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林小蔓回妇产科病房的时候,汪母还在生气。

    林小蔓过去听丈夫说过他母亲很迷信,忌讳很多,但没想到会迷信到这个地步,不就是帮太平间的男护士捡了一下盖尸布吗?有那么严重吗?倒是刚刚那个神秘的电话让她心有余悸,虽然她确信那只不过是个恶作剧。

    不一会儿,汪永生兴致勃勃地回来了。他手里拿着一大捆十包卫生纸。刚才妇产科的医生说了,生孩子时至少要一包卫生纸铺垫,虽然汪永生没见过生孩子,想象不出一个人怎么能一次用十包卫生纸,但他还是高高兴兴地去准备了。

    自从分娩进入倒计时起,汪永生似乎随时随地都这样乐哈哈的。

    林小蔓最能理解丈夫此时的心情:去年、前年、大前年,整整三年,他们两人为了能生育,不知踏断了多少正规医院和江湖郎中的门槛?!

    想到这儿,林小蔓决定不把刚才那个神秘电话的事告诉丈夫。

    那只不过是个恶作剧而已,为什么要说出来影响大家的情绪呢?

    汪永生见母亲沉着脸坐在一边,问:“妈,你怎么了?”

    汪母斜了儿媳一眼,说:“你问她。”

    汪永生看着林小蔓。林小蔓把刚才捡裹尸布的事说给了丈夫。

    汪永生松了口气,说:“我当你们婆媳之间吵架了呢,这么个事啊?妈,这就是你没道理了,每天医院里都要死人,哪个医生没有碰过死人的东西,照你的道理,就没人敢当医生了?妈!你都成迷信罐罐了,再这样疑神疑鬼的,真要见鬼了……”

    汪母本就生气,见儿子偏向老婆教训自己,忽地站起吼道:“好好好,不听老人言,吃亏在眼前,你们爱怎么怎么吧。”

    汪母甩袖出了病房,与一个正准备进病房的大肚子产妇撞了个满怀,那产妇大叫着:“老太婆!你没长眼睛啊?我孩子出生要是有问题,可找你算帐呢。”

    汪母说:“大肚子!你是怎么说话的?不小心碰你一下,就能把你孩子碰出问题?”

    产妇火光大冒,恶狠狠地说:“那你把你儿媳这么重碰一下,看她会不会生个死胎、怪胎。”

    听到“怪胎”两个字,林小蔓打了个寒噤。这时,林小蔓才意识到刚才那神秘的电话给她带来了多大的心理阴影。

    汪母岂是省油的灯,瞬间酝酿出了更毒的话,可没张嘴,就被儿子汪永生拉出了好几米,说:“妈,你别跟她计较,今晚我睡病房照看小蔓,你回家住吧。”

    汪母把毒话咽下了肚,一把甩开儿子的手说:“晦气,晦气,真晦气!”

    毒话咽下虽然憋着难受,但毕竟不是毒药,毒不死人。

    汪永生回病房后,见那同病房的孕妇还在唠唠叨叨地骂,说:“大姐,我妈都走了,你还骂?你要知道,你现在说的任何话都可能成为胎教,你总不希望你肚子里的孩子也学会骂人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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汪母的家在市政府家属楼。

    汪父四年前死于一场车祸,儿子汪永生、女儿汪璇成家买房子后,相继搬了出去,汪母一个人住在这空荡荡的房子里。汪父生前是市政府一个领导,虽然是小小的一个领导,房子可不小,一百四十平方米。

    汪母很迷信。所以有时候一个人很害怕。

    汪母小时候在农村长大,从小听着老人们的鬼故事长大,可她真正迷信是从汪父死后开始的。四年前的一天,儿子回家说他们单位一个年青人晚上把自己吊死在了办公室,第二天一早上班他第一个发现,就把那悬在门上的年青人抱了下来。当时,还有一个星期就要过年,听了儿子的叙述,她觉得非常晦气,觉得不吉利。结果第二天,可怕的事就发生了,老伴在出差时,所乘坐的桑塔纳和一辆十几吨的康明斯大卡车迎面相撞。

    那可能只是个巧合,可汪母把两件事情联系在了一起。而且紧紧地联系在了一起。

    从那以后,汪母小时候不曾相信的老人们的鬼故事,在年老的时候一个个都相信了。她变的无比迷信而敏感,看见即将临产的儿媳去捡一个惨遭凶杀者的盖尸布,她既害怕又愤怒。

    她给自己倒了杯水,坐在沙发上。

    老伴的遗像高高挂在墙上,盯着她。她觉得老伴的笑容和往常不一样,怪怪的。

    她的心突然嘭嘭嘭地跳。好像有什么事要发生。什么事?

    突然,身边的电话铃响了起来。

    她吓得差点儿把手里的杯子扔掉。

    她拿起了话筒。她想可能是儿子的电话。

    话筒里传来了一个陌生的男声:“你儿媳肚子里怀的是个怪胎,赶快打掉,否则你们会家破人亡。”

    那声音沉沉的,像在低诉,更像呻吟。汪母像坠入了冰窖,全身都在发抖,哆嗦着问:“你……你是谁……”

    “啪”的一声,对方挂掉了电话。

    那声音像来自地狱的一句咒语一样,在汪母脑子回荡着,死死地控制了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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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天一大早,林小蔓正在病房里接受护士每天例行的血压测量,汪母像个幽灵一样走了进来,对站在床边的儿子说:“你出来一下。”

    汪永生跟着来到了楼道里。

    汪母严肃的表情里透着一丝悲哀,说:“永生,马上让小蔓把孩子打掉。”

    汪永生以为自己听错了,问:“妈,你说什么?”

    汪母说:“我说马上让小蔓把肚子里的孩子打掉。”

    汪永生差点儿晕倒:怎么回事?难道母亲还在为昨晚的事生气?就算生气,也不至于说这种话啊?她想孙子都快想疯了啊?

    汪永生说:“妈,你可千万别跟我开这样的玩笑,你从不跟我开玩笑的,突然开一次,会吓着我的。”

    汪母说:“我没跟你开玩笑,小蔓肚子里怀的是怪胎,赶紧打掉。”

    汪永生生气地说:“妈,你胡说什么啊?你是怎么了?中邪了吗?”汪永生说着伸手去摸汪母的额头,汪母推开儿子的手说:“永生,妈没有中邪,昨天下午小蔓冒冒失失去碰死人的东西,我的心就嘭嘭地跳,就预感到要发生什么事情,晚上回去后我就接到了一个电话,说……说小蔓怀的是怪胎,劝我们赶快打掉,不然会家破人亡。”

    恶作剧。

    听了汪母的话,汪永生脑子里立刻闪过这三个字。

    是谁这样缺德,开这样低级恶心的玩笑?汪永生脑子里飞快地搜索着是谁会跟自己开这样的玩笑,心里大骂:操你妈操你奶操你祖宗八代直到原始社会你那个母猿祖宗。可最终汪永生还是不知道自己在骂谁。平时他为人厚道、义气,谁会跟他开这样恶劣的玩笑?

    汪永生说:“妈,你怎么这么愚昧啊?有人在跟你开玩笑,你看不出来?”

    汪母眉头皱的像两条弯曲的毛毛虫,说:“谁会开这样的玩笑?又怎么那样巧,偏偏在小蔓摸死人东西后的晚上?我为什么一晚上都在心跳?你爸爸出车祸前的一天晚上我也是这样的心跳。”

    汪永生从来都不信这些邪门的东西,说:“妈,你的心可以预测灾祸,你去开个预测公司好了。小蔓一直按医生的嘱咐做B超,做了几次了,医生说胎儿很正常,如果是……是怪胎,他们可以看出来,早就终止妊娠了。”

    汪母神经质地说:“对!做B超,做B超可以看出来,马上再做一次,这样可以说服你们相信我的话。”

    看着汪母固执的眼神,汪永生说:“好,那就再做最后一次B超,这样可以说服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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汪永生进病房对妻子说:“我们现在再去做一次B超吧?”

    林小蔓说:“为什么?医生说B超做多了对胎儿不好。”

    汪永生叹了口气,把刚才的事告诉了林小蔓。林小蔓说:“我昨晚也接到了那个电话,我猜是有人开玩笑,怕影响你和妈的情绪,没有告诉你们,没想到……没想到昨晚把电话还打到了妈妈的家里,太可恶了!”

    汪永生说:“什么影响情绪?你昨晚就该告诉我。把你手机拿出来。”

    林小蔓掏出手机,汪永生翻出了那个电话号码,拨了过去。

    手机嘟嘟地呼叫着,好久那边没人接。

    汪永生得意地说:“瞧!做贼心虚的人不敢接。”

    林小蔓说:“也许是公用电话,谁搞恶作剧用自己家的电话啊?”

    汪永生刚要挂掉,手机里传出了一个“喂”字,汪永生捂住电话,神秘地对妻子说:“嘘,罪犯显形了。”

    电话里接着又传出了一个声音:“喂!你找谁?”

    是个女声,难道是恶作剧者的老婆?

    汪永生问:“你是谁?昨天下午七点半是谁给我妻子的机子打的电话?”

    女声说:“我是卖菜的。下午七点半?这儿是菜市场的磁卡电话,七点半天都快黑了,这儿一般没有人,大概是鬼吧!”

    卖菜的“咔”的一声挂掉了电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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汪母由于还在生儿媳的气,一直站在病房外不进来,可当汪永生和林小蔓去做B超时,她紧紧跟在了后面。

    医生说常规的几次B超他们一直做着,孩子正常,没必要在这个时候再做,但汪永生为了驱走母亲的心魔,还是征得了医生的同意,在生产前再做一次。

    三人来到了医院B超室门前,排起了队。汪永生从来没有一次见过这么多大肚子,场面相当壮观。

    不一会儿,一个医生开门喊:“林小蔓。”

    林小蔓刚迈进门,汪母也跟着迈进了脚,一名穿白大褂的工作人员把汪母推出了门外,说:“家里人不能进。”

    汪母似乎生怕医生看不出林小蔓肚子里孩子的问题,说:“医生,让我也进去吧,我站在一边,绝对不打扰你们的工作。”

    女工作人员以前也遇到过这种情景,以为是婆婆想从B超显示屏里看出儿媳肚子里怀的是男是女,说:“大妈,都什么年代了,生男生女都一样,你就别进来了。”

    “砰”的一声,B超室的门被关上。

    十分钟后,林小蔓从B超室里出来,手里还拿着一张化验单。

    汪母急呼呼地问:“怎么样?医生怎么说?”

    林小蔓高兴地说:“医生说一切正常,说胎儿已成熟,如果想做剖腹产,现在都可以生了。”

    汪母拿过林小蔓手里的化验单,疑神疑鬼地看着,可是她一个字也看不明白。医生的字永远都像鬼画符般难认。不知道药房的人是否因为这些难认的字开错了药而死过人?

    汪永生说:“妈,这回你相信了吧?那只是个玩笑而已。”

    汪永嘴里这么说,心里也在苦苦地思索着:到底是谁在开这样的玩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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没有人知道汪母到底被B超检查结果说服没有,她又开始服侍起儿媳,但她眼睛里时不时闪过的一丝焦虑,使林小蔓觉得婆婆并没有真正除掉心魔。也难怪,别说婆婆这样一个迷信固执的人,就连自己这样一个对任何事都毫不在乎的人,在接到那个奇怪的电话后,都好几天晚上睡不着觉呢。

    一晃又过去几天,离预产期还有两天。

    林小蔓觉得肚子里动的越来越厉害,尤其晚上,在她准备睡觉时,肚子里开始翻腾,持续很久,有时简直要把已撑的薄薄的肚皮撞破。胎儿的世界没有白天与黑夜之分。

    这天午夜十二点,汪永生坐在床边给林小蔓削苹果,汪母去上厕所。

    厕所在楼道的顶头,灯很暗。

    汪母刚蹲下,腰里的手机突然响了起来。

    汪母的手机是汪父死前用的那个,菲利浦,铁壳光板板那种,待机时间长,耐摔,很适合老年人用,汪母已经不小心掉在地上几次了,但却完好无损。是谁?是谁这么晚了来电话?她是个老年人,基本上没有社交圈子,平时只有子女给她打电话,难道是女儿汪璇?对!肯定是,她和女婿乘晚上九点的飞机去海南旅游了,应该是这个时间到达海南,一定是来电话报平安的。

    手机屏上的来电显示不是她女儿的手机号。

    那号码很熟悉,非常的熟悉。

    那是她自己家里的电话号码。

    一股麻酥酥的感觉从汪母的头皮迅速传遍全身——除了她,只有儿子和女儿有她家门上的钥匙,儿子和儿媳在病房里,女儿和女婿在海南,她家的电话怎么会打过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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汪母颤抖着手按下了接听键,心里嘭嘭嘭地狂跳。是谁?是谁在她家里给她拨电话?

    她多么想听到是她女儿的声音,听到她女儿说:“妈,今天是愚人节,我跟你开了个玩笑,其实我们没有去海南,现在在咱家里……”

    除此之外,任何人的声音都不正常。

    她等待着,等待着手机里的声音。

    没有声音。手机里居然没有声音。

    如果说有,也只是细微的磁磁电流声。

    他全身麻酥酥的像有电流通过——没有声音比有声音更可怕——难道她家里的电话会自己拨过来?

    她想说一声“喂”,可是他的舌头僵着,喉咙也像是被什么东西堵住。

    手机里电流声越来越响,像一条毒蛇绕着她家电话那头的话筒不停地嗞嗞吐舌。

    终于,她用尽了全身力气喊出了声:“喂,你……你是谁?”

    还是没有声音。

    像是对方在故意吓唬她,吊她的胃口,又像是电话那头根本就没有人。

    就在她恐惧得快要窒息时,电话里传来了一个微弱的声音:“老伴……阻止……怪胎……”

    一共六个字,断断续续,似有若无,像是从一个被人掐着脖子的喉咙里发出的。

    如果不是她的耳朵紧紧贴着手机,她几乎听不清。

    可是她听清了。

    在她听清的同时,她的神经几乎要崩溃了。

    老伴?对方称她老伴?天哪!只有她丈夫才这么称呼她,而她丈夫已死了几年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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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汪母去上厕所时,林小蔓的肚子痛了起来。

    难道要生了?汪永生高兴啊,急匆匆去把值班医生叫了过来。医生给林小蔓量了血压,检查了胎心,说:“这是阵痛,说明快生了。当然,我说的快生了也要痛几个小时甚至更长。”

    医生刚出去,汪母就走了进来,她的眼神像个幽灵,但汪永生没看出来,高兴地说:“妈,小蔓肚子开始痛了,医生说要生了。”

    汪母几乎是吼着说:“不能生。马上打掉。”

    别说汪永生和林小蔓,连同病房那个和汪母吵过架的孕妇都呆呆地望着汪母,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不明白一个母亲怎么能说出这样的话。

    汪永生紧皱眉头问:“妈,又怎么了?”

    汪母把儿子拉出了病房,颤抖着说:“你爸爸……你爸爸刚才给我打电话,说……说让我阻止怪胎……”

    汪永生简直要晕了——他爸爸已死了几年了,怎么会打电话来?

    汪母从腰里掏出手机,颤抖着调着号码说:“我知道你不信,我知道你不信,我调号码给你看,是咱家的号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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汪永生和婆婆出去后,林小蔓的阵痛又发作起来,她咬着牙尽量不出声,却忍不住在床上扭动着。

    这时,床头桌子上的手机突然响起。她想一定是娘家妈打来电话问候的,忍痛抓起手机,却发现上面的来电显示是婆婆家里的电话。林小蔓并不知道汪母是不是让别人住在家里看门,对此并没有感到太多的惊讶。

    而当林小蔓听到电话里的声音时,吓得在床上跳了起来。

    那声音像一个被人掐住脖子的喉咙发出的:“儿媳……阻止……怪胎……”

    这世界只有两个人有资格叫她儿媳,一个女人,一个男人。

    男人已经死了。而那声音却是个男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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当汪永生和汪母铁青着脸走进病房时,林小蔓痛得在床上直打滚。突然,林小蔓感到下身有股热乎乎的液体流出,她闪过一个念头:难道传说中的羊水破了?

    医生很快被叫进来了。她让林小蔓脱掉裤子,用戴手套的手在她下身粗暴地一搅,把沾着黏液的指头在灯下观察了一下,说:“是羊水破了。”

    汪永生紧张地说:“医生,我听说胎儿的营养都来自羊水,羊水破了,万一一时生不下来,孩子会不会有危险?”

    医生说:“这是种误解,羊水并不是胎儿的营养源,羊水其实是胎儿的粪便,胎儿的营养源通过脐带来自胎盘。羊水对胎儿起保护作用,羊水破了对胎儿有一定危险,比如可能会使胎儿感染,会使胎儿脐带脱落,还有其它一些并发症,但二十四小时内,一般不会有问题。”

    林小蔓怀胎十月,每次做B超检查,医生都会说羊水怎么怎么怎么的,在汪永生心目中像圣水一样神秘的羊水终于被这名医生揭开了面纱,原来就是胎儿在母亲肚子里闭门苦练十月拉的粪便啊!

    医生给林小蔓处理了一下说:“宫口连一指都没开呢,你觉得下面开了再叫我。”

    站在一边像鬼一样阴沉着脸的汪母突然说:“医生,我儿媳怀的孩子……有问题,我们不能让这个孩子生下来,能不能打胎?”

    医生是个接生了二十年的产婆,经她手接生的孩子现在都已可以组建成一个师,还从没遇到过在产房里要求打胎的,眼镜差点儿掉下来,说:“什么?孩子有问题?难道……难道你儿媳肚子里的孩子不是你儿子的?”

    医生的话虽然难听,但汪母不着边际的话让她听着只能这样理解。

    汪永生把母亲推出了病房说:“妈,你听我说,刚才咱家里给你打过来的电话,一定是前几天给你和小蔓打恶作剧电话的那个人搞的,一定是这个狗杂种进到了咱家里,用咱家的电话装神弄鬼吓唬你的,你可千万别上当,今晚已经够乱的了,你就别再添乱了。”

    汪母说:“这不可能。我出门时,把防盗门的三个保险都锁上了,没人能进的去,而且,咱家在五楼,谁能爬到阳台上去?”

    汪永生心里也咯噔,是啊,谁能爬到五楼去?

    这时,那个医生走了出来说:“你们母子别再争了,不管这个孩子是谁的,都已成了一个生命,即将诞生,想打胎,早干什么去了?孩子出生后,我建议你们去做个DNA,以确认孩子的父亲到底是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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林小蔓的阵痛每隔三分钟来一次,每次持续一分钟。每当来时,圆圆的肚子硬的像块铁,尾椎象要被什么东西撑开似的疼,而且这种疼痛具有扩张性,好象要把全身的骨架拆散一样。

    林小蔓疼得在床上乱滚乱叫。汪永生紧紧地抓着她的手。这个时候,男人再心疼,除了紧紧抓住妻子的手,或任妻子的手在自己的胳膊上、身上乱抓外,帮不上一点儿忙。

    凌晨二点时,医生来看了一次,用手在林小蔓的阴道口搅了一下,说:“情况还不错,宫口有一指了,等宫口有三指时,你们叫我。”

    林小蔓觉得医生用指头在她阴道里搅的那一下非常粗暴,自己宫口开的那一指简直就是她用手搅开的。

    凌晨三点,林小蔓的阵痛加剧,一波接一波,几乎没有间断,而在那短短的不疼的间隙里,林小蔓比任何时候都感觉到了健康、平安甚至生命的意义。林小蔓死死抓住汪永生,他虽然站在那儿帮不上一点儿忙,但却深切感觉到妻子比任何时候都需要他,似乎生怕他消失。汪永生虽然极不喜欢这场面,但他不可能离开,妈妈被那个诡异的电话搞的神经兮兮,目光呆滞地站在一边,今晚看来只能靠他了。

    凌晨三点半,林小蔓已疼得开始抓自己的头发,汪永生把医生叫了来,医生带着一个护士检查了一下林小蔓的宫口,说:“嗯,又开了些,可以上产床了。”

    汪永生把林小蔓抱到了隔壁产房,然后看见了传说中的产床。

    那是汪永生见过的最恐怖的一张床:首先通体铁制,似乎怕产妇翻腾时把床弄散架,铁制的结实;其次是高,没有一米也有八九十公分。显然是为了医生操作方便,但如果产妇在上面翻腾的厉害,万一摔下来,后果不堪设想;第三是产床两边有两个夹腿的铁圈卡子,使产床看上去像个带脚镣的刑具。

    整个产床都是站在医生方便的角度设计的,非常的不人性化。据说产妇生产时心理状态非常最要,不能太紧张,不知道有没有产妇因为这种模样儿冷酷、恐怖的产床精神紧张而发生难产。

    汪永生把妻子抱上了传说中的产床后,医生把氧气罩戴到林小蔓的嘴上说:“等宫口再开些,我们再来。”然后和护士出去了。

    产房只剩下了林小蔓、汪永生、汪母三个人。

    看见母亲呆滞的目光像失了魂一样,汪永生顿生怜悯之情,说:“妈!我在这儿,你回病房休息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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汪母刚走出产房,手机突然响起。她全身一震,似乎料到了是谁的电话。

    除过她家里那个鬼电话,谁会在凌晨三四点打电话?

    果然还是自己家里的座机号码,果然还是那可怕的断断续续的梦魇般的声音:“老伴……试管婴儿……魔鬼换掉了儿子的精液……小魔王要出生……害我们全家……阴阳两隔……我只能用此法告诉你……杀掉胎儿……快……快……”

    接下来是嘟嘟声。

    汪母把这些断断续续的、可怕的话语串在了一起,很快明白了一切。

    她对邪门歪道的东西,理解力极强。

    汪永生虽然没有告诉别人试管婴儿的事,但却告诉过他母亲。他没有钱,需要母亲的资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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凌晨四点,林小蔓已疼得呼天喊地,像旱岸上的鲤鱼般在产床上翻腾,一把一把地揪着嘴里的氧气罩。要不是汪永生死死按着她,她已不知从高高的产床上摔下了多少回,要不是汪永生在旁护着,她可能把产床边的氧气罐都已推翻。

    而医生和护士似乎早已习惯这撕心裂肺的喊声,并没有因为她的喊叫而过来,似乎她们已掐算好了生产时间,并且掐到了几点几分几秒,只等孩子露出半个脑袋时才来。汪永生不敢想象产房里如果没有丈夫,没有亲人,此时此刻的产妇将会怎样。

    凌晨四点半,医生和护士聊着一个菜谱的做法终于进来了。医生撩起林小蔓的产裙看了一眼,说:“宫口开了,开始准备。”

    直到这时,医生和护士似乎才开始把这当回事。在护士的帮助下,医生戴上了消毒手套,开始做一些准备工作。

    林小蔓大汗淋漓,泪水四溢,头发紧贴在脸上。她已疼得神智不清,嘴里开始胡乱呜咽:“我不生了,我不生了,疼死我了……医生!求求你,求求你,给我打一针麻药,把我肚子拉开,把孩子取出来算了……永生!永生!咱不要孩子了,咱不要孩子了,你爸爸刚才打电话来了,说孩子是个怪胎,咱们不生了……”

    林小蔓在忍受着巨大的身体疼痛时,还忍受着巨大的精神恐惧。

    医生像蓝球场边的教练一样,背负着双手说:“再接再厉!你吃了那么多苦,马上就要成功了。”

    护士则像蓝球场边的队友,有节奏地喊着:“加油!加油!加油!”

    这时,眼神像鬼一样直勾勾盯着林小蔓的汪母,突然从身后摸出了一把水果刀。

    就在汪母举起刀子准备刺向林小蔓圆鼓鼓的肚子里,汪永生鬼使神差地刚好抬起了头,冲上去一把夺下了汪母的水果刀。

    这骇人一幕把医生和护士吓坏了。人生人,吓死人,本来就十万火急的场面再多个疯子,产房简直要炸开了锅。在汪永生疯狂地把母亲推出产房时,护士给医院门卫保安打了个电话。

    三分钟后,冲上来两个穿着制服的保安,把汪母架了出去,控制在了门卫室里。

    也就在这时,惊魂未定的医生看了眼林小蔓的下身,说:“宫口开了,要生了。”

    汪永生望去,看见林小蔓两腿间的宫口里露出了一个黑乎乎的东西。

    是什么?那是什么?汪永生惊恐地想。

    从来没见过生孩子的汪永生吓得倒退一步,瞳孔扩大了两倍,站在那儿瑟瑟发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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宝宝睡了,继续

第四章 遇鬼

  随着林小蔓撕心裂肺的吼叫,那黑乎乎的东西越来越大,简直要把她的下体撑破……

    当那黑乎乎的东西出来一半时,汪永生终于看出了那是胎儿脑袋,而黑乎乎的是脑袋顶上稀稀的、茸茸的头发。

    就在汪永生长长松了口气之际,也不知是林小蔓猛的一使劲,还是医生戴消毒手套的手一拉,胎儿箭一般从林小蔓的下体里冲出,连着脐带活生生地落在了她双腿间产床上的消毒塑料薄膜上。

    婴儿“哇”的哭出了声。

    对于大多数男人,这个时候眼睛最想去的地方是婴儿的下体,瞧瞧生下的带把还是不带把,而汪永生则顾不上去看那儿,而是把婴儿全身上下瞧了个遍——虽然他不信母亲和妻子接的那些奇怪电话里所说的话,但那电话里一二再、再而三地提到“怪胎”二字,在汪永生心理上也烙下了一块不大不小的阴影。

    除了婴儿的脑袋似乎有些异样,其它一切正常。

    汪永生发现婴儿的脑袋像橄榄球一样呈椭圆状,皱着眉问:“医生,孩子的脑袋怎么……长长的?”

    医生说:“孩子的脑袋经过产道挤压,刚生下都是这样的,慢慢就会恢复。”

    这仅有的一点儿疑虑消除后,汪永生才开始放心地享受着这一刻,享受着做父亲的喜悦,才开始去注意孩子带不带把儿,可这时,医生的双手正在剪婴儿肚脐眼的脐带,遮住了婴儿的那个地方,汪永生看不见,眼睛不由自主停留在了脐带另一头一个湿乎乎脏兮兮像刚从粪坑里捞出的东西,虽然没有专家介绍,但凭他过人的悟性,他猜出那就是传说中的胎盘。

    护士见汪永生的眼睛好像在婴儿身上找什么,说:“恭喜汪先生,生了个儿子。”

    几乎同时,医生的手离去,汪永生看见了婴儿两腿间的把儿,喜极而泣。

    多少年不认命不服输不屈不挠的偿试,终于结出了胜利果实,而且是个带把儿的果实。

    汪永生见摆着“大”字形一动不动躺在产床上的妻子,还是紧紧闭着双眼,似乎累的已经虚脱,又似乎害怕自己真的生了个怪胎而不敢睁眼去看。

    汪永生抱住林小蔓脑袋,俯在她耳边轻轻地说:“我们生了个儿子,非常的正常,不是什么怪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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天亮的时候,林小蔓和婴儿睡着了。

    汪永生来到医院门口,汪母也镇静了下来,呆呆地坐在门卫室里。一个保安说:“我听妇产科的护士说你老婆生了,你把你妈带回家吧,我们也要换班了。”

    汪永生谢了那两个保安后,从医院门口叫了一辆出租车,把母亲推上了车。想起凌晨母亲举水果刀刺向妻子肚子那一幕,汪永生不寒而栗,他知道母亲中了魔,不敢让她照看妻子和婴儿,决定送她回家。

    市政府家属楼共七层,汪母家在五楼。上楼梯时,汪母说家里有鬼,死活不上。没办法,汪永生只好让母亲等在楼下,说自己先上去看看。

    快到五楼时,汪永生心里也突突地跳——昨晚打给母亲和妻子的那个可怕电话到底是怎么回事?如果不是父亲显灵打给母亲和妻子的,就一定是有人潜入了母亲家里,装神弄鬼,盗用家里电话打的。那这个人现在会不会还在母亲家里?

    汪永生蹑手蹑脚走到门口,轻轻把钥匙插入“盼盼”牌防盗门的锁孔。他轻轻地拧着钥匙,一圈,二圈,三圈,门上的三个防盗销子都在,没有一个脱岗。也就是说,如果有人进去,不是撬门而入。

    汪永生轻轻地推开门,客厅里似乎没什么异常。

    汪永生推开几个卧室门,也没有异常情况。

    汪永生见厕所门紧闭着,心里开始跳,难道谁躲在厕所里?汪永生左手去拉厕所门,右手握紧了拳头。

    一场虚惊。厕所里什么也没有。

    他松口气一转身间,突然看见一个人立在后面,吓得跳了起来。

    汪母。

    汪母不知道什么上了楼,进了屋,立在汪永生身后。

    汪永生大叫:“妈呀!你进屋怎么也不啃一声?”

    汪母说:“我刚才在楼下想好了,家里虽然发生了怪事,我也不能永远不回家,就上来了。”

    汪永生抚了抚胸口说:“妈,我还是认为昨晚有人潜入了咱家里,假装爸的口气,给你和小蔓打电话,吓唬你们。你看看家里有没有什么异常?丢什么没有?”

    汪母翻箱倒柜地去找存折,汪永生又去厨房和阳台看了看。

    汪母说:“存折和首饰都在。别的也没什么不对,该在的东西都在原位。”

    汪永生心里寒寒的——如果有点儿异常,比如,茶几上有个烟头什么的,如果母亲能证实近期没有人来家里抽过烟,那么肯定是昨晚溜进家里的人抽的;又比如,存折或首饰没见了,那么肯定是有人来过偷走了。而什么都正常,想到那诡异的电话,心理再坚挺的唯物主义者,心里都难免毛毛的。

    汪永生说:“妈,你精神不好,先在家里休息几天。小蔓和孩子还在医院里,我先去照顾她娘俩儿。”

    当汪永生出门的时候,汪母呆呆地望着墙上挂的汪父遗像,喃喃地说:“老伴,真的是你给我打的电话吗?你……你可别要吓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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