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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哈利,安布居肯定偷看过你的信,这事不可能有别的解释。”
    “你认为是安布居袭击了海德薇?”他问,感到怒火上冲。
    “我几乎能肯定的,”赫敏冷冷地说,“小心你的青蛙,它要逃跑了。”
    哈利用魔杖指着那个正充满希望地朝桌子另一头跳着的牛蛙——“招之即来!”
——它沮丧地飞回他的手里。
    咒语课一向是私下谈话的最好课程,通常在这堂课上的活动和走动都很多,因
此被人偷听的危险也最小。今天,教室里到处都是呱呱叫的牛蛙和哇哇叫的乌鸦,
再加上外面倾盆大雨重重敲打窗子的声音,根本不会有人注意到哈利,罗恩和赫敏
在悄声谈论着瑟瑞斯几乎给安布居抓到的事。
    “从费驰诬陷你私订粪蛋那时我就开始怀疑了,因为这谎话蠢得太明显了,”
赫敏小声说,“我是说,一看你的信他当然就能明白你没订购粪蛋,那样一来他根
本就没理由找你麻烦——挺无聊的玩笑,不是吗?但是然后我就想到,要是有人只
想找个借口看你的信件呢?那就对了,这是安布居完全可以操纵的——透露给费驰
点消息,让他去做这坏事,然后要么把信从他那儿偷来,要么就直接要过来看——
我不认为费驰会反对,他什么时候站在学生一边的?哈利,青蛙要给你捏死了。”
    哈利低头,确实,他手里的牛蛙给他捏得眼睛突出来了,他连忙把它放回桌上
去。
    “昨天晚上才真是千钧一发,”赫敏说,“不晓得安布居知不知道她其实就差
了那么一点点。息澜静声。”
    她用来练习消音魔法的牛蛙呱地叫了一半就哑掉了,它责备地望着她。
    “要是让她抓到嗅嗅——”
    哈利替她说下去:
    “——他恐怕今天早上就已经给送回阿兹卡班了。”他心不在焉地挥动魔杖,
他的牛蛙立刻像一个绿色气球一样膨胀起来,它尖尖地吹了一声口哨。
    “息澜静声!”赫敏忙说,用魔杖指着哈利的蛙,它立刻在他们面前无声地缩
回原状。“嗯,一句话,以后他无论如何不能再这么做了。我只是不知道该怎么告
诉他,我们也不能再送猫头鹰。”
    “我想他不会再冒险了,”罗恩说,“他又不笨,他当然知道她昨晚几乎逮到
他了。息澜静声。”
    他面前那只又大又丑的乌鸦嘲笑地叫了一声。
    “息澜静声!息澜静声!!!”
    乌鸦哇哇叫得更响了。
    “是你挥魔杖的姿势不对,”赫敏说,挑剔地审视着罗恩,“你不应该横摇,
而是一个类似快速点刺的动作。”
    “乌鸦比青蛙要难多了,”罗恩咬着牙说。
    “行啊,咱们换过来好啦,”赫敏说,一把抓过罗恩的乌鸦,换上了自己的肥
大牛蛙,“息澜静声!”乌鸦的嘴仍在一张一合,但是没有声音发出来。
    “格兰杰小姐,做得很好!”弗利特维教授的尖细声音忽然传来,把哈利,罗
恩和赫敏都吓了一大跳,“现在,卫斯理先生,让我们看看你的吧,”
    “什——?哦-哦,对啊,”罗恩狼狈不堪地说,“呃——息澜鸡声!”
    他重重地向下刺去,结果一下刺到牛蛙的眼睛,牛蛙发出一声震耳欲隆的大叫,
一跃跳下桌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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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毫无疑问,哈利和罗恩被告之他们今天的作业还要加上消音魔法的练习。
    外面的倾盆大雨依然下个不停,所以这一次课间他们可以留在楼里。他们在一
楼的一个人声噪杂的拥挤教室里找到座位,皮皮鬼正在屋顶的水晶吊灯中间悠闲地
飘荡着,不时往人头上吹墨球(一种老式自来水笔的内匣里装有墨球,搀水即可当
作墨用。——译注)。他们刚来得及坐下,就看到安吉莉娜艰难地挤过一夥正叽叽
喳喳说话的学生走过来。
    “拿到许可了!”她说,“快迪奇队可以重建啦!”
    “太好了!”罗恩和哈利一起叫起来。
    “可不是啊,”安吉莉娜笑着说,“我去找麦格,我想她可能去求了邓布多,
不管怎么说,安布居同意了,哈哈!所以今天晚上七点你们都得给我到场地集合,
行不行?咱们得补上丢了的时间。你们应该都记得我们离第一场比赛只剩三星期吧?”
    她挤开人群走了出去,皮皮鬼冲她吹过去的墨球被她躲过,结果墨球打在旁边
的一个一年级学生头上,她轻松地离开了。
    罗恩抬头看着窗外,脸上的笑容渐渐消失了,现在暴雨已经大得看不清外面了。
    “希望能晴起来……赫敏,你怎么了?”
    她也在看着窗外,但是仿佛并没有真的在看,她皱着眉头,目光茫然。
    “只是想事情罢了……”她说,皱眉看着被雨打湿的窗户。
    “想瑟瑞——嗅嗅的事吗?”哈利说。
    “不,不全是……”赫敏慢慢地说,“更多……想一想……我觉得我们做的是
对的……我想是……嗯,你们觉得呢?”
    哈利和罗恩互相看了一眼。
    “嗯,这下我全明白了,”罗恩板着脸说,“多亏你的解释,要不然才真是烦
死人呐。”
    赫敏看他的样子好像刚刚发现他坐在那里。
    “我只是在想,”她说,声音不再飘忽,“我们组织这个黑魔法防御小组,这
个做法是不是正确的。”
    “什么?”哈利和罗恩一起说。
    “赫敏,这一开始就是你的主意啊!”罗恩愤愤地说。
    “我知道,”赫敏说,两只手紧紧地扭在一起,“可是,和嗅嗅谈话之后……”
    “但是他完全站在我们一边啊,”哈利说。
    “是啊,”赫敏说,又一次凝视窗外,“是啊,就是因为这个,才让我怀疑这
究竟是不是个好主意……”
    皮皮鬼趴着飘到他们头顶,弹弓在手,即刻待发,他们三个立刻举起书包护住
头,直到他飘走。
    “咱们把话说明白,”哈利一边把书包放回地上,一边生气地说,“瑟瑞斯同
意我们的做法,所以你觉得我们不应该继续做了?”
    赫敏的表情不是难过,而是紧张,现在她盯着自己的手,说,“说真心话,你
们都相信他的判断力么?”
    “是,我相信!”哈利立刻说,“他一直给我们最好的建议!”
    一个墨球从他们头顶呼啸掠过,正打中凯蒂·贝尔的耳朵,赫敏望着凯蒂跳将
起来,抓起所有能抓起的东西砸向皮皮鬼。她沉默了好一会儿,仿佛在仔细斟酌自
己的用词,然后才继续说下去:
    “你们不认为……自从他被关在桂茂街那所房子里以来…他就开始……有些…
…壮志未酬的……鲁莽?你们不认为他……有点……想……在我们的身上完成他的
心愿?”
    “你在说什么啊,‘完成他的心愿’?”哈利反驳。
    “我是说……嗯,我觉得,他肯定恨不能自己在魔法部人眼皮底下组织那个秘
密的防御小组。我认为他为他自己给关在那里、什么也不能做而感到气愤……所以,
我觉得他……有点太急于……煽动我们。
    罗恩一脸激愤。
    “瑟瑞斯说得对,”他说,“你说话确实和我妈一模一样。”
    赫敏咬着嘴唇,没有说话。上课铃响起来了,皮皮鬼疾飞向凯蒂,把一整瓶墨
水倒在她的头上。
    ***
    一整天天气都没有丝毫好转,所以那天晚上七点,哈利和罗恩在往快迪奇球场
走时,只几分钟衣裳就全湿透了。他们的鞋在被雨打得透湿的草地上打滑,天空是
深深的灰色,积满了雷雨云,更衣室的温暖和明亮让他们有了短暂的慰藉,虽然他
们知道这只是片刻的享受。弗雷德和乔治也在更衣室里,他们在研究是否应该用他
们自己的逃课盒来逃避训练。
    “……可我打赌她会猜到的,”弗雷德从嘴角里挤出他的话,“唉,要是昨天
我没问她卖呕吐片就好了。”
    “咱们可以试试发烧软糖,”乔治嘀咕说,“他们还不知道那个——”
    “那个有用吗?”罗恩充满希望地问,雨已经下得更大了,叮叮当当敲打在房
顶上,风也继续在外面呼啸。
    “嗯,当然有用,”弗雷德说,“你的体温会一下直蹿上去的,”
    “只不过,体温升高的同时也会长出很多大脓包的,”乔治说,“我们还没弄
明白该如何避免它们。”
    “我看不到你们有脓包啊?”罗恩审视着双胞胎说。
    “是的,嗯,你的确看不到,”弗雷德阴沉地说,“它们不是长在我们通常会
给别人看的地方。”
    “可等你坐上扫帚,那可真是疼——”
    “好啦,大家都听着,”安吉莉娜从队长办公室里走出来,大声说,“我知道
今天不是最理想的天气,但是,和斯雷瑟林比赛的日子也有可能是这种天气的。所
以,在这样的天气里适应一下,对我们来说是个好事。哈利,上次在暴雨里跟海佛
帕夫比赛的时候,你不是给眼镜施了什么咒语,可以让它不上雾的么?”
    “是赫敏做的,”哈利说,他抽出魔杖,敲了敲眼镜,说:“避阴卫湿!”
    “我想我们都应该试试这一招,”安吉莉娜说,“要是我们能不让水沾到脸上,
就可以大大提高能见度了——一起来,快点——避阴卫湿!好了,出发。”
    他们都把魔杖塞回长袍内袋里,扛起扫帚,跟着安吉莉娜走出了更衣室。
    他们趟着越来越深的泥浆走到球场中心,虽然已经用了避湿魔法,能见度也依
然很低,灯光只能照见很小的一个范围,瓢泼大雨毫无遮挡地落在地上。
    “好,听我的哨声,”安吉莉娜喊。
    哈利用力蹬地,泥浆向各个方向飞溅开来,他直冲上天,强风吹得他很难控制
方向。
    他不知道在这样的天气还怎么去找霓贼球,别人练习的时候,他几乎连霸吓球
都看不见。训练开始不到一分钟,霸吓球就几乎把他撞下扫帚,幸亏他用了逍遥滚
翻才躲过去,只是可惜没有让安吉莉娜看到。事实上,她似乎什么都看不见,不光
是她,所有的队员都完全不知道其他人在做什么。风越来越强了,即使离得相当远,
哈利还是可以听到湖那边传来的雨点击打水面的咚咚声音。
    安吉莉娜逼他们练了几乎有一个小时,才终於宣布放弃,她带着浑身湿透、没
有好气的队员们回到更衣室,依然坚持说这次训练不是白费时间。不过,其实她自
己的声音里也没有真的自信。弗雷德和乔治看起来格外难受,他们轮换着站在两只
脚上,每个动作都疼得疵牙裂嘴的。哈利用毛巾擦干头发的时候,听到他们两个在
小声抱怨。
    “我想我有几个已经给磨破了,”弗雷德声音空洞地说。
    “我的还没有,”乔治紧咬着牙说,“它们疼死了……好像还越来越大了。”
    “唉哟!”哈利说。
    他用毛巾紧紧捂住脸,疼得睁不开眼睛,他额头的伤疤又一次灼痛起来,比几
个星期以来任何哪次都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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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怎么了?”有几个声音在说。
    哈利从毛巾后面露出脸,因为没戴眼镜,整个更衣室都模糊不清,但是他还是
能看到每个人的脸都转向他。
    “没事儿,”他喃喃地说,“我——自己不小心刺到眼睛上了,没什么。”
    但是他给罗恩使了一个眼色。其他人都一个接一个地离开了,身子裹在斗篷里
面,帽子拉得盖住耳朵。他们故意落在后面,留在了屋里。
    “怎么回事?”一等艾丽莎·斯宾耐特在门外消失,罗恩就连忙问,“是你的
伤疤吗?”
    哈利点点头。
    “可是……”罗恩看来有些害怕,他穿过屋子走到窗边,看着外面的大雨,
“他-他不会现在就在附近吧?”
    “不会的,”哈利嘟囔一句,坐在长凳上,揉着伤疤,“恐怕还离得相当远呢,
这里疼是因为……他……很生气……”
    这不是哈利想说的话,他听着这话出口,就好像听一个陌生人讲话似的——但
是他立刻就明白这话没有错。他不明白自己怎么知道的,但是他就是知道:伏地魔,
无论现在他在何地,无论他在做什么,都正在大发雷霆。
    “你能看到他?”罗恩说,看起来吓坏了,“你……看到幻像,还是什么吗?”
    哈利一动不动地坐着,看着自己的脚,让他的思想和记忆在剧痛之后恢复平静。
    一些混乱的形状,一些急促的尖叫。
    “他想做什么事,但是进度不够快,”他说。
    又一次,他惊讶地听到话从自己的口里说出,而他仍然十分有把握这话是对的。
    “可……你怎么知道呢?”罗恩说。
    哈利摇摇头,手捂着眼睛,用力用手掌按着它们,把眼睛按得冒出金星。他能
感到罗恩坐到他身边的长凳上,知道罗恩在看他。
    “上一次也是这样吗?”罗恩悄声说,“你的伤疤在安布居办公室疼的那次,
也是因为‘那个人’生气了吗?”
    哈利摇了摇头。
    “那么,那次又是为什么呢?”
    哈利努力回忆着,那时,他在看安布居的脸……他的伤疤疼起来……他的胃里
有种古怪的感觉……奇异的、跳跃的感觉……高兴的感觉……但是当然,在那时他
没能分辨出这个感觉,那时他自己的感觉太痛苦了。
    “上一次,是因为他很高兴,”他说,“十分高兴……他认为……有什么好事
要发生了。还有咱们回霍格沃茨的前一晚,”他回忆着在桂茂街的房子、他和罗恩
卧室里,他的伤疤剧痛的时候,“他很生气。”
    他转过头看罗恩,罗恩倒吸一口凉气。
    “你可以取代彻劳妮了,夥计。”他佩服地说。
    “这不是预言,”哈利说。
    “当然不是,你知道你在做什么吗?”罗恩既害怕、又激动地说,“哈利,你
知道‘那个人’的思想啊!”
    “不是的,”哈利摇着头说,“更像是……他的心情,我想。我只能感到他当
时的心情,一闪而过。邓布多说过,这在去年就已经开始发生了,他说当伏地魔离
我很近的时候,或是他特别憎恨什么东西的时候,我就能知道。嗯,现在连他高兴
的时候我也能感觉到了。”
    他们两个都没有说话,整栋房子仍沉浸在暴风雨的鞭挞之中。
    “你得把这事告诉谁,”罗恩说。
    “上次我就已经告诉瑟瑞斯了。”
    “那么,把这次的事也告诉他!”
    “我不能,不是吗?”哈利冷冷地说,“安布居已经监视了猫头鹰和壁炉,不
记得吗?”
    “好,那就告诉邓布多。”
    “我刚跟你说了,他已经知道了,”哈利简单地说,他站起身,从木拴上取下
斗篷,展开穿在身上,“没有必要再说。”
    罗恩也系上斗篷,他思考着望着哈利。
    “邓布多肯定也想知道的。”他说。
    哈利耸耸肩。
    “走吧……我们还的练习消声魔法呢。”
    他们匆匆地穿过漆黑的院子,在泥泞的草坪上连绊带滑地走,一言不发。哈利
努力地思考着,伏地魔究竟想做什么事情,没有进展得足够快呢?
    “……他还有其他的计划……这些计划的实施相当隐蔽……只有通过秘密行动
才能得到的东西……比方说,武器……这是上一次他没有的……”
    哈利已经几星期没有想这些话了,他的精力都放在了霍格沃茨里的事情上,一
直忙於跟安布居、还有魔法部毫无道理的干涉抗争。但是现在,它们重新跳回到他
的脑子,让他思考起来。如果,伏地魔没能得到那个‘武器’,不管它是什么,那
么他的愤怒就情有可原了。是不是凤凰令阻止了他,让他得不到那个武器?它给藏
在哪儿?现在在谁手里?
    “米宝沟臭浆,”直到罗恩的声音传来,哈利才回过神来,刚来得及跟上他沿
着肖像洞爬进休息室。
    今天赫敏似乎很早就去睡觉了,只剩下在旁边的椅子上蜷成一团的罗圈腿,和
壁炉边的桌子上放着的那堆各式各样、织的坑坑鼓鼓的精灵帽子。哈利很庆幸她不
在这里,因为他实在不想跟她提起伤疤又痛的事,她一定也会劝他去找邓布多。罗
恩一直忧心忡忡地看他,但哈利已经拿出了魔咒课本,准备开始写报考了。不过,
他全神贯注地写作业的样子只是装出来的,直到罗恩说他也要上楼去睡觉的时候,
他也几乎没写下几个字。
    午夜到了,然后又过了,哈利一遍又一遍地读着一段关于使用辣根菜、圆叶当
归和珠蓍的文字,但是一个字都没看进去。
    “这些植物能最有效地促使大脑发炎,因此它们最常被用在迷魂剂和晕惘剂中,
可以让巫师们达到鲁莽和狂燥的效果。”
    ……赫敏说瑟瑞斯给关在桂茂街,变得越来越狂燥……
    “…最有效地促使大脑发炎,因此它们最常被用在…”
    ……要是《先知日报》知道他能感到伏地魔的感觉,他们肯定以为他的大脑发
炎了呢……
    “……因此它们最常被用在迷魂剂和晕惘剂中……”
    ……迷魂,这是个合适的词,他怎么会知道伏地魔的感觉呢?他和伏地魔之间
的这个奇怪的联系到底是怎么回事?邓布多从来也没有完全给他解释清楚过。
    “……让巫师们……”
    ……哈利可真想睡觉……
    “……达到鲁莽和……”
    ……在壁炉前的扶手椅舒适而暖和,雨点叮叮当当地敲打着窗户,罗圈腿舒服
地打着呼噜,壁炉里的火在噼噼啪啪响……
    哈利手里的书滑落下来,闷声跌在地毯上,他的头耷拉到一边……
    他又回到了那个没有窗户的走廊里,脚步声在静寂的四周回荡,走廊尽头的门
越来越近,他的心也激动得越跳越快……只要他打开门……走进去……
    他伸出手……指尖离门只有几寸远了……
    “先生,哈利·波特先生!”
    他惊醒过来。休息室里所有的蜡烛都已经灭了,但他仍能看到有什么东西在离
他很近的地方移动。
    “谁?”哈利说,在椅子上坐起身子,壁炉里的火几乎也快熄了,屋子里相当
暗。
    “先生,多比给您送猫头鹰来了!”一个尖尖的声音说。
    “多比?”哈利口齿不清地说,在黑暗的房间里朝声音传来的地方看去。
    家佣精灵多比正站在一张堆放了五六只赫敏织的精灵帽子的桌子旁边。他大大
的尖耳朵从头上戴着的帽子里支愣出来,他的头上似乎堆着赫敏织过的所有帽子,
他把它们一只摞一只地顶在头上,这使他看起来比原来高了两三尺不止。在摇摇晃
晃的帽子最顶端坐着海德薇,她正安祥地咕咕叫着,显然已经痊愈了。
    “是多比主动要求来送哈利·波特的猫头鹰,”精灵尖声说,一脸敬慕,“古
拉普兰教授说它已经全好了,先生,”他深深地鞠了一个躬,铅笔一样的长鼻子碰
到了磨出纤维的地毯上,海德薇不满地叫了一声,展翅飞到了哈利椅子的扶手上。
    “谢谢你,多比!”哈利说,他抚摸着海德薇的头,用力眨着眼睛,努力想把
梦里的门从脑子里赶走……那个梦实在太真了。仔细看过多比之后,他发现精灵的
脖子上系了好几条围巾,脚上也套了无数只袜子,这使他的脚看起来大得和身子不
成比例。
    “呃……你是不是把赫敏留在这里的衣服一个不剩,都拿去了?”
    “哦,先生,不是的,”多比高兴地说,“多比也给闪闪拿了几件,先生。”
    “是么,闪闪怎么样了?”哈利问。
    多比的耳朵微微耷拉下来。
    “闪闪还是喝很多酒啊,先生。”他悲伤地说,他绿色的、网球一样的硕大圆
眼睛里,现在充满了沮丧,“哈利·波特,她还是不想要衣服,其他的家佣精灵也
不要,现在他们谁也不愿意清理桂芬多学院了,这里藏了那么多帽子和袜子,他们
认为这是对他们的侮辱,先生。多比只好自己一个人做,先生,但是多比一点也不
介意,先生,因为多比一直最希望能有机会见到哈利·波特啊。而今晚,先生,多
比如愿以偿啦!”多比又一次深深鞠躬,“可是哈利·波特好像不太高兴,”多比
继续说,站着了身子,羞怯地看着哈利,“多比听到他刚才说梦话,哈利·波特是
不是做了恶梦了?”
    “不算恶梦,”哈利说着,打了一个哈欠,揉着眼睛,“比这个更坏的也有呢。”
    精灵用他巨大的圆球眼睛审视着哈利,然后他的耳朵垂下来,十分认真地说:
“多比希望他能帮助哈利·波特,因为哈利·波特赐给多比自由,让多比现在比以
前高兴得多得多。”
    哈利笑了。
    “你帮不了我,多比,但是还是谢谢你。”
    他弯腰捡起药剂课本,看来得明天才能弄完报告了。他合上书的时候,壁炉的
火光照亮了他手背的白色伤痕——安布居罚他留堂的结果。
    “等一等——多比,有个事情也许你能帮上忙,”哈利慢慢地说。
    精灵转头回来,一脸笑容。
    “您说吧,哈利·波特先生!”
    “我想找一个地方,能够二十八个人练习黑魔法防御课,而不被任何老师发现,
尤其是,”哈利抓紧住手上书,使手背上的伤痕绷出白色的珠光,“安布居教授。”
    他以为精灵脸上的笑容会消失,耳朵会耷拉下来,他以为他会说那是不可能的,
要不就是他会去想办法找,可是不要报太大希望。但是让他出乎意料的是,多比一
下拍手蹦了起来,耳朵高兴地动着。
    “多比知道这样一个地方,先生!”他快乐地说,“多比刚来霍格沃茨的时候,
听其他的家佣精灵说过的,先生。我们管这个叫‘来来往往屋’,先生,或者也叫
‘有求必应屋’!”
    “为什么?”哈利好奇地问。
    “因为这个屋子,”多比认真地说,“只有当一个人十分需要的时候才能进去,
它有时候在那儿,有时候不在那儿,但是他一旦出现,就一定会满足要求人的一切
需要。多比以前用过,先生,”多比说,声音低了下来,脸上也现出一些内疚,
“闪闪喝醉的时候,多比就把她藏在有求必应屋里,他在那儿找到牛油酒的解酒药,
还有一个很好的给精灵用的床,可以让她躺下把酒劲睡过去,先生……还有,多比
知道费驰先生的清洁用品不够时,也会去那里找清洁用品,先生,还有——”
    “还有要是你急着想上厕所,”哈利说,忽然想起邓布多在去年圣诞舞会上说
过的话,“那里就会摆满便壶?”
    “多比估计是这样的,先生,”多比说着,热心地点着头,“那是个再奇妙不
过的屋子啊,先生。”
    “有多少人知道这个屋子?”哈利说,在椅子上坐直身子。
    “很少,先生。很多人急需要它的时候会撞进去,但是通常他们都不会再遇到,
因为他们不知道那屋子其实就一直在那里等他们的指令,先生。”
    “听起来好极了,”哈利说,心一阵狂跳,“那听起来再合适不过,多比,你
能告诉我它在哪里吗?”
    “随便什么时候,哈利·波特先生,”多比说,哈利的积极让他很开心,“要
是你愿意,咱们现在就可以去!”
    有一瞬间哈利真的很想立刻就跟多比去,他已经从椅子上半站起来,想跑上楼
去拿隐身斗篷,但就在那时,已经不是第一次,一个很像赫敏的声音在他耳边响起
:“鲁莽!”毕竟,天已经很晚了,他已经筋疲力尽,还有石内普的报告要写。
    “多比,今晚不行,”哈利不请愿地说,坐回椅子上,“这太重要了,我不想
弄砸了,我们得小心计划一下。听着,你能不能告诉我有求必应屋的准确地点,还
有去那里的方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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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们淌着被泥水淹没的菜地去上草药双节课时,长袍下摆在风里一直翻滚摇摆。
到了课上,雨点打在温室顶的玻璃上,像冰雹一样叮叮当当响个不停,他们连史宝
特教授的讲课都听不清楚。下午的魔界生物课,也不得不从暴雨狂漂的院子里迁进
了一楼的一个空教室里。让他们万分安慰的是,安吉莉娜在午饭时召集了所有队员,
告诉他们说今天的快迪奇训练已经取消了。
    “太好了,”当她说完之后,哈利小声说,“因为我们已经找到了防御小组第
一次练习的地方了,今天晚上,八点钟,七楼,那个巨傻特伊痛击傻瓜巴拿巴的挂
毯对面,你能不能把这转告给凯蒂和艾丽莎?”
    她似乎吓了一跳,但是答应帮他传话。哈利转回来继续吃他的香肠和土豆泥,
当他抬头去拿南瓜汁的时候,发现赫敏正盯着他。
    “怎么?”他含糊不清地说。
    “嗯……只是,多比的建议很多时候都不保险,不记得上次就是因为他,你胳
膊里的骨头全都没了?”
    “这个屋子又不是多比自己的疯狂主意,邓布多也知道的,在圣诞舞会时他跟
我说过。”
    赫敏的表情似乎有些放松了:
    “邓布多跟你说过?”
    “只是随口提到而已,”哈利耸耸肩说。
    “哦,嗯,那就行了,”赫敏快活地说,没有继续反对。
    和罗恩一起,他们用了差不多一整天才找到所有在猪头酒吧里签过字的人,告
诉他们当晚的集合地点。让哈利略有些失望的是,最先找到张楚和她朋友的人是金
妮而不是他。不过,等晚饭结束的时候,他已经能确定这个消息已经传达给所有去
猪头酒吧的二十八个人了。
    七点半时,哈利,罗恩和赫敏离开桂芬多休息室,哈利的手里拿了一张很旧的
羊皮纸。在学校里,五年级学生可以在走廊里呆到九点钟,但是当他们三个往七楼
走的时候,仍然紧张地左顾右盼。
    “等等,”他们走上最后一层台阶时,哈利说,他展开手里的羊皮纸,用魔杖
点了点,喃喃说着:“我庄严宣誓,我不干好事。”
    霍格沃茨的地图显现在空白的羊皮纸上,标着名字的小黑点移动着,显示着每
个人所在的地点。
    “费驰在二楼,”哈利说,把地图凑近眼睛,“诺斯太太在四楼。”
    “安布居呢?”赫敏不安地说。
    “在她办公室里,”哈利指着地图说,“好,咱们走。”
    他们匆匆沿着走廊走到多比给哈利描述过的地方,那里有一长条空白的墙,对
面是一幅巨大的挂毯,绣着傻瓜巴拿巴愚蠢地想教傻特伊练习芭蕾舞的情景。
    “好了,”哈利悄声说,一个被虫蛀得破破烂烂的傻特伊停下了手中痛打芭蕾
舞老师的棒子,盯着他们,“多比说我们要在这段墙前走三遍,集中精力想我们需
要的东西。”
    他们这么做了,在空白墙壁一头的窗子前面转弯,再走到另一头,一个一人高
的花瓶那里转回去。罗恩努力地把眼睛都紧紧闭了起来,赫敏低低在念叨什么,哈
利握紧拳头,紧盯着前方。
    “我们要一个地方学习自卫……”他想着,“只要一个能练习的地方……一个
让他们找不到的地方……”
    “哈利!”当他们第三次走过墙的时候,赫敏忽然说。
    一面光洁闪亮的门在墙上显现出来,罗恩正瞪着它,看来有些紧张。哈利伸手
握住了黄铜把手,拉开门。他们走进了一个宽敞的屋子,屋里点着和八层楼下面的
地下室里一样的火炬。
    四周的墙上摆满了木制书架,没有椅子,但是地上摆放了许多大个的丝绸软垫。
房间另一头的一套书架上放了一排仪器,有窥视镜,秘密传感器,还有一面巨大的,
有裂纹的照妖镜,哈利确信那是他去年在假穆迪的办公室里见过的。
    “这些在练习昏迷咒时会很有用的,”罗恩用脚戳了戳地上的软垫,激动地说。
    “还有看看这些书吧!”赫敏兴奋地说着,手指滑过大本的皮面书脊,“《常
用诅咒及反诅咒概略》,《智斗黑魔术》,《自我防御咒语集》,哇……”她回头
看哈利,脸上光芒耀眼。他明白,这几百本书的存在,终於已经说服了赫敏。“哈
利,这简直太好了,我们要的东西都在这儿啦!”
    她迫不及待地从书架上抽出一本《给被咒人的咒语》,一屁股坐到最近的软垫
上看起来。
    一阵轻轻的敲门声传来,哈利转头,金妮,纳威,拉文德,帕瓦蒂和迪安走了
进来。
    “哇!”迪安说,一脸佩服地打量着,“这是什么地方呀?”
    哈利开始解释,但是还没等他说完又有更多人来,他不得不从头再讲。等到八
点整,所有的软垫都已经坐上了人,哈利穿过房间走到门旁,扭上锁上插的钥匙,
卡喳的声音让人满意地响亮,所有人都安静下来,望着他。赫敏小心地标记了《给
被咒人的咒语》,然后把书放到一边。
    “嗯,”哈利略有些紧张地说,“这个就是我们找到的练习地点,你们-呃-
你们显然觉得它还可以。”
    “这地方棒透了!”张楚说,几个人也同意地附和她的话。
    “这真够怪的,”弗雷德说,皱着眉头打量着四周,“咱们有一次躲费驰躲到
这里过,乔治,你记得吗?但那时候它只是个扫帚柜呢。”
    “喂,哈利,那个东西是什么?”迪安在屋子另一头问,指着窥视镜和照妖镜。
    “用来探测黑魔法的仪器,”哈利说,穿过软垫朝它们走过去,“简单说,当
有黑巫师和敌人在附近的时候,它们就会有相应显示。但是你不能太依靠它们,因
为它们很容易被蒙骗。”
    他看了照妖镜一会儿,里面有些影子在移动着,但是没有一个可以辨认。他转
过身。
    “嗯,我想过我们最先学习的东西-呃——”他看到有人举手,“赫敏,什么
事?”
    “我觉得我们应该选一个组长。”赫敏说。
    “哈利就是组长,”楚立刻说,她看着赫敏的样子好像赫敏已经疯了一样。
    哈利的胃又翻了一个筋斗。
    “是的,但我觉得我们应该按步就班地投票选举,”赫敏坦然自若地说,“这
会更正式,而且他也才有权力,那么——每个人都认为哈利是我们的组长吗?”
    所有人都举起了手,包括哉卡瑞斯·史密斯,不过他看起来颇不情愿。
    “呃——好的,谢谢,”哈利说,觉得脸热辣辣地,“还有——赫敏,又怎么
啦?”
    “我还觉得,我们应该有个名字,”她兴致勃勃地说,手还高高地举着没放下
来,“这可以促进整个小组的热情和团结,你们觉得不是吗?”
    “咱们能不能叫‘反安布居联盟’?”安吉莉娜充满希望地说。
    “或者,‘魔法部是笨蛋’?”弗雷德提议。
    “我想的是,”赫敏说,冲弗雷德皱起眉,“一个不让别人知道我们在做什么
的名字,这样我们在外面也可以安全地用。”
    “自卫协会?”张楚说,“缩写就是DA,这样就没人知道我们讲什么了?”
    “是呀,DA很好,”金妮说,“不过咱们把它改成‘邓布多之军’吧,因为
他是魔法部最怕的人不是吗?”(自卫协会,英文是 Defence Association,与邓
布多之军,Dumbledore's Army 的缩写相同。——译注)
    听了这个,很多人都发出了赞同的叽咕和笑声。
    “同意DA的人举手?”赫敏专横地说,在软垫上跪起来点人数,“多数赞成
——议案通过!”
    她把有所有人签名的羊皮纸钉到墙上,然后在上端用大字写道:
    邓布多之军!
    “好,”等她再次坐下,哈利说,“那咱们就开始练习吧?我想,第一个要学
的应该是‘解斯器械’,你们知道,就是缴械咒语,我知道这个很简单,但我认为
它很有用——”
    “哦,算了吧,”哉卡瑞斯·史密斯翻着白眼,*起手说,“我不觉得和‘那
个人’斗的时候解斯器械能派上什么用场,不是吗?”
    “我在和他打斗的时候就用过,”哈利安静地说,“六月那次,它救了我的命。”
    史密斯傻傻地张大嘴,屋子里的其他人都一声不响。
    “可是,要是你觉得这对你来说太简单,你可以离开,”哈利说。
    史密斯没有动,也没有别人离开。
    “好,”哈利说,现在这么多双眼睛看着他,他的嘴略有些干,“我想我们应
该两人一组练习。”
    向大家发号施令感觉有些怪怪的,可当他看到他们听话地照做,就更古怪。每
个人都立刻站起来,分成小组。不出所料地,只有纳威自己一个人剩了下来。
    “你可以跟我练,”哈利对他说,“好——那么数三下——一,二,三——”
    这个屋里顿时充满了“解斯器械”的喊声,魔杖到处乱飞,打偏的咒语射到书
架里的书上,书也冲天飞起。哈利的动作比纳威快得多,纳威的魔杖旋转着从手里
飞了出去,在一片火花里撞到天蓬上,然后当地一声落到一个书架上,哈利用召唤
魔法把它招了回来。他看看周围,觉得让他们先练习基本功是正确的,念错的咒语
比比皆是,很多人根本没能让对手解除器械,他们充其量能让对手向后跳几步,或
是在威力低弱的咒语经过时皱一皱眉。
    “解斯器械!”纳威说,哈利没有料到,手里的魔杖已经冲天飞起。
    “我做到了!”纳威开心得要命,“我还从来没做成过呢——我做到啦!”
    “做得好!”哈利鼓励说,决定不告诉他在真的决斗里,纳威的对手恐怕不会
松松地握着魔杖东张西望。“纳威,听着,你能不能和罗恩跟赫敏轮流练习一会儿,
让我看看其他人练得怎么样?”
    哈利走到屋子中间,哉卡瑞斯·史密斯做得很奇怪,每次他开口想要解除安冬
尼·高德斯登的器械,他自己的魔杖就会从手里飞开,而安冬尼根本还没有出声呢。
哈利不用深入调查就明白了,弗雷德和乔治就在史密斯几尺远的地方,轮流指着他
的后背对他下咒。
    “哈利,对不起!”乔治看到哈利的目光,连忙说,“实在忍不住啊……”
    哈利走到别的人那里,纠正念错咒语的人。金妮和迈克尔·考诺一组,她做得
很好,但是迈克尔不是特别差,就是不忍心咒她;厄尼·麦克米兰总是夸张地耍他
的魔杖,让他的对手有充分的时间还手;克瑞威兄弟做得很努力,但是目标不稳,
在四周飞的满天的书大多是他们的杰作;露娜·拉乌古德的动作也一样良莠不齐,
她有时侯可以把贾斯廷·冯驰-福来彻理的魔杖一路打飞,但其他时候就只能让他
的头发竖起。
    “好,停下!”哈利喊,“停下!停下!!!”
    “要是有个哨子就好了,”他想着,立刻就在离他最近的一排书上看到一个哨
子。他抓起哨子,用力吹响,每个人都放下了魔杖。
    “不太坏,”哈利说,“可是大家还可以做得更好的,”哉卡瑞斯·史密斯瞪
着他,“咱们再试一次。”
    他继续在屋子里走动,不时在这里那里停下来,给他们指点。渐渐地,大家做
得越来越好了。
    有好一会儿他都努力想躲开张楚和她的朋友,但是他已经在其他小组里连走了
两遍,再不理她们就不对了。
    “哦,糟了,”哈利走近时张楚正慌张地大叫:“解斯漆械!我是说,解斯气
节!我——哦,玛丽埃塔,对不起啊!”
    她那个卷发朋友的袖子已经着起火来,玛丽埃塔用魔杖熄灭了火,瞪着哈利的
样子好像那是他的错一样。
    “是你让我太紧张了,之前我做得还好好的!”楚可怜兮兮地对哈利说。
    “其实很好的。”哈利言不由衷地说,但是当她扬起眉毛的时候他说,“嗯,
不是这个,这个差得很,但我知道你能做对的,我在那边看到你做过。”
    她笑了,她的朋友玛丽埃塔酸溜溜地看了他们一眼然后走开了。
    “别在意她,”楚小声说,“她其实不想来的,是我逼她一道来。她爸爸妈妈
不让她做会招惹安布居的事,你知道——她妈妈在魔法部上班。”
    “那你的爸妈呢?”哈利问。
    “嗯,他们也不让我和安布居作对,”张楚说,一脸自豪,“但要是他们以为
我不跟‘那个人’斗,尤其是在塞德里克被他——”
    她忽然停住了,看起来相当困惑,他们有中间一阵尴尬的安静。特里·布特的
魔杖从哈利耳边直飞过去,重重打在艾丽莎·斯宾耐特的鼻子上。
    “嗯,我爸爸就特别支持任何反魔法部的行为!”露娜·拉乌古德就站在哈利
身后,骄傲地说,她的对手,贾斯廷·冯驰-福来彻理正忙着把脑袋从翻上头顶的
长袍里解救出来,而她显然在听他俩的对话。“他常说他完全相信法吉什么都干得
出来,我是说,法吉暗杀了多少丑精灵啊!还有,他显然在用魔法部里的神秘局研
制可怕的毒药,他一直偷偷地把它们下在反对者的身上。还有他的那个安怪斯扣兽
——”
    “千万别问,”楚看起来疑惑不解,刚要张嘴,哈利就对她小声嘟囔一句,她
格格地笑了。
    “喂,哈利!”赫敏从屋子另外一头冲他喊,“你知道现在几点了么?”
    他低头看手表,惊讶地发现现在已经九点过十分了,这就是说他们必须马上回
到休息室,要不然就有被费驰抓到、以过晚在走廊徘徊的名义被处罚的危险。他吹
了一下口哨,每个人都停止了“解斯器械”的大喊,最后的两根魔杖掉回地板。
    “嗯,今天做的很好,”哈利说,“但我们已经超时了,最好马上离开这儿。
下星期,老时间,还是这里见面?”
    “一个星期太久了,早点吧!”迪安·托马斯热心地说,很多人都赞同地点头。
    但是安吉莉娜立刻说:“快迪奇赛季快开始了,我们也得训练啊!”
    “那就下个星期三吧,”哈利说,“我们那时再决定要不要加课,快点,咱们
最好赶快离开。”
    他重新拿出掠夺者之图,仔细地检查了七楼上没有老师,然后让他们两三个人
一组地离开。他忧虑地盯着他们在地图上的小点,直到他们安全回到宿舍:海佛帕
夫的人走到连接厨房的地下室走廊;瑞文克劳的人走向城堡西边的塔楼;而桂芬多
的人则沿着走廊朝胖夫人的肖像那里走。
    “哈利,这次真的特别特别棒,”赫敏说,现在只剩下她、哈利和罗恩了。
    “是呀,好得很!”罗恩热心地说,他们走出门,看着那扇门消失在石头墙里,
“哈利,你看到我解除了赫敏的魔杖吗?”
    “只一次罢了,”赫敏受伤地说,“我打败你的次数远比你打中我的多得多——”
    “不止一次啦,我至少打到你三次——”
    “嗯,要是你算上那次你给你自己绊倒,把我魔杖撞掉的那次——”
    回休息室时他们吵了一路,但是哈利根本没有听他们。他一边心不在焉地看着
掠夺者之图,一边想着张楚。她说他让她紧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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接下来的两星期里,哈利觉得他好像带了附身符似的。一个炽热的秘密支撑着
他安然度过安布居的课,甚至让他面对她可怕的暴眼时也能温和地微笑:他和DA
小组的人就躲在她眼皮底下反抗她,做着她和魔法部最怕他们做的事情。而在她课
上,每当他应该阅读威尔伯特·斯灵克哈德的课本时,他也会趴在书上,满意地回
想最近一次小组聚会时发生的事情:比如科林·克瑞威是如何经过三堂课的不懈努
力,终於能熟练使用障碍咒的;还有帕瓦提·帕提的消缩咒是如何精湛,她已经能
把摆放所有窥视镜的桌子消缩成一堆灰尘。
    他发现要想在每星期的固定一天召集DA小组几乎是不可能的事,因为他们必
须同时避开三个快迪奇队的训练时间,而这些训练时间又常常因天气变化而更改。
但哈利倒不觉得这是坏事,他有个感觉,让聚会的时间不固定可能更好,即便真有
人监视他们,他们也不容易从里面找出规律。
    赫敏很快就发明了一个在最后一刻更改时间地点时、用来联络所有组员的办法,
因为如果不同学院的学生在正堂里互相说话太频繁,也一样会引人注意的。她的办
法相当聪明,她给每个DA组员一块金币。(当罗恩乍一见到她手里满乘了金币的
篮子时,还以为她在分发真的金子呢。)
    “你们看到金币边缘上的数字了吗?”在第四次聚会结束时,赫敏说着举起一
个金币让大家看。火把的照耀下,金币闪着厚厚的金光,“真金币上刻的,是制造
那个金币的丑精灵的序号,不过,在这些假币上,这个数字会依照我们下次聚会的
日子和时间变化,每次变化的时候金币会变热,所以要是你把它带在口袋里就能感
觉得到。咱们每人拿一个,当哈利设定下次聚会的时间时,他只要改变他自己金币
上的数字就行了,因为我给每个金币上施了千变魔法,它们都会跟着哈利的变。”
    她的话说完,所有人一片沉默。她环视着大家转向她的脸,有些不安。
    “嗯——我本以为是个好主意的,”她犹豫地说,“我是说,就算安布居逼我
们倒出口袋,带金币也不犯法,不是吗?不过……嗯,要是你们不想用的话——”
    “你会千变魔法?”特里·布特说。
    “是的,”赫敏说。
    “可那……那是高级巫师考试的标准,那个,”他虚弱地说。
    “噢,”赫敏说,尽量使自己显得谦虚,“噢……嗯,是啊,我想是吧。”
    “为什么你没去瑞文克劳啊?”他问,盯着赫敏的目光有些惊愕,“就凭你这
样的才智?”
    “嗯,那时候分院帽确实想把我分去瑞文克劳的,”赫敏快乐地说,“但它最
后还是选了桂芬多。那么,是不是说我们要用这些金币?”
    大家嘀咕着同意了,每个人都伸手从篮子里抓了一个金币,哈利看了看身旁的
赫敏:
    “你知道这使我想起了什么?”
    “不知道,什么?”
    “食死徒的疤,伏地魔碰到一个人的疤,所有人的疤都会疼,他们就知道他在
召唤他们。”
    “嗯……是啊,”赫敏小声说,“我就是从那里得到的灵感……但是你应该注
意到我是把日子刻在金属上,而不是我们的皮肤上面。”
    “是啊……我更喜欢你的办法,”哈利说笑了,把他的金币放进口袋,“我想,
这东西的唯一危险就是我们可能会不小心把他们花掉。”
    “不可能啦,”罗恩说,检查着他的金币,有点悲哀,“我都没有真金币可以
和它搞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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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快迪奇赛季开始的第一场比赛,是桂芬多对斯雷瑟林。随着比赛时间的接近,
他们的DA小组聚会也一再推迟,因为安吉莉娜的坚持,几乎每天都有快迪奇训练。
因为离上一次快迪奇杯赛已经时隔两年,他们对即将开始的比赛,明显地增加了关
注和激动。瑞文克劳和海佛帕夫的人也十分关心这场比赛的结果,因为他们,当然
在赛季中间也会和这两队比赛。而参加比赛的两个学院的院长,虽然都装出一副运
动家的“让最优秀的队赢”的样子,其实都努力地想让自己的队赢。在离比赛还有
一个星期的时候,麦格教授没有给他们留作业,哈利这才意识到她有多想打败斯雷
瑟林。
    “我认为你们现在已经有够多的事情要做了,”她傲慢地说,所有人都不相信
自己的耳朵,直到她转头直视着哈利和罗恩,冷冷地说:“我已经习惯了从办公室
里看快迪奇杯赛,小子们,而我实在不想看到你们把快迪奇杯捧给石内普教授,所
以,要多花些时间练习,知不知道?”
    石内普的偏袒也一样毫无保留,他频频给斯雷瑟林队的训练预定快迪奇球场,
以致于桂芬多的人都得不到球场的练习时间。而且,当有斯雷瑟林学生在走廊里给
桂芬多人施咒的话传出来时,他也充耳不闻。连艾丽莎·斯宾耐特因为眉毛急长,
浓得挡住视线,堵塞呼吸,给送到医院去的时候,石内普仍坚持说那是因为她自己
给自己施了浓发魔法,因而拒绝听取十四项之多的目击证人,证明他们看到斯雷瑟
林的守门员,迈尔斯·布莱池理,趁她在图书馆学习时里从背后用咒语袭击了她。
    哈利对桂芬多的获胜机会感到乐观,毕竟,他们还从来没有输给过马尔夫的球
队。他承认罗恩的程度仍不能和奥列弗·伍德相比,但他一直极其努力地提高自己。
他最大的弱点,就是一旦有一次失误就很容易丧失信心。要是他放一个球进门,他
会就此惊慌失措,反而更容易失球。而另一方面,哈利知道罗恩在正常发挥时能有
多漂亮。在一次难忘的训练里,他单手吊在扫帚上,一脚把鬼飞球从球门柱前远远
踢开,踢得力度之大,那个球横穿过整个球场,一路飞进对方的中心球门里。其他
队员都认为这个动作可以和爱尔兰国际快迪奇队的守门,巴里·赖安,在与波兰最
好的追球手,莱迪斯劳·扎摩斯基对抗时的精湛动作相比。就连弗雷德都说罗恩让
他和乔治骄傲,而且他们已经认真考虑,是不是要承认他是他们的兄弟。这件事,
他们告诉他,是他们四年来一直否认的。
    真正让哈利担心的是,还没有上球场,罗恩就已经被斯雷瑟林的战术给打得心
神不定。哈利自己,听他们的冷嘲热讽已经听了四年,因此当他们小声地叫“喂,
哈利,我听说瓦瑞顿发誓会在星期六的比赛时把你踹下扫帚”之类的话时,他已经
不会气得打颤,只是觉得滑稽:“瓦瑞顿的准头那么差,要是他瞄准我旁边的人我
倒要担心哩,”他会反击说,引得罗恩和赫敏发笑,让潘姿·帕金森脸上的嘲笑无
影无踪。
    但罗恩还从没这样被人无情地侮辱、取笑和威胁过,当一夥比他块头大得多的
七年级斯雷瑟林经过走廊时嘟囔说:“卫斯理,在医院里订了床位了吗?”的时候,
他没有笑,而且脸已经气得发青。还有当珠扣·马尔夫假装罗恩抓不住鬼飞球的样
子时(最近他一见到罗恩就会这么做),罗恩的耳朵就会涨得通红,手抖得那么厉
害,无论当时他手里抓着什么,恐怕也都抓不住。
    十月,在疾风骤雨中结束了。而十一月,像一块冰冻的铁块一样森然来到。每
天早上地上都有霜,而寒风也刺疼了他们的手脸,天空和正堂的天蓬都是一种淡淡
的珠灰色,霍格沃茨周围的山顶都被白雪覆盖,而城堡里的温度急降,课间时,很
多学生在走廊里都戴上了厚厚的龙皮手套。
    快迪奇比赛的那天早上,天气明朗而寒冷,哈利醒来之后,他转头去看罗恩的
床,发现他正笔直地坐在床上,手抱膝盖,瞪着天看。
    “你还好吧?”哈利说。
    罗恩点了点头,却没有说话。这让哈利想起二年级时罗恩不小心给自己施了呕
吐蜗牛魔法那次,现在他看起来就和当时一样苍白多汗,更不用说他一样不愿开口
的样子了。
    “吃点早餐就好了,”哈利给他打气说,“走吧。”
    他们来到正堂的时候正有很多人走进,大家说话的声音比平时响,气氛也比平
时欢跃。他们经过斯雷瑟林桌子的时候,他们一下起哄,哈利转过头来,看到他们
除了平时的银绿色相间的围巾和帽子,每个人还戴了一个银色,似乎是王冠形状的
徽章。不知为什么,他们很多人都在冲罗恩挥手,大笑不止。哈利本想在经过时看
看徽章上写的什么,但他更想让罗恩快快经过他们的桌子,因而没来得及看清。
    他们到桂芬多桌旁的时候受到了热烈欢迎,每个人都穿着金红相间的衣服,可
惜这样的热情非但没有鼓起罗恩的勇气,反而抽干了他最后的一点士气,他一屁股
坐在了最近的板凳上,一副准备面对最后晚餐的样子。
    “我真是疯了,才会要做这个,”他嘶哑地悄声说,“疯了。”
    “别傻了,”哈利坚定地说,把麦片递给他,“你不会有事的,紧张是正常的。”
    “我是个废物,”罗恩发牢骚说,“我差的一塌糊涂,就是赌我的命也我不会
打好的,我当时在想什么啊?”
    “你振作点,”哈利严厉地说,“记得那天你用脚救起的球,就连弗雷德和乔
治都说你做的棒透了。”
    罗恩苦着脸看哈利。
    “那只是偶然的,”他悲伤地小声说,“那不是我想做的——我从扫帚上滑下
来了,那时你们都没看到,我想爬回去的时候没留神就踢到那个鬼飞球了。”
    “嗯,”哈利说,很快从这个令人不快惊讶里回过神来,“多出几次这样的偶
然,比赛不就是我们稳拿了吗?”
    赫敏和金妮走过来坐在他们对面,她们都戴着金红相间的围巾和手套,胸前也
别了同色的圆花。
    “你感觉怎么样?”金妮问罗恩,后者正瞪着麦片碗底剩的牛奶,好像在认真
考虑是否要跳进那里去淹死自己。
    “他就是有点紧张,”哈利说。
    “嗯,这是好事,我一向认为要是一个人参加考试的时候不够紧张的话,肯定
不会考好的。”赫敏好心地说。
    “你好,”一个茫然而恍惚的声音从他们背后传来,哈利抬起头,露娜·拉乌
古德刚从瑞文克劳桌子那头飘然而至。很多人都在看她,还有几个人公开地指点着
取笑她:她居然不知从哪里弄来了一个实物大小的狮头帽子,正在她头顶上摇晃着。
    “我支持桂芬多,”露娜说,有些多余地指着自己的帽子,“看看这个……”
    她伸高手,用魔杖点了点帽子,帽子张开大嘴发出一声几乎可以乱真的咆哮,
附近的人都给吓了一跳。
    “不错吧,是不是?”露娜开心地说,“我本想让它吃条毒蛇,你知道,代表
斯雷瑟林的,可惜没来得及……不管怎么说,罗恩,祝你好运!”
    她飘然离开了。他们还没从露娜帽子发出的狮吼里完全恢复过来,安吉莉娜已
经匆匆走来,旁边跟着凯蒂和艾丽莎,艾丽莎的眉毛已经万幸地让包福夫人治好了。
    “你们准备好了之后,”安吉莉娜说,“咱们直接去球场,检查一下环境,还
得换衣服。”
    “我们等下就过去,”哈利向她保证,“罗恩怎么也得吃些早餐再走。”
    但是,十分钟后他就明白,罗恩已经也不能再咽下更多的东西了,哈利觉得最
好还是现在就带他去更衣室,当他们从桌前站起来的时候,赫敏也站了起来,她拽
着哈利的胳膊把他拉到一边。
    “无论如何,不要让罗恩看到那伙斯雷瑟林的徽章上的东西,”她急切地小声
说。哈利疑惑地看她,但是她警告地冲他摇摇头,罗恩正慢吞吞地走到他们身旁,
看起来迷惑而绝望。
    “罗恩,祝你好运,”赫敏说,踮起脚尖,吻了吻他的脸颊,“哈利,你也是
——”
    他们往回穿过正堂时,罗恩似乎清醒了一点,他摸着脸上刚被赫敏吻过的地方,
一脸迷惑,好像还不能确定刚才发生了什么似的。他心烦意乱的样子,显然没有注
意身边的事情,但是当他们经过斯雷瑟林桌子的时候,哈利好奇地扫了一眼那些王
冠形状的徽章,这一次,他看清了上面刻着的字:
    卫斯理是我们的王
    他不安地感到这不会引出什么好事来,他催促罗恩穿过门厅,走下石阶,外面
的空气冰一般冷。
    他们匆忙走下斜坡,往球场走,挂了霜的草坪在他们脚下咯吱咯吱地响。没有
一丝风,天是一层均匀的珠白颜色,这是相当好的天气,能见度很高,而又没有直
射刺眼的阳光。在路上哈利给罗恩讲了这些有利因素,但他不能确定罗恩是不是在
听。
    他们进门的时候,安吉莉娜已经换好衣服,正在对其他的队员讲话,哈利和罗
恩穿上他们的球衣(罗恩把头钻在衣服里转了好几次都找不到前后,后来还是安吉
莉娜看不下去,过来帮他),然后坐下来听她的赛前热身讲话。这时,随着从城堡
里出来的人群走进球场,外面的喧哗声音也越来越大。
    “好,我刚刚才知道了斯雷瑟林的最后阵容,”安吉莉娜看着手里的羊皮纸说,
“去年的徂击手戴瑞克和波尔已经毕业了,但看来蒙塔克也喜欢用大块头,而不是
启用飞得特别好的,这两个新人叫克拉布和高耀,我对他们知道得不多——”
    “我们可知道,”哈利和罗恩一起说。
    “嗯,反正他们看起来是笨得连扫帚头和扫帚尾都分不清,”安吉莉娜说,把
羊皮纸塞进口袋,“不过话又说回来,以前的戴瑞克和波尔能不用路标找到球场也
让我够惊奇的。”
    “克拉布和高耀也和他们是同一个模子刻出来的,”哈利向她保证。
    他们可以听到上百人正走上观众席里一排排长凳的声音,虽然哈利听不出歌词,
但他能听到有些人在唱歌。他已经开始感到紧张,但是他知道他的紧张远远比不上
罗恩的,罗恩又按住自己的胃,紧咬着牙死盯着前方,脸色灰白。
    “到时候了,”安吉莉娜看着手表,轻声说,“大家都来吧……祝我们好运。”
    所有队员都站起来,扛起扫帚,排成一队走出更衣室,来到外面刺目的阳光之
下。一阵欢呼声迎面而来,哈利仍能听到里面夹杂的歌声,虽然已经被喝采和口哨
声盖过了一些。

TOP

接下来的两星期里,哈利觉得他好像带了附身符似的。一个炽热的秘密支撑着
他安然度过安布居的课,甚至让他面对她可怕的暴眼时也能温和地微笑:他和DA
小组的人就躲在她眼皮底下反抗她,做着她和魔法部最怕他们做的事情。而在她课
上,每当他应该阅读威尔伯特·斯灵克哈德的课本时,他也会趴在书上,满意地回
想最近一次小组聚会时发生的事情:比如科林·克瑞威是如何经过三堂课的不懈努
力,终於能熟练使用障碍咒的;还有帕瓦提·帕提的消缩咒是如何精湛,她已经能
把摆放所有窥视镜的桌子消缩成一堆灰尘。
    他发现要想在每星期的固定一天召集DA小组几乎是不可能的事,因为他们必
须同时避开三个快迪奇队的训练时间,而这些训练时间又常常因天气变化而更改。
但哈利倒不觉得这是坏事,他有个感觉,让聚会的时间不固定可能更好,即便真有
人监视他们,他们也不容易从里面找出规律。
    赫敏很快就发明了一个在最后一刻更改时间地点时、用来联络所有组员的办法,
因为如果不同学院的学生在正堂里互相说话太频繁,也一样会引人注意的。她的办
法相当聪明,她给每个DA组员一块金币。(当罗恩乍一见到她手里满乘了金币的
篮子时,还以为她在分发真的金子呢。)
    “你们看到金币边缘上的数字了吗?”在第四次聚会结束时,赫敏说着举起一
个金币让大家看。火把的照耀下,金币闪着厚厚的金光,“真金币上刻的,是制造
那个金币的丑精灵的序号,不过,在这些假币上,这个数字会依照我们下次聚会的
日子和时间变化,每次变化的时候金币会变热,所以要是你把它带在口袋里就能感
觉得到。咱们每人拿一个,当哈利设定下次聚会的时间时,他只要改变他自己金币
上的数字就行了,因为我给每个金币上施了千变魔法,它们都会跟着哈利的变。”
    她的话说完,所有人一片沉默。她环视着大家转向她的脸,有些不安。
    “嗯——我本以为是个好主意的,”她犹豫地说,“我是说,就算安布居逼我
们倒出口袋,带金币也不犯法,不是吗?不过……嗯,要是你们不想用的话——”
    “你会千变魔法?”特里·布特说。
    “是的,”赫敏说。
    “可那……那是高级巫师考试的标准,那个,”他虚弱地说。
    “噢,”赫敏说,尽量使自己显得谦虚,“噢……嗯,是啊,我想是吧。”
    “为什么你没去瑞文克劳啊?”他问,盯着赫敏的目光有些惊愕,“就凭你这
样的才智?”
    “嗯,那时候分院帽确实想把我分去瑞文克劳的,”赫敏快乐地说,“但它最
后还是选了桂芬多。那么,是不是说我们要用这些金币?”
    大家嘀咕着同意了,每个人都伸手从篮子里抓了一个金币,哈利看了看身旁的
赫敏:
    “你知道这使我想起了什么?”
    “不知道,什么?”
    “食死徒的疤,伏地魔碰到一个人的疤,所有人的疤都会疼,他们就知道他在
召唤他们。”
    “嗯……是啊,”赫敏小声说,“我就是从那里得到的灵感……但是你应该注
意到我是把日子刻在金属上,而不是我们的皮肤上面。”
    “是啊……我更喜欢你的办法,”哈利说笑了,把他的金币放进口袋,“我想,
这东西的唯一危险就是我们可能会不小心把他们花掉。”
    “不可能啦,”罗恩说,检查着他的金币,有点悲哀,“我都没有真金币可以
和它搞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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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快迪奇赛季开始的第一场比赛,是桂芬多对斯雷瑟林。随着比赛时间的接近,
他们的DA小组聚会也一再推迟,因为安吉莉娜的坚持,几乎每天都有快迪奇训练。
因为离上一次快迪奇杯赛已经时隔两年,他们对即将开始的比赛,明显地增加了关
注和激动。瑞文克劳和海佛帕夫的人也十分关心这场比赛的结果,因为他们,当然
在赛季中间也会和这两队比赛。而参加比赛的两个学院的院长,虽然都装出一副运
动家的“让最优秀的队赢”的样子,其实都努力地想让自己的队赢。在离比赛还有
一个星期的时候,麦格教授没有给他们留作业,哈利这才意识到她有多想打败斯雷
瑟林。
    “我认为你们现在已经有够多的事情要做了,”她傲慢地说,所有人都不相信
自己的耳朵,直到她转头直视着哈利和罗恩,冷冷地说:“我已经习惯了从办公室
里看快迪奇杯赛,小子们,而我实在不想看到你们把快迪奇杯捧给石内普教授,所
以,要多花些时间练习,知不知道?”
    石内普的偏袒也一样毫无保留,他频频给斯雷瑟林队的训练预定快迪奇球场,
以致于桂芬多的人都得不到球场的练习时间。而且,当有斯雷瑟林学生在走廊里给
桂芬多人施咒的话传出来时,他也充耳不闻。连艾丽莎·斯宾耐特因为眉毛急长,
浓得挡住视线,堵塞呼吸,给送到医院去的时候,石内普仍坚持说那是因为她自己
给自己施了浓发魔法,因而拒绝听取十四项之多的目击证人,证明他们看到斯雷瑟
林的守门员,迈尔斯·布莱池理,趁她在图书馆学习时里从背后用咒语袭击了她。
    哈利对桂芬多的获胜机会感到乐观,毕竟,他们还从来没有输给过马尔夫的球
队。他承认罗恩的程度仍不能和奥列弗·伍德相比,但他一直极其努力地提高自己。
他最大的弱点,就是一旦有一次失误就很容易丧失信心。要是他放一个球进门,他
会就此惊慌失措,反而更容易失球。而另一方面,哈利知道罗恩在正常发挥时能有
多漂亮。在一次难忘的训练里,他单手吊在扫帚上,一脚把鬼飞球从球门柱前远远
踢开,踢得力度之大,那个球横穿过整个球场,一路飞进对方的中心球门里。其他
队员都认为这个动作可以和爱尔兰国际快迪奇队的守门,巴里·赖安,在与波兰最
好的追球手,莱迪斯劳·扎摩斯基对抗时的精湛动作相比。就连弗雷德都说罗恩让
他和乔治骄傲,而且他们已经认真考虑,是不是要承认他是他们的兄弟。这件事,
他们告诉他,是他们四年来一直否认的。
    真正让哈利担心的是,还没有上球场,罗恩就已经被斯雷瑟林的战术给打得心
神不定。哈利自己,听他们的冷嘲热讽已经听了四年,因此当他们小声地叫“喂,
哈利,我听说瓦瑞顿发誓会在星期六的比赛时把你踹下扫帚”之类的话时,他已经
不会气得打颤,只是觉得滑稽:“瓦瑞顿的准头那么差,要是他瞄准我旁边的人我
倒要担心哩,”他会反击说,引得罗恩和赫敏发笑,让潘姿·帕金森脸上的嘲笑无
影无踪。
    但罗恩还从没这样被人无情地侮辱、取笑和威胁过,当一夥比他块头大得多的
七年级斯雷瑟林经过走廊时嘟囔说:“卫斯理,在医院里订了床位了吗?”的时候,
他没有笑,而且脸已经气得发青。还有当珠扣·马尔夫假装罗恩抓不住鬼飞球的样
子时(最近他一见到罗恩就会这么做),罗恩的耳朵就会涨得通红,手抖得那么厉
害,无论当时他手里抓着什么,恐怕也都抓不住。
    十月,在疾风骤雨中结束了。而十一月,像一块冰冻的铁块一样森然来到。每
天早上地上都有霜,而寒风也刺疼了他们的手脸,天空和正堂的天蓬都是一种淡淡
的珠灰色,霍格沃茨周围的山顶都被白雪覆盖,而城堡里的温度急降,课间时,很
多学生在走廊里都戴上了厚厚的龙皮手套。
    快迪奇比赛的那天早上,天气明朗而寒冷,哈利醒来之后,他转头去看罗恩的
床,发现他正笔直地坐在床上,手抱膝盖,瞪着天看。
    “你还好吧?”哈利说。
    罗恩点了点头,却没有说话。这让哈利想起二年级时罗恩不小心给自己施了呕
吐蜗牛魔法那次,现在他看起来就和当时一样苍白多汗,更不用说他一样不愿开口
的样子了。
    “吃点早餐就好了,”哈利给他打气说,“走吧。”
    他们来到正堂的时候正有很多人走进,大家说话的声音比平时响,气氛也比平
时欢跃。他们经过斯雷瑟林桌子的时候,他们一下起哄,哈利转过头来,看到他们
除了平时的银绿色相间的围巾和帽子,每个人还戴了一个银色,似乎是王冠形状的
徽章。不知为什么,他们很多人都在冲罗恩挥手,大笑不止。哈利本想在经过时看
看徽章上写的什么,但他更想让罗恩快快经过他们的桌子,因而没来得及看清。
    他们到桂芬多桌旁的时候受到了热烈欢迎,每个人都穿着金红相间的衣服,可
惜这样的热情非但没有鼓起罗恩的勇气,反而抽干了他最后的一点士气,他一屁股
坐在了最近的板凳上,一副准备面对最后晚餐的样子。
    “我真是疯了,才会要做这个,”他嘶哑地悄声说,“疯了。”
    “别傻了,”哈利坚定地说,把麦片递给他,“你不会有事的,紧张是正常的。”
    “我是个废物,”罗恩发牢骚说,“我差的一塌糊涂,就是赌我的命也我不会
打好的,我当时在想什么啊?”
    “你振作点,”哈利严厉地说,“记得那天你用脚救起的球,就连弗雷德和乔
治都说你做的棒透了。”
    罗恩苦着脸看哈利。
    “那只是偶然的,”他悲伤地小声说,“那不是我想做的——我从扫帚上滑下
来了,那时你们都没看到,我想爬回去的时候没留神就踢到那个鬼飞球了。”
    “嗯,”哈利说,很快从这个令人不快惊讶里回过神来,“多出几次这样的偶
然,比赛不就是我们稳拿了吗?”
    赫敏和金妮走过来坐在他们对面,她们都戴着金红相间的围巾和手套,胸前也
别了同色的圆花。
    “你感觉怎么样?”金妮问罗恩,后者正瞪着麦片碗底剩的牛奶,好像在认真
考虑是否要跳进那里去淹死自己。
    “他就是有点紧张,”哈利说。
    “嗯,这是好事,我一向认为要是一个人参加考试的时候不够紧张的话,肯定
不会考好的。”赫敏好心地说。
    “你好,”一个茫然而恍惚的声音从他们背后传来,哈利抬起头,露娜·拉乌
古德刚从瑞文克劳桌子那头飘然而至。很多人都在看她,还有几个人公开地指点着
取笑她:她居然不知从哪里弄来了一个实物大小的狮头帽子,正在她头顶上摇晃着。
    “我支持桂芬多,”露娜说,有些多余地指着自己的帽子,“看看这个……”
    她伸高手,用魔杖点了点帽子,帽子张开大嘴发出一声几乎可以乱真的咆哮,
附近的人都给吓了一跳。
    “不错吧,是不是?”露娜开心地说,“我本想让它吃条毒蛇,你知道,代表
斯雷瑟林的,可惜没来得及……不管怎么说,罗恩,祝你好运!”
    她飘然离开了。他们还没从露娜帽子发出的狮吼里完全恢复过来,安吉莉娜已
经匆匆走来,旁边跟着凯蒂和艾丽莎,艾丽莎的眉毛已经万幸地让包福夫人治好了。
    “你们准备好了之后,”安吉莉娜说,“咱们直接去球场,检查一下环境,还
得换衣服。”
    “我们等下就过去,”哈利向她保证,“罗恩怎么也得吃些早餐再走。”
    但是,十分钟后他就明白,罗恩已经也不能再咽下更多的东西了,哈利觉得最
好还是现在就带他去更衣室,当他们从桌前站起来的时候,赫敏也站了起来,她拽
着哈利的胳膊把他拉到一边。
    “无论如何,不要让罗恩看到那伙斯雷瑟林的徽章上的东西,”她急切地小声
说。哈利疑惑地看她,但是她警告地冲他摇摇头,罗恩正慢吞吞地走到他们身旁,
看起来迷惑而绝望。
    “罗恩,祝你好运,”赫敏说,踮起脚尖,吻了吻他的脸颊,“哈利,你也是
——”
    他们往回穿过正堂时,罗恩似乎清醒了一点,他摸着脸上刚被赫敏吻过的地方,
一脸迷惑,好像还不能确定刚才发生了什么似的。他心烦意乱的样子,显然没有注
意身边的事情,但是当他们经过斯雷瑟林桌子的时候,哈利好奇地扫了一眼那些王
冠形状的徽章,这一次,他看清了上面刻着的字:
    卫斯理是我们的王
    他不安地感到这不会引出什么好事来,他催促罗恩穿过门厅,走下石阶,外面
的空气冰一般冷。
    他们匆忙走下斜坡,往球场走,挂了霜的草坪在他们脚下咯吱咯吱地响。没有
一丝风,天是一层均匀的珠白颜色,这是相当好的天气,能见度很高,而又没有直
射刺眼的阳光。在路上哈利给罗恩讲了这些有利因素,但他不能确定罗恩是不是在
听。
    他们进门的时候,安吉莉娜已经换好衣服,正在对其他的队员讲话,哈利和罗
恩穿上他们的球衣(罗恩把头钻在衣服里转了好几次都找不到前后,后来还是安吉
莉娜看不下去,过来帮他),然后坐下来听她的赛前热身讲话。这时,随着从城堡
里出来的人群走进球场,外面的喧哗声音也越来越大。
    “好,我刚刚才知道了斯雷瑟林的最后阵容,”安吉莉娜看着手里的羊皮纸说,
“去年的徂击手戴瑞克和波尔已经毕业了,但看来蒙塔克也喜欢用大块头,而不是
启用飞得特别好的,这两个新人叫克拉布和高耀,我对他们知道得不多——”
    “我们可知道,”哈利和罗恩一起说。
    “嗯,反正他们看起来是笨得连扫帚头和扫帚尾都分不清,”安吉莉娜说,把
羊皮纸塞进口袋,“不过话又说回来,以前的戴瑞克和波尔能不用路标找到球场也
让我够惊奇的。”
    “克拉布和高耀也和他们是同一个模子刻出来的,”哈利向她保证。
    他们可以听到上百人正走上观众席里一排排长凳的声音,虽然哈利听不出歌词,
但他能听到有些人在唱歌。他已经开始感到紧张,但是他知道他的紧张远远比不上
罗恩的,罗恩又按住自己的胃,紧咬着牙死盯着前方,脸色灰白。
    “到时候了,”安吉莉娜看着手表,轻声说,“大家都来吧……祝我们好运。”
    所有队员都站起来,扛起扫帚,排成一队走出更衣室,来到外面刺目的阳光之
下。一阵欢呼声迎面而来,哈利仍能听到里面夹杂的歌声,虽然已经被喝采和口哨
声盖过了一些。

TOP

“所以……我真的认为,我得让这两个人永远不能再打快迪奇,”她说,从哈
利看到乔治,又看回来。
    哈利感到霓贼球在手里疯狂地扇着翅膀。
    “不能再打?”他说,声音奇怪地听起来相当遥远,“快迪奇……永远不能?”
“是的,波特先生,我想终生禁止你打快迪奇是唯一的办法,”安布居说,看着他
吃力地想听懂话里含义的样子,脸上的笑容裂得更大,“你,还有这位卫斯理先生,
还有,我想,安全起见,这位年轻人的孪生兄弟也应该给禁止——要不是他的队友
拦住他,我觉得他肯定也会去袭击年轻的马尔夫先生的。当然了,我得没收他们的
扫帚。我会把它们安全地保管在我的办公室里的,这样就可以确定没有人违反我的
惩罚了。不过,麦格教授,我不是不讲道理的,”她继续下去,转向麦格教授,后
者正定在地上,直瞪着她,好像是一尊冰雕一样,“其他的人可以继续打球,我没
有在他们任何一个人的身上看到暴力倾向。那么,再见,祝你下午好。”
    安布居离开办公室,脸上无比的满足。她的身后一片寂静。
    ***
    “不许打球,”那天晚上,在休息室里,安吉莉娜空洞地说,“不许打球……
没有搜索员,没有徂击手……我们到底该怎么办呐?”
    他们一点胜利的感觉都没有。哈利眼光所至,到处都是忧郁和愤怒的脸,全队
的人都围着壁炉,萎靡不振的样子。但是罗恩不在,从比赛结束之后就没看到他。
    “这实在太不公平了,”安吉莉娜麻木地说,“我是说,克拉布在哨声之后打
出的那个霸吓球呢?她禁止他了吗?
    “没有,”金妮难过地说,她和赫敏坐在哈利两边,“他只是被罚抄写,我听
到吃饭时蒙塔克笑这个来着。”
    “还有弗雷德,他什么都没做啊!”安吉莉娜愤怒地说,用拳头重重打着自己
的膝盖。
    “什么都没做可不是我的错,”弗雷德说,表情相当难看,“要是你们三个不
那么死拉着我,我会把那个小混球打成肉酱给你们看看。”
    哈利悲伤地盯着窗外的黑夜。雪花已经飘起来了。原来被他抓在手里的霓贼球
现在在休息室里转着圈飞,屋里的人都好像给催了眠似的,死盯着它看,罗圈腿从
这个椅子跳到那个椅子,想逮住它。
    “我去睡了,”安吉莉娜说着缓缓起身,“说不定所有这些都只是个恶梦……
明天早上我起来就会发现咱们还没比赛呢……”
    不久艾丽莎和凯蒂也走了。过了一会,弗雷德和乔治也上楼去睡觉了,离开的
时候仍狠狠地瞪着每一个人,金妮很快也离开了。壁炉旁边只剩下了哈利和赫敏。
“你见到罗恩了?”赫敏低声问。
    哈利摇摇头。
    “我想他在躲我们,”赫敏说,“你想他会去哪儿──?”
    但就在这时,他们身后传来咯吱一声门响,胖夫人的肖像打开了,罗恩从肖像
洞里钻了进来。他看起来实在相当苍白,头发上沾了很多雪。他看到哈利和赫敏的
时候,僵在了地上。
    “你去哪儿了?”赫敏焦急地说着一跳起来。
    “散散步,”罗恩低低的说。他还穿着快迪奇的队服。
    “你要给冻死了,”赫敏说,“过来坐下!”
    罗恩走到壁炉那儿,坐进离哈利最远的椅子里,不看他。偷来的霓贼球继续在
他们头顶打转。
    “对不起,”罗恩看着自己的脚,低声说。
    “为什么?”哈利问。
    “因为我以为我会打快迪奇,”罗恩说,“明天一早我就去辞职。”
    “如果你辞职,”哈利烦躁地说,“我们就只剩三个人了。”看到罗恩一脸迷
惑,他说,“我这辈子都不许再打球了,弗雷德和乔治也是。”
    “什么?”罗恩叫了起来。
    赫敏把整件事情的来龙去脉讲给他听,因为哈利不能忍受再讲一遍这个故事的
痛苦。等她讲完,罗恩看起来比任何时候都愤怒。
    “这全怪我——”
    “又不是你叫我打马尔夫的,”哈利生气的说。
    “——要不是我快迪奇打得那么差——”
    “——那跟这个完全无关。”
    “——是那个歌把我搅昏了——”
    “——那个歌会把谁都搅昏的。”
    赫敏站起来,离开他们的争辩,走到窗边,望着雪花沿着玻璃飘落。
    “你,别再强辩了,行不行!”哈利的火气爆发出来,“没有你责怪你自己,
整件事也已经够坏了!”
    罗恩难过地看着自己湿淋淋的长袍下摆,什么也没说。过了一会,他才慢慢地
低声说:“这是我这辈子所做过的、最糟的事。”
    “我们也是啊。”哈利苦涩地说。
    “那个,”赫敏说,声音稍微有些抖,“我能想出有一件事,可以让你们两个
都高兴一点。”
    “噢真的?”哈利怀疑地说。
    “真的,”赫敏说,从积了雪的漆黑窗户前面转过身来,一个灿烂的笑容在她
脸上展开,“海格回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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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所以……我真的认为,我得让这两个人永远不能再打快迪奇,”她说,从哈
利看到乔治,又看回来。
    哈利感到霓贼球在手里疯狂地扇着翅膀。
    “不能再打?”他说,声音奇怪地听起来相当遥远,“快迪奇……永远不能?”
“是的,波特先生,我想终生禁止你打快迪奇是唯一的办法,”安布居说,看着他
吃力地想听懂话里含义的样子,脸上的笑容裂得更大,“你,还有这位卫斯理先生,
还有,我想,安全起见,这位年轻人的孪生兄弟也应该给禁止——要不是他的队友
拦住他,我觉得他肯定也会去袭击年轻的马尔夫先生的。当然了,我得没收他们的
扫帚。我会把它们安全地保管在我的办公室里的,这样就可以确定没有人违反我的
惩罚了。不过,麦格教授,我不是不讲道理的,”她继续下去,转向麦格教授,后
者正定在地上,直瞪着她,好像是一尊冰雕一样,“其他的人可以继续打球,我没
有在他们任何一个人的身上看到暴力倾向。那么,再见,祝你下午好。”
    安布居离开办公室,脸上无比的满足。她的身后一片寂静。
    ***
    “不许打球,”那天晚上,在休息室里,安吉莉娜空洞地说,“不许打球……
没有搜索员,没有徂击手……我们到底该怎么办呐?”
    他们一点胜利的感觉都没有。哈利眼光所至,到处都是忧郁和愤怒的脸,全队
的人都围着壁炉,萎靡不振的样子。但是罗恩不在,从比赛结束之后就没看到他。
    “这实在太不公平了,”安吉莉娜麻木地说,“我是说,克拉布在哨声之后打
出的那个霸吓球呢?她禁止他了吗?
    “没有,”金妮难过地说,她和赫敏坐在哈利两边,“他只是被罚抄写,我听
到吃饭时蒙塔克笑这个来着。”
    “还有弗雷德,他什么都没做啊!”安吉莉娜愤怒地说,用拳头重重打着自己
的膝盖。
    “什么都没做可不是我的错,”弗雷德说,表情相当难看,“要是你们三个不
那么死拉着我,我会把那个小混球打成肉酱给你们看看。”
    哈利悲伤地盯着窗外的黑夜。雪花已经飘起来了。原来被他抓在手里的霓贼球
现在在休息室里转着圈飞,屋里的人都好像给催了眠似的,死盯着它看,罗圈腿从
这个椅子跳到那个椅子,想逮住它。
    “我去睡了,”安吉莉娜说着缓缓起身,“说不定所有这些都只是个恶梦……
明天早上我起来就会发现咱们还没比赛呢……”
    不久艾丽莎和凯蒂也走了。过了一会,弗雷德和乔治也上楼去睡觉了,离开的
时候仍狠狠地瞪着每一个人,金妮很快也离开了。壁炉旁边只剩下了哈利和赫敏。
“你见到罗恩了?”赫敏低声问。
    哈利摇摇头。
    “我想他在躲我们,”赫敏说,“你想他会去哪儿──?”
    但就在这时,他们身后传来咯吱一声门响,胖夫人的肖像打开了,罗恩从肖像
洞里钻了进来。他看起来实在相当苍白,头发上沾了很多雪。他看到哈利和赫敏的
时候,僵在了地上。
    “你去哪儿了?”赫敏焦急地说着一跳起来。
    “散散步,”罗恩低低的说。他还穿着快迪奇的队服。
    “你要给冻死了,”赫敏说,“过来坐下!”
    罗恩走到壁炉那儿,坐进离哈利最远的椅子里,不看他。偷来的霓贼球继续在
他们头顶打转。
    “对不起,”罗恩看着自己的脚,低声说。
    “为什么?”哈利问。
    “因为我以为我会打快迪奇,”罗恩说,“明天一早我就去辞职。”
    “如果你辞职,”哈利烦躁地说,“我们就只剩三个人了。”看到罗恩一脸迷
惑,他说,“我这辈子都不许再打球了,弗雷德和乔治也是。”
    “什么?”罗恩叫了起来。
    赫敏把整件事情的来龙去脉讲给他听,因为哈利不能忍受再讲一遍这个故事的
痛苦。等她讲完,罗恩看起来比任何时候都愤怒。
    “这全怪我——”
    “又不是你叫我打马尔夫的,”哈利生气的说。
    “——要不是我快迪奇打得那么差——”
    “——那跟这个完全无关。”
    “——是那个歌把我搅昏了——”
    “——那个歌会把谁都搅昏的。”
    赫敏站起来,离开他们的争辩,走到窗边,望着雪花沿着玻璃飘落。
    “你,别再强辩了,行不行!”哈利的火气爆发出来,“没有你责怪你自己,
整件事也已经够坏了!”
    罗恩难过地看着自己湿淋淋的长袍下摆,什么也没说。过了一会,他才慢慢地
低声说:“这是我这辈子所做过的、最糟的事。”
    “我们也是啊。”哈利苦涩地说。
    “那个,”赫敏说,声音稍微有些抖,“我能想出有一件事,可以让你们两个
都高兴一点。”
    “噢真的?”哈利怀疑地说。
    “真的,”赫敏说,从积了雪的漆黑窗户前面转过身来,一个灿烂的笑容在她
脸上展开,“海格回来了。”

TOP

哈利一路冲上男生宿舍,从皮箱里抓出了隐身斗篷和掠夺者之图。他的速度快
极了,他和罗恩至少等了五分钟,赫敏才匆匆走出女生宿舍,她戴着围巾和手套,
还有她自己织的一顶鼓鼓洼洼的精灵帽子。
    “嗯,可是外面那么冷啊!”看到罗恩不耐烦地砸舌,她分辨说。
    他们从肖像洞爬出去,慌张地罩上隐身斗篷——罗恩比去年长高了许多,现在
他不得不蜷着腿才能不露出脚——然后,他们小心而缓慢地走下一层层楼梯,不时
停下来在掠夺者之图上查看费驰和诺斯太太的动静。幸运的是,除了几乎无头尼克,
他们谁也没遇见。几乎无头尼克心不在焉地在走廊里飘荡,口里哼的调子与“卫斯
理是我们的王”恐怖地相像。他们悄然穿过门厅,走到外面寂静的雪地里。一看到
金黄的灯光从前方的小方格子窗户里透出来,还有烟囱里冒出的青烟,哈利的心就
一下飞腾起来,他越走越快,其他两个人在他身后跌跌撞撞地跟着。他们兴奋地踩
在越积越厚的雪上,嘎嘎吱吱地响着,最后终於跑到了木门跟前。哈利举起拳头,
敲了三下,里面的狗立刻激动地狂叫起来。
    “海格,是我们啊!”哈利从钥匙孔里往里喊。
    “早该想到的!”一个粗哑的声音传来。
    他们在斗篷下面互相看着对方笑,从海格的声音他们就能听出他很高兴。“刚
回家还没三秒哪……牙牙,走开,……走开,你这懒狗呀。”
    门闩提起,门吱丫一声打开了,海格的头从门缝里露了出来。
    赫敏尖叫了一声。
    “我的天,小声点儿!”海格慌忙说,在他们头顶上寻找,“穿了隐身斗篷是
吧?那就进来吧,进来!”
    “对不起!”赫敏喘着气说,他们三个人挤过海格走进屋里,然后把斗篷拉下,
好让他看见他们。“我只是——噢,海格!”
    “没事儿,没事儿!”海格连忙说,在他们身后关上了门,然后又慌忙去拉上
了所有的窗帘,但是赫敏仍紧盯着他,一脸惊骇。
    海格的头发被凝固的血粘在一起,他的左眼已经高肿得只剩下一道细缝,周围
全是青紫的伤痕。他的脸上和手上到处都是伤口,有些仍在留血,而且,从他走动
时的小心样子,哈利怀疑他还有可能断了肋骨。显然他确实刚刚才到家,一件厚厚
的旅行斗篷搭在椅背上,一个大得足能装下几个小孩的帆布包堆在门边。而有正常
人两个大的海格本人,现在正一瘸一拐地走到炉边,把铜水壶放在上头。
    “发生了什么事?”哈利追问,牙牙正围着他们高兴地跳着,舔他们的脸。
    “告诉你们了,没事儿!”海格坚定地说,“要茶吗?”
    “别装了,”罗恩说,“你根本就不好!”
    “我再告诉你们一遍,我很好,”海格说,站直身子,转过头来冲他们露出笑
容,可惜已经疼得疵牙咧嘴,“啊,看到你们仨可真好啊——暑假还好吧?”
    “海格,你被人打了!”罗恩说。
    “最后一遍告诉你,我没事!”海格坚定地说。
    “要是我们中间有谁的脸让人给切成肉酱了,你也会什么都不说吗?”罗恩追
问。
    “海格,你得让包福夫人给你看看,”赫敏焦急地说,“有些伤口实在挺重的。”
    “我自己会治的,行不行?”海格忍耐着说。
    他走到屋子中间放着的巨大木桌旁边,猛地掀开上面盖着的一块小毛巾。毛巾
下面,是比汽车轮胎还要大的一块血淋淋的、淡绿颜色的肉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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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海格,你不会是要吃这个吧?”罗恩说着靠过去仔细看,“看来好像有毒呢。”
    “它本来就是这样的,这是龙肉,”海格说,“而且我不是弄它来吃的。”
    他拎起肉块,把它拍在自己的左脸上。绿色的血沿着脸流进他的胡子里,他满
足地呻吟一声。
    “这就好多了,你知道,它能止疼的。”
    “那么,你是不是要告诉我们发生了什么事呢?”哈利问。
    “不能啊,哈利。最高机密。告诉你,这比我的工作重要得多呢。”
    “海格,是不是给巨人打的?”赫敏小声问。
    海格的手一滑,龙肉啪哒一声掉到他身上。
    “巨人?”海格说着,在龙肉落到腰际之前抓住了它,然后再放回脸上,“谁
说巨人啦?你们跟谁谈话了?谁告诉你们说我——谁说我被——啊?
    “我们猜的,”赫敏分辨说。
    “哦,你们猜到的,是不是?”海格说,用露在龙肉外面的那只眼睛严厉地审
视着她。
    “这个挺……明显的,”罗恩说。哈利连忙点头。
    海格瞪着他们,然后哼了一声,把龙肉扔回到桌子上,走过去拿下正嘘嘘响的
水壶。
    “从没见过像你们仨这么爱多管闲事的小孩,”他嘀咕着,把热水倒进三个水
桶形的茶杯里,“这可不是夸你们,他们管这叫狗拿耗子,什么闲事都爱瞎打听。”
    但是他的胡子却跳着,好像在笑了。
    “那么你的确是去找巨人了?”哈利说,笑着在桌旁坐下。
    海格把茶放在每个人面前,坐下来,然后又拿起龙肉贴在脸上。
    “好好好,对,”他说,“我去找巨人了。”
    “找到他们了吗?”赫敏悄没声地说。
    “嗯,说实话,他们也没那么难找,”海格说,“你知道,他们个头挺大啊。”
    “他们在哪里?”罗恩说。
    “山上。”海格毫无帮助地说。
    “那为什么麻瓜们没——?”
    “他们见过,”海格说,“只不过,他们都以为他们是死于登山事故,就草草
了事的,是不是?”
    他移动了一下龙肉,把它贴在了最严重的伤口上。
    “求你啊,海格,告诉我们你一直在干什么吧!”罗恩说,“你给我们讲怎么
被巨人打,哈利就会告诉你他怎么被摄魂怪追!”
    海格呛了一口茶,同时龙肉也掉了下来,很多口水、茶和龙血溅得到处都是,
海格一边咳嗽一边忙着说话,而龙肉啪地一声,已经掉在地上。
    “你说什么,被摄魂怪追?”海格怒吼着。
    “你难道没听说么?”赫敏瞪大眼睛问。
    “离开这儿之后发生的事我什么都不知道啊。我是在执行秘密任务,不是吗,
不想让猫头鹰到处跟着我啊——要命的摄魂怪!你在开玩笑吧?”
    “我没有开玩笑。它们去小文金镇,袭击了我和我表哥,然后魔法部开除了我
——”
    “什么?!!!”
    “——我还去了个听证会呢,不过你得先告诉我们巨人的事。”
    “什么,开除你!”
    “告诉我们你暑假的事,然后我就给你讲我的。”
    海格用那只唯一睁开的眼睛瞪他,哈利坦然地回视,一脸天真执着。
    “哦,好吧!”海格听天由命地说。
    他弯腰把龙肉从牙牙的嘴里揪出来。
    “哦,海格,不行,那不卫生——”赫敏开始说,但是海格早已经把肉拍在青
肿的眼睛上了。
    他再次喝了一大口茶,然后说:“嗯,上学期一结束我们就出发了——”
    “那就是,奥林蓓·梅心女士跟你一起去的?”赫敏插嘴。
    “是啊,就是这样,”海格说,脸上没被胡子或绿色的龙肉挡住的几寸地方露
出了一些温柔,“是呀,就我们俩。而且我告诉你们,奥林蓓,她才不怕风餐露宿
的生活呢。你们知道,她是个高贵的、衣着讲究的女人,我了解我们要去的地方,
还担心她受不了爬石头、睡山洞那些事情呢,但是她都毫无怨言地承担下来了。”
    “你了解你们要去的地方?”哈利重复着,“你知道巨人在哪里?”
    “嗯,邓布多知道,他告诉我们了,”海格说。
    “他们是不是藏在哪里?”罗恩问,“那是个秘密对不对?他们在哪儿?”
    “不全是,”海格摇着头发蓬乱的头说,“只不过,只要他们离得足够远,其
他巫师才懒得理他们在哪儿。但是,他们的所在十分难去,反正人类想过去是相当
困难的,这就是为什么我们需要邓布多的指示。我们花了一个月才走到——”
    “一个月?”罗恩说,好像从来没听说过有这么长的旅程似的,“可是——你
们干嘛不弄一个移动牌什么的?”
    海格露在外面的眼睛表情古怪地审视着罗恩,几乎是同情的表情。
    “罗恩,有人监视我们。”他粗哑地说。
    “什么意思?”
    “你们不明白的,”海格说,“魔法部一直监视着邓布多,以及每个跟他有关
的人,而——”
    “那个我们已经知道了,”哈利立刻说,他急于想听海格的故事,“我们知道
魔法部监视邓布多——”
    “所以你们才不能用魔法去那个地方?”罗恩说,看起来相当震惊,“你们像
麻瓜似地走了一路?”
    “嗯,不能说是一路都是,”海格谨慎地说,“我们得小心呢,因为我和奥林
蓓……我们看起来就有点和常人不同——”
    罗恩压抑了自己发出的、介于喷嚏和吸鼻子之间的声音,然后连忙喝了一口茶。
    “——所以很容易让人跟踪。我们装成一起度假旅行的样子,所以我们去了法
国,装作打算去奥林蓓的学校。我们走得相当慢,因为我们不能用魔法,而我们知
道魔法部就等着找个借口把我们抓起来呢。但是我们还是把那个跟踪我们的傻瓜给
甩开了,在第戎那个地方——”
    “哦哦,第戎?”赫敏兴奋地说,“我在那里度过假,你有没有去看——”
    她看到罗恩的脸色,就不说话了。
    “那之后我们冒险使了点魔法,还不算差。在波兰国境边上遇到了几个发了疯
的傻特伊,还有在明斯克的一家酒吧里,我和一个吸血鬼稍微有些争执。除了这些,
整个旅程不能再顺当了……
    “之后我们就到了那个地方,我们开始往山里走,寻找巨人的痕迹。
    “我们离他们很近之后,就没再使用魔法,一方面是因为他们不喜欢巫师,我
们不想让他们从一开始就憎恨我们;另一方面,也是因为邓布多警告过我们,‘那
个人’肯定也会去找巨人的,听说他可能已经派人送过信给他们了。邓布多告诉我
们接近那里时得小心不要引人注意,以防食死徒就在附近。”
    海格停了一下,喝了一大口茶。
    “继续说呀!”哈利急切地说。
    “找到他们了,”海格坦率地说,“一个晚上,我们翻了个山头,就看到他们
了,在下面分散着住,小火堆烧着,旁边都是大影子……简直好像看着山在移动似
的。”
    “他们有多大啊?”罗恩悄声问。
    “大概有六七米高吧,”海格随便地说,“有些高个子的可能有八米呢。”
    “那他们有多少人呢?”哈利问。
    “我想有七八十人吧,”海格说。
    “就这么多?”赫敏问。
    “对,”海格悲伤地说,“只剩八十人,以前他们曾经有很多人,至少有上百
个不同的部落分布在世界各地。但是好久以来他们一直逐渐消亡,巫师们杀了很多,
当然了,不过大部分是因为他们自相残杀,而现在他们就死得更快。他们不能适应
凑得那么近住在一起。邓布多说那都是我们的错,是巫师逼他们搬到远离我们的地
方,而且,他们为了自身安全,不紧凑在一起住也没有别的办法。”
    “那,”哈利说,“你找到他们,之后呢?”
    “嗯,我们等到第二天早上。我们不想在晚上摸过去,为了我们自己的安全起
见。”海格说,“大概早上三点吧,他们就在坐着的地方睡着了,我们不敢睡觉:
一个,我们不想让他们谁醒过来爬到我们呆的地方,再有,他们的呼噜声也让人睡
不着,那声音大得,快天亮时都造成雪崩了。
    “不管怎么说,第二天天亮时候我们就下去见他们了。”
    “就那样?”罗恩说,一副肃然起敬的样子,“你们就那样走进了巨人的部落?”
    “嗯,邓布多告诉过我们该怎么做,”海格说,“给戈戈礼物,你知道,表示
对他的尊敬,”
    “你说给谁礼物?”哈利问。
    “哦,戈戈——就是指酋长。”
    “你怎么知道哪一个是戈戈呢?”罗恩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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海格被逗乐了。
    “这不难,”他说,“他是那个最大、最丑、最懒的家伙,坐在那儿等着别人
给他端吃的来,死山羊那类的东西。他名叫卡卡斯,我想他大概有七米多高,总得
有两头大公象那么重吧,皮肤像犀牛皮似的。”
    “你们就直接走到他面前去了?”赫敏屏住呼吸说。
    “嗯,事实上是走下他那儿,他躺在山谷里,你看,他们住在一个四面环山的
山谷里。山挺高的,旁边还有一个湖,卡卡斯就躺在湖边,叫唤其他人给他和他老
婆送食物来。奥林蓓跟我一起走下山脊。”
    “可是他们看到你们的时候,难道没想杀你们吗?”罗恩怀疑地问。
    “一些人当然会这么想,”海格耸耸肩说,“但是我们照着邓布多告诉我们的
做,也就是高举着我们的礼物,只看戈戈,不理会旁人。我们那么做了,其他人都
安静下来,看着我们经过,然后我们一直走到卡卡斯脚边,鞠了个躬,把礼物在他
面前放下。”
    “给巨人得要什么礼物啊?”罗恩急切地问:“吃的?”
    “才不呢,他们自己也能找到吃的,”海格说,“我们给他们魔法,巨人其实
是喜欢魔法的,他们只是不喜欢我们把魔法用在他们身上。总之,第一天我们给了
他一根古不熄焰的树枝。”
    赫敏轻轻地说了一声:“哇噢!”,但是哈利和罗恩都迷惑地皱起眉头。
    “一根什么树枝——?”
    “就是永远不熄的火焰,”赫敏烦燥地说,“你们到现在早该知道了,弗立特
卫教授已经在课上至少讲过两次了!”
    “嗯,反正,”海格在罗恩没来得及反驳之前连忙说,“邓布多给树枝施了魔
法,让它可以永远燃烧,这可不是随便哪一个巫师都能做到的。所以我把它放在卡
卡斯脚边的雪地上,说,‘这是阿伯斯·邓布多献给巨人戈戈的礼物,他向戈戈致
以尊敬的问侯。’”
    “然后卡卡斯说什么?”哈利急着问。
    “什么也没说,”海格说,“他不说英语。”
    “你在开玩笑吧!”
    “不要紧,”海格镇定地说,“邓布多告诉过我们有可能会这样的。卡卡斯懂
得也足够多,他叫来两个懂我们语言的巨人帮我们翻译。”
    “那他喜欢那个礼物吗?”罗恩问。
    “哦,可不是吗,一等他们弄明白那是什么东西,可真是惊天动地呢,”海格
说着把龙肉翻过来,用清凉的那一面贴他青肿的眼睛,“他们都高兴得要命,於是
我就说啦,‘阿伯斯·邓布多请戈戈与他的传话人谈一谈,等明天他送另一样礼物
来的时候。’”
    “你们为什么不在那天就和他们谈?”赫敏问。
    “邓布多让我们慢慢来,”海格说,“让他们知道我们是守信用的。‘明天送
另一个礼物来’,然后明天我们就去再送一个礼物——这会让他们觉得我们是守信
的,明白吗?而且,这也给他们足够时间检查我们送的礼物,等他们明白这的确是
个好东西,他们就会急着想要更多了。不管怎么说,像卡卡斯那样巨人——你要是
给他们一下讲得太多,他会杀了你,只为图个清静的。所以我们前鞠后躬地离开那
里,然后去找了个可爱的小山洞住了一晚。第二天早上我们又去了,这一次,卡卡
斯已经坐在那儿等我们了,急得不行。”
    “你跟他们谈话了?”
    “噢是啊,我们先把礼物给他,那是一个相当好的战盔——丑精灵做的,你们
知道,坚实无比——然后我们就坐下来谈话了。”
    “他怎么说?”
    “不太多,”海格说,“都是在听来着,但是看起来还不错,他听说过邓布多,
也听说过他曾经极力反对那次巫师们在英国追杀仅存巨人的行动。卡卡斯看起来似
乎很想知道邓布多的意见,还有其他人,尤其是那几个懂英语的,也都凑过来听。
那天离开时我们充满了希望,我们向他们保证第二天再来,再带礼物给他们……
    “可是,就在那天晚上,坏事了。”
    “什么意思?”罗恩忙问。
    “嗯,我刚才跟你们说过,他们不适应凑得那么近地住的,那些巨人,”海格
力悲伤地说,“不能那么多人在一起。他们自己也没办法,每隔几星期他们就自己
和自己打一架,杀死一半的人。男人跟男人打,女人跟女人打,原来部落的残余和
其他部落的残余打,而这些,还不是因为争执食物、火种、或睡觉的地方引起的。
他们整个种族都快消亡了,你以为他们会因此珍惜对方,可惜——”
    海格力深深地叹了口气。
    “那天晚上他们就打了起来,我们从山洞口看到了底下山谷里的一切。他们打
了好几个小时,你都不会相信他们能发出那么大的声音。等太阳升起来的时候,雪
地上一片血红,他的头给抛到湖底去了。”
    “谁的头?”赫敏抽一口气,说。
    “卡卡斯的,”海格沉重地说,“他们有了一个新戈戈,高高蛮,”他深深叹
息,“嗯,我们已经和以前的戈戈周旋了两天了,可没想到又冒出一个新的来,而
且我们有种预感,这个高高蛮不太想听我们的话,可是我们总得试一试。”
    “你们去和他谈话了?”罗恩怀疑地问,“在你们眼见他砍掉别人的脑袋之后?”
    “我们当然去了,”海格说,“我们跋山涉水地去那里可不是为了两天之后空
手回来的!我们带着给高高蛮的礼物又下山了。”
    “还没开口我就知道没戏,他坐在那里,带着卡卡斯的头盔,我们走近时他就
猜疑地打量我们。他壮极了,是那伙人里最壮的,黑头发黑牙齿,还有一条骨头项
链,有些骨头看起来好像还是人骨头。嗯,我总得试试——我举给他一卷龙皮——
然后说,‘送给巨人戈戈的礼物——’我还没反应过来,就已经给抓住脚,头朝下
倒拎起来,是他的两个手下抓住我了。”
    赫敏的双手捂住嘴。
    “你们怎么脱险的?”哈利问。
    “要不是奥林蓓,我们就逃不出来了,”海格力说,“她抽出魔杖,我还从没
见过有人施咒语有那么快的,简直帅透了,她给那两个抓我的人施了结膜炎咒语,
他们立刻就放开我了——但是我们可就惹麻烦了,我们用魔法对付他们,而这正是
巨人最恨巫师的地方,我们只能撒腿开跑,因为我们知道再也不能回他们的地盘去
了。”
    “天啊,海格,”罗恩小声说。
    “可是,既然你们在那儿只呆了三天,你怎么这么晚才回来呢?”赫敏问。
    “我们不是只呆了三天!”海格生气地说,“邓布多还指望着我们呢!”
    “可你刚还说你们再也回不去了啊!”
    “白天我们不能,当然了,我们只是需要重新考虑一下形势。我们躲在山洞里
花了几天观察他们,只是我们看到的都十分糟糕。”
    “他又砍下更多脑袋么?”赫敏问,看起来要呕吐的样子。
    “不是,”海格说,“我倒希望是那样。”
    “为什么?”
    “就是说,我们很快就发现,他并不拒绝所有巫师的——他只恨我们。”
    “食死徒?”哈利立刻说。
    “是啊,”海格阴沉地说,“有几个食死徒每天都去,给戈戈送去礼物,他也
没把他们头朝下倒拎着。”
    “你怎么知道他们是食死徒呢?”罗恩问。
    “因为我认得一个,”海格低吼着说,“麦克尼尔,记得他么?就是那个曾经
追杀暴嘴的小子?疯子,他那个人嗜杀成性,就和高高蛮一样,难怪他们相处得那
么好。”
    “所以麦克尼尔要巨人去帮助‘那个人’了?”赫敏绝望的问。
    “别那么着急嘛,我还没讲完呢!”海格不满地说,本来根本不打算告诉他们
任何事的他,现在看来似乎已经讲上瘾了,“我和奥林蓓仔细分析之后决定,只因
为戈戈看起来偏向于‘那个人’一边,并不等於说所有巨人都是,我们总得试试去
说服其他的人,其他那些不想让高高蛮做戈戈的人。”
    “你们怎么能看出那些人是谁呢?”罗恩问。
    “嗯,他们就是那些给打成一团肉酱的家伙,不是吗?”海格耐心地解释,
“那些聪明一点的都躲开高高蛮,和我们一样躲到周围的山洞里去了。所以我们决
定在晚上到那些山洞里走走,看看能不能说服几个。”
    “你们在晚上去黑山洞里找巨人?”罗恩说着,声音里充满了崇拜和敬佩。
    “嗯,我们最担心的倒不是巨人,”海格说,“我们担心的是食死徒,邓布多
告诉过我们,能避开就尽量避开他们。而麻烦的是,他们知道我们就在附近——想
来是高高蛮给他们讲了我们的事。晚上,等巨人们都睡着了之后,我们正打算摸黑
进他们的山洞,麦克尼尔那帮人就偷偷摸摸地在山里转着找我们,我费了好大力气
才没让奥林蓓去突袭那伙食死徒,”海格说着,微笑的嘴角把胡子也翘了起来,
“她太想打他们了,她一发起脾气来可不一般,那个奥林蓓,才是大发雷霆,你知
道,我想是她的法国血统吧……”
    海格目光朦胧地凝视着壁炉里的火光,哈利给了他三十秒的回忆时间,然后大
声地清了清嗓子:
    “然后呢,发生了什么事?你们接近那些巨人了吗?”
    “什么?噢……噢,是啦,我们做到了。是啊,卡卡斯被杀之后的第三个晚上,
我们离开了藏身的山洞,沿着山坡走进谷里,一边小心提防着食死徒,我们进了几
个山洞,都没有——然后,在第六个洞里,我们找到了藏在里头的三个巨人。”
    “那洞里肯定已经挤得满满的,”罗恩说。
    “挤得一塌糊涂,”海格说。(这话的原话是‘都没有挥霓柞的地方’,来自
英文俚语‘都没有挥猫的地方’,指地方拥挤,而霓柞是一种魔界的类似猫的小兽。
和第二章出现的费格太太一样,海格也喜欢说变相的俚语,比如前一段他让赫敏‘
别那么着急’,其实原话是‘勒住你的双翼鹰头马’,取自英文‘勒住你的马’。
——译注)
    “他们看到你们的时候没打你们吗?”赫敏问。
    “如果是在任何其他的情况下,他们可能会的,”海格说,“但是他们伤得很
重,三个都是,高高蛮那伙巨人把他们打晕了,他们一醒来就爬进能找到的最近山
洞里去了。不管怎么说,其中一个懂点英文,帮我们给另两个人翻译,而我们说的
话,似乎也没有引起太大反感。於是我们就常常去,看望那些受伤的人。我敢说有
一段时间我们说服了足有六七个人。”
    “六七个?”罗恩激动地说,“这可不赖——他们要来这里帮我们打‘那个人
’吗?”
    但是赫敏说:“海格,你说‘一段时间’是什么意思?”
    海格难过地望着她。
    “高高蛮的人打进了那些山洞,那之后剩下来的人就再也不想和我们有任何牵
连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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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么……那么巨人就不会来了?”罗恩失望地说。
    “不会来了,”海格说着,深深地叹息一声,翻过龙肉,把凉的一面贴到脸上,
“不过我们做了邓布多让我们做的事情,我们传递了邓布多的话,他们中有些人听
到了,我怀疑也会有些人记得了。也说不定,他们中间有人不喜欢跟高高蛮,离开
山里呢,那他们就很有可能记起邓布多曾经对他们很友好,说不定就会来呢。”
    雪已经填满了窗子。哈利意识到袍子的膝盖地方全湿透了,原来是牙牙一直趴
在哈利的膝盖上流口水。
    “海格?”过了一会,赫敏小声说。
    “嗯?”
    “你在那儿的时候……你有没有……那里有没有任何……你的……你的……母
亲的消息?”
    海格露在外面的眼睛直盯着他,赫敏看起来有些害怕。
    “对不起,我……你忘了我说的话吧——”
    “死了,”海格嘟囔着说,“很多年前就死了……他们告诉我的。”
    “哦……我……我真的很抱歉,”赫敏的声音小得几乎听不见,海格耸了耸他
的宽阔肩膀。
    “不用,”他简单地说,“我本来也不怎么记得她,不是个好母亲。”
    他们又安静下来。赫敏不安地看了看哈利和罗恩,显然想让他们说点什么。
    “可是海格,你还没告诉我们为什么你给弄成这样呢,”罗恩说着指了指海格
带血的脸。
    “还有你为什么拖这么久才回来?”哈利说,“瑟瑞斯说奥林蓓·梅心夫人早
就回来了——”
    “谁袭击你?”罗恩说。
    “我没有被袭击!”海格用力地说,“我——”
    但是他下面的话被突如其来的敲门声打断了,赫敏倒抽一口凉气,手里的杯子
掉下来,在地上跌得粉碎,牙牙也大叫起来。他们四个一起去看门边的窗子,一个
矮胖的人影正映在薄薄的窗帘上。
    “是她!”罗恩悄声说。
    “躲到下面来!”哈利连忙说,抓过隐身斗篷,展开盖住他和赫敏,罗恩绕过
桌子也冲进了斗篷底下。他们紧靠在一起,躲到屋子的一角。牙牙还在冲着门大叫,
海格完全看糊涂了。
    “海格,藏起我们的杯子!”
    海格抓起哈利和罗恩的杯子,把他们塞到牙牙狗篮的软垫子下面。牙牙现在已
经冲着门跳起来了,海格用脚把他推开,然后拉开门。
    安布居教授站在门口,她穿着那件绿色的斜纹呢斗蓬,戴着同色的护耳帽子。
她抿着嘴,往后仰着去看海格的脸,她几乎还不及他的腰高。
    “那么,”她慢慢地大声说,好像在和聋子讲话似的,“你是海格,对不对?”
    她不等海格回答就一路走进屋里,凸起的眼睛四下转着。
    “走开,”她厉声说着,冲牙牙挥舞着手提包,牙牙本来跑到她面前,想去舔
她的脸。
    “呃——我不想显得无礼,”海格瞪着她说,“可是,你是谁啊?”
    “我叫德洛丽丝·安布居。”
    她的目光扫过小屋,有两次她瞪着哈利、还有挤在他两边的罗恩和赫敏所在的
角落。
    “德洛丽丝·安布居?”海格说着,完全摸不着头脑,“我以为你是在魔法布
工作来着——你不是跟法吉一起工作的吗?”
    “我是魔法部的高级副部长,是的,”安布居说,开始在小屋里走来走去,仔
细审视着屋里的每一寸每一分,从墙边的帆布包到椅背上搭的旅行斗篷,“我现在
是黑魔法防御课的老师——”
    “你可真勇敢,”海格说,“现在已经没什么人敢做那份工作了。”
    “——及霍格沃茨的高级监察官,”安布居说,完全没有听到海格说话的迹象。
    “那是什么?”海格问,皱起眉头。
    “这正是我要问的,”安布居说,指着地上赫敏杯子打碎后的碎片。
    “哦,”海格说,与事无补地朝哈利、罗恩和赫敏藏着的角落看了一眼,“哦,
那个是……是牙牙。他打碎了一个杯子,所以我只好用这一个。”
    海格指了指他刚才用过的杯子,一只手仍按在盖在眼睛上的龙肉上面。安布居
现在转身面向他,开始审视他的每一寸、每一分。
    “我听到说话的声音,”她平静地说。
    “我和牙牙说话来着,”海格坚决地说。
    “然后他也对你说话?”
    “是的……从某种意义上来说,”海格说,看起来有些不自然,“有时候我说
牙牙就和人一样——”
    “雪地上有三双脚印,从城堡里一直到你这里,”安布居狡猾地说。
    赫敏吃了一惊,哈利用手捂住她的嘴,幸好这时牙牙正大声地嗅安布居教授的
长袍下摆,她似乎没有听到。
    “嗯,我才刚到家,”海格说着用大手指了指帆布包,“也许有人在那之前来
过,结果没找到我。”
    “外面没有从你屋子里离开的脚印。”
    “嗯,我……我不知道那是怎么回事,”海格说,不安地抓了抓胡子,再次向
哈利、罗恩和赫敏躲藏的角落看,仿佛想要他们帮忙似的,“那个……”
    安布居在屋子里转了一圈,仔细地四下检查。她弯腰查看床底下,又打开海格
的碗橱,她离哈利、罗恩和赫敏紧靠在墙边的地方不到两寸。她经过的时候,哈利
把肚子都拼命吸进去了。她仔细地检查了海格用来做饭的巨大铁锅里头,然后转回
来,说:“你怎么了?你脸上的伤是哪里来的?”
    海格慌忙把龙肉从脸上拿开,哈利认为这不是个好主意,因为这样一来他眼睛
周围的青紫伤疤就完全显露出来了,更不用说他的脸上还有那些新鲜的和已经凝固
了的血,“噢,我……一点点意外,”他笨拙地说。
    “什么样的意外?”
    “我-我摔了一跤。”
    “你摔了一跤,”她沉声重复。
    “是啊,就是这样,被朋友的扫帚给绊倒的。我自己不用扫帚飞的,嗯,你看
看我有多大啊,我不认为有哪个扫帚能承受住我。我有个朋友养阿巴仙马,不知道
你见没见过那种马,大极了,有翅膀,你知道,我骑了一只,然后——”
    “你一直在哪里?”安布居问,沉着地打断了海格喋喋不休的说话。
    “我在哪里——?”
    “是的,这是我的问题,”她说,“学期就已经开始两个星期了,另一位老师
不得不代替你的课程。其他老师里没有一个能告诉我你去了哪里,你没有留下地址,
你去哪儿了?”
    安静中,海格用刚刚露出来的眼睛瞪着她,哈利几乎能听到他的大脑运作的声
音,它在疯狂地转着主意。
    “我-我去修养身体了。”他说。
    “修养身体,”安布居教授重复,她的眼睛掠过海格青紫肿胀的脸,龙血正无
声地滴在他的马甲上,“我明白了。”
    “是呀,”海格说,“呼吸-呼吸新鲜空气,你知道的——”
    “是的,对於一个管理动物的人来说,新鲜空气肯定很难得,”安布居甜甜地
说,海格脸上不是青紫的地方,现在开始红了起来。
    “嗯——看看风景,你知道的——”
    “山的风景?”安布居立刻说。
    她已经知道了,哈利绝望地想。
    “山?”海格重复着,显然在急转着脑筋,“才不是呢,我喜欢的是法国南部,
有太阳,还有海。”
    “真的?”安布居说,“你好像没怎么给晒黑呢。”
    “是啊,嗯……皮肤敏感,”海格说着讨好地笑笑,哈利注意到他有两颗牙也
被打没了。安布居冷冷地看着他,他的笑容渐渐转成尴尬。然后她把手提包拉上胳
膊肘,说:“我会,当然了,告诉部长你迟到归校的消息。”
    “对,”海格点着头说。
    “你也应该知道,作为最高监察官,我的不幸的、但也是必不可少的的责任,
就是审查其他教师。所以我想我们很快就会再见面的。”
    她猛地转身,大步走向门口。
    “你要审查我们?”海格看着她的背影,茫然地重复。
    “哦,是的,”安布居柔声说了一句,手握在门把手上,转头看他,“魔法部
已经决定,凡是不合格的老师都要开除,海格,晚安。”
    她走出去,在身后大声关上门。哈利刚想拉下隐身斗篷,但是被赫敏拉住了手
腕。
    “还不行,”她在他耳边悄没声地说,“她可能还没走。”
    海格似乎也有同样的想法,他走过去,把窗帘拉开了一寸多宽。
    “她已经回到城堡了,”他低声说,“唉呀,她要审查人呢,是不是?”
    “是的,”哈利说着拉下斗蓬,“彻劳妮已经给留校察看了。”
    “嗯……海格,你打算这学期教我们什么东西?”赫敏问。
    “哦,不用担心,我已经准备好很多课程了,”海格热情地说着,把龙肉从桌
上捡起,又拍在眼睛上,“我已经留了两样动物,就是给你们中级巫师考试年准备
的。你们就等着看吧,它们可不同寻常呢。”
    “呃……怎么个不同寻常法?”赫敏毫无把握地问。
    “我不会说的,”海格高兴地说,“我要等着让你们大吃一惊。”
    “听着,海格,”赫敏毫不做作,迫切地说,“要是你把危险的动物带到课堂
上来的话,安布居教授一点也不会高兴的。”
    “危险?”海格说,看起来完全迷惑了,“别傻了,我才不会带给你们危险的
东西!我是说,好吧,我承认它们得保护自己——”
    “海格,你无论如何得通过安布居的审查,让她高兴才行。你得给我们讲怎么
照顾泡洛克,怎么区分弓背猬和一般的刺猬,这类的东西!”赫敏诚挚地说。
    “可是赫敏,那些多无聊啊,”海格说,“我弄来的东西才利害呢,我已经喂
养了好多年,我敢说全英国也只有我这些是被人驯服的。”
    “海格,求求你,”赫敏说,她的声音里充满了孤注一掷的焦急,“安布居已
经在找任何理由,想赶走和邓布多接近的老师了。海格,求你了,给我们讲些肯定
会在中级巫师考试上出的无聊东西吧。”
    可海格只是大大地打了个哈欠,用独眼渴望地看着角落里的巨床。
    “听着,今天我累坏了,而且又这么晚了,”他说着轻轻拍了拍赫敏的肩,结
果她支撑不住,咚地一声摔在地板上,“啊-对不起——”他拎着她的衣领把她拉
起,“听着,别为我担心,我保证,现在我既然回来了,我会把课程安排得特别好。
现在,你们仨最后回城堡去吧,还有,别忘记把身后的脚印抹掉!”
    “我不知道他是不是真听进去了你说的话,”一会之后,当检查了四周没有动
静之后,他们踩着深深的雪走回城堡,罗恩说。他们这回没有留下脚印,因为赫敏
在路上一直使用着删除魔法。
    “那我就明天再去,”赫敏坚定地说,“不行我就给他安排课程。我不管她是
不是赶走彻劳妮,但是我决不能让她赶走海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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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么……那么巨人就不会来了?”罗恩失望地说。
    “不会来了,”海格说着,深深地叹息一声,翻过龙肉,把凉的一面贴到脸上,
“不过我们做了邓布多让我们做的事情,我们传递了邓布多的话,他们中有些人听
到了,我怀疑也会有些人记得了。也说不定,他们中间有人不喜欢跟高高蛮,离开
山里呢,那他们就很有可能记起邓布多曾经对他们很友好,说不定就会来呢。”
    雪已经填满了窗子。哈利意识到袍子的膝盖地方全湿透了,原来是牙牙一直趴
在哈利的膝盖上流口水。
    “海格?”过了一会,赫敏小声说。
    “嗯?”
    “你在那儿的时候……你有没有……那里有没有任何……你的……你的……母
亲的消息?”
    海格露在外面的眼睛直盯着他,赫敏看起来有些害怕。
    “对不起,我……你忘了我说的话吧——”
    “死了,”海格嘟囔着说,“很多年前就死了……他们告诉我的。”
    “哦……我……我真的很抱歉,”赫敏的声音小得几乎听不见,海格耸了耸他
的宽阔肩膀。
    “不用,”他简单地说,“我本来也不怎么记得她,不是个好母亲。”
    他们又安静下来。赫敏不安地看了看哈利和罗恩,显然想让他们说点什么。
    “可是海格,你还没告诉我们为什么你给弄成这样呢,”罗恩说着指了指海格
带血的脸。
    “还有你为什么拖这么久才回来?”哈利说,“瑟瑞斯说奥林蓓·梅心夫人早
就回来了——”
    “谁袭击你?”罗恩说。
    “我没有被袭击!”海格用力地说,“我——”
    但是他下面的话被突如其来的敲门声打断了,赫敏倒抽一口凉气,手里的杯子
掉下来,在地上跌得粉碎,牙牙也大叫起来。他们四个一起去看门边的窗子,一个
矮胖的人影正映在薄薄的窗帘上。
    “是她!”罗恩悄声说。
    “躲到下面来!”哈利连忙说,抓过隐身斗篷,展开盖住他和赫敏,罗恩绕过
桌子也冲进了斗篷底下。他们紧靠在一起,躲到屋子的一角。牙牙还在冲着门大叫,
海格完全看糊涂了。
    “海格,藏起我们的杯子!”
    海格抓起哈利和罗恩的杯子,把他们塞到牙牙狗篮的软垫子下面。牙牙现在已
经冲着门跳起来了,海格用脚把他推开,然后拉开门。
    安布居教授站在门口,她穿着那件绿色的斜纹呢斗蓬,戴着同色的护耳帽子。
她抿着嘴,往后仰着去看海格的脸,她几乎还不及他的腰高。
    “那么,”她慢慢地大声说,好像在和聋子讲话似的,“你是海格,对不对?”
    她不等海格回答就一路走进屋里,凸起的眼睛四下转着。
    “走开,”她厉声说着,冲牙牙挥舞着手提包,牙牙本来跑到她面前,想去舔
她的脸。
    “呃——我不想显得无礼,”海格瞪着她说,“可是,你是谁啊?”
    “我叫德洛丽丝·安布居。”
    她的目光扫过小屋,有两次她瞪着哈利、还有挤在他两边的罗恩和赫敏所在的
角落。
    “德洛丽丝·安布居?”海格说着,完全摸不着头脑,“我以为你是在魔法布
工作来着——你不是跟法吉一起工作的吗?”
    “我是魔法部的高级副部长,是的,”安布居说,开始在小屋里走来走去,仔
细审视着屋里的每一寸每一分,从墙边的帆布包到椅背上搭的旅行斗篷,“我现在
是黑魔法防御课的老师——”
    “你可真勇敢,”海格说,“现在已经没什么人敢做那份工作了。”
    “——及霍格沃茨的高级监察官,”安布居说,完全没有听到海格说话的迹象。
    “那是什么?”海格问,皱起眉头。
    “这正是我要问的,”安布居说,指着地上赫敏杯子打碎后的碎片。
    “哦,”海格说,与事无补地朝哈利、罗恩和赫敏藏着的角落看了一眼,“哦,
那个是……是牙牙。他打碎了一个杯子,所以我只好用这一个。”
    海格指了指他刚才用过的杯子,一只手仍按在盖在眼睛上的龙肉上面。安布居
现在转身面向他,开始审视他的每一寸、每一分。
    “我听到说话的声音,”她平静地说。
    “我和牙牙说话来着,”海格坚决地说。
    “然后他也对你说话?”
    “是的……从某种意义上来说,”海格说,看起来有些不自然,“有时候我说
牙牙就和人一样——”
    “雪地上有三双脚印,从城堡里一直到你这里,”安布居狡猾地说。
    赫敏吃了一惊,哈利用手捂住她的嘴,幸好这时牙牙正大声地嗅安布居教授的
长袍下摆,她似乎没有听到。
    “嗯,我才刚到家,”海格说着用大手指了指帆布包,“也许有人在那之前来
过,结果没找到我。”
    “外面没有从你屋子里离开的脚印。”
    “嗯,我……我不知道那是怎么回事,”海格说,不安地抓了抓胡子,再次向
哈利、罗恩和赫敏躲藏的角落看,仿佛想要他们帮忙似的,“那个……”
    安布居在屋子里转了一圈,仔细地四下检查。她弯腰查看床底下,又打开海格
的碗橱,她离哈利、罗恩和赫敏紧靠在墙边的地方不到两寸。她经过的时候,哈利
把肚子都拼命吸进去了。她仔细地检查了海格用来做饭的巨大铁锅里头,然后转回
来,说:“你怎么了?你脸上的伤是哪里来的?”
    海格慌忙把龙肉从脸上拿开,哈利认为这不是个好主意,因为这样一来他眼睛
周围的青紫伤疤就完全显露出来了,更不用说他的脸上还有那些新鲜的和已经凝固
了的血,“噢,我……一点点意外,”他笨拙地说。
    “什么样的意外?”
    “我-我摔了一跤。”
    “你摔了一跤,”她沉声重复。
    “是啊,就是这样,被朋友的扫帚给绊倒的。我自己不用扫帚飞的,嗯,你看
看我有多大啊,我不认为有哪个扫帚能承受住我。我有个朋友养阿巴仙马,不知道
你见没见过那种马,大极了,有翅膀,你知道,我骑了一只,然后——”
    “你一直在哪里?”安布居问,沉着地打断了海格喋喋不休的说话。
    “我在哪里——?”
    “是的,这是我的问题,”她说,“学期就已经开始两个星期了,另一位老师
不得不代替你的课程。其他老师里没有一个能告诉我你去了哪里,你没有留下地址,
你去哪儿了?”
    安静中,海格用刚刚露出来的眼睛瞪着她,哈利几乎能听到他的大脑运作的声
音,它在疯狂地转着主意。
    “我-我去修养身体了。”他说。
    “修养身体,”安布居教授重复,她的眼睛掠过海格青紫肿胀的脸,龙血正无
声地滴在他的马甲上,“我明白了。”
    “是呀,”海格说,“呼吸-呼吸新鲜空气,你知道的——”
    “是的,对於一个管理动物的人来说,新鲜空气肯定很难得,”安布居甜甜地
说,海格脸上不是青紫的地方,现在开始红了起来。
    “嗯——看看风景,你知道的——”
    “山的风景?”安布居立刻说。
    她已经知道了,哈利绝望地想。
    “山?”海格重复着,显然在急转着脑筋,“才不是呢,我喜欢的是法国南部,
有太阳,还有海。”
    “真的?”安布居说,“你好像没怎么给晒黑呢。”
    “是啊,嗯……皮肤敏感,”海格说着讨好地笑笑,哈利注意到他有两颗牙也
被打没了。安布居冷冷地看着他,他的笑容渐渐转成尴尬。然后她把手提包拉上胳
膊肘,说:“我会,当然了,告诉部长你迟到归校的消息。”
    “对,”海格点着头说。
    “你也应该知道,作为最高监察官,我的不幸的、但也是必不可少的的责任,
就是审查其他教师。所以我想我们很快就会再见面的。”
    她猛地转身,大步走向门口。
    “你要审查我们?”海格看着她的背影,茫然地重复。
    “哦,是的,”安布居柔声说了一句,手握在门把手上,转头看他,“魔法部
已经决定,凡是不合格的老师都要开除,海格,晚安。”
    她走出去,在身后大声关上门。哈利刚想拉下隐身斗篷,但是被赫敏拉住了手
腕。
    “还不行,”她在他耳边悄没声地说,“她可能还没走。”
    海格似乎也有同样的想法,他走过去,把窗帘拉开了一寸多宽。
    “她已经回到城堡了,”他低声说,“唉呀,她要审查人呢,是不是?”
    “是的,”哈利说着拉下斗蓬,“彻劳妮已经给留校察看了。”
    “嗯……海格,你打算这学期教我们什么东西?”赫敏问。
    “哦,不用担心,我已经准备好很多课程了,”海格热情地说着,把龙肉从桌
上捡起,又拍在眼睛上,“我已经留了两样动物,就是给你们中级巫师考试年准备
的。你们就等着看吧,它们可不同寻常呢。”
    “呃……怎么个不同寻常法?”赫敏毫无把握地问。
    “我不会说的,”海格高兴地说,“我要等着让你们大吃一惊。”
    “听着,海格,”赫敏毫不做作,迫切地说,“要是你把危险的动物带到课堂
上来的话,安布居教授一点也不会高兴的。”
    “危险?”海格说,看起来完全迷惑了,“别傻了,我才不会带给你们危险的
东西!我是说,好吧,我承认它们得保护自己——”
    “海格,你无论如何得通过安布居的审查,让她高兴才行。你得给我们讲怎么
照顾泡洛克,怎么区分弓背猬和一般的刺猬,这类的东西!”赫敏诚挚地说。
    “可是赫敏,那些多无聊啊,”海格说,“我弄来的东西才利害呢,我已经喂
养了好多年,我敢说全英国也只有我这些是被人驯服的。”
    “海格,求求你,”赫敏说,她的声音里充满了孤注一掷的焦急,“安布居已
经在找任何理由,想赶走和邓布多接近的老师了。海格,求你了,给我们讲些肯定
会在中级巫师考试上出的无聊东西吧。”
    可海格只是大大地打了个哈欠,用独眼渴望地看着角落里的巨床。
    “听着,今天我累坏了,而且又这么晚了,”他说着轻轻拍了拍赫敏的肩,结
果她支撑不住,咚地一声摔在地板上,“啊-对不起——”他拎着她的衣领把她拉
起,“听着,别为我担心,我保证,现在我既然回来了,我会把课程安排得特别好。
现在,你们仨最后回城堡去吧,还有,别忘记把身后的脚印抹掉!”
    “我不知道他是不是真听进去了你说的话,”一会之后,当检查了四周没有动
静之后,他们踩着深深的雪走回城堡,罗恩说。他们这回没有留下脚印,因为赫敏
在路上一直使用着删除魔法。
    “那我就明天再去,”赫敏坚定地说,“不行我就给他安排课程。我不管她是
不是赶走彻劳妮,但是我决不能让她赶走海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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星期天早上,赫敏踩着两尺深的雪,艰难地跋涉去海格的小屋。哈利和罗恩很
想和她一起去,但是他们堆积如山的作业又已经滨临危险的高度,所以他们只有不
情愿地呆在休息室里,极力不去理会外面出来的快乐声音。校园里,学生们在结冻
的湖上溜冰、滑雪橇,还有,最可恨的,给雪球施法,让它们飞上桂芬多的塔楼,
“砰砰”地打在窗子上。
    “喂!”罗恩终於失去耐心,把头伸出窗外大吼:“我是级长,要是再有人敢
往这个窗子上打雪球——哎哟!”
    他猛地缩回头,一脸的雪。
    “是弗雷德和乔治,”他苦着脸说,重重甩上窗户,“两个饭桶……”
    快吃午饭的时候,赫敏从海格那里回来了,她冻得瑟瑟发抖,长袍的膝盖以下
都湿了。
    “怎么样?”她进门时罗恩抬起头来问,“你帮他安排课程了吗?”
    “嗯,我试了,”她闷闷地说,坐在哈利身边的椅子上,她拿出魔杖,相当繁
琐地挥了一下,热气从魔杖头喷了出来,她然后用魔杖指着长袍,长袍散发着蒸汽
逐渐干了。
    “我去的时候他根本就不在,我敲了半个钟头的门,然后他才从禁绝林里出来
——”
    哈利呻吟一声。禁绝林里到处都是可以让海格被解雇的生物。“他在那里养什
么?他跟你说了吗?”他问。
    “没有,”赫敏沮丧地说,“他说他要给我们一个惊喜,我给他解释安布居的
事,可他就是听不进去。他一直说没有哪个神智正常的人在能学到吐火银鲛的时候,
会愿意学弓背猬——嗯,我不认为他在养吐火银鲛,”看到哈利和罗恩脸上的惊骇
表情时她补充说,“但那不是说他没试过,他讲过弄那个蛋有多困难。我都不知道
跟他说了多少次,他要是按古拉普兰教授的课程计划会好得多,我真的不认为他听
进了哪怕一半我说的话。他的情绪挺怪,你知道,他还是不肯说他是怎么弄得满身
是伤。”
    第二天早餐时,海格在教工席上受到了所有学生的热烈欢迎。一些人,比如弗
雷德、乔治、和李·乔丹都高兴地叫着,穿过桂芬多和海佛帕夫桌子中间的过道跑
过去握海格的大手;而另一些人,比如帕瓦提·帕提和拉文德·布朗,则摇着头交
换了一个阴沉的眼神。哈利知道她们很多人更喜欢古拉普兰教授的课,而最麻烦的
是,在他自己心里,也有一个不怀偏袒的小小地方,认为她们是对的:古拉普兰认
为有趣的课程里,不会有人有被咬掉脑袋的危险。
    星期二,当哈利,罗恩和赫敏在寒风中裹得严严实实地往海格的小屋走时,可
以说他们都有相当程度的忧虑和担心。哈利担心的不光是不知道海格想教给他们的
东西,他还担心其他学生,尤其是马尔夫那伙人,在安布居在场的时候会如何表现。
    但是,等他们艰难地在雪里一路跋涉到海格那里,站在禁绝林边上等他们的只
有海格,那位最高监察官并没有出现。他的样子并不能让他们安心,星期六晚上的
那些青紫伤痕上面,现在又多了些淡淡的黄绿颜色,而且一些伤口似乎又开始流血
了。这让哈利不明白了:海格是不是被某种带毒动物攻击了,而它的毒液能不使伤
口愈合?而且,仿佛是想让这恐怖的画面更完整,海格的肩上还扛着看来像是半只
死牛的东西。
    “今天我们在这里头上课!”海格愉快地冲走过来的学生说着,偏头向他们示
意他身后面的黑暗森林,“有个遮挡!再说,它们更喜欢暗处。”
    “什么东西喜欢暗处?”哈利听见马尔夫尖声对克拉布和高耀说,声音里有一
丝惊慌,“他刚才说什么东西喜欢暗处,你们听见了吗?”
    哈利记起马尔夫在这之前唯一进入禁绝林的那一次,那时候他也并不勇敢。他
对自己笑了,在快迪奇比赛之后,任何能让马尔夫紧张的事情都会让他满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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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都准备好了?”海格环视着学生们,高兴地说,“那么,好,我一直给你们
五年级学生们留了这个在禁绝林里头上的课。我想我们得在这些动物的自然生存环
境里看它们。那么,我们今天要学的东西相当稀少,我敢说我是全英国唯一能驯养
它们的人。”
    “你确定它们已经被驯服了,是不是?”马尔夫说,语气里的惊慌更加明显了,
“可是,这也不是你头一次把野生动物带到课堂上来,是不是?”
    斯雷瑟林的人都发出赞同的声音,一些桂芬多的人似乎也觉得马尔夫的话有点
道理。
    “当然它们已经被驯服了,”海格说,沉下脸把肩上的死牛抬上去了一点。
    “那,你的脸又是怎么回事?”马尔夫追问。
    “跟你无关!”海格说,生气了,“现在,要是你们已经问完了愚蠢的问题,
就跟我来!”
    他转身大步走进禁绝林,似乎没有人愿意跟上他。哈利看了一眼罗恩和赫敏,
他们叹了口气但是点点头,於是他们三个跟着海格出发,其他人都跟在他们后面。
    他们大约走了十分钟,来到了一个树木极为密集的地方,那里几乎像黄昏一样
昏暗五光,地上也没有积雪。海格哼了一声,把肩上的半头牛扔在地上。他退了一
步,转身面对学生,学生们穿过大树小心翼翼地走到他身边,紧张地四下看着,好
像随时会有动物扑上来似的。
    “过来,过来,”海格鼓励说,“现在,它们会被肉味吸引过来,但是我也会
叫一声招它们过来,因为它们肯定想知道是我来了……”
    他转身,摇了摇蓬头乱发的脑袋,把搭在脸上的头发甩掉,然后发出了一声古
怪的尖利叫声,声音好像大鸟的鸣叫,在漆黑的树干中间回荡。没有人笑,大部分
人看起来已经吓得发不出任何声音了。
    海格又发出了一声让人毛骨悚然的尖叫。一分钟过去了,学生们继续紧张地看
着背后和身旁的树,想看到无论是什么东西的影子走近。然后……当海格再次甩去
脸上的头发,深深地吸气,饱涨起胸膛的时候,哈利推了推罗恩,指了指两棵节节
疤疤的紫衫树中间的黑暗空隙。
    一双闪亮的、没有瞳孔的白色眼睛在黑暗中越显越大,一会儿,龙一样的脸、
脖颈、和瘦骨嶙峋的身子,一匹黑色的、有翼的巨大的马,从黑暗里显现出来。它
甩着黑色的长尾巴,审视了学生们一会,然后低下头,用它尖尖的牙齿从死牛身上
撕下肉来吃。
    哈利觉得无比宽慰,在这里,他终於找到了证据:那些动物不是他的幻想,它
们是真的,海格也知道它们。他急切地看罗恩,但是罗恩仍紧盯着树,几秒钟后他
悄声说:“为什么海格不再叫了?”
    班上其他的同学也大都和罗恩一样带着一脸疑惑和紧张期待的表情,继续到处
东张西望,而那马就站在他们面前几尺远的地方。似乎只有两个人能看到它们:站
在高耀身后的一个瘦瘦的斯雷瑟林男生,他一脸厌恶地看着正在吃肉的马,还有纳
威,他的目光追随着长长的黑马尾的扫动。
    “啊,又来了一匹!”海格骄傲地说,第二只黑马从漆黑的树干中间出现了,
它收起皮革一样的翅膀,也低下头狼吞虎咽地吃起来,“现在……能看到它们的人
举手。”
    终於就要知道这些马的秘密,让哈利觉得万分高兴,他举起手来,海格对他点
了点头。
    “是啊……是啊,哈利,我就知道你能看到,”他认真地说,“还有你也能,
纳维,是不是?还有——”
    “对不起,”马尔夫轻蔑地说,“但是我们到底应该看到什么呀?”
    海格没有说话,而是指了指地上的死牛,全班人盯了几秒钟,然后几个人惊讶
地吸了口气,帕瓦提尖叫了一声。哈利明白是为什么:一块块的肉从牛身上自己飞
离,然后忽然消失的样子肯定会看起来让人难以接受。
    “是什么东西?”帕瓦提问,听起来吓坏了,她躲到最近的树干后面,“是什
么东西在吃肉?”
    “黑司兽,”海格骄傲地说,哈利身旁的赫敏恍然大悟地轻轻说了一声“哦!”,
“霍格沃茨养着一群黑司兽呢。现在,谁知道——?”
    “可它们非常非常地不吉利啊!”帕瓦提打断他的话,看起来十分惊恐,“它
们会给能看到它们的人带来很多厄运。彻劳妮教授有一次告诉我——”
    “不,不,不,”海格说着笑了起来,“那都是迷信,我是说它们不吉利的那
些。它们聪明极了,而且有用得很!当然,这一群不做太多的事,它们主要就是给
学校拉车,比如当邓布多要走远路,又不想用瞬息移动的时候——又来了两只,看
——”
    两只马无声地从树间走出,其中一只离得很近地走过帕瓦提,帕瓦提颤抖着,
紧紧贴在树干上,说:“我想我感到什么东西,我想它就在我旁边!”
    “别担心,它不会伤着你的,”海格耐心地说,“对了,现在,谁能告诉我为
什么有的人能看到它有的人看不到呢?”
    赫敏举起手。
    “那就说吧,”海格冲她微笑着说。
    “唯一能看见黑司兽的人,”她说,“就是曾经看过死亡的人。”
    “一点也不错,”海格庄严地说,“桂芬多加十分。现在,黑司兽——”
    “咳,咳,”
    安布居教授到了。她站在离哈利几尺远的地方,又穿上了她那套绿色的斗篷和
帽子,手里准备好写字夹板。可惜海格还从来没有听过安布居的假咳,他关切地看
着离他最近的那匹黑司兽,显然以为是它发出了那个声音。
    “咳,咳,”
    “哦,你好啊!”海格终於找到了声音的来源,笑着说。
    “你收到了我今早送给你的信了吗?”安布居说,用和上次跟他说话时一样的
缓慢而大声的语气,就好像她在和一个反应慢的外国人在说话似的,“我在信上告
诉你我要来审查你的课?”
    “啊,可不是,”海格欢快的说,“很高兴你顺利找到这里!嗯,正如你看到
的——还是,嗯——你能看到吗?今天我们要学黑司兽——”
    “对不起,”安布居大声说,手环在耳朵上,皱起眉头,“你刚才说什么?”
    海格看起来有点摸不着头脑。
    “呃——黑司兽!”他也大声说,“大的——呃——带翅膀的马,你知道!”
    他满怀希望,拍打着自己巨大的胳膊学翅膀忽扇的样子。安布居教授冲他扬起
眉毛,然后嘟囔着在写字夹板上写起来:“讲-课-时-求-助-于-粗-鲁-手
-势。”
    “嗯……那个……”海格说着转回来冲着学生,稍微有点狼狈,“嗯……我刚
刚说到哪儿了?”
    “记-忆-力-似-乎-很-差,”安布居嘟囔着,声音大得足够让所有人听
见,珠扣·马尔夫高兴得好像新年提前一个月到来了似的,而赫敏,却已经气得满
脸通红。
    “哦,对了,”海格说,有些不自在地看了一眼安布居的写字夹板,但是他勇
敢地继续下去:“是了,我打算给你们讲我们这里这群是怎么来的。是了,就是,
我们一开始只有一匹公的,五匹母的。这一匹,”他拍了拍第一匹走来的马,“名
字叫‘天尼布拉斯’,他是我最喜欢的,是在绝禁林里出生的第一匹——”
    “你知不知道,”安布居大声打断他的谈话,“魔法部把黑司兽列为‘危险级
动物’?”
    哈利的心像石头一样沉了下去,但是海格只是笑了起来:
    “黑司兽才不危险呢!的确,要是你实在惹烦了他们他们可能会咬你一口——”
    “提-到-暴-力-显-得-非-常-高-兴,”安布居嘟囔说,又在写字夹
板上忙开了。
    “不是的——听着!”海格说着,现在似乎有些着急了,“我是说,要是你欺
负狗,狗也会咬人的不是吗?——黑司兽的坏名声只是因为那个死亡的事——人们
以前一直以为他们是坏的徵兆,是不是?但那只是因为不了解不是吗?”
    安布居没有回答,她写完了最后一个字,然后抬起头看着海格,又用缓慢声音
大声说:“请继续讲课,我走一走,”她做出走路的动作(马尔夫和潘姿·帕金森
无声地偷偷笑起来),“到学生那儿,”她绕着指了一圈全班的学生,“问些问题,”
她指着自己的嘴表示谈话。
    海格瞪着她,显然完全不明白她为什么做出好像他不懂普通英语的样子来。赫
敏的眼里已经涌出了愤怒的泪水。
    “老巫婆,你这个邪恶的老巫婆!”安布居冲潘姿·帕金森走去的时候,她悄
声说,“我知道你在干什么,你这个狠毒的、可恶的、变态的——”
    “呃……那么,”海格说,明显地想努力恢复他的课程流畅,“那么——黑司
兽。是啦,嗯,他们的优点可多呢。”
    “你是不是,”安布居教授大声地问潘姿·帕金森,“能听懂海格教授讲话?”
    潘姿和赫敏一样满眼泪水,只不过她的眼泪是笑出来的,的确,因为她在拼命
抑制着自己的笑声,她的回答都断断续续的:
    “不能……因为……嗯……他……总是呼噜呼噜的。”安布居连忙把它写在写
字夹板上,海格脸上仅有的没有受伤的部分也红了起来,但他尽量装着没有听到潘
姿的回答。
    “呃……是了……黑司兽的优点。嗯,他们被驯服以后,比如这一群,你就再
也不会迷路了。他们有惊人的方向感,只要告诉他们你要去的地方——”
    “假如他们能听懂你讲话,当然啦,”马尔夫大声说,潘姿·帕金森又笑成一
团。安布居纵容地冲他们笑着,然后转向纳威·隆巴顿。
    “隆巴顿,你能看到黑司兽,是不是?”她说。
    纳威点了点头。
    “你看过谁的死亡?”她漠不关心地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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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我爷爷,”纳威说。
    “那么你觉得他们怎么样?”她说,一边冲马挥了挥她短粗的手,现在马已经
把死牛已经吃得只剩骨头了。
    “嗯,”纳威紧张地说,看了海格一眼,“嗯,他们……呃……还好。”
    “学-生-不-敢-承-认-他-们-的-恐-惧,”安布居嘟囔着,又在写
字夹板上写起来。
    “不是的!”纳威说,看起来相当生气,“不是的,我不是害怕他们!”
    “没关系的,”安布居说着拍了拍纳威的肩膀,脸上挤出的显然是完全谅解的
笑容,虽然让哈利看来那更像充满恶意,“嗯,海格,”她转头再看了看他,再一
次用那个响亮、缓慢的声音说:“我想我得到的东西已经够多了。你会接到,”
(她装出从面前的空气里接过东西的样子)“你的审查报告,”(她指着写字夹板)
“在十天之内。”她伸出十只短粗的小手指头,脸上的笑容更大了一些,在那顶绿
色帽子下面也比以前任何时候都更像个癞蛤蟆了。然后,她匆匆从学生中间走开了。
马尔夫和潘姿·帕金森继续笑个没完,赫敏已经气得抖起来,纳威则看起来既烦恼
又气愤。
    “那个可恶的、变态的、老怪物!”半小时之后,赫敏暴怒地说。他们沿着来
时在雪上留下的脚印走回城堡。“你们明白她在干什么吗?这又是她那个歧视混血
人的态度——她想把海格描述成一个低能的傻特伊,就因为他妈妈是巨人——还有,
啊,太不公平了,今天的课实在不坏——我是说,确实,如果这堂课讲火尾斯古刺
那样的东西就糟了,不过黑司兽很好——事实上,对海格来说他们真的很合适!”
    “安布居说他们很危险。”罗恩说。
    “嗯,就像海格说的,他们能照顾自己。”赫敏不耐烦地说,“我怀疑像古拉
普兰那样的老师,不到高级巫师考试之前都不会给我们讲的。但是,啊,他们可真
有意思不是吗?有些人能看到有些人看不到!我真希望我能看到!”
    “你真的这样希望?”哈里静静地问。
    她忽然一脸恐慌。
    “哦,哈利——对不起——不,当然我不希望——那实在是蠢话。”
    “没什么,”他忙说,“别担心。”
    “我倒很惊讶有那么多人能看到他们,”罗恩说,“一个班里就有三个——”
    “是呀,卫斯理,我们刚才还在讲,”一个恶毒的声音传来。因为雪的消音,
他们完全没有听到马尔夫,克拉布和高耀就走在他们身后,“要是你看过什么人死
翘翘了,会不会也能把鬼飞球看得更清楚点?”
    马尔夫,克拉布和高耀大笑着,推开他们往城堡走,然后又一起唱“卫斯理是
我们的王”。罗恩的耳朵涨得通红。
    “别理他们,千万别理他们,”赫敏拖着长声说,抽出魔杖,又做了让它释放
热气的魔法,在没人走过的雪地上开出一条更容易走的路去温室。
    ***
    十二月到了,带来了更多的雪,以及雪崩一样多的作业给五年级学生。随着圣
诞节越来越近,罗恩和赫敏的级长任务也越来越多起来。他们被叫去装饰城堡(
“你倒去试试挂那个彩条,当皮皮鬼抓着彩条另一头想用它勒死你的时候,”罗恩
说)。还有因为天气寒冷,一二年级的学生课间时都呆在教室里,也要他们去监督,
(“他们才是一夥厚颜无耻的小混蛋,你知道,我们一年级时才不是那么没礼貌呢,”
罗恩说)。而且,他们还得跟着费驰巡视走廊,因为费驰认为学生们会用斗法来庆
祝节日(“他是个满脑子大粪的草包,”罗恩愤怒地说)。他们忙得赫敏连精灵帽
子也没时间织了,她因为只剩三顶帽子而心急如焚。
    “所有那些我还没解放的精灵啊,它们得留在这里过圣诞节了,只因为我没有
织够帽子!”哈利一直没忍心告诉她是多比拿走了她织的所有东西,听了这话就在
魔法史报告上趴得更低。不管怎么说,他不愿想圣诞节。上学以来,还是第一次,
他更希望能在霍格沃茨外面过节。被禁止打快迪奇,还有担心海格被开除,都让他
现在对这个地方充满怨恨。他唯一期待的事情就是DA小组的聚会,而聚会在节日
期间又会被暂停,因为几乎所有的小组成员都会回家去过节。赫敏要跟她的父母去
滑雪,这让罗恩特别感兴趣,他还从来没听说麻瓜会踩着脚上绑的两条细木条滑下
山坡。罗恩自己要回他那个叫做“地洞”的家,哈利忍耐着羡慕,一连好几天,直
到他问起罗恩打算圣诞节怎么回家时,罗恩才说:“但是你也来的呀!我没告诉你
吗?我妈好几个星期前就给我写信让我邀请你啦!”
    赫敏翻着眼睛,但是哈利一下高兴起来了,在地洞过圣诞节是个好得不能再好
的主意。不过,他的兴奋也被一个念头微微困扰着:不和瑟瑞斯一起过节,让哈利
觉得有点罪恶感。他想过是不是要问卫斯理太太也请他的教父一起来过节,虽然他
怀疑邓布多不能让瑟瑞斯离开桂茂街,但他知道卫斯理太太可能根本就没想过邀请
他去,他们两个总是水火不容的。自从上次在壁炉里见面之后,瑟瑞斯就再也没跟
哈利联络,虽然哈利知道有安布居的全时监视,联络不是个好主意,但是,他不愿
意想到瑟瑞斯一个人在他母亲的老房子里,只能和克瑞彻一起孤单地坐在圣诞树旁
边。“
    节前的最后一次DA聚会,哈利早早来到有求必应屋。他很高兴自己的早到,
因为当火炬亮起来的时候,他发现多比已经把这里的圣诞装饰都挂好了。他知道是
那个精灵做的,因为别人不可能会从天花板上挂下上百个金色的小亮球,每一个上
面都贴着哈利的照片,还写着“圣诞哈乐!”
    哈利刚来得及把它们都摘下来,门已经嘎吱一声开了,露娜·拉乌古德走了进
来,和往常一样朦胧恍惚,如在梦中。
    “你好,”她恍惚地说,环视那些饰物,“真好看呢,是你挂的吗?”
    “不是,”哈利说,“是家佣精灵多比做的。”
    “槲寄生,”露娜指着吊在哈利头上的一大团白色浆果,梦呓一般地说。他连
忙从那底下跳开。(槲寄生是西方在圣诞节常挂在门框顶上的植物,习俗是同时站
在下面的两个人要接吻。——译注)“好主意,”露娜十分认真地说,“槲寄生常
会招纳果虫。”
    安吉莉娜,凯蒂,和艾丽莎的到来,省下了哈利询问什么是纳果虫的必要。她
们三个都气喘吁吁的,看起来冻得要命。
    “那个,”安吉莉娜慢吞吞地说着把斗篷脱下,扔到墙角,“我们总算找到替
换你们的人了。”。
    “替换我们?”哈利茫然地说。
    “你、弗雷德还有乔治,”她不耐烦地说,“我们找到新搜索员了!”
    “是谁?”哈利立刻说。
    “金妮·卫斯理。”凯蒂说。
    哈利惊讶地看着她。
    “是是,我知道,”安吉莉娜说,拿出魔杖,活动着自己的胳膊,“但事实上,
她打得相当不错的,当然了,跟你是不能比,”她说着狠狠地地瞪了他一眼,“但
是既然我们不能用你……”
    哈利忍耐住没有吐出特别想说的话:她有没有想过,哪怕只有一秒,他自己对
被快迪奇开除的遗憾比她的要多一百倍?
    “那徂击手呢?”他问,试图使自己的声音平稳。
    “安德鲁·克克,”艾丽莎毫无热情地说,“还有杰克·斯罗伯,他们两个都
不怎么样,但是和其他那些来比试的蠢家伙相比起来……”
    他们的难过谈话因为罗恩、郝敏和纳威的到来而结束了。之后不到五分钟,屋
子里就已经来了很多人,让哈利可以避开安吉莉娜愤怒的责备目光。
    “好,”他说,把他们召集起来,“我想今晚我们可以把以前学的东西复习一
下,因为这是节前最后一堂课了,在三个星期的假期之前,就是学了新的东西也没
有什么意义——”
    “没有新东西?”哉卡瑞斯·史密斯不满地小声说,但是声音足够大得让全屋
听见,“早知道这样我就不来了。”
    “那,哈利没告诉你让我们都觉得很难受,”弗雷德大声说。
    有几个人吃吃笑了起来,哈利看到张楚也笑了,胃里又传来熟悉的失落感觉,
就好像下楼时踩空一级台阶似的。
    “——我们可以两人一组练习,”哈利说,“我们先练习十分钟的障碍咒,然
后我们摆好软垫子,练习练习昏迷咒。”
    他们听话地分成了两人一组,哈利照常跟纳威一组。很快,整个屋子里又充满
了“迫抵障碍!”的喊声,一些人给定住了,一分钟都不能动弹,这时候他们的夥
伴就漫无目的地看着屋里其他人的练习,等被定的人缓过来了,再给他们的夥伴施
咒。
    纳威的进步大得让所有人刮目相看,一会以后,当哈利连着三次被定住之后,
他让纳威跟罗恩和赫敏练习,他自己再在屋里转转看其他人的练习。他经过张楚时,
她冲他笑了,他忍住自己好几次不再从她身边经过。
    练习了十分钟的障碍咒以后,他们把软垫子拿出来铺满了地板,然后复习昏迷
咒。他们的地方不够让所有的人同时练习,所以只有一半的小组先练,另一半人看,
然后交换。
    看着所有的人练习,哈利觉得自己的自豪越来越高涨。他得承认,纳威的昏迷
咒打到了帕达玛·帕提,而不是他的目标,迪安·托马斯,但这已经比他以前哪次
练习都准多了。而且,其他的人进步也都非常大。
    一个小时之后,哈利叫大家停下来。
    “你们都做得越来越好了,”他冲所有的人微笑着说,“从假期回来之后,我
们就应该能练习些更厉害的东西——甚至说不定会练习神护卫魔法。”
    听了他的话,屋里的人都兴奋地低语起来。然后,大家又照常三三两两地离开
了,大部分人在离开时都对哈利说了声“圣诞快乐”。他相当愉快地和罗恩、赫敏
一起把软垫收拾起来。罗恩和赫敏在他之前离开了,他在屋里又多呆了一会儿。因
为楚也留在了屋里,他盼着能听她说一声“圣诞快乐”。
    “不了,你先走吧,”她听到她对她的朋友玛丽埃塔说,他的心立刻一阵狂跳,
几乎要从喉咙里碰出来了。
    他装做整理摞在一起的软垫,他相当能确定现在屋里只有他们两人了,他等着
她先开口。可是,他听到的是一声重重的抽咽。
    他转身看到楚正站在屋子中间,满脸泪水。
    “怎么——?”
    他束手无策了。她就那么站在那里,一声不响地哭泣。
    “你怎么了?”他呐呐地说。
    她摇摇头,拿衣袖擦眼睛。
    “真-对不起,”她口齿不清地说,“我想……是因为……学习这些东西吧…
…就让我……怀疑……要是……他也都学了……他就不会……死了。”
    哈利的心“咚”地坠了下来,感觉好像它已经落下原位,掉进肚子里了。他早
该想到的,她想谈的是塞德里克。
    “他确实学过这些东西,”哈利沉重地说,“他也学得相当好,要不然他就进
不到迷宫中心了。可要是伏地魔真想杀你,你完全不会有抵挡的可能。”
    她听到伏地魔的名字时猛地打了一个嗝,但她看着哈利的目光并没有畏缩。
    “你还是婴儿时就从他手里逃出来过。”她小声说。
    “是啊,不过,”哈利疲倦地说着朝门那里走,“我不明白为什么,其他人也
不知道,所以,这没什么可骄傲的。”
    “哦,别走!”楚说,声音里又带着哭音,“真对不起,我让你难过了。我不
是故意的……”
    她又打了个嗝,即使在眼睛又红又肿的时候她仍看起来很美,哈利觉得伤心异
常,他本来只想等一声“圣诞快乐”就会很开心的。
    “我明白这对你来说一定糟透了,”她说着又用袖子擦着眼睛,“我总是讲到
塞德里克,还有你看着他死的那个时候。我想你可能更想忘记那些吧?”
    听了这话,哈利没有回答。她说的很对,但是他觉得自己要是承认就太无情了。
    “你知道,你真的是个很-很好的老师,”楚说,泪眼婆娑地笑了一下,“我
从来就没做对过昏迷咒的。”
    “谢谢你,”哈利尴尬地说。
    他们互相看了很长一会,哈利恨不能立刻拔脚跑出屋子,但与此同时,他完完
全全不能动弹一步。

TOP

“我……我爷爷,”纳威说。
    “那么你觉得他们怎么样?”她说,一边冲马挥了挥她短粗的手,现在马已经
把死牛已经吃得只剩骨头了。
    “嗯,”纳威紧张地说,看了海格一眼,“嗯,他们……呃……还好。”
    “学-生-不-敢-承-认-他-们-的-恐-惧,”安布居嘟囔着,又在写
字夹板上写起来。
    “不是的!”纳威说,看起来相当生气,“不是的,我不是害怕他们!”
    “没关系的,”安布居说着拍了拍纳威的肩膀,脸上挤出的显然是完全谅解的
笑容,虽然让哈利看来那更像充满恶意,“嗯,海格,”她转头再看了看他,再一
次用那个响亮、缓慢的声音说:“我想我得到的东西已经够多了。你会接到,”
(她装出从面前的空气里接过东西的样子)“你的审查报告,”(她指着写字夹板)
“在十天之内。”她伸出十只短粗的小手指头,脸上的笑容更大了一些,在那顶绿
色帽子下面也比以前任何时候都更像个癞蛤蟆了。然后,她匆匆从学生中间走开了。
马尔夫和潘姿·帕金森继续笑个没完,赫敏已经气得抖起来,纳威则看起来既烦恼
又气愤。
    “那个可恶的、变态的、老怪物!”半小时之后,赫敏暴怒地说。他们沿着来
时在雪上留下的脚印走回城堡。“你们明白她在干什么吗?这又是她那个歧视混血
人的态度——她想把海格描述成一个低能的傻特伊,就因为他妈妈是巨人——还有,
啊,太不公平了,今天的课实在不坏——我是说,确实,如果这堂课讲火尾斯古刺
那样的东西就糟了,不过黑司兽很好——事实上,对海格来说他们真的很合适!”
    “安布居说他们很危险。”罗恩说。
    “嗯,就像海格说的,他们能照顾自己。”赫敏不耐烦地说,“我怀疑像古拉
普兰那样的老师,不到高级巫师考试之前都不会给我们讲的。但是,啊,他们可真
有意思不是吗?有些人能看到有些人看不到!我真希望我能看到!”
    “你真的这样希望?”哈里静静地问。
    她忽然一脸恐慌。
    “哦,哈利——对不起——不,当然我不希望——那实在是蠢话。”
    “没什么,”他忙说,“别担心。”
    “我倒很惊讶有那么多人能看到他们,”罗恩说,“一个班里就有三个——”
    “是呀,卫斯理,我们刚才还在讲,”一个恶毒的声音传来。因为雪的消音,
他们完全没有听到马尔夫,克拉布和高耀就走在他们身后,“要是你看过什么人死
翘翘了,会不会也能把鬼飞球看得更清楚点?”
    马尔夫,克拉布和高耀大笑着,推开他们往城堡走,然后又一起唱“卫斯理是
我们的王”。罗恩的耳朵涨得通红。
    “别理他们,千万别理他们,”赫敏拖着长声说,抽出魔杖,又做了让它释放
热气的魔法,在没人走过的雪地上开出一条更容易走的路去温室。
    ***
    十二月到了,带来了更多的雪,以及雪崩一样多的作业给五年级学生。随着圣
诞节越来越近,罗恩和赫敏的级长任务也越来越多起来。他们被叫去装饰城堡(
“你倒去试试挂那个彩条,当皮皮鬼抓着彩条另一头想用它勒死你的时候,”罗恩
说)。还有因为天气寒冷,一二年级的学生课间时都呆在教室里,也要他们去监督,
(“他们才是一夥厚颜无耻的小混蛋,你知道,我们一年级时才不是那么没礼貌呢,”
罗恩说)。而且,他们还得跟着费驰巡视走廊,因为费驰认为学生们会用斗法来庆
祝节日(“他是个满脑子大粪的草包,”罗恩愤怒地说)。他们忙得赫敏连精灵帽
子也没时间织了,她因为只剩三顶帽子而心急如焚。
    “所有那些我还没解放的精灵啊,它们得留在这里过圣诞节了,只因为我没有
织够帽子!”哈利一直没忍心告诉她是多比拿走了她织的所有东西,听了这话就在
魔法史报告上趴得更低。不管怎么说,他不愿想圣诞节。上学以来,还是第一次,
他更希望能在霍格沃茨外面过节。被禁止打快迪奇,还有担心海格被开除,都让他
现在对这个地方充满怨恨。他唯一期待的事情就是DA小组的聚会,而聚会在节日
期间又会被暂停,因为几乎所有的小组成员都会回家去过节。赫敏要跟她的父母去
滑雪,这让罗恩特别感兴趣,他还从来没听说麻瓜会踩着脚上绑的两条细木条滑下
山坡。罗恩自己要回他那个叫做“地洞”的家,哈利忍耐着羡慕,一连好几天,直
到他问起罗恩打算圣诞节怎么回家时,罗恩才说:“但是你也来的呀!我没告诉你
吗?我妈好几个星期前就给我写信让我邀请你啦!”
    赫敏翻着眼睛,但是哈利一下高兴起来了,在地洞过圣诞节是个好得不能再好
的主意。不过,他的兴奋也被一个念头微微困扰着:不和瑟瑞斯一起过节,让哈利
觉得有点罪恶感。他想过是不是要问卫斯理太太也请他的教父一起来过节,虽然他
怀疑邓布多不能让瑟瑞斯离开桂茂街,但他知道卫斯理太太可能根本就没想过邀请
他去,他们两个总是水火不容的。自从上次在壁炉里见面之后,瑟瑞斯就再也没跟
哈利联络,虽然哈利知道有安布居的全时监视,联络不是个好主意,但是,他不愿
意想到瑟瑞斯一个人在他母亲的老房子里,只能和克瑞彻一起孤单地坐在圣诞树旁
边。“
    节前的最后一次DA聚会,哈利早早来到有求必应屋。他很高兴自己的早到,
因为当火炬亮起来的时候,他发现多比已经把这里的圣诞装饰都挂好了。他知道是
那个精灵做的,因为别人不可能会从天花板上挂下上百个金色的小亮球,每一个上
面都贴着哈利的照片,还写着“圣诞哈乐!”
    哈利刚来得及把它们都摘下来,门已经嘎吱一声开了,露娜·拉乌古德走了进
来,和往常一样朦胧恍惚,如在梦中。
    “你好,”她恍惚地说,环视那些饰物,“真好看呢,是你挂的吗?”
    “不是,”哈利说,“是家佣精灵多比做的。”
    “槲寄生,”露娜指着吊在哈利头上的一大团白色浆果,梦呓一般地说。他连
忙从那底下跳开。(槲寄生是西方在圣诞节常挂在门框顶上的植物,习俗是同时站
在下面的两个人要接吻。——译注)“好主意,”露娜十分认真地说,“槲寄生常
会招纳果虫。”
    安吉莉娜,凯蒂,和艾丽莎的到来,省下了哈利询问什么是纳果虫的必要。她
们三个都气喘吁吁的,看起来冻得要命。
    “那个,”安吉莉娜慢吞吞地说着把斗篷脱下,扔到墙角,“我们总算找到替
换你们的人了。”。
    “替换我们?”哈利茫然地说。
    “你、弗雷德还有乔治,”她不耐烦地说,“我们找到新搜索员了!”
    “是谁?”哈利立刻说。
    “金妮·卫斯理。”凯蒂说。
    哈利惊讶地看着她。
    “是是,我知道,”安吉莉娜说,拿出魔杖,活动着自己的胳膊,“但事实上,
她打得相当不错的,当然了,跟你是不能比,”她说着狠狠地地瞪了他一眼,“但
是既然我们不能用你……”
    哈利忍耐住没有吐出特别想说的话:她有没有想过,哪怕只有一秒,他自己对
被快迪奇开除的遗憾比她的要多一百倍?
    “那徂击手呢?”他问,试图使自己的声音平稳。
    “安德鲁·克克,”艾丽莎毫无热情地说,“还有杰克·斯罗伯,他们两个都
不怎么样,但是和其他那些来比试的蠢家伙相比起来……”
    他们的难过谈话因为罗恩、郝敏和纳威的到来而结束了。之后不到五分钟,屋
子里就已经来了很多人,让哈利可以避开安吉莉娜愤怒的责备目光。
    “好,”他说,把他们召集起来,“我想今晚我们可以把以前学的东西复习一
下,因为这是节前最后一堂课了,在三个星期的假期之前,就是学了新的东西也没
有什么意义——”
    “没有新东西?”哉卡瑞斯·史密斯不满地小声说,但是声音足够大得让全屋
听见,“早知道这样我就不来了。”
    “那,哈利没告诉你让我们都觉得很难受,”弗雷德大声说。
    有几个人吃吃笑了起来,哈利看到张楚也笑了,胃里又传来熟悉的失落感觉,
就好像下楼时踩空一级台阶似的。
    “——我们可以两人一组练习,”哈利说,“我们先练习十分钟的障碍咒,然
后我们摆好软垫子,练习练习昏迷咒。”
    他们听话地分成了两人一组,哈利照常跟纳威一组。很快,整个屋子里又充满
了“迫抵障碍!”的喊声,一些人给定住了,一分钟都不能动弹,这时候他们的夥
伴就漫无目的地看着屋里其他人的练习,等被定的人缓过来了,再给他们的夥伴施
咒。
    纳威的进步大得让所有人刮目相看,一会以后,当哈利连着三次被定住之后,
他让纳威跟罗恩和赫敏练习,他自己再在屋里转转看其他人的练习。他经过张楚时,
她冲他笑了,他忍住自己好几次不再从她身边经过。
    练习了十分钟的障碍咒以后,他们把软垫子拿出来铺满了地板,然后复习昏迷
咒。他们的地方不够让所有的人同时练习,所以只有一半的小组先练,另一半人看,
然后交换。
    看着所有的人练习,哈利觉得自己的自豪越来越高涨。他得承认,纳威的昏迷
咒打到了帕达玛·帕提,而不是他的目标,迪安·托马斯,但这已经比他以前哪次
练习都准多了。而且,其他的人进步也都非常大。
    一个小时之后,哈利叫大家停下来。
    “你们都做得越来越好了,”他冲所有的人微笑着说,“从假期回来之后,我
们就应该能练习些更厉害的东西——甚至说不定会练习神护卫魔法。”
    听了他的话,屋里的人都兴奋地低语起来。然后,大家又照常三三两两地离开
了,大部分人在离开时都对哈利说了声“圣诞快乐”。他相当愉快地和罗恩、赫敏
一起把软垫收拾起来。罗恩和赫敏在他之前离开了,他在屋里又多呆了一会儿。因
为楚也留在了屋里,他盼着能听她说一声“圣诞快乐”。
    “不了,你先走吧,”她听到她对她的朋友玛丽埃塔说,他的心立刻一阵狂跳,
几乎要从喉咙里碰出来了。
    他装做整理摞在一起的软垫,他相当能确定现在屋里只有他们两人了,他等着
她先开口。可是,他听到的是一声重重的抽咽。
    他转身看到楚正站在屋子中间,满脸泪水。
    “怎么——?”
    他束手无策了。她就那么站在那里,一声不响地哭泣。
    “你怎么了?”他呐呐地说。
    她摇摇头,拿衣袖擦眼睛。
    “真-对不起,”她口齿不清地说,“我想……是因为……学习这些东西吧…
…就让我……怀疑……要是……他也都学了……他就不会……死了。”
    哈利的心“咚”地坠了下来,感觉好像它已经落下原位,掉进肚子里了。他早
该想到的,她想谈的是塞德里克。
    “他确实学过这些东西,”哈利沉重地说,“他也学得相当好,要不然他就进
不到迷宫中心了。可要是伏地魔真想杀你,你完全不会有抵挡的可能。”
    她听到伏地魔的名字时猛地打了一个嗝,但她看着哈利的目光并没有畏缩。
    “你还是婴儿时就从他手里逃出来过。”她小声说。
    “是啊,不过,”哈利疲倦地说着朝门那里走,“我不明白为什么,其他人也
不知道,所以,这没什么可骄傲的。”
    “哦,别走!”楚说,声音里又带着哭音,“真对不起,我让你难过了。我不
是故意的……”
    她又打了个嗝,即使在眼睛又红又肿的时候她仍看起来很美,哈利觉得伤心异
常,他本来只想等一声“圣诞快乐”就会很开心的。
    “我明白这对你来说一定糟透了,”她说着又用袖子擦着眼睛,“我总是讲到
塞德里克,还有你看着他死的那个时候。我想你可能更想忘记那些吧?”
    听了这话,哈利没有回答。她说的很对,但是他觉得自己要是承认就太无情了。
    “你知道,你真的是个很-很好的老师,”楚说,泪眼婆娑地笑了一下,“我
从来就没做对过昏迷咒的。”
    “谢谢你,”哈利尴尬地说。
    他们互相看了很长一会,哈利恨不能立刻拔脚跑出屋子,但与此同时,他完完
全全不能动弹一步。

TOP

“槲寄生,”秋指着他的头顶,悄声说。
    “是啊,”哈利说,嘴巴干得厉害,“不过,它可能生了很多纳果虫。”
    “什么是纳果虫?”
    “不知道,”哈利说,她朝他越靠越近,他的脑子好像被昏迷咒击中了,“你
得问露妮,我是说露娜。”
    楚发出一声介于啜泣和笑声之间古怪动静,她现在离他更近了,近得他都能看
清她鼻子上的雀斑。
    “哈利,我很喜欢你。”
    他无法思考了,一阵电流传遍他的全身,麻痹了他的四肢和大脑。
    她离他太近了,他能看到她睫毛上挂着的每一颗泪珠。
    半小时以后,他回到休息室,发现赫敏和罗恩正坐在壁炉旁边最好的位置上,
其他人几乎都上楼睡觉了。赫敏在写一封长长的信,她已经写满了半卷羊皮纸,纸
都从桌沿上垂下来了。罗恩趴在炉前的地毯上,忙着写变形课作业。
    “你怎么这么晚才回来?”当哈利在赫敏旁边的扶手椅上坐下来时,他问。
    哈利没有回答,他仍处在麻木之中。一方面,他想把刚才发生的事情讲给罗恩
和赫敏听,而另一方面,他又觉得这是个他至死都不会吐露的秘密。
    “哈利,你还好吧?”赫敏问,从羽毛笔上头露出眼睛。
    哈利心不在焉地耸了耸肩,说实话,他自己都不知道自己好不好,“你怎么啦?”
罗恩说,用胳膊肘支起身来看哈利,“发生了什么事?”
    哈利不太确定要怎么跟他们说,而且,他仍不能确定是不是要跟他们说。正当
他决定不说的时候,赫敏替他解决了。
    “是不是张楚?”她用谈公事的语气说,“她是不是在课后堵着你了?”
    哈利在麻木中惊讶了,他点点头,罗恩偷偷笑了起来,但是一看到赫敏的眼神
就收住了。
    “那-呃-她想要干什么?”她故作轻松地问。
    “她——”哈利开口,声音嘶哑,他清了清喉咙才说:“她-呃-”
    “你们接吻了?”赫敏轻快地问。
    罗恩立刻坐起,墨水瓶里的墨水泼了一地毯,但是他完全没有理会,而是热心
地盯着哈利。
    “是吗?”他追问。
    哈利从罗恩脸上的好奇与看热闹混合的表情,看到赫敏微微皱着眉头的脸,他
点了点头。
    “哈!”
    罗恩举着拳头作出一副成功的样子,同时发出一阵沙哑地嘎嘎大笑,给坐在窗
边的几个二年级学生吓了一跳。看着罗恩在地上笑得打跌,哈利只能勉强地笑笑。
    赫敏厌恶地瞪了一眼罗恩,然后转回去继续写信。
    “那?”罗恩最后说,抬起头来看哈利,“怎么样?”
    哈利考虑了一下。
    “湿湿的,”他老实地回答。
    罗恩的叫声让人很难分辨他是在欢呼还是十分恶心。
    “因为她哭了,”哈利沉重地说下去。
    “噢,”罗恩说,脸上的笑容消失了一点,“你的吻有那么糟啊?”
    “不知道,”哈利说,这个是他还没来得及考虑的,立刻,他开始担心起来,
“也说不定是因为这个。”
    “才不是呢,”赫敏一边手不停笔地写信,一边漫不经心地说。
    “你怎么知道?”罗恩异常快速地问。
    “因为最近一段时间以来,楚至少有一半时间在哭,”赫敏模糊地说,“在吃
饭的时候哭,在厕所里哭,到处都哭。”
    “可接吻总该让她高兴点儿吧,”罗恩说,疵着牙笑。
    “罗恩,”赫敏一本正经地说,在墨水壶里蘸了蘸羽毛笔,“你是我不幸遇到
的、最不知道体谅别人的混蛋。”
    “你这话是什么意思?”罗恩生气地说,“哪种人会在别人吻她们时哭啊?”
    “是啊,”哈利说,稍微有些绝望了,“有谁会那么做?”
    赫敏看着面前的一对,脸上的表情几乎是怜悯了。
    “你在那时仍然不明白楚的感受?”她问。
    “不,”哈利和罗恩一起说。
    赫敏叹一口气,放下手里的羽毛笔。
    “嗯,显然啦,她为塞德里克的死感到很难过。可是,我觉得她现在很困扰,
因为她以前喜欢塞德里克而现在又喜欢哈利,而她也分辨不出她更喜欢谁。同时,
她也感到内疚,认为吻哈利是对塞德里克怀念的侮辱。而且,她现在恐怕也分辨比
清她自己对哈利的感觉,因为塞德里克死的时候他和哈利在一起,所以,这些东西
都混在一起,让她十分痛苦。噢,还有,她也怕被从瑞文克劳快迪奇队给赶出来,
因为最近她打得很糟。”
    她讲完了话,他们都略微震惊地沉默下来。最后,罗恩说,“一个人不可能一
起有这么多种感觉的,他会崩溃的。”
    “就因为你的情感深度像个汤匙那么小,不等於所有的人都那样,”赫敏挖苦
地说着又拿起羽毛笔。
    “是她主动的,”哈利说,“我本来不会的——她有那么一点主动,下一分钟
她就抱着我哭个不停——我不知道该怎么做——”
    “夥计,这不怪你,”罗恩说,一副触目惊心的样子。
    “你只要好好对她就行,”赫敏说,焦急地抬起头,“你的确这么做了,是吧?”
    “嗯,”哈利说,脸上火辣辣地热起来,“我有点算是——拍她的背来着。”
    赫敏看起来好像要努力克制自己不翻眼睛,但是她做得相当艰难。
    “嗯,我想你做的已经不错了,”她说,“你会再见她吗?”
    “肯定会的,不是吗?”哈利说,“我们都去DA小组聚会,不是吗?”
    “你知道我指的不是那个,”赫敏不耐烦地说。
    哈利没有说话。赫敏的话让打开了一片广阔的可怕未来。他想像着跟楚一起去
什么地方——可能是霍格梅村——然后几小时几小时地和她独处。当然了,经过了
刚才的事她肯定会等他约她出去,这个念头让他的胃难受地收缩起来。
    “没关系的,”赫敏冷漠地说着,再次低头写信,“你以后有很多机会约她。”
    “要是他不想约她呢?”罗恩说,他一直带着一副不常有的淘气表情。
    “别傻了,”赫敏淡淡地说,“哈利已经喜欢她好久好久了,不是吗,哈利?”
    他没有回答。是的,他喜欢楚已经好久好久了,但他以前每次想像和楚在一起
的时候,都是一个快快乐乐楚,而不是趴在他肩膀哭得差气的楚。
    “你这篇小说又是写给谁的?”罗恩问赫敏,想去读那卷已经拖在地板上的羊
皮纸上的字。赫敏把立刻它抽走了。
    “维克多。”
    “维克托·克拉姆?”
    “我们还认识几个别的维克托?”
    罗恩一言不发,但看上去十分不高兴。他们一声不响地又坐了二十分钟,罗恩
的变形课报告在很多不耐烦的哼声和错字上的划线中弄完了,赫敏不紧不慢地写完
了一整卷羊皮纸,然后小心地把纸卷起封好。哈利一直盯着壁炉里的火苗,比任何
时候都盼望瑟瑞斯的头会出现在那里面,然后给他提供一些关于女孩子的建议。但
炉火只是劈劈啪啪地越烧越微弱,直到最后红热的木炭碎成片片灰烬,他转头看了
看,发现他们又是休息室里仅剩的人。
    “嗯,晚安,”赫敏说着打了个大大的哈欠,走向通往女生宿舍的楼梯。
    “她到底觉得克拉姆有什么好?”在跟着哈利走上男生宿舍的楼梯时,罗恩追
问。
    “嗯,”哈利说,把事情考虑了一下,“我想,他,年纪比我们大,不是么…
…而且还是国际职业快迪奇运动员。”
    “是是,可是除了这些呢,”罗恩恼火地说,“我是说,他是个坏脾气的饭桶,
不是吗?”
    “脾气是不太好,是啊,”哈利说,仍在想着张楚。
    他们一声不响地脱掉长袍,换上睡衣。迪安,谢默斯和纳威已经睡觉了,哈利
把眼镜放到床头柜上,然后爬上床。但是,他并没有没把四个床柱支起的帐子关起
来,而是隔着纳威床边的窗户,看向外面的星空。昨天的这个时候,他想也不会想
到,就在二十四小时之后他会吻张楚。
    “晚安,”罗恩在他右边闷声说。
    “晚安,”哈利说。
    也许下次……如果有下次……她会高兴一点。他一定要约她出去,她也许在等
他问,现在恐怕已经很生气了……还是她现在正躺在床上,为塞德里克而哭?他不
直到该怎么想,赫敏的解释非但没把这件事讲清楚,反而更复杂了。
    “这才是他们该教我们的,”他想着,翻了个身,“女孩子的脑子里想的东西
……这怎么也比占卜更有用。”
    纳威在梦中抽鼻子,外面的夜空里,一只猫头鹰在远处咕咕叫。
    哈利梦到他又回到了DA教室,楚责备他不该编造借口骗他到那里去,她说他
曾经许诺过她,如果她去他就给她一百五十张巧克力蛙收集卡。哈利抗议她的诬陷,
楚叫着,“塞德里克早就给过我好多好多巧克力蛙收集卡,你看啊!”然后从长袍
里抽出一大把卡片,扔到空中。然后她转向赫敏,赫敏说,“你确实许诺过的,你
知道,哈利,我想你最好给她点别的什么东西……你的霹雳扫帚怎么样?”哈利抗
议说他不能把他的霹雳扫帚给楚,因为安布居已经把它收走了,何况这整件事本来
也蠢透了,他只是来DA教室挂圣诞装饰的,那些挂物的形状都和多比的头一模一
样。
    然后,梦就变了。
    他的身体光滑、有力而且灵活,他在闪亮的金属棍子之间游走,穿过漆黑,冰
冷的石头……他平平地贴在地上,用肚子滑行……周围很黑,但他能看清周围的东
西:它们都有着异样的、鲜明的颜色……他转过头……猛看去那走廊空无一人……
但不是……一个人正坐在前面的地板上,他的头垂在胸口,他的身影在黑暗中闪闪
发光。
    哈利吐出舌头……他能尝出空气中那个人的气味……他是活的,但已经快睡着
了……就坐在走廊尽头那扇门门口。
    哈利想咬他……但是他必须控制自己的欲望……他有更重要事要做。
    但是那个人摇晃一下,要醒了……他跳着站起时,一件银色的斗篷从他的腿上
掉了下来,哈利看到他颜色鲜明、但线条模糊的影子高高立在他的面前,他看到他
从腰间抽出魔杖……他没有别的办法……他从地板上直立起来进攻,一次、两次、
三次、把他有毒的尖牙深深地扎进那个人的肉里,他能感觉到他的肋骨在他嘴里碎
成片片,他感觉到温暖的血股股涌出。
    那个人痛苦地叫了一声……然后不响了……他跌在墙上倒下了……血在地板上
扩散开来。他的前额疼得厉害……它要裂开来了。
    “哈利,哈利!!!”
    他睁开眼睛,他身上的每一寸皮肤都被冷汗覆盖,被子像紧身衣一样缠在他的
身上,他感觉额头好像被烧得白热的铁棒烙过了。
    “哈利!”
    罗恩站在他身边,看起来极为害怕。在哈利脚边还有更多的人影,他抱住头,
疼得眼花缭乱……他翻身朝床下呕吐起来。
    “他病的很厉害,”一个吓坏了的声音说,“咱们是不是该叫谁来?”
    “哈利!哈利!!!”
    他一定得告诉罗恩,告诉他对他万分重要……哈利大口地喘了几口气,把身子
从床上支起,强忍着自己不再呕吐,那头痛依然让他头晕目炫。
    “你爸爸,”他喘着气,胸膛剧烈地起伏着,“你爸爸……被袭击了。”
    “什么?”罗恩说,完全不明白。
    “你爸爸!他被咬了,很严重,血流得到处都是,”
    “我去找人来,”那个吓坏了的声音又说,哈利听到脚步声从宿舍跑出去了。
    “哈利,夥计,”罗恩不安地说,“你……你是在做梦。”
    “不!”哈利愤怒地说,罗恩一定要听明白。
    “这不是梦……不是个一般的梦……我在那儿,我看见了……我做了,”
    他能听到谢默斯和迪安在嘀咕着什么,但是他不在乎,额头的疼痛稍微减轻了
一点点,但是他继续疯狂地流汗,发烧似地打着冷战。他再次呕吐,罗恩朝后跳着
躲开。
    “哈利,你病了,”他颤抖着说,“纳威去找人了。”
    “我没病!”哈利呛住了,他用睡衣袖子擦了擦嘴,不能抑制身体的颤抖,
“我一点事情都没有,该担心的是你爸爸——我们要知道他现在在哪里——他流了
很多血——我是——它是一条巨蛇。”
    他想下床,但是罗恩把他推回去,迪安和谢默斯仍在附近什么地方小声说话。
经过了到底是一分钟还是十分钟,哈利不知道,他只是坐在那里发抖,感觉伤疤的
疼痛极慢地减轻……然后急促的脚步声从楼梯上传来,他又听到了纳威的声音:
    “教授,在这里。”
    麦格教授穿着格子薄呢晨褛,匆匆走进宿舍,眼镜歪戴在瘦瘦的鼻梁上。
    “波特,你怎么了?哪里疼?”
    他还从来没有见到她这么高兴过,现在他需要的正是一个凤凰令的成员,而不
是为他的身体大惊小怪、要给他开无用的药剂的人。
    “罗恩的爸爸,”他说着再次坐起身来,“他被一条蛇袭击了,情况严重,我
看到当时的情况。”
    “你说你看到当时的情况是什么意思?”麦格教授说,暗色的眉毛皱了起来。
    “我不知道,我睡着了,然后我就在那里了。”
    “你是说你梦到了?”
    “不是!”哈利生气地说,“你们谁也不明白我的话吗?我一开始梦到一些完
全无关的事情,一些蠢东西……然后这个就把梦打断了……那是真的,不是我想像
的。卫斯理先生在地上瞌睡,他被一只大蛇袭击了,流了很多很多血,他倒下了,
得有人找到他现在的所在。”
    麦格教授透过歪着的眼镜审视着他,好像被她看到的东西吓坏了。
    “我没有说谎,我也没疯!”哈利对她说,他的声音大得喊了起来,“我告诉
你,我看到了当时的情况!”
    “波特,我相信你,”麦格教授简单地说,“穿上衣服——我们得去见校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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