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林母看见一只手从墓碑后伸出——她瞳孔变大,全身汗毛都将竖起。

    那只手似乎要抓向塑料袋里的食物,突然又在半空中停顿了一秒,慢慢缩回。

    几乎同时,林母看见一个衣衫褴褛,低着头,披着长发的……家伙慢慢从墓碑后爬出。

    林母惊得“啊”一声朝后跳了一步,脑子里不断闪现着一个可怕的念头:吊死鬼刘文出来了,吊死鬼刘文出来了,吊死鬼刘文出来了……

    那家伙低着头,披散着长发缓慢地、一点点地向林母爬来,酷似日本恐怖片《午夜凶铃》里那个从电视里爬出的女鬼。

    林母全身血液都已凝固。她呻吟着移步后退,她想说:“我把你儿子给你带来了。”舌头却僵得说不出一个字。

    林母用手指头指着还在地上酣睡的健健,用尽全部力气想说出话,嘴里却发着婴儿咿呀学语般的声音:“给……给……那……那……”

    那家伙始终没有抬起头,一点一点朝林母爬近。林母知道这鬼不抬头的目的,她也常看鬼片,那鬼的意思是要在自己神经即将崩溃之时才抬起头,然后送自己上西天。

    那鬼每爬一步,瘦长的、黑黑的爪子就会在地上狠抓一把,在地上抓出五道印痕。林母看出了那是一种渴望,一种抓住点儿什么的渴望。

    人在恐惧的时候,舌头和腿脚也许变得迟钝,对恐惧本身却有着敏锐的理解力。

    林母退着。

    林母似乎已不会转身奔逃,只会机械而缓慢地往后退。

    林母重重撞在了身后一棵树上,身子往前一弹间,踉跄到了离那恶鬼约两尺的地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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林小蔓在人民公园门口焦急地等着母亲和儿子。她们约定下午四点在门口会合一起回家,现在已经四点二十。

    想到下午去医院的遭遇,林小蔓的心情非常不好。

    她烦燥地掏出手机,拨打着母亲的号。

    手机里传来:“你所拨打的手机不在服务区。”

    林小蔓纳闷,人民公园有手机接不到的地方?

    手机接不到的地方一般都在偏僻的大山深沟,难道母亲不在人民公园里?

    想到一直对儿子憎恶且畏惧的母亲今天突然要求抱儿子出门晒太阳,林小蔓心里泛起一股不祥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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恶鬼慢慢从地上站了起来。

    一点点扬起了脸。

    遮脸的长发一点点分开。

    林母最先看到一条吐在外面的长长的红舌头,紧接着是一张如死猪皮般僵硬的脸,最后是一双没有黑眼珠的白白的眼。极度恐惧的林母大脑没有停止转动:是的,传说中的吊死鬼模样都是这样。

    林母的目光一触到那张脸时,就像被高压电击了一下,一屁股瘫坐在了地上。

    林母想念驱鬼咒,可是她本已背的滚瓜烂熟的驱鬼咒一句也记不起来。学生们在教室里站起背课文时,一紧张会忘了课文内容,而此时她不知要比学生背课文紧张几千倍。

    林母想站起来,却腿软的像患了小儿麻痹。

    她想爬走,却连爬走的力气都已没有。

    突然,林母想起了脖子上的铭牌,姜半仙说过,那是开过光的护身符,神鬼难侵啊!一股神奇的力量从林母心底涌起,顷刻充足了她全身,全身瘫软的她神奇般地站了起来。

    她转过身,拼命地往山下跑。

    她从瘫软在地到跑的像飞毛腿,这中间神奇的变化连她自己都惊讶。

    每个人心中都应该有一枚铭牌,这样,在他跌倒时,就会像林母一样神奇般地站起来。这种铭牌叫自信。如果姜半仙不能给你一个铭牌,一定要自己给自己一个。

    林母拼命地跑,像一头脱缰的野马。

    跑下山坡,看见停在路边等她的出租车时,她才敢回头去看。

    吊死鬼没有追来。

    林母心想,吊死鬼大概正和他儿子欢聚哩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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林小蔓拼命地给母亲打手机,终于,手机里“你所拨打的手机不在服务区”那个全世界移动、联通用户都讨厌的可恶的声音消失了。

    信号一通,手机里传来了母亲有些异样的声音:“小蔓,你打个的先回家,我半个小时后就到。”

    林小蔓听出母亲的声音里有一种奇怪的兴奋和惊颤。

    林小蔓急问:“妈妈你去哪儿呢?健健好着吗?”

    林小蔓的潜意识告诉她,妈妈这一个半小时的神奇失踪和健健有关,她迫不及待地想知道健健怎么样。

    林母说了声“回来再说。”,就匆匆挂了机。

    林小蔓的不安感越来越重,妈妈为什么不回答她的问题?这个问题很难回答吗?一句话就能回答的问题为什么要挂掉手机设个悬念?

    林小蔓的预感很快被证实了:当她先回到家里坐在沙发上忐忑不安地等待着时,门被人用钥匙打开了,林母走了进来,手里却空空如也,儿子没见了。

    林小蔓一下子从沙发上跳了起来问:“妈,健健呢?”

    林母得意地笑了笑,说:“小蔓,我终于把那小魔王解决了!”

    林小蔓脑子“嗡”地响了一声,细细地斟酌着母亲的话,解决了?解决了是什么意思?她突然明白了母亲突然之间为什么提出要抱孩子出门补钙。

    尤其林小蔓想到生孩子时汪母中邪用水果刀刺自己和胎儿的事,更是害怕。林小蔓哆嗦着嘴唇说:“妈,你把……你把健健怎么了?”

    林母像是突然想起了什么,到自己卧室抽屉里取出了那两幅钟馗像,七张八褂图,一边往墙上贴八褂图,一边说:“小蔓,从今以后我们家里不会再有灾祸和那么多怪事了。”

    林小蔓急了,狠狠抓住母亲两条胳膊摇晃着说:“妈,到底怎么回事?你到底把健健怎么了?”

    “解决了”三个字像三条可怕的蛇一样在林小蔓的脑子里扭动着,在电影里,只有黑社会在灭了某个人时才说“解决了”。

    林母两条胳膊被林小蔓抓疼了,她叫嚷着说:“哎呀,吊死鬼想捏我都没捏着,你怎么把我捏的这么疼啊!”

    林小蔓好像找到了个切入口,忙问:“吊死鬼?什么吊死鬼?妈妈你快说啊,我的儿子上哪去了?”

    林母走进厨房,贴着八褂图,说:“灶神爷,我给你老人家贴符来了,以后不会再有小魔王出现在这儿骚扰我们大家了。”然后转过头对林小蔓说:“女儿,健健跟他爸爸去了,你不要再大呼小叫了,万一把健健再招回来,麻烦可就大了。”

    林小蔓一屁股坐在了地上,惊恐地喃喃道:“跟他爸爸去了?你……你杀了健健?”

    在不知情的林小蔓眼里,儿子的爸爸就是汪永生。

    林母说:“我哪有本事杀那小魔王?我只是把小魔王送给了他的吊死鬼爸爸。女儿,你先起来,等我把钟馗像贴到门上后,我全告诉你。”

    林母在往防盗门上贴钟馗像时,哼着小曲儿,心情轻松极了。

    那是一种公安干警费了九牛二虎之力拆除了明珠电视塔上恐怖份子设下的炸弹的心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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当林母把整个事情说了后,林小蔓全身瘫软在了沙发里。她无法判断出那吊死鬼是真的还是母亲的幻觉,但有一点可以肯定——母亲听信那阴阳先生的话,把儿子扔到了刘文的坟头上。

    林小蔓全身冰凉,而母亲还在得意洋洋地说着,甚至还有一脸表功的表情。在林母看来,那吊死鬼的出现更印证了姜半仙的话。她对健健是个吊死鬼之子深信不疑。

    林母说的绘声绘色,甚至连那吊死鬼的披发长度都描述的非常详细。林小蔓昏沉沉的脑子里只有一个念头:儿子是不是还在那坟上?赶快去救他。

    林小蔓压抑住对母亲的愤怒,说:“妈,我们去救健健,马上去。”

    林母捶胸顿足地说:“女儿啊,你可不敢这么做啊,你妈破费了五千块钱,冒着生命危险才把那小魔王送到他爸爸那儿去的呀……”

    林小蔓擦了把眼泪,站起来说:“好,你不去我自己去。”

    林母张开双臂要去挡林小蔓,林小蔓却朝左一拐,林母跟着一移步间,林小蔓好像早已料到母亲的意图,猛的改变方向从右边绕到了林母身后。

    此时的林小蔓,救子心切,就像是要上蓝的飞人乔丹,没有人能挡得住。

    姚明都挡不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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林小蔓冲到街上后,一辆出租车“噌”地停在了她身边。

    这年头,的哥的生意都不好做,的哥们开车的时候眼睛一般都不看路,而在观察路人的表情,如果慌慌张张的,肯定有急事,把车停在这种人身边,生意成交率一般都在百分之九十以上。

    林小蔓拉开车门,箭一般跳到了驾驶座旁。的哥估计这女人要去赶飞机或火车。

    的哥问:“去哪儿?”

    林小蔓说:“刘家庄。”

    的哥一愣,原来不是赶火车和飞机。

    林小蔓生怕的哥不知道这个小地方,没想到的哥调了个车头,方向准确地驶了出去。

    的哥问:“你是跑单趟,还是来回?”

    林小蔓愣了一下,她不知道如果儿子被什么坏人捡走了,被坟上的野狗吃了,或者真如母亲所说,被吊死鬼带走了,她还愿不愿意回来。她喃喃地说:“来回。”

    的哥说:“来回一百块。”

    林小蔓说:“可以。师傅,我有急事,能不能快一些。”

    的哥嘴上说可以,可林小蔓却并没觉得快。

    心急如焚的林小蔓说:“师傅,我给你二百块,你能不能把速度加快一倍。”

    的哥什么也没说。

    但是,林小蔓感觉车座靠背狠狠地撞了自己一下,然后她看见前面的“时速表”指针从60变成了120。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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林小蔓从来没有去过刘家庄,车出城的时候,林小蔓发现去刘家庄居然和去“篷康生物技术研究所”是一条路。

    看着路边过去见过的一些景物,林小蔓想起了一年前那个春天,她和丈夫坐着一辆黑色桑塔纳去“研究所”做试管婴儿的事。也就从那个时候开始,一切都像是有一双魔手在悄悄地计划着,悄悄地设计着,悄悄地把丈夫推向死亡……

    路面越来越不平,而车速却丝毫未减,把林小蔓惊颤的思绪颠的断断续续:她和丈夫坐在一间桌子上放着一条风干了的蜥蜴尸体的屋子里和浓眉塌鼻的牛博士交谈着……牛博士对她进行局部麻醉用取卵针穿过她的阴道直达卵巢……她腆着大肚子在丈夫的搀扶下去医院妇产科定期检查……她躺在产床上呼天喊地痛苦地挣扎着……她看见婆婆愣在客厅儿子坐在地毯上而沙发却跑到了阳台上……她看见丈夫躺在楼下水泥地板上嘴角的血流了一米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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下车的时候,风呜咽着。

    秋风好像把天上一块幕布吹了下来,天不知什么时候已暗下。

    黄昏的朦胧中,林小蔓看见了远处山坡上的一座座坟堆。附近村民把自己离去的亲人都葬在这儿,说明这里是一块风水很好的地方。中国人是重视死人的,活的时候也许住不上好房子,死了一般都能住在一个风水好的地方。中国人活着的时候不值钱,矿难一个接一下,死了后名字往往能上报纸,甚至还能牵动党中央的心。

    林小蔓一走上那坟坡,就感觉到了一股寒气。

    如果不是来找儿子,就是给林小蔓移植一下盗墓贼的胆,她也不敢在黄昏一个人来坟堆。

    林小蔓在一座座坟前墓后寻找着。她的心就像一只青蛙,嘭嘭嘭地跳。

    此时的她,眼睛和耳朵都产生了严重的错觉。一座坟边的一块石头让她奔了过去,以为是自己的儿子。一根垂下随风摇摆的树枝让她吓了一大跳,以为是吊死鬼出现在了眼前。

    终于,林小蔓找到了刘文的坟。

    她看见墓碑前有一个黄色的东西,心里一喜,儿子今天就穿着一件黄马夹,难道是儿子?她扑了过去,却一把抓了个空——那是个黄色的大塑料袋,里面是空的,却油腻腻的,好像

    本来装着熟肉之类的物品。

    林小蔓哆嗦着绕到坟后看了一圈,什么都没有。

    当她刚从坟后绕出时,她看见幕色中一个影子走到了她面前。

    林小蔓“妈呀”尖叫着跳了起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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下车的时候,风呜咽着。

    秋风好像把天上一块幕布吹了下来,天不知什么时候已暗下。

    黄昏的朦胧中,林小蔓看见了远处山坡上的一座座坟堆。附近村民把自己离去的亲人都葬在这儿,说明这里是一块风水很好的地方。中国人是重视死人的,活的时候也许住不上好房子,死了一般都能住在一个风水好的地方。中国人活着的时候不值钱,矿难一个接一下,死了后名字往往能上报纸,甚至还能牵动党中央的心。

    林小蔓一走上那坟坡,就感觉到了一股寒气。

    如果不是来找儿子,就是给林小蔓移植一下盗墓贼的胆,她也不敢在黄昏一个人来坟堆。

    林小蔓在一座座坟前墓后寻找着。她的心就像一只青蛙,嘭嘭嘭地跳。

    此时的她,眼睛和耳朵都产生了严重的错觉。一座坟边的一块石头让她奔了过去,以为是自己的儿子。一根垂下随风摇摆的树枝让她吓了一大跳,以为是吊死鬼出现在了眼前。

    终于,林小蔓找到了刘文的坟。

    她看见墓碑前有一个黄色的东西,心里一喜,儿子今天就穿着一件黄马夹,难道是儿子?她扑了过去,却一把抓了个空——那是个黄色的大塑料袋,里面是空的,却油腻腻的,好像

    本来装着熟肉之类的物品。

    林小蔓哆嗦着绕到坟后看了一圈,什么都没有。

    当她刚从坟后绕出时,她看见幕色中一个影子走到了她面前。

    林小蔓“妈呀”尖叫着跳了起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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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八章 夜探鬼屋

就在林小蔓被吓得魂飞魄散之际,她突然觉得那影子的轮廓有些熟悉,然后听到了母亲的声音:“小蔓!是我。”

    林小蔓飞出去的魂魄一下子又飞回到了身上,她喘息着说:“妈,是你?你怎么跟来了?吓死我了!吓死我了!”

    林母神叨叨地走到女儿面前,把一个铭牌戴在她脖子上说:“女儿啊,你不戴护身符就敢来这儿?你……你一上出租车,妈也坐上了一辆追你,你那车跑得快啊,我们愣是追不上你们……”

    林小蔓打断了母亲的话,焦急地说:“妈!这儿就是刘文的坟,你把健健放在哪儿了?怎么没有?怎么没有?”

    林母把林小蔓拉到了远处,惊恐地斜瞟了那坟一眼,悄声说:“女儿啊!你固执得跟你死去的爸爸一模一样,我亲眼看见……你怎么还不信我的话啊?赶快走,赶快走,此地不可久留。”

    林母似乎生怕那吊死鬼从坟墓里出来,拉着林小蔓就往坟坡下跑。

    林小蔓想甩开母亲的手,却突然发现母亲的力气像个男人般大,几乎是拖着她走。

    下了坟坡,林小蔓趁母亲喘气之际,终于甩开了母亲的手,又奔向了坟坡。她是来找儿子的,生要见人,死要见尸。

    林母追上女儿,狠狠掴了她一巴掌,厉声说:“你给我听着,我亲眼看见那吊死鬼带走了小魔王,不管你信不信,这是现实,你马上给我回家,忘掉你那个鬼儿子,忘掉永生,忘掉这一年里你经历的一切,找个男人,重新开始生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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暮色渐重。山下路边停着两辆出租车,另一辆是林母来时租的,开车的是个女司机。

    林母给的姐付了车费,打发的姐先走。

    林母拉着林小蔓的手上了的哥的车,的哥正要调头时,林小蔓突然说:“师傅,再往前走是不是有个‘篷康生物技术研究所’?”

    的哥居然知道这个地方,说:“是的,有五里路。”

    林小蔓说:“我给你再添一百,你带我去那儿看看。”

    的哥还没说话,林母吃了一惊,问:“天都黑了,去那儿干吗?”

    林小蔓小声说:“妈,去年我和永生就是在那个研究所,一个叫牛博士的人给我们做的试管婴儿,可是孩子出生后,永生去那儿付钱时却发现那儿是空的,去他们公司问时,他们公司的人却说不知道这件事,还说他们公司从来没有叫牛博士的人,你说……你说这件事多怪啊?这儿离那研究所就五里路,我想去看看。”

    林母说:“姜半仙已把这件事说的很清楚,吊死鬼设局把你和永生骗到那儿,让鬼博士给你做手术,偷梁换柱,把吊死鬼的种放入了你的肚子里。所以,当永生去付帐时,发现那研究所是空的。你没想想啊,吊死鬼的坟离那研究所就五里路,那牛博士一定是吊死鬼从那乱坟里邀来帮忙的。”

    车内亮着灯,林小蔓的双眼雾蒙蒙的,像是中了邪,说:“妈妈,我一定要去看看,这事太怪了,我一定要去看看……”

    的哥虽然不知道这母女俩在说什么,但听那老太婆左一个吊死鬼,右一个吊死鬼,心里有点儿怯,说:“天都黑了,不管你们去那儿有什么事,改天去吧。”

    林小蔓完全理解让一个出租车司机在山里跑夜路的心情,她掏出三张百元大钞,放在的哥驾驶座前台上,说:“师傅,再给你添一百,就五里路,麻烦你辛苦一趟。”

    的哥二十七八岁,正拼命挣钱准备结婚,从来没遇到过五里路一百元的好事,马上改变了主意说:“不辛苦不辛苦,俺做的就是这生意嘛。”

    汪母正要表示反对,的哥把车已经调了头,向山里更深处驰去。

    汪母气愤地说:“你这师傅怎么这样?我还没同意去呢?”

    的哥说:“大妈,这车是你女儿付钱,我要听雇主的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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暮色渐重。山下路边停着两辆出租车,另一辆是林母来时租的,开车的是个女司机。

    林母给的姐付了车费,打发的姐先走。

    林母拉着林小蔓的手上了的哥的车,的哥正要调头时,林小蔓突然说:“师傅,再往前走是不是有个‘篷康生物技术研究所’?”

    的哥居然知道这个地方,说:“是的,有五里路。”

    林小蔓说:“我给你再添一百,你带我去那儿看看。”

    的哥还没说话,林母吃了一惊,问:“天都黑了,去那儿干吗?”

    林小蔓小声说:“妈,去年我和永生就是在那个研究所,一个叫牛博士的人给我们做的试管婴儿,可是孩子出生后,永生去那儿付钱时却发现那儿是空的,去他们公司问时,他们公司的人却说不知道这件事,还说他们公司从来没有叫牛博士的人,你说……你说这件事多怪啊?这儿离那研究所就五里路,我想去看看。”

    林母说:“姜半仙已把这件事说的很清楚,吊死鬼设局把你和永生骗到那儿,让鬼博士给你做手术,偷梁换柱,把吊死鬼的种放入了你的肚子里。所以,当永生去付帐时,发现那研究所是空的。你没想想啊,吊死鬼的坟离那研究所就五里路,那牛博士一定是吊死鬼从那乱坟里邀来帮忙的。”

    车内亮着灯,林小蔓的双眼雾蒙蒙的,像是中了邪,说:“妈妈,我一定要去看看,这事太怪了,我一定要去看看……”

    的哥虽然不知道这母女俩在说什么,但听那老太婆左一个吊死鬼,右一个吊死鬼,心里有点儿怯,说:“天都黑了,不管你们去那儿有什么事,改天去吧。”

    林小蔓完全理解让一个出租车司机在山里跑夜路的心情,她掏出三张百元大钞,放在的哥驾驶座前台上,说:“师傅,再给你添一百,就五里路,麻烦你辛苦一趟。”

    的哥二十七八岁,正拼命挣钱准备结婚,从来没遇到过五里路一百元的好事,马上改变了主意说:“不辛苦不辛苦,俺做的就是这生意嘛。”

    汪母正要表示反对,的哥把车已经调了头,向山里更深处驰去。

    汪母气愤地说:“你这师傅怎么这样?我还没同意去呢?”

    的哥说:“大妈,这车是你女儿付钱,我要听雇主的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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灯火初上的刘家庄过去后,是更黑的夜,更颠的路。车灯像两柄闪光的利剑,在黑暗中杀开一条路,引导着车徐徐前行着。

    林小蔓突然问:“师傅,你怎么知道那个研究所离刘家庄有五里远?”

    的哥说:“我去过。”

    林小蔓问:“你什么时候去的?”

    的哥说:“三年前。”

    林小蔓问:“三年前?近一两年你去过没有?”

    她的语气里充满了渴望。对回答的渴望。

    的哥说:“近一两年那儿没人,我去那儿干吗?对了,那儿没人,你们去干什么?一般情况下我是不问客人这样问题的,但那儿已没人,只是幢空房子,我实在对你们好奇。”

    林小蔓问:“你确定近一两年那儿没人?”

    的哥说:“‘篷康生物技术研究所’是‘篷康生物技术公司’下属科研单位,三年前,‘篷康生物技术公司’效益好时,那研究所里有十几个科学家常住在那儿搞研究,其中有一个姓王的博士常租我的车送他去研究所,后来,也就是三年前,‘篷康生物技术公司’生意濒临破产时,它的这个研究所里的科学家相继离去,研究所就空了下来。我记的非常清楚,那是大前年夏天的一天,我正在街上跑车,王博士给我打来了电话,说他们公司濒临破产,科学家们都已相继离去,让我去接他一趟。我去的时候,生物公司的一家债主因为公司无钱还债,刚刚搬走研究所里的所有实验设备做抵押,研究所里已空荡荡的,只剩下王博士等二三个科学家在收拾自己的行李。”

    林小蔓颤声问:“也就是说,你确定近一两年那儿没人?”

    的哥说:“确定。我听人说‘篷康生物技术公司’后来虽然一直没宣布破产,但也一直翻不过身,基本处于停业状态,那研究所里的一幢楼房太偏僻,卖不掉,一直空着荒着。”

    一股碜人的寒气从林小蔓脚下顺着两条小腿升起,她机灵灵打了个冷战——难道去年给自己做试管婴儿的那个牛博士真的是鬼?

    的哥的车速突然减慢,问:“你们是不是不去了?”

    林母忙说:“不去了,不去了,那儿没人去什么?”

    林小蔓说:“去,一定要去。”

    的哥从来没见过坐在他车上的一家人意见分歧这么大。不过,他认为谁给钱应该听谁的。车速又慢慢快了起来。

    林小蔓记的当时和丈夫去“篷康生物技术公司”时,那公司总裁赵金华说他们公司在别处盖了新楼,大部分人已迁移过去,而刚才的哥却说那公司三年前濒临倒闭,后来一直勉强存活,这是怎么回事?林小蔓正要问这件事时,车突然停了下来。

    的哥说:“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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车窗外无星,无月,黑沉沉一片,那幢楼在黑暗里因为比天空的颜色略微深些,而隐约可见。

    林母突然一把抓住女儿的手,说:“女儿,妈求你了,不要去那鬼屋。”

    想到种种无法解释的怪事,林小蔓心里也害怕,可儿子的失踪急于让她弄清一切,她说:“妈,去年我和永生来的时候,这屋子里有许多的仪器设备,还有一位模样和蔼、脾气友善的博士,无论如何我都不相信那是虚幻的,我一定要进去看看。”

    车里的灯亮着,林母从女儿的眼神里看到了一股可怕的邪劲,她知道不可能挡住女儿,叹了口气说:“好吧,那……妈跟你一起去。”

    林小蔓可不忍心让五十多岁的妈妈跟自己进去,万一有个什么风吹草动,她良心何安?她对的哥说:“师傅,你能不能陪我进去一趟?”

    的哥一路上都在纳闷这女人晚上来这荒废的楼里干什么,尤其刚才听了林母什么“鬼屋”,他心里也怯,嗫嚅着说:“大姐,我看算了,我们回去吧。”

    林小蔓想起了的哥的胆量要靠人民币来调节,伸手去兜里想再掏出张百元大钞来,却发现兜里连一毛钱都没了,看了看母亲,问:“妈,你兜里有钱吗?给我拿一百。”

    林母说:“我要是还有钱,刚才在刘家庄我就给师傅,让他把车调头了。”

    林小蔓咬了咬牙说:“妈,你在车里等着,我一个人去,很快就回来。”

    林母把自己脖子上的铭牌取下,戴到林小蔓脖子上,无可奈何地说:“再戴一下,双保险。那你快去快回。”

    林小蔓问:“师傅,有手电吗?用一下。”

    的哥掏出一个打火机递给林小蔓说:“没有,给你这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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下车后,风呜咽着,像游魂野鬼在远处的山间哭泣。

    林小蔓摸到了那铁大门,虚掩着。林小蔓似乎感觉那条德国黑背狼狗还卧在院落的一角,随时准备扑向进门的人。她喊了一声:“有人吗?里面有人吗?”

    虽然丈夫在世时说过那里没人,刚才的哥也说过近三年没人,可自己还是再问一声,似乎院子里真的有一条狗,自己的问话可以引起狂吠,以探里面虚实。

    没有狗声。也没有人回答。

    林小蔓哆嗦着慢慢走进了铁大门。她想看一下院子里的情景,“啪哒啪哒”地打着打火机,可怎么也打不着。院子里有风,打火机像闪电一样一闪即灭。

    可就在那一闪一闪间,林小蔓看见院子里长满了草,杂草丛生。显然,这儿已很久没有人住。院子里也没有狗。

    林小蔓摸索着走上一个台阶,走进了楼道。

    楼道里没有风,她打亮了打火机,那“啪哒”声在空旷、阴冷的楼道里听着碜人。火苗跳动间,一扇扇关闭的门在忽明忽暗的火光下似乎都变了形。

    她推开了第一扇门,火苗闪动间,她看见里面空荡荡的,就像丈夫说过的什么都没有。她记的这间屋子是牛博士的办公室,她和丈夫曾坐在这间屋子里和牛博士谈过话。她还记的清清楚楚,靠窗的地方是一张宽大的办公桌,桌子上摆着一条风干了的蜥蜴,墙上贴满了蝴蝶标本,而现在,这只是一间空荡荡的屋子。

    想起刚才的哥的话,她涔涔直冒冷汗:去年到底是谁给自己做的试管婴儿?

    可怕的是现在不是对这个人技术资格的真实性起怀疑,而是对这个人的真实性起怀疑。

    林小蔓不知道自己怎么这么大的胆子,又打亮打火机,推开了另一扇门,里面也是丈夫曾经描述过的,空荡荡的什么都没有。而在她和丈夫过去来时,这间屋子里摆着瓶瓶罐罐和各种仪器,那个不知是人是鬼的牛博士,就是在这间屋子里给她做胚胎细胞移植手术的。

    林小蔓又推开了两扇门,全如丈夫生前所描述的,里面什么也没有。

    就在林小蔓思索着自己进来的目的是否达到了时,她听见一阵婴儿的啼哭声从楼道里传来。

    她全身的血都已凝固。

    这儿怎么会有婴儿啼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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