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贵子村


泰山乡是台北县内一个不算小的乡镇,联络整个泰山乡的一条道路称为明志路,明志路是以其中的前清时期一个主供文风教化的明志书院为名;这个古迹现在还在,只是断垣残寰,在进门之后的天井内逛上一圈,总会令人发思古之幽情,想起以前这里吟哦不断的朗朗读书声及勤奋的学子。虽然沧海桑田,但是直到现在整条明志路上,还是维持著有好几间的学黉,比如∶明志国小、泰山高中、明志工专、黎明工专...等,所以文风也算是相当的荟萃。


住在泰山的人大概可粗分为两大类,一类是土生土长的在地人,但是也别随便把在地人当成是一般乡下的土包子,在路上看到的那些欧吉桑跟欧巴桑,可能就是以前农地重划之后,现在摇身一变的千万富翁。另一类则是离乡背井出来工作的人,因为附近工厂云集;在外赁屋的学生也有,但大多集中在飞指部到明志路派出所之间的路段。


贵子村是明志路上的一个小村落,住在这里的多半是属于后者,所以在山东水饺店里可以听到客家话,在菜市场里也可以听到南腔北调的台湾话。有一阵子根据行政院主计处的统计,贵子村还曾荣登过全国出生率最高的地方,可以猜得出来,年轻人工作一段时间后结婚生子,刚好大家又是同一年龄层,所以才会有这么高的婴儿出生率。但是另外有阵子其实应该也是全国死亡率最高的地方.......


一开始是一件凶杀案,离飞指部斜对面不远的地方,有个F大的学生被杀,凶手逃逸,印象里好像案子没破。之后以这间凶宅为圆心,死亡的阴影逐渐扩大,有病死的、有被车撞死的、有瓦斯中毒死的、也有莫名其妙死亡的.........


妙香是附近一间工厂生产线上的领班,平日生活刻苦而且工作卖力,把省吃俭用下来的钱通通寄回嘉义的乡下,给宿疾缠身的二老及三个年幼的弟妹们。


“再过两年,我的生活压力就不会这么辛苦了...”妙香说。


有次我在面摊上碰到她时,聊起来,她说最大的妹妹快要可以工作了,而她已经超过了适婚年龄,却一点也没有想要嫁人的念头;花样的年华可能就要这样在生产线上渡过了.....


发生事情的那天晚上,妙香刚下小夜班,骑著那辆脚踏车,顶著黑夜的寒风慢慢的要踩回宿舍,才一拐弯,就被对面车道上想超指南客运的自用车撞上,强烈的冲击力把她娇弱的身体顶得腾空,然后又重重的甩到背后的电线杆;幸好被随后赶来的同事们,合力的从水沟里拖出来,拦了辆车直奔林口长庚的急诊,当时她的身上有多处开放性骨折及颅内出血.....等我听到消息时,已经过了两天了,我到病房探望她,握著她唯一可以动的左手,但愿能从我身上传给她一点再生的力量。我不确定,她晓不晓得我去看过她,那时她的身上缠满纱布,包括头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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贵子村


泰山乡是台北县内一个不算小的乡镇,联络整个泰山乡的一条道路称为明志路,明志路是以其中的前清时期一个主供文风教化的明志书院为名;这个古迹现在还在,只是断垣残寰,在进门之后的天井内逛上一圈,总会令人发思古之幽情,想起以前这里吟哦不断的朗朗读书声及勤奋的学子。虽然沧海桑田,但是直到现在整条明志路上,还是维持著有好几间的学黉,比如∶明志国小、泰山高中、明志工专、黎明工专...等,所以文风也算是相当的荟萃。


住在泰山的人大概可粗分为两大类,一类是土生土长的在地人,但是也别随便把在地人当成是一般乡下的土包子,在路上看到的那些欧吉桑跟欧巴桑,可能就是以前农地重划之后,现在摇身一变的千万富翁。另一类则是离乡背井出来工作的人,因为附近工厂云集;在外赁屋的学生也有,但大多集中在飞指部到明志路派出所之间的路段。


贵子村是明志路上的一个小村落,住在这里的多半是属于后者,所以在山东水饺店里可以听到客家话,在菜市场里也可以听到南腔北调的台湾话。有一阵子根据行政院主计处的统计,贵子村还曾荣登过全国出生率最高的地方,可以猜得出来,年轻人工作一段时间后结婚生子,刚好大家又是同一年龄层,所以才会有这么高的婴儿出生率。但是另外有阵子其实应该也是全国死亡率最高的地方.......


一开始是一件凶杀案,离飞指部斜对面不远的地方,有个F大的学生被杀,凶手逃逸,印象里好像案子没破。之后以这间凶宅为圆心,死亡的阴影逐渐扩大,有病死的、有被车撞死的、有瓦斯中毒死的、也有莫名其妙死亡的.........


妙香是附近一间工厂生产线上的领班,平日生活刻苦而且工作卖力,把省吃俭用下来的钱通通寄回嘉义的乡下,给宿疾缠身的二老及三个年幼的弟妹们。


“再过两年,我的生活压力就不会这么辛苦了...”妙香说。


有次我在面摊上碰到她时,聊起来,她说最大的妹妹快要可以工作了,而她已经超过了适婚年龄,却一点也没有想要嫁人的念头;花样的年华可能就要这样在生产线上渡过了.....


发生事情的那天晚上,妙香刚下小夜班,骑著那辆脚踏车,顶著黑夜的寒风慢慢的要踩回宿舍,才一拐弯,就被对面车道上想超指南客运的自用车撞上,强烈的冲击力把她娇弱的身体顶得腾空,然后又重重的甩到背后的电线杆;幸好被随后赶来的同事们,合力的从水沟里拖出来,拦了辆车直奔林口长庚的急诊,当时她的身上有多处开放性骨折及颅内出血.....等我听到消息时,已经过了两天了,我到病房探望她,握著她唯一可以动的左手,但愿能从我身上传给她一点再生的力量。我不确定,她晓不晓得我去看过她,那时她的身上缠满纱布,包括头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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说也奇怪,人的身体是那么的脆弱,却也是那么的坚强。不久后,妙香奇迹似的好转起来,陆陆续续的去探望过几次,一次比一次健康。


开了几次刀,把身上断掉的骨头接了起来,也把脑内的瘀血清除掉了,原先苍白的脸色后来也已经慢慢转成娇嫩的红色。我最后一次去到病房,护士小姐很遗憾的跟我说她已经出院回嘉义老家了,无奈之下,只好把手上的花转送给病房护理站。


村长陈桑是个热心公益的人,跟我房东本是旧识,两人经常在楼下泡茶聊天。那天陈桑为了这接二连三的怪事跟我房东谈起来......


“找个法师来看看吧!.......”房东若有所悟的说。


那天做完实验,在学校游泳池里泡到了几个美眉,教他们游了一阵子泳;吃完晚饭,又拖著疲惫的步伐回去。还没进门,远远就望见房东、陈桑及另外一个胖子,三人坐在楼下喝茶。我跟他们打了个招呼,房东招手要我坐下来一起聊聊。


依言坐下,互相表明身分,原来那个胖子是位道士。说是道士,看起来挺像是杀猪的,堆著满脸的笑容,露出被烟油污染成半黑的两排牙齿。他是陈桑拐弯抹角的从不知道哪里请来这里,看看最近这里的怪事;我后来才听说,原来陈桑那时总共花了七位数字的代价把他请来。


我本来就不信这套,所以就有一搭没一搭的跟著聊。那胖道士嘴里说的竟是说些妖魔鬼怪的事,破绽不少,本想出言相讥,看在陈桑热心的份儿上,暂时将话压在喉间。看看天色也将全暗了,胖道士忽然站起来说∶“时候差不多了!”胖道士伸手从桌上把茶碗端起来,满满的吸了一口茶,走到廊前,一口气就将口中的茶水全喷了出来,雾状的水滴把地上沾湿了一块圆形的范围。接著掏出不知哪里来的两个月牙木头板儿,口中念念有词,脚踩著看不懂的乱七八糟步法,然后每隔一阵子就把那两个木头板儿扔到地上。


看看实在没劲,无聊的打了两个呵欠。扭头却望见房东及陈桑,仍是目不转睛的看著那个道士。整个仪式进行了快半个钟头,那胖道士满头大汗的突然的停止,依旧是堆著那招牌的笑脸说∶“成了!日子就是下礼拜三了。”


房东及陈桑方才放下扳著的脸孔,也跟著胖道士一起笑,我也跟著傻笑。


“但是你们要去找六对阳男、阴女来,这样我才有把握能办得了事。”胖道士这样说........


到了星期二晚上村里又死了两个,大家都人心惶惶,你只要看见两三人交头接耳的谈些什么,凑过去一听,跟这事有关准没错。我还是不信这些孤魂怨鬼的谬论,我只相信量子力学。快要就寝前,一阵敲门声把我从迷糊中惊醒,打开房门一看,原来是房东又来找我了。


“咳,小蓝啊!我知道你很忙啦,但是就这么一次嘛,也不过两、三个钟头,而且也不要你干嘛,六个阳男就缺你一个,眼看著明天晚上就要到了,现在还没凑出来呢!怎样,要不要再考虑一下?”房东说。


也许是房东的热心,也许是两千块钱的引诱,也许是一股好奇心,甚至也许是秋香的事。我冒著被同学们讥笑的危险答应了房东,隔天晚上准时到村长家,参加胖道士的法事。星期三晚上我在约定时间内分秒不差的走进了陈桑家中,屋子里围了黑压压的一群人,果然总共六对阳男阴女。我伸手摸了摸,出门前习惯性带在身边的卡西欧计算机,幸好还在口袋里。门外两个小道童已经忙得焦头烂额,一旁胖道士指挥著,这个摆这里,那个摆那里的。


可是旁边却还坐著有另外一个瘦道士,气闲神静的在那边在纸上画些什么,我好奇的走过去瞧了一眼,却被一双带著寒霜的目光给瞪了回来,想想无趣,摸摸鼻子再回去找小陈桑哈拉哈拉。


十一时大家准时就座,两个小道童发给每人不晓得要干嘛的一根竹竿及一张黄纸,竹竿的长度约跟钓香鱼用的竿子差不多长,但是节跟节的距离很短;黄纸上画满了些符号及字。仔细瞧瞧那个瘦道士的书法,等下应该找个机会跟他说说,他的毛笔字好该练一练了,笔病可真不少。幸好每人发一张板凳,不然两三个钟头下来,虽然不是周会,但也够呛的。仔细的看看,好像十二个人的位置有点对称,但又不是很有规则。这时才有机会,观察其他的十一个人,看来跟大家座的位置一样,似乎也没有什么规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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仪式一开始,胖瘦两道士吸了口气踏上神坛,一个拍板声,差点没把我的晚餐全给吓出来。接下来的还是那套混乱的步法、听不懂的咒语及阵阵急促的手铃声,但是这次我看得有点心得来了,胖瘦两道士在台上来来去去的,好像....嗯,好像是在跳“吉鲁巴”或者说是“pasdedeux”。神坛前的纸钱锅中的火焰越烧越旺,虽然寒流刚过,但是丝丝的寒风穿过耳际,却也像是低频的怒吼声一般。


就在两道士低沈的咒语声中,烤著暖暖的火,我慢慢的眯起眼睛来,最后竟昏昏沈沈的睡著了。


睡梦中,依稀看见火堆中有几个稀稀疏疏的人影,或坐著或蹲著。


没多大功夫,火堆里面的人影就越聚越多,火苗也从一团,分成不规则的一束束,低缓的铃声开始慢慢的荡过来,火堆中的人影开始著慌了似的乱窜,但也始终仍被拘在火堆中。


这时耳中听到的不再是风的吼声,却是一片阵阵的哀嚎。我的身体慢慢开始热了起来,一不留神一束火舌把我的身体给卷了起来,并高高的抛到天上去,我下意识的想掏出口袋的计算机,却发觉两支手都没法动弹。


身体越来越滚烫,好像是烧开的水壶一般,体内不断涌出的气泡把我越抬越高,想叫救命,却也只能乾喊。


一会儿等身体全部各处都沸腾了,就听到一阵阵缓慢节拍的铃声,引导著我前进的方向,最后把我挤入一个似圆又方的空间里去,虽然这个空间又窄又小,越钻越小,但总是可以越钻越进去。


我的身体这时就好像是果汁压榨机里的柳丁一样,柳丁汁慢慢的一滴一滴的被挤出来,窄小的空间极度的扭曲,我也被迫顺著扭动。


还是那阵铃声,由缓而快,由低而高,我开始不安的大幅扭动,突然也不知道从哪来这么大的力气,一下子绷裂了拘困著我的空间,身体像箭一样的射回到了方才的火堆旁边,这时的火堆,就已经没有像先前那么样的灼烈了。


火堆中的影子现在多半剩下像是灰烬一般的残渣,但是仍有几团影子,跟盘中的水银一样,一直努力的在四处滚动;哀嚎声也只剩下低浅而且断断续续。


受了刚刚那阵折磨后,我现在又慢慢的开始回过神来,恍惚之间,那几团仍在滚动的黑影,忽然就像是受到强烈碰撞后的橡胶球一样,远远的弹跳出拘禁他们的火堆中,一晃眼就不知去向了。


我吓了一身冷汗,从梦中惊醒。这才发觉好戏已经全过了,两个跳吉鲁巴的道士已经不知道去哪里了。欠身起来伸个懒腰,把竹竿跟黄纸递还给一旁的小道童,竿子收回,但是他要我把黄纸符咒留著,还热心的跟我说怎么用,手捏剑诀,在上面勾三下......什么时候用呢?他也没讲,顺手折起来,就夹到学生证的胶套里。


登上脚踏车后,眼前一阵晕眩,脚步一个踉跄,差点没从车上摔下来。手扶著握把,慢慢的将车推回家中去,心中纳闷原来只要两分钟的路程,这时怎么好像走了一两个钟头的样子。回到房间,衣服也没换,眼镜也忘了脱,就原封不动的睡到天亮。就这样精神恍惚的过了将近一个星期,断断续续的从房东那里知道,那天晚上的仪式其实成功了百分之九十,很遗憾的被跑掉了几个,但是已经炼去了不少鬼气,剩下的也暂时没有能力兴风作浪了,我当时半信半疑。


说也奇怪,村子里的气氛真的如房东所预测的,又再度的开始祥和安静起来,也没再听过有什么突然的噩耗。三三两两交头接耳的,不再是议论纷纷的死亡阴影,取而代之的变成是一路狂飙的股市及大家乐。陈桑及房东又每天固定的在楼下泡茶聊天,并且揶揄我的卡西欧计算机及量子力学,我无奈的苦笑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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仪式一开始,胖瘦两道士吸了口气踏上神坛,一个拍板声,差点没把我的晚餐全给吓出来。接下来的还是那套混乱的步法、听不懂的咒语及阵阵急促的手铃声,但是这次我看得有点心得来了,胖瘦两道士在台上来来去去的,好像....嗯,好像是在跳“吉鲁巴”或者说是“pasdedeux”。神坛前的纸钱锅中的火焰越烧越旺,虽然寒流刚过,但是丝丝的寒风穿过耳际,却也像是低频的怒吼声一般。


就在两道士低沈的咒语声中,烤著暖暖的火,我慢慢的眯起眼睛来,最后竟昏昏沈沈的睡著了。


睡梦中,依稀看见火堆中有几个稀稀疏疏的人影,或坐著或蹲著。


没多大功夫,火堆里面的人影就越聚越多,火苗也从一团,分成不规则的一束束,低缓的铃声开始慢慢的荡过来,火堆中的人影开始著慌了似的乱窜,但也始终仍被拘在火堆中。


这时耳中听到的不再是风的吼声,却是一片阵阵的哀嚎。我的身体慢慢开始热了起来,一不留神一束火舌把我的身体给卷了起来,并高高的抛到天上去,我下意识的想掏出口袋的计算机,却发觉两支手都没法动弹。


身体越来越滚烫,好像是烧开的水壶一般,体内不断涌出的气泡把我越抬越高,想叫救命,却也只能乾喊。


一会儿等身体全部各处都沸腾了,就听到一阵阵缓慢节拍的铃声,引导著我前进的方向,最后把我挤入一个似圆又方的空间里去,虽然这个空间又窄又小,越钻越小,但总是可以越钻越进去。


我的身体这时就好像是果汁压榨机里的柳丁一样,柳丁汁慢慢的一滴一滴的被挤出来,窄小的空间极度的扭曲,我也被迫顺著扭动。


还是那阵铃声,由缓而快,由低而高,我开始不安的大幅扭动,突然也不知道从哪来这么大的力气,一下子绷裂了拘困著我的空间,身体像箭一样的射回到了方才的火堆旁边,这时的火堆,就已经没有像先前那么样的灼烈了。


火堆中的影子现在多半剩下像是灰烬一般的残渣,但是仍有几团影子,跟盘中的水银一样,一直努力的在四处滚动;哀嚎声也只剩下低浅而且断断续续。


受了刚刚那阵折磨后,我现在又慢慢的开始回过神来,恍惚之间,那几团仍在滚动的黑影,忽然就像是受到强烈碰撞后的橡胶球一样,远远的弹跳出拘禁他们的火堆中,一晃眼就不知去向了。


我吓了一身冷汗,从梦中惊醒。这才发觉好戏已经全过了,两个跳吉鲁巴的道士已经不知道去哪里了。欠身起来伸个懒腰,把竹竿跟黄纸递还给一旁的小道童,竿子收回,但是他要我把黄纸符咒留著,还热心的跟我说怎么用,手捏剑诀,在上面勾三下......什么时候用呢?他也没讲,顺手折起来,就夹到学生证的胶套里。


登上脚踏车后,眼前一阵晕眩,脚步一个踉跄,差点没从车上摔下来。手扶著握把,慢慢的将车推回家中去,心中纳闷原来只要两分钟的路程,这时怎么好像走了一两个钟头的样子。回到房间,衣服也没换,眼镜也忘了脱,就原封不动的睡到天亮。就这样精神恍惚的过了将近一个星期,断断续续的从房东那里知道,那天晚上的仪式其实成功了百分之九十,很遗憾的被跑掉了几个,但是已经炼去了不少鬼气,剩下的也暂时没有能力兴风作浪了,我当时半信半疑。


说也奇怪,村子里的气氛真的如房东所预测的,又再度的开始祥和安静起来,也没再听过有什么突然的噩耗。三三两两交头接耳的,不再是议论纷纷的死亡阴影,取而代之的变成是一路狂飙的股市及大家乐。陈桑及房东又每天固定的在楼下泡茶聊天,并且揶揄我的卡西欧计算机及量子力学,我无奈的苦笑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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就这样日子又过了几个月,接踵而来的期末考及仓皇而至的年节,忙得我逐渐淡忘了去年那一阵子的灰岁月及不愉快的经验。但是那张符咒却依然的夹在我的学生证里,偶而掏出来看看那笔可笑的书法,也算是我的娱乐了。


三月初开的杜鹃花,娇嫩的花朵及纤柔的绿叶让我又重生起奋进的生命力量。在一个艰辛万苦的机会下,班上的同学约到了几位就读士林某名校,念银行保镖的美眉们一起去春游。


从此我每天期待著日期的来临。临行前的准备工作,借露营器材、联络交通工具及一些琐碎的采买,也在七嘴八舌下逐渐的成形。虽然过程中有点不愉快,但是最后大家还是欢欢喜喜的上路了。


露营嘛!免不了的是那一套埋锅造饭、安营扎寨的事情,男男女女分配停当,各自的任务好像是要建筑一个固若金汤的堡垒一般。晚饭过后,一勾弯月斜吊在天边,营火舞动的光影及欢乐的气氛把情绪带到高潮,就著逐渐冷淡下来的余温,也就开始各自的叙述灵异的经历。


我忽然的想起那阵子的事情,也说起那次仪式的惊险刺激,最后还拿出那张符来证实我的经历。一对对惊疑的眼神都投射到那张小小的黄纸上,并且议论纷纷。


“你可不可以试试这张符的威力?看看是不是真的万应皆灵。”一个带著酒涡的女生天真的问道。


“哦,可以啊!我试试看。”也不知道是从哪里来的兴致,当场就答应下来。


回想起那天晚上小道童的解说,食指跟中指合并,捏起剑诀,在符的上方轻轻的勾了三下,并念念有词........


好像并不是很难的样子,没几分钟就结束了。我把符沾著口水贴在营钉中柱上,然后带著诡异的微笑继续聊天。


隔天早上天光微明,被一阵娇呼惊醒,先检查身上的衣物,完全正常,失望的带起眼镜,看看那张黄纸......,咦!不是黄色的....,变成了黑色的....走近一瞧,喔,好!就在那张小小的符咒上,毛茸茸的黏了数不尽的蚊子,厚厚的一层,而且还紧紧的互相重叠著,难怪昨晚后来蚊子都不见了。


我拿起一双筷子,夹起那张符咒,依照小道童的吩咐,丢到火里去缴令。营火的灰烬冒起一阵青烟并且恶臭扑鼻,偶而还爆起一两个哔剥声。我想起来为什么会这样了,毛病应该就出在我的祷词上......


“天灵灵,地灵灵,玉皇大帝、太上老君、原始天尊、值日功曹、夜游神、过往神明....啪!死蚊子!.....弟子蓝某某今晚.......急急如律令!敕!”


算起来现在应该还剩下有十一张符,下次有机会再碰见陈桑,一定要问问他其余的人都是哪找来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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鬼仔


我,一位迷离杂志的报导者,为了满足读者的需求,也因为工作的关系,令我的生活中常有些超越人类所无法理解的经验....


那一天,我□达了曼谷,这次的行程并不是游山玩水,也不是出国访远亲,而是因为因为工作的关系,让我有机会第一次踏上了这块地,也第一次让我有了个不可思议的体验。


由于迷离杂志的题才不足,老总特地为我计划了这次的行途,好让我到泰国,一个隐藏著无限诡异的国家,能够"庆幸"地找到一丝灵感,来援回迷离社的良好行势。


那一天的天气很和丽,真好比与我的心情成正比。我背著行□走进一家名字不详的旅栈,草率地休息一番后就进行我来此地的目的。根据这店里的老板说在不远处有一家无儿女的农夫,由于找不著人手替他在半夜里看顾田园,所以不久前饲养了个鬼仔,希望能够替他减轻这个负担,所以老板提议我可以找他谈谈,但愿他能够给予我一点目标。当然养鬼仔这门话题不再是新鲜了,所以并不是很吸引我,但总比漫无目的在这人海茫茫的陌生国家里海底捞针好得多。所以在无可奈何的情况下只好到那儿走一躺。


乡村地带的路途很崎岖,好不容抵达了旅店老板所说的农场。这间农场离市区还□有一段路途,且位于山区中,所以令我难免有点隔世的感觉。我在四周徘徊一会儿后,发觉有对相当苍老的妇夫用著奇异的眼光望著我,也许我是外来人的缘故吧。后来,我用著生硬的泰语说明我的来意之后,他们才缓和下来,并很热情地招待我。当然,我是一位报导者,很明白他们的心情。由于常年待在似乎与世隔绝的山区中,且鲜少人来探望他们,突然有远客到访,一定会尽地主之余来好好招待我。这种经验对我来说已是家便饭。


经过他们一番的宽待后,我被带到一个相当大的仓库里。我感到很惊奇,因为仓库内并没有什么,只是一张大桌摆在中央,桌上摆设的是祭坛的物品。这一切都不是很吸引我。令我注目的却是在桌的前方有一块中型棺材形的盒子。那位老农夫似乎知道我在想些什么,他拿那个中盒子对我说:"这个盒子就是隐藏著你所要的东西。"我明白他的每一句话,但我还是静静地望著他手中拿著的盒子。他见我没有什么反应,于是很小心翼翼地将那盒子打开。看著盒子内的东西,我眼睛并没有眨过。那是一个刚去逝不久,大约十月大的婴儿尸体。我猜测那是一副刚去逝不久的尸体,这是因为我还能活生生地看见蛆虫在盒子四周打转,况且还有一阵阵难闻的尸味堪入我的鼻内,令我很难堪。再加上骨头仍有一层湿湿的粘液,所以我想我的猜测准没有错。一阵伤感的声音打断了我的思绪:"这是我们的'孩子'"我打抖一阵,回到现实中,但还是没有说什么,只是眼睁睁地望著他。他又说:"那是我们用尽我们所有的聚储从巴拉巫师所换回来的。"老农夫叹了口气摇摇头,又继续说下去:"他是一位乖巧又活泼的小孩子,如果他还在世的话。你知道吗?自从他到我们家园后,他真的帮了我们不少忙,晚上会替我们看顾田园,偶而他会进入我们的梦中与我们嘻乐呢!"


说到这儿,我能够从他脸部的表情反映出他心情的喜悦,更了解那位"小孩"在他们的心目中占有的地位有多高。他并没有因为我的观察而打断他的话题,他还是继续说下去,但这次他显得比较沉重,心中的喜悦也随之沉淀下来,他说:"唉,他始终不愿意叫我一声爸爸。虽然我们三番四次去讨好他,爱戴他,他依然叫我们主人,且认为他自己是我们的奴隶。我也知道他的苦衷,那是因为他曾在巴拉巫师许下恶罚,要他孝忠于主人,即是我们,不然,巴拉巫师会至于他死地。所以至今他依然不敢提升自己的身份。"听了之后,令我也有所感触,所以安慰他们说:"放心吧!终有一日上天会如你们所愿的。"


当然,身为报导者的我,相机必是随带物品,所以我得到他们的允许后拍了几张的照片。至黑夜,我向他们道别,并给予一些报酬他们,如常人般他们拒绝我的好意,但我的坚决令他们勉强收下。


回到旅馆已是午夜时分,我带著疲乏与睡意很快就进入梦乡。也不知是在半睡半醒中,我看见了一位小孩,他用著很亲切的眼神望著我。很令我惊讶的,他向我说了一声:"爸爸!"然后他慢慢地走到我面前,展出他可爱的笑容。我当时不知所措,只好想拔腿就跑。但小孩似乎害怕我的离开,紧紧地跑著我的腿,并恳恳地要求著我:"爸爸,别离开我,救救我...."我再也听不进去他的话语了,因为这个梦对我来说实在很荒缪,一向事业重的我跟本没有想过儿女私情的事,更何况是想到自己已是为人之父呢!我一直在挣扎著....不知多时我终于苏醒过来。原来是电话钤响声'救'了我。我喘著气,接过电话。原来是老总,他因为我的喘气声而产生了误会,于是讥笑我说:"小子,不好意思,没有破坏你的好事吧?嘻嘻..."由于为刚才那个梦所影响,所以我并没有理会他,只问道:"什么事?"老总也认真了起来,回答我道:"对了,我有一宗报导要你的帮忙,所以希望你能尽快的回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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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匆匆地应酬他一番之后,挂上电话,心里想著这也好,反正待在这我总觉得有点诡异之感,于是打算过一两天回自己的国家好了。不知不觉地我又进了梦乡,然而这次睡得很酣然。很不幸地,一阵的喧杂声打扰了我的美梦。我的怒意有点起来,所以爬起床来向著声音的来源走去,希望能讨个究竟。那喧杂声是从旅馆大门转来的。当我走到门前时,眼前一亮,真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前面站站著的,不就是早上所见的那对妇夫吗?他正在与旅店老板争论著某些事似的。但他们看见我的出现,就匆匆地向我跑来,跪在我的面前在哀求著我:"请你收下这个东西吧!它是属于你的。"我仔细端详一下老农夫手中的物品。咦?那不是....中型棺材吗?!那老农夫继续说道:"刚才我们俩梦见他了,那位我们所饲养的鬼小孩,他哀求我们放了他,好让能与他爸爸相处。他说你就是他的爸爸!我们看他楚楚可怜,心里很疼惜,所以答应他了。虽然我们很不舍得,但我们一向待他亲如儿子,也希望他活得快乐。如果他跟了你而能逃脱奴隶身份的话,我们很乐意你收留他!"我?爸爸?儿子?这比我刚才的梦中更荒缪!我只觉事情越来越曲折离奇,联想梦中的小孩就是那躺在盒子里的恶心尸体吗?我怎么会是他的父亲呢?这令我太啼笑皆非了!这么说来,我可是成了鬼爸爸呢?


当然我是怎么也不肯接受他们的那份'礼物',然而他们的诚恳与央求比我的毅力还更胜一筹,唯今之计只要答应他就是。离开曼谷的那一天,我将盒子交给店里的老板,并叮嘱他一定将此盒返回给那位农夫。因而这次没有开始却结束且富有傅奇性的旅程就此告一段落。但是故事却没有因此而结束.....


回到自己的国土,一切都感觉轻松下来。由于忙碌的关系,所以很快地就忘记泰国所发生的那事件了。也这样地又过了两个星期。那一天是星期四,为了赶著报告而待在社里至深夜。当我准备离去的时候,有些许模糊的小孩嘻戏声傅至我的耳里,虽然声音很细小,但在夜深人静的环境中,听起来却是如此的清晰。这令我有点毛骨刺然,试想想,在如此情况下,听到如此不合逻辑的声音,谁也不会有这样的反应呢?我赶紧收拾一切,心里一直慌张的找藉口来安慰自己那声音是虚构的,以便平静自己的心灵。当我踏出工作室时,我知道不能再欺骗自己了。因为在我眼前的,已证明事实。有一位十月大的小孩蹲在门口走廊中自个儿玩著他的小机车。时不时口里发出嘻笑声,似乎很享受般。我的出现并没有打扰他,反而目中没人般在沉溺著玩他的宝贝玩具。我能感觉出他就是曾在我梦中的那位小孩。我轻步地擦过他身边,他依然视若无人,当我回头时,他终于抬起头来望我一眼。他的眼神带有一点怒意,可能是生气我在泰国向他不道而别的关系吧?如梦中一样,他依然向我叫了声:"爸爸!"。然后继续玩他的玩具。我一遍迷惘,脑海里只想离开此地,于是我加快脚步赶紧飞似般逃到外街,人海比较多的地方。带著忐忑不安的心情,这样地又是说过了一个星期。没有什么事发生,一切都处之泰然。他的影像也再次逐渐在我脑海里腿去。


某一天,我向老总请了几天的假,为的是到美国德洲参加朋友的毕业典礼。毕业典礼后那一晚,大伙儿们都到酒吧庆祝一番,尽情的欢乐与喝酒。那一夜大家都过得很开心,天南地北,无所不谈,当然我也说出了我与那鬼仔之间的经历。大家都不相信我,因为我是报导者,最会篇织古灵精怪的故事。所以大众们都认为我娱乐他们。我也不诸多争辩,因而就只一笔带过去。大家都吃喝玩乐至午夜大伙儿们才心甘情愿回去。驾车的人是我,因为众人皆醉,唯独我清醒。路途中,我徒然刹车,大家都东奔西倒,一直责怪我的不是。坐在我一旁的朋友看见我脸色有点不妥,于是关心问道:"你没有事吧?"。我将车驶在道路一旁问道:"你没有看见前面有个小孩站在路中央向我们招手吗?"大伙儿听了,又以为我在做弄他们,打趣地向我做个鬼脸,令我哭笑不得。坐在我旁边的朋友知道我有点惊怕,所以安慰我道:"放心吧!没有事,也许刚才你喝多了两杯,有点眼花了啦!来让我驾车吧!"我只能向他一笑置之,保持沉默,因为我知道这一整晚我喝的只是果汁,一点酒精成份也没有.....


由于宿室的涌挤,所以送完朋友回家后,我独自回到酒店休息。那一晚我的心一直跳个不停,每一下的心跳声彷如暗示我不幸的时刻即将到来。一整天的忙碌,我也累了而且身体也有些不舒服,所以很快就进入梦乡。在迷迷糊糊中,我再次看见他的出现。这次,他右手拿著一杯水,左手拿著一些药丸,走近我并指示要我吃下那些药丸。我能感觉到,倘若我吃下这些药丸的话,我就能长久陪伴那位小孩。但我还是吃下,因为我一点反抗力也没有....


话说当我吃过那些药丸之后,我就一直昏迷不醒,过了两天,收拾房间的工作人员看到我仍然沉睡著,赶紧通知酒店经理,并将我送到医院,还好心地联络在国土的家人。莫名的昏迷,没有理由,也没有线索,令全院的医生都略手无策。连在医院最著名的医生也要我家人做最坏的打算,并准备我的身后事!至于我这方面,吃了药之后,我感觉到四周一遍漆黑,并身体一直往下沉。地下似乎无底深渊,我一直不停地降落。也不知过了多少时候,我终于看见一丝的灯光,但我还是继续往下落。我看到四周围有人出现了,他们都好像讥笑我的到来,我不能肯定,因为他们的脸都很模糊。有些人还企图用手去捉弄我,我不能挣扎,因为我似乎没有了肢体的控制能力。我还是一直向下落,不久,我看到了一位与我们长别已久的亲人,他看见我的到来,很是惊讶。然后用著她生前和□的声音向我说:"你怎么来了?你不应该来这个地方的呀!快清醒过来,快回去...."我很是无助,我不能移动,不能说话,不能傅达给她知道,自她离开我们之后,我们很是想念她....我感觉到我眼眶有点湿,但没有眼泪流出来。一眨眼,我的亲人已不在我眼前了,我只能保持最佳镇定状态,让命运主宰我的一切。


滑落不知多少时候,我感觉到身体的能量几乎消耗完了。我想我的终日也因此而结束。我没有什么遗憾,唯一令我不安的是没有向我的家人告别......想著想著,我的身体逐渐与空气中溶为一体。我没有了知觉,就如一位熟睡中的小孩,对外界全然不晓得。不同的是,我不会再苏醒过来!


我错了,当我再次恢复感觉的时候,我是在强烈的灯光下,有许多凄惨的哭泣声在我耳边围绕著。我不愿意睁开双眼,但意志告诉非开不可,不然我会失去最后一个机会。我勉强睁开我的眼睛,耳边的哭泣声立即转为惊叹与欢笑声。我想,我又回到自己的世界来了!


当我意志完全由我所控后,关心我的亲朋戚友告诉我,其实我在医院己昏迷了一个多月,每日的情况走下坡,而且还有死的记碌说。幸好,医生们都对我很积极,从没有放弃的念头,但却要他们做最坏的打算。


话说在我不知明昏迷那个月内,父母都为我劳碌奔波,设法援回我的小生命,展出了天下父母心的本能。由于在科学医药方面都对我病情无可做出结论,他们就只好向中国傅统的迷信中著手。他们在我病后的第十天找了位高僧替我'诊疗'。由于那位高僧也是来自泰国,所以一眼就看出我所患的是什么'病'。他说我被下了源自泰国的一种降头术,名为'拖魂降'。患者会莫名的昏迷不醒,其实真正的原因是因为魂魄不断地被此降术往下拖,若第十四天后那灵魂会被拖至第十八层地狱,永不超生!唯有施降者能将之灵魂解救,但灵体却终身朝施降者为奴....听到这里,我感到很庆幸父母没有完全信赖于西方医术,而在第十四天前找到这位贵人,要不然后果不堪设想了。但是据法师说,我中降十天,灵魂已被拖入了鬼门关,所以他也对我措手无策,唯一可做的是向我的灵魂施法护守,才不至于受到地狱界恶鬼的钳扰。然后经过我父母的同意后,那位高僧使出一招'化魂术',好让我的灵魂在未抵达终点前,将之烟消云散,接著从再死而复生的道理把我救活。当然所冒的风险非常大,成功的机会率是百分之一!因此那位高僧三番四次地提醒我父母别期望太高,但这也是唯一救活我的办法,所以不由得我父母亲作主。在施法之前,他们所盼望的是我这一生并没有犯下滔天大罪,以便上天会对我产生怜悯之心。果然不负他们所望,我一生为人君子,做事脚踏实地,所以我想我才轻易地逃过此一劫吧?


至于那位鬼仔如何呢?当我清醒过后,我将真相一五一十说出来,而高僧在他的庙里替我奉上一个灵位给那位鬼仔,并以我为父,鬼仔为子的名义。也从那天起,我就当'爸爸'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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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匆匆地应酬他一番之后,挂上电话,心里想著这也好,反正待在这我总觉得有点诡异之感,于是打算过一两天回自己的国家好了。不知不觉地我又进了梦乡,然而这次睡得很酣然。很不幸地,一阵的喧杂声打扰了我的美梦。我的怒意有点起来,所以爬起床来向著声音的来源走去,希望能讨个究竟。那喧杂声是从旅馆大门转来的。当我走到门前时,眼前一亮,真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前面站站著的,不就是早上所见的那对妇夫吗?他正在与旅店老板争论著某些事似的。但他们看见我的出现,就匆匆地向我跑来,跪在我的面前在哀求著我:"请你收下这个东西吧!它是属于你的。"我仔细端详一下老农夫手中的物品。咦?那不是....中型棺材吗?!那老农夫继续说道:"刚才我们俩梦见他了,那位我们所饲养的鬼小孩,他哀求我们放了他,好让能与他爸爸相处。他说你就是他的爸爸!我们看他楚楚可怜,心里很疼惜,所以答应他了。虽然我们很不舍得,但我们一向待他亲如儿子,也希望他活得快乐。如果他跟了你而能逃脱奴隶身份的话,我们很乐意你收留他!"我?爸爸?儿子?这比我刚才的梦中更荒缪!我只觉事情越来越曲折离奇,联想梦中的小孩就是那躺在盒子里的恶心尸体吗?我怎么会是他的父亲呢?这令我太啼笑皆非了!这么说来,我可是成了鬼爸爸呢?


当然我是怎么也不肯接受他们的那份'礼物',然而他们的诚恳与央求比我的毅力还更胜一筹,唯今之计只要答应他就是。离开曼谷的那一天,我将盒子交给店里的老板,并叮嘱他一定将此盒返回给那位农夫。因而这次没有开始却结束且富有傅奇性的旅程就此告一段落。但是故事却没有因此而结束.....


回到自己的国土,一切都感觉轻松下来。由于忙碌的关系,所以很快地就忘记泰国所发生的那事件了。也这样地又过了两个星期。那一天是星期四,为了赶著报告而待在社里至深夜。当我准备离去的时候,有些许模糊的小孩嘻戏声傅至我的耳里,虽然声音很细小,但在夜深人静的环境中,听起来却是如此的清晰。这令我有点毛骨刺然,试想想,在如此情况下,听到如此不合逻辑的声音,谁也不会有这样的反应呢?我赶紧收拾一切,心里一直慌张的找藉口来安慰自己那声音是虚构的,以便平静自己的心灵。当我踏出工作室时,我知道不能再欺骗自己了。因为在我眼前的,已证明事实。有一位十月大的小孩蹲在门口走廊中自个儿玩著他的小机车。时不时口里发出嘻笑声,似乎很享受般。我的出现并没有打扰他,反而目中没人般在沉溺著玩他的宝贝玩具。我能感觉出他就是曾在我梦中的那位小孩。我轻步地擦过他身边,他依然视若无人,当我回头时,他终于抬起头来望我一眼。他的眼神带有一点怒意,可能是生气我在泰国向他不道而别的关系吧?如梦中一样,他依然向我叫了声:"爸爸!"。然后继续玩他的玩具。我一遍迷惘,脑海里只想离开此地,于是我加快脚步赶紧飞似般逃到外街,人海比较多的地方。带著忐忑不安的心情,这样地又是说过了一个星期。没有什么事发生,一切都处之泰然。他的影像也再次逐渐在我脑海里腿去。


某一天,我向老总请了几天的假,为的是到美国德洲参加朋友的毕业典礼。毕业典礼后那一晚,大伙儿们都到酒吧庆祝一番,尽情的欢乐与喝酒。那一夜大家都过得很开心,天南地北,无所不谈,当然我也说出了我与那鬼仔之间的经历。大家都不相信我,因为我是报导者,最会篇织古灵精怪的故事。所以大众们都认为我娱乐他们。我也不诸多争辩,因而就只一笔带过去。大家都吃喝玩乐至午夜大伙儿们才心甘情愿回去。驾车的人是我,因为众人皆醉,唯独我清醒。路途中,我徒然刹车,大家都东奔西倒,一直责怪我的不是。坐在我一旁的朋友看见我脸色有点不妥,于是关心问道:"你没有事吧?"。我将车驶在道路一旁问道:"你没有看见前面有个小孩站在路中央向我们招手吗?"大伙儿听了,又以为我在做弄他们,打趣地向我做个鬼脸,令我哭笑不得。坐在我旁边的朋友知道我有点惊怕,所以安慰我道:"放心吧!没有事,也许刚才你喝多了两杯,有点眼花了啦!来让我驾车吧!"我只能向他一笑置之,保持沉默,因为我知道这一整晚我喝的只是果汁,一点酒精成份也没有.....


由于宿室的涌挤,所以送完朋友回家后,我独自回到酒店休息。那一晚我的心一直跳个不停,每一下的心跳声彷如暗示我不幸的时刻即将到来。一整天的忙碌,我也累了而且身体也有些不舒服,所以很快就进入梦乡。在迷迷糊糊中,我再次看见他的出现。这次,他右手拿著一杯水,左手拿著一些药丸,走近我并指示要我吃下那些药丸。我能感觉到,倘若我吃下这些药丸的话,我就能长久陪伴那位小孩。但我还是吃下,因为我一点反抗力也没有....


话说当我吃过那些药丸之后,我就一直昏迷不醒,过了两天,收拾房间的工作人员看到我仍然沉睡著,赶紧通知酒店经理,并将我送到医院,还好心地联络在国土的家人。莫名的昏迷,没有理由,也没有线索,令全院的医生都略手无策。连在医院最著名的医生也要我家人做最坏的打算,并准备我的身后事!至于我这方面,吃了药之后,我感觉到四周一遍漆黑,并身体一直往下沉。地下似乎无底深渊,我一直不停地降落。也不知过了多少时候,我终于看见一丝的灯光,但我还是继续往下落。我看到四周围有人出现了,他们都好像讥笑我的到来,我不能肯定,因为他们的脸都很模糊。有些人还企图用手去捉弄我,我不能挣扎,因为我似乎没有了肢体的控制能力。我还是一直向下落,不久,我看到了一位与我们长别已久的亲人,他看见我的到来,很是惊讶。然后用著她生前和□的声音向我说:"你怎么来了?你不应该来这个地方的呀!快清醒过来,快回去...."我很是无助,我不能移动,不能说话,不能傅达给她知道,自她离开我们之后,我们很是想念她....我感觉到我眼眶有点湿,但没有眼泪流出来。一眨眼,我的亲人已不在我眼前了,我只能保持最佳镇定状态,让命运主宰我的一切。


滑落不知多少时候,我感觉到身体的能量几乎消耗完了。我想我的终日也因此而结束。我没有什么遗憾,唯一令我不安的是没有向我的家人告别......想著想著,我的身体逐渐与空气中溶为一体。我没有了知觉,就如一位熟睡中的小孩,对外界全然不晓得。不同的是,我不会再苏醒过来!


我错了,当我再次恢复感觉的时候,我是在强烈的灯光下,有许多凄惨的哭泣声在我耳边围绕著。我不愿意睁开双眼,但意志告诉非开不可,不然我会失去最后一个机会。我勉强睁开我的眼睛,耳边的哭泣声立即转为惊叹与欢笑声。我想,我又回到自己的世界来了!


当我意志完全由我所控后,关心我的亲朋戚友告诉我,其实我在医院己昏迷了一个多月,每日的情况走下坡,而且还有死的记碌说。幸好,医生们都对我很积极,从没有放弃的念头,但却要他们做最坏的打算。


话说在我不知明昏迷那个月内,父母都为我劳碌奔波,设法援回我的小生命,展出了天下父母心的本能。由于在科学医药方面都对我病情无可做出结论,他们就只好向中国傅统的迷信中著手。他们在我病后的第十天找了位高僧替我'诊疗'。由于那位高僧也是来自泰国,所以一眼就看出我所患的是什么'病'。他说我被下了源自泰国的一种降头术,名为'拖魂降'。患者会莫名的昏迷不醒,其实真正的原因是因为魂魄不断地被此降术往下拖,若第十四天后那灵魂会被拖至第十八层地狱,永不超生!唯有施降者能将之灵魂解救,但灵体却终身朝施降者为奴....听到这里,我感到很庆幸父母没有完全信赖于西方医术,而在第十四天前找到这位贵人,要不然后果不堪设想了。但是据法师说,我中降十天,灵魂已被拖入了鬼门关,所以他也对我措手无策,唯一可做的是向我的灵魂施法护守,才不至于受到地狱界恶鬼的钳扰。然后经过我父母的同意后,那位高僧使出一招'化魂术',好让我的灵魂在未抵达终点前,将之烟消云散,接著从再死而复生的道理把我救活。当然所冒的风险非常大,成功的机会率是百分之一!因此那位高僧三番四次地提醒我父母别期望太高,但这也是唯一救活我的办法,所以不由得我父母亲作主。在施法之前,他们所盼望的是我这一生并没有犯下滔天大罪,以便上天会对我产生怜悯之心。果然不负他们所望,我一生为人君子,做事脚踏实地,所以我想我才轻易地逃过此一劫吧?


至于那位鬼仔如何呢?当我清醒过后,我将真相一五一十说出来,而高僧在他的庙里替我奉上一个灵位给那位鬼仔,并以我为父,鬼仔为子的名义。也从那天起,我就当'爸爸'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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害命的头发


这个故事要回到一个月前说起!


那天,蓉蓉的父亲从公司回家,经过那家“魔发屋”。老头一直是个“顽童”,虽然年纪很大,但思想却越来越像个孩子。也许这与他现在的职业有关——一个青年文学社的编辑,社里年纪最大的职员兼老总,成天和一帮年轻人在一起,自己的心也似乎越来越年轻了!


其实,“老头子”早就想去这家“魔发屋”了。他一直奇怪为什么那么多怪模怪样的东西都是用头发做出来的?而且,他早就听到一个关于“魔发屋”的传闻,很多人说那里的头发不光是从外面花钱收上来的,还有一些死人的头发。死人在死后被人扒去了头发,死不瞑目,于是灵魂出来作怪,才让那些做出来的东西看起来像活的似的,栩栩如生。老头子当然不信这话。这不,今天他就趁着女儿女婿不在身边,悄悄进店里看一看。


店里很冷清,也许是今天午后刚刚下过一场雨的缘故。店主是个年近半百的女人,她只抬头看了看老头,又低下头,继续忙手中的活。老头心里一颤,因为那女人的目光看起来有些凶残。老头想,是自己心脏不好,才会有这种感觉。他低下头看那些柜台里的头发制品。一个模样像柳树的东西吸引了他。他拿起来仔细的瞧,觉得它做的的确与众不同。它的柳枝用几根头发捻在一起,柳叶则是一些头发粘在一起,粘的细蜜的柳叶上还能很清楚的看的见里面的柳脉,下面的柳干则是用很多头发捆在一起。老头看的出神,他试着用手去摸柳枝,感觉软软的,像摸着年轻女孩的头发。老头又去摸柳叶,刚刚把手放上面,只一用力,他就“氨的一声把“柳树”扔到了地上。


老头的手不知被什么扎了一下。他揉着自己的手,然后去捡被扔在地上“柳树”。可是柳树已经不在了,他刚要回头,那女人已经把“柳树”递到了老头面前。老头一惊,不知道她是什么时候来到的自己身边的。


“扎到了吧?”女人问他。


老头的惊讶更大,这女人的样子看起来已经年过半百,但她的声音听起来却像个年轻的姑娘。老头惊讶的同时,恐惧感也减少了很多,因为那女人的声音听起来很和善的。


“是啊,不小心被头发扎到一下。”


“不,刚才是针扎到的你”


“针?”


“是的。是柳枝里细小的针头。如果不仔细看,肉眼很难发现的。”


“哦,没想到这小小的工艺品制作的这么精细”


“是啊,老大爷,这一棵柳树要200元呢”女人的声音完全不同于她的外表。更让老头奇怪的是,这年龄不比他小几岁的女人竟叫他“老大爷”。


女人继续说:“老大爷,也许您已记不得我了,我们见过一面的。您忘了,那天在医院里,您的女儿的病床就在我女儿病床的对面。那天我还说您女儿很漂亮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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老头经女人这么一说,连连点头。但他的印象中却始终想不起这一幕。他想起自己一周前去医院看女儿时的确有一个女孩在他女儿病床的对面,但他从没看到过一个像她模样的女人呀。老头想一定是自己没在意人家。老头走的时候,女人一直送到门口,最后还问他他的女儿的病况。老头摇摇头,一副很悲哀的样子。女人轻“哦”了一声,不再说什么。


回到家的时候,女婿已经早早的回来了。女儿仍然躺在里屋的床上。她已经进了癌症末期,整个人瘦的只剩下了骨头,起床的力气也没了。老头来到女儿的病床前,轻轻的唤了几声“蓉蓉”。她睁开眼睛,有气无力的叫“爸爸”。老头刚听到女儿叫自己,眼泪就止不住的夺出来。想当初蓉蓉是多么漂亮的女孩呀,她从小丧母,是他一点点的呵互着把她养大,又给她找了一个最如意的郎君,可现在,他要眼睁睁的看着她离开了。白发人送黑发人,这是怎样的悲哀?老头想到头发,突然又想起自己白天在“魔发屋”看到的“柳树”。他的女儿的头发要比那店里最好的头发还要好。可惜,他快要再也看不到它了。


大约又这样过了一星期。蓉蓉离开了人世。老头和女婿哭了整整一天。老头拿出一万多元的积蓄,准备给女儿办一个最隆重的葬礼。出殡那天成百的人来送女儿离去。对于老头的伤心,大家有目共睹。最着急的还要数孝顺的女婿。他最怕岳父的心脏病发作。还好大半瓶的“救心丹”让老头没出什么事。


回来的时候老头坚决要一步步走回家。当又经过那家“魔发屋”时,他感觉有股异常的冷气,逼的他不寒而栗。隔着褐色的玻璃,他看见女店主正向他摆手,脸上是有些狰狞的笑。老头心里觉得一阵恶心,就低头走了过去。他回头看时,有种感觉让他觉得那女人还在看他。他有种想进去的冲动,但看看在身边一起走的女婿,就打消了这个念头。


大约又过了半个月的时间。老头从悲伤中走出来,重新开始自己的工作。他依然每天步行上下班。女婿坚持每次接他送他。直到有一天女婿因公务没能来。老头在经过那家“魔发屋”的时候,仿佛是着了魔似的走了进去。


店主依然是一副冷冰冰的样子。


“您的女儿。。。。。。”那女人只说出前四个字。


“她死了。在10天前。”老头回答她,同时用眼光狠狠的瞪她一眼。


女人“哦”了一声,没在搭话。


老头又来到那个柜台前。准备瞧一瞧上次的柳树,顺便用手摸摸那像他女儿的头发一样柔顺的头发。另他吃惊的是,有另外一个几乎一模一样的“柳树”也躺在柜台里。老头拿起另外一棵“柳树”,用手轻轻的摸“柳叶”。女人在背后提醒他:“您拿着的柳树会成精的。”老头心里一颤。他用手一边摸,一边觉得是自己的心有点被揪住的痛。最后昏了过去。


再醒过来的时候女婿已经在身旁。同时还有那个女人。老头抬起头,发现自己还在店里。老头看着女人的脸用手指着,一副想说什么的样子,但又什么也没说出来。女婿在旁边插嘴说:“爹,多亏了这位阿姨了,是她及时在你的衣服中找到了通讯本,给我打了电话,我才赶过来。”


老头摇摇头,艰难的说出两个字:“报警”


女婿惊讶。老头从身上拿出手机,拨通了110.警察赶来的时候老头让女婿什么都不要问,一个人回家,然后他和警察们一起去派出所,同去的还有“魔发屋”的店主。


然后这件事惊动了整个小城!


事情的结果是“魔发屋”的店主入狱。警察们从她的“魔发屋”中搜出很多女人的头发和一些死人的骷髅。原来那女人一直与火葬厂的主人有来往。她不光花高价买下一些年轻女孩的头发,有时头发实在太好的,不舍得割下的,就买下整个头汝。那天,老头就是用手摸出那做成“柳树”的头发正是自己女儿的头发才昏了过去。


女店主入狱后老头的身体开始不适,总是梦到自己女儿埋怨自己没有保护好她。害她死后还被人割去了头汝。老头在梦中还偶尔梦见那女人的女儿也来到自己跟前,向他道歉都是自己母亲的错。母亲最初只是想留下自己死后的一些身上的东西,不想后来却着了魔,竟然又去割别的女孩的头发甚至头汝。老头在这样的梦中度过一个月,最后慢慢的死在了床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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好奇怪


九月十七日的晚上,跟一个当兵的朋友喝完茶回家,那时是九点多快十点,刚开车进我家的那条小巷子,就看见前面有台小货车档在前面,因为那条小巷子只能容一台车经过,而我已经开进去,想倒车出来相当麻烦,于是我只好下车,想叫他把车开走,可是当我走到后面车厢,我只看到两包东西,像是塑胶袋包着,那时我以为是有人要搬家,我再走到前座,并没有人在,我就问旁边的一家做海带的店,知不知道这台车是谁的,那人跟我说不知道,正当我想大声喊时,我背后突然走出一个老婆婆,她用有气无力的台语问我:"少年仔!你车要过去是不是",我说:"是啊!",她接着对我说:"卖过去啦!你倒车出去走另外一条路",我说:"为什么!我就住在前面而已,而且没开车,不知道要从这里倒出去有多难",她接着又重覆刚才的话,"卖过去啦",那时我觉得很奇怪,我问她是不是跟车的主人认识,帮我叫一下,她说:"卖过去啦!...有人在里面睡啦!",我听了就觉得更奇怪了,车主在里面睡,我刚刚明明没有看到半个人,我还以为我看错或漏看了,就又到前座看,还是没有人,我边走边说没有人啊,就又要到后座看,那老婆婆就说:"卖看啦!...人在睡啦!",我说没有啊!她说:"....人在后面睡,不动了",...我那时一听到"不动了",整个心都凉了一半,难道刚刚在我面前那两包是......,我马上说我还是倒车出去算了,就走了.回家后问我爸,那边是不是有人"刚走了",我爸说没有啊,后来十点多我又出去看一次,那车已不在了,隔天起来也没看到有人在那边办丧事,更奇怪的是,我们那边根本没有老婆婆这个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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黑暗介入


在认识丝之前,我每天最大的乐趣就是在石桥巷里游荡。


石桥巷很短,一共住着十来户人家,都是带小院子的平房。路两旁是梧桐,疏疏落落,默默无语的伫立。这里永远是寂静的,寂静的恍无人烟。城市的痕迹在这里消失殆尽,好像一只庞大的水母在这里忽然被斩去了某只触角。


我在石桥巷里游荡,带着好像丢过什么东西又回来寻找的心情游荡。


在巷子的东头,我总能看见一滩血迹。这让我迷惑,那滩血迹永不消逝,象黑白影片里的一个红色惊叹号逼得我喘不过气来。我尽量不去看它,但它是红色的、鲜艳的,它沉默而固执的停留在那,不肯褪去。


有时候薛会陪着我一起游荡。我知道他也看见那滩血迹,但我们从不谈论这件事,象毋庸约定的默契。游荡是件乏味的事情,我却从未想过要改变什么,直到我遇上了丝。


我最先看到的是她的发梢,她那长长的、在黄昏的微风里轻轻飘动的发梢。那头发有一种游动的味道,很惊魂的美丽。她的手指在不经意时的一下拨弄,就像撩动了整个黄昏。死气沉沉的巷子因为她的出现活泼起来——生命都是女人给的,我相信。


她手里的亮闪闪的钥匙发出风铃一样美妙的声音。我痴迷的站在距离她十米远的地方,在她散发的芬芳里沉醉。她在那天搬进了石桥路的一间屋子,住了下来。


在她进门前,以为四周没有人。于是她摘下了脸上蒙的厚厚的面纱,用像秋水一样的眼睛迅速的望了望整条巷子。爱是一瞬间的事。我就是在她张望的瞬间爱上她的,为她那仓促而好奇的眼神。


我爱她的名字:丝。


巷子东头的血迹困扰着我。我知道这是某种意味的暗示,却懒得去理解去明白。任何存在对我来说都是没有意义的,我只关注丝。她的生活是我生活的全部内容和追寻的意义。


我久久守在她的门外,只为了能远远看她一眼。薛郁闷的站在我身边,喃喃的说,你这样是徒劳的,无益的。你除了在毁掉自己以外没别的好处。


我在薛的抱怨声中沉默不语。我讨厌他身上那身永不更换的黑衣。


但他是我的朋友,唯一的朋友。


丝是个画家。阳光好的日子里她会在院子里支起画架临摹,临摹大大小小的肖像,肖像的主角只有一个女人,一个艳丽异常的女子。肖像上的女人或笑或凝重,神秘妖冶,却有一种无法接近的高贵。


她不厌其烦的画着她,全身的、半身的和头部特写。


她画画的时候也戴着面纱。我只能在她偶尔张望的时候,看见她如秋水般深邃美丽的眼睛。我的目光热烈的拥抱她的全身,而她偶尔掠过我的眼神却是冷漠的空洞。


她看不见我。我只是一个陌生人,我怎么介入她的生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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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爱你!这爱让我觉得世界全都改变了,世界因为爱而变得新鲜可爱,所有的一切存在都有了意义。我深知孤独的恒久不可改变,但爱让我有了勇气面对一切。奇迹,爱是奇迹。我不奢望拥有她,但只要能介入一点点,在她心里有我的一点点痕迹,那我就是世界上最快乐的人了。


丝在院子里画画。那张折成心型的信纸离她只有一米远。我紧张的看着她的一举一动,她的每一次眼神的变化。薛站在我身边,带着毫不掩饰的嘲笑。


我转过身,愤怒的对他说,你和你的黑衣服给我滚开?


回过头,我看见薛嘲弄的笑容里有深深的同情和无奈。


我说,我不放弃,决不。


从那天开始,我每天给她写封信。她从来看都不看就扔掉,但我还是写,不厌其烦的写。我不怕伤害,不怕孤独和被抛弃,我只要有一天她能知道,我在爱她。


自从那天男人想她求婚后,我担心他会对她不利,因此每夜都守在她家附近保护她。不过他们之间再没了争吵。


转眼间一年过去了——我权且把它称做一年,时间对我来说是没有意义的。叶子枯了又绿了,生死之间循环不定,与我没有关系。我专心爱她,眼中只有她。


一天天气很好。丝和男人坐在院子里。忽然丝说,我想去逛街。男人说,好啊,逛街。


丝和男人一同出来。她还是戴着她的面纱,我紧紧跟在他们身后,好像我也在陪丝逛街。


街上行人很多,来来往往行色匆匆。但多数人都是忍不住回头看丝——她的面纱和她魔鬼一样诱人的身材无法让人不注意。对我来说,她是世界上最美丽的女人,她的眼睛像深海一样淹没我。


初秋的微风淡淡吹着,我走在她身后,走在被她忽略的人群里。可我很幸福。


如果,如果她的面纱没有被风吹落,那么一切也许还会继续,直到下一个偶然出现。命运就是这样被打碎的,在你没有防备的时候。


丝和男人过马路时,一阵突如其来的风吹落了丝脸上的面纱,她陡然间呆立在那里。失却了面纱的她仿佛被剥光了衣服一样不知所措。


离她最近的一个小女孩最先惊叫了出来。所有行人好像都停住了脚步,带着惊讶的恐惧的神情望着她。她下意识偏过了脸,我能看到她那美丽的眼睛里迷惘和绝望。那张脸上除了这双眼睛,其他的一切都好像被魔鬼毁过一样,狰狞的血厉。


薛曾对我说,丝被一个男人纠缠过很久,那时她的美貌像天使一样。当她终于被现在身边的男人救出魔掌后,那个恶棍用硫酸毁了她的容貌。


此刻,面对世界的错愕,我多么想冲上前去紧紧拥抱她,对她说,你是我的女神,是我心里美的化身。


我爱你,犹如爱一个可以企及的奇迹。


然而,丝身边的男人动作比我快。他微笑而从容的把丝拥在怀里说,亲爱的,今天天气这么好,不要戴面纱了好吗?还有,我再次请求你嫁给我。


他悠然向身边围观的人们挥挥手说,请你们帮忙,让她同意嫁给我吧。我求了她好久了,我爱这个美丽的姑娘。


人群还在这戏剧性的场面里发呆。丝已经紧紧抱住了男人的脖颈。她哭着笑着吻他,泣不成声的说,我愿意我愿意,我一直愿意的?


我慢慢后退着,忽然转身在大街上狂奔起来。我相信奇迹的存在,爱一个人也并不是要拥有她。这个结局让我难受,但还是快乐的,为我爱的人。


薛问我,你怎么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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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沉默了一会,说,我会继续爱她宠她,我会让她知道我的爱是恒久的,对她,永远不变。


薛忧心忡忡的说,你怎么介入?


我依然在石桥路上游荡。血迹仍然刺痛我的眼,可我不怕,不理。我守在她家附近,虽然她就快搬家、搬到男人那住了。他们就要结婚了。


丝的眼中充满着幸福,我眼见她一日日丢掉了忧郁,在幸福中圆满快乐。


我的爱人,我怎么介入?


丝依依不舍的把男人送到路口。他要去照管一下公司里的事情,然后用一个长假来陪伴新婚妻子。


我跟在他们身后,失魂落魄的注视,有些嫉妒。可我知道,我有我的爱的方式,介入的方式。


男人爱怜的抚着她的发说,回去吧,我很快来接你,永远在一起,不分开。


丝信任的点点头,目送着男人穿越马路。


我曾多次回忆起那次穿越。只有几秒钟的时间,男人还没忘记回头再看一眼就要成为他妻子的人。随后就发生了,那辆飞驰而来的跑车无声无息、毫无征兆的接触了他。他在空中滑了一个弧线,坠落。


一切一切凝固在那个瞬间,命运的笑声久久荡漾在那个阳光明媚的早上。


男人被送到医院时已经不行了。我和薛站在丝的身后,看着她绝望的抱住爱人的尸体,干燥得没有一滴泪。她吻着他没有温度的嘴唇,凝视的眼神犹如冰川。


薛说,我们先离开,让她和他单独相处吧。


我点点头,和薛转身要离开时,却发现急诊室的门口站着丝的男人。


他穿着一件黑衣,面色苍白凝重。


我在极度惊异中踉跄了一下。薛扶住了我。


我问他,你不是死了吗?


他沉声说,是的,我死了,和你一样,是一个已经失去的人。


我的心像被大锤狠狠砸过,喘不过气来。低下头,我看见自己也穿着一件黑衣,和薛的一样,和男人的一样。


我惊恐的望着男人和薛,颤抖的问,怎么,怎么回事?


薛低低的说道,我一直在提醒你,你和她不是一个世界的人。你是无力介入她的生活的,你所见所知的一切都是幻觉。你的爱是没有结局和无力的,你根本无力介入她的生活。因为,你是一个死人?


绝望的幻境。


我倒退着,倚靠在墙壁上,绝望得想死去。可我已经是一个死去的人了,我又怎么死?一切犹如飞灰破灭,破碎得不留一点余地。


不,现在你可以介入了。


一个声音响在我面前。我抬头,看见一身黑衣的丝和她,苍白美丽的脸。


在我们身后,是紧拥在一起的男人和丝的尸体。她的腕上有一道深深的伤口,血流出来,在地上形成一滩血迹。那滩血迹永不消逝,象黑白影片里的一个红色惊叹号逼得我喘不过气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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