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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6节:暮光之城·月食(45)


  “就像家人一样。”我认可道。

  “而爱德华不喜欢他……你一定很为难。我不知道本会如何处理这样的事情?”她打趣着说。

  我半笑着说:“可能和其他男生一样吧。”

  她露齿一笑说道:“可能吧。”

  接着她改变了话题。安吉拉不是个爱打听的人,她似乎感觉到我不会——不能——再多说什么了。

  “我昨天收到宿舍分配通知了,离校园最远的一幢楼,这是再自然不过的了。”

  “本知道他住在哪里了吗?”

  “离校园最近的宿舍,他一直都很幸运。你呢?你决定到哪儿上学了吗?”

  我低着头紧紧盯着我潦草笨拙的字迹。有一会儿,我的注意力转移到安吉拉和本上华盛顿大学①的念头上去了。他们再过几个月就要去西雅图了,那时候那里会安全吗?那里年轻狂野且危险的吸血鬼会转移到其他地方去吗?到那时还会有其他的地方,其他的城市在犹如恐怖电影般的新闻头条上让人望而生畏吗?

  那些新的新闻头条会是我的错吗?

  我想把它挤出脑外,过了一会儿才回答她的问题:“阿拉斯加,我想,在朱诺的那所大学。”

  我能听见她声音中的惊诧:“阿拉斯加?哦,真的吗?我的意思是,那棒极了,我还以为你会去某个……较温暖的地方呢。”

  我大笑了几声,仍然盯着信封:“是啊,福克斯真的改变了我的人生观。”

  “爱德华呢?”

  尽管他的名字使我心中涌起一阵难受,我还是抬起头看着她笑道:“阿拉斯加对爱德华而言也不会太冷。”

  她也冲我一笑,“当然不。”接着她叹息道,“那么远,你不会经常回家了,我会想念你的,你会给我发邮件吗?”

  一阵静静的悲伤向我袭来,或许现在和安吉拉太亲近是个错误,但是如果错过这些最后的机会会不会更加悲哀呢?我抖落这些不愉快的念头,这样我就能打趣着回答她了:“要是在做好这些之后我还能打字的话。”我朝着我已经写完的一摞信封点点头。

  我们大笑起来,这时一切都变得轻松起来,我们一边开心地谈论上课、专业,一边完成剩余的信封——我所要做的就是不去想它。不管怎么样,今天我有更加紧急的事情需要担忧。

  我也帮她贴上邮票,我害怕离开。

  “你的手怎么样?”她问道。

  我弯了弯手指头:“我想某一天它的功能会完全恢复的……。”

  楼下发出嘭嘭的敲门声,我们不约而同地抬起头。

  “安?”本喊道。

  我想笑,但是我的嘴唇在颤抖:“我想那是暗示我该离开了。”

  “你不必走的,不过他很可能打算给我描述那部电影……详详细细的。”

  “查理会担心我到哪里去了。”

  “谢谢你帮我忙。”

  “实际上,我玩得很开心。我们应该再做做这样的事情,过一段女孩时光真的很美好。”

  “当然啦。”

  卧室的门上传来一下轻轻的敲门声。

  “进来,本。”安吉拉说。

  我站了起来,舒展了一下手脚。

  “嘿,贝拉!你还活着,”还没走过来把我从安吉拉坐的位置旁边挤开,本就迅速地和我打了个招呼,他看着我们的劳动成果说道,“干得不赖,真糟糕没留下什么活儿让我来做,我本来……”他故意迷糊起来,接着又兴奋地开口说道,“安,我简直不敢相信你没看这部电影!棒极了,最后一幕武打场景——武术设计简直难以置信!有个家伙——哦,你要自己看了才知道我在说什么……”

  安吉拉朝我转了转眼珠。

  “学校见。”我局促地大笑着说。

  她叹着气说:“再见。”

  朝卡车走去的路上我一直战战兢兢的,但是街上空无一人。一路上我焦躁不安,在车上所有的观后镜里看来看去,不过没有发现银色汽车的踪迹。

  他的车也没停在我家门前,尽管这一点并没什么意义。

  “贝拉?”我打开前门的时候查理叫道。

  “嘿,爸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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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7节:暮光之城·月食(46)


  我看见他在起居室,坐在电视机前。

  “那么,你今天过得怎么样?”

  “好极了,”我说,不妨告诉他一切——他不久就会从比利那里得知的,此外,这也会让他开心,“他们不需要我上班,所以我径直去了拉普西。”

  他脸上没有出现很惊讶的表情,比利已经跟他说过了。

  “雅各布怎么样?”查理问,他努力使语气显得很无所谓。

  “很好。”我漫不经心地说道。

  “你去过韦伯家了?”

  “是的,我们写完了所有的信封地址。”

  “那很好,”查理开怀一笑,由于正在播放比赛,他的专注显得有些古怪,“我很开心今天你和你的朋友们聚了一聚。”

  “我也是。”

  我缓步走到厨房,想找些事情让自己忙起来。很不幸的是,查理已经洗好了他午餐时用过的盘子。我在那里站了几分钟,凝视着一缕明亮的阳光照射在地面上的斑纹,但是我知道我没法永远不去面对此事。

  “我去学习了。”朝楼梯走去的时候我闷闷不乐地告诉他。

  “待会儿见。”查理在我身后喊道。

  要是我能幸免于难的话,我独自思忖着。

  在我转身面对卧室之前,我小心翼翼地关上门。

  当然他已经在那里等我了,他靠着我对面的墙站在敞开的窗户边的阴影里。他脸庞坚硬,姿势紧绷,一言不发地盯着我。

  我畏缩不已,等待着暴风雨的来临,但是并没有发生。他只是继续愤怒地盯着我,很可能气得说不出话来了。

  “嗨。”最后我开口说道。

  他的脸原本可能是用石头雕刻出来的,我在脑海中数到一百,但是他的脸色没有发生任何改变。

  “呃……那么,我还活着。”我首先开口了。

  一阵低沉的咆哮在他的胸腔里隆隆作响,但是他的表情还是没有改变。

  “没有发生什么伤害。”我耸了耸肩继续说道。

  他动了动,双眼紧闭,用右手的手指头捏了捏鼻梁,“贝拉,”他轻声说道,“你知不知道今天我差一点点就要越过那条界线了?差一点违背协约去找你?你知道那会意味着什么吗?”

  我大吃一惊,他的眼睛睁开了,它们犹如黑夜一样冰冷而坚硬。

  “你不能!”我说话的声音太响了,我努力控制我的音量这样查理就听不见,但是我想吼出这些话,“爱德华,他们会利用一切借口打起仗来的,他们喜欢那么做,你想都别想违背协定!”

  “或许他们不是唯一喜欢打架的人。”

  “你千万别挑起事端,”我打断他,“你们缔结了协定——你得遵守。”

  “要是他伤害到你……”

  “够了!”我没等他说完,“没什么好担心的,雅各布一点儿也不危险。”

  “贝拉,”他眼珠子转动着说,“你无法准确地判断什么危险,什么不危险。”

  “我知道我不必担心杰克,而且你也不用担心。”

  他紧紧地咬住牙齿,双手握拳放在身侧,他仍然靠着墙站着,我讨厌我俩之间的距离。

  我深吸一口气,走到房间那头,我双臂拥抱着他的时候他还是没有动。旁边就是从窗口涌进来的午后温暖的阳光,他的皮肤却显得特别的冰冷。他似乎也像冰一样,僵硬地站在那里。

  “我很抱歉使你担心。”我喃喃地说。

  他叹了叹气,放松了一点儿,他用双臂环抱着我的腰,“担心有些太轻描淡写了,”他含糊地说道,“今天好漫长。”

  我仰望着他的脸,看着他那防御性的眼睛;我之前太紧张没有注意到这一点,但是他的双眸太深邃,太黑暗,眼睛下面的一圈呈深紫色。我皱了皱眉头以示我的不悦。

  “当爱丽丝看见你消失的时候,我就回来了。”他解释道。

  “你不应该那样做的,现在你又得走了。”我的眉头皱得更紧了。

  “我可以等。”

  “那样太荒唐了,我的意思是我知道我和雅各布在一起的时候她看不见,但是你应该知道……”

  “但是我不知道,”他没等我说完,“而且你也不能期望我让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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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8节:暮光之城·月食(47)


  “噢,是的,我不能,”我打断他,“那正是我所期望……”

  “这样的事情不会再发生了。”

  “对极了!因为下次你不会反应过激了。”

  “我理解当你不得不离开的时候,即使我不喜欢这样……”

  “那不一样,我没有冒生命危险。”

  “我也没有。”

  “狼人会带来危险。”

  “我不同意。”

  “我并不是在为此跟你谈判,贝拉。”

  “我也没有。”

  他的双手又握成了拳,它们就在我的背上,我能感觉到。

  我想也没想就冒出这样的话来:“这真的只是关乎我的安全吗?”

  “你是什么意思?”他追问道。

  “你不是……”安吉拉的理论现在比之前显得更加愚蠢了,很难把这种想法说出口,“我的意思是,你很清楚不至于会嫉妒,对吧?”

  他挑起眉毛,反问道:“我真的很清楚吗?”

  “严肃一点儿。”

  “毫无疑问——这一点没什么幽默可言。”

  我满腹狐疑地皱着眉头:“或者……这和其他一切有关?某种吸血鬼与狼人是夙敌的无稽之谈?还是性激素被激发起来的……”

  他的眼睛突然冒起火来:“这只是因为你,我所在乎的就是你很安全。”

  他眼中的黑色火焰让人无法怀疑。“好吧,”我叹着气说,“我相信这一点,但是我想要你知道这一点——讨论到这种夙敌之类的无稽之谈,我不参与其中。我当中立国,我是瑞士,我拒绝受到神秘生物之间的领土纠纷的影响。雅各布是家人,你是……好吧,并不完全是我生命中的最爱,因为我期望爱你的时间比我的生命更久远,你是我的存在中的最爱。我不在乎谁是狼人,谁是吸血鬼,如果安吉拉最终成了巫婆,她也可以加入。”

  他眯着眼睛默不作声地盯着我。

  “瑞士。”我重复着强调。

  他对我皱着眉头,然后叹气道:“贝拉……”他欲言又止,不过停顿片刻之后,他的鼻子因为厌恶而皱了起来。

  “现在又怎么啦?”

  “好吧……不要觉得我冒犯你了,不过你身上有狗的气味。”他告诉我。

  接着他又极不老实地笑了起来,我知道吵架结束了,到此为止。

  爱德华得补上他错过的那次狩猎之旅,所以他星期五晚上与贾斯帕、埃美特、卡莱尔一起动身到北加利福尼亚州①的某个保护区解决一头美洲狮。

  我们在狼人这一问题上没有达成共识,但是我不会因为给杰克打电话而感到内疚——我抓住爱德华把沃尔沃汽车开回家,然后再从窗户爬进来的片刻机会,给雅各布打了电话,让他知道我星期六会再过去,这不是偷偷地溜出去。爱德华知道我的感觉,而且如果他要是再弄坏我的卡车,我就叫雅各布来接我。福克斯是中立的,就像瑞士一样——就像我一样。

  因此星期四我下班后,是爱丽丝而不是爱德华在沃尔沃汽车里面等我,起初我并没有起疑心。乘客座的门敞开着,车里播放着一支我不知道的曲子,声音低沉,车窗也颤动起来。

  “嘿,爱丽丝,”我爬进车的时候在哀怨的音乐声中喊道,“你哥哥去哪里了?”

  她正跟着音乐唱歌,声音比旋律高了八度,两种声音交织在一起奏出的音乐复杂而河蟹。她对我点了点头,由于全神贯注地在唱歌她没注意到我的问题。

  我关上门,双手捂住耳朵。她露齿一笑,把音量调低使其成为背景音乐,接着她同时拧开钥匙和踩下油门。

  “发生了什么事?”我问,开始感到有些不对劲儿,“爱德华呢?”

  她耸耸肩:“他们动身很早。”

  “哦。”我努力控制住自己荒唐的失望之感。如果他动身很早的话,那就意味着他会早一些回来,我提醒自己。

  “所有的男生都走了,我们可以开睡衣晚会①!”她大声说道,声音有些颤抖且单调。

  “睡衣晚会?”我重复道,怀疑最终渐渐地涌上心头。

  “难道你不兴奋吗?”她咯咯地笑起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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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9节:暮光之城·月食(48)


  我盯着她那生机盎然的眼神看了好久。

  她大笑起来,点点头:“直到星期六,埃斯梅已经跟查理说好了,你和我在一起过两夜,我明天会开车接送你上学。”

  我把脸转向车窗,把牙齿咬得紧紧的。

  “对不起,”爱丽丝说道,声音里没有一丝悔过的语气,“他付给我钱了。”

  “怎么会?”我从牙缝中挤出来。

  “那部保时捷②,和我在意大利偷的那部一模一样。”她兴高采烈地叹气道,“他们认为我不应该在福克斯开这样的车,不过如果你想的话,我们可以看看开上它从这里到洛杉矶要多久——我敢打赌午夜之前我一定能带你回来。”

  我深深地吸了一口气:“我想我会克服的。”我叹了叹气,控制住内心的战栗。

  我们沿着长长的车道蜿蜒盘旋,车速总是很快。爱丽丝把车停在车库里,我迅速地看了一下周围的车辆。埃美特的大吉普车还在,在他的车和罗莎莉的红色敞篷车之间停着一辆淡黄色的保时捷。

  爱丽丝优雅地跳了出来,径直走过去用手轻轻地抚摸她得到的贿赂物的车身:“很漂亮,是不是?”

  “漂亮得过头了,”我嘟囔着说,有些不敢相信,“就为了让我当两天人质,他就给了你这个?”

  爱丽丝扮了个鬼脸。

  过了一会儿,我恍然大悟,因为恐惧喘着气大叫道:“他买这个给你是因为每次他不在都让你这么做,对不对?”

  她点了点头。

  我砰的一声关上车门,跺着脚朝房子走去。她则在我身边又蹦又跳,还是毫无悔过之意。

  “爱丽丝,难道你不认为这有些太专断了吗?或许,还有些精神错乱?”

  “并不是,”她嗤之以鼻,“你似乎并不理解年轻的狼人有多么危险。特别是当我不能预见他们的时候,爱德华无法知道你是否安全,你不应该这么粗心大意。”

  我的音调变得酸溜溜的:“是的,因为吸血鬼的睡衣晚会是安全意识至高的行为。”

  爱丽丝大笑起来,“我会给你修脚,修指甲等等。”她答应我。

  那倒不坏,除了我是被迫的。埃斯梅买回来意大利食品——这可是好东西,她赶到天使港买的——而爱丽丝也准备了我最喜欢的电影。就连罗莎莉在家,也静静地待在幕后。爱丽丝的确要求给我修脚,但是我怀疑她是不是从某个目录上找来的——或许她编辑了某些东西来避免看糟糕透顶的情景剧。

  “你想熬夜到多晚?”当我的脚指头闪烁着血红色时她问我,她的热情根本不受我情绪的影响。

  “我不想熬夜,我早上还要上学呢。”

  她撅起嘴巴。

  “那么,我应该睡在哪里呢?”我用眼睛打量着睡椅,有些短,“难道你不能在我家里监视我吗?”

  “那会像什么样的睡衣晚会啊?”爱丽丝恼怒地摇着头,“你睡在爱德华的房间。”

  我叹了叹气,他的黑色皮沙发的确要比这个长一些。实际上,他房间里的金色地毯很可能也够厚,足以使睡在地板上的难受滋味减少一半。

  “至少,能让我回家拿些东西吗?”

  她笑了起来,露出牙齿:“已经办好了。”

  “我被允许用你的电话吗?”

  “查理知道你在哪里。”

  “我不打算打给查理,”我皱起眉头,“很显然,我要取消一些计划。”

  “噢,”她斟酌道,“我对此不确定。”

  “爱丽丝!”我大声地呜咽道,“好不好嘛!”

  “好的,好的,”她说道,飞也似的离开了房间,不到半秒钟又回来了,手里拿着手机,“他并没有特意禁止这……”她递给我的时候自言自语地说道。

  我拨通了雅各布的电话,希望他今天晚上没有和朋友们出去巡逻。幸运眷顾于我——是雅各布接的电话:“哈罗?”

  “嘿,杰克,是我。”爱丽丝眼中毫无表情地看了我一会儿,然后转身朝沙发走去,一屁股坐在罗莎莉和埃斯梅之间。

  “嗨,贝拉,”雅各布说道,突然间变得谨慎起来,“有事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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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0节:暮光之城·月食(49)


  “没什么好事,我星期六没办法去了。”

  沉默了片刻,“愚蠢的吸血鬼,”他最后嘟哝道,“我以为他不在。难道他不在的时候你就不能过自己的生活吗?或者他把你锁在棺材里了?”

  我大笑起来。

  “我可不认为这很好笑。”

  “我笑只是因为你就在电话机那头,”我告诉他,“但是他这个星期六在这儿,所以没关系。”

  “那么,他会在福克斯进食啰?”雅各布尖刻地反问。
  “不是,”我不想让自己被他惹烦了,我的愤怒并不比他少,“他动身很早。”

  “噢,好吧,嘿,那么,现在过来,”他突然热情地说道,“现在没那么晚,或者我来查理家。”

  “我也希望这样,但是我不在查理家,”我酸溜溜地说,“从某种程度上来说,我被囚禁了。”

  他逐渐领会到我的意思之后沉默了,接着他咆哮道:“我们会过来接你的。”他干巴巴地说道,自然而然地用了复数“我们”。

  我脊背上一阵战栗,但是我语气轻松,打趣地回答道:“很有诱惑力啊,我一直饱受折磨——爱丽丝给我涂了脚指甲油。”

  “我是认真的。”

  “不要这样,他们只是想要保护我。”

  他又咆哮起来。

  “我知道这很愚蠢,但是他们用心良苦,出发点是好的。”

  “他们的心!”他极力挖苦说。

  “星期六的事情真抱歉,”我道歉道,“我要就寝了。”——睡椅,我在心里纠正道——“不过我很快就会再给你打电话的。”

  “你确定他们会让你打吗?”他语气严厉地问道。

  “并不完全确定,”我叹了叹气,“晚安,杰克。”

  “回见。”

  爱丽丝突然来到我身边,伸出手要电话,但是我已经开始拨号了,她看见了我拨的电话号码。

  “我认为他不会把手机带在身上。”她说。

  “我会给他留言的。”

  电话铃响了四下,接着是嘟嘟的声音。没有接电话的声音。

  “你有麻烦了,”我慢条斯理地说,强调每个词,“大大的麻烦。生气的大灰熊们会很驯服地出现在你家门口,等着你呢。”

  我啪的一声关掉手机,把它放在爱丽丝伸过来的手里:“我打完了。”

  她露齿一笑:“这种人质游戏倒是很好玩。”

  “我现在打算睡觉了。”我大声说道,径直朝楼梯走去。爱丽丝紧随其后。

  “爱丽丝,”我叹了叹气,“我不会溜出去的,要是我这么计划你会知道的,要是我企图这么做,你也会抓住我的。”

  “我只是打算告诉你,你的东西在哪里。”她满脸天真地说。

  爱德华的房间在三楼走廊的尽头,哪怕这座大房子不像现在这么熟悉,也很难弄错。但是当我打开灯,我迷惑不解地停在那里,我走错了房间吗?

  爱丽丝咯咯地笑了起来。

  这是同一个房间,我很快就认出来了,不过这些家具是重新摆放的。睡椅靠在北面的墙上,立体音响顶着巨大的CD架——以留出空间摆放那张巨大无比的床,它占据了房间的中央。

  南面的玻璃墙像镜子一样反射着夜景,使其看起来令人不舒服的感觉增加了一倍。

  不过一切都很协调。床罩是纯金色的,比墙壁的颜色要浅一些,床框是黑色的,由锻铁制成,上面镶嵌着精美绝伦的图案。雕刻的金属玫瑰像葡萄藤一样绕着高高的床柱攀爬上去,形成一个像亭子一样的蕾丝华盖。我的睡衣整齐地叠在一起放在床脚,化妆包放在另一侧。

  “这一切到底是怎么回事?”我语无伦次地问道。

  “你不是真的以为他会让你睡在睡椅上,是不是?”

  我含混不清地咕哝着,僵硬地走过去一把从床上拉下我的东西。

  “我回避一下,”爱丽丝大笑起来,“明天早上见。”

  刷完牙,换好睡衣之后,我从大床上一把拉下一个蓬松的皮枕头,把金色的床罩拖到睡椅上。我知道我现在很傻,但是我才不在乎。用保时捷贿赂,家里没人会睡在上面的国王的御用床——这简直让人烦躁透顶。我关掉灯,蜷缩在沙发里,不知道我是否会太恼火而不能入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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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1节:暮光之城·月食(50)


  在黑暗中,玻璃墙不再是黑色的镜子,令房间有两个那么大了。月光照亮了窗外的云朵,我调整视线的时候能看见散播开来的光照亮了树梢,河面上波光粼粼。我注视着这银色的光,等待着我的眼皮沉重起来。

  一个轻轻的敲门声响了起来。

  “什么事,爱丽丝?”我嘘声问道。我采取防御的态度,想象着当她看见我凑合着躺在这张“床”上感到好笑的样子。

  “是我,”罗莎莉轻轻地说道,她把门推开到足够大,我已经能看见银色的光芒在她完美无瑕的脸上闪耀,“我能进来吗?”

  不幸的结局

  罗莎莉在门口犹豫了片刻,她惊艳绝伦的脸上流露出不确定的表情。

  “当然可以,”我回答道,音量因为惊讶提高了八度,“请进。”

  我坐起身来,挪到沙发的另一端给她腾地方。我的胃紧张得一阵痉挛,因为这个不喜欢我的卡伦默默地朝我走过来,在空位上坐了下来。我努力想要弄明白她为什么想要见我,但是我的大脑一片空白。

  “你介意和我说一会儿话吗?”她问道,“我没吵醒你或打扰你吧,有没有?”她的眼睛在扯掉床罩的床上和我的睡椅之间来回扫视了一下。

  “没有,我本来就醒着,当然,我们可以说会儿话。”我不知道她是否能像我听得那么清楚一样听见我声音中的警觉。

  她轻轻地大笑起来,听起来像银铃在合唱,“他让你一个人独处的时候稀罕得很,”她说,“我猜我最好最大限度地利用这个机会。”

  她有些什么不能当着爱德华的面说呢?我的手在床罩边缘揉来揉去。

  “请别觉得我讨厌至极,令人害怕,”罗莎莉说,她的声音很温柔,几乎是在祈求,她双手交叉放在膝盖上,说话的时候低着头看着它们,“我肯定过去我伤害你的感情够多的了,而我不想再这样做了。”

  “别担心,罗莎莉。我感觉很好,怎么啦?”

  她又笑了起来,听起来尴尬得有些奇怪:“我想要告诉你为什么我觉得你应该继续做人类——要是我是你的话,为什么我会继续做人类。”

  “哦。”

  她因为我震惊的语气微微一笑,接着又叹气:“爱德华有没有告诉你什么导致这样的结果?”她问,用手指向自己光彩照人,永生不死的身体。

  我慢慢地点了点头,突然忧郁起来:“他说和我上次在天使港遇到的事情很相似,只是当时没有人来救你。”想起那一幕就令我心惊胆战。

  “他真的就告诉你这些吗?”她问道。

  “是的,”我说,语调由于迷惑不解显得苍白而空洞,“还有更多吗?”

  她抬头看着我,微笑起来。这个表情严厉而刻薄——但是仍然美得令人赞叹。

  “是的,”她说,“还有更多呢。”

  她望着窗外时,我等待着她娓娓道来,她似乎正努力使自己平静下来。

  “你想听听我的故事吗,贝拉?没有皆大欢喜的结局——但是我们当中谁又有呢?如果我们的结局都很圆满,我们大家现在都会在坟墓里了。”

  我点点头,尽管她尖锐的语气令人害怕。

  “我曾经生活在一个不同于你现在所生活的世界,贝拉,那时候我的人类世界比现在简单得多。那是在一九三三年,我十八岁,而且长得很漂亮,我的生活十全十美。”

  她凝视着窗外银色的云团,思绪飘向遥远的地方。“我的父母是彻头彻尾的中产阶级,我父亲在银行有份稳定的工作,还有我现在才意识到的他引以为傲的事——他把自己的富裕生活当成是对天赋与辛勤工作的回报,而不是承认其中也有运气的成分。那时候我也认为理所当然。在我家好像大萧条①只不过是令人烦恼的流言飞语一样。当然我也看见过穷苦的人们,那些不是那么幸运的人。我的父亲给我留下的印象是他们的麻烦是自己找来的。

  “我母亲的工作就是操持家务——照顾我和两个弟弟——使房屋一尘不染,一切井然有序。显然我不仅是她最优先考虑的对象,也是她最喜欢的。那时候我并不完全明白,但是我一直模糊地意识到我的父母对他们已经拥有的并不满足,哪怕他们已经比大多数人拥有的都要多得多。他们还想要更多,他们的社会野心——想方设法挤进上流社会的人,我猜你会这样称呼他们。我的美丽对他们像是一种恩赐,他们认为美丽具有更多的潜力,比我看见的要多得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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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2节:暮光之城·月食(51)


  “他们毫不满足,但是我很心满意足。成为我自己——成为罗莎莉·黑尔令我感到兴奋不已。男人们的目光追随着我的步伐,从我十二岁那年就开始这样了,我为此感到高兴万分。当我的女性朋友们触碰一下我的头发都要发出叹息之声的时候,我也会感到欣喜若狂。我母亲为我感到自豪,我父亲喜欢给我买漂亮的衣服,这都让我备感幸福。

  “我知道我想要什么,似乎也没什么阻止我得到我想要的东西。我想要被人宠爱,被人呵护。我想要有一场盛大的、到处都是鲜花的婚礼,所有人都注视着我搀扶着父亲的胳膊走在红毯上,认为我是他们见过的最美丽的新娘。羡慕对我而言就像空气一样,贝拉。我很愚蠢,也很肤浅,但是我很满足。”她微笑着,对自己的评判逗乐了。

  “我父母对我的影响如此之大,我只想要富足的物质生活。我想要一座大房子,里面摆放着典雅的家具和装饰,由别人来整理打扫,有一个现代化的厨房,由别人为我们烹饪。正如我所言,我很肤浅。年轻,而且非常肤浅,我找不到任何我得不到这些东西的理由。

  “我还想要几样更有意义的东西,特别是其中一个。我最亲密的朋友是一个名叫维拉的女孩,她很早就结婚了,当时只有十七岁。她嫁给了一个我父母绝对不会考虑的男人——一个木匠。一年后她生了一个儿子,他是个漂亮的小男孩,有一对酒窝,长着一头乌黑的鬈发。在我的整个人生中,这是第一次我真的嫉妒别人。”

  她抬着头用那双深不可测的眼睛看着我:“那个时候和现在不一样。我和你现在一样大,但是我已经对生活中的一切作好了准备。我渴望有个自己的小孩,我想要自己的房子,想要有个下班回来就亲吻我的丈夫——就和维拉一样,只是我心中的房子和他们的不一样……”

  对我而言想象罗莎莉所熟悉的世界很难。她的故事对我而言更像童话,而不是接近爱德华还是人类的时候所经历的那个世界,那个他出生成长的世界。我不知道——当罗莎莉默默地坐在这里的时候——我的世界对她而言是否会像罗莎莉的世界对我而言那样令人迷惑不解?

  罗莎莉叹了叹气,她再次开口说话的时候语气有些不同,其中的渴望消失不见了。

  “在罗切斯特①有个皇室家族——金氏家族,尽管听起来很讽刺。罗伊斯·金拥有我父亲效力的那家银行,以及镇上所有其他有利可图的产业。那就是他的儿子,罗伊斯·金二世——”说这个名字的时候她的嘴巴扭曲在一起,话从她的牙缝中挤了出来,“第一次见到我时的情形。他就要接管银行了,所以开始视察不同的职位。两天后,我妈妈故意忘记给我父亲带午餐便当。我还记得当时令我迷惑不解的是她坚持让我穿上白色的欧根纱①长裙,卷起头发送饭到银行去。”说到这里,罗莎莉毫不风趣地大笑起来。

  “我并没有注意到罗伊斯注视我的眼神有什么特别之处。每个人都关注我,但是那天晚上,首先送来的是玫瑰花,每天晚上我们卿卿我我的时候,他都会送给我一束玫瑰。我的房间里到处都插着这样的花儿,我走出房间,身上几乎都要散发出玫瑰花的香味了。

  “罗伊斯也很英俊,他的头发比我的头发颜色要淡一些,有一双淡蓝色的眼睛。他说我的眼睛像紫罗兰,这样它们就在玫瑰丛中显得更加出众,更加超凡脱俗了。

  “我父母同意了——这种说法还是很婉转的。这就是他们梦寐以求的一切,而罗伊斯似乎也拥有我所梦想的一切,童话中的王子的出现会使我变成公主。我所想要的一切,然而这还是没有超出我所期望的,我们认识不到两个月就订婚了。

  “我们两个人相处的时间并不长。罗伊斯告诉我他工作上的担子很重,而且,当我们在一起的时候,他喜欢别人看着我们,看着我挽着他的胳膊,我也喜欢那样的感觉。总是有很多晚宴、舞会,还有很多漂亮的衣服。当你是国王的时候,每扇门都向你敞开了,每一卷红地毯都铺开了迎接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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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3节:暮光之城·月食(52)


  “我们订婚的时间并不长。各种计划都是为了举办一场最盛大、最壮观的婚礼,这也将成为我想要的一切,我完全沉浸在幸福之中。当我拜访维拉家的时候,我不再感到嫉妒。我在脑中想象着自己那些金发的孩子们在金氏家族那巨大的草坪上玩耍时的情景,我为此同情她。”

  罗莎莉突然停了下来,紧紧咬紧牙齿。她的反应把我从她的故事中拉了出来,我意识到恐怖的事情就在不远处了。不会有皆大欢喜的结局,正如她先前所说的。我不知道是否这才是她为什么比其他人心中有更多怨恨的原因——因为当她的人类生命戛然而止的时候,她离自己想要的一切已经触手可及了。

  “那天晚上我在维拉家里,”罗莎莉轻声说着,她的脸庞像大理石一样光洁、坚硬,“她的小亨利真的很惹人喜爱,一直笑个不停,露出两个小酒窝——他刚刚学会坐。我走的时候维拉送我到门口,怀里抱着小孩,她丈夫手搂着她的腰站在她身边。当他以为我没注意的时候吻了她的脸颊,这令我心烦意乱。当罗伊斯吻我的时候,这种感觉不一样——不知道为什么不是这么甜蜜……我没理会这种想法。罗伊斯是我的王子,某天,我会成为王后。”

  在月光下很难说清楚,但是她的白得像骨头似的脸变得更加苍白了。

  “街上很黑,路灯已经亮了起来,我没有意识到已经这么晚了。”她用几乎听不见的声音继续娓娓道来,“也很冷,对四月底来说那是非常冷的。我们的婚礼就在一个星期之后,我急匆匆地赶回家的时候一直担心天气变化——我清清楚楚地记得这一点。我紧紧抓住这一点……刚开始的时候,我从没想过其他的事情。我也记得这一点,当如此多美好的回忆完全黯然退色的时候……”

  她叹了叹气,又开始低声诉说起来:“是的,我很担心天气变化……我不想婚礼得挪到室内……当我听见他们的声音的时候离我家只有几条街了。一群男人站在一根熄灭的街灯下,笑声雷动,醉醺醺的。我真希望我叫父亲来接我回家,但是离家的路那么近,好像太傻了。接着他叫了我的名字。

  ‘罗丝!’他大叫着,其他人愚蠢地大笑着。

  “我没意识到这群酒鬼穿得那么好。是罗伊斯和他的一些朋友,那些有钱人的儿子。

  “‘这是我的罗丝!’罗伊斯大叫着和他们一起狂笑,听起来一样愚蠢,‘你迟到了,我们很冷,你让我们等了那么久。’

  “我从来没见过他喝醉过。他只是偶尔喝杯酒,在晚宴上。他告诉我他不喜欢香槟,我没意识到他对什么东西更加情有独钟。他交了个新朋友——一个朋友的朋友,从亚特兰大①来。

  “‘我跟你说过什么,约翰,’罗伊斯吹嘘道,一把抓住我的胳膊把我拉到他身边,‘难道她不比你们佐治亚州②的漂亮妞儿们好看吗?’

  “叫约翰的那个人是黑头发,皮肤晒得黝黑,他打量着我就像我是他要买的马一样。

  “‘很难讲,’他慢腾腾地说道,一副懒洋洋的模样,‘她裹得紧紧的。’

  “他们都大笑起来,罗伊斯和其他人一样。

  “突然,罗伊斯一把从我肩上撕下夹克——这是他送给我的礼物——砰的一声铜纽扣全部掉了下来,撒落在街上,满地都是。

  “‘让他看看你长得怎么样,罗丝!’他又大笑起来,接着把我头上的帽子撕破了。扎在我发根上的别针刺痛了我,我痛苦地大叫起来。他们似乎乐此不疲——听见我痛苦的声音……”

  罗莎莉突然看着我,好像她忘记了我的存在一样。我确信我的脸和她的一样白,除非我的脸吓得变绿了。

  “我不会逼你听接下来发生的事情的,”她平静地说道,“他们把我扔在街上,踉踉跄跄走开的时候仍然在得意洋洋地大笑。他们以为我死了,他们还讥笑罗伊斯说他得再找个新娘了,他哈哈大笑着说他得首先学会有耐心一点儿。我躺在马路上等待着死亡的到来,天很冷,尽管我疼痛难忍,让我惊讶的是这种痛居然还能让我感到不舒服。开始下雪了,我不知道为什么我没有死,我急不可耐地等待着死亡快来结束我的痛苦。已经那么久了……就在那时,卡莱尔发现了我。他闻到血腥味,就过来查看了。我模模糊糊地记得他检查我的状况,想救我的时候让我有些烦躁不安。我一直都不喜欢卡伦医生、他的妻子及兄弟——那个时候爱德华假扮成他的弟弟。他们都比我漂亮,特别是这些男人也是这么好看,这令我非常不高兴,但是他们没有融入社会,不和人打交道,所以我只见过他们一两次。我以为我已经死了,当他把我从地上拉起来背着我一起跑的时候——因为他的速度——感觉就像我在飞一样。我记得我感到惊恐万状的是痛苦还没有停止……接着我来到一个明亮的房间,那里很温暖。我慢慢地奄奄一息了,我很感激痛苦开始变得越来越不明显了,但是突然某个尖锐的东西刺痛了我,我的喉咙,我的手腕,还有我的脚踝。我惊恐地尖叫起来,想他把我带到这里来是为了带给我更多的伤害。接着我全身像火一样燃烧起来,我已经对其他的一切都不在意了。我开始求他杀死我。当埃斯梅和爱德华回到家的时候,我也求他们杀死我。卡莱尔坐在我旁边,他握着我的手说他很抱歉,并且答应我就快结束了。他告诉了我一切,有时候我在听。他告诉我他的真实身份,还告诉我我在变成什么,我不相信他的话。每次我尖叫的时候他都会向我道歉,爱德华一点儿也不高兴。我记得他们在讨论我,有时候我会停止尖叫,尖叫根本不起作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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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4节:暮光之城·月食(53)


  “‘你在想什么,卡莱尔?’爱德华说,‘罗莎莉·黑尔?’罗莎莉学爱德华不耐烦的音调,模仿得惟妙惟肖,我不喜欢他说我名字时的态度,就好像我有毛病一样。

  “‘我不能让她死,’卡莱尔平静地说,‘这太——太可怕,太可惜了。’

  “‘我知道。’爱德华说,我想他的话听起来有些瞧不起人,这令我很生气。那时候我不知道他真的可以看见卡莱尔所看见的一切。

  “‘是非常可惜,我不能让她那样留在那里。’卡莱尔轻声地重复道。

  “‘你当然不能。’埃斯梅也同意道。

  “‘人总是要死的,’爱德华生硬地提醒他,‘难道你不认为她太惹人注目了?金氏家族会到处寻找她的——没有人会怀疑谁才是真正的魔鬼的。’他咆哮道。

  “令我开心的是他们似乎知道罗伊斯所犯下的罪行。我没有意识到这一切就要结束了——我正变得更加强壮,那也是为什么我能够注意到他们在说什么的原因。疼痛开始从我的指甲缝中逐渐消失。

  “‘我们该拿她怎么办?’爱德华厌烦地说——或者,至少在我听来是这样。

  “卡莱尔叹着气说,‘那当然取决于她了,她或许希望按照自己的方式生活。’我已经足够相信他之前告诉我的话了,他这样说令我感到恐惧。我知道我的人生已经结束了,对我而言已经没有回头路。我无法忍受独自一人的想法……疼痛终于结束了,他们又向我解释了我是什么,这一次我相信了。我感觉到我的饥渴,我坚硬的皮肤;我看见我闪闪发光的红眼睛。

  “如我这么肤浅,当我第一次看见镜子里的自己时我感到好多了。尽管我的眼睛是红色的,我是自己曾见过的最美丽的人。”她自我解嘲地笑了一会儿,“过了一段时间我才开始把发生在我身上的一切归咎到我的美丽——让我看清这其中的诅咒。希望我以前……好,不是很丑,但是很正常,就像维拉一样。这样那时就有可能嫁给爱我的某个人,生几个漂亮的小孩子,那真的是我想要的一切,一直如此,到现在这都不算要求太多。”

  她若有所思地过了片刻,我不知道是否她又忘记了我的存在。不过就在那时她对我微微一笑,表情突然变得兴高采烈起来。“你知道我的记录差不多和卡莱尔一样干净,”她告诉我,“比埃斯梅的都要好,比爱德华的要好一千倍,我从未尝过人类的血。”她骄傲地宣布道。

  她明白了我脸上露出的迷惑不解的表情,因为我弄不清楚她的记录为什么只是“差不多”干净。

  “我确实谋杀过五个人,”她沾沾自喜地告诉我,“如果你真的能把他们称之为人类的话,但是我非常小心翼翼以免他们的血洒落出来——我知道我无法抗拒这种诱惑——而且我才不要他们身上的任何东西流淌在我身体里,你知道的,我把罗伊斯留在了最后。我希望他会听说他朋友们死亡的消息,而且清楚地了解、知道他将要面临的是什么。我希望恐惧会令他余下的生命更加糟糕,我想这一招奏效了。当我找到他的时候,他躲在一个没有窗户的房间里,外面有一扇像银行的拱顶一样厚的门,门口还守着全副武装的保卫。哎哟——杀了七个人,不过只用了几秒钟。

  “我的行为造作得极为引人注目,真的有些小孩子气。我穿着那件我在婚礼上要穿的婚纱,他看见我的时候尖叫起来。那一夜他尖叫了很多次,把他留在最后是个好主意——这使我更容易控制自己,使这一切来得更加不疾不徐……”

  她突然停顿下来,朝下瞟了我一眼,“我很抱歉,”她窘迫地说道,“我吓到你了,是不是?”

  “我很好。”我撒谎说。

  “我有些得意忘形了。”

  “别担心。”

  “我很惊讶爱德华没告诉你更多这样的事情。”

  “他不喜欢谈论别人的故事——他觉得那样好像是泄露别人的秘密,因为他听见的内容比他们想要让他听见的要多得多。”

  她微笑着摇摇头:“我或许应该赞扬他。他的确非常正派,不是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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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5节:暮光之城·月食(54)


  “我想是的。”

  “我敢这么说。”接着她叹着气说,“我对你一直也不公平,贝拉。他有没有告诉你原因?或许那是太隐私的事情?”

  “他说那是因为我是人类。他说对你而言让你们圈子以外的人知道此事更加困难。”

  罗莎莉悦耳的笑声打断了我:“现在我真的要感到内疚了。他真的对我非常非常友善,比我应得的要多得多。”她笑起来的时候似乎要温暖一些,就好像她放下了她以前在我面前从未放下过的警惕一样,“这个男孩子简直是个骗子!”她又大笑起来。

  “他撒谎了?”我问道,突然变得机警起来。

  “噢,这样说或许太言过其实了,他只不过没有告诉你事情的来龙去脉。他告诉你的是真的,现在甚至比以前更加真实。然而,那时候……”她停了下来,神经兮兮地咯咯地笑起来,“真的令人很难堪。你瞧,起初,我嫉妒多半是因为他要你而不是我。”

  她的话令我喉咙里一阵战栗。坐在银色的月光里,她比我能想象出的任何东西都美丽,我无法与罗莎莉相媲美。“但是你爱埃美特……”我小声咕哝道。

  她来回地摇着头,好笑地说道:“我并不是想要爱德华那样对我,贝拉。我从来都没这么想过——我把他当哥哥一样来爱,但是从第一次我听见他说话起他就让我很不舒服。不过,你得了解——我那时太习惯别人想要我了。而爱德华对我毫不感兴趣,这令我很挫败,刚开始的时候甚至令我非常不快。但是他从来没想要过任何人,因此这没让我烦恼多久。甚至当我们第一次在纳达里峰遇见坦妮娅家族时——那么多女性!——爱德华从来没有表现出对谁情有独钟。后来他遇见了你。”她看着我,流露出迷惑不解的眼神。我并没有完全注意。我在想爱德华和坦妮娅,还有所有的那些女性。我闭紧嘴唇绷成一条线。

  “并不是你不漂亮,贝拉,”她说,对我的表情会错了意,“但是这是意味着他觉得你比我更有吸引力。我太爱慕虚荣了,所以那时我很介意。”

  “但是你说了‘起初’。这仍然不……令你烦恼,是不是?我的意思是,我们都知道你是这个星球上最漂亮的人。”

  我因为不得不说这些话大笑起来——这太明显了。罗莎莉需要这样的抚慰真的太奇怪了。

  罗莎莉也大笑起来:“谢谢,贝拉。不,这不再令我烦恼。爱德华一直有些奇怪。”她又大笑起来。

  “但是你还是不喜欢我。”我低语道。

  她的微笑逐渐消失了:“对此我很抱歉。”

  我们坐着沉默了一会儿,她似乎并不想继续说话。

  “你会告诉我为什么吗?我做了什么……”她很生气我使她的家人——她的埃美特——身处险境吗?一次又一次。先是詹姆斯,现在又是维多利亚……

  “没有,你没有做什么,”她低声说,“到目前为止还没有。”

  我盯着她,一脸迷惑。

  “难道你不明白吗,贝拉?”她的声音突然比之前更加激动了,甚至比她讲述自己不幸的结局时都要激动,“你已经拥有了一切。你还有整个人生就在你眼前——我所想要的一切,而你却打算把它抛弃。难道你不明白我宁愿用我所拥有的一切来换取你现在所拥有的吗?你有我没有的选择,而你却要作出错误的选择!”

  她可怕的表情令我畏惧,我意识到我的嘴巴吓得张开了,我猛地一下把它闭拢了。

  她凝视着我看了好久,慢慢地,她眼中的炽热渐渐隐退了,倏地一下她的脸红了,“我之前很确定我能平静地说这些话呢,”她摇摇头,似乎因为刚才的情感喷发而有些眩晕,“只是现在比那时候更加困难,当不再有虚荣之后。”

  她默默地看着月亮。过了好久,我才有足够的勇气打断她的沉思:“如果我选择继续当人类,你会更喜欢我一些吗?”

  她的思绪又转回到我身上,双唇抽搐着变成了一抹淡淡的微笑:“或许吧。”

  “不过,你还是得到了一些幸福啊,”我提醒她,“你得到了埃美特。”

第56节:暮光之城·月食(55)


  “我得到了一半,”她露齿一笑,“你知道我从一头正在抓伤他的熊爪下救回了他,然后把他带回家让卡莱尔救他,不过你能猜到为什么我会阻止熊吃掉他吗?”

  我摇摇头。

  “他有一头黑色的鬈发……还有一对酒窝,哪怕是在他痛苦地做鬼脸的时候都会露出来……那种不相称的纯真,似乎在成年人的脸上显得极为不河蟹……他使我想起维拉的小亨利,我不想他死——非常不想,尽管我憎恨这样的生活,我还是自私到让卡莱尔为我改变他,我比我应得的要幸运一些。埃美特就是我想要的一切,如果那个时候我足够了解自己,知道该要什么的话。而且,够奇怪的是,他也需要我,这方面发展的比我能够希望的还要好。但是除了彼此之外,我们不会拥有更多的人了。我再也不可能坐在某个地方的阳台上,他头发灰白地坐在我身边,子孙满堂,享受天伦之乐了。”

  她的微笑现在很友善:“这听起来很超乎寻常,是不是?在某方面,你比我在十八岁的时候要成熟得多。但是在其他方面……有很多事情你很可能从未认真地考虑过。你太年轻了,不知道十年后,十五年后你想要什么——太年轻了因而能够不假思索地放弃一切。我不想你轻率行事,有些事一旦做了就没法回头了,贝拉。”她拍了拍我的头,但是这个动作感觉并不高傲。

  我叹了叹气。

  “只要你稍微考虑一下,一旦这样做了,就没法回到从前了。埃斯梅努力把我们当成替代品……爱丽丝不记得她还是人类时的事情,所以她不会想念……不过,你会记得的,你要放弃许多。”

  但是我会因此得到更多。我没有大声说出来,“谢谢,罗莎莉。了解……更好地了解你很好。”

  “我抱歉一直像个魔鬼一样,”她露齿一笑,“从现在开始我会注意自己的行为的。”

  我也冲她露齿一笑。

  我们虽然还不是朋友,但是我很确定她不会再那么讨厌我了。

  “我现在要让你睡觉了,”罗莎莉的眼神一下飘到床上,她的嘴唇抽动了一下,“我知道他这样把你锁在这里让你挫败不堪,但是他回来的时候别让他为难。他爱你比你知道的还要深,不在你身边令他惶恐不安。”她默默地起身,像鬼魅一样悄无声息地移到门边,“晚安,贝拉。”她随手关上身后的门的时候轻声说道。

  “晚安,罗莎莉。”我低声说道,不过已经晚了。

  在那之后过了很久我才睡着。

  当我真的睡着后,做了个噩梦。我爬过一条并不熟悉的街道,那里漆黑一片,路面上的石头冷冰冰的,雪花轻轻飘落,身后留下一条血迹,一个身穿白色长裙的天使像影子一样满眼憎恨地注视着我往前爬。

  第二天早上,爱丽丝开车送我去学校的时候,我脾气暴躁地盯着挡风玻璃。我觉得自己毫无睡意,这使我因为囚禁而产生的烦躁更加强烈了。

  “今天晚上我们要去奥林匹亚那边,”她答应我,“那会很好玩的,对不对?”

  “为什么你不直接把我锁在地下室,”我建议,“忘掉糖衣般冠冕堂皇的理由呢?”

  爱丽丝皱着眉头:“他会把保时捷收回去的,我没做好工作,你应该玩得开心。”

  “不是你的错,”我低声说道,我不能相信我实际上感到很内疚,“午餐的时候见。”

  我拖着沉重的步伐去上英语课。没有爱德华在身边,一天铁定是非常难以忍受的。第一节课我心里一直不高兴,非常明白我的态度无济于事。

  下课铃响的时候,我毫无兴致地站了起来。迈克就站在门口,为我打开门。

  “这个周末爱德华去徒步了?”我们走出教室来到毛毛细雨之中时,他礼貌性地问道。

  “是的。”

  “今晚你想做什么?”

  他怎么听起来还心存希望呢?

  “不能,我已经安排睡衣晚会了。”我不满地说。他揣测我的心情的时候,奇怪地看了我一眼。

  “你是谁……”

  迈克的提问被我们身后停车场那边突然爆发的咆哮声打断了。人行道上的所有人都转过身来看,当聒噪的黑色摩托车哧的一声在水泥路边上突然停下来,发动机还在咆哮的时候,他们都难以置信地盯着眼前的一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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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7节:暮光之城·月食(56)


  雅各布急切地向我挥手。

  “快跑,贝拉!”他在发动机的咆哮声中大声叫嚷。

  我僵立在那里,好一会儿没弄明白怎么回事。

  我迅速地看了一眼迈克,知道我只有几秒钟的时间。

  爱丽丝在公共场合能在多远的范围内控制我呢?

  “就说我真的很难受,回家了,好吗?”我对迈克说,我的声音里充满突如其来的兴奋。

  “好吧。”他咕哝道。

  我飞快地啄了一下迈克的脸颊:“谢谢,迈克,我欠你一个人情!”我拔腿跑开的时候叫道。

  雅各布大笑着加大马力。我跳上他的摩托车,双臂紧紧地抱住他的腰。

  我看见爱丽丝了,她僵硬地站立在食堂的边缘,双眼冒着怒火,牙齿紧紧地咬住嘴唇。

  我朝她投去一个祈求的眼神。

  “抓紧。”雅各布大声叫道。

  他在高速公路上加速的时候,我把脸藏在他的背后。我知道当我们到达奎鲁特边界的时候他就会减速,我只需要坚持到那里。我在心中默默而热诚地祷告爱丽丝不会跟过来,查理不会碰巧看见我……

  当我们到达安全地带时,这是显而易见的:摩托车慢了下来,雅各布也坐直了狂笑起来。我睁开眼睛。

  “我们成功了,”他大声叫道,“越狱也不错,嗯?”

  “想得好,杰克。”

  “我记得你说过那个疯子一样的吸血鬼不能预测到我要干什么,我很高兴你没有想到这一点——不然她就不会让你上学了。”

  “那就是为什么我没有考虑的原因。”

  他满怀胜利地大笑起来:“今天你想做什么?”

  “什么都可以!”我也大笑着回应他,获得自由真是好极了!

  脾气

  我们最后又来到沙滩上,漫无目的地走来走去,雅各布仍然为设计我逃脱出来而得意洋洋。

  “你认为他们会来找你吗?”他问道,听起来满怀希望。

  “不会,”我对这一点确信不疑,“不过,他们今晚会对我勃然大怒。”

  他拾起一块石头,抛掷到海浪里去了,“那么,别回去了。”他又建议道。

  “查理倒是会很高兴的。”我讽刺地说道。

  “我打赌他不会介意的。”

  我没有回答,雅各布或许是对的,这令我恨得牙痒痒的。查理对我的奎鲁特朋友们的盲目偏爱是那么不公平,我不知道如果他知道是要在吸血鬼和狼人之间作选择的话,他是否会和我感觉一样。

  “那么最近你们小团体又有什么丑事了?”我轻描淡写地问。

  雅各布猛地停了下来,他双眼惊讶地俯视着我。

  “怎么啦?我是开玩笑的。”

  “哦。”他又看着别处了。

  我等他再走动起来,但是他似乎陷入了沉思。

  “真的有什么丑事吗?”我好奇起来。

  雅各布咯咯地一笑:“我忘记那是什么样子了,不要所有的时候都让每一个人知道一切,在我的大脑中有一个安静私密的空间。”

  我们安静地在布满卵石的沙滩上走了几分钟。

  “那么是怎么回事呢?”我最后开口问道,“你头脑里所有人都知道的是什么?”

  他迟疑了片刻,仿佛他不确定该告诉我多少一样。接着他叹气道:“吉尔也经历了烙印。现在已经有三个了,我们剩下的几个人开始担心了。或许这种事比传说中的要普遍……”他皱着眉头,接着转身凝视着我。他注视着我没有说话,眉毛因为聚精会神而紧蹙在一起。

  “你在看什么?”我问道,感到有些不好意思。

  他叹了叹气:“没什么。”

  雅各布又开始走动了,他似乎想也没想就伸出手牵住我的手,我们默默无语地穿过岩石。

  我想到我们手牵手地走向沙滩看起来会是怎样的——像一对情侣,当然啦——我不知道自己是否应该反对,但是这是雅各布一贯的作风……现在没有理由因此闹情绪。

  “为什么吉尔经历了烙印是这么大的新闻?”看见他不像要继续说的样子,我问道,“是不是因为他刚刚加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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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8节:暮光之城·月食(57)


  “跟这毫无关系。”

  “那么到底是什么问题?”

  “这是那些传说中的另一个,我不知道我们何时会停止惊讶它们都是真的?”他自言自语地嘀咕道。

  “你打算告诉我吗?或者我得自己猜呢?”

  “你永远都无法真的弄清楚。瞧,吉尔一直都没有和我们一起玩,你知道的,直到最近,所以他并没有经常到艾米莉家里去。”

  “吉尔也印在了艾米莉身上?”我大吃一惊。

  “不!我告诉过你别乱猜。艾米莉家的两个侄女儿过来看她……吉尔遇见了克莱尔。”

  他没有继续讲。我想了一会儿才说道:“艾米莉不想她侄女跟狼人交往?那有点儿虚伪。”

  但是我能理解在所有人当中她为什么会这么想,我又想起毁掉她容颜的那条长长的伤疤一直延伸到右胳膊上。山姆离她太近的时候有一次失去控制了,只要一次就会……我看见过山姆看着自己对艾米莉造成的伤害时他眼中的痛苦,我能理解艾米莉可能想要保护她的侄女不受到这样的伤害。

  “请你停止猜测好吗?你扯得太远了。艾米莉不在乎这一点,只是,好吧,只是太早了一点儿。”

  “你说‘太早了’是什么意思?”

  雅各布眯着眼睛打量着我:“尽量不要发表个人观点,好吗?”

  我小心翼翼地点点头。

  “卡莱尔才两岁。”雅各布告诉我。

  雨开始滴落下来,雨滴拍打在我脸上的时候我猛烈地眨眼睛。

  雅各布默不作声地等待着。他没有穿夹克,和往常一样;雨水在他黑色的T恤衫上留下了黑色的水滴,从他蓬松的头发上流淌下来,他面无表情地看着我的脸。

  “吉尔……烙印……在一个两岁的小孩身上?”我终于能够开口提问了。

  “这种事会发生,”雅各布耸耸肩,他弯下腰一把抓起另一块石头,把它抛向远处的海湾,“或者传说是这么讲的。”

  “但是她还是个小孩。”我抗议道。

  他看着我,既深沉又觉得好笑,“吉尔不会再长大了,”他提醒我,语气里有些酸酸的,“他只需要再耐心地等待几十年。”

  “我……不知道该说什么。”

  我尽最大努力不要评论此事,但是,实际上,我感到很恐怖。直到现在,自从那一天我弄清楚他们没有做过我怀疑他们干过的谋杀事件,狼人们的事情没什么令我烦恼不安的。

  “你在作评论,”雅各布指责道,“我在你脸上看得出来。”

  “对不起,”我低声说,“但是这听起来真的很恐怖。”

  “并不是那样的,你完全理解错了。”雅各布维护他的朋友,突然变得激动起来,“透过他的眼神,我看见过那是什么样子。完全没有什么浪漫之处,对吉尔不是,现在不是这样。”他深深地吸了一口气,感到很沮丧,“要描述清楚真的很困难。这和一见钟情不一样,真的,更像……引力作用。当你看见她的时候,突然不再是地球牵引你了。她也是这样,其他一切对她而言都不重要了。而且你会为她做任何事,成为她想要的一切……你变成她需要你做任何事你都会做的那种人,无论是保护者,还是情人,或者是朋友,抑或是兄弟。

  “吉尔会成为任何小孩曾拥有过的最好,最善良的大哥哥。在这个星球上,不会再有另一个蹒跚学步的小孩会比这个小姑娘得到更好的照顾。到那时,当她慢慢长大,需要朋友的话,他会成为在她认识的人当中最善解人意,最值得信赖,最靠得住的朋友。到她成年的时候,他们就会和艾米莉与山姆一样幸福。”讲到最后当他说起山姆时,他的语气变得尖锐起来,夹杂着一种奇怪而怨恨的愤怒。

  “难道克莱尔就没有选择了吗?”

  “当然没有,但是到最后为什么她不会选择他?他会是她最完美的对象,就像他是专门为她自己量身定做的一样。”

  我们一言不发地走了一会儿,直到我停下来把一块石头向大海掷过去,不过它落在了离大海几米远的地方,雅各布嘲弄地冲我大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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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9节:暮光之城·月食(58)


  “我们大家不可能异想天开的那么坚强。”我低声说。

  他叹了叹气。

  “你认为这种事什么时候会发生在你身上?”我平静地问道。

  “这不是某种你能控制的事情,是不是?”

  他沉默了一会儿,我们俩不知不觉地慢了下来,差不多停了下来。

  “不应该那样,”他承认,“但是你不得不遇见她——那个注定是你的另一半的人。”

  “那么你认为如果你还没遇见她,那么她就不会出现吗?”我怀疑地问道,“雅各布,很多事情你真的还没有经历过,甚至比我都还要少。”

  “是的,没有,”他小声说道,他突然目光炽热地看着我的脸,“但是我再也不会遇见别人了,贝拉。我的眼里只有你,甚至当我闭上眼睛,想要看看别人的时候。问一问吉尔或者是安布里,这都令他们疯狂了。”

  我的视线垂落到岩石上。

  我们不再散步了,唯一的声音是海浪拍打海岸的声音,我无法在海浪的咆哮声中听见雨声。

  “或许我最好回家。”我轻声低语道。

  “不要!”他抗议道,听到这样的结论令他惊讶不已。

  我又抬头看着他,现在他的眼睛变得忧虑起来。

  “你有一整天时间,是吗?那个吸血鬼还没有回家呢。”

  我愤怒地盯着他。

  “不是故意冒犯的。”他飞快地说道。

  “是的,我有一整天时间,但是,杰克……”

  他举起双手,“对不起,”他道歉说,“我不会再这样了,我只当雅各布。”

  我无可奈何地叹气说:“要是你确实是那么想的……”

  “不要担心我,”他坚持说,故作开心地笑起来,笑得太过灿烂了,“我知道我在做什么。你只需要告诉我,我是不是让你不高兴了。”

  “我不知道……”

  “来吧,贝拉。我们回到家里,然后开我们的摩托车。你得定期地骑摩托车,这样才能使它性能良好。”

  “我真的不认为我会被允许骑。”

  “谁不让?查理还是吸血……还是他?”

  “两个人都不让。”

  雅各布看着我笑起来,他也笑了起来,突然间他又变成了我最想念、最阳光、最温暖的雅各布。

  我也情不自禁地对他莞尔一笑。

  雨小了,变成濛濛细雨了。
  “我不会告诉别人的。”他保证。

  “除了你所有的朋友们。”

  他严肃地摇摇头,举起右手说:“我保证不去想这件事。”

  我大笑着说:“要是我受伤了,是因为我摔跤了。”

  “随你怎么说。”

  我们在拉普西附近偏僻的公路上骑摩托车,一直骑到雨水使路面太泥泞为止,雅各布一再说他要是不赶紧吃点儿东西的话就要饿死了。我们到家的时候比利轻松地和我打招呼,好像我突然再次出现没什么复杂的原因,只不过是想和我的朋友一起玩一天一样。吃完雅各布做的三明治之后,我们来到车库,我帮助他擦干净摩托车。我有好几个月都没来这里了——自从爱德华回来后——但是这没什么大不了的,这不过是我在车库里度过的另一个下午罢了。

  “真好,”他从食品袋里拿出温暖的汽水的时候,我发表看法说,“我很想念这个地方。”

  他微笑着,环顾了一下我们头顶上铆在一起的塑料雨篷:“是的,我了解这一点。这里有泰姬陵①的金碧辉煌,但是却不需要大费周折地花钱跑到印度去。”

  “为华盛顿的小泰姬陵干杯。”我举起罐子敬酒。

  他用他的罐子碰了碰我的。

  “你还记得去年的情人节吗?我想那是你最后一次在这里——最后一次当一切都还是……正常的时候,我的意思是。”

  我大笑起来:“我当然记得啦。我用一生的奴役换得了一盒亲近的心。那可不是什么我可能忘记的东西。”

  他和我一起大笑起来,“对极了,嗯,奴役。我得想想好的一面。”接着他叹气道,“感觉就像几年前一样,另一个时代,一个更开心的时代。”

  我无法赞同他的观点。现在看来那时候是我开心的时代,但是我惊讶地意识到在我个人的黑暗时代里我错过了多少东西。我透过那片空地凝视着烟雾弥漫的森林,雨又下大了,不过,坐在雅各布旁边,这个小小的车库却很温暖,他和火炉一样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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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0节:暮光之城·月食(59)


  他用手指摩挲着我的头发:“一切真的都变了。”

  “是啊,”我说,接着我伸出手,拍了拍我的摩托车的后轮胎,“查理以前一直很喜欢我。我希望比利不要对他说起今天的事情……”我咬住嘴唇。

  “他不会,他不会和查理一样容易激动。嘿,我从未正式地为摩托车所干的蠢事道过歉,我真的很抱歉向查理出卖你,真希望我从来都没做过这件事。”

  我骨碌碌地转了转眼睛:“我也希望你没有。”

  “我真的,真的很抱歉。”

  他满心希望地看着我,湿漉漉的黑头发凌乱地沾在他的脸上,到处都是。

  “噢,好吧!你被宽恕了。”

  “谢谢,贝尔!”

  我们两个人看着彼此笑了一会儿,接着他的脸又布满了愁云。“你知道那天,当我把车拖回来的时候……我一直想要问你一些事情,”他缓慢地说着,“但是我又……不想问。”

  我一动不动……一紧张我就这样,这是我从爱德华那里学来的习惯。

  “关于什么事?”我小声地回应他,尽管我确定我知道他的意思。

  他满眼怒火地盯着我:“你知道。当你说不管我的事的时候……如果——如果他咬了你。”说到最后他明显的有些害怕了。

  “杰克……”我的喉咙像塞了什么东西一样,没法继续说下去。

  他闭上眼睛,深深地吸了一口气:“你是认真的吗?”

  他稍微有些颤抖,一直紧闭双眼。

  “是的。”我低声说。

  雅各布慢慢地,深深地吸了一口气:“我猜你会这样回答。”

  我盯着他的脸,等待着他张开眼睛。

  “你知道那将意味着什么?”他突然责问道,“你确实了解,是不是?要是他们打破协约,会发生什么事?”

  “我们会先离开的。”我声若蚊蝇地说道。

  他倏地睁开眼睛,深邃的黑眸充满愤怒与痛苦:“协约是没有地域限制的,贝拉。我们的曾祖父们同意和平共处,只是因为卡伦家族发誓他们不一样,人类靠近他们不会有危险,他们保证永远不会再杀死或改变任何人。如果他们违背誓言,协约就毫无意义了,他们与其他的吸血鬼就没什么两样了。一旦这一条成立,当我们再发现他们……”

  “但是,杰克,难道你们没有打破协约吗?”我抓住救命稻草问道,“难道协约中不是有一条是你们不能告诉别人有关吸血鬼的事情吗?而你告诉了我。所以,不管怎么样,协约不是还有讨论的余地吗?”

  雅各布不喜欢提起此事,他眼里的痛苦坚硬起来,变成了仇恨:“是的,我打破了协约——在我相信这些事情之前,而且我确定他们也知道这一点。”他厌恶地盯着我的额头,没有正视我羞愧的眼神,“但是这并不是免费给他们的赠品,抑或是类似的东西,对于曾犯下的过错怎么报复都不为过。他们只有一个选择,要是他们反对我所做过的事情的话。他们若打破协约我们同样只有一个选择:攻击他们,发动战争。”

  他使之听起来如此不可避免,我畏惧了。

  “杰克,没必要这么做。”

  他咬牙切齿地说道:“就是这样。”

  在他这番宣言之后,随之而来的沉默变得非常响亮。

  “你永远都不会原谅我吗,雅各布?”我轻声问道。这些话一说出口,我就希望我没说,我不想听见他的答案。

  “你就不再是贝拉了,”他告诉我,“我的朋友就不存在了,就没有人需要原谅了。”

  “这听起来像个‘不’字。”我低语。

  我们直视着对方,默不作声过了很久很久。

  “那么这是再见嘛,杰克?”

  他迅速地眨了眨眼睛,激动的表情融化成惊讶:“为什么?我们还有几年的时间。难道我们在彼此合不来之前不能做朋友吗?”

  “几年?不,杰克,不是几年。”我摇摇头,毫无幽默感地笑了一笑,“几个星期倒是更准确。”

  我没有想到他的反应。

  他突然站了起来,汽水罐在他手中爆裂时发出嘭的一声巨响。汽水溅得到处都是,浸湿了我的衣服,就好像水从水管里喷涌出来一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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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1节:暮光之城·月食(60)


  “杰克!”我开始抱怨,但是当我意识到他整个身体都气得开始颤抖时,我马上沉默不语了。他激动地怒视着我,胸腔里升腾起一阵咆哮。

  我呆呆地僵在那里,太惊诧而不记得如何移动了。

  颤抖涌遍了他的全身,他抖得越来越快,直到看起来他就在摇摆一样,他的身体变得模糊不清了……

  接着雅各布紧紧地咬紧牙关,咆哮停止了,他聚精会神,紧紧地眯起眼睛,颤抖逐渐放慢了,直到只剩下他的双手还在抖动。

  “几个星期。”雅各布干巴巴地说。

  我无法回答,仍然僵直地立在那里。

  他睁开眼睛,现在它们已经不再狂怒了。

  “他打算在几个星期内把你变成肮脏的吸血鬼!”雅各布从牙缝中吐出这句话。

  我只是木讷地点点头,太不知所措而不能反驳他的话了。

  他的脸在赤褐色的皮肤下都气绿了。

  “当然了,杰克,”沉默了许久之后我低语道,“他永远只有十七岁,雅各布,而我每天都在向十九岁靠近。此外,为什么还要等待呢?他就是我想要的全部,难道我还能做其他的什么吗?”

  我反问道。

  他的话语噼里啪啦地响起来就像抽鞭子一样:“任何事,任何其他的事情。你死掉会更好,我宁愿你死了。”

  我后退一步,就好像被他掴了一掌一样,这比他打我还受伤。

  接着,当痛苦涌遍我的全身,我自己的脾气也爆发了。

  “或许你会很走运,”我阴郁地说道,东倒西歪地站了起来,“或许我在回去的路上就会被卡车撞死。”

  我抓住摩托车,把它推进了雨里,我从他身边经过时他动也没动。我一走上那天狭窄泥泞的小道,就爬上摩托车发动了引擎。车后胎往车库的方向喷出一阵泥巴,我真希望泥巴溅在他身上了。

  我穿越平坦的高速公路,加速开往卡伦家的时候全身湿透了。风就像要把雨水冷冻在我的皮肤上一样,我还没走一半路就冻得牙齿直打战了。

  摩托车在华盛顿州太不实用了,我一有机会一定把这个蠢东西卖掉。

  我把摩托车推到卡伦家的洞穴似的车库里,一点也不奇怪爱丽丝在那里等我,她轻松自如地蹲在保时捷的引擎罩上,轻轻地抚摸着车身闪闪发光的黄色油漆。

  “我甚至都没有机会开这辆车。”她叹着气说。

  “对不起。”我从嘎吱作响的牙缝中吐出这句话来。

  “你看起来好像冲过热水澡似的。”她说着立即轻松地站了起来。

  “是的。”

  她嘟起嘴巴,仔细地端详我的脸色:“你想谈谈这是怎么回事吗?”

  “不想。”

  她默认地点了点头,但是她的眼睛里充满好奇的火焰。

  “今晚你想去奥林匹亚吗?”

  “真的不想,难道我不能回家吗?”

  她做了个鬼脸。

  “别担心,爱丽丝,”我说,“如果这让你更好做人的话,我会留下来的。”

  “谢谢。”她不相信地叹气说。

  那天晚上我很早就上床了,又蜷缩在他的沙发上。

  我醒来的时候天仍然是黑的,我头昏眼花,但是我知道还没到早上。我双眼紧闭,伸展四肢,翻了个身。过了好一会儿我才意识到刚才那一动差点儿就让我掉在地上,要那样就太舒服了。

  我又翻了个身,想看清楚。比昨天晚上还要黑——云层太厚了,月光无法穿透。

  “对不起,”他低语得如此轻柔以至于他的声音都融入了这片漆黑,“我没想吵醒你。”

  我一阵紧张,等待着怒火——他的和我的——但是在他漆黑一片的房间里只有安详和平静。我几乎能够品尝到空气里重逢的甜蜜,从他呼出的香气中闻到一缕分别的芬芳;当我们分开时那种空洞的感觉留下了它的余味,那是一种直到它被抹去之后我才有意识地留意到的东西。

  我们两人之间没有摩擦,这种静止是宁静的——不像暴风雨来临前的平静,而像就算梦到暴风雨也不会改变的清澈的夜晚。

  平心而论,我本应该生他的气,我本应该生所有人的气,可是现在我管不了那么多了,我向他伸出手,在黑暗中找到他的手,让自己靠他更近一些。他双臂环抱着我,把我揽入怀中。我的嘴唇顺着他的喉咙、下巴一路寻找,直到最后我找到他的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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