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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科幻之门】《蚂蚁时代》作者:[法] 贝尔纳·韦尔贝尔 已完结

内容简介:

  本书是《蚂蚁三部曲》的第二部。本电子书是精校完整版。

  早在人类出现在地球上的一亿年前,蚂蚁就创造了一个货真价实的社会文明。有最精密复杂的武器,其城邦及战争之发达,人类至今望尘莫及。本书作者以令人惊异、冷酷的笔法将我们带入一个充满罪恶、残酷与战争的世界。一个你绝对无法想像的蚂蚁世界。

  人类社会与蚂蚁社会的较量,至今胜负未分,当褐蚁联邦的中心城市贝洛岗被人类一举摧毁之后,旧的王朝消亡了,新的王后诞生了,第133任褐蚁联邦王朝新蚁后贝洛姬·姬妮向人类社会发出了战争令,数亿只全副武装的讨伐人类的远征军从地球内部潮水般涌出,地球上最强大的两大社会文明的全面冲突一触即发……

  作者简介

  贝尔纳·韦尔贝尔是当代法国文坛炙手可热的新锐作家,原担任法国《新观察者》杂志科技记者,后辞去记者一职,成为专业作家。

  贝尔纳·韦尔贝尔擅长于以科学知识为题材的小说创作。从1991年开始,他陆续发表了以蚂蚁为题材的“地球内部居民”系列作品:《蚂蚁》、《蚂蚁时代》、《蚂蚁革命》。

  该系列作品以其对昆虫世界里最先进的科学知识所作的激动人心的艺术创作而享誉世界,被誉之为“史诗小说式”的作品,是作者的代表作。

  名词解释

  本书中出现的蚂蚁社会\蚂蚁生态学名词解释:

  蜜蜂:会飞的邻居。蜜蜂用空中旋转舞蹈或地上舞蹈来交流信息。

  金合欢:一种植物,其实是一个有生命的蚂蚁窝。

  蚁酸:褐蚁的射击武器。最具腐蚀性的蚁酸浓度可达60%。

  年龄:一只无生殖力褐蚁平均可活3年。

  乌云之战:此战发生于联邦历100000667年,是褐蚁军团和金色城市的居民间发生的首次冲突。

  贝洛岗:褐蚁联邦的中心城市。

  贝洛·姬·姬妮:希丽·普·妮女王的母亲,第一位与手指对话的女王。

  化学图书馆:一项新发明,费尔蒙记忆的保存处。

  希丽·普·妮:贝洛岗女王,联邦革新运动的发起者。

  虎甲:藏于地下的捕食性动物。危险。必须小心自己的脚爪踩在何处。

  绝对交流(CA):通过触角进行全部思想的交流。

  蝼蛄:地下的高速交通工具。

  神明:待解释的概念。

  活石头博士:手指对它们的气味释放器的称呼。

  手指:待解释的新现象。

  羊肝中的双盘吸虫:能造成蚂蚁梦游的寄生虫。

  龙虱:水栖鞘翅目昆虫,能在身体周围形成气泡,在水下潜泳。

  火:大部分昆虫已达成协议,禁止火的使用。

  迪富尔腺体:能分泌费尔蒙,在蚂蚁经过之处形成一条带有特殊气味的小道。

  大角:103号驯服的金龟子。

  人:手指的自称。

  大颚:切割武器。

  雅克·梅里埃斯:雄性手指,毛短。

  摩克西·克山:新建的白蚁穴,位于“通吃河”边。

  哈特曼之结:一处含大量正离子的地区,蚂蚁在该处感觉很舒服,但手指在该赴会得偏头痛。

  鸟:空中的威胁。

  约翰斯顿器官:蚂蚁的一种器官,用于测定地球磁场。

  蝴蝶:可食用。

  步:贝洛岗的新长度单位,1步约为1厘米。

  费尔蒙:蚂蚁触角分泌出的挥发性荷尔蒙,用于传递信息和情感。

  雨:灾难。

  蚜虫:能挤蜜露的鞘翅目小昆虫。

  臭虫:可能是性行为最为奇特的动物。

  叛乱:新近兴起的运动,100000667年(联邦历),叛乱的蚂蚁行动起来意欲营救手指。

  太阳:高能量的球体,蚂蚁的朋友。

  金龟子:军用飞船。

  触角节:一根触角有11个节,每节发出的讯息各不相同。

  多节绦虫:能造成蚂蚁体质虚弱,全身变白的寄生虫。

  电视:人类的交流方式。

  白蚁:麻烦的邻居,是出色的建筑师和航海家。

  蝌蚪:水里的威胁。

  蕾蒂西娅·威尔斯:雌性手指,毛长。

  埃德蒙·威尔斯:第一个懂得什么是蚂蚁的手指。

  103号:远征战士。

  23号:手指教信教,叛军战士。

  24号:叛军战士,金合欢自由团体的创始者。


218、尾声

  太阳已经升到了天顶。一大片无边无际的明亮光辉在枫丹白露森林上空延伸开去。残酷的蜘蛛网幻成了一小块一小块用光线编织而成的绣花布。天气很热。

  一些小得令人难以察觉的小生灵在枝叶下动来动去。地平线成了绯红色的。蕨类植物都沉睡过去了。阳光射向各个角落,也射向所有的生灵。在这强烈而无一丝杂色的光照下,眼前的景象都以得干燥起来。那里正进行着一项冒险行动,众多冒险行动中的一项。

  在星空的那一边,苍穹之颠,星系在缓缓地转动,它对在四周运转者的星球上所发生的一切始终都无动于衷。

  然而,在蚂蚁世界的一个小城里,现在正是当季的最后一次新生大典。91位贝洛岗的公主飞向天空。拯救它们的王朝。

  两个经过那里的人看到了这一切。

  “噢,妈妈,你看到这些苍蝇了吧!”

  “那不是苍蝇,是蚂蚁女王。想想你在电视里看的那部片子,这是它们的空中婚礼。它们在天上飞着,和雄蚂蚁会合。然后有些女王会飞到很远的地方,建立新的王国。”

  公主们在空中升向高处,不断地升高,升高,以避开山雀的攻击。雄蚂蚁和它们会合了。它们在一起,一起向上升,向上升,向上升。

  明亮的光辉将它们吸了进去,渐渐的,它们融入了太阳强烈的光芒。逼人的热,刺眼的亮,强烈的光。一切都幻成了白色,眩目的……

  白色。

  ◆袁晶 译46~219节

  ◆韩佳 译1~64节

  ◆王姝男 译65~145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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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17、联系

  周二,14点30分。法国科学研究部部长拉法艾尔·伊佐根据很早以前就已做好的安排,接见了雅克·梅里埃斯警长。后者向他介绍了朱莉亚特·拉米尔夫人、蕾蒂西娅·威尔斯小姐,还有装了一只蚂蚁的小瓶,那只蚂蚁在瓶子里显得很不安分。谈话的原定时间是30分钟,但他们却延长了8个半小时,第二天又继续延长了8个小时。

  周四,19点23分。法兰西共和国总统雷齐·马尔罗先生在客厅里接见了科学研究部部长拉法艾尔·伊佐先生。他的菜单上写的是橙汁,羊角面包,煎蛋及与科研部长的交流,交流的内容科研部长视为至关重要的一条消息。

  总统向着羊角面包俯下身子:“您要求我做什么?和一只蚂蚁谈话?不,绝对不可能,哪怕是像你坚持的那样,它的确是救出了17个困在蚁窝下面的人。您可意识到自己在说些什么?你现在已经是满脑子的威尔斯事件。可以,我同意忘记这次谈话的内容,但您再也别在我面前提起您那其蚂蚁,再也不要。”

  “这可不是随随便便哪只蚂蚁,它是103号,是一只已经和人类进行过交谈的蚂蚁,也是此地最为强大的蚂蚁联邦的代表。一个有180000000个成员的联邦。”

  “180000000个什么?您是疯了吧,我的上帝啊!那是蚂蚁,是虫子!是我们用手指轻轻一压就能碾死的小虫子……您可千万不要被那些喜欢搞恶作剧的人精心策划的这场闹剧给骗了!伊佐。没有一个人会相信您这些话的。选民们只会认为我们是编了一个天大的谎言来骗他们同意交纳新的税项。至于造成的反面效应就更不用说了……我都听到他们的嘲笑了!”

  “我们对蚂蚁了解得太少了!”伊佐部长不同意总统的说法,“如果能把蚂蚁视为智慧生物来同它们交谈,我们一定会发现自己有许多东西要向它们学习。”

  “您是想跟我说那些荒诞的癌症理论吗?我在那些一味追求轰动效应的报上已经看到了。伊佐,您可别告诉我您是把这堆谬论当真了吧?”

  “蚂蚁是地球上分布最广的动物。它们一定属于最为古老也是最为发达的动物之一。在几亿年里,它们有足够的时间学到我们所不了解的知识。我们人类在地球上生活了不过300万年而已。何况我们的现代文明虽多也不过只有5000年的历史。像蚂蚁这样具有丰富历史经验的社会,我们一定有许多东西要向它们学习。它们能帮助我们想象一亿年以后的人类社会”

  “您这些话我早就听过了。这太愚蠢了。那些可是……蚂蚁!您至少对我说是狗吧,那我还能理解。我们三分之一的选民家里都有狗。可你却偏偏跟我说是蚂蚁!”

  “我们只要……”

  “够了。您把这些念头都藏在心里吧,我的老伙计。我不会做世界上第一个和蚂蚁对话的国家总统。我可不想让全世界的人听了我说的话以后全都笑得连腰也直不起来。我,我的政府,我们都不会为了这些小虫子而让自己出丑。我再也不要听人说起这些蚂蚁了。”

  总统恶狠很地叉起一块煎蛋,吞了下去。

  科研部部长依旧面不改色:“不,我会一直对您说下去,一直,一直,直到您改变想法为止。有人来找过我。他们用了最简单的词句给我解释了全部的事情,我完全明白他们的意思。现在正是我们跨越几个世纪的好机会,我们能向未来飞跃出一大步。我不能让这样的机会白白错过。”

  ?“真是废话连篇!”

  ?“您听我说,将来总有一天我会死的,您也会死的。那么,既然我们注定要从这个世界上消失,为什么不留下一点点与众不同的,别出心裁的印记,来证明我们来过这世上一遭呢?为什么不和蚂蚁签署一些经济,文化甚至……军事协议呢?毕竟,它们是地球上第二强大的生物。”

  马尔罗总统被一块烤面包片给呛着了!咳嗽起来。

  “既然您这么想,那为什么不在蚂蚁窝里设一个法国大使馆呢?”

  ??科研部长没有笑:“是的,我已经想到这一点了。”

  ?“不可思议,您真是不可思议!”总统高高举起两臂,大声感叹。

  “您可以忘了它们是蚂蚁,就当它们是天外来客一样看待。当然,它们不是天外来客,而是地上的生物。它们唯一的错误就是长得那么小,偏偏又一直占据着这个星球,所以我们始终都没有意识到它们的惊人之处。”

  马尔罗总统注视着他的眼睛:“您有什么建议?”

  “正式会见,103号。”伊佐一点也没有迟疑。

  “谁是103号?”

  “一只非常了解我们的蚂蚁。必要时可以做我们的解说员。您可以邀请它来爱丽舍宫,比方说用一顿非正式的午餐。它最多也只能吃一滴蜂蜜。您和它说什么都没有关系,重要的是我们的国家元首和它进行了交谈。拉米尔夫人会绐您提供一台费尔蒙翻译机,所以您不会有任何技术上的问题。”

  总统迈着大步在房里走来走去,又久久地注视着面前的花园。看来他是在掂量同意和拒绝孰轻孰重。

  “不行,绝对不行。与其让自己冒险成为别人的笑柄,我宁可错过一个青史留名的机会。一个和蚂蚁交流的总统……将来会让多少人嘲笑!”

  “可是……”

  “一切到此结束。您那蚂蚁的故事已经浪费了我太多的耐心。我的回答是不行,坚决不行。再见,伊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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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16、癌症

  103号已经兑现了它的第一个诺言:困在蚁城下面的人都得救了。现在,米莉亚特恳求它兑现第二个诺言:揭开癌症的奥秘。

  蚂蚁回到了“罗塞塔之石”玻璃罩下的老地方,释放出一段长长的气味解说词来。??生物学费尔蒙,特为手指而作 ?作者:103683号 ?主题:你们所谓的“癌症”

  如果说你们人类无法消灭癌症,那是因为,你们的科学已经过时了!在研究癌症的过程中,你们的分析方法蒙蔽了你们的眼睛。你们只会从一个角度来看世界——你们自己的角度,因为你们是“过去”的奴隶。通过无数的实验,你们的确已治愈了一些疾病,于是你们就得出结论;只有通过实验才能消灭疾病。在电视里,我看了一些你们的科学纪录片。为了要弄清某个现象,你们衡量它,将它放进自己的条条框框里,列入你们自己的目录中,再把它分割成一块一块,并且越割越小。你们以为,分割越细,离真理就越近。

  然而,不是把一个知了分成一小块一小块你们就能明白它为什么能唱歌;不是用你们的放大镜一个一个检查花瓣的细胞就能弄清花朵为什么这么美丽。

  要理解周围的事物,就必须将自己设身处地放到它们的位置,来到它们的宇宙里,最好是在它们还活着的时候。你们要了解知了!就要在10分钟里去努力地感觉知了看到的是什么,它们经历的又是什么。

  如果你们想了解兰花,那就试着将自已想象成一朵兰花。要把自己放到其他事物的位置上去,而不是将它们分割成碎块,从你们构筑好的知识堡垒来观察它们。

  在你们所有的伟大发明里,没有一样是由穿着白大褂的,墨守成规的老学究创造的。我在电视里看到过一部有关重大发明的纪录片,这些发明都源于意外。像什么被蒸汽顶起的锅盖,被狗咬了的小孩,从树上掉下的苹果,它们全都是偶然的混合产物。

  要解决癌症,你们早就应该召集起所有的诗人、哲学家、作家、画家,总之所有富有直觉和灵感的人,而不是将先人的知识经验牢记在胸中的人。

  你们传统的科学已经过时了。

  是你们的过去阻止了你们展望未来,是你们曾经的胜利阻止了你们现在的成功。过去的辉煌正是你们最大的敌人。我在电视上见到了你们的科学家,他们唯一所做的就是不断重复自己的信条。你们的学校唯一所做的就是用一套一成不以的实验程序来束缚学生的想象力,然后再给他们进行考试,确保没有人会修改它们。

  这就是为什么你们无法治疗癌症的原因,就你们而言,所有的一切都是同一回事。既然有人用某种方法治愈了霍乱,那就一定能用同样的方法来攻克癌症。

  然而,癌症就是癌症,它就是值得人们的另眼相待。癌症是一个完整的实体。

  我这就告诉你们解决癌症的办法,告诉你们,我们这些你们轻而易举就能捏死的蚂蚁,是如何解决癌症这个难题的。

  我们注意到,在我们中间,有些蚂蚁虽然得了癌,但是却没有死。于是我们不去研究那许多死于癌症的蚂蚁,而是从研究这些生了癌却又莫名其妙突然痊愈的少数着手。我们想办法寻找它们之间最最细微的共同点在哪里。我们找了很长时间,很长很长。终于,我们发现了大部分“奇迹发生者”的相通点:它们同周围一切的沟通能力比一般的蚂蚁强。

  由此产生了一种直觉:癌会不会是个沟通问题呢?你们会问我:和谁沟通?对,就是和其他的实体沟通。

  我们曾研究过患了癌症的蚂蚁:它们体内没有一个显而易见的实体,没有孢子,没有微生物,也没有小虫。于是,一只蚂蚁想出了一个绝妙的办法:分析这种疾病扩散的节奏。而我们竟然发现,这种节奏居然是一种语言。癌的扩散根据一定的波形,而这种波形是可以作为一种语言形式来分析的。

  我们所掌握的是这种语言,而不是它的发生者,后者并不重要。我们破译了这种语言,它的大概意思是:“你们是谁?我在哪儿?”

  我们懂了。生了癌的蚂蚁是不自觉地成了一些世界以外的不可见实体的集结点。这些天外来客不过是一种用来交流的波。它们来到地球上。唯一的念头就是要沟通,即在周围的一切环境中复制自己。由于它们来到了生命体内,就在细胞中复制自己,释放出类似的讯息:“您好,您是谁?我们没有恶意,你们这个星球叫什么?”

  就是这些问候的话语,这些迷途旅客的问题杀死了我们。

  也正是它们杀死了你们。

  要救阿尔蒂尔·拉米尔,你们必须制造出和“罗塞塔之石”这台人蚁交流机类似的机器来。不过,它是专门用来翻译癌的话言,研究它的节律,它的波,然后再复制它,操纵它,由你们来回答它的问题。当然,你们并不是非相信我这种观点不可,但试试这种办法你们不会有任何损失。

  雅克·梅里埃斯,蕾蒂西娅和拉米尔夫妇对这个古怪的建议不禁哑然。和癌症对话?……可是,阿尔蒂尔,小精灵的主人,已被宣判再有几天就要结束生命了。他的情况非常糟糕。

  毫无疑问,每个人都百分之百地确信这是一派谬论,这只蚂蚁根本就没有资格来上医学课。它那番推断根本不合常理。可是,阿尔蒂尔·拉米尔就快要死了!为什么不去试试这条注定就是荒谬的道路呢?他们将看到这条道路会将他们引向何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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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215、落成的图腾雕像

  一天,一个钓鱼人在枫丹白露森林里悠闲自在地散着步,不料却见到了一幅令他困惑的景象:一条小溪分出两条支流环抱着一个小岛。岛上有许许多多用粘土做成的小雕像。它们也许是用非常小巧的工具雕刻而成的,因为那上面留着很多刮刀的痕迹。

  这些小雕像是有几百个,而且看起来都十分相似,就像一个个小小的盐瓶模型。

  这个在林中散步的人除了钓鱼以外,还有一项爱好,那就是考古。这些四处摆放的图腾立刻让他想起了复活节岛上的雕像(译者注:复活节岛为智利瓦尔帕莱索省的属岛,位于东太平洋上,该岛以其600多尊用整块巨石雕成的巨大人像而闻名于世,当地人称其为“石像的故乡”。1722年荷兰人J·罗赫芬首次登上该岛时恰逢复活节,故名。)。

  “也许,”他心想,“在复活节岛上曾住过一群小矮人,他们过去就曾在这片森林中生活过?也许,他所面对的就是某个古老的文明留下的最后一点印记,而创造这种文明的是一群体型比蜂鸟大不了多少的小人?侏儒吗?还是小精灵呢?”

  这位钓鱼者兼考古学家没有仔细地观察这个小岛。要不,他一定会发现那里有一堆一堆各种各样的昆虫正忙得不亦乐乎。它们的触角相互轻轻地接触,彼此讲述各种各样的故事。

  这样,他就会知道谁才是这些粘土小雕像真正的作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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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214、重生

  他们决定出去,他们傲气凛然。他们既非奄奄一息,也非病魔缠身。他们不过是身体虚弱而已,十分的虚弱。

  “他们至少应该谢谢我们。”卡乌扎克不满地咕哝。

  他的同行阿兰·比善听到了。

  “要是在去年,我们一定会感激地亲吻你的双脚。可现在要我谢你,太早了或者说是太迟了。”

  “可不管怎么样,总是我们救了你们啊!”

  “怎么算救呢?”

  卡乌扎克暴跳如雷:“我这辈子从没见过像你这样忘恩负义的人。碰上这样的事,以后看谁还会去帮助别人……”

  他在地下教堂的地面上啐了一口。

  17个幸存者沿着绳梯一个接一个爬了出来。阳光刺得他们睁不开眼腈,这些人就地坐了下来。

  “快说啊!”蕾蒂西娅大声喊道,“快告诉我,乔纳森。我是你的堂妹蕾蒂西娅,我是埃德蒙的女儿。告诉我,你们怎么能在下面呆那么长的时间。”

  “我们只是决心要在那里生存上去,共同生存下去。就是这样,我很抱歉,我们只是不太喜欢说话。”

  年事已高的奥古斯妲坐在一块石头上,向警察们连连摇手。

  “不要水,也不要食物。只要给我们一点能披的东西就行了。外面太冷,而且,”她又补充道,“我们身上也已经没有脂肪来保护了。”

  蕾蒂西娅·威尔斯、雅克·梅里埃斯和朱莉亚特原本一心以为要救的人肯定是奄奄一息了。现在,他们面对着这些神情自若,说起话来又傲气凌人的骷髅们,真的不知该如何是好了。

  他们把这些人送上车,带到医院进行全身检查。

  检查结果表明,他们的健康状况远比预想的要好。所有的人都缺乏多种维生素和蛋白质,但他们的体内及体表一点生病的迹象也没有,思维髓力也完全正常。

  如心有灵犀似的,一句话忽然在朱莉亚特·拉米尔的脑海中一闪而过:

  “他们从沃土深处突然出现,像是些古怪的婴儿。他们是全新的人类。”

  几个小时后,蕾蒂西娅·威尔斯他们和为那些幸存者们作了检查的精神治疗专家谈了一次。

  “我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他说,“他几乎不怎么说话,只是对着我微笑,像是拿我当白痴。我必须承认,这种态度惹得我很不高兴,不过最奇怪的是,他们身上有一种很怪异的现象,让我觉得很不舒服。你只要碰到其中一个人,其余的人都会感觉到你的动作,就好像他们属于同一个机体。而且,这还不算!”

  “还有什么?”

  “他们唱歌。”

  “他们唱歌?”梅里埃斯愕然,“您会不会是听错了?是不是因为他们已经不太习惯开口说话。或者……”

  “不,他们的的确确是在唱歌。也就是说,他们发出不同的声音,然后统一到一个音符上,连续唱上很长时间。这个统一的音符让整个医院都震动了起来。而且,唱歌看起来能安慰他们。”

  “这个音符也许是一种联络信号,就像格里高利教皇核定的单音圣歌那样,”蕾蒂西娅说出她的猜想,“我父亲对此非常感兴趣。”

  “一种为人类所有的声音联络讯号,就像气味是一个蚁窝的联络讯号。”朱莉亚特·拉米尔补充道。

  雅克·梅里埃斯警长显得十分忧虑。

  “千万不要把这件事告诉其他人。在我没有下其他命令以前先把这些人一个一个隔离开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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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13、动物学费尔蒙

  费尔蒙类别:动物学

  主题:手指

  作者:103683号

  时间:100000667年

  交流:手指们互相之间通过从口部发出声音振动来进行相互交流。这些声音振动能为一独立的薄膜所截获。该薄膜位于手指头部两侧小洞的底部,它能接收声音并将其转变为电脉冲。这样,大脑就能将意义赋予这些声音。

  繁殖:雌性手指不能选择婴儿的性别,级别,甚至连它们的外形也无法选择。每个婴儿的诞生都是一个无法预料的结果。

  气味:手指闻起来有粟树油的气味。

  食物:有时候,手指进食不是因为饥饿,而是由于烦恼。

  无性者:手指中不存在无性者,只有雄性和雌性之分。它们也没有多产的女王。

  幽默:手指有一种我们一无所知的情绪,它们称之为“幽默”。我无法理解它指的究竟是什么,但看起来“幽默”很值得引起注意。

  数量:手指的数量比我们通常所认为的要多得多。它们在世界上建有不下10座城市,每个城市里至少有1000只手指。据我的估计。世界上应该有1万只手指。

  体温:手指具有内部体温调节系统。即使外界温度很低,该系统也能让它们的身体保持温暖,使它们在黑夜和冬季可以一样活跃。

  眼睛:手指的眼睛相对于其头颅的其他部位而言,是可以活动的。

  行走:手指能用两条腿平衡行走。它们至今尚未完全掌握这种行走姿势。这还是它们生理进化过程中较新的变化。

  奶牛:手指挤奶牛(一种和它们同样大的动物)奶汁的方式就和我们挤蚜虫蜜露的方式完全相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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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212、准备工作

  希丽·普·妮女王的遗体端坐在死尸间里,是那些蚂蚁教徒将它摆成这个样子的。

  失去了产卵的女王,贝洛岗城面临着全城覆灭的危险。褐蚁们无论如何要有个女王,只要一个,但必须要有。

  关于这一点,所有的蚂蚁都知道得很清楚。现在。能拯救蚁城的已不是做不做教徒的问题了!最重要的是立即举行一次新生大典,哪怕合适的时节已经过去了。

  大家将7月份落在后面没有起飞的蚂蚁公主集中起来,又去围捕空中婚礼时没有出城的孱弱的雄蚁,让它们做好准备。

  要救蚁城,交配势在必行。

  无论手指是否神明,如果这些蚂蚁在3天里不为自己找到一个怀孕的女工,所有贝洛岗的居民都将死去。

  它们用甘甜的蜜露将公主们都喂得饱饱的,来催动它们的交配需要。然后又向发育不全的雄蚁们耐心解释空中婚札的整个进程。

  正午,热气逼人。蚁群都集中到了城市的穹顶上。几千年来,新生大典时总是一片欢腾,可是今年,大典却事关整个蚁城的存亡。它们从来不曾如此热切地期待过空中婚礼。

  必须有一个活着的女王在贝洛岗着陆。

  一片喧闹的气味。公主们已穿着婚纱在那边了!它们的婚纱其实只是一对透明的翅膀,炮手们都已各就各位,准备随时迎击意欲靠近的鸟儿,保护蚁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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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11、百科全书:VITRIOL

  Viinol是硫酸盐的另一个名称。

  一直以来,人们总认为Vitriol意为“使变成玻璃的”。其实,它还有更深层的神秘意义。

  Vitriol一词是从古代一句格言的基础上发展而成的。

  V、I、T、R、I、O、L,Visita Interiora Terrae(探寻地球内部)Rectifiacando Wecultem Lapidem(并不断自我完善,你就会找到隐藏的宝石)。

  ——埃德蒙·威尔斯

  《相对且绝对知识百科全书》第Ⅱ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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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210、深洞

  经过3天静养,103号的伤势已基本痊愈了。它几乎能完全正常的进食(甚至还能吃蝈蝈的碎肉和稀粥),还能正常地摇晃触角。它不断地舔洗自己的伤口,去掉那层胶水并用唾液对伤口进行消毒。

  阿尔蒂尔·拉米尔将它的小病人安置在一个纸盒里,随它在里面逛来逛去。纸盒里塞了许多脱脂棉,以免它再碰伤。每天,阿尔蒂尔都记下103号伤势的好转情况:它那条断腿看来不太行,只能用另一边来支持身体的分量。

  “它需要不断的练习来加强其他5条腿的力量。”雅克·梅里埃斯这么认为。

  他说的不错。阿尔蒂尔把103号放到一个小型传送带上,4个人轮流帮助它走路,锻炼腿部肌肉。

  现在、这位战士已经有足够的体力来继续讨论了。

  出事后的第10天,他们认为是时候了!可以派出一支小分队去营救乔纳森和他的同伴们了。

  雅克·梅里埃斯调来了埃米尔·卡乌扎克以及另外3个下属。

  蕾蒂西娅·威尔斯和朱莉亚特·拉米尔一同前往。

  至于阿尔蒂尔,他的身体太虚弱了!再加上这几天过度操劳,所以还是让他舒舒服服躺在沙发里,等候他们的消息。

  他们带上了铁铲,十字镐,由103号带路。向着枫丹白露森林出发了!

  蕾蒂西娅的手指将蚂蚁放到草地上,为确保不会丢失它,蕾蒂西娅在这个小侦察兵的腰腹处系上了一条尼龙丝,有点像溜狗时用的绳子那样。

  103号嗅着四周的气味,然后用触角指出应向哪个方向前进。

  “贝洛岗城,往那边走。”

  为了加快速度,手指又捧起它,带它走上一段。只要它摇摇两根细触角,他们就知道它需要重新确定方向,于是就再把它放到地上,让它指路。

  走了1个小时以后,他们淌过一条小溪,来到了一片荆棘丛中。大家不得不放慢速度,让103号能好好地辨别正确的气味。

  又走了3小时。他们远远望见前面有一大堆树枝。

  蚂蚁示意,他们已经到达了目的地。

  “贝洛岗城,就是这儿?”梅里埃斯十分诧异。要是在其他的情形下,他是绝对不会留意这样一堆枯树枝的。

  他们加快了脚步。

  “头儿,现在怎么做?”一个警察问道。

  “现在,你们就开挖吧。”

  “不要碰到蚁城,千万别破坏蚁城”蕾蒂西娅坚持道,还伸出了一个手指作出威胁状,“别忘了!我们答应过103号不会危及到它们的城市的。”

  卡乌扎克警探仔细地考虑了一下。

  “对了!我们只要在旁边挖就行了。如果那地方很大,我们一定能挖到地道。而如果我们什么都挖不到,那就向蚁窝下面斜着挖,避开蚁窝。”

  “可以。”蕾蒂西娅说道。

  他们开始挖起来。像是十七、十八世纪时的海盗在探寻某个无名岛上埋着的宝藏。

  很快,警察们就挖出了许多干土和烂泥来,但铲子连石头的边也没碰上。

  警长为他们打气,鼓励他们继续。

  10米,12米,还是什么也没有。

  不少蚂蚁,可能是贝洛岗城里的工蚁,都赶过来打探消息,急于想知道周围这恐怖的地震究竟是怎么回事,害得连蚁城里的环城大道都在不停地摇晃。

  埃米尔·卡乌扎克给了它们一点蜂蜜来安慰它们。

  警察们已经懒得再碰一碰铁铲了。他们甚至都有在给自己掘墓的感觉。但是,头儿表现出了要坚持到底的决心,他们实在没有其他的选择。

  越来越多的贝洛岗蚂蚁爬了过来,密切关注着他们的行动。

  “这些都是手指。”一只怀疑蜂蜜有毒而不肯吃的工蚁释放出这样的讯息。

  “手指为我们的远征报仇来了!”

  朱莉亚特明白这些小生灵骚动的原因。

  “快,在它们发出警报前把它们全部抓起来。”

  她,蕾蒂西娅和梅里埃斯连着泥土和草把它们抓起来,扔到纸箱监禁室里。朱莉亚特在里面喷洒上“大家安静,一切都很好”的费尔蒙。

  这个办法看来奏教了!盒子里的骚乱渐渐平静了下来。

  “我们还是要加快动作,否则,所有贝洛岗的蚂蚁军团都会爬到我们背上来的。”“思考陷阱”的冠军说道,“就是全世界的喷头也没有办法牵制住它们。”

  “您别着急,还有您也是,”一个警察说道,“成了!这儿听起来空空的,我们应该是挖到石板上面了。”

  他把手弯成喇叭形,放到嘴边。

  “嗨,里面有人吗?”

  下面悄无声息。他们用手电往里面照去。

  “像是个教堂,”卡乌扎克观察着,“我一个人也看不到。”

  一个警察拿上绳索,将一头固定在边上的树干上,就带着手电下洞了。卡乌扎克紧随其后。

  他们一个一个房间察看过去,然后对着地面上其他的人高喊起来:“好啦,我找到他们啦他们看上去全活着,不过都在睡觉。“

  “我们这么吵,他们怎么可能睡得着,要是叫不醒,就说明他们全死了。”

  雅克·梅里埃斯亲自下洞,加入了卡乌扎克他们。

  他用手电照亮个房间,惊讶地发现里面居然有一口泉水,一些计算机设备,还不时传来电机的轰鸣声。

  他又走进卧室,想把在那边睡得正香的一个男人晃醒,但是却吓得向后退了一步:他触到的手臂如此干枯,感觉上像是碰到了一具骷髅。

  “他们死了。”他重复地说着这句话。

  “不……”

  梅里埃斯惊跳了起来。

  “是谁在说话?”

  “是我。”一个虚弱的声音轻轻说道。

  梅里埃斯转过身,他的身后,一个消瘦的人形靠墙而立。

  “不,我们没有死,”乔纳森用一只手臂支撑着身体,一字一句地说道,“我们早巴不再等待你们到来了!先生们。”

  他们相互打量着,乔纳森的眼睛一眨不眨。

  “你们没有听到我们在挖洞吗?”梅里埃斯问道。

  “听到。可我们更想能睡到最后一刻,”丹尼尔·罗森菲教授说。

  他们都站起身来,一样的消瘦,一样的平静。

  这情形深深印入了警察们的脑海。这些人简直就不像是人。

  “你们一定饿坏了。”

  “不。我们不要立刻吃东西,这样做反而会让我们没命的。我们已经慢慢习惯这种吃得很少的生活了。”

  埃米尔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感觉。

  “嗨,快点走吧!”

  地下的人们从容不迫地穿上衣服,走了出来。一见到日光,他们都向后退去。对他们而言,这亮光实在是太强烈了。

  乔纳森叫拢几个地下伙伴,他们围成一圈,杰森·布拉杰提出了所有人都早已在心里问自己的那个问题:

  “我们是走还是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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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9、百科全书:路在何方

  我们应该要想到,公元1亿年时的人。(他和现在的蚂蚁积累了同样多的经验。)

  他的意识应该比我们发达10万倍。我们应该帮助他,这个我们的小孩的小孩的小孩的100000次方的小孩。我们要为他找一条黄金走道,那将是一条不会让他为毫无用处的形式主义浪费时间的道路。那将是一条不会让他为保守派、野蛮人、专横者的压力所迫,调头折回的道路。我们要找到“道”这条通向意识的最高形态的道路;这条从我们形形色色的经验中踩出来的道路。

  要想找到这条路,就必须改变我们的观点,别让自己在单一的思维方式的束缚下变得越来越麻木,不论这是何种思维方式,哪怕是最好的。

  蚂蚁已经给我们指出了一种精神训练的方法,何不将自己放到它们的位置上去呢?但是也别忘了将自己放到树木,鱼,波涛,花朵,石头的位置上。

  1亿年时的人一定能同高山交谈,从而将自己刻入它们的记忆。否则,一切都将只是徒劳。

  ——埃德蒙·威尔斯

  《相对且绝对知识百科全书》第Ⅱ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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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8、手术,最后的机会

  “手术刀!”

  阿尔蒂尔的每个命令都立即得到了执行。

  “手术刀。”

  “1号拔毛钳!”

  “1号拔毛钳。”

  “解剖刀!”

  “解剖刀。”

  “缝线!”

  “缝线。”

  “8号拔毛钳!”

  “8号拔毛钳。”

  阿尔蒂尔·拉米尔正在紧张地施行手术。当那3个人带着奄奄一息的103号回来时,他已经从昏迷中清醒了过来,渐渐恢复了体力。他立刻就明白了同伴们对自己所寄予的期望,撩起了自己的袖子。为确保能有敏锐的感觉来施行这次棘手的外科手术,他拒绝了妻子递上的止痛剂。

  现在,雅克·梅里埃斯,蕾蒂西娅·威尔斯和朱莉亚特·拉米尔正围在他身边,俯身注视着微型手术台。它是小精灵的主人用显微镜的载玻片临时改成的,而显微镜则和一台电视摄像机相连。这样,所有的人都能在电视机上清楚地看到手术的进程。

  许多待修的机器蚂蚁都在这块载玻片上一个接一个地躺过。不过,这回可是第一只真正有血有壳生命垂危的蚂蚁躺在上面,

  “血!”

  “血!”

  为救103号,必须弄死4只活蚂蚁来采集它们的鲜血做输血之用。他们一点也没有犹豫。103号是独无二的,它值得几只同类为它牺牲。

  为进行如此小剂量的输血,阿尔蒂尔已先磨光了一根微型针头,并将其插入103号左后腿关节的软组织中。

  这位临时外科医生不知道这些手术步骤是否让103号非常痛苦,可看着它那不堪一击的脆弱模样,他还是决定不打麻药为好。

  阿尔蒂尔的手术从脱臼中腿的复位开始,他全凭经验而行。左前腿的复位与中腿同样简单。在修理了那么多的机器蚂蚁后,阿尔蒂尔的手指已变得非常灵活敏捷。

  103号的胸部被压扁了!阿尔蒂尔用一支小钳子像处理撞坏的挡泥板那样将它恢复原状。然后,又将甲壳被压破的地方用胶水粘补好。在它被刺穿的腹部,阿尔蒂尔则先用一支微型导管输入血液,让腹部鼓起,再用同样的胶水粘合。

  “幸好它的头部、触角都完好无损,”阿尔蒂尔感叹道,“您的鞋跟可真够尖的,只压到了它的胸廓和腹部。”

  显微镜的灯光下,103号渐渐恢复了体力。它把头稍稍前倾,缓慢、轻柔地吮吸着手指放在它面前的蜜露。

  阿尔蒂尔直起身子,擦去前额上布满的汗珠,松了口气道:“我想它已没什么大碍了!只是还需要几天的休息来恢复。把它放到昏暗、潮湿并且温暖的地方去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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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7、费尔蒙

  费尔蒙:动物学

  主题:手指

  记录者:103683号

  记录时间:100000667年

  护甲:手指的皮肤十分柔软,因此需要保护。手指在皮肤上或遮以植物纤维编织而成的纤维片,后遮以多块金属片,即手指所称的“汽车”。

  交易:在贸易关系方面,手指相当无能。它们十分天真,乃至会用好几铲食物去换回一张不能吃的花纸片。

  体色:如果3分钟不让人接触到空气,它就会变色。

  求偶炫耀:手指的求偶炫耀是个极为复杂的过程。为吸引异性的注意,它们通常在一种极为特别的地方,手指所谓的“夜总会”见面。在那里,它们可以连续好几个小时面对面不停地扭动,模仿交媾的动作。如果双方都对对方的表现感到满意,它们就会到房间里去进行生殖过程,

  名称:手指之间互称为“人”,而它们将我们,地球的主人,称作“蚂蚁”。

  人际关系:手指只关心自己个人,它们生来就有要杀死其他所有手指的强烈欲望。“法律”这种人为建立的严格的社会准则就是用来克制这种致命的冲动的。

  唾液:手指不知道用唾液可以洗自己的身体,他们需要一种叫“浴缸”的特殊机器来洗澡。

  天体学:手指竟然认为世界是圆的,并且一直在围着太阳转。

  动物:手指对它们周围的自然所知甚少,他们自以为是唯一的智慧动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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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6、另一个世界里的103号

  他们看着103号被压扁的身子,个个呆若木鸡。

  “它是死了吗?……”

  这只{小东西不动了!一点也不动了。

  “它死了!”

  朱莉亚特举起拳头砸向墙壁:“一切都完了!我的丈夫没救了。我们所有的努力都白费了。”

  “真是太傻了!眼看就要到手了!却还是输了!我们就差了那么点点。”

  “可怜的103号……这个了不起的生命,那么一鞋跟下去就完了……”

  “都是我的错,都是我的错。”蕾蒂西娅口中反复念叨着。

  只有雅克·梅里埃斯是他们之中最现实的,

  “它的尸体我们该怎么处理呢?总不能扔了吧!”

  “应该给它造个小坟……”

  “103号可不是随随便便那只蚂蚁,它是低级时空里的奥德修斯,或者说是马可·波罗,是它们文明中的杰出代表。一个简单的小坟配不上它。”

  “你想怎么样,建一座纪念碑吗?”

  “不错。”

  “可是到现在为止,除了我们几个以外,没有人知道这只蚂蚁曾立下的功绩,没有人知道是它架起了两种文明之问的桥梁。”

  “那就更应该去到处宣传,要引起全世界的注意,”蕾蒂西娅的语气十分坚定,“这件事的意义实在是太重大了!应该让它产生更深远的影响。”

  “我们再也找不出比103号更出色的‘使节’了!它有好奇心,还有一个使节所必须具备的极为开放的思想。我是直到同其他的蚂蚁对话时才认识到这一点的。这真是个绝无仅有的例子。”

  “在100万只蚂蚁里,我们也许只能找出一只和它一样出色的。”

  可他们知道这是不可能的。103号,他们已经开始接纳它,就像它早已接受了他们那样,一切很简单,就为了大家各自都心知肚明的利益。蚂蚁需要人类节省它们的时间,人类也需要蚂蚁来节省他们的时间。

  多可惜啊!跟看成功在望,却还是失败,这是多么可惜的事啊!

  即使是雅克·梅里埃斯也无法对此无动于衷。他一脚一脚不停地向长凳踢去:“真是蠢透了。”

  蕾蒂西娅忍受着负罪感的煎熬:“我没看见它,它是那么小,我真的没看见它!”

  他们的目光都落在这个小小的,一动不动的身子上。这只是一件东西。乍一眼看到这副被扭曲的身架,没有人会相信这就是曾经的103号,第一只反手指远征军的指挥者。

  他们就在这具小小的遗体前默哀着。

  忽然,蕾蒂西娅瞪大了眼睛,跳了起来:

  “它动了!”

  他们仔仔细细地审视这只一动不动的小昆虫。

  “你是把自己的希望当成了现实。”

  “不,我没有做梦。我肯定看见它动了一下触角。虽然动的幅度微乎其微,但我看得很清楚。”

  他们面面相觑,又继续久久地凝视着这只小虫子。那上面一点点生命的迹象也没有。它就凝固在那里,像是处在一种极度痛苦的痉挛之中,竖着触角,缩着六条腿,似乎准备再度踏上漫漫征途。

  “我……我肯定它有一只脚动了动!”

  梅里埃斯扶住了蕾蒂西娅的肩膀。他知道是她的情绪过于激动,才会看到心里所希望发生的事情。

  “很抱歉,完全只是尸体的条件反射,真的。”

  朱莉亚特·拉米尔不想蕾蒂西娅再有所怀疑,就拾起这具被极刑处死的尸体,拿到她的耳边,甚至干脆放进了她的耳道里。

  “你以为你能听到它的心跳吗?”

  “谁知道呢?我的耳朵非常灵敏,任何细微的动静都能听到。”

  蕾蒂西娅又拿起这位英雄的遗体,平放到长凳上。她在它身边跪了下来,小心翼翼地将一面镜子放到它的大颚上方。

  “你想看到它还在呼吸吗?”

  “蚂蚁是会呼吸的,不是吗?”

  “它们的呼吸太弱了!我们察觉不到任何一点迹象。”

  他们紧盯着这个被压扁了的小东西,强压下满腔无名的怒火。

  “它死了!它是千真万确地死了!”

  “103号是唯,能实现我们人蚁联邦的希望。它在那上面花了多少时间,它还曾希望我们两种文明能相互渗透,是它打开了希望的门户,是它发现了我们的共同点。其他任何一只蚂蚁都不可能迈出这一步。它已经开始有一点……人性化了。它会欣赏我们的幽默和艺术,这都是些无用的东西,就像它说的那样,但却令人如此心醉神迷。”

  “我们可以再训练一只。”

  梅里埃斯紧紧拥着蕾蒂两娅,安慰着她。

  “我们再去找一只蚂蚁来,教它什么是幽默,什么是……手指的艺术。”

  “再也不会有像它这样的蚂蚁了。都是我的错……我的错。”蕾蒂西娅反复地说着。

  他们的目光久久地落在103号的身体上,随之而来的是一阵长长的沉默。

  “我们要为它举行一个隆重的葬礼。”朱莉亚特·拉米尔说。

  “我们要把它埋在蒙帕尔纳斯墓地(译者注:蒙帕尔纳斯[Montparnasse],巴黎南面的商业区),本世纪最伟大的思想家们的旁边。这个坟墓会很小,我们会在上面刻上‘一位先驱者’,只有我们知道这碑文的意义。”

  “我们不要插十字架。”

  “也不要鲜花和花圈。”

  “只要在地上竖一根小树枝,因为它直面一切,即使它的心里很害怕,”

  “而且,它一直都在害怕。”

  “我们每年都会去给它上坟。”

  “就我个人而言,我可不喜欢反复温习自己的错误。”

  朱莉亚特·拉米尔长长地叹了口气:“实在是太可惜了!”

  她用指甲尖轻轻地碰了碰103号的触角。

  “嗨,你现在可以醒醒了!你骗的拢们好苦,我们还以为你是真的死了。告诉我们你只是在开玩笑,你在开玩笑,就像我们人类一样。你看,这不是吗?你创造了蚂蚁的幽默!”

  她把这个小小身体捧到灯下。

  “也许有一点热量……”

  他们都紧紧地盯着103号的尸体。梅里埃斯不自禁地轻声为它祈祷起来:“主啊,求您……”

  可是,一切依然如故。

  蕾蒂西娅·威尔斯强忍着眼泪,可一滴泪水还是流了出来。泪珠沿着鼻粱滚落,绕过脸颊,又在下巴的凹陷处停留了一小会儿,最后滴到了蚂蚁的身旁。

  泪珠飞溅开去,一小点咸咸的液体沾上了蚂蚁的触角。

  奇迹发生了!大家都睁圆了眼睛,俯下身去。

  “它动了!”

  这一次,3个人都看到了触角的颤抖。

  “它动了!它还活着!”

  触角又微颤了几下。

  蕾蒂西娅从眼角再接下一滴泪水,碰碰它的触角。

  触角又一次动了起来,它们几乎是难以察觉地向后缩了缩。

  朱莉亚特·拉米尔用一根手指怀疑地摩挲着嘴唇。

  “到底怎么样还不知道呢!”

  “它伤得很重,可一定能救。”

  “我们得找个兽医。”

  “哪有治蚂蚁的兽医啊!”雅克·梅里埃斯说。

  “那谁还能救103号呢?没有人救,它一定会死的。”

  “怎么办呢?怎么办呢?”

  “一定要救它,而且要快。”

  他们激动得手足无措起来。刚才还如此强烈地希望看到103号能动一下,而现在,它真的动了,他们却不知该如何救它。

  蕾蒂西娅·威尔斯真想能抚摸它,安慰它,对它道歉。可她又觉得自己对蚂蚁的时空而言显得那么笨拙,那么粗手粗脚,她只会把事情搞得更糟。那一刻,她真希望自己是一只蚂蚁。可以舔舔它,可以和它口对口好好地来一次食物交换。

  她又激动地大喊起来:

  “只有蚂蚁才能救得了它。必须把它带到自己人那里去。”

  “不,它身上已经布满了外面混乱的气味,它自己蚁窝里的蚂蚁已经认不出它了。它们会杀了它的,只有我们才救得了它。”

  “我们要有微型手术刀,要镊子……”

  “如果就要这些东西,那我们要快!”朱莉亚特大叫起来,“快点回家,也许还来得及,你们还有火柴盒吗?”

  蕾蒂西娅又一次万般小心地将103号摆进火柴盒里,并强迫自己相信那里面垫着的手帕不是裹尸布,而是床垫。她手中的火柴盒不是棺材,而是救护车。

  103号从触角末端发出微弱的讯息,就像是它知道自己的精力行将用尽,它要最后道一声永别。

  他们一边飞跑着冲上地面,一边还尽量不让盒子摇晃地太厉害,以免再伤着里面的伤员。

  到了外面,蕾蒂西娅满腔怒火地将那双鞋子扔进了阴沟洞里。

  他们叫了辆出租车,请司机开得越快越好,但别让车颠得太厉害。

  司机认出了这几个乘客。他们就是上次让他车速别超过每小时100米的那几个人。人会总栽在同几个令人头痛的家伙的手中。他们不是悠哉悠哉就是十万火急!

  不过,他还是开着车向拉米尔家飞驰而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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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5、百科全书:亲吻

  常有人会问我人类从蚂蚁那里照搬了什么,我的回答是:口对口的亲吻方式。长久以来,人们一直认为是生活在公元几百年前的古罗马人创造了接吻方式。实际上,他们所做的仅限于观察昆虫而已。根据他们的理解,蚂蚁相互接触口部是一种用于巩固其团体的友好动作,他们并没有真正了解这种动作的全部含义,而只是认为蚂蚁必须重复这种接触动作来加强各蚁窝间的团结一致。嘴时嘴的亲吻其实是对蚂蚁口对口的食物交换的模仿。其区别只是,在真正口对口的食物交换过程中,双方相互将自己的食物交给对方;而在人类的接吻过程中,双方互赠的不是食物,而是唾液。

  ——埃德蒙·威尔斯

  《相对且绝对知识百科全书》第Ⅱ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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