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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恐怖惊悚】咒术师(上篇) 作者:青罗幽兰 连载中

邪灵,阴魂,死人的怨……这些就是所谓的不干净的东西,我不知道在我身上有什么在吸引着它们,可是我明白,在活着的人的身体里,有种东西比它们更恐怖……

        难得的一次旅行,还没开始已经被死神光顾,好不容易逃生的众人躲入了一座山间的疗养院,可是,明明逃出来的时候只有六个人,为什么现在会变成七个?这多出来的一个人到底是谁?恐怕,死神的游戏才刚刚开始……

忘 :
一片桃花拈唇边,笑魇宛如画中仙,此身无由,已陷其间。回望翩翩,终落月下花前。为忆轮回,忧哀无思念,自相忘,亦难忘。奈何尔,难续缘

了缘 :
心如明镜了无缘。俗尘事,几经传。观忘月,顾自怜。此身难脱凡。一曲梵音难自静,知为谁牵

月心 :
情若雾,君如丝,绞绞缠绵。遥想月下初见,轻衫和颜,星目灼灼间,此生已陷。桃花染尽笑言。 君已去,无望归,泪落青苔自断弦


后面作者无更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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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慢点说,慢点说,” 王医师抓着鸟窝似的头,一脸无奈的表情看起来很可怜,“我听不懂你在说什么啊!”

  “我……顾萍……那个……尸体……”结结巴巴得颠来倒去,感觉自己像要疯了似的,神经越绷越紧,王医师一头雾水得看着我,却突然毫无征兆得猛得一声大叫,大吃一惊的我竟然张着嘴忘记了说话。

    “究竟发生了什么事?”看我终于安静下来,王医师急切得问到。

  深呼吸之后,我将之前的所见所闻一五一十得告诉了王医师,已经死亡的病人,顾萍的尸体,以及依旧缠绕在她脖子上的那根绳子……

  在我陈述完之后,很长一段时间王医师都没有说话,深锁的眉毛下,眼睛被玻璃片的高光遮挡着,我看不到他的眼神。

  “你是说……顾萍死了?”

  我点点头。

  “最近我都是让顾萍去检查病人的情况,因为这里有太多的病历资料需要整理,我真不该让他独自一人去……等等!你有没有看到其他人?!”

  王医师的话让我回想起什么……门口的黑影!是的!我曾看见有人走过走廊,只是这么短的时间……

  “总之,我要去看一下,月心,你可以一起去吗?”

  我可以摇头吗?我很想摇头,可事实是我最终还是点头了,也不知道自己这样做是出于什么理由……

  我咬咬牙,跟着王医师一起再次回到了那阴郁的地下室走廊,只是这次多了一个人,多少让自己的心里安稳了一些,可是越靠近那房间,心里就越恐惧,忍不住停下步子才发现,自己的双腿一直在打颤。

  “你怎么了?”发现我停下来了,王医师转过头来看着我,“是不是害怕了?”

  我的身子早就吓僵了,呆站在原地没有一点反应,王医师叹了口气,把我带到旁边一间敞开着的护士站,并把手电塞到我的手上:“你一个人呆在这里没问题吧?我到前面去查看一下很快回来。”
  看着王医师独自回到黑漆漆的走廊,而且他将唯一的手电也给了我,那他这样不是很危险?迟疑了一下我追到门口,却早已看不见他的人影,如果我现在追上去应该可以碰得上吧?但是他又让我留在这里……

  犹豫着,护士站里只剩下我自己一个人了,拉起地上的一把椅子坐了下来,随手将手电放在了桌上。

  不知道王医师自己一个人会不会有问题,那个变态杀手果然是我们中的一个吗?那他下一个会杀谁?是王医师?还是我?现在顾萍也被杀了,只是有些奇怪的是,顾萍的尸体似乎有点不太对,那病人的尸体是已经死了数天的,顾萍的尸体上却出现了与病人尸体一样的尸斑,可是我几个小时前才见过顾萍,不是吗?……

  本能得撮了撮手,因为害怕,我已经手脚冰凉,这个时候叫我跑恐怕也没力气了,桌上的手电将一道直直的光束射在对面的铁柜上,泛着冰冷的颜色。

  越来越冷了……

  我在椅子上缩了缩,对着拳头哈了口气,指尖已经变得冰凉,王医师怎么还不回来呢,想着,余光却瞥到一个人影走过门口,白色的褂子随着他的步履轻轻扬起。

  “王医师!”

  我腾得从椅子上跳了起来,笑容还僵硬得挂在脸上,却看见那白色的褂子在护士站的窗口前飘了一下又不见了,已经走过去了吗?

  随手抓起桌上的手电我急急得赶了上去,抬手照过前方却只是看到褂子的一角消失在一间病房口,王医师的动作怎么这么快?还是他回来找我却跑错了房间?

  可是当我站在那房间门口,握住门把手的时候才意识到事情有点不太对劲了,这里的房门都是锁着的,他是如何在这么快的速度下无声无息得开门进房间的?我看着手中的这个锈迹班驳的门把手,冰冷的触感从手心蔓延到整个手臂,手腕稍使一点力,门竟然开了!

  这里的门应该都是锁着的呀!我刚才不是才确认过吗?可是现在却毫不费力得就被打开了,究竟……

  手电的光闪烁了几下,把我本就绷得很紧的神经差点拉断了,随着光源的恢复,我长长的出了一口气,抬头看了看灰尘弥漫的房间,连空气似乎都变成了灰色,而同样的,一块白色的医用屏风当在床前,将整张床遮了个严严实实。

  “王……王医师?”

  小小的房间内没有一点声音。

  我咽了口口水,一步一步得靠了上去,床上会有什么呢?尸体?该见的我都已经见过了,还有什么好怕的?咬咬牙,抓着屏风一用力,屏风刷得滑到了一边,顺带掀起了地上的灰尘。

  空荡荡的床,有点出乎我的意料,也不知道是不是我期待着床上会有点什么,比如另一个病人,不过这样不是更好吗?什么都没有,是的,什么都没有……

  欣慰得低下头,长长得出了一口气,刚想转身离开,却发现屏风似乎有点不对劲,它只是停在一边,而我原本以为它会撞到墙边,因为害怕,我使的力不小,可是,它现在只是停在那里,离墙还有很明显的一段距离,就好象,它被什么东西挡在那里了……

  一阵凉意从脚底一直钻到了脊梁骨里……

  我举起手电一步一步靠了上去,黑暗的影子越来越清晰,直到它完全暴露在手电的光束下,那是一只人的脚。

  我倒抽了一口凉气。

  屏风被一条小腿当着,正好遮挡住了身体,看姿势,应该是个人岔开了腿靠墙坐着,无声无息,垂在两边的双手将他的白褂子压在了身下,我脑袋里一个激灵,赶忙将屏风拉开,却看到那人垂着头,黑色的头发上落满了灰尘令他的头发都变成了灰色,面颊上满是青色的斑迹,脖子上缠着一根黑色的电线,褂子的胸口别着一块铭牌,我将手电的光直直得照在铭牌上,照片的旁边有那人的名字和职务。

  “王医师!!……”

  我看错了吗?如果这具尸体是王医师,那我认识的王医师又是谁,相同的名字,两个完全不同的人,一个死了,另一个还活着……

  “月心,你怎么在这里?”

  听到声音,我猛得转过头,王医师正站在门口一脸微笑得盯着我瞧,他似乎也注意到了墙边的尸体,微微侧了侧头,嘴角仰起了冰冷的笑,一步一步得向我走来。

  “我不是让你留在护士站吗?你怎么跑到这里来了?”

  身体颤抖着,我竟然连站起来的力气都没有,看着他一步步向我靠近,我却连逃的勇气都没有,冰冷的寒意侵蚀着我整个身体,我看着那张狞笑的脸,恐惧侵蚀着空气。

  “你……你不是王医师!!你究竟是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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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二章

   深呼吸……又一次深呼吸……

  我站在这里看着这条黑不见底的走廊口好象已经很久了……真佩服自己头脑一发热就直接冲过来,可是为什么偏偏一站到这里就整个人又冷却下来,再也没有勇气迈开自己的腿,只是我有那么一种感觉,我心底的疑问也许在那里可以找到答案……

  最后一次深呼吸……

  走进那黑的不见底的走廊,空气中回荡着自己的脚步声,一下一下……

  是我的错觉吗?感觉这走廊的光线暗淡了许多,黑暗中有一些声音,轻巧得如同精灵在你的耳边飞跃,又似女人低声浅笑,一阵近一阵远得飘忽不定,眼睛看不见,却能够感觉得到,脑海中不可抑制得跳出了那个画面,白色透明的蕾丝影子若隐若现,深埋在黑暗中的脸看不到表情,只能看见她面颊处苍白的轮廓和蓬乱干枯的头发。

  那个女人在笑……

  没来由的一阵风从我的背后掠过,将衬衫帖着我那早已被冷汗浸湿的背,冰凉冰凉的,猛得打了一个冷战,脑子一下子清醒了不少。

  地下室的墙壁上有点湿,感觉就像是摸着一块还没干透草纸墙,也许是因为接连几天的大雨吧,空气里都泛着股湿湿的味道,凉凉的感觉侵蚀着我的指尖,不怎么让人舒服。

  靠着手电筒的光将黑暗暂时得趋散,总觉得黑暗里头躲着什么东西,在我把光挪过去的时候刷得一下逃开,然后又慢慢渗透到别的地方,躲在某个角落里用那双细小的眼睛盯着你瞧,甚至,时不时得出现在你的身后,吹上一口气,或用它的小爪子撩过你的头发。

  很不好的一种感觉。

  特别是在我路过停尸间的时候……

  提醒过自己不要转头去看,却在光线略过的时候不知道是本能,还是其它什么,终究还是忍不住转头瞄了一眼……

  三具尸体。

  以各自古怪的姿势在地上躺着,在那几块肮脏的满是血迹的白布下面,勾勒着一具具身体的轮廓,以及露在外面的青色的满是班驳的手臂,还维持着死时的样子,看起来很诡异,再加上那看起来似乎是在微动的白布,如同白布下人人还在呼吸似的,随时可以跳起来向你走来……

  头皮一阵发麻……

  赶紧将手电的光转回来,摸索着走廊两边的房间,如墨似的黑弥漫在光束的四周,打着古怪的旋,如同是给走廊遮盖着一层层的黑纱,只是门现在都已经被锁上了,也许是因为发生了那样恐怖的事件。

  感觉跟之前来的时候没有什么区别。

  我也不知道自己想要找什么,只是盲目得试图去打开那一扇扇的门,可是门锁除了发出沉闷的两声“咔咔”声之外,就不再有任何变化。

  于是我转过头,继续向着走廊的深处走去。

  黑暗,一眼看不到底的黑暗,重复的景物不断得从我的眼前略到我的身后,我尝试着从将手电筒的光从窗口射如禁闭的房间内,而每一间房间几乎都是一样的简单,除了一张床,其他也就没什么了。

  直到我走过一间打开的房间。如果我没记错,这里就是我撞上那疯女人尸体的地方。

  停下脚步,我驻足在这房间的门口,缓慢得用光线照过这房间每一个角落:一张被割得破烂的床和同样被划得伤痕累累的小柜子,仅有几个平方的小房间,连个窗户都没有,很难想象这样的地方是给病人居住的。

  地上还残留着褐色的血迹,但早已经干涸,走路的时候,我很刻意得避开它们,总觉得踩到了是不太好的,那女人死在门口,所以房间里面除了落了厚厚的灰之外,其它倒也没有什么。

  总觉得心里有那么一点庆幸什么都没有发现,于是我转身出去,却看到一个模糊的影子慢慢得从门口走过,那分明是人的轮廓……

  条件反射得举起手电筒猛照,不出意料的什么都没有,也顾不得地上的血迹了,赶紧跑到门口,来回两边察看了数遍,哪有什么人影,真是见鬼了!

  鬼……

  浑身一个冷战打得牙根都撞疼了好几次,好不容易克制的情绪又泛上来了,正盘算着回去叫上人一起来吧,手电筒扫过的地方却突然引起了我的注意。

  那是一扇把手有点变形的门。

  门上隐约几个凹陷,门把手已经陷了进去,露出门栏侧面的半块铁皮。

  记得之前欧勇曾踹过的大概就是这扇门,那力气真不是盖的,估计再来一下这门就会倒了。凑着手电筒仔仔细细得观察了一下,狐疑着转了转把手,有点不一样的感觉,用力推了推,门依旧未动,于是干脆侧了个身,猛撞一下之后,竟也被我撞开了!

  跌跌撞撞得冲进屋里,还没等我站稳,扑鼻而来的一股恶臭差点让我把胃都翻了过来,几个恶心之后,屋子里的空气稍许流通了一点,刚想抬起手捂着鼻子,却发现手电的光束下照着个人躺在床上一动不动。

  我握着手电慢慢靠了上去,床上的人穿着病号服,看体型是个男的,一块医用屏风挡在他头前,我看不到他的样子,只是看到他裸露出来的干枯的手脚,就像那个死掉的疯女人,干得好似只有一层皮包着骨头,我不知道他是谁也不知道该怎么叫他,“喂,喂”得叫了两声也不见他有什么反应。

  脑海中想起顾萍曾提起的另外两名重症病人,不会那么倒霉总是被我撞上吧?硬着头皮小心翼翼得走到床边,他依旧一动不动,好象完全没有察觉到我似的。

  我抬手将那扇白色的屏风轻轻移开,手电的光毫无阻碍的照在那人的脸上,我倒抽了一口冷气……

  一张干瘪的脸,就如同他的手脚,薄薄得一层灰白的皮包裹着他的头颅,没有水分的褶皱布满了整张脸,眼窝已经深深得凹陷了下去,两团空洞洞的黑,如同是他的眼窝里没有眼珠似的,微仰着头张着那张干瘪的嘴,好象想要吸进最后一口空气,僵直的脖颈处裂着一条很深的黑色口子,枕头上,墙壁上,大片的黑褐色痕迹让人触目惊心……

  一个死人,而且他死了已经有一段时间了!这就是顾萍所说的已经昏迷的重症病人?!不对!不对!她骗了我们!

  脑子里一片混乱,蹒跚后退的脚步却被什么绊倒,身体猛得向后栽了下去,手电的光在眼前一阵迷眩,“匡”得一声砸在地上,咕噜噜得转了一圈,光线又照回到我的身边,一阵阵的痛电流似的跑遍全身,我滋着牙睁开眼,却发现地上躺着个人正直直得盯着我瞧。

  那是顾萍。

  我惊叫着向后退去,几下就顶到了墙角,无路可退,颤颤巍巍得看着躺在地上的顾萍,能听到的只有自己嘴里的牙齿发出的“咯咯”声……

  顾萍没有动,光线从她的脑后照来,所以她的脸看得不是很清楚,但是她的眼睛却很清晰,只是那眼神……没有生气……

  我尝试着叫了她两声她却依旧没有反应,她的眼珠微微往上翻,直钩钩得看着我,她的脸上,脖子上和手上隐隐约约得爬满了一些暗色的斑纹,光线下看起来有点怪异。

  直到我看清她脖子上缠着的东西,冰冷的寒意立刻窜遍了全身,顾不得浑身的疼痛和那遗失的手电,我惊叫着飞奔而出,逃!我要逃!走廊两边的门飞速得被我抛到身后,模糊中,那些站在门后的白色影子把它们那张张苍白的脸贴在门窗上,发出一阵阵得笑声……

  我会停下来是因为我在地下室的楼梯口撞上了王医师,看着我惊慌失措的样子,连眼镜都差点掉在了地上,最想不到的是他竟然会跟着我一起叫起来,看来他也被我吓得不轻。

  语无伦次的我也不知道自己说了什么,估计没人能听懂,王医师推了推歪在鼻梁上的眼镜,一双眉毛皱得老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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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姑娘……”

  听到声音的同时我猛得转过身,金师傅果然站在卫生间的门口,依旧只是露出半个身体,而我,倒抽了一口冷气。

  我跟金师傅大概只隔了两三米的距离,我是在房间里面,而他霸了半条狭窄的走廊,微胖的身体显在一片模糊的黑暗中,勉强看清他的样子,头皮又是一阵发麻。

  “小姑娘……”金师傅缓缓得开口,只是那张古怪的脸上依旧是让人发憷的表情,“刚才……谢谢你帮我开门啊……”

  “不……不用……”僵硬得笑了笑,我知道我的表情一定很难看。

  “呵呵,你一定很奇怪我刚才去哪里了吧……”

  先是不知所措得点点头,跟着有惊慌失措得猛摇头。

  “呵呵……没关系……”金师傅笑了,只是那样子让我的心脏猛得一紧,“其实……我正想告诉你……我到外面去了,看到了一些也许是我们不该知道的东西……”

  胸口很闷,不知道自己为什么会有这样,就如同被人摁在水底下,肺里充满着刺痛的感觉,连呼吸都不知不觉得紧了起来,手心里的一阵刺痛猛得让我回过神,这才发现握成拳头的手,指甲嵌进了手心里。

  “外面的林子大得就像是迷宫……怎么走也走不出去……再加上大风大雨,连眼睛都睁不开……直到……我摔下了那悬崖……”

  “你……摔下悬崖?”我重复了金师傅的话,因为我确信自己并没有听错。

  “是的,”金师傅木然得点了点头,表情却不会变化,“从悬崖底下睁开眼睛的时候我也觉得不可思议……自己竟然没有死……甚至……都不觉得痛……”

  感觉到自己的身体在颤抖,我看着眼前的金师傅不敢动弹,他的眼睛死死得盯着我,甚至都不需要眨动。

  “在悬崖下……我看到了一些东西……咯咯咯咯……”

  从金师傅喉咙里发出的笑声让我的头皮一阵一阵得发麻,紧握成拳的手心冰冷得让身体颤抖,我迈不开腿,因为金师傅就在我身前几步的距离,不想听不想看,身体却没有一点反应……

  “从悬崖下站起来的那一刻我明白了……咯咯……为什么我们会来到这里……这房子里隐藏的秘密……”

  金师傅的话好象直接钻入了我的脑,一边一边得在我的脑中重复,我无法将它甩开,一些奇怪的画面在脑海中闪烁,我似乎忽略了一些很重要的东西,以至于迟钝得现在才开始发现危险的信号……

  “对了……小姑娘……知道第七个人是谁了吗?”

  克制着心里的恐惧,我不知所措得摇了摇头,天空一阵霹雳的响雷从我的头顶划过,闪电撕裂了黑沉沉的夜空,照亮了晦暗的房间,让房里的一切在一瞬间陷入一片惨白。

  “咯咯咯……我知道了哦……咯咯咯……”

  金师傅冽着嘴笑着,在闪电下他的皮肤苍白得吓人,这一刻我才看清楚他,短短的头发贴着他发涨的面颊,依旧不断得在滴着水,顺着那面部因为嘴角上扬出的僵硬的线条滑落,泛着青的脸上,那只眼睛如同是落在人脸上的一颗巨大的某种不知名昆虫的卵,苍白的得让人感觉到恶心,黏附在那张湿漉漉的脸上,整个人好象湿的可以坳出水来,几条清晰的水流顺着他衣服的褶皱流下,最终汇聚在他脚下一滩液体中。瞬间之后,房间又回到了黑暗,随着他的笑声,金师傅的身体开始慢慢退入卫生间。

  “你很快就会知道了……咯咯咯……”

  随着他的笑声,金师傅的身影消失在走道上,几乎是同时,我狂蹦出他的房间,在跑过卫生间的时候甚至不敢转头去看,我害怕那可能看到的东西,因为在闪电划过的那一刹那,房间里所有的东西都拖出了一条长长的影子,除了金师傅……他没有影子……

  “这房子里隐藏的秘密……”

  我想起了金师傅的话,却回想不起那些曾经出现在脑海中的画面,但是感觉告诉我,那秘密曾经离我很近很近……是的……地下室…… 

  “如果让月心她知道你是这样的人,会怎样?”小陶嬉笑着,将这个曾经视为神的男人踩在自己的脚下是如何的一种姿态!“还有你那疯了的母亲,你其实跟她一样,不过是靠身体过活的人罢了,她曾是你一生的耻辱,而如今你却变得跟她一样,多么可笑的人啊,如果再见到她你会不会杀了她?就像这疗养院里死了的女人那样?”

  疯狂的笑容突然僵止在小陶的脸上,一双强有力的手猛得卡住了小陶的脖子,张大了嘴却无法呼吸,想要反抗却无力摆脱,抓着那人的手臂,小陶的眼睛几乎瞪出了眼眶,苍白的一张脸,在最后的几番抽搐下失去了最后一丝气息……

  映在小陶瞳孔里的男人,大口大口得喘着气,因为施力而僵硬的肩膀也渐渐放松下来,他想将手从那已经变得僵硬的脖子上移开,却突然意识到手上似乎有种粘粘的感觉,徐夕转过头,脸色骤然变得煞白,大滩大滩的红色浸染着他的双手,甚至是那褶皱的白色枕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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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一章

  “我的第一份工作是在朋友的私家调查社打工,偏巧那个时候有人来委托调查市里一位名流,而他的私生子竟然是我朝思暮想的人。”

  小陶一脸得意得看向徐夕,看着他那张可以用苍白来形容的脸,就像是一件精美的石膏艺术,还有那两颗宝石似的灰眼珠。

  “二十多年前,这位名流曾经包养过一名交际花,夜夜笙歌,据说那女人漂亮得只要看她一眼视线就无法移开,可惜这个女人假戏真作,无法满足于只做一名见不得人的情妇,而是妄想成为真正的阔太太,所以她费劲心机,怀上了这个名流的孩子,妄想用孩子做要挟,只可惜,这个男人更冷血,为了保住自己的地位声望,他把这个情妇关在他们曾经的爱巢中,把这个女人逼疯,然后把她们母子赶到了大街上。试问一个疯婆子带着一个孩子能过什么样的日子?她们只能成为人们唾弃和可怜的对象,最后,这对母子被一个醉汉带回家,自此以后,他们的邻居便常常听到从那矮小的破屋中传来的殴打声与尖叫声,男孩忍受了数年的虐待,只是因为那酒鬼微薄的救济金可以换来两顿餐饭,唯一的安慰便是好心人补给的一些学费,这让他在离开家之后还可以拥有一段正常的生活,一份可以期待的美梦,但这一切在那个晚上结束了,那酒鬼再一次的醉酒之后,母亲因为打碎了他的酒而遭到了疯狂的殴打,眼见着那疯了似的男人举着摔碎的玻璃瓶刺向满头是血,只知道痴笑的母亲,忍无可忍的男孩将一把水果刀深深得刺入了男人的脖子……

  男人死了,男孩被带走了,也许是因为邻居们的求情,也或许是某个力量的帮助,法官以证据不足撤消了指控,可是噩梦并没有就此结束,失去了生活来源,男孩只能靠自己小小的身体支撑起所有的开支,于是男孩成了警察局里的常客,而他的犯罪资料可以堆满整个公文桌。

  而某一天,一个盗窃惯犯突然消失了,而在那之前,他曾经接触过几个打扮妖艳的奇怪的男人,同一天,商业街出现了一个传奇人物,他的身影吸引了所有男人和女人惊艳的目光,一个月后,疯女人被他的儿子送进了远离城市的一座疗养院,支付了昂贵的住院费后,这个儿子便再也没有出现过。”

  小陶的嘴角扬起阴冷的笑容,顺势而上的双手轻轻抚过徐夕的胸口,环着他的脖子,如同是一对情侣一般,暧昧得贴着徐夕的身子,仰望着那曾经遥不可及的男人,而在这一刻,她看着他纤长睫毛下的那对灰色的眼珠,甚至可以清楚得感觉到他的呼吸,她笑了,是满足或者是得意,曾经如同神一般的男人如今正在自己臂弯中,这是事实,如梦一般的事实。

  “可以想象这是多么轰动的事吗?名流的私生子是商业街的头牌,如果传出去这是多大的丑闻?”小陶笑着望向徐夕,挺起身子将起伏的酥胸贴着他敞开的胸口,一双眼睛变得迷离起来。

  “你想怎么样?”徐夕冷冷的开口道,一双苍白的唇连蠕动都显得那么吃力。

  “抱着我……”

  小陶紧了紧环着徐夕脖子的双臂,一双性感的唇只要微动就可以在徐夕的唇上留下烙印,彼此交缠的呼吸带着火一般的温度,感觉到徐夕的双臂正从两侧抚过自己的细腰,即便这是冰冷的拥抱,也可以让小陶心中的欲火燃烧得更加旺盛。

  顺势向后倒下,拉着臂弯里的徐夕一起,任凭这个男人压在自己的身上,小陶笑了,笑得那么得抚媚,一双弯弯的眼睛看着面前这个毫无表情的男人。

  “你知道我想要什么,不是吗?”

  徐夕依旧是沉默,珉着那双薄薄的嘴唇没有说过话,却只是用那双灰色的眸子看着身下这个媚笑的女人,这样一张已经见过了无数次的脸,即便换了皮囊,没有变的却是骨子里透出的那份贪恋,那份痴,在女人眼中的只有自己这副从母亲那里继承来的完美的容貌与身体,她们所想要的,也只是那一刻肉体的欢愉,就像那个只知道喝酒的男人,带一个疯女人回家只是因为他需要一个女人,需要一个酒后发泄的道具,而在对疯子失去兴趣之后,他的魔爪又伸向了毫无防备的孩子,只因为那孩子有着一张比女孩子还漂亮的脸……

  徐夕低下头吻过小陶的脖子,顺着颈线一路向下,他的手轻轻抚过小陶的每一寸肌肤,手指灵巧得如同一只轻舞的蝴蝶,他很清楚女人喜欢的那种感觉,也很清楚如何让一个女人感到愉悦,这也算是多年来的工作经验吧,徐夕自嘲得笑了笑,避开小陶凑上来的吻,是的,什么都可以给你,唯独亲吻是任何女人都无法得到的,任何一个用金钱和权势来交换的谄媚的女人,她们只是一群躺在床上的野兽,发春似得嚎叫,疯狂得撕裂男人的身体。

  徐夕的唇已经游移到了小陶起伏不定的胸口,这让小陶的身体一阵抽搐,抬手捧着徐夕的脸,看着他,一脸的笑容让人感觉很疯狂。

  “知道吗?你曾经是那么得高高在上,完美得像一个神,”小陶急喘着气,就好象缺氧似的,迎合得摆动着身体,她的手指用力得抓着徐夕的背,撕出了几条清晰的血印子,“刚见到你时我都没有认出你,那时的你是那么得完美,直到我看到你在走廊上吸烟,那一刻我简直震惊了!”

  没有理会小陶的话语,徐夕更像是一个敬业的工作者,他的手继续游移在小陶的肌肤上,碰触着一切可以让她感到舒适与兴奋的角落,引诱着她发出一声声的娇喘,一双挑逗的唇撕裂着女人每一寸的肌肤,将妖淫的电流一点一点得灌如她的身体,引诱着她的本能。

  在徐夕的身下,小陶越发得疯狂,肆无忌惮的发出淫荡的笑声,扭动着自己的身子,这个人并不是神,他只是一个普通的男人,一个能令女人快乐的男人,秘密,多么可怕的东西,只是几句话便可以得到价值数十万的商品,伊甸园的禁果啊,这正是恶魔送给人类最快乐也是最堕落的礼物。

  “那个女人……月心……”也许是因为身体的动作太猛烈,小陶说话的时候明显的停顿,“你是不想……让她……知道你的……秘密……吧……”

  在那一瞬间,徐夕的动作明显得停顿过,但只是一秒钟,却继续了更猛烈的狂风暴雨,小陶的呼吸被身体完全得占有,如同是不让她有一刻喘息的时间,至少她沉浸在身体的享受之中时不再会有那些讨厌的话语。

  身体快要被撕裂了,可与此而来的快感却霸占着小陶的大脑,每一个细胞都在享受着这个男人,享受着弥漫在空气中男人和女人的气息。 

  我傻傻的坐在餐厅里,看着躺在地上的那段被人割断的电话线,脑中一片空白,我还在期待什么?期待着电话能够响起?期待着有人能来救援?不,这一切都已经不可能了,这房子里还有谁是值得信任的?我觉得浑身发冷,,不仅仅是因为这房子里的温度,更因为我听到的那些话,以及我所见到的一切……

  不知道自己是怎么回到楼上的,只是一种异样的感觉刺得我头皮一阵发麻,这感觉很不舒服,战战兢兢得转过头,这才发现,金师傅房间的门隙着一条不怎么宽的门缝,而金师傅,正在在门后,露出半边的身体盯着我瞧,泛着青的半张脸,眼珠子几乎快要突出眼眶了,嘴角上扬着难以置信的弧度,那感觉,就好象他的嘴角裂到了耳朵根……

  我打了一个冷颤……

  “小姑娘,能进来下吗?”金师傅冽开嘴说道。

  我也不知道自己是哪里来的勇气点了点头,跟着,金师傅慢慢向后退去,身影渐渐没入了房间的黑暗中,我咽了口口水走上前轻轻得推开了门……

  我走到床前停下了步子,房间里很暗,仅有的一点光线泛着丝淡淡的蓝,虽然房间里的摆设并没有变,但是依旧让人感觉很怪异,就好象这里是某个不知名的空间一样。

  环顾了房间,并没有看到金师傅,这房间并不大啊,他会躲到哪里去?难道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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了缘的样子看起来有那么一丝失望,垂下了头,说实话,看到他那样的表情竟然让我的心里升起一种罪恶感,天啊,他今天是怎么了?平时的话肯定会跟我抬杠,怎么今天不啃声了?想着,我伸手摸了摸口袋里的那块表,莫不是这块表对他有什么重大意义?

  抬头却看见了缘在冲着我微笑,从没在他的脸上见过这么温和的微笑,我低下头,攥紧了手心里的表。

  “还给他吧。”身后响起一个极富磁性而低沉的男声,那一瞬间我还以为自己听错了,但是紧跟我着出现在我身侧的白色身影告诉我,这并不是我的幻觉。

  那是忘。

  一如既往的微笑,如同那永恒不变的紫色星眸,他低下头看着我,任由那几缕纤长的银丝抚过我的面颊,如同情人的手指,温柔得让人心醉。

  “这是你的。”忘的手递上前,摊开青葱玉指,那只表赫然出现在他的手心,闪着金属暗淡的光,下意识得抓了抓自己的口袋,不出意外得什么也没摸到,他是什么时候从我这里取走的?

  “谢谢……”

  抬起头,却发现接过表的是另外一张脸,一张陌生的脸,很年轻,也很稚嫩,只是那微笑,很温和得笑是我曾经见到过的。

  接过表的男生显得十分得高兴,一双眼睛笑的眯成了缝,紧紧纂着手心里的表,连看的时候都那么得小心翼翼,再一次向我们鞠了个躬,捧着表向马路上跑去,而此时我才发现马路上已经喧闹了起来,回头一看,熙熙攘攘的人群正朝着一个方向走去,每个人的手上都捧着一朵粉色的莲花,莲花的中间燃着一只小小的蜡烛,随风徭役的火苗温和得跳跃着,温暖着人们手心的温度。

  “那是什么?”在这城市住了那么久了,却从不知道还有这样的活动。

  “我们去看看吗?”忘微笑着问我。

  跟着人群缓步来到一条河边,宽宽的河面上漂浮着好多莲花,所有人有序的走到河边依次放着手中的莲花,每个人的脸上都挂着淡淡的微笑,轻轻一推,莲花随着水波越漂越远,最终变成远方的一个亮点,消失不见。

  “好美啊……”忍不住发出赞叹,那是我从没有见过的景色。

  “你看那边。”

  顺着忘手指的方向,我转过头看去,河面上一座暗红色的桥,很长,桥身闪着淡淡的荧光,无数的萤火虫缠绕在桥身的四周,缓缓得飞动,如同一条迷雾的丝带在优美得流动,桥上牵着两排白色的灯笼,很老式的那种,一只只散着温和的光,如同在指引方向,而走过桥上的人都依依不舍得回头看着远方,即便如此他们也没有停下脚步,依旧有序得流向桥的另一端。

    “今天是中元节,也是佛教的盂兰盆节,在这一天,人们会将自己对往生者的思念寄托在莲花上,让佛祖的莲花带到另一个世界。”忘在我的身后缓缓得开口说道,他的声音很好听,如同是从灵魂里发出的天籁,纯净而柔和。

  “刚才的是……”

  “那不是了缘,只是一个寻找着寄托的灵魂,因为你拿走了他最重要的东西,而为了取回这件东西,他会化成你信任的人出现在你的面前,不过你放心,他并没有恶意,只要你把东西还给他,他就会满足得离开,去他该去的地方。”

  “桥的那一边吗?”我问。

  “是的……”

  “那你呢?你又是不是真实的?”

  安静,只有呼吸的声音,忘没有说话,而是用他结实的双臂将我紧紧得环绕,我可以感觉到他面颊的温度,感觉到他的呼吸均匀得撒在我的脸上,感觉到他站在我身后的那种温暖,感觉到他胸膛坚实的依靠……在这天上人间的景色中,可以忘我得沉醉,曾几何时,我也拥有过这样的幸福,而在那一刻,我曾企求上天可以将时间停止,只是这次,我不再企求,而是感谢,感谢这再一次得来的幸福和满足。

  也许连萤火虫也感觉到了吧,美丽的丝带自长桥而来,缓缓得围绕在我们的周围,平静的水面如同一面镜子,映照着两人的身影,似乎想要将这一刻永远保留下来一般,真实得倒影着唯美,只是水镜里的女孩着着一身雪色的锦罗,一席火色的长裙,一头青丝被白色的绸系着,合着银丝一起缓缓舞动……

  “这样,真的可以吗?”

  不远处的建筑顶楼,一个高高瘦瘦,洋貌清秀的和尚,正微低着头,站在了缘的身侧,十分恭敬的样子,而了缘,手持佛珠,一身红色的锦蓝袈裟耀着淡淡的光,随风扬起,一头栗色的头发不安分得跳动着,深锁着一双剑眉,低头看着不远处的河边那一男一女两个身影,黑色的眸子里流淌着复杂的光,半晌,他薄唇微动。

  “只有这一次,让他们去吧。”

  “可是……”清秀的和尚急急抬起头。

  “我说了!只有这一次!你今天要做的事就是看守鬼门,其他不用管!”

  了缘的声音炸响,清秀和尚敬畏得低下头不再言语,而了缘的目光始终停留在那两个身影上不曾移开,黑耀石般的眸子此刻也暗淡了下来,如同被忧伤掩盖的宝石,不再夺目。

  “只有这一次……”

  随风起舞的粉色花瓣,纷纷扬扬得自天空撒落,其中一片落在桃林的水坛上,激起一片涟漪,将那映在水上的影子搅动,一双漂亮的青葱玉指挽起白色长袖,轻轻滑过水面,似乎是为了安抚着不安定的水纹,而在他的身旁,一片画满红符的黄色人型纸却因为他的袖风飞扬而起,与那满天的桃花一起,轻舞于皎洁的月光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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番外2

  这不是我常坐的那条线路,所以一路过去都是我不熟悉的景色,只是同样的城市今天看来却很不相同,路灯还是那路灯,却没有往常那般亮堂,马路两边的商店还是照常营业,却看不到几个人,而见得最多的还是各家门口的火盆,火盆前点着几支香,三两个人围在边上,不断得向那橘色的的火光里填加着纸钱,火光映在人的脸上,说不出的诡异,时不时得还有几个人抬起头来看向我,而每个人脸上都有同样的茫然,也不知道是不是因为火光的闪动,他们的脸上似乎都有一团黑色的东西在扭动着,看似一团烟雾,却不知道为什么散不开。

  车子还在一路驶过,速度不快,一路过来的站台都是空荡荡的,一个人都没有,而每到一站司机都必定停下,打开车门,却不见有人下也不见有人上,可是司机依旧会等一段时间,然后才关上门,缓缓再次开动。

  车上很静。

  因为人很少,从上车开始就没有任何的变化,这让整个行程变的很无聊,我开始担心会不会坐错车了,盘算着我口袋里的这点钱还够不够我叫辆出租车。

  就在我拿出皮夹子算着自己还剩下几个子儿的时候,车子毫无悬念得在新的站台停了下来,只是这次有所不同,坐在我斜对面的女生站了起来,转了个身就朝车门走去,我抬起头来看了看她,刚巧发现她也瞥了我一眼,十分冷淡的眼神,而我从下看上去还有一种被鄙视的感觉,那女生的脸色很灰,没有血色的那种,一双眼睛却给人感觉很凶,不太好接近的一个人。

  于是我继续低头点着手上的钞票。

  “回家吧……回家吧……”

  一个飘渺的男声幽幽得传进耳朵,让我的脊背爬上一阵恶寒,感觉声音是从车门那里传来的,所以就本能得转头去看,也就是在这个时候,我又看到了那个男人,他正背对着我跟着那女生下了车,而且这次我看得很清楚,那男人没有脚,小腿以下是消失的,所以他走路没有起伏,或者说,那是因为他在飘,而他的两只手搭在那女生的肩膀上,苍白到发灰的两只手,还有一片片褐色的班驳痕迹。

  我刚想开口,一只手却突然落在我的肩膀上,把我吓了一跳,回头一看,原来是一直坐在后坐的老太太,不知道什么时候她已经坐到了我身后的位子,一脸微笑得看着我。

  ““别叫,她欠那男人的,注定了要还。”

  老太太话还没说完,车门已经再一次合上了,透过对面的玻璃窗,我最后看到那女生还在车站上等车,低头弄着她的手机,而那男人正紧紧得贴在他的身后,环抱着女生的腰,半张烂掉的脸紧挨着女生那张苍白的脸,嘴角上挂着满足的微笑,而第二天我在报纸上看到了一则交通意外的新闻,一个女生半夜在车站前差点被一辆卡车撵死,虽然卡车当时的速度并不快,卡车司机反复强调,他的车在驶过车站的时候那女生突然冲了出来,司机当下猛打方向盘,眼见着就要撞上了,车身猛得一陡,这个翻了个身,侧躺在马路上,司机被人从里拉出来的时候也只受了点擦伤,而那女生只是受了惊吓,据说那女生的男朋友一个月前也是死于交通意外,一对在车站上争吵的情侣,从吵闹渐渐变成了动手,最后男的被女生推出了马路,刚巧被旁边驶过的一辆车捻过,当场死亡,而这一次,后悔莫及的女生原本想自杀,却发生了这么离奇的车祸,司机说,在翻车的一刹那,似乎看到个男人挡在车前,然后车就翻了,当然,这是后话。  

  “小妹妹,有些事情看到了也不能说。”后坐的老太太收回了手,靠在椅背上。

  我点点头。

  “终于可以回家了啊。”老太太一声长叹,“多少年喽……”

  “婆婆,你到西霞路下吗?”

  “恩,”老太太一脸温和得点点头,“回去看我女儿,十多年没见了。”

  “这么长时间啦,您一定很想你女儿吧?”

  “想啊,可惜没办法啊,”老太太点点头说道,“当年家里穷,养不活孩子,只能把她留给别人家,她小时侯可孝顺了,又乖又听话。”

  老太太说的时候一脸的满足,抬头冲着我笑,看着她,我也不知不觉得跟着笑了起来。

  “这次我来是接她的,那孩子苦了一辈子,是我对不起她啊,”老太太抹了抹眼,眼睛有点红,“总算现在也可以跟我去过几年安生日子,让我把当年欠她的都还给她,小妹妹,欠的债都得还,无论是你什么时候欠下的,老天爷给你定了时间,谁也跑不了。”

  正说着,车又到站了,打开了车门,老太太张望了下,抬头冲着司机喊道:“师傅,柳儿巷怎么走啊,太久没来了,我都忘记了。”

  司机没有吭声,只抬起一只手对着外面一指,缓缓得又放下了,老太太点点头,道了声谢便下车了,她下车的动作挺利索,一点也不像上了年纪的人,而且那动作,也太流畅了点……

  车子再次启动的时候,我又回头望了眼,老太太正站在车站上对着我招手,依旧是那一脸和蔼的微笑,只是不知道是不是因为站台灯光的关系,老太太看起来也是没有脚的……

  我脊背上又一阵恶寒…… 

  再过了一站,终于到我的目的地了,动了动坐得麻木的腿,车门一开便赶紧窜了下去,刚松了一口气,却突然听到背后有人叫我。

  “可以还给我了吗?”

  回头一看,意外得竟然是了缘,奇怪了,他怎么回在这里的,而且那么一张默然的脸,从来没见过了缘会有这样的表情,空洞的眼神好象什么都不在看似的。

  “还给你什么?”我决定故意装傻。

  “手表。”

  “什么手表?我没拿过。”

  话一出口,却发现了缘的表情在那么一瞬间有点变了,但一眨眼的工夫又跟平时没什么两样。

  “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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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抬头却发现这只猫一双绿油油的眸子直盯着我瞧,感觉自己就像一只被它盯着的老鼠,浑身发冷,正不知道该怎么办的时候,那老猫却突然“喵”得叫了一声,抬起一只爪子眯着眼睛认真舔了起来,如果没有之前的事,我或许还觉得它挺可爱,而现在,我想的只是绕开它赶紧离开这里,却又怕它会扑上来,只能面对着它绕了过去,转到门口的时候转身就跑,连头都不敢回。

  看着我远去的背影,老猫放下爪子,眯着眼睛看着我,连嘴角都扬了上来一直到眼睛下面,那表情,就像是在笑……

  看到学校大门的时候,不由自主得松了口气,照例我会去跟传达室的陈伯打声招呼,陈伯年纪大了,人却很好,常常跟我们说笑,有时候感觉他比老师都好,每次我把头探在窗户前的时候,陈伯就会抬头对我笑,然后挤出一脸的皱纹。

  传达室的灯开得老亮,我知道陈伯一定在,屁颠屁颠得跑上去,没想到陈伯的位子上却坐了一个女人,一个三十左右穿着布旗袍的女人,一头的卷发就像是三十年代日历画上似的,说不上漂亮却很有气质。

  “陈伯呢?”见到这么个女人我很奇怪,现在还有人这么打扮吗?

  女人抬头看了看我,可能是因为传达室的白灼灯的关系吧,她的皮肤白得吓人,一双嘴唇却艳红艳红的,看起来很突兀,女人的眼睛很漂亮,标准的单凤眼,微微一笑,很迷人,跟着她抬了抬下巴指了指门外,从头到尾没说过一句话,而我,也顺着她指的方向望去,正巧看见陈伯提着一瓶酒和几个塑料袋子回来,袋子里装的是些熟菜。

  “陈伯,今天有客人啊?”一看陈伯这架势我就知道怎么会有个女人在这里了,只是没想到他那么大年纪了还这么本事。

  “没有啊。”陈伯意外得看着我,好象没有明白我在说什么。

  “那这位是……”

  再转过头的时候,只有一间空荡荡的传达室,几个平方藏不住任何东西,而那女人也就这么凭空消失了。

  “天都黑了,早点回家吧。”陈伯笑呵呵得跟我打了招呼,走进传达室。

  我点点头,今天这学校真不太平,还是赶紧走吧。

  看着我离开,陈伯从抽屉里取出两只小玻璃杯,打开酒瓶子将两只小杯子满上,然后将熟食的袋子一个一个打开,摆好,跟着将放在靠墙的一只像框取了过来,仔细得擦了又擦,看了好久才依依不舍得将像框摆好,然后将一只玻璃杯摆到像框前。

  “阿凤,你放心,儿子在国外工作,挺好的,他叫了几次了让我跟他过去住,可我舍不得你啊,我现在还能照顾自己,再等几年,我们应该就可以见面了吧……”

  说着说着,陈伯的眼睛红了,几滴老泪在眼眶里打转,抽了抽鼻涕,举起杯子一饮而尽,跟着又拿起像框仔细得看着。

  这是一张半身照,像框里的女人,烫着波浪的卷发,一身布旗袍,笑得很美,虽然是黑白的照片,那双眼睛却很真,真的就像有个人正对你望着,对着你笑……

  学校到车站,几百米的距离,刚出校门老远就可以看见公交车站那块闪亮的灯牌,走近了才发现,只有一个女生在车站上站着,正低着头摆弄着手机,她似乎没有注意到我走近,又或者是对我不感兴趣,总之她没有抬头。

  我站在离那女生几步的位置,左右看看又没有公交车的影子,学校的位置比较偏,这里又不是住宅区,所以到了晚上不单人少,连车都很少,黑戚戚的马路没有一丝光,两边都像望不到底似的,所以车站的灯牌特别显眼,就好象全世界只剩下这里似的。

  很安静,因为就两个人,而且没人说话,那女生一直低着头发短消息,而我也只好一直百无聊赖得来回张望着,期待公交车快点到,眼睛瞥过那女生的时候却看到她身边站着个人。

  一个男人就站在她的身侧,贴得很近,穿着黑裤子,褐色的格子毛衣,站的很直,笔直的那种,因为只是一眼而过,觉着奇怪,这车站上就我们两个啊,所以再回头想看仔细的时候,却又发现没人了,依旧只有那个女生在摆弄着手机。

  难道我又眼花了?回想那个男人不仅站的姿势奇怪,而且他的脸很模糊,照想那么近的距离就算是一眼而过也不可能完全看不清楚,可我就是想不起他的长相,就好象那人压根就没脸似的,而且他的脚,好象也是空的……

  转过头的时候,我又看到马路对面站着个人。

  一身白色的长袍在黑暗的环境下十分的显眼,特别是那几缕随风扬起的银丝,想不让人注意也难,虽然隔着条几十米宽的马路,我却依旧可以看见他脸上那永远不变的沁人微笑,以及那双暗紫色的迷人星眸……

  “忘……”

  脱口而出的名字却被面前正在驶停的公交车所掩盖,一大片黄色直冲到眼前,就跟我在学校门口会见到忘一样让我震惊,侧了侧身子探出头去,马路对面却依旧黑戚戚的一片,半个人影也没有。

  看来我真是眼花了……

  转过头的时候,刚巧看见那女生上了车,抬头看了看车牌号,虽然不能直接到我家那一片,不过也就一两站路的区别,看看身后那一望无际的黑暗,我抬脚上了车。

  随着一声汽响,车门合上了,而我挑了个对着后车门的位子便坐下了。

  车上很空,没几个人,最后面坐着个老太太正在打盹,随着车的颠簸,身体一冲一冲得,睡得倒也挺安稳,而车站上的那女生正坐在我的斜对面,依旧在按着她的手机;司机后面的位子坐着个男生,坐得很正,乌黑的后脑勺直对着我,连东张西望的动作都没有,而我,只能无聊得望着窗外,看着那一片黑戚戚的景色。

  未完待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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番外

  农历七月十五,俗称中元节,也就是我们所说的鬼节,这天晚上鬼门大开,是阴间的人回到阳世的日子,完成未了的心愿,而在这天晚上,活着的人会在家门外烧纸钱香烛供奉往者,所以年纪大的人也常常告戒我们这些小辈:七月十五的那天别在外面到处乱跑,早点回家。 

  我竟然会把手机忘在学校!都已经坐了半程的公交车又只能坐回去,也不知道今天是怎么回事,平时挤死人的车站今天却只有少得可怜的几个人,更离谱的是,公交车居然延误了半个小时,等我急吼吼得冲进学校的时候,夕阳红得似血的余光从大厦的半腰间挂下,好象下面有个人正大力得将它拉下。

  一路跑过草坪小道,平时不注意锻炼的结果迅速显现,百米冲刺的速度很快就变成了乌龟爬,灌了铅的两条腿无力得交换着,因为所有的力气都供给那两片快要缺氧的肺,一边喘着气一边抱怨这该死的教学楼怎么这么远,等我终于回到教室取回我那牵肠挂肚的手机时,太阳正失去它最后一丝光线。

  “你怎么还在这?”转过头,了缘正一脸意外的站在教室的门口看着我,随后视线落在我的手上,“又忘带东西了?”

  我点点头,起身离开,而了缘也径自走入教室,擦身而过的时候,他却在我的耳边落下句话:“天黑了,别在外面到处晃,早点回家。”

  那话就像是一个长辈在教训小孩子。

  我不服气得回过头,却只是看到那栗色得头发轻跳,连他的表情都没有看到一眼,不过就算不看我也知道,肯定又是一张故做老成的脸,忍不住吐着舌头给他一个鬼脸,下次别想拿我的作业本来抄!

  是谁老喜欢在空荡荡的教学楼里拍鬼片的?走廊两边空旷的教室一个人都没有,虽然开着灯,却总觉得心里毛毛的,听着自己的脚步声在走廊里空虚得回荡着,不知不觉步子竟慢了下来。

  跟着,走廊里的灯闪了几下。

  光线暗下的时候,我看见旁边教室里走出个人,好象是个学生,穿着身深兰色的中山装,或许是光线的关系吧,我看见他的手和脖子是灰色的,而他的脸,明明是一头短发,脸孔却黑得像个洞,看不见五官,当他走到教室门口的时候刚好是闪烁的光线再次亮起的时候,而他却在那一瞬间不见了,而那位置跟我只差几步。

  手心里一阵冷汗。

  赶紧转头往回跑,了缘的名字还没有叫出口,空荡荡的教室却让我心里凉了半截,我才走出去几分钟啊,了缘这家伙却像凭空消失了一样……

  不死心得走到他的位子上张望了一下,桌洞里一个闪闪发亮的东西却吸引了我的目光,掏出来一看,是一块不怎么新的石英表,不过看得出主人很爱惜他,表面淡淡的痕迹是被时常擦拭的结果。

  那么说来,这是了缘的?还老说我没脑子忘东西,自己不也是这样。

  反手把手表揣进口袋,如果碰上他就直接还给他,正感叹着自己怎么这么好心呢,突然头皮一阵发麻,那是被人盯着看的感觉。

  转过头来四处查看,却一个人影都没有,静得吓人的地方好象会突然蹦出来什么似的,当下赶紧跑出教室直冲楼梯,而在下楼的时候,余光却瞥到原来的教室门口似乎站着个人……

  冲出教学楼的时候大大得松了一口气,外面的空气让人清醒不少,八月份的气温一向很高,高得让人恨不得脱层皮,又热又闷,而今天晚上,却是个难得的凉爽天气,凉爽得让我起了一层鸡皮疙瘩……

  抬头看看挂在天上的月亮,还真圆,说不定比八月十五的月亮还圆,皎洁的白月光好象一层纱似得撒下来,朦朦胧胧的。

  诺大的学院里连个人影都没有,奇了怪了,平时再怎么晚,总有三五个学生会穿梭在学校里,而今天,大路小路都没人,连平时最热闹的自习室也没人,难道说这学校里就我一个?

  摇了摇头,把一些奇怪的思绪从脑袋里赶了出去,这种古怪的气氛容易让人联想一些有的没的事情,而这种时候就怕自己吓自己,虚惊一场。

  走着走着,突然感觉有点奇怪,停下步子到处看,却发现自己走在一片小花园里,学校有很多这样的小花园,给学生们休息用的,可是我却不记得我出去的路上有这么一个小花园。

  “咯咯咯咯……”

  一阵银铃似的笑声在我周围扬起,我转头看了看,半个人也没有,只有膝盖高的各种植物在微微得摆动,波浪似的,可我月感觉不到一点风……

  再次听到笑声扬起的时候,我觉得她是从那花坛里发出来的,就躲在那些开得碗大的花朵下面,而且还不止一个人而是好几个,好几个女人,什么样的人可以蹲在花坛里而不被人看见?于是我特意轻手轻脚得猫了上去。

  “知道吗,三班的班主任连情书都不会写,还是教文学的呢!”

  “那他上次不是递了封情书给英语老师啊?”

  “你不知道了吧,那是从学生那儿没收来的,他就照抄了一份。”

  “这样啊,真是丢脸哦~”

  “这算什么,教导主任还喜欢校医呢,平时老教训那些偷看的女学生,其实还不因为她吃醋!”

  “对了对了,知道宿舍的偷窃狂是谁吗?就是新来的舍监!那天我就才窗户外头看着他整理那些个偷来的东西,都是些女孩子用的,你说他一男的怎么对这些感兴趣?人啊,真是奇怪的动物。”

  “我还知道啊……”

  几个人的对话,从声音听不出来是男的还是女的,反正感觉那声音很尖,好象说话的时候吊着嗓子,听得人喉咙痒痒,猫着腰还想在靠近一点,谁想到踩到根树枝,发出很清脆的“喀嚓”声,而花坛下的声音也在同一时间静了下来。

  我正奇怪怎么回事呢,突然从花坛底下蹿出来几团黑黑的东西,其中一只当着我的面扑了上来,惊得我一下跌坐在地上,摔得屁股生疼,而那团黑黑的东西也就从我的面前一掠而过,轻巧的落在地上,等我再抬头,几个黑影已经从高墙上略了出去,我扶着腰想站起来,却发现面前多了样东西,一只老猫。

  我记得那是校长养的猫,三色的花纹,油光蹭亮,很漂亮的一只,仗着主人的面子在学校里耀武扬威,没人敢去惹它,每天中午在食堂骗吃骗喝,其余的时间就在各种各样的地方躺着晒太阳,没人知道它到底多大年纪了,只记得上次校庆的时候好多以前的学生回来,有些都四十多了,却跟这只猫很熟落。

  一只可能活了二十年的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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哈哈哈,开玩笑的啦,我先下去看看王医师那里有没有什么需要帮忙的,你一个女孩子乖乖呆在房里别乱跑了。”

  被欧勇这么一闹,整个人轻松了不少,回到房里倒上了床,浑身的酸痛一下子袭了上来,回想起之前的一切,心里还是一阵一阵的后怕,恐怕现在躺在地下室的尸体已经变成了三具,而李先生的尸体是最奇怪的,我明明看到他被人从后勒死,可是尸体的脑袋却被人砸了个大窟窿,如果是凶手做的,他又为什么要多此一举呢?

  “咯噔……咯噔……”

  从隔壁房间里传来的声音让我的头皮一阵发麻,这种隔着墙壁传来的闷响应该是人的脚步声,而我隔壁住的应该是金师傅……

  他好象在不断得走来走去……

  脚步声很沉重,就像他走进来的时候一样,一步一步,间隔的时间很长,步子很慢,就这样来回在房间踱着,很机械,就好象他只会做这个……

  很奇怪我的脑子里怎么会有这样的想法,而且这想法让我很不安,不单单是人,还有这房子,好象有什么正在发生,就在我们周围……

  突然想到了什么似的,我猛得跳下床,急急向楼下走去,那台电话,餐厅里的那台电话,也许是我还不死心吧,如果它现在能通的话……

  熄灭了手上闪闪发亮的烟头,吐出最后一口烟圈,云雾缭绕下的徐夕美得让人窒息,回到空无一人的走廊,伴随在左右的只有自己的脚步声。

  “你好。”

  刚把门关上的徐夕意外得转过身却看到小陶正躺在他的床上,抬手跟他打着招呼,一脸的微笑,徐夕皱了皱眉,靠上去两步,冷冷得站在床前。

  “你怎么会在这里 ?”

  “来见你啊,难得可以跟你有单独相处的机会。”小陶的眼睛笑得眯成了缝,很媚。

  “那就请你回去。”

  徐夕的语气依旧很冷,甚至于是无视小陶的存在,可是小陶似乎并不介意,扑哧一声笑了出来,侧了侧身,两手支在身后,狐媚得笑对徐夕。

  “你似乎对月心比较感兴趣呢,也是,人家是乖乖女,对于你这种见惯了场面的人来说那样的人比较有吸引力……”

  “你在说什么?!”

  徐夕的双眉锁得更深了,压在那双秀气的眉毛下的灰色眸子闪过一丝怒气,可即便是这样,那张完美的脸依旧充满着吸引人的魅力,是的,因为小陶一直在紧紧得盯着他,欣赏着他每一次的表情。

  “给你说个故事吧。”小陶笑着说。

  “没兴趣。”徐夕的回答很冷,说完他转身就向门口走,很不客气的人。

  “知道一番街吗?那是市里一条很出名的商业街,因为它提供很多特色服务。”

  几乎是小陶话音落下的同时,徐夕握着门把手的动作僵停了下来,整个人就这样直直得站在门口,小陶眯着眼睛看着背对着她的徐夕,嘴角画着一个满意的弧度,继续说着。

  “一番街上最多的就是酒吧和夜店,那里是真正的不夜城,用酒林肉池来形容那里,一点都不为过,不论是男人或者女人,都可以在那里找到快乐和满足,只要你有钱,就可以得到一切你想要的东西。”

  小陶微微眯着眼,臃懒的表情如同一只正在晒太阳的猫,似乎有那么一点享受,有那么一点得意,说话时微微翘起的双唇充满了诱人的性感,而他的眼神却永远停留在徐夕的身上,即便此刻的徐夕是背对着自己。

  “那个时候的我,不过是一个初出茅庐的小女生,结交着一群自以为很了不起的社会青年,整天跟着他们到处骗吃骗喝,夜不归宿,而一番街是我们最喜欢去的地方,因为那里有我们想要得到的一切,当然,如果可以钓上几个有钱的大款是最好不过的了,只可惜,像我们这样的人是不会被他们看中的,于是,在那里整天混日子的时候,我看到了另一个人,一个能让我记住一辈子的人,一张几乎完美无暇的脸。

  我还记得那天我跟一个姐妹扶着一个刚从酒吧里出来,喝的烂醉的男人,浑身上下搜遍了却只有几百块钱,将他扔进小巷我们还在抱怨着今天没什么收获,抬起头却突然发现街对面的酒吧里走出来一群人,几个西装革履的男人中间围着一男一女两个人,女的一身裘皮大衣遮挡着臃肿的身材,一脸的浓妆艳抹突现着挂满了脖子和双手黄金珠宝,一只手拉着身边的男生,一双眼睛用毫不掩饰的眼神赤裸裸得盯着他那张秀美的脸,那是我这辈子见过的最美的脸,从来没有想到会有人,而且是一个男人拥有这么完美的一张脸,那一刻我真是看呆了,一直到那辆黑色的奔驰从我的视线里消失,听到身边的姐妹讥讽的笑声,我才回过头,她对我说的第一句话就是:他是这里的头牌,一番街的镇街之宝,光是想要跟他喝杯酒说句话,你至少得要拥有买得起肥婆那辆车的钱,我看你就别做梦了,那样的人不是我们可以想的。

  其实她说的话我都明白,可是那张脸自那一天起就深深得印入我的脑海,无时无刻不想见他一面,那怕只能远远得看上一眼,自那一天起,我就发誓,有一天我一定要得到这个男人,哪怕只有一夜……”

  小陶慢慢挪过身子,靠向徐夕,伸出手轻触那只连关节都在发白的拳头,在碰触的那一刹那,小陶深深得吸了一口气,那么多年的心愿,也许在这一刻就可以实现。

  “你凭什么认为你的故事就可以威胁到我?”

  徐夕甩开小陶的手,眉宇间的厌恶与怒气让那双灰色的眸子看起来十分得骇人,而小陶似乎并不在意,咯咯几声轻笑之后,一脸得意得扬起头。

  “当然不止这些,还有你的秘,密……”

  失望得放下了手中的话筒,我知道无论我再尝试几次也没有办法让安静的话筒里传出一丝声音,即便是这样,我还是不甘心得盯着那台黑色的老式电话,好象它说不定什么时候铃声就能响起。

  就在这时候,电话旁的一根黑线吸引了我的注意,那应该是电话线吧,粗粗的黑线一直延伸到桌子下面,延着墙角伸向远处,一直钻进了模糊的黑暗中,我弯下腰摸着那条黑线,直到墙脚的位置,手上的分量突然变得不一样了,不费任何力气,轻轻一拉,黑线被我拔起,落入眼中的却是一段整齐的切头,电话线是断的……

  一股冰冷的寒意爬上脊椎,这电话永远也不可能会通……

  “电话坏了。”

  我曾经见到徐夕放下这电话。

  “这里只有这一台电话。”

  我曾经听到顾萍这样的回答。

  究竟是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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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章

  空气在开门的一瞬间感觉就像是被冰冷凝固了似的,明明看不到金师傅的眼睛,却有种被他紧紧盯着的感觉,那眼神……就像是被个死人看着……

  徐夕打开门将金师傅迎了进来,冷冷的风随着金师傅的缓慢的步子夹着雨水冲进了大厅,冰冷得打在人脸上,不禁打了一个冷颤。

  “金师傅?”

  就像没有听到似的,金师傅没有回应我的声音,独自向着楼梯走去,他的步子迈得很重,每一下都像是灌了铅,沉重得踏着地板,发出低沉的声音,地板上的脚印留着一滩滩的水渍,很奇怪,他已经走进来那么多步子了怎么水渍还是那么重?

  “觉不觉得金师傅有点奇怪?”徐夕关了门转过头来问我,一双秀气的眉毛拧得很深。

  我点点头,张了张嘴,却不知道该说什么,金师傅浑身上下都透着种诡异的感觉,但是我又说不上来哪里不对,只是看到他会本能的后退,就好象是在回避某种可怕的东西。

  “奇怪,金师傅什么时候出去的?”

  徐夕的疑问让我想起之前看到大门打开时的情景,当时还在奇怪难道有人出去了,现在回想起来,如果金师傅在那个时候就出去的话,那他离开的时间可不短了,只是,这段时间他去了哪里?

  “别想了,我送你回房间,你先好好休息一下。”

  徐夕走到我身边,揽过我的肩膀带着我走上了楼梯,我回过头,看着那扇躲在阴影里的漆黑的门,心里有种莫名的感觉在隐隐得翻动起伏,好象有什么看不见的东西随着金师傅身后溜进来的风一起进来了…… 

  回到自己的房间,刚谢过徐夕转过身,却看见小陶正坐在手轮车上直直得盯着我看,也或许她是在看我身边的其他人,总之,初看到那眼神时我倒是吓了一跳。

  “回来了?没出什么事吧?”

  只一秒钟的工夫小陶又展开了一张笑颜,虽然跟平时的看起来没什么两样,可就是让人不舒服,所以我只是沉默的点点头,而且李先生的死暂时还是不要告诉她了吧,发生了太多古怪的事情,免得我又解释不清。

  “我看你很累了,要不先休息一下。”说着,小陶挪到了一边,让出了走道。

  “我……我先洗个脸……”说着,我转过身走进洗手间,打开水龙头,看着水哗哗得流下,却没有将手伸过去。

  “月心,你有试过喜欢一个人吗?还是喜欢了很久的那种。”房间里响起小陶的声音,有那么点空洞,不像平时喜欢嘻嘻哈哈的她。

  “没有……”

  其实在小陶问我这个问题的时候,有一张脸在我的心中浮起,有那么一瞬间我的眼神迷离过,就好象镜子里的是另外一个人。

  “呵呵,你果然是个很单纯的人,就是这份单纯那么得吸引人,”小陶笑了,声音里带着点自嘲,“可惜我已经没有了,因为喜欢得那个人太久了,连自己都变得俗气起来,在他的眼里,连我的影子都看不到,真可笑……”

  房间里回荡着轻轻的流水声,两个人都没有说话,似乎彼此都在思考着自己心中的问题,在寻求着某个答案,又或是在等待着什么,跟着传来的关门声以及空荡荡的房间告诉我,小陶已经离开了,她今天很奇怪,表情很奇怪,说话很奇怪,从什么时候开始,这里每个人都开始变了?

  突然响起的敲门声倒是把正在不知道想什么的我吓了一跳,关上了水龙头,我边擦着手边去开门,才出去就回来了,不知道小陶在搞什么鬼。

  “忘记带什么了?……”

  打开了门,很意外得竟然是欧勇,带着那么一丝尴尬站在门口,不断得挠着自己的头,小麦色的皮肤在这么暗淡的环境下看起来比较偏黑,但这样也掩盖不了他脸颊上的一丝红晕。

  “是你?”看到他,我很意外。

  “恩……”珉着嘴,点点头,高大的个子却显得那么得害羞,欧勇的反应让我有点想笑。

  “有事吗?”

  “那个……”欧勇把头压得很低,低到我几乎看不到他的表情,“我来……道歉……”

  “你说什么?”

  不是我故意刁难欧勇,只是他的声音越来越轻,到最后两个字的时候简直就像是蜜蜂的嗡嗡声,能听见他发音我的听力已经很好了。

  “刚才的事……不好意思……”

  “刚才的事?”

  “在标本室,原本我只是想开开玩笑,没想到会吓到你……”

  “哦,没事,是我的反应太夸张了。”回应了欧勇一个微笑,我想这样会让他轻松一点。

  “这样啊,没事就好!”听到我的回答,欧勇抬起头,一脸灿烂的微笑,“每次我闯祸还好有徐夕帮着我收拾,不然我真不知道该怎么办呢。”

  “呵呵,你总是闯祸吗?”

  “恩,从小学一直到大学没太平过,还好我老爸是市里一所大医院的副院长,有点人脉关系,不然恐怕我早退学了。”

  “那你之前说的都是真的罗?”

  “这个……怎么说呢,”欧勇尴尬得挠了挠头,“我老爸是副院长是真的了,不过关于标本什么的就……”

  “我知道了,纯粹是来吓我的是吧?!”

  “啊!!不好意思啦!因为有徐夕在,从小到大,我已经习惯了有他在就可以随便乱来的感觉,所以不知不觉就……”

  “呵呵,算了算了,”我摆了摆手,说道:“这么说来,你和徐夕是青梅竹马罗?”

  “也可以这么说啦,”欧勇点了点头,“说来也巧,我们从小学开始就在一个班里,他从小就是个不怎么喜欢说话的人,冷冰冰的,不过我却跟他挺合的来,只是其他的我就不知道了,如果你想打听他家里的情况或者他的私生活,恐怕只有去问他自己了。”

  “恩?你什么意思?”

  “啊勒?你不是对他感兴趣?”

  “谁……谁说我对他感兴趣了?”

  “啊?不是对他感兴趣你问那么多关于他的情况啊?”欧勇一脸坏笑得看向我,“不是对他,难道是对我?恩,看你那么可爱,我可以考虑啦~”

  “欧!!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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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们在这里查看,月心见门后的柜子没有关好就顺手推了一下,谁想到突然倒具尸体出来把她吓傻了……”

  徐夕的话让我吃了一惊,他只说了后半部分,却刻意隐藏了许多,特别是我看到李先生被杀的事,跟着,还没缓过神来的我突然觉得身体一轻,徐夕已经将我抱了起来。

  “我先送她回房,她被吓得不轻。”

  不顾其他人诧异的眼神,徐夕径自抱着我离开,眼见着离那房间原来越远,回到大厅的时候,我鼓起勇气想问徐夕,可是看着他我却不知道该怎么开口。

  “放我下来吧,我自己能走。”回过神才想起徐夕还抱着我,面颊上不觉燥热起来。

  “没事,我抱得动你。”

  “不用了,真的,放我下来吧。”

  我用力推了推徐夕,他突然停了下来,一抬头却发现那双略带灰色的眼珠正直钩钩得看着我,脸上又泛起了一阵燥热,也许是看出了我的尴尬,徐夕别过头,轻轻得将我放下。

  “你自己小心……”

  看我站稳,徐夕在我的耳边轻轻留下这句话,小心翼翼得放开了抓着我的手,值得庆幸的是这里的光线还不是很亮,我可以别过头把脸埋进黑暗里,避免被徐夕看到的尴尬,却没想到,我急于跨出的第一步,却因为腿软而整个人跌坐下去,幸好徐夕手快,将我拦腰抱住,跟着,耳边又传来他轻柔的话语。

  “你没事吧?”

  我的背靠在徐夕的怀中,一阵触电似的轻柔的麻,真不知道这乏力的腿是因为之前的惊怕还是因为现在尴尬,我不置可否得迅速摇了摇头,为的也是不让他看见我这张已经熟得可以烂掉的红苹果似的脸。

  徐夕将我放到一边的椅子上坐着,自己则走到了离我不远的窗台边,抬眼看着窗外,这片刻的沉默让我缓和了不少,所以可以抬起头,看着这个矗立在窗台边的美少年,美得就像是清晨的一缕阳光。

  “你是不是想问我,为什么没有告诉他们你看到李先生被杀的事?”徐夕转过头,带着漂亮的轮廓线条,动作幽雅得如同一幅画。

  “恩。”我点了点头,不知道惊艳与他的美,还是他说出了我心中的疑问。

  “第一,如果我们之中真的有一个是变态杀手,那么现在就决不能让他知道你看到了他行凶的过程,以免打草惊蛇,让他更加的危险;第二,李先生的尸体与你描述的被杀有很大的出入,看他的尸体不像是个刚刚被人勒死的人,那么最大的可能就是你在撒谎……”

  “我没有撒谎!!我真的看到了!!”

  “嘘,我并没有说不相信你……”徐夕对我做了个禁声的手势,随即他的嘴角挂上了一丝安慰的弧度,很美,“如果我不相信你,刚才就不会隐瞒他们。”

  我点了点头,长长得出了口气,在这人人自危的时候,我可不想被人当成凶手对待,还是个变态杀手,而且徐夕说得对,如果现在冒冒然说出我所看到的,恐怕凶手的下一个目标就会是我了……

  “那……我该怎么办?”

  “静观其变,好好保护好自己。”徐夕走上前了来,伸出手轻轻得抚了抚我头,就像一个温柔的大哥哥那样,而他的手,让人感觉很舒服。

  我抬头看着徐夕,这个可以用完美来形容的男人,脸上正洋溢着淡淡的如晨光般的笑容,不知道为什么,他的笑容让人感觉很安心,就好象……那是忘的微笑……

  “你笑了,很好看。”

  我的话似乎让徐夕吃了一惊,笑容转瞬既逝,他收回了手,又变回了原来默然的表情,带着若有所思般的凝重,缓缓得坐在我旁边的椅子上。

  “怎么了?”我问他。

  “没什么,”徐夕摇了摇头,呆呆得看着地上,“你刚才说……我在……笑?……”

  “恩,这好象是我第一次见你笑。”

  “笑……吗?你觉得什么是笑?”

  我有点意外,徐夕问了我一个从来没有想过的问题,可是他的表情很认真,于是我也想很认真得回答他。

  “我觉得是开心,是安慰,是安全感,更是一种满足……”说完了,我突然觉得自己有点傻,怎么说这种话……

  “……我已经忘记这表情多少年了……”徐夕的喃喃自语在我的心里激起一片涟漪,转过头才发现,忧郁,令那双略带灰色的眸子显得更加的黯淡。

  “其实你很适合笑,就像我的一个朋友,每次见到他,他都会对我微笑,那种感觉让人很安心,好象只要有他在我就什么都不用怕,你很像他。”

  “你也相信我?”徐夕意外得看向我。

  “恩。”我点了点头,回应了我的微笑,“为什么不信?”

  “谢谢……”这次徐夕说话的声音很轻,我只能勉强靠着几个字节去分辨他在说什么,似乎是他刻意压底了声音不想让我听见似的。

  “其实,是我该感谢你才对……”

  徐夕的脸上,阴郁再次被他那美丽的微笑驱散,如同是雨后初洒的阳光,转过头,他看着自己的手,轻轻得揉着指上缠绕的创口贴。

  “咚咚咚!!——”

  一阵急促的敲门声自大门处传来,余声还回荡在这空旷的大厅,一下一下得激荡着我的心脏,外面的滂沱大雨,这个时候会有谁来到这里?

  我与徐夕面面相窥,直到沉重的敲门声再次响起,徐夕拧着眉头走到门边,而此时的我正站在他的身后,回头看了我一眼,徐夕缓缓得开了门。

  门后是一张苍白到没有一丝血色的脸,也许是被雨水冲刷得久了,脸上的皮肤有点发涨,连嘴唇都变成了暗紫色,不怎么整齐的头发服帖的罩在头上,如同是戴着顶湿答答的帽子,而他的眼睛在背光的地方只有一个黑洞洞的轮廓,雨水带着泥浆顺着额头滑过眼眶,扑满了整张脸,就像是一个溺死在水里的人,正朝你抬起头……

  “金……金师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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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九章

  “痕迹……好象消失了……”

  地上的痕迹很淡,有一段没一段得,找起来十分困难,在走廊里它也没能维持多远,很快就消失不见。

  我抬头看着徐夕,白皙的皮肤在手电筒的灯光下更加显得苍白无力,他低着头,抵着下巴正仔细得研究着已经消失的痕迹,跟着又抬头四处查看了一翻。

  走廊两边的房间都开着门,一间间的病房,跟之前的房间一样,十分简单的布置,只是没有光线,房间里显得很暗,只能靠着仅有的一扇窗户从外面暗沉的天空汲取一点点的光亮。

  徐夕将手电筒的光线探入一间房间,光圈从左到右慢慢得从物体上挪过去,一同被照亮的还有空气里漂浮着的细细的灰尘,徐夕的脑袋也跟着光圈的方向缓缓转过,细细得观察一番后,迈着缓慢的步子,一步一步走进房间。

  “徐夕!徐夕!”

  我压低了声音叫了他好几次,他却像没听见似的自顾自得走进去,感觉自己又一下子被黑暗笼罩了,那些贴在走廊里,天花板上的黑色的影子随着徐夕的离开又活跃了起来,浑身一阵一阵发毛的感觉如同被几十双眼睛盯着瞧一样,有那么一种奇怪的感觉,这走廊里不止我一个人。

  咽了口唾沫我赶紧跟了上去,虽然我本能得讨厌这里,自从看到了李先生被杀的一幕,我只想快点离开这走廊,甚至是这房子,我开始没有耐心得咒骂着天气,特别是当我觉得事情开始往一个很不好的方向发展的时候,一场下不完的雨,一所弥漫着消毒水气味的房子,越来越多的尸体,和一个精神不正常的杀人凶手。

  “徐夕,我们先回去好吗?我不想留在这里……”

  我的口气几近哀求,求着徐夕快点离开这里,这房间里弥漫这一种冰冷的气氛,透过毛孔直往我骨头里钻,消毒水的味道刺激着我的鼻黏膜,如同一只铁棒直在肺里,一阵一阵硬生生得疼。而徐夕背对我,依旧没有反应,他的注意力正被什么吸引着,似乎想要在这房里找出什么东西来。

  我冷得发抖。

  这感觉很不好,如同置身在冰窖中一般,很奇怪,徐夕却没什么反应,还是说有感觉的只有我一个?

  我一步一步得向后退去,这似乎是本能,本能得逃避着什么,然后本能得转过头……

  这里有人!

  除了我和徐夕,这里还有第三双眼睛!我能清楚得感觉到那人正死死得盯着我瞧,从我进这房间起,他的视线就没在我的身上没移开过,所以我转过了头,但身后只有一只门半掩着的铁皮柜子,柜子上班驳的铁锈说明他有点年头了。

  半掩的门后面黑洞洞的,微弱的光线根本无法绕过门照到它的里面,但这也正是奇怪的地方,明明没有光,柜子里却有什么东西闪闪得发着微弱的亮,那感觉简直就像是……人的瞳孔……

  一阵凉意迅速穿过脊椎,还来不及感觉那阵阴冷的麻木,背后已经被冷汗湿透,贴着身子的衣服冰凉冰凉的,迅速带走了我身体上仅有的温度,而手脚却又不可控制得一步一步向那铁柜子走去…… 

  空旷的大厅里,王医师正四处查看,这地方每走一步都会响起回音,有时候会让人产生一种错觉,似乎还有其他人在走来走去。

  大厅里的灯不知道是不是因为老化了的关系,原本就微弱的光线此时更有点乎明乎暗的,好象随时会灭掉一样,但这对于王医师来说早已经习惯得熟视无睹,为了省点电池,没有打开手上的手电筒,转了个弯,径自向走廊走去。

  奇怪,那几个大学生呢?让他们巡视一楼的怎么现在连个人影也找不到了?这也能偷懒?李医师皱了皱眉头,谁想到刚走到走廊口,猛得跟个人撞了个满怀,双双倒在地上。

  “哎呀!谁呀!!”李医师扶着脑袋坐起身子,满眼的金星在乱飞。

  “疼疼疼……”对面,欧勇正龇牙咧嘴得爬坐起来,两人一对眼,吃了一惊。

  “你怎么会在这?手电筒都不打开?”李医师看着欧勇问道。

  “谁知道这破电筒是不是不行了啊,我刚走进这黑漆漆的走廊,这手电筒闪了几下就灭了,我只能回出来,这不,才刚走到走廊口就跟你撞上了,”说着,欧勇还抱怨得甩了几下手电筒,闪啊闪的,手电筒忽然又亮起来了,欧勇白了一眼道:“大哥,你这不是在耍我吗?”

  “好了好了,”李医师笑着爬了起来,顺势拉起了欧勇,“还有两个跟你一起的呢?”

  “这个……不太清楚……我也在找他们……”

  “你也在找他们?”李医师诧异得看着欧勇,怀疑自己有没有听错,“你们不是应该一起行动的吗?”

  “这个……也怪我不好啦……”欧勇尴尬得挠了挠头,简单叙述了一遍事情的经过。

  “真是胡闹!!都什么时候了还有心情开玩笑!出事了怎么办?!快去把他们找回来!!”

  李医师生气了,板着没什么血色的一张脸,样子很可怕,后果很严重,欧勇本能得狂点头,这反应几乎是瞬间产生的,这个平时看起来斯斯文文,总是一付没睡醒的样子的医生,没想到也会有这么凶煞的一张脸,刚转身,又听得后面一声呼喊。

  “医生。”

  两人一转头,来的人正是顾萍。

  这个长着一双狭长单凤眼的护士并不漂亮,面颊上还有淡淡的雀斑,毫无生气的短发无力得垂在双颊边,不会变化的表情,再加上她那种永远是那么不紧不慢的语气,总是让人猜不到她的心里在想什么,浑身上下透着一种冰冷诡异的感觉,甚至可以说她更像是一只做工不怎么精美的木偶。

  “楼上我都查过了,没什么状况。”

  “恩。”李医师点了点头,而顾萍一眼就看出了他的脸色凝重。

  “出什么事了?医生?”

  “那两个大学生,”李医师顿了顿,抬头看着顾萍,“因为单独行动而走散了。”

  “那要快把他们找回来才行。”

  “啊!!——”

  随着走廊深处回响起的尖叫声,三人大吃一惊,齐齐看向那一片漆黑的方向,撒开腿赶紧向声音传来的方向跑去。 

  “啊!!不要!不要!走开啊!!——”

  我拼命得挣扎着,手脚乱蹬,脑子一片空白,甚至只能听见在一边奋力拉扯我的徐夕在大声得对我叫喊着,但是听见了却不知道他在说什么,因为此时的我只想赶紧把压在自己身上的这堆死肉推开,可是这百来斤的重量又岂是我轻易挪得动的,再加上那对混沌的眼珠一直死死得盯着我,如果不是我的手使劲抵着他的肩膀,那张满是血浆的脸恐怕早已经磕在我脸上了。

  随着徐夕奋力一脚将他踹开,顺势将我拉进怀里,跟着两人摊坐在地上大口大口得喘着气,我瑟瑟发抖得蜷缩在徐夕怀中,睁大了眼睛死死得盯着此时正躺在我身前的这堆死肉,以及那双混沌得几乎看不清瞳孔的灰黄色的眼珠。

  那是李先生的尸体。

  肥硕的下巴支在地上直直得看着我,脑袋上开了个大口子,粘忽忽的一大片,粗看上去还以为脑袋被削了一半似的,流在那青灰色脸上的血早已干涸,一双眼珠子里蒙着一层好象脓似的灰黄色的黏液,却还是那样不甘心得瞪着人,就好象转眼间他就会跳起来扑向你一般。

  “发生什么事了?!”欧勇气喘吁吁得跑到门口,看到我们两的反应,本能得将手电筒的光照向我们盯着的方向,不看还好,一看吓得他没跳起来,还好王医师反应快,不然被他这个一八几的大个子踩一脚可也不是闹着玩的。

  “这是……怎么会事?”

  面对门外三个人的质问,还没缓过来的我依旧紧靠着徐夕的胸口,抓着他的衣服张着嘴却不知道该说什么,一堆东西在脑子里翻来覆去,事情太奇怪了,李先生的尸体怎么这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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风温柔得抚过桃林最大的那棵桃树,卷走几朵正在盛放的桃花,打着旋飞上半空又轻轻得落下,偏巧正落在栗色的头发上,顺着发际滑落。

  “真是难得的客人呢。”

  忘微笑着从桃林深处走来,眯得如同弯月般的眸子闪着点点如星光似的紫色的光,而与他想对的那双黑色的眸子却只是回应着冰冷的黑色。

  随着两人的距离越来越近,连风都变得莫名得狂躁,卷起地上层层的桃花扶摇直上,在两人的中间树起一道粉色的帘子,而忘就在这帘子前停下了步子,依旧微笑得看着另一边的了缘,如同是看着一个许久不见的老朋友,丝毫不吝啬他那完美的微笑。

  一边是白色的长袍,随风舞动,银色的发丝随风荡漾,耀着水一般柔和的光;而另一边则是休闲的白色衬衫,不羁的牛仔裤,栗色的头发却有如火一般在跳动。

  很长时间的沉默,因为两个人都没有开口,只是远远得隔着风帘彼此望着,与忘的微笑不同,了缘的表情犹如寺庙里正色的神像,高高昂起的头,黑色的眸子里略过一丝异样的光。

  “很久不见了,忘!”

  “是的,大人。”忘谦卑得点了点头。

  “自从我上次回来,一直到现在有多久了?”了缘依旧高高得昂着头,满脸的不屑与冷笑,“看来我这次回来的很是时候,竟然发现了那么好玩的东西,真是意外。”跟着,脸色一转,冷冷的开口,不似平时的了缘。

  “那女孩,我见过了。”

  “哦?”忘挑了挑眉,没有太多的意外。

  “得到那么大份的礼物,她早已经没有做普通人的资格。”

  忘依旧是微笑,没有做声。

  “不想告诉我吗?也对,你现在是什么身份?连做人的资格都没有!”

  了缘的冷笑并没有让忘有太多的反应,风帘的两边如同两个世界,即便景色一样,置身处地,却犹如一个天上一个地下。

  “虽然我现在还不知道你对她到底做了什么,但是我要提醒你,别违背了契约,别忘了你当年立下契约时所付出的代价。”

  “契约?”忘的脸上划过一抹意味的笑,“我没有忘记,也不会忘记。”

  “很好!!”了缘的嘴角挂着残酷的冷笑,深锁的眉头压着那双黑水晶似的眸子,如同一只畜势待发的野兽,“别让我抓到你的把柄,否则,当年的屈辱我会千倍得还给你!!”

  说罢,了缘转过身正欲离开,却不想突然被忘叫住。

  “大人!那女孩……她现在在一个不属于她的地方,如果可以,请你带她回来。”

  “车祸吗?我已经知道了,”了缘只是回头看了忘一眼又迅速得转了回来,似乎连眼神都吝啬得不愿多给,“你放心,我不会让她死的,如果,她真的是你的秘密……”

  了缘转过头,望着他身边的那棵高大桃树,粉色的树冠随着风发出沙沙的声音,如同女人温柔的低语,轻轻得摆着她的腰枝。很奇怪,虽说这是桃树,却如同一棵粗壮的樱花树,数十米高的树身,五个人手拉手也未必能将它环抱,而同样的淡粉色的花铺满了整个树身,在这样朦胧的夜晚,越发得庄严,动人。

  任何时候回来看,它都是那么得美,无论见过多少次都觉得不够,如果可以,我也愿意守在它的身边一生一世……

  这是每一次见到桃树就会在了缘的心中出现的想法,而现在,这念头已经在了缘的心中根深蒂固,如果说这契约是赎罪,也许自己会更愿意做那个履行契约的人,而不是现在这个局外人,作为契约的守护者,他所能做的只是保证的履行,保证签下契约的人不会违背他的诺言……

  是的,这守护了许久的契约,连自己都已经忘记了守护了它多少年,而它的终点又在何方?……
  

  迷迷糊糊醒来的时候,发现自己正躺在病床上,就是我刚才躲藏的病房,不同的是,我现在是躺在床上而不是躲在床底下。

  “你醒了?”

  寻着声音抬起头,徐夕正朝我走来,他将手上的杯子递给我,随后坐到了床边。

  “你刚才哭着就突然晕过去了,我将你放到了床上,本想给你倒杯水来,没想到你这么快就醒了。”

  呷了一口水,精神比刚才好了不少,感激得望了徐夕一眼,我将被子放到一边。

  “你刚才说李先生死了?”

  “啊!!对!我刚才看到李先生被人勒死了!!”

  徐夕的提醒让我想起了之前发生的一切,匆匆忙忙得向徐夕叙述了事情的整个过程,跟着便陷入了沉默,徐夕低着头,眼睛里闪过一阵复杂的光。

  “听你的叙述,凶手是拖着尸体离开的,那他会把尸体带去哪里呢?”

  我摇了摇头,刚才的事情把我吓得不轻,我哪还有胆子去看他如何处理尸体啊!脑袋里突然闪过一个念头,赶紧抓着徐夕说道。

  “凶手既然是拖着尸体离开的,那么地上应该会留下某些痕迹才对!”

  借着徐夕的手电筒仔仔细细得查看着地面,终于找到了刻在地面上一道浅浅的划痕。
  “这也许是李先生别在腰上的钥匙划出来的痕迹,如果不是他的体重压着钥匙之类的金属,恐怕我们真是没有一点痕迹可寻了。”

  徐夕抬起头,对我做了个小声的手势,寻着痕迹,一点一点得向走廊走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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