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必读:论坛广告管理办法·2012青岛啤酒节专题报道·牢记:青岛旅游局投诉电话
·青岛圈论坛广告投放说明·2012最新青岛旅游攻略·2013年1月青岛潮汐表
·青岛旅游景点介绍|图片·青岛旅行社排名及报价查询·青岛旅游就入住中山旅馆
返回列表 发帖
过了许久,我问:“怎么了?你在想什么?”


“我在想……其实这个问题我轻易不敢问,怕戳痛了你的伤处……”


“没事,你问吧”


“你……你为什么会变成狼人?舍弃妻子和儿子……我承认我也有一段令我痛苦的经历……所以我不敢问”


“其实真没什么!我无法避免……我们狼人的经历除了痛还是痛,不外乎是个人与命运,更确切地说是个人同社会的较量,和它们之间难解的矛盾症结……”


“原谅我的鲁莽吧”他歉疚地说。


“没事,反正你不问,我也总要说的……”说完,他眼角瞥过窗子,同时闪过一丝儿忧郁。儿子吓了一跳,悄然对妻说:“妈妈,爸爸(到现在他已确定那个狼人是他爸爸了)发现了我们了”妻近乎闭着眼睛在聆听,仿佛没听见儿子话似的,轻轻地说:“别害怕,你爸不是发现……而是一直知道我们在这儿……他所有的话都是说给咱们听的”


我接着说:“这件事,我自始至终,想来觉得并不是我个人的历史,而是存在在众多人当中的一个痼疾,你知道吗?在城市里我有一座二层的房子,房子的周围是一个小型的工厂。工厂和房子是我和妻毕生的心血。我们还有自己的小汽车。生活平静……你也知道,我是一个作家,虽然是一个蹩脚的作家。我有自己的书房,我的书房很大,有一张大书架,书架上排了满满的书。这些书都曾经浸润过我的灵魂。也曾涂抹着我生命中的苍白。于是每天晚上我都钻进我的书房里,静坐苦读。贪婪的渴求着知识和其他的东西。其实我那个时候,能够把书和人生区别开来:历史就是历史;小说就是小说……其实不是,其实书就是人生,同时,人生戴着面具捕获几个弱小的生灵借以充饥;历史则是神化的历史,缺乏确切的根据,历史就是历史,不能做想像的翻版;而小说则是真实的,描写的无论怪诞,无论神异,恰恰表现的是真实的人生……在上大学的时候,我便对社会有所了解。但不完全,那是因为封闭在宿舍、家庭的小圈子内,只凭着同学与同学之间的一种磁石般的关系——相吸和相斥的关系来推断社会。那个时候,也许摒除了心上带着的厌恶和无所谓,一切就显得那么美好了!但对我则不然,每个学堂的夜晚,他们有郁闷不语、消消沉沉的,有喁喁低语、成双成对的,有踌躇满志、徘徊不前的,有笑漫懒散的,有浑浑噩噩的,有似欢声笑语、歌舞升平的,有殷切期盼、默默幻想与等待的,有娇柔造作、畏首畏尾的,有高傲自大、卖弄自身的,有虚张声势的,又有自私自利、以我为中的,有惶惶恐恐、徘徊多秋的,更有娇声嗲气、撒疯卖乖、拨弄事端的……我恐怕也能举出更多的反例来为这个复杂的世界辩解,可是我欲口无言。更有拼搏向上的,谨言慎行的,默默进取的,黑白在颠倒之中,日夜在轮回之里,伤痕如滔滔东水,无奈在挥手之间里,想来,有一股难以承受的压抑和愤懑。爱恨交加。那一刻,我也曾想起萨特,想起他的《呕吐》,我也有作呕的感觉……之后,我有了妻儿,我也曾留恋过大学的生活,庆幸那时候的生活还曾经有一份希望和期盼,但是现在……”

TOP

“你现在不是很好吗?有妻有儿,生活幸福……”


“这一点我承认,我也是珍惜的,但是这个社会……每晚我沉浸在书中的时候,也就是沉浸在人生中的时候,我就有很强烈的感受,因为我读到富人的压迫,穷人的挣扎,金钱的刺激,权力的相互倾轧……小人的横行,弱者的蝇营狗苟,坐以待毙,强者的弱肉强食,文人的迂腐清高,君子的无以躲藏,还有国际间相互的领土侵犯、挑弄事端,强国的恃强凌弱和弱国的不敢声张,甘拜亡国之奴……一切的一切,都能够在小说中体现出来,但小说,只是作为表现的文学体裁,又怎么能挖出人性之中更加埋藏的深处呢?这当然不能,人性之中将更加复杂,你永远无法探测到他的深度,这里,也只能用'探测'一词,因为他根本不会独自表露,更不会让你趴在他的心上看个究竟……不像我们狼人,虽然戴着吓人的面具,却过着一种简单朴素,甚至原始生活……”


“这么说,你是想回到远古的原始社会去吗?”


“当然不是……我并不是想回避现实,至少我还承认我们中国流传的五千年华夏文明,从原始的赤身裸体到我们服饰的金碧辉煌,只不过我们都迷失到繁华中去了,被彻夜的霓虹迷醉了眼睛,醒来时才发现自己泊在销魂之后的失落……我为什么会变成狼人!为什么他们不会变成狼人,过这种非人的生活,为什么那张着冷漠生锈眼睛的下水道单单只吸进我去——当然,还有你,你也是被吸入下水道的吗?”


“我不是,我是被吸入高速旋转的摆头悬挂电扇里了……那天我累了,精神和肉体都累了,我啤惫不堪,也许你也有过那种感觉——精神和肉体都不能承担那种累,我实在找不出一个合适的地方来歇息我烦燥无助的灵魂……我累的原因……我的经历和你相同,我们同出一辙,都是被彻骨的孤独逼入到生存的旋涡里……那天我好不容易在我单身宿舍的床上睡着了,在梦里有一个恶魔还咬着我的筋骨和肌肉不放。电扇在房顶上转着,滋滋的磨擦声抗议着炎热,还有它高速旋转揪结起的风,凌利地扑向我,我绵软无力,浑身啤惫,在睡之前忘了关掉电扇,睡之后却无力起床,梦魇住了我的全身,我动弹不得,我面朝下趴着,头深陷在枕头里,枕巾上的条纹所硌的脸部肌肉的纹络明显把我的脸部劈开,我的脸压的铁青,眼皮浮肿,眼睛呆滞……我终于醒了,电扇的风和雨后的窗外的凉风吹的我浑身冰冷,由于内外温度的不调而导致我浑身的难受,皮肤像僵死了,有点麻木,但是心却在烦燥,跳动……我仿佛走过了一场梦,翻过身来,瞪着电扇出神,电扇呼呼的,由于磨擦又滋滋的,发出骇人的声音,看着看着,电扇中间绿色的承载着风扇翅膀的轴心在我眼前幻化成巨大的绿头苍蝇,对着我,就仿佛对着一个腐尸嗡叫,嗡嗡嗡嗡地,占据我的全部,然后我感觉到我慢慢地拧成了一股绳,从头部开始,越拧越细,越拧越细,仿佛向上的牛角,逐渐上升,迷雾一般被点点旋入到那个'巨大苍蝇'的肮脏巨口里,直至而没……后来我被抛落在此,从此在这片黑暗里过了一阵茹毛饮血的生活,到后来我找到了你……我不知道我是否找到了一个狼狈的依靠还是什么?我还是比较相信我们有缘……因为狼人更害怕孤独,但只需有一个知音……”他说。

TOP

“是的,你说的对,我们更需要一个知音,孤独是我们的天敌,同时是巨大不能承受的孤独才造就了我们……我刚才说到人不可能轻易的变成狼人——其实真是这样。大约在我跌入下水道的两年前,我就读到一本中文版的《荒原狼》,作者是谁,而译者又是谁这都无关紧要……”


“这不是一种巧合……译者就是我,是不是陈世傲的那个译本,在此之前有很多人译它,我只是其中之一,我第一次见到这本书的时候是它的英译本……”他说。


“是的,我也不承认这是一种巧合……我更相信我们之间的叫做”缘份“的东西……”我甚至露出了不易察觉的兴奋。他突然向我伸出手来,那只带有尖利指甲并毛茸茸的一只手,我也伸出同样的一只手,我们握了握,感觉到彼此的力量在传递。


我接着说:“其实作者对我真无关紧要,知道译者是你之前,我也无关紧要,因为我所关心的是整本书透露的一种精神和力量……我承认中西方文化体现在文学作品之上的巨大差别,这同时也是社会主义与资本主义之间的巨大差别……中国人自始至终都在抗议传统的文化,反抗侵略和站立在传统文化上嬴弱的叫喊,反抗中也带着中国传统的'美德'——孱弱的挣扎。总之,中国缺少独特的、冷漠、狂傲的作家。但西方不是,他们在文学史和历史的变迁中,经历了浪漫主义、神秘主义、超现实主义,意识流、象征主义、魔幻主义、存在主义、现实主义、荒诞派、唯美主义、颓废主义等,它们这些'主义'和'派别'各有其代表人物,他们或突出个人,呐喊疯狂,或针砭社会,一针见血。往往在象征或比喻中有其更深层的意义……《荒原狼》就秉承了整个欧洲文学的气质,因此可知作者也是个在孤独的极限中追求知音的人……至于为什么那个肮脏的下水道口单单吸我呢?你知道,我那个时候读到《荒原狼》接着就沉浸在其中,为作者,为故事情节,也为自己,读鲁迅的小说时我没有这种感觉,他的小说吸引不了我,读老舍、钱钟书、洪峰、贾平凹时纵然能够被吸引,但是确切地说,不是那种着了魔似的吸引……我承认,也许我有偏见,但是确实如此,我沉浸于主人公的孤独、激愤和悲哀,沉浸于的狂人意识,我清楚地记着,里面具有的神秘色彩和魔幻具象,尤其记得一句话'只限狂人阅读'更能打动我,这样以来,就把大多数与自己性格相悖的人毫不可惜的排斥出去了。这也正是作者的目的,这句话以后却成了我的座右铭,因为他无法排除我去,我读到它,着魔似的入了迷,无论在睡觉、吃饭或散步时都在想着这句话,想着这些情节,并时常受到激励,我觉得我最有资格读它,因为我就是狂人,我就是在那本书里苦苦挣扎,处处受挫,顽强的狂人。因此,在故事和我思想翻腾的高潮处,我希望并时常感觉我就是一只狼,一只孤独的狼——生活在孤独当中,尽管我晚上有妻儿陪伴,白天又有书本为伴,但我还是孤独的,在本质上是孤独的,我羡慕狼的生活,独来独往,于荒漠之中。而我现在的生活,以我被内心孤独蒙住的眼睛看来,简直不啻于是一片沙漠,到最后,我倒真希望自己是一只狼……”


“但这个理由好象不足以让你变成狼人……狼人——不是想成就能成的,单单凭你的一厢情愿”他说

TOP

“当然不是……这只是开始……后来在一个炎热的夏季里(当时我还是沉浸在《荒原狼》之中,做狼人的愿望越来越强烈),那个星期三的上午,妻儿都上班了,唯独我自己在家里,咀嚼着《荒原狼》,咀嚼着《吸血鬼》。后来又看到斯蒂芬-金的恐怖小说《死光》和《恶兆》。我在房间里踱来踱去,反复回忆着书里的情节和内容,那是一种强加在我脑海中的回忆,我不自觉地,倍受压抑的回忆。孤独伴着恐怖,眼看着要将我吞没……你也能想象出那种场景下我的焦燥不安和恐惧。我离开桌子,在房间里踱来踱去,面对着满架的书籍发着疯话,我的话含混不清,因为我的神志也不清了,恍惚中,惊觉那本《荒原狼》书籍的封面正在变成一个清晰而丑恶的狼头张着血盆的大口向我扑来;同时看到《吸血鬼》那苍白色大理石般光滑而凝固的脸庞,在伸向我脖颈的时刻伸出的一种令人恶心又恐惧的骇人牙齿;还有那满排的书籍似一座黑压压的山向我倾倒过来;屋顶在咔嚓响动,仿佛断裂了;连同我一起坍塌掉……我在这种巨大的、控制我的压力之下,渐渐放弃了抵抗……突然”叮铃铃“声响起,我蓦然转身,在神经断裂之际,本能的想抵御外来的侵袭——我才发现,那只不过是电话铃声而已。我松了一口气,精神完全瘫痪了……我不知道这电话铃声是解救我还是在伤害我。在铃声很有规律的响起时,我环视了一下房间的四周,书籍依然整齐的排放着,笼在一层沉沉的书的特有芳香里,房屋依然完美,在空中(因为是在二层)承载着我完好的生命,那几本尚未改变成什么的书籍依然平躺着,冷酷的脸庞好象还在轻蔑于我的神经质……铃声还在响着,招唤着我,给我的第一个感觉便是:过来吧!这是个陷井!你敢过来吗?过来呀!过来呀!一声紧接着一声,而我的被孤独和恐怖迷漫的心底却一再夸大了这铃声神秘怪异的力量。'过来呀!过来呀!'它依旧不停的招唤,仿佛在招唤我进入一个表面缀满鲜花的黑暗陷井……最后我抓起电话,开始没有说,等了一会,一个机械式的女声语言响起,仿佛没有感情:'路先生吗?请你到苍狼街23号去参加一个聚会。'这声音直来直去,仿佛一个强硬的命令。带着寒冷。


'聚会!什么聚会?'我疑惑的问。


'这个不必问,你到了就知道了!'她的话不给人任何机会。


'等等……你怎么知道我的电话'我更加疑惑了。


'大作家……你忘了你投稿在《苍狼杂志》上的文稿了吗?下面有你的电话——780211,不是吗?'她的语气透出了嘲讽,待到我回过神来想这到底是怎么回事的时候,那边的电话挂了,我的电话里嘟嘟的响动。我扣上电话的时候,竟觉得这个电话是一个圈套……“


“那你是否去过那儿……”他问。


“是否去过……何止是'是否去过',那个地方后来我频频去,毫不间断……”


“那么是什么如此吸引你呢?”他又问。

TOP

“我如此频繁地出入那个聚会,当然有它吸引我的原因……吸引我的是一个人……一个特别的人,这么说吧!这个人的性格与我们狼人的性格很相近。他穿着朴素,深居简出,来去匆匆。立刻给我留下了很深的印象。那天,我接到电话后,在书房里焦燥地走来走去,在回想着我该不该去。屋子里的石英钟表嘀嘀嗒嗒响个不停,妻儿还没回来。我望了一下窗外,太阳猛烈,屋子里也异常闷热。'出去散散心也好,可是有一大段时光没到城里去了'我想,同时打好了出去看看的念头。于是我驱车去了,幸好车里有空调,我并不觉得热。头顶着大太阳,向繁华里驶去,慢慢的打听,实际上,我也不知道这个地址在哪里,我一直以为那个地址是杜撰出来的笑话而已,因为我打听时,人们带着疑惑的表情,并看我的面孔,我大吃一惊,最后我只好自己瞎转,当车子闯进一个深巷里,我蓦然瞥见了一个简陋的门牌上标示着”苍狼街18号“,我一惊,顺着向前找,挨过几个依旧简陋的门去,我终于找到了”苍狼街23号“。我下了车,顺势看了一下四周,发现一座座简陋老去的平房偎着座座高楼大厦,我不由苦笑,不理解这种城市的方式。我推门进去,经过窄窄的一条长廊,突然陷入一个宽阔无比的大厅里。大厅里很静,一眼望去有一种无比宽阔的感觉。对面的墙壁上有几个金黄的大字:'幻城苍狼机构',下面满满地张贴了整幅图画,一匹狼站立在岩石上,周围草木萧瑟,整个画面宛旷、寥远,增加了其沧凉、凄清之美。尤令我不解的是一匹本来以残忍和凶狠著称的狼,在此幅画中却被冠以温驯和柔弱的眼神,动作呆滞,魂如孤独。我不禁哑然失笑,暗笑此画的怪诞和荒唐。大厅里灯光通明,金碧辉煌,乳白色的天花板上吊着亮黄色迷离的灯盏,华贵雍荣,周围墙壁白亮,在靠墙边的大半圈,排着漂亮的桌椅,桌子上放着各种鲜花。一切的一切与此厅的凄清毫不相配。这会儿,灯突然熄掉了,我完全陷入一片黑暗里,吓了一跳,当我闭上眼睛逐渐地适应了黑暗之后,发现这座厅堂并非密不透风。天花板上通气口里嘶嘶地排出冷气,在大厅靠左的墙上有一扇大大的窗户,玻璃明亮如净水。然后顺着窗外花草摇摆的方向,隔着淡雅的薄窗帘,阳光还是透进了一点点,光线朦朦的暗,仿佛空气里散布了一些光的小颗粒。我继续观察着,心却在底处准备抵御突发的各种情况。忽然从对面大厅远远的前方不知什么时候开了一扇门,接着从里面传出深深的皮鞋声。皮鞋声一会儿就敲击在硬硬的大厅理石地板上,越来越近。我努力保持身子的镇静,准备应付黑暗里发生的一切,可是皮鞋声停住的时候,我看见了在我身体前方七八米开外的地方,多了一个高大健硕的身影。他西装革履,仪表不凡,尽管黑暗里看不清他的脸色,但知他披头散发,仿佛武侠书中描写的侠客。一丝儿光线微投在他黑色的西服上,闪烁着光亮的白斑……


'你就是路知川吗?本机构欢迎你。'他开口了,听出是那种稳重、有力的声音,绝不落俗套而掷地有声。


我说:'我是……你怎么知道?'问这句话时,我打了一个寒颤,一再告诫自己一定要镇静。


'我当然知道,'他又说:'我不但知道你叫路知川,并且还知道你一生孤傲,喜好交结血士,我说的对吧?'我觉得他的话始终都压我一头,逼的我喘不过气来。


'所以'苍狼机构'就邀请我来了!'我不知什么时候语气也加重起来。他突然大笑起来,笑声振荡着,令他面前的空气惊慌失措。

TOP

笑完之后,他说:'这就是理由……'他又笑了。我们在一个昏暗的桌旁就了坐。我偷偷的看他的脸庞,我当时不由大吃一惊,他的脸庞就像——现在的我们……就这样落了座之后,彼此寒暄几句之后,便迅速切入正题。


我问:'对面墙上的这幅画有点荒唐,一向以残忍著称的狼,却被冠以人性的温柔,岂不可笑?'


'可笑……,其实,这只是一幅画而已……但较之于人生中的可笑……'他故意把含义藏在省略号之内,让我费心去捉摸。


我却知道这个话题将不会再延续下去,于是又问:'那么,你这个'苍狼机构'到底是干什么的?能说吗?'


'当然能说,每一个被我邀请的人,或是我喜欢的人,我都会说。其实'苍狼机构'只是我自己的组织,仅仅是我自己,之所以称为机构,也是我特别起的一个名称而已,这个机构既不隶属于政府,也不混同于最低的阶层,既不与政府作对,也不与人民作对,我只是在开创一个我喜欢的精神世界,这个世界,就是我内在的化身,目的就是开创一个精神世界……'他说到。


'那这个精神世界是不是就是一个孤独而狂傲的世界;一种近似原始又现代的生活,所以选择这个繁荣与破落并存的街巷作为你的驻地。'我问。


'也许是……但又不是……那个世界无法说清,我是矛盾的,一方面生活在孤独里,一方面冷眼观看这世界的繁华。' '我不太明白!'


'你不需要明白,过一会儿也许你就知道了!'时间过的很快,转眼八点将到,他说:'我们到我的屋子里去谈,他们过一会儿就要来了……'


'他们?他们是谁?……'


当我们退到他的房间里时,厅内的灯蓦然亮了,大厅里又金碧辉煌起来。我在惊奇为什么他的房间也是如此黑暗,好象他以前就生活在黑暗里,并一直在黑暗里生活下去。


我问:'你为什么不开灯?'


'那是因为我喜欢生活在黑暗里。'我无言,心中充满着疑惑。从他房间的玻璃后面看,大厅的入口处三三两两地进来一些人,男男女女,老老少少,皆穿着漂亮、整洁,有的则浓装艳抹、搔首弄姿,很快地,整个大厅满满荡荡,热闹喧嚷起来。


'看吧!一场戏要上演了!'他突然说。


'戏!上演!'我仍迷惑不解。


他神情严肃,安静地站在窗前,眼睛盯着外面的喧哗。

TOP

'你不去招呼他们吗?他们也都是你请来的吗?' '是。'他只简单的回答了一个问题。


大厅里还在吵嚷的时候,从另外一扇门里走出几个身着旗袍似模特的女人,她们站在前台,对着麦克风说:'各位,晚上好!人也差不多到齐了!大家可以尽情地喝酒、跳舞了!'话音刚落,人们立刻尖着嗓子喊叫起来,仿佛疯狂似的。找杯子的、倒酒的、大嚷的,酒杯碰撞声,还有舞曲的喧扬。


他始终沉默不语,静静地看着发生的一切,偶而会自语一句:'这就是人世间的繁华……'我眼神飘忽,一半是看外边,一半是看他。


舞会闹腾了大半夜,他也静静地站了大半夜,不断地重复他那句话:'这就是人世间的繁华'.我不断地体味那句话,不断地看外面的场面,那个场面是够叫人疯狂的,舞池里的男男女女踏着舞步。尤其一对男女,紧紧拥在一起,音律节奏下的十四步紧凑努力,男方紧紧搂着女方的腰肢,在闪光灯不断的照射下,开始还觉得谐和,后来,动作竟然加快,女方局促努力的扭动着身子,仿佛在灵魂深处极力迎合西方人的那种舞蹈形式。我低头,感觉有点恶心。又看见两个身材雍肿的女人,提着话筒在前台扭唱,紧身衣仿佛硕大的鱼鳞在包着一个行将腐烂肿胀的鱼。嘴唇涂的颜色是在“赤橙黄绿青蓝紫”各色中找不到的一种,在闪烁的彩灯下仿佛幽灵的摇滚;另一个桌子上两个男性在交头结耳,鬼鬼碎碎的,一看便知道不是在进行着罪恶的勾当便是进行着金钱的交易;有几个人在夸夸其谈,滔滔不绝,尽量地修饰着自己的'伟大';有一个女人紧紧追逐着形如女人姿态的男人,仿佛苍蝇追逐着腥臭,更有甚者,在一个角落里的小包厢里,摇晃的红色门帘被蓦然蹬开,一个女人白嫩的大腿在喧闹的空间里闪了一下又缩进去了,一会儿似乎整个包厢都在晃动……人们却谁也顾及不到谁,只是疯狂……


舞会终于散场了,人们稀稀落落散去,大厅里又一片寂静,如我来时。只留下桌上杯盘狼籍,桌布歪斜,在我和那个人呆过的桌子上,那瓶盛开的鲜花也歪倒在桌子上,水流了一地,一切东西的眼睛面面对视,理石地板上悠悠地飘着几张晃动的小纸片。


最后那个人说:'这就是繁华之后的孤独……多像一场梦啊!多像一场梦啊!'“


“好后来呢?”对面的他问。


“后来……后来我回去了,回家了。”我说。


“那再后来呢?”


“再后来……就是我频繁地去那个地方……倒不是因为喜欢和那个人说话。而是因为他有很多待解的迷。后来才着了魔。难道他……难道他是一个身缠万贯的富翁……或是一个具有怪癖的人,喜欢在黑暗里生活,并且对着孤单的窗子看外面的繁华,他请了那么多人,仅仅是请他(她)们来演一场繁华的戏剧,他是唯一的观众,我实在不懂……”

TOP

“后来你弄懂了!是吧?”


“当然,不然我怎么会变成了狼人……它是我变成狼人的本质原因。”


“后来你就频繁地去那个地方?”


“是的,我时常去,在我成为狼人之前的一年多里……我去的多,也聊的多,渐渐地明白了他的一些事情……他也渐渐地吸引了我,因为这个人从感觉和直觉上都适合我的胃口。有一次,我又去找他,由于熟识了,那一次我没有敲门便直接进了他的房间,这次,我却突然惊呆了……他正在房间里睡着,没有穿上衣,赤裸着,上身密密麻麻的生满了狼一样的长毛,适应沙漠生活的那种狼的长毛,黄里透红,根根坚硬,我吓坏了,在退出时碰倒了架上的脸盆(他简陋的家具适合他朴素的怪癖),盆铛啷一声响起,那一刻我突然觉得没有了逃跑的理由……他慢慢睁开眼睛,慢慢拉过上衣盖在身上,头也不转地对我说:'别害怕,要杀你早不就杀你了!'在那一刻,我突然明白了他为什么喜欢生活在黑暗里的原因。我问:'你从小生活在黑暗里,还是你成为这个样子之后才被迫生活在黑暗里!'他一笑说:'两样都不确切。我先变成了这个样子——但是怕你发现我的这些……才让你我都停留在黑暗里。这么给你说吧!我是狼人,不过你不要害怕,尽管我速度极快,力量无比,我不会伤害你的,尽管我伤害过别人……'


'你为什么不会伤害我呢?' '……没有什么因为,也许没有……总之我不会伤害你!' '那你怎么变成狼人的?' '这个你不必知道,我也不会说……'


'那你为什么要变成狼人'


'为什么?不为什么!当世界由繁华之后的孤独;当由冷漠之后自己给予的坚强;当你无法忍受世俗的浅薄;当你没有一个倾诉的人选;当一个倾听你痛苦的人却给你相反的嘲笑;当人的精神完全充满着'表现'、自大、虚荣和愚昧,而这又与你格格不入;当你在痛恨一个国家的懦弱和不能忍受强国的霸道时……你又有什么理由不去做一个狼人……'


'那么,你在逃避吗?' '我是在反抗!' '反抗到最后你仍然是一个狼人。' '我在寻找自己的生活……也需要找几个伴侣,知音……' '所以你想找我!'


'是,只有你才热血沸腾……希望你能成为狼人!'


“后来……”他迟疑着,不肯吐出后面的字。


“后来我吃了一惊,想不到他竟提出如此的要求,我有妻有儿,有房有车有生活,我为什么要……我坚决地说:'我不!'他听了,反而平静下来,不象刚开始陈述那件事实时那样激动,他转过身去,屁股陷在沙发里,镇静地向我望,冷冷地说:'你不!其实我并没有强求你,而是在请求……想一想吧!任何人都有自己的生活方式,但为何有人如鱼得水,有人则啤惫不堪,生不如死,有的人整天幸福快乐,有的人的则背负沉重,就是因为每个人都有自己的生活方式,但是不适合你的生活方式就残忍地剥夺了你的幸福……是的,你有妻有儿有生活,可是你为什么频频到我这里,对我诉苦又听我对你的教导……到我这里又对梦幻般的喧闹和繁华痛苦又恶心,为什么会在无妻无儿陪伴的白天感到巨大的孤独,并且在《荒原狼》这样一部的故事中找到了自己的影子……'我头冒虚汗,又故作克制地问:'你了解我!?'

TOP

'我何止了解你,你在我眼前甚至是透明的……你敏感多情,小心多疑,战战兢兢,容易激动,容易陷落在两个极端之内——想象中完美的幸福和对自身渺小的绝望,并且自卑,又默默隐藏……'他的话句句击中我,仿佛带着毒药的箭,击中我的反抗比击中我的要害更加令我难以忍受。我仿佛被坚韧的牛皮筋绑住嘴巴的乌鸦一样,欲辩无言。我慢慢地瘫坐在床上,脸面像暴晒在阳光下的红枣,随痛苦的增加而变了形……这时候,舞会又开始了……


他最后在喧闹中向我说出一句话:'所以你适合狼人的生活!'此时小屋的灯被他熄掉了,大厅内的灯却适合时宜的逐次亮起来,人们促拥着,新一轮的舞会又开始了……旋转的霓虹点射,透过明亮的窗户映现出我面孔的凹凸不平,光斑故意装饰成我此刻的样子。他还是静静地陷在沙发里,默默地看外面的喧闹,依旧重复着他常说的那句话:'这就是人世间的繁华!'却在后面又沉重地加了一句:'同量也是地狱!这适合他们(外边喧闹的人)安放自己的灵魂……可是却不适合我……'他的话在黑暗和噪杂里清晰,折磨着我,仿佛在强调我必须顺从他的要求,我突然生出报复自己的想法。


'看呐!'他继续说:'有多少人在为这个城市的潮流而疯狂,丝毫不顾及可以依以生存的本质;又有多少人为这个城市的潮流而孤独、而悲愤,却无力挽回本质。城市的滔滔洪流同时淹没了这两种人,同时给他们指明了两条出路——继续疯狂和反抗……——而成为狼人,却只是我们两个人反抗的方式……说是反抗,也是逃避,目的在于找一个适合我们的生活方式……'他妈的!我开始在心底里骂,开始痛恨一切。


舞会大约已到高潮了,乐曲声高似一声。而他又随着外边的喧闹喃喃自语:'这些人的身上,始终跳动着疯狂的,不安的因子;闪烁着霓虹灯投射在他们身上的阴影;闪烁着社会强加在他们身上的那份燥动,燥动无休无止,永不停息……而我们的世界却如此压抑,沉重,仿佛一块被拓荒者遗忘的处女地,默默地沉睡,渴望被发现,心中的秘密无法向谁倾诉,也不能说,怕被丰裕嘲弄……'别人也许不了解他,不明白他的那份沉重,但是我能,他在千方百计用他的平静引我入一个无比险恶的圈套……


舞会终于散场了,他喃喃着:'这就是繁华之后的孤独……'我象逃离一样驱车回家。唯独这次去访没有给我留下很好的回忆,相反,他使我更加痛苦,回到家里,我蹬蹬上楼,直接进入我的书房。看见了那本摆在桌上的《荒原狼》,我一把抓起它,把它狠狠砸在对面的书架上,书架在摇晃,我的心也在摇晃着(大概妻儿早已睡了,那一晚始终没听见我在书房里的一切动静),我气喘吁吁,对着窗子挥汗如雨,去访中他的话始终穿梭在我的脑海里,到最后变成一种摧残。我还在抗拒。可是妻儿始终没醒,谁也打不断我越烧越烈的思想……我走到窗前向下望,黑幽幽的山峦突然变成了他的影子……又仿佛点着绿灯的眼睛,透出各种催促我的声音:'变成狼人吧!变成狼人吧!'我闭上眼睛,声音在耳朵里震荡,我捂上耳朵,声音却在意识里震荡,我抗拒着意识,声音却紧紧挤压着我的魂魄……朦胧中一座黑压压的山向我压来,好象那一刻要将我彻底毁灭……我啊了一声,蓦然昏厥……昏厥之后的我披头散发,面孔狰狞……突然,窗外震天似的响了几声雷,拉了几道明亮刺眼的闪电,似撕开了昏厥之中我深处的灵魂……那就是那个我被吸入下水道之前的暴风雨之夜……我最终屈服了那场暴风雨……“

TOP

我深陷在痛苦之中,身上的衣衫几乎被我撕裂。


窗外突然一声微微地啜泣,可能是我的陈词打动了我的妻儿。这一声响蓦然惊动了他,他转身,在我伸出手喊出“不”字的时候,他已跳出屋子,喊着:“谁?”


儿子仍在啜泣,妻却毫不慌张,她慢慢地站起身来,待我走出屋子站在黑暗里的时候,感觉到妻的眼睛里闪烁着泪花。


他问:“你们是谁?”妻儿没有说话,只是盯着我在夜色里苍白的面孔,我慢慢地回答他:“她们是我的妻儿”


他睁大眼睛,丝毫不相信发生的一切是真的,他问我:“怎么办?”


我无言。


他说:“你知道,这是鲜为人知的一段狼人的历史……我们狼人的世界是一个秘密,是不能被发现的,一旦被发现,对我们则意味着毁灭……我们无法适应眼睛突然暴露在强光下,就像我们无法容忍这个秘密一旦公开……”


我问:“你想怎么办?”


“很简单,让她们忘掉这场记忆……”


我慢慢地走向妻子,轻轻地捧起她的脸庞,她没有恐惧,有的只是泪水。


我对她说:“也许你不该来……”


她说:“可是我来了……”


我说:“那么就让它成为一场梦境吧”


妻点点头。儿子呆呆望着这一切。我走近儿子,抚了一下他的脸,然后又揽过妻,耳语了几句,然后我把手指按放在她们的太阳穴上,一场梦幻过后,什么也没有了。


妻和儿子此刻正躺在家里的床上,车静静地停在楼底,果然象一场梦,妻子慢慢地醒了过来,她轻轻地摇醒了睡着的儿子。儿子揉揉眼,问:“妈妈,我做了一场梦,我梦见黑暗里爸爸的脸和你的眼泪。”


妻轻轻抱着儿子,说:“是的,是做了一场梦,那是一场恶梦——现在好了,恶梦结束了,永远的结束了……”


(后记)


作品终于写完了,我感到一阵胜利后彻底的解脱,我的心血终究没白费,从蓝色的墨水流体的形式到象形的汉字,我体会到一种征服之后的喜悦。


这部作品对我来说很长,从6月6号到6月18号,来来回回共花了我12天的时间。我在为我的懒散后悔自责。但又不能否认在此期间我又读了几本有价值的书(这当然需要时间),在写这部作品之前,我的确看过《吸血鬼》的前两章,我不能否认我受其影响才产生了《狼人》的一个重要部分:一个近乎怪诞的灵感——有一天走在大街上,突然想到自己被吸入下水道——这个灵感却让我完成了整部作品……写作就是这样。


你应当知道,一个真正想写一点东西的人都鄙夷和唾弃你把别人的东西强加在你头上的做法——剽窃——这是所不齿的,令人恶心的做法。在这一点上我也是惶惶不安的,因为在不断地写与不断的读过程中,我竟然发现《吸血鬼》中有吃老鼠的细节——我不寒而栗——但我无法更改,因为一个狼人在阴暗的下水道里,除了吃之外还能吃些什么?后来又读到《死光》,里面第一部第一章第3节中描写的一个藏在下水道中的食人蜘蛛竟又一次与我的“下水道”奇迹般的不谋而合,我只有苦笑,暗暗嘲讽自己的作品竟成了西方“笼罩”之下的“四不象”,后来又读到《死光》中解绍的影片《少年狼人》之中的情节……


我确是在写自己的东西,在写中国的狼人,在写我的思想充斥想发泄的感情,我肯定我的灵感来自我内心的呓语,因为这作品里有我自己的人生境界:善良、奋进、心忧天下……


更有纯朴的平常生活的梦想……


我也在力图让中国人的作品更能接近中国人……


我这样安慰自己和作品与作品的不谋而合……

TOP

老桂树


“我每天都在那边晨练的,”老妇指了指身后,“今天早晨发现这边桂花开了一大片,好香呢,于是就到这边来了。”老妇的眼角往右斜了一下,终究没敢回过头再看一眼她所指的那个地方,眼里写满了惊恐。而摄像师倒是很合时宜地把镜头给了老妇身后的那棵老桂树,果真是满树繁花,隔得这样远,却还是很清楚地看见那一簇一簇的米黄色。闭上眼睛,几乎可以闻到那一丝一缕若有若无的甜香了。


“我腰不好,每天要做一百来下这样的扭腰运动,喏,就是这样,“老妇继续说着,并且扭动着她圆滚滚的腰肢,”可是今天不知怎么了,才扭了二十四下,就觉得头晕。记者同志,你是知道的,像我这样年纪的人,可是经不起摔的。我呀,就扶着那棵老桂树,慢慢慢慢地蹲下来,闭了一下眼,刚觉得好一些,睁开眼睛,乖乖,你猜我看到什么了?手指头!那种年轻小姑娘的手指头,那种细细长长白白嫩嫩的小姑娘的手指头!!!我以为我刚头晕看花眼,壮起胆子再看一眼,没错!就是手指头,上面还有粉红色的指甲油0老妇越来越激动,语速越来越快,终于,眼里的惊恐一下子黯淡了下来,她昏厥了,被人搀扶走了。


镜头又转回了那位年轻新闻主持人严肃的脸上:“据警方透露,死者为一二十二岁年轻女子,身份不明,死因不明,死亡时间大约为昨天,即九月三日二十一点左右。请知情者或者认识死者的有关人士速与


警方联系。”照片连同那个警方的联系电话赫然出现在荧屏上。仔细


看,女孩的脸庞极为清秀,可是那种恐惧之色,完完全全地掩盖掉了这种清秀,让人看了都不由地毛骨悚然。


窝在沙发里,我没由来地感觉到冷,一把抓过遥控器,转了台!好恶心,脑海里不断浮现着那一截细细长长白白嫩嫩的手指,和那满脸满脸的恐惧。


……


恩,好香,我抬起头,贪婪地嗅着空气中那丝丝缕缕的甜香。不止一次,我坐在图书馆里会突然闻到这种似曾相识的芳香,却怎么也辨认不出这种香气,只觉得好甜,好腻。也不止一次,我为了打消这种好奇心把思绪拉回摊在眼前的书本里,劝说自己相信这香气来源于窗外某户人家餐桌上的香甜小点心,或是阳台里的被精心呵护着的奇异小花草。


一阵风吹过,香气散了,我吸了吸鼻子——没了!收拾起涣散的目光,七魂六魄又回到了身处图书馆的肉体之中。心一颤,目光触到了眼前的那一双眼睛,又是他!一个又瘦又高的小老头,直直地盯住我,见我注意到他,把目光移回了桌上的报纸,一会儿,又抬头看看。我不由记起了上次,大约半个多月前,我照常佩着我的宝贝Walkman来图书馆复习功课,写日记。看书正尽兴时,放在桌交上的Call机很不合时宜地震了起来,连我自己也被吓了一大跳。等到我出去回了朋友的电话,再度回到原先的座位上,发现坐在自己对面的那个老头就那么直勾勾地看着我,眼睛里是不满?好象又不是!是一种我没见过的情绪。干什么嘛!只不过朋友Call了一下嘛!我还是震动档的呢!不象有些人,拎着手机就坐在图书馆里旁若无人地“煲电话粥”呢!干吗就这么看着我?


你看我,我也看你,Who怕Who啊?想着,我就莫名其妙地生起气来,狠狠地瞪着那老头!老头收起了他的目光,看书,抬头看我一眼,又低下头去,又抬眼,又垂下眼去……不知为什么?我突然害怕了,不再敢接触那老头略带神经质的眼神了。

TOP

我拍了拍脑袋,对自己当时的幼稚和冲动感到好笑。看了看Call机,八点半了,该回去了。抱着收拾好的书、日记本、笔、Call机、Walkman,我走向了八号书架,那里有我喜欢的日剧小说,要借一本回家看看。我不经意地一回头,看见了刚才还坐在我对面,瞪着我看的小老头也站了起来。我一排一排地找着书。突然,一个人影也走近了八号书架,不,是走近了我。我抬眼,咦?是那小老头呢!他也看这种书?啊,那香气,那甜香,电光火石之间,我记起,那是桂花香,对,就是这么又甜又腻的。原来,很多很多次,这个人都在我附近。确实,老头不会爱看八号书架上的那类书,他看着我,逼近我,用一种喑哑的声音


对我说了两个字。可是我一直带着Walkman,没有听清,而我也确实没


有勇气摘下耳机听清他重复一遍。恐惧,莫名的恐惧在图书馆里,在八


号书架前蔓延开来,直笼向我。我想远离,远离这个老头!可是,那边是墙,这边是他!七号与八号书架之间的走道很窄,太窄了!我第一次抱怨这家图书馆!我缩着身子,想从老头身后绕过去。老头并没有拦我,只是向后退了一小步,仅一小步而已,我裸露的手臂碰到了老头瘦骨嶙峋的手。冰冷!我起了一身的鸡皮疙瘩,几乎要惊叫出声:那次,也是他!


那次,我正在津津有味地看一本小说,突然意识到身边的空位上多了个人,一个小老头!坐相实在是不好,叉开两腿,用他的鞋抵住我的脚,我觉得很不舒服,但手里的书实在好看,也不去计较什么,挪开了半步。谁知那只鞋又凑了过来,再让!再来!忍无可忍,我换了座位。对,那次也有这种香味!那回,自始至终我都没有工夫去看一下哪个坐在身边的人的脸。但此刻的我却能够肯定,那人就是眼前的那个小老头。如今我能做的只有不动声色,找机会甩掉他!我缓缓离开八号书架,甚至没敢伸手抽出那本找了很久的《天堂的金币》。


我踱到了一号书架前,这里进进出出的人多,还有管理员,我要确定他是否真的跟着我。果然那个人影又尾随而至。“砰,砰”,我听见了自己的心跳声,不能拖了!随手抽了一本,我走向借书登记处,又领回了寄放在那里的书包,慢慢把书放进书包,我看见那人出了门去,我在等,等下一个借书者登记完毕同他一块儿出门。走到门口,我都绝望得想哭了。他果然还在,在看贴在墙上的“疯狂英语”的招生广告,见我出来,他走近了楼梯。终于,我知道什么是小说里常形容的“夺路而逃”,今天,我试过了!从四楼跑到了一楼,跑过了马路,跑到了车站,跑上了车。不对,是逃!其实,身后,只是一个老头而已,还没到一楼恐怕已经追不上我了,潜意识里我是知道的,可是就是不想让自己停下来。


好快,到站了!突然,我记起什么似的,向车上所有人的脸上扫视了一遍,尤其是那几个看来似要同我一站下的那几个乘客。没有看到那张脸,我松了口气。我觉得自己似乎也有点神经质了!可是突然,刹车!没有红灯,没有事故,也没有到站!刹车!所有人,包括最前面的那个司机,一同站了起来,转向我,用那种诡异的目光盯住我,并且齐齐对我说了两个字,这回,尽管我仍然带着耳机,我却听清了那两个字:“花肥——”

TOP

老婆你在哪里


阿仁已经五岁大了我静静地看著这小家伙在地上玩耍他长得越来越像他死去的爸爸阿贵了身上的皮肤常莫名其妙地坏死看遍了各地的医生都无法根治尤其是阿仁左眼的烂疮长得简直跟他爸爸阿贵的一模一样看到这个烂疮我不禁地打了一个冷颤........


事情是发生在六年前............


记得算命的曾说我命中克夫没想到才跟阿贵结婚当晚阿贵就出车祸死了阿贵生前曾叫我别相信算命先生的话没想到却真的应验了....


阿贵跟我是政大的同班同学我人长得还不错所以常有男孩子送我花大二时因觉得住学校附近太吵了所以就搬到政大后方的山脚下住刚好阿贵也搬到这附近我又不会骑摩托车所以我每天就和阿贵一同上下课久而久之我们就成了班队我真得很爱阿贵所以等他当完兵回来我们就结婚了婚礼是在福华饭店举行的喜宴完我俩就在福华饭店为我们准备的双人套房共渡良宵正当我们洗完澡准备行夫妻交合大典时阿贵才发现没有保险套他坚持要到饭店斜对面的OK便利商店去买他说第一次一定要用最好的保险套他不愿意用饭店准备的劣质品我等了很久终于盼到阿贵回来他全身都是灰尘好像是在地上打滚过似的他说他过马路时不小心被摩托车撞到只是左眼有一些轻微的擦伤没啥大碍他突然改变主意决定要有一个孩子所以他不戴保险套了我当时和他做的时候觉得有一些怪怪的觉得阿贵的身子有些冰冷..........


当天晚上我梦到了阿贵他全身血淋淋的面色苍白他说他已经死了他说他很爱我要我好好地照顾我肚中的孩子将来投胎再来找我.........


第二天早上我被一阵急促的敲门声吵醒我发现阿贵不在房内不祥的预感涌上心头飞奔至门旁开门服务生说阿贵已经死了他们是在储藏室发现阿贵的尸体我听到这个消息简直有如晴天霹雳无法接受这个事实回想起昨夜和阿贵在做爱的时候他好像就已经.....


死了.......


因为他身子冷冷的动作僵硬眼睛直瞪.....


我全身颤抖久久不能自已后来法医证实阿贵脑内有一颗小指般大小的肿瘤因脑部撞击引发脑溢血致死.......


后来我生了阿仁他越来越大皮肤坏死的现象就越明显...


五岁了他越来越像阿贵不只是脸像就连行为举止都出乎寻常的像起初以为只是我太想阿贵所以导致这些错觉............


有一天这小家伙在睡觉时说了一大堆梦话我当时正忙著洗衣服并没有听清楚阿仁在讲什么后来我听到阿贵的声音我真不敢相信阿贵的声音竟从阿仁小小的嘴角发出我以前总是很铁齿不相信有这种事但今天却被我撞上了................


"老婆....我是阿贵啊....e乙丫?短コ晌颐堑亩??.........."

TOP

天那......!!!


有鬼.......


我拔腿就想跑..........


但双脚好像被什么东西定住似的无法动弹想叫....


又叫不出声.......


"照美....我知道你不会相信有这种事...........自从我投胎成阿仁上一辈子的我一直无法清醒而且我的记忆逐渐消失......我知道你在我身旁可是我就是无法和你讲话今天正逄阴气大盛我终于可以和你讲话了...........我知道你被我吓到了..........但我有些话不得不说因为过了今天我上一辈子的意识将完全消失............在我的坟墓旁有一颗大树它的树根长进了我的棺木里.........你必须把它砍掉否则这一辈子的我--阿仁一直会有怪病缠身.........我......我........."


阿贵的声音越来越小声............


最后没了我的行动也恢复了自由我两脚发软全身一瘫跪在地上脑筋一片空白突然我想到了一件事想问阿贵他出车祸那晚跟我做爱时是不是就已经.......挂......挂了...........


我急忙将阿仁摇醒............................


他瞪大了双眼看著我不知是发生了什么事???............


他像是受惊似地哭了..........


事情发至今已有五个月了我仍不能接受这个事实有时我甚至会问我自己我是不是在做梦但这周遭的一切却又如此的真实那件事后我叫个工人把阿贵墓地旁的那颗大榕树给砍了至今阿仁皮肤坏死的情形已逐渐好转甚至有痊愈的迹象但他左眼上的小疤痕仍一直未消去...........................

TOP

离魂记


在我们那里,有一个不祥的预言,就是死了丈夫的女人不能参加丈夫的葬礼,否则会被亡夫招唤到另一个世界去做伴。由于这个说法,形成了一种习俗,在死者出殡那天,妻子要留在家中,并由年长的人她手腕上系一根红绳,红绳的另一头系在家具上面,以免痛失丈夫的女人被牵去了灵魂。


当我不幸地成为一个需要系红绳的女人时,我没信那个邪,硬是挣脱了所有的劝阻,去眼看靖入了土,因为我不能让靖一个人走,我一定要送他最后一程。那时,我的心里只希望那个预言是真的,让我跟随靖去,一个人在这个世界上已经没有了任何牵挂,活着又有什么意思?倒不如与靖在那个世界里再续前缘。


从墓地回来的那天晚上,我刚洗完澡,照着镜子梳理凌乱的头发,我突然看到镜中的自己在眨眼睛。上帝呀,我发誓我绝对没有动过一下眼皮,但那个镜中人却清晰地毫无表情地在朝我眨着眼睛。我吓坏了,使劲地用手揉眼睛,再睁开去看镜子时,那已经是一个再正常不过的自己了。我松了一口气,心里想一定是靖的突然离去给我造成了太大的打击,精神都快崩溃了。幻觉,那一定是幻觉。我是该好好休息一下了。


或许是几天来的疲倦一并袭上来,我很快便睡着了,在梦里到处都是靖的身影:他朝我微笑;像恋爱时一样送我许多鲜红的玫瑰;吻我;说他想我;问我愿不愿意跟他去一个美好的地方;还说不要怕,他会来接我……一早醒来时,我发现枕巾湿了一大片,说不清是泪还是汗。


来到公司,我像往常一样打印各种各样的文件,奇怪的是我会莫明其妙地到同事身后去看却不跟他们说话,也不知道自己想看什么,而同事们也都各忙各的,没有人理会我。当我回到自己的位置时,我看到刚刚打了一半又放下的文件已经全部打完了。


“谁这么好心呀?帮我打完这些东西?”我高兴地问同事。


“不是你自己吗?你一早来就一直坐在那里打个不停呀。”


“什么?我自己,可我刚才在你们身后看呀,看了半天呢。”


“看我们?别开玩笑了,你明明一直没动地方嘛。”


“不可能呀,我刚刚才回到座位的。”


“什么?”几个同事都停下了手中的工作,惊异地看着我说,“蓉儿,你没事吧?是不是有点没进入工作状态?是不是靖的事让你太累了?不如回去休息一下吧。”说完,他们不由分说地把我推出办公室,送上了计程车。


坐在计程车上,我回想着办公室里的事,实在是想不明白,他们都怎么了?还是又出现了幻觉?正想着,一个身影提着一大堆购物袋晃了一下便走进了街边的巷子,那个身影好熟悉哦,是谁呢?怎么觉得像在哪里见过一样。我马上叫司机把车退回到巷口,再一看,已经没有任何人了。奇怪,这条巷子里没有人家,她会走到哪里去呢?怎么会走得这么快呢?该不会又是我的幻觉吧?我顿时觉得脑子好乱,便叫司机继续开车把我送回了家。


进了屋,我觉得好喝,想喝一点可乐,但愿冰箱里还有一瓶,因为我已经好长时间没有到超市去购物了,恐怕冰箱里已经亏空了。可当我打开冰箱门时,天啊!里面满满地都是我喜欢吃的东西,还有好几瓶可乐好好地放在里面。是谁干的?我不禁有些害怕,因为从靖出事到现在,我从来没有买过任何东西,而在这个城市里,我又没有任何亲人,我的朋友们也是绝对没有我家里钥匙的,那么这些东西都是从哪里来的呢?这时,我注意到冰箱边有一大堆空的购物袋,那正是我常去的那家超市专用的。我翻遍每一个袋子,发现了一张用信用卡结帐的帐单,帐单的日期正是今天,信用卡号正是我自己的,再看看时间,正是我坐在计程车上回家的时候。这究竟是怎么回事?难道是我自己去买了这些东西?可我自己怎么一点都想不起来?难道我得了键忘吗?或者是有人偷了我的信用卡?我马上翻自己的挎包,而信用卡安然无恙地放在我的皮夹子里。我紧张得浑身是汗,跑到浴池里去冲了个冷水澡,然后躺在床上大睡到晚上。


吃了一点那些不知道从哪里来的东西,我坐在沙发上想把这些事情理出个头绪,但越想越糊涂,直到想得头都大了。倒是一阵急促的门铃声把我的思绪打断了。去开了门,竟是几个抬着电视机箱子的工人。


“你们干什么?这是怎么回事?”


“咦?小姐,你今天下午在商场里付钱买了电视呀,还叫我们这个时候送过来。”


“我?有没有搞错呀?”我惊呆了,今天下午我一直在家里睡着呀。

TOP

返回列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