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必读:论坛广告管理办法·2012青岛啤酒节专题报道·牢记:青岛旅游局投诉电话
·青岛圈论坛广告投放说明·2012最新青岛旅游攻略·2013年1月青岛潮汐表
·青岛旅游景点介绍|图片·青岛旅行社排名及报价查询·青岛旅游就入住中山旅馆
返回列表 发帖

【我的老公不是人】作者:裟椤双树

1、冬夜
  “哼,这周的第七只。”钟旭狠狠地将手中看来已经残旧不堪的小布袋扎了个结结实实,满意地一笑。
   把布袋塞进那只超级大的背包之后,钟旭一边拍着头发与肩膀上的尘土,一边抱怨着政府为什么老不把这幢超过60年历史且已摇摇欲坠的筒子楼拆掉,害她捉一只等级极低的小鬼也搞得如此灰头土脸,刚才要不是她身手够利落,早就被房顶上突然剥落的好几块大砖头砸个永不超生了。
  借着手电的光,钟旭又走到右前方一面只剩半截的穿衣镜前左右照了照,自认为已经收拾得光鲜亮丽之后才举步离开这间已经有数十年无人居住的房间。
  下楼的时候,她尽量放轻了脚步,不是怕惊扰了什么,而是担心她稍一用力,这早已腐朽的木制楼梯就被踩个支离破碎,到时摔个生活不能自理就糗大了。尽管她几乎已经用脚尖在走路了,楼梯还是不争气地发出嘎吱嘎吱的刺耳声音。
  也不知是到了第几楼,刚刚跨过最后一级楼梯之后,她手中电量充足的手电突然灭了,钟旭眉头一皱,一种再熟悉不过的感觉迅速感染了每一个脑细胞,她迅速回头往黑梭梭的楼道望去,以一个普通人的视觉来说,身后能见的只是一片胆战心惊的黑色,然而,钟旭却以超乎常人的准确与敏捷纵身朝黑暗中的某一个目标追去……
  嗵嗵嗵嗵几十声巨响后,钟旭已然追到了最顶层。她停下脚步,警惕地打量着四周,依然是木板铺就的走廊,两旁均匀地分布着10个房间,尽头是一堵用石灰浇筑成的墙壁,上面不知被哪个好事者凿了两个不大不小的洞,借着透进来的几缕吝啬的月光,眼前的情景算是可以勉强看清。令钟旭奇怪的是比起下几层楼的杂乱破败,这一层楼真是出奇的干净整洁,甚至连一丝灰尘的味道都不曾嗅到。
  她放慢脚步,从左边的第一个房间开始,挨个揣开每间房门,不消20秒钟,十间房屋之内的一切皆入她眼底——每间房子的陈设完全相同,除了一口透着青光的半人高的大瓦缸外再无他物。怎么追到了这里之后反而什么都感觉不到了呢?钟旭再次凝神打量着眼前的一切飞快地思考着同时也意识到这次遇到的可能不是个轻量级对手。片刻之后,她退回到走廊的起点,从背包里掏出一个小瓷瓶,从里面倒出一小点红色的液体,这玩意儿正是她祖传的通灵朱砂,钟家后人只要用它涂在眉心就可开启天眼,天眼一开,一切妖魔鬼怪均无所遁形,所有异境幻象也将消失无影。不过,钟旭很少用到这个,因为一般的鬼物无法隐藏自己的鬼气,所以抓它们就像在笼里抓鸟一样容易。算一算,这是她第三次请出祖传的宝物。
  钟旭闭目把沾上朱砂的食指往眉心重重一摁,低声念出一串咒语,接着用食指在空气中划了一个圆圈,喝道:“开!”
  待到她重新张开眼睛的时候,眼前的一切与几秒钟前已是两个世界——还是那十个已经被踹开的房间,还是那条木制的走廊,但是,一股股暗红的血流分别从十个房间里蜿蜒而出,早已形成一条血河,汩汩地往走廊的尽头流去,空气中浓重的血腥味足以令人休克。尽头那堵墙有了血河的浸润,染了色一般渐渐从灰色变成了红色,隐约可见一条条像血管一样的脉络在墙壁上延伸……
  眼前的情景令钟旭怒从心生,又是一只伤人性命的厉鬼!通常这类恶鬼因为种种原因无法进入轮回,所以得靠吸人精血来提高自己的灵力,妄图借此修得肉身长留人间。
  她从包里掏出三只飞镖模样的小东西握在手中,看定了对面那堵妖异的墙壁,口中念念有词,随即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将手一扬,三只飞镖稳稳地射向前方,千分之一秒后漂亮地插进了墙壁的正中心。一声怪叫顿时从墙内传来,紧接着,一团青黑色的的气状物体飞身而出,直直朝奔钟旭扑来,霎时便只有一步之遥,一只仅剩少许腐肉的丑陋鬼爪从气团中猛然伸出,一副誓要置钟旭于死地的阵势。面对这个足以让凡父俗子死一百次的物体的进攻,钟旭连眼睫毛都没动一下,嘴角还泛起一丝轻蔑的微笑,哼了一声:“找死!”
  一片耀眼的红光闪过,带来一阵更凄惨的嚎叫,刚刚还气势汹汹的怪物被弹到十米开外,软软地瘫在地上,慢慢现了本相,钟旭上前一看,原来是个女鬼,短发凌乱地贴在额前,面目还算齐整,甚至还可以说是姣好的,而齐腰以下全没有了,只剩了些残缺的皮肉,森森的白骨露在外面。
  “原来,原来你是钟家的人!”女鬼的语气怪异得紧,包含着掩饰不了的胆怯与恐惧,原来,鬼也有害怕的时候。
   钟旭一笑:“看来你鬼龄不短嘛。”,她一边从背包里掏东西一边继续说道:“都是那些老鬼告诉你的吧?!不过可惜啊,你还是经验不足。”
  钟旭说得一点没错,如果是一只有经验的鬼,想必对钟家人惟恐避之而不及,哪个还敢不知死活地在那儿张牙舞爪。刚才那道红光正是她们钟家伏鬼传人所独有的护身印,一个直径一米的无形保护圈,任何鬼物只要一接触到,轻则灵力全失,重则魂飞魄散永不超生。据说这护身印是钟家祖先自创,而后代代相传至钟旭这辈。不过,护身印威力也有大小,跟本人的体质与能力成正比,像钟旭的一位堂弟,自小体弱多病,几乎无法发挥护身印的神力,一次硬要跟钟旭一起抓鬼,却差点成了那鬼的消夜。在钟家的这辈人中,伏鬼法力最强的非钟旭莫属,她八字奇重,命格尊贵,且出生在正午时分,阳气鼎盛到无以复加。当时她父亲还准备给她取个跟老祖宗相同的名字——钟馗,说是再沾点老祖宗的灵气将来更厉害。还好母亲以离婚威胁父亲,好歹把名字改成了钟旭,一来算是勉强接近祖宗的名号,二来“旭”者意为旭日东升,一切鬼物都无法与阳光对抗。这一切一切赋予了钟旭作为一个伏鬼人的最佳条件,所以,钟家护卫阳界的重责到现在基本上已经全部落在了她的身上。
   那个小布袋再次被钟旭掏了出来。
   女鬼见状,惊恐万状地哀求:“求你,求你不要收了我,我不要进去!”她知道,这看似平常的布袋带给她的将会是灭顶之灾,“我……我已经在躲着你了,是你苦苦相逼,我不是有意攻击你的!求你放过我!!”女鬼的身体胡乱地抖动着,努力想爬到离钟旭近一点的地方。
   钟旭娥眉一竖,厉声斥道:“孽障,谁教你扰乱人界,还伤人性命,今天是你咎由自取!”
   话音刚落,钟旭已经揭开系在袋口的红绳,将袋口对准女鬼,口中念出一串咒语后喝道:“收!”
  一股强大的气流瞬间包围了整个空间,五色的光带在空中飞舞,最后汇成一股金光射向女鬼。
  “不要啊,你听我说……”女鬼凄厉的叫喊,可是已经太迟,只看到她一点点被扭曲,然后被分解成微小的光点,最后随着那道金光回到了布袋中。
  钟旭迅速扎好了布袋,照旧塞进背包里然后若无其事地拍拍手,转身下楼去了。


机场。
  
   熙熙攘攘的侯机大厅里,钟旭提着一方小小的旅行包,低着头,默默地在人群里穿行。
  
   事到如今,自己到底是怀着一种怎样的心境?
  
   她弄不明白,一塌糊涂。
  
   只知道,一年时间,并不够遗忘。
  
   否则,她不会在看到那个人,那个其实跟她毫无牵连的男人的照片时,心里仍会隐隐作痛。
  
   许飞说的一点不错。
  
   她还是想念他的。
  
   看来,在以后很长很长的一段日子里,她依然要带着本该“放下”的回忆,生活下去。
  
   算了,不能再想了,每次一想到这个问题,总是头痛欲裂。
  
   钟旭揉着自己的额头,快步朝前而去。
  
   走着走着,一个男人匆匆的声音突然从她背后传来。
  
   “这位小姐请留步,你的东西掉了。”
  
   钟旭一听,本能地停下了脚步。
  
   回头,一个高大的身型挡住了她全部的视线。
  
   “你的机票。”有力的大手把薄薄的纸片递到她面前,后面,是一张带着浅笑的俊朗面孔。
  
   钟旭看着这张脸,觉得自己愣足了一个世纪。
  
   “小姐……你的机票。”来人见她一点反应都没有,不得不又说了一次。
  
   “啊……”钟旭定定神,迅速恢复了常态,伸手接过了机票,礼貌性地笑了笑:“谢谢。”
  
   男子优雅地摆摆手,笑道:“不客气,机票这些最好不要随便揣在外衣兜里,很容易丢的。”
  
   “嗯,谢谢提醒。”钟旭把机票收好,笑得非常自然。
  
   “呵呵,再见。”男子点点头,转身正要离开,却又回过头,有些奇怪地端详着她的脸。半晌,冒出一个问题:“恕我唐突,我们以前是不是在哪里见过?”
  
   什么?!
  
   不可能,他不可能对她存有任何记忆。
  
   可是,为何他会这样问?!
  
   钟旭的心,不是不震惊的。
  
   然,她最终只是轻轻一笑:
  
   “没有。你认错人了。再见。”
  
   说罢,她头也不回地转身离开,留下一脸疑惑的男子,站在人群里发呆。
  
  
   “总裁,您怎么一个人先出来了?我们快走吧,大家都在外头等您呢。”
  
   一个胖胖的中年男子从旁边跑出来,满头大汗。
  
   “啊。”男子应了他一声,眼睛却仍看着钟旭离去的方向,好一会儿,他有些怅然地收回目光,“奇怪,总觉得是见过她的。”
  
   “什么?总裁说哪个她啊?”中年人抹着头上的汗水,小心地询问着。
  
   “哦,没什么。大概认错人了。”他摇摇头,自嘲地笑了笑。
  
   “那我们走吧,大家都等着呢。”
  
   “嗯。我让你准备的合约都准备好了?”
  
   “全部准备妥当了。”
  
   “好极了。”
  
   ……
  
   两个人的对话,在渐渐被淹没在嘈杂的人声里。
  
  
  
   轰。
  
   一架银灰色的飞机稳稳地冲上天际。
  
   机上,钟旭偏着头,凝神注视着外头的湛蓝天空。
  
   片刻之后,她突然想起了什么似的,起身把旅行包取下来放在腿上,从里头取出她用了障眼法才得以带上飞机的小玩意儿——
  
   许飞送给她的特别礼物。
  
   两株小得可爱的裟椤双树。
  
   看着怡然自得的它们,钟旭的心情也无可名状的舒展开来。
  
   有枯就有荣,有悲就有喜。
  
   有开始,自然就有结束。
  
   那……是不是结束也意味着一个新的开始呢?!
  
   钟旭靠在柔软的椅背上,嗅着从裟椤双树里散出的,若有若无的香味。
  
   嘴角挂着深邃的笑意,她闭起双眼,静静地思索着。
  
   ………
  
  


  
  抓鬼一家人系列第一部《我的老公不是人》·全文完
  
  本故事纯属瞎编,如有雷同,实属巧合!
  
  友情提醒:抓鬼一家人第二部《雌雄怪盗》,将于近期面世。没被我坑S的,没被我坑怕的,欢迎继续跳坑~~~~~哇哈哈哈哈哈~~~

TOP

“打算?”似乎这是一个很难回答的问题,她想了半天,道:“我接手冥界不过一年时间,很多工作还不太熟悉,我……”
  
   “我不是问你这个。”他打断了她,从身后的书报架上抽出一摞报纸,翻出一张摊到了她的面前,指着上头的某处说:“我是说他。”
  
   女子把报纸拉过来,醒目的头版标题附带一张硕大的照片,迅即印入眼帘——
  
   “历经数周艰苦谈判,盛唐集团已与K国XX石油公司就合作事宜达成共识,盛唐掌舵人即将于近日返国。”
  
   旁边那张照片里,一身黑色西装的男子面带微笑,意气风发。
  
   只看了一眼,她不由得头晕目眩,赶忙把报纸翻转过去。
  
   “‘盛唐集团总裁夫妇深夜遇袭,男方昏迷不醒,女方下落不明,现场遗留大量血迹,疑为一伙流窜至本地的暴匪所为。’一年前的某段时间,几乎所有的媒体都在报道这一条爆炸性的新闻,从那个时候起,我总是有意无意地留意他的动向。知道他后来安然无恙,也知道了他康复之后,对于回国后的这几个月全无记忆。”他拿回报纸,看着照片中的男子,“但是,却不知道为什么,我仍然习惯于把他们看成同一个人,毕竟有着一模一样的脸孔。呵呵,连我都尚且如此,你又如何放得下呢?”
  
   “有什么放不放得下的,他们根本就是两个人。”她笑了笑,似在回忆一段许久不曾想起的往事,“这个安排不错啊,他失忆,我失踪,从此之后再无瓜葛,还不会引起旁人的任何怀疑,真的很好。”
  
   “实话?!”男子眉毛一挑,满脸疑色。
  
   她深吸了口气,笑:“实话!”
  
   “你真的放得下才好。”男子说罢,站起身,“等等,我有件礼物送你。”
  
   “哦?礼物?!”她很是好奇。
  
   片刻之后,男子从花店的里间走了出来,手里托着一个翠绿的小花盆。
  
   “喏,送给你的。”他把花盆放到了她的面前。
  
   “这是什么?”她拿手指拨弄着花盆里两株长相类似被缩小了的树木的植物。
  
   “我自己培育出来的改良品种。”他得意地笑了笑,“迷你版的裟椤双树。”
  
   “裟椤双树?”女子吃了一惊,“世界上居然有可以被种在花盆里的树?”
  
   “说了是改良品种嘛。”男子随手取过一个喷壶,小心地往盆里喷着水,“我总不能让你抱着两棵原版大小的大树满世界跑吧。”
  
   “干嘛送我这个。”她挠了挠头。
  
   “相传佛祖涅盘之时,东西南北,各立有此树两株,俱是一枯一荣。”他放下手里的喷壶,看着她,“有枯便有荣,有悲便有乐,有生便有死,同样,有开始,就有结束,世事就是这样循环往复。”
  
   “呵呵,怎么突然这么深沉了。”她轻笑,捧起“礼物”细细观赏,“我知道你一片好意,放心吧,我知道怎么做的。”
  
   “聪明如你,又怎么会不明白我的意思。”他坐回椅子上,啜了一口余温尚在的咖啡,问:“打算离开?”
  
   “不然怎么会从你这儿经过。”她耸耸肩,继续道:“现在,已经没有什么可挂心的事了。爷爷奶奶都顺利投胎去了,钟晴那个臭小子也返回雅典继续他的学业了。在***葬礼上,老爹老妈叔叔婶婶全体都回来了,看他们的样子,生活得还满滋润的。唉,简直不知道他们是从哪里冒出来的。”
  
   “葬礼?你也去了?”他呵呵一笑。
  
   “当然。别让他们发现就行了。”她放下花盆,神情狡黠,“总之,就让家人们以为我失踪了吧。伤心虽然难免,但总不至于绝望,待到他们百年归老之后,再告诉他们实情。”
  
   “有道理。反正他们早晚都会去到你那里。”他半开玩笑半认真地说着,而后又正色问道:“你准备去哪里?”
  
   “去北欧那边转转。”她的口气轻松之极,“听说夜晚的挪威海,很漂亮。”
  
   “不错的选择。”他半眯起眼,看向外头明媚的阳光,“什么时候走?”
  
   “下午三点的飞机。”她看了看时间,“也差不多该动身去机场了。”
  
   “好吧。”他站起身,伸出手,“一路顺风。”
  
   “谢谢。”她也站起来。
  
   一大一小两只手掌,紧紧握在一起。
  
   “后会有期。”阳光洒在她的笑脸上,浮起一层淡淡的金色。
  
   “再见不知是何日了。”男子松开手,如释重负般呼了口气,“我也很快要离开这里了。那家人马上要搬去另外一座城市了。”
  
   “哦?”她略略一惊,旋即严肃地直视他的眼睛,郑重无比地说了一句:
  
   “许飞,好好待我姐姐!”
  
   “呵呵,好好待你自己!”
  
   漂亮的花架下,传出一男一女,释怀的笑声。
  
  
  
   天空里的云朵移开了去,被遮住脸的太阳终于可以无阻无碍地释放热度与光彩。
  
   大街上车水马龙,人来人往,整个城市的风景依旧。
  
   一个带着温暖阳光的冬日,一个再普通不过的下午。
  
   ……

TOP

14.尾声
  
   一年后。
  
   某临街花店前。
  
   不知名的绿色植物爬满了数米见方的花架,几朵小黄花恰到好处地点缀其中,看上去颇顺眼。
  
   花架下头,是一张铺着小方格桌布的别致小桌,一男一女相对而坐,两杯浓酽的咖啡,袅袅地往外冒着热气。
  
   “不当医生当花匠,呵呵,这里被你打理得不错啊。”白衣女子悠闲地用小勺在浅绿色的咖啡杯里搅拌着,笑意盈盈地问,“你怎么知道我一定会从这里经过。”
  
   “我并不知道。”对面的男子端起咖啡,微笑着呷了一口,“不过,这条路是去机场的必经之道。我只是碰碰运气罢了。”
  
   “呵呵,那你的运气真的不错。”她放下勺子,抬头看着他,“对我来说,包括飞机在内的种种交通工具,其实并没有多大的意义。”
  
   “既然你仍然选择以从前的身份在人间出现,那么表示你依然留恋从前的生活方式,所以,冥王还是有乘飞机的可能。”男子嘴角一扬,笃定地笑道,“千分之一的机会,我能在这里见到你。”
  
   “旁观者,你还是那么热衷于猜别人的心事吗?自以为是的态度到现在都没有改。”她端起咖啡,嗔怪着,“不过,空间穿梭的确不如坐飞机舒服。”
  
   他哈哈一笑,旋即非常慎重地纠正她:“我已经不是什么旁观者了,只是一个没有来生的普通人类而已。”
  
   听他这么一说,一抹不知为何的复杂神色侵上了女子的眉梢,她迟疑了许久,轻声问了一句:“她好吗?”
  
   男子点头,面上罩着一层淡淡的喜悦:“刚刚过了一周岁的生日。”
  
   “是吗。”她的语气里有掩饰不了的惊喜,“你……准备等她?”
  
   “嗯。二十年以后,不知道她还能不能看得上我。”他摇摇头,故作一副垂头丧气的样子。
  
   见状,女子嘻嘻一笑:“放心啦,就算你白了胡子白了头,也定是一个魅力无法挡的老头儿。我姐姐绝对不会嫌弃你的。”
  
   “那就承你贵言了!”他双手抱拳,一本正经。
  
   “客气客气!”她学着他的样子回敬着。
  
   两人被彼此的夸张动作逗得大笑不止。
  
   笑过,女子伸手擦去挂在眼角的泪珠,对他说道:“许久没有笑得这么开怀了。我从来没有想过,有一天我们两个可以坐在一起闲话家常,像老朋友一样。”
  
   “是啊。从前我们之间除了斗个你死我活之外,好像没有其他交流了。”他很是赞同她的话,随即,他很认真地握住了她的手,“可是,始终还是要跟你说声抱歉。在我成为你老公的‘帮凶’之前,我的确是想过要伤害你的。”
  
   老公?!
  
   她微微一怔。
  
   已经很久没有人在她面前提起这个词语了。
  
   “算了,那些事情,过去了就不必再介怀了。”她颇大度的摇摇头,紧接着却柳眉一竖,故作气愤状,“不过你真的很过分。演得那么逼真,害得我深信不疑,一度认为自己拆散了世上最难得的一对恋人。”
  
   “但是你真的差点拆散了我们啊。”男子心有余悸,“我没有想到你恰恰会在你姐姐即将投胎的时候到医院找到我。为了不影响整个计划且让她顺利转生,我以送那些被困在医院里的冤魂入冥界等候轮回为条件,要他们想办法拖住你。到我们在天台决战时,我以为你姐姐已经投胎去了,却没料到不知内情的她,因为担心我的安危,在最后一刻跑到天台来阻止你杀我。”
  
   “我的老天……”女子诧异万分,半晌,才拍拍胸口,“还好,多亏我当时心软,及时放走了你们。”
  
   “你那还叫及时啊。”男子瞪大了眼睛,“只差一秒钟,你姐姐真的万劫不复了。”
  
   女子眉头一皱,理直气壮地辩解道:“谁让你先骗我的?”
  
   “骗你的确不对。但是,我既然答应了别人,自然要把工作做到底的。何况,这个工作关系到两界的安危,我不敢有任何纰漏。”他有些无辜地解释着,“但是,我并没有欺骗你们家所有人。你姐姐离开之前,拜托我把她已经投胎的消息告诉给你奶奶,要她安心。所以我在你去度蜜月的时候去牧场找到了她,算是完成你姐姐的心愿。”
  
   “有这回事?”女子声音高了好几个度,“哈,怎么她从来没给我提起过?难怪当初我悲痛欲绝地告诉她姐姐消失了的时候,她那么镇定,这老太太,果然老奸巨猾。莫非,你把整个计划也告诉给了她?”
  
   他摇头:“没有,这个计划,只有主谋跟帮凶,我们两个知道而已。老太太虽然有所觉察,但是她始终料不到加诸在你身上的,竟然是这样一个惊天动地的庞大布局。”
  
   “这种事情只有他做得出来,这样复杂的心思,谁又能料得中呢。”女子深深叹了口气。

TOP

   除了一份冥王的重责,满心浓重的想念……与生生世世的遗憾,还留下了什么?
  
   往事历历,犹在眼前,奈何桃花依旧,人面不在……
  
   钟旭的眼泪,断了线一样往下落。
“王,您醒了?”
  
   不知过去了多久,一个陌生的声音在头上响起。
  
   钟旭抬起头,发现面前不知何时站了一个男人,西装革履,与常人无二。
  
   “你是谁?”只看了他一眼,她便又低下了头。
  
   “属下是本地的阎罗,按照前任冥王的吩咐,迎接新王入主。”自称阎罗的男子十分恭敬,“四方死神与冥界其他阎罗正在赶来的途中,请王先随我移步生死殿吧。”
  
   “生死殿?”钟旭眼也不抬,“什么生死殿。”
  
   “就是王平时处理公务的地方,也是王的专属住地。”
  
   “哦……”钟旭擦去眼泪,站起身,像个无主游魂,“走吧。”
  来人忙让到一边,然后又指着长椅提醒道:“王,您好像落了东西。”
  
   钟旭茫然地回头一看——
  
   昨夜他亲手交给自己的画卷,正安然躺在椅子一角。
  
   她登时触电一样来了精神,一步跨上去把画卷抱了起来。
  
   自己怎么这么糊涂,差点把这么重要的东西给忘记了。
  
   他说,要她天亮之后再看的。
  
   钟旭心头一紧,迫不及待地拉开了绑住画轴的丝线,再握住两头往下一抖,画中内容当即一览无余。
  
   她上上下下地打量着。
  
   冰天雪地,将军红花,这幅画,跟之前并没有区别啊。
  
   然,她很快从画中发现了让人惊讶的变化——
  
   那一树火一样绚烂的红花,竟然动了起来,每一朵,都在模糊,伸缩,变幻,最后,竟化成了数行工工整整的汉字,整齐地排列在画面的左上角,白底红字,甚为惹眼。
  
   “既生为冥王,生死在握,须知天下生灵,无分贵贱,自当一视同仁,恪尽职守。你天资极高霸气过人,重情重义好打不平,如此脾性是你之优势,亦是你之软肋。今后当时时自省,修身养性,万勿鲁莽行事,切记切记!”
  
   末了——“书赠吾妻钟旭。”
  
   落款处,没有人名,只有一张卡通笑脸。
  
   视线又一次模糊了。
  
   不为别的,仅仅为了那两个字——吾妻。
  
   还有什么值得遗憾的呢?
  
   钟旭强忍住心内的激动,目光滑落到了旁边那位将军的脸上。
  
   眉目鼻唇,本该陌生之至,但是,为什么此刻一看到他,就让自己想到那个不告而别的家伙呢?!
  
   思念过度的错觉吗?
  
   突然,她似是想到了什么,举着画走到那位阎罗身边,问:“你在冥界当差,该知道这幅画是什么来历吧?“
  
   而那阎罗一见这画,却像见了什么了不得的尊贵宝物一样,赶紧朝后退了一步,不敢多看它一眼,只低下头小心翼翼地回答:“每到冥界易主之时,前任冥王会将此画示于继任者面前,若他可以看到这满树红花,便证明他已经具备了足够的力量,只要抛弃掉性命即可入主冥界,反之,若只看到一棵光秃秃的树木,则表示此人还欠火候,暂时难当大任。”
  
   钟旭恍然大悟,难怪他会选在那个拍卖会上,不着痕迹地把这幅所谓的“将军射月图”送到她面前,原来就是为了测试自己的力量到没到足够的程度,真是费煞苦心。
  
   “可是,这红花怎么又变成了红字……”她仍有不解。
  
   “按照冥界历来的规矩,前任冥王会把给继承者的训诫之言封在花朵所在之处,新王正式接任后,方能见到此训诫。阅毕之后,画中的冥王肖像便会自行消失,换上新王的样貌,以示新旧交替之意,此画同王手上佩戴的黒曜石一样,都是一种正式的继位仪式,缺一不可。”
  
   阎罗滔滔不绝地讲述着,但是这后头的话钟旭已经没有留心听了。
  
   她的所有注意力,全部放在了画中的将军身上。
  
   原来,这竟是他的本来面目。
  
   一位不知道生于什么朝代,什么地方,甚至连姓名都不知道的古代将军。
  
   “混蛋!一定要到这个时候你才肯出来见我吗?!”
  
   钟旭对着画中之人,含着眼泪骂道。
  
   话音未落,又听她惊呼了一声。
  
   画里的他,身上的颜色开始渐渐褪去,从彩色化成了黑白,又从黑白归于透明,直至完全消失。
  
   “怎么了……不要消失啊……”
  
   钟旭手足无措捧着画卷,眼看着里头的人影最终跟纯白的背景溶为一色。
  
   而紧接着,在“他”消失的地方,一个新的人型轮廓缓缓凸现,头发,眉眼,身体,从无色,到有色,一点一点跃然画上,似有一枝无形的神笔一般,让人咋舌。
  
   很快,一个崭新的画中人代替了“他”的位置——
  
   黑衣加身,长发及腰,峨眉微耸,英气过人。一柄三尺长剑,红光万丈,紧握在手,与那满树红花交相辉映,在雪地之上,分外耀眼。
  
   这个女子,是她吗?
  
   似乎没有任何理由否认。
  
   那的确是她。
  
   跟阎罗说的一样,她接替了他的位置,画里也好,冥界也罢,她永远代替了他的位置。
  
   他,真的不存在了。
  
   钟旭把画卷紧紧抱到胸前,好像抱着他一样,感受着他留在世上的最后一丝痕迹。
  
   “被你骗了那么多次,”她的笑容在泪光里舒展,“可是,如果还有机会,我仍然会选你做我的老公。”

TOP

   除了一份冥王的重责,满心浓重的想念……与生生世世的遗憾,还留下了什么?
  
   往事历历,犹在眼前,奈何桃花依旧,人面不在……
  
   钟旭的眼泪,断了线一样往下落。
“王,您醒了?”
  
   不知过去了多久,一个陌生的声音在头上响起。
  
   钟旭抬起头,发现面前不知何时站了一个男人,西装革履,与常人无二。
  
   “你是谁?”只看了他一眼,她便又低下了头。
  
   “属下是本地的阎罗,按照前任冥王的吩咐,迎接新王入主。”自称阎罗的男子十分恭敬,“四方死神与冥界其他阎罗正在赶来的途中,请王先随我移步生死殿吧。”
  
   “生死殿?”钟旭眼也不抬,“什么生死殿。”
  
   “就是王平时处理公务的地方,也是王的专属住地。”
  
   “哦……”钟旭擦去眼泪,站起身,像个无主游魂,“走吧。”
  来人忙让到一边,然后又指着长椅提醒道:“王,您好像落了东西。”
  
   钟旭茫然地回头一看——
  
   昨夜他亲手交给自己的画卷,正安然躺在椅子一角。
  
   她登时触电一样来了精神,一步跨上去把画卷抱了起来。
  
   自己怎么这么糊涂,差点把这么重要的东西给忘记了。
  
   他说,要她天亮之后再看的。
  
   钟旭心头一紧,迫不及待地拉开了绑住画轴的丝线,再握住两头往下一抖,画中内容当即一览无余。
  
   她上上下下地打量着。
  
   冰天雪地,将军红花,这幅画,跟之前并没有区别啊。
  
   然,她很快从画中发现了让人惊讶的变化——
  
   那一树火一样绚烂的红花,竟然动了起来,每一朵,都在模糊,伸缩,变幻,最后,竟化成了数行工工整整的汉字,整齐地排列在画面的左上角,白底红字,甚为惹眼。
  
   “既生为冥王,生死在握,须知天下生灵,无分贵贱,自当一视同仁,恪尽职守。你天资极高霸气过人,重情重义好打不平,如此脾性是你之优势,亦是你之软肋。今后当时时自省,修身养性,万勿鲁莽行事,切记切记!”
  
   末了——“书赠吾妻钟旭。”
  
   落款处,没有人名,只有一张卡通笑脸。
  
   视线又一次模糊了。
  
   不为别的,仅仅为了那两个字——吾妻。
  
   还有什么值得遗憾的呢?
  
   钟旭强忍住心内的激动,目光滑落到了旁边那位将军的脸上。
  
   眉目鼻唇,本该陌生之至,但是,为什么此刻一看到他,就让自己想到那个不告而别的家伙呢?!
  
   思念过度的错觉吗?
  
   突然,她似是想到了什么,举着画走到那位阎罗身边,问:“你在冥界当差,该知道这幅画是什么来历吧?“
  
   而那阎罗一见这画,却像见了什么了不得的尊贵宝物一样,赶紧朝后退了一步,不敢多看它一眼,只低下头小心翼翼地回答:“每到冥界易主之时,前任冥王会将此画示于继任者面前,若他可以看到这满树红花,便证明他已经具备了足够的力量,只要抛弃掉性命即可入主冥界,反之,若只看到一棵光秃秃的树木,则表示此人还欠火候,暂时难当大任。”
  
   钟旭恍然大悟,难怪他会选在那个拍卖会上,不着痕迹地把这幅所谓的“将军射月图”送到她面前,原来就是为了测试自己的力量到没到足够的程度,真是费煞苦心。
  
   “可是,这红花怎么又变成了红字……”她仍有不解。
  
   “按照冥界历来的规矩,前任冥王会把给继承者的训诫之言封在花朵所在之处,新王正式接任后,方能见到此训诫。阅毕之后,画中的冥王肖像便会自行消失,换上新王的样貌,以示新旧交替之意,此画同王手上佩戴的黒曜石一样,都是一种正式的继位仪式,缺一不可。”
  
   阎罗滔滔不绝地讲述着,但是这后头的话钟旭已经没有留心听了。
  
   她的所有注意力,全部放在了画中的将军身上。
  
   原来,这竟是他的本来面目。
  
   一位不知道生于什么朝代,什么地方,甚至连姓名都不知道的古代将军。
  
   “混蛋!一定要到这个时候你才肯出来见我吗?!”
  
   钟旭对着画中之人,含着眼泪骂道。
  
   话音未落,又听她惊呼了一声。
  
   画里的他,身上的颜色开始渐渐褪去,从彩色化成了黑白,又从黑白归于透明,直至完全消失。
  
   “怎么了……不要消失啊……”
  
   钟旭手足无措捧着画卷,眼看着里头的人影最终跟纯白的背景溶为一色。
  
   而紧接着,在“他”消失的地方,一个新的人型轮廓缓缓凸现,头发,眉眼,身体,从无色,到有色,一点一点跃然画上,似有一枝无形的神笔一般,让人咋舌。
  
   很快,一个崭新的画中人代替了“他”的位置——
  
   黑衣加身,长发及腰,峨眉微耸,英气过人。一柄三尺长剑,红光万丈,紧握在手,与那满树红花交相辉映,在雪地之上,分外耀眼。
  
   这个女子,是她吗?
  
   似乎没有任何理由否认。
  
   那的确是她。
  
   跟阎罗说的一样,她接替了他的位置,画里也好,冥界也罢,她永远代替了他的位置。
  
   他,真的不存在了。
  
   钟旭把画卷紧紧抱到胸前,好像抱着他一样,感受着他留在世上的最后一丝痕迹。
  
   “被你骗了那么多次,”她的笑容在泪光里舒展,“可是,如果还有机会,我仍然会选你做我的老公。”

TOP

   除了一份冥王的重责,满心浓重的想念……与生生世世的遗憾,还留下了什么?
  
   往事历历,犹在眼前,奈何桃花依旧,人面不在……
  
   钟旭的眼泪,断了线一样往下落。
“王,您醒了?”
  
   不知过去了多久,一个陌生的声音在头上响起。
  
   钟旭抬起头,发现面前不知何时站了一个男人,西装革履,与常人无二。
  
   “你是谁?”只看了他一眼,她便又低下了头。
  
   “属下是本地的阎罗,按照前任冥王的吩咐,迎接新王入主。”自称阎罗的男子十分恭敬,“四方死神与冥界其他阎罗正在赶来的途中,请王先随我移步生死殿吧。”
  
   “生死殿?”钟旭眼也不抬,“什么生死殿。”
  
   “就是王平时处理公务的地方,也是王的专属住地。”
  
   “哦……”钟旭擦去眼泪,站起身,像个无主游魂,“走吧。”
  来人忙让到一边,然后又指着长椅提醒道:“王,您好像落了东西。”
  
   钟旭茫然地回头一看——
  
   昨夜他亲手交给自己的画卷,正安然躺在椅子一角。
  
   她登时触电一样来了精神,一步跨上去把画卷抱了起来。
  
   自己怎么这么糊涂,差点把这么重要的东西给忘记了。
  
   他说,要她天亮之后再看的。
  
   钟旭心头一紧,迫不及待地拉开了绑住画轴的丝线,再握住两头往下一抖,画中内容当即一览无余。
  
   她上上下下地打量着。
  
   冰天雪地,将军红花,这幅画,跟之前并没有区别啊。
  
   然,她很快从画中发现了让人惊讶的变化——
  
   那一树火一样绚烂的红花,竟然动了起来,每一朵,都在模糊,伸缩,变幻,最后,竟化成了数行工工整整的汉字,整齐地排列在画面的左上角,白底红字,甚为惹眼。
  
   “既生为冥王,生死在握,须知天下生灵,无分贵贱,自当一视同仁,恪尽职守。你天资极高霸气过人,重情重义好打不平,如此脾性是你之优势,亦是你之软肋。今后当时时自省,修身养性,万勿鲁莽行事,切记切记!”
  
   末了——“书赠吾妻钟旭。”
  
   落款处,没有人名,只有一张卡通笑脸。
  
   视线又一次模糊了。
  
   不为别的,仅仅为了那两个字——吾妻。
  
   还有什么值得遗憾的呢?
  
   钟旭强忍住心内的激动,目光滑落到了旁边那位将军的脸上。
  
   眉目鼻唇,本该陌生之至,但是,为什么此刻一看到他,就让自己想到那个不告而别的家伙呢?!
  
   思念过度的错觉吗?
  
   突然,她似是想到了什么,举着画走到那位阎罗身边,问:“你在冥界当差,该知道这幅画是什么来历吧?“
  
   而那阎罗一见这画,却像见了什么了不得的尊贵宝物一样,赶紧朝后退了一步,不敢多看它一眼,只低下头小心翼翼地回答:“每到冥界易主之时,前任冥王会将此画示于继任者面前,若他可以看到这满树红花,便证明他已经具备了足够的力量,只要抛弃掉性命即可入主冥界,反之,若只看到一棵光秃秃的树木,则表示此人还欠火候,暂时难当大任。”
  
   钟旭恍然大悟,难怪他会选在那个拍卖会上,不着痕迹地把这幅所谓的“将军射月图”送到她面前,原来就是为了测试自己的力量到没到足够的程度,真是费煞苦心。
  
   “可是,这红花怎么又变成了红字……”她仍有不解。
  
   “按照冥界历来的规矩,前任冥王会把给继承者的训诫之言封在花朵所在之处,新王正式接任后,方能见到此训诫。阅毕之后,画中的冥王肖像便会自行消失,换上新王的样貌,以示新旧交替之意,此画同王手上佩戴的黒曜石一样,都是一种正式的继位仪式,缺一不可。”
  
   阎罗滔滔不绝地讲述着,但是这后头的话钟旭已经没有留心听了。
  
   她的所有注意力,全部放在了画中的将军身上。
  
   原来,这竟是他的本来面目。
  
   一位不知道生于什么朝代,什么地方,甚至连姓名都不知道的古代将军。
  
   “混蛋!一定要到这个时候你才肯出来见我吗?!”
  
   钟旭对着画中之人,含着眼泪骂道。
  
   话音未落,又听她惊呼了一声。
  
   画里的他,身上的颜色开始渐渐褪去,从彩色化成了黑白,又从黑白归于透明,直至完全消失。
  
   “怎么了……不要消失啊……”
  
   钟旭手足无措捧着画卷,眼看着里头的人影最终跟纯白的背景溶为一色。
  
   而紧接着,在“他”消失的地方,一个新的人型轮廓缓缓凸现,头发,眉眼,身体,从无色,到有色,一点一点跃然画上,似有一枝无形的神笔一般,让人咋舌。
  
   很快,一个崭新的画中人代替了“他”的位置——
  
   黑衣加身,长发及腰,峨眉微耸,英气过人。一柄三尺长剑,红光万丈,紧握在手,与那满树红花交相辉映,在雪地之上,分外耀眼。
  
   这个女子,是她吗?
  
   似乎没有任何理由否认。
  
   那的确是她。
  
   跟阎罗说的一样,她接替了他的位置,画里也好,冥界也罢,她永远代替了他的位置。
  
   他,真的不存在了。
  
   钟旭把画卷紧紧抱到胸前,好像抱着他一样,感受着他留在世上的最后一丝痕迹。
  
   “被你骗了那么多次,”她的笑容在泪光里舒展,“可是,如果还有机会,我仍然会选你做我的老公。”

TOP

“事实上,”他又一次轻轻绕着她的发丝,同时亦将她搂得更紧了些,“我对你一直心存歉疚……为了我的计划,不得不一次一次地欺骗你,甚至不惜伤害你……对不起,真的对不起……”
  
   “只有道歉吗?”钟旭睁开眼,“没有其它的?”
  
   他一愣,旋即笑了:“你想要什么?”
  
   “你说过,待一切落定之后,要带我去北欧生活。”她仰脸看着他,眼睛里只有笑意没有伤心,“我知道时间不多了,可是,我想跟你一起去。哪怕一天,也足够。”
  
   最后的一个心愿。
  
   历经了太多的风波,当一切都成定局时,她唯一能做的,就是在他们之间,画一个完美的句号。
  
   “好吧,待天亮之后,我们去北欧。”
  
   他想了想,没怎么犹豫便点头同意。
  
   “真的?”她惊喜不已。
  
   “真的!”他摆出童叟无欺的表情,而后抱住她,说:“躺下睡会儿吧,折腾了这么久,你我都很累了。呵呵,我从来没有一次说过这么多的话呢。”
  
   不说到罢,听他这么一说,钟旭真觉得有些疲累不堪了。
  
   她缩起脚,拿他的大腿当枕头,舒服地躺倒在长度刚刚合适的木椅上。
  
   很奇怪,现在这椅子的感觉舒服多了,不觉得硬,也不觉得冷了。
  
   “闭上眼,好好睡一觉吧。”他怜爱地轻抚她的脸庞,温暖地笑容在绚烂的夜空下头分外迷人,“睡吧,睡醒了,差不多天就亮了。”
  
   “嗯。”她口里应着,却怎么也不舍得闭上眼睛,又忍不住开口问:“我们去北欧的哪里?挪威吗?还是再去一次丹麦呢?”
  
   “呵呵,去挪威吧。夜晚的挪威海,海水映着满天星斗,非常好看。”他抬头看看头顶,“跟这里的夜晚是完全不同的。”
  
   “那里,有美人鱼吗?”
  
   “有啊。夜晚的海面上,常常传来这群鱼妖的歌声,非常好听。”
  
   “是吗?真是有趣……跟童话里说的一样……”
  
   “呵呵,童话也不完全是编来骗小孩子的……”
  
   ……
  
   “好累啊……”
  
   你一句我一句地闲聊中,钟旭越来越迷糊,眼皮不停地打架。
  
   “那就闭上眼,好好睡吧。”他俯身吻了吻她的额头。
  
   “嗯。”她往里挤了挤,换了个更舒服的睡姿,“我们……一定要去挪威海……天亮了就走……”
  
   “好……我们去挪威海……”他细细端详着她的脸,语气轻柔地像在哄一个即将入睡的婴儿。
  
   一阵浓浓的睡意袭来,钟旭的眼前似乎出现了映着星子的幽蓝海水,堪比天籁的悠扬歌声随着微微起伏的波浪,婉转回荡在氤氲湿润的空气里,海边的崖石上,立着一个修长的人影,对着她轻轻挥动着手臂,像在招唤她过去,又像在……同她告别。
  
  
  
   在确认她已彻底睡去之后,他收回了覆在她额头的手掌。
  
   抬起手,他褪下了腕上的黑曜石。
  
   “对不起,我无法再陪你去挪威海了。”他轻轻托起她的左手,神色安详,“又骗了你一次,原谅我……最后一次对你说谎。”
  
   “如果我还有将来,仍然会选择你作我的妻子。”他微笑着,把黑曜石套在了她的手腕上,轻轻一吻,“这一句……是真的。”
  
  
   这一句,是真的……
  
  
   ……
  
  
   当无数道纯白的光芒打破黑暗,刺激着沉睡已久的双眼时,钟旭清醒了过来。
  
   天亮了?!
  
   带着半分未消退的睡意,她慵懒地睁开了眼睛。
  
   咦?!
  
   头下舒服的“枕头”怎么不见了,什么时候换成了自己蜷曲的手臂?
  
   再看,手腕上,何时多了一串黝黑圆润,光可鉴人的珠子?!
  
   愣足5秒,钟旭一个激灵,腾一下从长椅上弹了起来。
  
   黑曜石?!
  
   她戴上了黑曜石?!
  
   亮如白昼的光芒下头,十九粒珠子,每一粒上头,都无一例外的生出了眼睛一样的纹路,透着各色的光泽,活泛而灵动,似有洞察一切的本事。
  
   冥王的“王冠”,寻到了新主人?!
  
   那它的旧主人呢?
  
   他……到哪里去了呢?!
  
   钟旭紧紧握住自己的手腕,失魂落魄地朝四周看去。
  
   建筑依旧,街道依旧,身后的花园依旧。
  
   独独少了他的踪影。
  
   不是说好了,要去北欧吗?
  
   昨天夜里不是说好了要去挪威海吗?
  
   他怎么可以一声不吭就扔下她走了呢?
  
   连句告别的话都没有。
  
   只顾着陶醉在他为她编织的童话里,却不知不觉又上了他的当。
  
   舍不得让她面对生离死别吗?
  
   还是他自己也无法面对?
  
   宁可选择这样一个方式,悄无声息的离开……
  
   钟旭颓然坐回了长椅上,抱着头,木然地看着眼前的一切。
  
   都烟消云散了吗?
  

TOP

“没有及时除掉他,是我的失职。”他深深叹了口气,继而嘴角一扬,“不过,不知是巧合还是宿命,他最终还是栽在了你爷爷手里。”
  
   “我爷爷?”听到他居然提到这位从未谋面的亲人,钟旭顿觉诧异无比。
  
   “是啊。”司徒月波点点头,“至于这段旧事,说来话长,以后让你爷爷奶奶亲自告诉你吧。总之,仅仅这一只脱逃的恶徒,便惹来了天大的乱子,如果冥界所有跟他一样的鬼物都跑了出去,会怎么样?”
  
   会怎么样?
  
   她当然知道会怎么样。
  
   “明白这一点之后,你认为我还可以有别的选择吗?”说罢,他又自嘲般地笑道:“人类不是总说当官不为民作主,不如回家卖红薯吗?!呵呵,虽然这话放在我身上有点勉强,不过,既然做了冥王,该承担的责任,理当一肩挑起,推脱不得。”
  
   话已至此,她还能说什么呢?
  
   换作自己,也定会作出与他相同的举动罢?!
  
   责任,责任,什么都是责任!
  
   多可恨的词语!
  
   可是,恨又如何呢?该做的,终究还是要做,没有任何借口逃避。
  
   复杂而矛盾的心情海啸般扑来,将她淹没得彻彻底底。
  
   如果,他不是冥王,那有多好……
  
   钟旭的脸,紧紧靠在他的胸口上,泪水无声无息地淌下来,沾湿了他的前襟。
  
   “傻丫头,有什么好哭的呢?”司徒月波捧起她的脸,亦嗔亦笑,“做了冥王,并不代表着要你永远守在冥界,你可以在两界自由来去,可以变化成任何生物,可以体验完全不同的经历。像我,除了人类,还曾化作飞鸟,走兽,蚂蚁,等等等等,多有趣。不过,始终还是做人类比较有意思,虽然辛苦一些,却总有许多意外的收获。”
  
   “蚂蚁?”钟旭吸了吸鼻子,以为自己听错了,如此渺小的动物,怎能与他联系上?!
  
   “很多年前,我的确曾化成一只微不足道的蚂蚁。”他撇撇嘴,“不过在一个月内我被人踩死了七次,后来便作罢了。唉,对于‘渺小’的生命,人类总是不太在意的。”
  
   呼风唤雨,生死在握的冥王,竟有这样“不俗”的经历,想象他变成蚂蚁在地上爬来爬去的样子,钟旭啼笑皆非。
  
   这个小小的插曲,到是触动了她的又一桩心事。
  
   “我想知道,你的本来面目是怎样的。”她直起身子,草草擦了擦脸,“跟你这么久,我不能连自己的老公长什么模样都不知道!”
  
   看了那么久的一张脸,司徒月波的脸,其实并不属于他。
  
   如果就要分开,那么这就是她对他最后的要求。
  
   “太久了……”他挠了挠头,“我自己都不太记得自己长什么样了。”
  
   “你……”钟旭被他的回答噎得说不出话来,哪里有人会糊涂到把自己的模样也忘记的?!
  
   “这些都不重要了。”他轻轻摁住她的肩头,慎重地说:“未来的时日,你要好好学习如何做一个称职的冥王,至于要做些什么,自会有下属一 一呈报给你,刚开始可能会觉得比较繁琐,日子久了,便熟悉了。啊,还有,这件东西,你收好了!”
  
   话音刚落,他的手掌一翻,一卷画轴从天而降,稳稳落在他手里。
  
   “这是……”钟旭盯着他手中的东西发楞。
  
   “现在是将军射月图。”他将画轴递到了她面前,“以后便不是了。”
  
   “这张画怎么在这里?”钟旭迟疑地接过画轴。
  
   “当看到你在拍卖会上对这幅图情有独衷时,我便知道,你已够资格接替我的位置了。也提醒我,是时候进行最后的步骤了。”
  
   “什么……什么意思?”钟旭糊涂了,这普普通通的一幅古画,莫非还藏有什么玄机?
  
   他磨挲着光滑的卷轴,笑道:“这幅画,是历任冥王的专属品。也只有冥王才能把这幅图看完全。”
  
   “看完全?”
  
   他神秘地一笑:“普通人只能看到那棵树,却看不到那一树红花。”
  
   “是吗?”听罢,钟旭马上动手,要展开画轴一看究竟。
  
   “等等。”他按住了她的手,“天亮了再看吧。”
  
   钟旭看看他,又看看手里的画,好一会儿,点头作罢。
  
   他如释重负地吁了口气,抬起头,出神地凝视着天际的圆月,和依然飞舞的流光。
  
   钟旭却没有那个兴致欣赏天空上的美景,只紧紧抱着画轴,忧心忡忡地盯着他,目不转睛,生怕一眨眼,他便不见了似的。
  
   “该做的,总算快做完了……”
  
   隔了很久,他低下头,自言自语。
  
   随后,他转过脸,微笑:“在他启程回国的前一天,我取他而代之。现在,也是时候把真正的司徒月波送回去了。”
  
   钟旭的脸,赫然变了颜色。

TOP

“当然是假的。唉,算了,我索性全招了吧。”司徒月波举起双手作投降状,“到你已经完全拥有作为一个冥王该拥有的力量之后,就是我实施计划最后一步的时候——骗你自尽。但是,我不得不告诉你,你有整整一百一十八岁的寿命,我的时间根本不允许我等到你寿终正寝再来接替冥王之位。所以,我一早就埋下了蒋安然这个导火线。你会在街上‘偶然’遇到蒋安然的爸爸,你会在长瑞的餐厅里看到我灭掉捣乱的女鬼,这些,都是我安排的,我要引你一步一步拆穿我的‘假面具’。”
  
   “你……你……”钟旭费劲地吞了吞口水,指着他的手指因为情绪激动而微微颤抖,“你这样,就是要我……要我万念俱灰,生无可恋?”
  
   “你生性坚强,要让你主动放弃生命,实在是一件难比登天的事。为了顺利完成整个计划,我只能双管齐下,既要合情合理地编出那一堆绝情绝义没心没肺的谎话,让你内疚,让你心死,又要用你们家人的性命对你进行实质性的威胁。唉……”司徒月波重重叹了口气,无比委屈地说:“做冥王做到我这么辛苦,真是不容易啊。不过,谢天谢地,你这个傻丫头终究是上了我的贼船。”
  
   钟旭傻乎乎地眨眨眼睛,在心里咀嚼着他刚才说过的每一个字。
  
   原来,他的绝情绝义,心狠手辣,都是装出来的,都不是真的。
  
   想到这层意思,喷薄而出的狂喜之情刹那间占领了她的整个心房。
  
   她就知道,就知道他不是那样的人。
  
   这个混蛋,把她骗得好苦!
  
   仿佛即将溺毙的人被一把救上了岸,那种劫后余生的庆幸与惊喜,委实不是言语能表达出来的。
  
   “你这个王八蛋!竟然设下如此复杂而庞大的陷阱,骗我一步一步掉进去!”钟旭早已不顾六十楼的高度,身子一侧,一把拽住司徒月波的衣领,硬将他拉到自己面前,心里明明悲喜交加,脸色却难看得紧,而后又从牙缝里挤出几个字来:“你……真……不……是……人!”
  
   “这是事实,我本来就不是人。”司徒月波一本正经。
  
   “我真是想不通,你若早些告诉我真相,这后头的诸多事端不是都可以避免吗?犯得着装神弄鬼连哄带骗吗,真不知道你……”钟旭不松手,不依不饶地质问。
  
   “如果我一早告诉你,钟小姐,我是冥界的冥王,我现在要找你作我的继任,我已经栽培了你整整十六年了,麻烦你在接受了我给予你的所有力量之后,主动放弃你的生命,也就是自杀,然后到冥界来作新冥王好吗?”司徒月波打断她,哭笑不得,“以你的性格,在听到我那么‘坦诚’的话之后会有什么反应?嗯?”
  
   “呃……”钟旭一愣,认真想了好一会儿,然后很老实地回答:“打120。”
  
   “那就是了。”司徒月波舒了口气,“为了让计划万无一失,我不得不这么做啊。”
  
   他说的话,似乎有道理。
  
   钟旭捏着自己的下巴,思索着,照自己的性格,要让她相信这种事情确实太不容易。估计天下也只有这个不是人的老公能设计出如此天衣无缝的连环计引她上钩,并且最终顺利完成了他的全盘计划,真是件不可思议的事情。想到这里,钟旭的脑子里突然闪过了一个一直被她忽略的问题——他处心积虑要她来做冥王,那他自己干什么去呢?
  
   刚才的谈话里,他从头到尾都没有提到过这个至关重要的问题。
  
   “我做冥王,那你呢?”没有半点犹豫,钟旭立即将疑问送出了口。
  
   “我?!嗯……”司徒月波嗯了老半天,话锋一转,看着下面的风景笑道:“在这儿上头坐了这么久,我带你到城里转转。”
  
   “什么……啊!!”
  
   钟旭还来不及细问,转眼已经被他用力一拉,双双从楼顶上“飞”了下去。
  
   她惊叫着闭上了眼。
  
   身体从来没有这么轻巧过,脚下似有一团强劲的浮力,托着自己向某个方向稳稳滑翔。呼呼的风声从耳旁掠过,送来的,是他的笑声:“别害怕,哪有冥王在冥界被摔坏的道理呢?睁开眼吧,不要浪费了大好风景。”
  
   说得似乎有道理。
  
   钟旭战战兢兢地睁开了眼——
  
   起初混沌一片的建筑与道路,随着他们二人的匀速降落,在眼前一点一点放大,一点一点清晰。数尾五色缤纷的流光不知从何处而来,鱼儿一样在空中游动,漂亮得紧,教人忍不住冒出想伸手捉住它们的念头。其中一些不时从身边擦过,有的顽皮地停留在钟旭的鼻尖,有的贴在她飞扬的衣倨与发稍上头不肯离开。它们身上的光芒,弄得钟旭就像是一棵挂满了彩灯的圣诞树。
  
   目睹如此异景,钟旭的兴奋好奇之心立时替代了身在高空的恐惧。
“从刚才到现在,你一直黑着一张脸,半点笑容都没有。”当走到一座街心花园前时,司徒月波忽然停住了脚步,回转头,颇为正经地对她说道:“到是让我想起了一个故人。”
  
   “谁?”
  
   钟旭匆忙收住步伐,抬头就问。
  
   “嗯……”司徒月波犹豫了一下,噗哧一笑,“北宋时候,我曾找到一个姓包的人来冥界做兼职,他日审阳,夜断阴,铁面无私,只是终日不露笑脸。你现在的神态真是像极了他。”
  
   姓包的人?
  
   钟旭眨眨眼,琢磨了好一会儿,恍然大悟,不禁跺脚大喊:“你,你说我像包……包……”
  
   “是啊,把脸涂黑了就更加像了。”司徒月波像从前一样捏了捏她的鼻子,而后收起戏谑之情,缓缓说道:“我喜欢看你的笑容,从前是,现在也是。”
  
   “你……”钟旭迎着他的目光,脑子里混乱一片,复杂的情愫霎时遍布心间。
  
   司徒月波看了她很久,伸出手揽住了她的肩膀,很自然地以自己的额头抵上她的,喃喃道:“不想再看到你流眼泪的样子……”
  
  电流一样的温度从额前传遍全身,令到钟旭完全动弹不得。
  
   “那天晚上……你落下的眼泪是……”
  
   她接近空白的脑子里,赫然出现了让她生生世世也无法遗忘的一幕。
  
   司徒月波微微一怔。
  
   “我差一点……” 他直起身子,意味深长地盯着她诧异的脸庞,“差一点在那个时候放弃我的全盘计划。”
  
   “你……真的是……是为我……哭了?”钟旭咬住自己的嘴唇,紧紧抓住了他的手臂。
  
   “你那么难过,我怎会无动于衷。”他叹了口气,“但是,我没有别的选择。”
  
   两行滚热的液体从眼眶里奔腾而出。
  
   短短一句话,足以抵消心中所有怨气,所有疑虑,所有绝望。
  
   “骗了你那么久,我道歉。”他捧起她的脸,温柔地以手指揩去涌出的泪水,“身为冥王,位高权重,维护冥界的稳定是我最大的责任。准冥王,你也一样,将来不论发生什么,都要谨记这一点。”
  
   “你呢?你究竟要做什么?”
  
   已是泪眼迷朦的钟旭,心里突然涌上了不好的预感。
  
   “我?!”他的手指停止了运动,从她的脸上轻轻滑下,“镇天印是钟老鬼的精魄所化,要彻底修复并让它有足够的能力抵挡任何程度的攻击,除了用上我的精元,别无他法。”
  
   似霹雳,似惊雷。
  
   震得钟旭的耳朵嗡嗡作响,整个人摇摇欲坠。
  
   “两百年前,我以灵力修补好裂开的南方部,但是对于整个镇天印来说,花上再多的灵力也是治标不治本。我唯一能做的,就是在封印全盘崩溃之前,找到合适的人选接替我,然后……”
  
   “然后你好安心去修补那个该死的封印?对不对?”恍然大悟的钟旭抢过话头,激动得口不择言。
  
   司徒月波不语。
  
   这算是默认?!
  
   兜了那么大一个圈子,谎上加谎,计中有计,最终的目的,却是这般简单。
  
   然,这“简单”的背后,意味着什么?!
  
   体力并不匮乏,甚至是充沛的,但是,为什么还是无法摆脱被掏空,被榨干的感觉?!
  
   难受异常,一如当初挥剑自刎时,无法控制的悲怆。
  
   连站立的力气都快散尽,唯有抓住他的双手,始终坚持,不肯放开。
  
   “来这边坐下。”长时间的沉默之后,司徒月波拉着她,坐到了花园前的一张长椅上。
  
   木质的椅子,很硬,皮肤所接触到任何地方,都是冰凉一片。
  
   “很冷吗?”司徒月波觉察到她的微微颤动,又用力握了握她的手,“像块冰一样。”
  
   像是没听到,钟旭不答话,眼神木然地看着别处。
  
   见状,司徒月波摇摇头,伸手把她揽进了怀里,默默地用自己的温度将她包围起来。
  
   熟悉的气息,有效地唤回了钟旭漂游在外的神思。
  
   “你……确定要这么做?”她仰起脸,眼睛已是红肿不堪,“你会……会消失的!”
  
   “害你们老祖宗造成如此大失误的那只恶鬼,你知道他后来怎么样了吗?”司徒月波习惯性地绕着她的头发,将话题扯到了十万八千里外。
  
   钟旭愣了愣,摇头,心烦意乱地应道:“我如何知道,难道你们没有把他就地正法?”
  
   “当时,被他趁乱逃到了人界。”司徒月波淡然说道,“事后我派了不少人手去追捕他的下落,却总是被他逃脱。这个狡猾的逃犯,在人界蛰伏了数百年,暗自蓄积力量,当他自以为冥界已经放弃对他的追捕时,他终于按捺不住,跳出来四处兴风作浪为祸人间。”
  
   “啊?”钟旭不由惊叹,“那恶鬼居然如此能耐?”

TOP

“我最初考虑的,是你姐姐,钟晶。”司徒月波顿了顿,“可是这个想法我很快就放弃了。”
  
   一听到他提起自己的姐姐,钟旭的心在惊讶的同时,也剧烈地抽痛了一下。
  
   “你姐姐的伏鬼天资不在你之下,奈何她生性温良,纵是我给了她冥王的全部力量,她也未必镇得住整个冥界。这个险,我冒不起。”司徒月波拨开被风吹到眼前的发丝,狡黠地一笑,“但,幸好还有一个跟姐姐截然相反的妹妹。”
  
   钟旭垂下头,用力捏着自己的手指,问了一个看似与以上谈话毫无联系的问题:“跟我姐姐做交易的人,莫非是……你?”
  
   “当我确定了由你做继任之后,跟你姐姐的交易,便是我全盘计划的第一步。”他一点都不否认,而言辞间,却夹杂了几许无可奈何,“你八岁时的那场大病,是我一手设计。然后我找到你姐姐,编了一套让她信服的谎话。最后在她自愿的情况下,取走她身上的所有灵力,封入了你的身体。另外,为了避免出现任何可能影响我计划的枝节,我抹掉了你们全家人对你姐姐的记忆,同时要求她对自己做过的事情永远保持缄默。”
  
   “你,真是相当地残忍。”钟旭抬起头,隔了很久,才从牙逢里挤出话来,“如果你不逼我姐姐离开,她不会年纪轻轻就死于非命!”
  
   钟晶的悲惨过往,到现在仍是历历在目。
  
   “也许,是稍微过分了一点。”司徒月波若有所思地看着脚下,“不过,你姐姐原本便只有二十五年的寿命,就算没有这回事,她的结局也是一样。这便是命数。冥王虽然能掌司生死,却不能干预命数。所以,你不必太过介怀。只能说,你们钟家不是她该出生,该停留的地方。”
  
   这一席话,不是不令人吃惊的。
  
   但是,钟旭的内疚之意,并没有因为知晓了这段隐情而有所减缓。
  
   “既然什么都是你一手设计,为什么任由我姐姐在人间作孤魂野鬼?为什么要让她跟许飞不得善终?”一股怒意袭来,钟旭抓住他愤然质问。
  
   “留在人间不肯投胎,是你姐姐自己的选择。我给过她机会,她拒绝了。本来是割舍不掉对家人的牵挂,没想到这一留,却为她等来了另一段缘分。”司徒月波呵呵一笑,拉下她气愤难平的拳头:“许飞的出现,是我计划之中唯一的异数。我没有料到会有一个旁观者被牵扯进来。”
  
   “许飞……”钟旭松开了手,“你也有意料不到的事情吗?”
  
   “起初,我也未能识穿许飞的身份,以为他只是一个普通的医生。”司徒月波耸耸肩,而后扭头看着钟旭,“还记得你住院时曾经做过的那个梦吗?呵呵,就是许飞化成我的模样向你求婚的那个。”
  
   那个梦?!
  
   那么深刻而怪异。
  
   钟旭当然是记得的。
  
   “在那个时候,许飞想取你性命的心到是真的。若不是我从中阻挠,以他旁观者的能力,你的魂魄早就成他的囊中之物了。”司徒月波收起笑脸,很认真地说。
  
   回想往事,因为惊讶,钟旭的舌头怎么也利索不起来:“梦,梦境里,梦境里那道无形的……,莫非是你……”
  
   她清楚地忆起,在那个事后让她恼羞成怒的梦里,在装成司徒月波模样的许飞就要得逞的时候,及时将他们二人隔开的无形屏障。
  
   “不在你身边,并不代表我不能保护你。”他的目光在钟旭脸上停留了许久,半晌才移开,“不过,这个插曲到是为我引来了,准确地说,是为你引来了又一股可为己用的强大灵力。”
  
   “为我?”钟旭盯着他的侧脸,越发大惑不解。
  
   “不为你为谁?!既选定了你做继任,当然就要想尽办法栽培你啊。”司徒月波双手撑着栏杆,轻轻晃动着悬空的双脚,神态颇为悠闲,“从你第一次抓鬼开始,你每收伏一个鬼魂,它们身上的灵力就有一大半会自动输入你的体内。你对付的对手越厉害,你收获的灵力便越多,这也是你近几年来,灵力突飞猛进的原因。经过这么多年的时间,当我认为你的热身运动已经足够,体力精元灵力都已经成熟到可以承受来自冥王本身的强大力量之后,我便以这个身份,出现在你面前。”
“热身运动……”钟旭张大了嘴,一连串惊叹号鱼贯而出。
  
   “诱你进长瑞跟那位怨气冲天的鬼叔叔对决,除了能让你收获更多灵力之外,还能借你身受重伤之名,在你的身体可以承受的范围之内,将我体内的部分灵力以输血的方式不露声色地送进你的身体。那可是货真价实,冥王的血哦。呵呵,从那天起,你我也算是血脉相连了呢。”司徒月波握着自己的手腕,笑了笑,“不过,那些灵力仍然是不够的。之后我要做的,便是想办法将我身上剩余的灵力安全地过到你身上。而娶你为妻,正是不二之选。”
  
   钟旭身子一晃,若不是他还拉着她的手,她定从栏杆上跌下去。
  
   “你娶我,就是为了给我你的灵力?”她拼命稳住身体,直直地瞪着他。
  
   “朝夕相对,肌肤相亲,还能有比这更亲密更不露痕迹的方法么?”他把她的手拉到自己胸前,一脸坏笑。
  
   “你……你……”钟旭又羞又气,一张脸涨得通红。
  
   为什么他单单选她作妻子?
  
   这个她早前一直问自己的问题,现今终于有了最真实的答案。
  
   可是,如此答案,既让她恨不起来,也爱不起来,带来的,只是一肚子的失望与失落罢了。
  
   “至于许飞,”司徒月波自顾自地继续说着,且面露赞赏之色,“这个旁观者的确不是泛泛之辈。他的半路杀出,让我对于新冥王的将来更加放心了。”
  
   “他……有这么重要吗?”钟旭半信半疑,说了这么多,他终于又把话题扯回到许飞身上了。
  
   “当然。”司徒月波嘴角一扬,“现在可以告诉你,如今你身上的灵力,不仅来自于现任冥王,还有一位难得一见的旁观者哦!”
  
   今天,司徒月波说的任何一句话,都能把钟旭轰炸得头晕目眩。
  
   “许飞……也有份?”说这话时,她的表情已经分不清是哭还是笑了。
  
   到底他设下的这个局有多庞大,牵扯有多广?!
  
   无法想象。
  
   “当初在医院里,他找到我,很直接地警告我,不要干涉他的事情。”司徒月波不紧不慢地继续说着,“见他那么坦白,我也没有对他隐瞒身份。知道我的来历之后,他当即就恳求我出手拯救已经濒临消失的钟晶。老实说,每个鬼魂只会有一次投胎的机会,自从你姐姐拒绝了我之前为她的安排之后,她再无转世为人的可能,冥界也是有规矩的。唯一的办法,就是要另外一个活人或者鬼魂将自己投胎的机会换给她。许飞一点也没有犹豫,立即要求以他自己的转生机会换回钟晶一条性命。我答应了,但是,作为附加条件,他要将拥有的灵力全部送给你,并且要帮助我演好后头的戏。”
  
   “你说要许飞帮你演戏?演戏!”钟旭的声音足足提高了八个调,若不是想到现在所处的高度,她早就跳起来了。
  
   “在医院那次,他故意让钟晴偷到他的钱包,让你误会他是与恶灵为伍之辈,从而挑起你跟他在天台的一场恶战,为的就是以这种方式把他的灵力不露声色地过给你。而当我决定完成计划最后一步的前夕,他按照我的意思,佯装成失去至爱一心回来报仇的男人,引你用七星梵灯对付他,又借此机会带你去到记忆之河回顾过去,之后与你大打出手,将最后的灵力过到你身上后,然后很悲壮地‘消失’在你面前,让你为他和你姐姐的‘遭遇’内疚到死。啧啧,这小子,演技不在我之下啊。”司徒月波行云流水般将许飞的“英雄壮举”一一罗列出来,连气都不带喘。
  
   钟旭愣了很久,思考了很久,方才明白过来,她失控地大喊:“你的意思是,我姐姐跟许飞,他们两个,根本就没有消失?!”
  
   司徒月波邪邪一笑,摆摆手:“自然是没有。个中细节,以后让许飞亲口告诉你吧,如果你们有缘再遇到的话。”
  
   这算是个天大的好消息吧?!
  
   钟旭紧紧捂住心口,热热的眼泪不受控制地在眼眶里打着旋儿。
  
   喜极而泣,感觉竟如此美好。
  
   压到她喘不过气的愧疚与自责,在他的笑容里烟消云散。
  
   欣喜兴奋之情尚未退去,钟旭柳眉一竖,板起脸质问道:“那你当着我的面,捏碎我奶奶生命那件事,也是假的?”

TOP

稍微犹豫了一下,钟旭还是把手送了上去。
  
   司徒月波满意地笑笑,握住她的手顺势一带,让她毫不费力地落到了自己的身边。
  
   钟旭以为自己会害怕,她从来没有坐在六十层楼高度与人谈话的经历。
  
   但是,她没有。
  
   与从前一起渡过的许多日子一样,手被他抓得很紧,身体也紧紧地挨着他。
  
   他身上的温度,仍然保有令她心安的作用。
  
   “很漂亮吧。”司徒月波带着无比欣赏的目光打量着脚下的风景,“很多人都习惯以‘炼狱’来形容我们现在所处的世界,真是大错特错啊。”
  
   不得不承认他的话基本上是有道理的,包括她自己在内,世间许多人都是一说到冥道鬼界,就立即联想到黑暗阴森死气逼人,谁又曾料到,真正的冥界,却是这样一番景象呢?!
  
   圆月当头,静谧沉静,仅仅一座在深夜里安睡的城市而已。
  
   “感觉到危险了吗?”他收回目光,问题很突兀。
  
   钟旭摇头,未做任何思考,从刚才到现在,除了司徒月波本身,她没有在这个地方观察到感觉到任何值得警惕的疑点。
  
   “为什么我没有看到这里的……居民?”她四下看去,除了建筑,还是建筑,没有看到半个移动的物体,仿若空城。
  
   “呵呵,因为你还不完全属于这里啊。”他笑答,“所以,冥界的东西,你现在看不完全,包括潜藏的危险。”
  
   钟旭皱皱眉,硬邦邦地说:“完全不完全我不在乎,我只要弄明白我心中所有的疑问。你能不能不要再顾左右而言他,直接讲重点不行吗?”
  
   “哈哈哈哈。”他不禁朗声大笑,“你跟钟馗老鬼简直是一个模子里倒出来的,一点面子都不给我。”
  
   “有什么可笑的?”钟旭黑着一张脸,被他的笑声弄得无所适从。
  
   “我笑我堂堂冥王,却一再栽在你们两个姓钟的家伙手上。”司徒月波挠挠鼻子,看定她,随即止住了笑声,语调平静而随意:“当年,钟馗在皇帝面前当殿自刎,此人身上正气凛然,却又煞气冲天,到了冥界也不曾消减半分,确是一个百年不见的伏鬼奇才。正好当时有个阎罗之位出缺,我有意让他接手,想他必定能成我的得力臂膀。谁知道你们这位老祖宗一口拒绝,说什么官场黑暗,他钟馗不论生死,永不出仕。他不肯领受我的这番好意也就罢了,连我亲自为他物色的绝好投胎机会也不理会,终日游荡在阴阳两界,说什么不斩尽天下妖魔誓不罢休,还说什么鬼由心生,心怀鬼胎之人更该杀,所以他不但斩鬼,人间的贪官污吏大奸大恶之徒一旦被他撞上,也必死无疑。另外,他还不忘尚在阳间的妻儿,经常趁夜回去探望,还悉心教导他的儿子各种伏鬼之术。一时间,他种种作为与极高的曝光率令到世间众人将他奉为神明,还以‘鬼王’之名尊之。这老鬼,完全视冥界种种规矩为无物,更不将我这个冥王放在眼里,我行我素。最初我本着惜才之心,对他睁只眼闭只眼,反正他对付的鬼物,放在我手里也同样是被打进鬼狱永不超生,这也算是为我分担工作了,所以也由着他去了。唉,却没想到我对这位‘无冕之王’的放纵,引出了一个天大的麻烦。”
  
   司徒月波言之凿凿的讲述,让钟旭不由自主地听入了神,没有想到,传说中的老祖宗,竟然与他有过如此奇异的一段历史,他的娓娓道来,让那么遥不可及如神话一样不敢相信的往事这般真实地显现在自己的脑海里,而当听到他说到“天大的麻烦”时,她心下一紧,脱口而出:“你说的麻烦,莫非跟我们钟家的镇天印有关?”
  
   “是。”这回,他没有任何否认的意思,“那一次,一只厉鬼因为当值鬼差的疏忽,从鬼狱里脱逃而出,我恰恰巡游在外未归,钟老鬼知道了,又擅自作主,一路追踪厉鬼而去。等到我接到禀告,赶回事发地时,他们两个已经在冥界的入口处斗得不可开交。那恶鬼也是个有点本事的角色,钟老鬼一时竟无法将它擒下,我正要出手,你们那位脾气暴躁的老祖宗已经抢在我前头,用尽全力一剑朝那鬼物劈去,也许他一时情急,竟然失了手,不但没能击中对手,他那一手没轻没重的蛮力反而将隔开人界与冥界的结界击穿了一个大洞。如此失误,非同小可,一旦不能及时封堵,冥界里处心积虑想逃脱束缚的恶鬼们就能借此大举冲回人界兴风作浪,若事态发展至此,即便我身为冥王,也无法挽回。”
  
   “所以……所以老祖宗用自己的精魄化成了四方镇天印,堵上了这个大洞?”没费多大劲,钟旭就想到了这一点。
  
   “唯一的办法。”他遗憾又无奈地点点头,“不过,镇天印里只有钟老鬼的两魂六魄而已。”
  
   “两魂六魄?”钟旭一愣。
  
   “剩下的一魂一魄,用来生成了一个连我也破解不了的咒念。”司徒月波回过头,微笑着盯着钟旭,“就是你一直佩戴的那块护身符。钟老鬼临去之前,将咒念刻在牛骨之上,交给了家人,要他们世代相传,此物能保钟家上下平安。”
  
   “你说的咒念,就是,就是……”钟旭恍然大悟,吃惊地捂住了嘴。

TOP

“天哪,会有这种事情?”他说的每个字,不啻天方夜谭,钟旭使劲甩甩头,语无伦次地问:“可是,可是,你说什么不能动我的家人,那你,你怎么又能杀掉我奶奶?这不是太矛盾了吗?”
  
   “矛盾?!不,一点也不。”司徒月波摇头,“你奶奶早在一年前就该到冥界来报到了,是我私自给她添了一年的寿命。”
  
   “你的意思是……我奶奶一年前就该……寿终正寝了?!”钟旭的舌头僵直得几乎打不过弯来,“那,那你又……”
  
   “给她一年寿命,就是为了要利用她来帮我演足这场戏啊。呵呵,看来效果极佳。”司徒月波得意地扬起唇角。
  
   演戏?他又说演戏?!
  
   钟旭完全看不透他葫芦里究竟在卖什么药。
  
   “你致命的弱点,就是太重情义。你视你的亲人比自己的性命还重要,所以,我只能利用这一点来威胁你,最终达到我的目的。”他不慌不忙地说着。
  
   “你的目的?!”钟旭使劲甩甩头,然后一手揪住了他的衣领,“你的目的不就是要我死掉,从而除掉一个对你们冥界有大威胁的敌人吗?!没想到,竟然要你花去如此大的心思!好了,你的目的达到了,那你现在还在跟我废话什么?!”
  
   自己,居然上了他一个大当。
  
   太不甘心了,没想到他竟然那么卑鄙,连哄带骗地取走了她的性命。
  
   “如果不抛弃掉生命,”司徒月波拉下她激动的手,顿了顿,“你又如何能接替冥王之职呢?!”
  
   不管自己先前有多么歇斯底里,这句话,钟旭是听清楚了的。
  
   她一言不发,愣了很久。
  
   他刚才说,要她接替冥王的职位?!
  
   当冥王?!
  
   这个玩笑是不是开得太大了?!
  
   “你是不是疯了?!”钟旭拿打量精神病人的目光扫视着他,“我完全不明白,你说的话,从头到尾我都不明白。”
  
   “呵呵,放心,我会讲到你明白为止。”司徒月波轻巧地一纵,坐到了围栏上,完全无视六十层楼的高度,然后拍拍自己身边的位置,对她伸出手,“上来坐吧,风景不错。”
  
   稍微犹豫了一下,钟旭还是把手送了上去。

TOP

“天哪,会有这种事情?”他说的每个字,不啻天方夜谭,钟旭使劲甩甩头,语无伦次地问:“可是,可是,你说什么不能动我的家人,那你,你怎么又能杀掉我奶奶?这不是太矛盾了吗?”
  
   “矛盾?!不,一点也不。”司徒月波摇头,“你奶奶早在一年前就该到冥界来报到了,是我私自给她添了一年的寿命。”
  
   “你的意思是……我奶奶一年前就该……寿终正寝了?!”钟旭的舌头僵直得几乎打不过弯来,“那,那你又……”
  
   “给她一年寿命,就是为了要利用她来帮我演足这场戏啊。呵呵,看来效果极佳。”司徒月波得意地扬起唇角。
  
   演戏?他又说演戏?!
  
   钟旭完全看不透他葫芦里究竟在卖什么药。
  
   “你致命的弱点,就是太重情义。你视你的亲人比自己的性命还重要,所以,我只能利用这一点来威胁你,最终达到我的目的。”他不慌不忙地说着。
  
   “你的目的?!”钟旭使劲甩甩头,然后一手揪住了他的衣领,“你的目的不就是要我死掉,从而除掉一个对你们冥界有大威胁的敌人吗?!没想到,竟然要你花去如此大的心思!好了,你的目的达到了,那你现在还在跟我废话什么?!”
  
   自己,居然上了他一个大当。
  
   太不甘心了,没想到他竟然那么卑鄙,连哄带骗地取走了她的性命。
  
   “如果不抛弃掉生命,”司徒月波拉下她激动的手,顿了顿,“你又如何能接替冥王之职呢?!”
  
   不管自己先前有多么歇斯底里,这句话,钟旭是听清楚了的。
  
   她一言不发,愣了很久。
  
   他刚才说,要她接替冥王的职位?!
  
   当冥王?!
  
   这个玩笑是不是开得太大了?!
  
   “你是不是疯了?!”钟旭拿打量精神病人的目光扫视着他,“我完全不明白,你说的话,从头到尾我都不明白。”
  
   “呵呵,放心,我会讲到你明白为止。”司徒月波轻巧地一纵,坐到了围栏上,完全无视六十层楼的高度,然后拍拍自己身边的位置,对她伸出手,“上来坐吧,风景不错。”
  
   稍微犹豫了一下,钟旭还是把手送了上去。

TOP

“你……你到底在……”
  
   钟旭话未说完,就被他强拉着来到了天台的边缘。
  
   天,钟旭一阵眩晕。
  
   好高的地方,脚下的城市,看不到一点灯光闪烁其中,却并没有因此落到漆黑不见五指的地步,透过由下至上弥漫着的薄薄雾气,依稀能看到四通八达的道路与形状各异的建筑物隐没其中。
  
   诺大一座城市,除了他们两人的说话,居然没有听到任何其他声音。
  
   他专注地远眺着前方:“你看这城市,跟你平日所见,有什么不同吗?”
  
   这是她居住了二十多年的城市吗?
  
   如果是,为什么沉寂得如一座没有生命的死城?!
  
   她记忆里的城市,就算到了午夜凌晨,也是片片灯火,处处人声。
  
   “这根本不是我住的地方,毫无生气。”她收回俯瞰的目光,冷冰冰地回应道。
  
   司徒月波转过头,微笑:“这里,是冥界里的一座城市。跟你以前生活的城市,处于一个平行的空间。冥界人界,好比镜子的里外面,人类生活在外头,鬼魂生活在里头。比如我们脚下的房子,既供人类使用,又供鬼魂消遣。虽然生活在同一个地方,但是却是两个没有交集的空间,因此大多数时候,人类跟鬼魂都是互不相见和平共处的。很多人总是好奇,所谓的阴曹地府是什么样子。看吧,其实就是这个样子,同人界一模一样。”
  
   “冥界……就是这样?”钟旭惊诧地瞪大了眼。原来所谓的冥界鬼地,跟自己的想象完全不一样,曾多次以为是什么龙潭虎穴,却未料到竟是人界的翻版?!
  
   司徒月波见她一脸惊异,笑:“呵呵,我早说过,人鬼两界,本来就是关系微妙。没有人,又哪里来的鬼呢。”
  
   “你告诉我这些做什么?如果我没记错,你说要把我交给阎罗处置!”他的轻笑猛一下惊醒了还在惊叹里的钟旭,“既然我已经到了冥界,你还在等什么?”
  
   “哈哈哈哈。把你交给阎罗?!”司徒月波不禁大笑,“那个,是我骗你的。”
  
   “什么?你骗我的?”钟旭一下子懵了,当初他红口白牙说得斩钉截铁,还口口声声绝情绝义地说什么他不会再过问她的事,这才多长时间,马上又改口说是在骗她?这个男人到底在说些什么胡话?!
  
   “对不起,我的确是不得已而为之。”司徒月波收起笑容,颇为无奈地问了她一个问题:“知道我为什么不亲手取你性命,只是执意逼你自尽吗?”
  
   “冥王陛下不是在顾念我们的夫妻之情吗?”钟旭立即出言讥讽,这个混蛋,在这种时候还要故意戳她的痛处。
  
   “因为,我根本杀不了你。”司徒月波神情泰然,却是语出惊人。
  
   钟旭以为自己的耳朵出了大问题,她猛抬起头,一字一顿地说道:“你说什么?再说一次!!!”
  
   “不要以为身为冥王,就能高高在上为所欲为。万事万物,相生相克,这是贯穿一切的金科玉律。就算身为冥王,也不能豁免。所谓一物降一物,正是这个道理。”司徒月波看牢了她,“从钟馗那个老鬼开始,你们钟家生就就是让我束手无策的人物。我能操纵天下所有人类的性命,却独独不能动你们钟家一根手指。你们家族里历代成员都是依足了生死册上的年限,寿终正寝的,只要大限未到,不光是我,冥界里任何一员都不能伤到你们钟家人的性命。如果要提前中止你们的生命,只有一个方法,便是要你们甘愿自行放弃,也就是自尽。唉,这就是那钟老鬼为你们这些后辈造就的宿命,真是把我给害苦了。”

TOP

返回列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