   林弯弯看了眼蹲在窗台上的猫,掩住听筒问它:“喂,那个高人想让你们帮个忙。”
   猫狐疑的歪头想了半天,还是下不了决心,明晖犹豫着:“我们要先问问左崖。”它又从中间分成两半,白色的那半转身从窗口中跳出去,林弯弯耸耸肩,对着电话说:“你得等一下,它不能马上决定要不要见你。”
   丁大陆忙说:“不一定需要它见到我,我只想让它帮我认一个东西。我现在就过去,如果它不能见我,我把东西交给你帮我问一下。”他放下电话,对郑爽交待,“你还得去一下何振宽的家,看看还能不能发现这样的文字。”他把封塑袋小心的放在口袋里,急急忙忙的往外走,然后想起什么,转身接着说:“还有,去医院看看老肖,他是我们目前知道的第一个被伏魅入侵仍然活着的客体,不用跟他解释太多,我觉得我们对伏魅的资料掌握的并不是那么完全。”
   明眉从屋顶上轻巧的落下来,往明晖身边一贴,就自动合在了一起,然后对林弯弯摇摇头,“左崖说不让我们和他见面,这个人身上的灵力很强,你对他也不熟悉,如果他心存恶意,消灭我和明晖易如反掌。”
   林弯弯睁大眼睛,嘴巴也张的能数清里面有多少颗蛀牙,“你们是说,丁大陆也是妖怪?”
   “呸,什么妖怪。我们才不是妖怪,伏魅也不是。”明眉毫不客气的啐她,就算这个女人主动放他们自由,可对她还是恨的牙根儿痒痒。
   “你们不是猫妖吗?”林弯弯双手合十,对着天上拜拜,“妖孽横生啊。东方神仙,西方神仙,你们谁有空儿都过来保护我一下。”
   “我们不是猫妖。”明眉气得跳脚:“我们是吉--武--英。”她几乎都用吼的了,声音大到对面屋子睡觉的锦司都揉着眼睛出来看:“萝卜,你怎么又招它了,现在都八月了,不兴闹猫了。”
   又来了,似乎只有她一个人能听见这只瘟猫说的话,其他人听到的都是猫的叫声,锦司给自己倒了杯水:“大清早的,你们俩鸡猫子鬼叫什么?”
   林弯弯看了一眼她身上的睡衣,又看了看时间:“菜花你还是回去换件能见人的衣服吧,你猎艳名单上最新一位受害者估计就要来了。”锦司嘴里的水差点喷出来,看着她愣了一下,然后火烧屁股一样蹿回到她自己的屋子。林弯弯清除了闲杂人等,然后转过头来继续盘问:“明晖你说,丁大陆也是你们这样的人?”不注意措辞又得跟明眉抬杠半天。
   “丁大陆是人,只不过有些人天生具有通灵性,他们一般在灵界和人界之间作为中间的调解人,丁大陆的灵力非常高,左崖说过那天他也感觉到了丁大陆的存在。”猫突然一回身,一下子蹿到屋顶上,与此同时,大门被敲了一下,还没等林弯弯动地方,锦司已经跑过去开门。这丫头,动作真快,以往就是外面有人拍门拍到吐血,只要林弯弯在家,她从来都不肯动一下。
   丁大陆把塑封袋递给林弯弯,她好奇的扫了一眼,让丁大陆到客厅里坐,反正有锦司招呼他,穿过院子,走回自己的屋子,明晖明眉已经在屋子里等她了。她看着手里的袋子,放到猫面前,“他让你看看,你们能不能看到什么属于伏魅的东西。”
   明晖明眉立刻凑上前,歪着脑袋看了半天,又拼命嗅了嗅,“我们不太熟悉人类的文字,不过这上面的确有灵界的信息。”它把注意力集中在纸的右下角,“我们每一族都有自己的文字,族间一般都用通用文字和通用语言交流,不是所有的灵体都懂通用文字。”它把右爪放在右下角的文字那里:“我们虽然只学了一点点通用文字,但是这几行绝对不是。这几行应该是伏魅自己的文字,伏魅的文字很少有人懂,不过,”它刚要说话,就听见有人在大门那里重重的敲门的声音。
   锦司刚要去开门,林弯弯从屋子里面出来拦住她:“我来。”锦司没有回去,跟在她身后到了门边儿,林弯弯从猫眼儿向外看,然后小心的拉开门,门外是一个笑得格外灿烂的一个帅哥,帅到让人一点警戒心都没有。林弯弯抻起袖子擦擦嘴角,口水泛滥的问:“帅哥你有啥事?”
   帅哥再一笑,连偷骂弯弯花痴的锦司都看的眼直了。帅哥把手轻轻搭在门上,“我听左崖说,我家明晖明眉在这里,他走不开,让我来看看。”
   造孽啊,林弯弯和锦司对看了一眼,这么好看的帅哥,居然也是个妖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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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十二、
   “我叫杨挚。”看着她们一个劲儿的往外推他,帅哥笑的更迷人了,“所以”
   他的眼睛往里面瞟一下“那个张天师不会对我怎么样的。”
   “你觉得呢?”锦司看看林弯弯,后者若有所思的想了一会儿:“我觉得是自恋型人格障碍。”锦司看着帅哥的脸垮下来,摇摇头:“你看他还是有自知之明的,我觉得是表演型人格障碍。笑的太假,你看他把手搭在门上这动作,绝对是照抄上世纪琼瑶电视剧里的桥段。”
  
   林弯弯把封塑袋还给丁大陆说:“上面写的是‘库索米,我会在那里一直等你。’”她抱着手臂靠在门上,下巴向自己屋里歪了一下:“丁先生,你会不会对它不利?”丁大陆扬起眉,眼睛从镜框上方俯视着看她,“只要它不做任何出格的事情,我对管闲事没有什么兴趣。”
   林弯弯看着他开门走出去,锦司恋恋不舍的把大门关上,一扭头儿就钻回屋子里睡觉去了,一般不到午饭时刻,休息的时候大小姐绝对不会起床的。她在葡萄架下面的石桌上坐下来,下巴放在手臂上发呆,不是明晖蹦到石桌上,她都忘了自己还有一个客人。
   “你还真行,”杨挚抱着白猫在他对面一坐,上下打量了半天:“这么多年,不借助任何力量就能看见明晖明眉本尊的不超过五个,你是最年轻的。而且你还能”
   林弯弯没让他说完,象赶蚊子一样没有力气的挥挥手:“如果你这是赞美,我收了,猫给我留下,你可以回去复命了。”
   杨挚把明眉往桌子上一放,凑上前一点儿:“有没有兴趣看热闹?”
   “没有。”林弯弯一点儿都不捧场,杨挚摸摸一鼻子灰,继续游说:“你听听看,要不会后悔的。”
   “我现在发现,杨真的扑克脸看起来也不错,起码他不这么聒噪。”林弯弯把脸转了一个方向,对着一棵树发呆。
   显然杨挚不认识“死心”两个字,他伸出手来在她眼前晃晃:“饭特稀俱乐部周年庆啊,你个土女人,整个中国有资格参加的人都不超过二十个。”
   “去了有钱拿吗?”算是给他点面子,林弯弯认真的问。
  
   雷霆等着郑爽离开才走进病房,老肖还打着点滴,不过精神好多了,很久没有这么休息过,脸色看起来也好了不少,他拉过一把椅子坐下来,“我的报告批下来了,这个案子一结我就可以走了。”
   老肖扔给他一个苹果,自己也拿着一个啃了两口,“能放你走就不容易,上次薛局还特意问起你的事。你有机会别忘了谢他,能这么顺利的批还是他给争取来的。”
   雷霆点点头,看看隔壁床的郑凯,耳朵上戴着耳机,专心致志的玩游戏机,他早就可以出院了,老肖一昏倒,丁大陆干脆就让他留下来,和老肖一起保护不至于分散更多警力。为了不让伏魅的事情传出去蛊惑人心,他们抹掉了郑凯和几个当时在场的人的记忆。“22号楼的蹲守已经撤了,这案子表面上是我负责,现在他们已经全接过去了。”
   老肖苦笑,“我已经决定让他们在案子之后抹掉我这段记忆了,还是老老实实当个老百姓好。”他的视线也移向郑凯:“这几天我都在想,是谁把他推下去了?当时屋子里只有我们俩。”
  
   “一样的文字”丁大陆看着手里的照片,对比着封塑袋里的纸,“库索米”他皱紧眉:“咱们进不去啊。”
   郑爽小心的对着镜子梳理他的怒发冲冠扫把头, “要不是我把喷剩下的药水想着往他家里喷一下,还真看不见,这家伙就写在窗户上。” 他从镜子里看了眼丁大陆的脸色:“咱们进不去,不还有齐浩,他也该活动活动了。”
   “你猜两只伏魅在一起,会讲什么话?人类的语言?通用语言?”丁大陆叹口气,郑爽什么时候才能回到正常状态,他也能早点儿安心的退休了。
   郑爽的梳子停了一下,一拍脑门:“我真笨啊。”他激动的跳过来,拍着桌子吼:“老大,你到底要苏簌那个女人休假到什么时候?她都休假两年了。”
   “那是产假。”
   “你骗鬼啊,什么产假休两年,再生一个孩子都够了。”
   “我还要养孩子的。”
   “养孩子?丁老大,你什么时候有孩子了?”郑爽这才发现丁大陆脸上的表情叫“你真是迟钝”,他没有张嘴,那刚才说话的是谁?他转过身,门口站着一个推着婴儿车的女人,虽然两年没见,但那副冷冰冰的嘴脸和总把他当白痴看的眼神没有任何变化,苏簌弯腰抱起孩子,指着张口结舌的郑爽说:“宝宝,记清楚了,这个男人智商有问题,不要和他待在一块儿,你会变得跟他一样笨。”
   小宝宝歪着头看了看,突然咧开小嘴一乐,笑的让人忍不住想亲一口,她张开小手,对着郑爽奶声奶气的叫:“抱抱。”郑爽伸手抱过她,捏捏她粉嫩嫩的小脸儿:“还好宝宝不是和你一样跟千年寒冰似的,啊。”他惨叫一声:“宝宝,别动我的头发,刚刚梳好的。”小宝宝咿呀咿呀揉着他的扫把头,直到头发完全遵循万有引力,乱趴趴的盖在他的脑袋上,小家伙好像发现了什么新大陆,捧着他的脸看了好一会儿,然后“啵”的一下送上一个香吻,口水还留在他的脸上,郑爽把她举得高高的:“小东西,用口水给我洗脸。”他笑呵呵的把宝宝往上抛,听见她乐得叫:“爸爸。”郑爽吓了一跳,他手忙脚乱的接住宝宝。
   丁大陆摇摇头,“簌簌,来看一下这个。”苏簌经过郑爽的时候,鼻子哼了一声:“看好你闺女。”
   她走过去看了眼那张纸片,眼睛一下子瞪大了,“这是伏魅的文字,哪里弄来的,人界应该没有伏魅了?”她拿起封塑袋仔细的看,“没错,真的是伏魅,库索米,到底出了什么事?”她又看向照片,眼睛眯了一下,“老大,你把这张照片输入到电脑里,给我放大看看。”
   丁大陆快速的把照片扫描入电脑,然后点击图片放大,苏簌把鼠标拉到左下角,再次放大,这回丁大陆也看见了,在角落里有几个小小的字,放大了虽然不清晰,但形状还可以辨识。”
   苏簌倒抽了口气,指尖指着那几个字,手指微微颤抖,“慕坎。”她深吸了一口气,“慕坎。”
   连本来抱着宝宝大眼瞪小眼的郑爽也一个箭步蹿了过来,“慕坎?伏魅的流亡之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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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十二、
   “我叫杨挚。”看着她们一个劲儿的往外推他,帅哥笑的更迷人了,“所以”
   他的眼睛往里面瞟一下“那个张天师不会对我怎么样的。”
   “你觉得呢?”锦司看看林弯弯,后者若有所思的想了一会儿:“我觉得是自恋型人格障碍。”锦司看着帅哥的脸垮下来,摇摇头:“你看他还是有自知之明的,我觉得是表演型人格障碍。笑的太假,你看他把手搭在门上这动作,绝对是照抄上世纪琼瑶电视剧里的桥段。”
  
   林弯弯把封塑袋还给丁大陆说:“上面写的是‘库索米,我会在那里一直等你。’”她抱着手臂靠在门上,下巴向自己屋里歪了一下:“丁先生,你会不会对它不利?”丁大陆扬起眉,眼睛从镜框上方俯视着看她,“只要它不做任何出格的事情,我对管闲事没有什么兴趣。”
   林弯弯看着他开门走出去,锦司恋恋不舍的把大门关上,一扭头儿就钻回屋子里睡觉去了,一般不到午饭时刻,休息的时候大小姐绝对不会起床的。她在葡萄架下面的石桌上坐下来,下巴放在手臂上发呆,不是明晖蹦到石桌上,她都忘了自己还有一个客人。
   “你还真行,”杨挚抱着白猫在他对面一坐,上下打量了半天:“这么多年,不借助任何力量就能看见明晖明眉本尊的不超过五个,你是最年轻的。而且你还能”
   林弯弯没让他说完,象赶蚊子一样没有力气的挥挥手:“如果你这是赞美,我收了,猫给我留下,你可以回去复命了。”
   杨挚把明眉往桌子上一放,凑上前一点儿:“有没有兴趣看热闹?”
   “没有。”林弯弯一点儿都不捧场,杨挚摸摸一鼻子灰,继续游说:“你听听看,要不会后悔的。”
   “我现在发现,杨真的扑克脸看起来也不错,起码他不这么聒噪。”林弯弯把脸转了一个方向,对着一棵树发呆。
   显然杨挚不认识“死心”两个字,他伸出手来在她眼前晃晃:“饭特稀俱乐部周年庆啊,你个土女人,整个中国有资格参加的人都不超过二十个。”
   “去了有钱拿吗?”算是给他点面子,林弯弯认真的问。
  
   雷霆等着郑爽离开才走进病房,老肖还打着点滴,不过精神好多了,很久没有这么休息过,脸色看起来也好了不少,他拉过一把椅子坐下来,“我的报告批下来了,这个案子一结我就可以走了。”
   老肖扔给他一个苹果,自己也拿着一个啃了两口,“能放你走就不容易,上次薛局还特意问起你的事。你有机会别忘了谢他,能这么顺利的批还是他给争取来的。”
   雷霆点点头,看看隔壁床的郑凯,耳朵上戴着耳机,专心致志的玩游戏机,他早就可以出院了,老肖一昏倒,丁大陆干脆就让他留下来,和老肖一起保护不至于分散更多警力。为了不让伏魅的事情传出去蛊惑人心,他们抹掉了郑凯和几个当时在场的人的记忆。“22号楼的蹲守已经撤了,这案子表面上是我负责,现在他们已经全接过去了。”
   老肖苦笑,“我已经决定让他们在案子之后抹掉我这段记忆了,还是老老实实当个老百姓好。”他的视线也移向郑凯:“这几天我都在想,是谁把他推下去了?当时屋子里只有我们俩。”
  
   “一样的文字”丁大陆看着手里的照片,对比着封塑袋里的纸,“库索米”他皱紧眉:“咱们进不去啊。”
   郑爽小心的对着镜子梳理他的怒发冲冠扫把头, “要不是我把喷剩下的药水想着往他家里喷一下,还真看不见,这家伙就写在窗户上。” 他从镜子里看了眼丁大陆的脸色:“咱们进不去,不还有齐浩,他也该活动活动了。”
   “你猜两只伏魅在一起,会讲什么话?人类的语言?通用语言?”丁大陆叹口气,郑爽什么时候才能回到正常状态,他也能早点儿安心的退休了。
   郑爽的梳子停了一下,一拍脑门:“我真笨啊。”他激动的跳过来,拍着桌子吼:“老大,你到底要苏簌那个女人休假到什么时候?她都休假两年了。”
   “那是产假。”
   “你骗鬼啊,什么产假休两年,再生一个孩子都够了。”
   “我还要养孩子的。”
   “养孩子?丁老大,你什么时候有孩子了?”郑爽这才发现丁大陆脸上的表情叫“你真是迟钝”,他没有张嘴,那刚才说话的是谁?他转过身,门口站着一个推着婴儿车的女人,虽然两年没见,但那副冷冰冰的嘴脸和总把他当白痴看的眼神没有任何变化,苏簌弯腰抱起孩子,指着张口结舌的郑爽说:“宝宝,记清楚了,这个男人智商有问题,不要和他待在一块儿,你会变得跟他一样笨。”
   小宝宝歪着头看了看,突然咧开小嘴一乐,笑的让人忍不住想亲一口,她张开小手,对着郑爽奶声奶气的叫:“抱抱。”郑爽伸手抱过她,捏捏她粉嫩嫩的小脸儿:“还好宝宝不是和你一样跟千年寒冰似的,啊。”他惨叫一声:“宝宝,别动我的头发,刚刚梳好的。”小宝宝咿呀咿呀揉着他的扫把头,直到头发完全遵循万有引力,乱趴趴的盖在他的脑袋上,小家伙好像发现了什么新大陆,捧着他的脸看了好一会儿,然后“啵”的一下送上一个香吻,口水还留在他的脸上,郑爽把她举得高高的:“小东西,用口水给我洗脸。”他笑呵呵的把宝宝往上抛,听见她乐得叫:“爸爸。”郑爽吓了一跳,他手忙脚乱的接住宝宝。
   丁大陆摇摇头,“簌簌,来看一下这个。”苏簌经过郑爽的时候,鼻子哼了一声:“看好你闺女。”
   她走过去看了眼那张纸片,眼睛一下子瞪大了,“这是伏魅的文字,哪里弄来的,人界应该没有伏魅了?”她拿起封塑袋仔细的看,“没错,真的是伏魅,库索米,到底出了什么事?”她又看向照片,眼睛眯了一下,“老大,你把这张照片输入到电脑里,给我放大看看。”
   丁大陆快速的把照片扫描入电脑,然后点击图片放大,苏簌把鼠标拉到左下角,再次放大,这回丁大陆也看见了,在角落里有几个小小的字,放大了虽然不清晰,但形状还可以辨识。”
   苏簌倒抽了口气,指尖指着那几个字,手指微微颤抖,“慕坎。”她深吸了一口气,“慕坎。”
   连本来抱着宝宝大眼瞪小眼的郑爽也一个箭步蹿了过来,“慕坎?伏魅的流亡之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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五十年前,灵界发生了史上第四次战争,和平了六百多年的灵界一下子天翻地覆,战争持续了十年,才最终达成停战协议,以挽救已经濒临崩溃的灵界。各族重新修改了同盟准则,而且在本族中加了更多的禁忌诅咒以防止战争的再次爆发。十年时间里,不少种族的内战导致了族内权力的更迭,伏魅上任族长被暗杀,族中一致认为是族长之子慕坎所为,在灵界对慕坎下了最高通缉令。有消息传慕坎躲到人界,一躲就是四十年,除了它手下死忠的亲卫队外,没人知道他躲在什么地方。慕坎逃亡之时,带走了伏魅族的族长灵石,因此伏魅一族现在的统领者只能以暂代身份执掌本族,找回族长灵石一直是伏魅一族的首要任务。
   慕坎逃亡之后,有流言传出来说慕坎并非弑父凶手,所有罪名都是现任暂代的嫁祸而已,谁是谁非只有当事人知道,但是灵界中一直称呼慕坎为流亡之主。断断续续关于慕坎的消息在十多年前彻底的消匿无声,直到三年前,慕坎还在人界的消息又一下子在灵界散播开来,伏魅一族对慕坎的通缉赏额提升了很多,大批伏魅进入人界,造成大批人类的死亡,引发了人界的惊恐,这才使灵界发现了伏魅致人死的秘密。灵界逼迫伏魅暂代召回所有的人界伏魅,并把伏魅列为严禁通过人灵结界的种族之一,这次召回对伏魅暂代最大的收获是所有的慕坎亲卫队的成员全部落网,只有慕坎一人凭借灵石的力量逃脱。人灵结界限制了伏魅的通过,暂代也不用害怕慕坎悄悄潜回颠覆它的统治。
   如今慕坎再次现身,而且不顾忌的公开自己的身份引诱另一只伏魅到库索米,不论他们谈到什么,慕坎的力量不能小觑。丁大陆拽了一下绳子,隔板门弹开,他对着下面说:“红络,你和齐浩上来一下。”
   特殊事物司一直都维持在五人的规模,四个是拥有异常能力的人,一个是非人。每次缺少一个人都会迅速递补。丁大陆本来早就退休了,但是几年前特殊事物司的一个成员意外身亡,而替补名额一直都没有敲定,在那次事件中特殊事物司的负责人郑凯意外的失去了记忆,所以丁大陆才回来接手。他的灵力是历届负责人中最强的一个,从他十八岁接手做事物司的负责人到他退休前,在与灵界的交道中非常强势,迫使灵界同盟不得不改变对特殊事物司的那种施恩帮忙的嘴脸,当然中间没少让那些非人吃尽苦头。
   郑凯,苏簌,余红络都是他带出来的,虽然苏簌的灵力远低于郑凯和余红络,但是她是特殊事物司十几年来的第一个通语者,天生能听懂和看懂任何非人种族的语言,丁大陆发现她的时候都快感激上天垂怜了。虽然他能和灵界同盟沟通,但是那些狡猾的家伙一旦用本族语,就算在他面前骂他,他也是什么都听不明白。而唯一的非人职位是世袭的。齐浩是路树族的,从特殊事物司开始,就有一个非人存在协助沟通所有灵界和人界的问题,以及在灵界内处理事物,路树一族一直都是灵界的中立小族,和其他非人种族没有利益冲突,也一直都在做和人界传通消息的事情。
   齐浩眯着眼睛看了一眼那张照片,“进入库索米不难,但是我看不见伏魅,可何况听得懂。”他看了一眼苏簌,“除非”话没说完,他就急匆匆的跑出去。郑凯在后面跳脚:“总是这个样子,这个家伙把话说完会死啊。”
   余红络耸耸肩膀,把日记还给丁大陆:“我放了书卡的几页你看一下,很有意思。”她看了眼苏簌,脸上露出一个笑容,“要不要抱着宝宝到下面去喝点茶?齐浩要好一会儿才能回来呢,一边儿聊聊一边等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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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十三、
  
   齐浩回来已经是三天之后,他头发没梳脸没洗一下巴胡子碴子把一个皮袋子扔到丁大陆的桌子上,又匆匆出去了。郑爽马上跳过来就伸手去解,丁大陆手上的棍子一下子敲在他的手上,恨得牙痒痒,郑爽失去记忆之前稳重沉默,做事之前计划详细周全,他才会在走前指定郑爽做负责人,谁知道失去了记忆居然连性格都变了,毛毛躁躁的让人头疼。
   “看来只有他不知道里面是什么。”余红络手里拿着大镜箱,熟练的安好摄像头,接通电源,苏簌戴上耳机在椅子上坐好,对丁大陆点点头,丁大陆右手提着袋子放到镜箱里,解开袋子,左手伸进去抓出一个棕色的东西,拇指扣在它眉心的倒三角的黄色符号上,把袋子先取出来,然后迅速抽出左手,红络几乎在同时关紧镜箱的门。
   摄像头接在一旁的大电视上,他们戴上耳机,在苏簌身边一声不响的坐下来。屏幕上那只棕色的东西从箱底爬起来,它只有三十厘米高,外形看起来就象孩子的玩具泰迪熊,两只黑色的眼睛象纽扣一样,身上没有毛,棕色的皮肤,在身上穿着一条粉蓝色的小裙子,眉心紫色的倒三角符号在它看到镜子中的自己的时候立刻闪闪发出荧黄的光芒。
   “戏精。”郑爽抓抓头发,恍然大悟。戏精是非人的一种,天生能模仿它所看到的任何人,从表情到声音,它有超人的记忆力,能够一字不差的复制所有的对话。戏精一般很不容易见到,大多数都躲在非人界的密林深处,也有一些经常跑到人界冒充玩具熊去模仿人类的事情,然后在城市间游荡靠模仿表演换取钱物。不过一般都是低级戏精喜欢做的事情,戏精眉间的符号按照颜色分出等级,赤橙黄绿青蓝紫,眼前这只黄色的戏精能力并不是很强。戏精模仿时要一直点住自己眉间的符号,一旦放开,除非立刻进入一个全黑的空间,否则所有的模仿都会停止,只要一见到镜子,它上一段模仿的内容就会马上表演出来。戏精对同一段内容只会表演一次,错过了就再也看不到了。
   屏幕上的戏精先是一脸茫然的表情,然后它走到一边儿,脸上的表情立刻变得冷漠,那神情是齐浩惯有的,果然齐浩的声音清晰的从耳机里面传出来:“你记住,不管你看得见看不见,把你听到的声音一字不漏的记下来,任何声音。”
   这显然是齐浩进了库索米后把戏精放出来的时候说的,库索米不欢迎戏精,自从上次有个戏精偷偷跑到库索米模仿了非人界一位大人物的交易之后,所有的戏精都被驱逐。齐浩显然把它藏在了花盆后面,这只戏精保持了几分钟从某物后面探出头来的样子。
   然后它走出来,脸上神情一变,手里象是托着咖啡杯一样,一摇一摆的走,然后停下来,声音也变成了女声:“你的咖啡。”然后又扭答扭答得走远了。它又回到花盆后面躲着的状态。
   齐浩的声音突然在后面响起,吓了他们一跳,他刚洗完澡,一边擦着头发上的水一边儿坐下,“我在库索米坐了两天,前一天的内容不用看。”
   丁大陆摘下耳机,“真是慕坎?”
   齐浩的手停了一下,继续慢条斯理的擦着头发,“慕坎在那里,我看到它了。”
   “看到?”
   “库索米的代用体。”齐浩淡淡的说,所有人都“哦”了一声,库索米的负责人手中有一些代用体,仿制人体做的真假难辨,不用显微镜看根本看不出区别。
   “郑爽,快进。”苏簌重新戴回耳机,郑爽翻了个白眼,这个女人不但总拿他当小力笨儿使唤,还不肯告诉他什么时候给他生了个女儿,这些都不算,最叫他恼火的是她告诉宝宝不许叫他爸爸。刚要张嘴抗议,丁大陆踹了他一脚,他撇撇嘴,故意忽视齐浩脸上的嘲笑,这家伙总是不失时机的落井下石。
   双手扶住镜箱,闭上双眼,屏幕上的戏精动作越来越快,直到完全看不清楚动作,余红络叹口气:“丁老大,你记住要给这只戏精的东西要物超所值,郑爽这么折腾完,它得要一个星期才能适应过来。”郑爽能使小范围的时间快速前进或者倒退,也能使时间慢速前进或者倒退,但是会使涉及到的人类非人动物极度疲惫。
   “停。”齐浩估摸时间差不多了,郑爽手一放开,里面的戏精身体晃了一下,脸色明显苍白,它依旧保持着花盆后面的动作,然后缓缓的从后面走出来,即使只是在屏幕上,它的气势也压迫的让人屏息。
   它走到一个地方坐下来,眼睛看向戏精刚才藏身的地方,半天才说话:“你是路树族的?”他说的是通用语,每个人都能听得懂。戏精转个身,脸上的表情立刻换成齐浩的,“是。”
   再转个身,又变成慕坎“戏精。”他嘴角扯开一个似有似无的笑:“丁大陆十年都进不来库索米,不过你们能想到这个办法进来也还不错。”
   “慕坎?”齐浩的声音听起来有几分惊讶。
   “你不就是冲着我来的。”它呵呵轻笑,眼中却没有任何笑意。“看来你们找到了通语者。这样的话。”它没有说话,眼睛看着对面,脸上一下子冰寒起来,过了好一会儿,它的话突然变成了一种完全陌生的语言。
   丁大陆拍了一下苏簌,她疑惑的抬了一下头,马上意识到了,手中的笔在纸上飞快的记录。
  
   林弯弯打开大门,雷霆手里抱着一个纸盒靠在门边儿,“大姐,我把手都敲断了你才来开门。”她上下打量了半天,又凑过鼻子去闻了闻:“你是真的还是假的,是人还是妖怪,你的钥匙呢?”
   雷霆挤进门里:“忘带了。对了,我已经辞职了。”他把纸盒往石桌上一放,“案子已经结了,你也不用疑神疑鬼了。”
   “伏魅呢?”林弯弯跟在他身后亦步亦趋,雷霆一转身差点儿踩到她。
   “死了,两个都死了。郑凯出院回家了,丁大陆抹去他的一部分记忆。还有老肖也选择忘了这些事,剩下的如何善后就不是我们的事情。”
   “休想这么打发我。”林弯弯冷哼了一声,“怎么死的,到底过程是怎么样的?”
   “我怎么知道。大姐,你有这闲工夫去买点儿菜,晚上吃火锅吧。上次你买的锅底真好,还要那个味道的。我去睡一觉,吃饭的时候叫我。”雷霆一溜烟的钻进自己的屋子。
   林弯弯坐在石凳上气嘟嘟的瞪着桌子上那堆东西。一只半黑半白的猫轻巧的落在盒子上面,定定的看她好一会儿,明晖才问:“你这么想知道发生了什么是因为你发现了你是。”
   林弯弯忽地跳起来,按住它的嘴,四下看了看,目露凶光:“你再说一个字,我就掐死你。”
   猫挣扎着从她的魔爪下逃出来,立刻躲的远远的,两下三下蹿到了树枝上。“上次杨挚哥跟你说的事情你考虑的怎么样了?”
   “谁?”她不耐烦的问。
   “就是那天来找我们,你和那个女人对他流口水的帅哥。”明眉显然对他崇拜的要死“他问你到底来不来饭特稀俱乐部的周年庆?”
   “没兴趣。”
   “杨老大说,要是有薪水你去不去。”明晖报出一个数字,林弯弯立刻抱着树,两眼放光,“我去,我去。”
   猫在树上翻了一个白眼。
   这个女人,还真现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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