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9月下旬,天气有些奇怪,忽冷忽热。不过大街上,已经开始有一些梧桐树叶飘落,我想在这样的时节,应是很少人会注意到。而我坐在肖欢的车里,就爱看它们飘落时的样子。



   肖欢走到哪都带着我,我很少去医生那里做复诊,也不打算接受勉强的化疗,我想在最自然的情况下分别,而他也能理解我的想法,所以我做什么决定,他都会默许。



   肖欢是个坚强的男人,和他在一起,我总会莫名地有了勇气。



   这样一天一天的过,我也越来越习惯自己的虚弱,不时出现的失聪,视力模糊,偏瘫,嗜睡以及昏迷,我都不再觉得可怕,因为每次回神后,我已在他的怀里。



   我愿,就此别离。



   10月1日,黄金周。



   小北挺着大肚子来看我,梅先生当然也来了。我们四个人一起去"叶"吃饭。



   饭桌上,肖的手机不停地响,短信一条接一条。



   "是谁?"小北问。然后推了推我,"思盈,遇到这种情况,你就可以质问他,你有这个权利,别太老实了!"



   肖侧头看着我,微笑,没有说话。



   小北不耐烦地敲敲桌子,"快问呀!"



   我脸一红,低着头咬嘴唇,我从来没有过问过他的事!



   这时候肖靠近了我一些,我感觉到他的体温,顿时觉得安心,终于,我以很小的声音问,"谁找你?"



   肖欢哈哈大笑起来,伸出手,搂着我。



   "没什么!无聊的女人!"他说,然后给我夹菜到碗里。



   "你说谁是无聊的女人!"可是意外的,一抹声音立刻回应了他的话。



   我们四个人都往门边的屏风看,美丽的女人,任何时候都是那么美丽。



   罗晴两手交叠,站在那里,妩媚地笑。



   "我说你!"肖说,神色高傲。



   我一见到罗晴就觉得尴尬,于是立刻推开了肖欢,本能地往一边挪开些。肖欢一愣,呆看着我。



   "我怎么无聊了。见着老朋友打个招呼,你还爱理不理!"罗晴走过来,很自然地坐在我和肖的中间。



   她点了只烟,看着他,"我很想你,什么时候再找我?"



   这时小北站了起来,端起桌上的一杯酒就朝她泼,我看见她的烟熄灭了,她不可置信地看着小北,正要说话,小北先发彪了,"你她妈有病,坐在人家夫妻中间,公然勾引人家老公!"



   罗晴丢下烟,擦了擦衣服,然后看着肖。



   肖坐在那里,似笑非笑。什么也没说。



   小北继续吼,"狐狸精,还不滚!"



   罗晴没有理会小北,她就看着肖,"我是无聊的女人?"她问。



   肖喝口酒,回道,"现在是了!"



   罗晴站起来,又点只烟,吸了一口,"肖,我就赢过你一次,可你已经用了无数次胜利来还我。"说完,又看了看我,轻道,"下次,是什么时候?"



   小北将我拉到身后,凶狠地看着他们俩,一字一字地说,"你们真让我觉得恶心!"



   肖无所谓地一笑,抬头看着我,"思盈,你先回车里等我!我很快就来。"



   我点点头。



   小北却把我拉住,"凭什么,思盈,我们就在这坐着,看他们怎样!"



   我拽着小北,"求你了,走吧!"



   小北狠狠瞪了罗晴一眼,才和我一起离开。



   我坐在车里,降下茶色的车窗,看着大街上偶尔落下几片梧桐树叶。



   "累了吗?"小北坐在一边,擦着我脸上的虚汗。



   本来今天,我们四个人是说好一起到处玩一玩的,因为过了这段时间,梅先生就要把小北送到医院待产,而我,不知会在哪里。



   "小北,这个,是我和肖一起给双胞胎选的,你拿着!"我从怀里拿出一个真丝绣囊,上面用金线绣满了腾云龙凤。小北接过去,打开看,里面是两个金身娃娃,身上都系着红肚兜,一个男孩一个女孩。



   "好重!"小北拿着两个小娃娃说,"好重哦!要是肖欢三分钟内不出现,我就拿这俩娃娃上去照着他们脑袋一人砸个洞。"



   我笑了,小北就是这么可爱。



   不过好在肖欢很快就出来了,后面跟着罗晴,罗晴拉住他,然后从包里掏出一只烟叼着,肖笑了笑,伸手为她点着,罗晴叼着烟,看了看他,然后戴上墨眼镜,头也不回就走了。



   肖欢拍拍衣服,朝我们走过来。



   小北一见他过来就大叫,"你还是不是人,居然有脸叫老婆在外面等!"



   肖就看着我,说,"累了吧,咱们回家!"



   我点点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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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路上,肖欢沉默了很长时间,我觉得他像是在等我开口问他,可我就是这么不争气,我不问。



   车开上高速公路,飞快,周围的风景全都成了色彩的直线,我们像是一冲进另一个时空,只要闭上眼,这世界便只剩下我们两个人。



   "你还是不问吗?"



   过了一会儿,肖关掉了车子里的音响,清淡忧伤的吉他演奏嘎然而止。我听到他问我。



   不知道为什么,我一听这话,心里就特别甜蜜,他这是希望我问吗?他曾经恨不得我是个哑巴,我闭着眼,嘴角忍不住笑开。



   "嗤!看你这傻丫头!没点出息!"他一愣,但他是那么聪明,立刻就猜到我在想什么。他也笑了,他的笑声特别好听,带点磁性,即傲慢又高雅。我们就这样一起笑,笑一会儿,休息会儿,再想起来了,又笑。



   我们家这条路经过湖边,九月的湖水特别美丽,尤其是黄昏时间,落日红光斑染一片,亮晶晶的。经过湖畔时,他把车子开得很慢,湖水折射的霞光落到车里,一道一道在我们身上晃动。



   肖停下车,我们到湖边散步。



   "你还笑!"他看着我。



   他越说我越想笑,怎么就就忍不住呢!



   我们走到一个没人的地方,他就抱着我,抱着我一边看湖水,一边左右摇摆,他的脸贴在我的脸上,他吸气了好几次,然后说,"连这样的一句话都能让你开心,我以前都做了些什么?"



   我们的脸上红红的,紧紧贴在一起,我喜欢他嘴里淡淡的烟草味和他衣服上清爽的香水味。



   "思盈,这些年,我在外面的生活从不向你吐露,我不告诉你,你也不问,你什么都不懂,也什么都不想懂。所以,我总是没有办法把心放在你的身上。我很渴望刺激,罗晴,或者其他的女人,美丽的,聪明的,带毒的,甚至天真活泼的,我和她们在一起,觉得很放松,那就是寻乐子,你明白吗?我真乐了!"



   我们看着湖水。湖水还是那么灿烂。



   "可是,我乐完了,就觉得空虚,我可以一天或者一个月去欣赏女人们的聪明和自以为是,也可以很配合地给她们施展魅力的空间,甚至被她们的魅力所征服,但那绝不是永远。我不会考虑去和其中任何一人结婚,不会考虑离开你……"



   他搂紧了我。



   "我曾经认为,爱情需要平等,能力的平等,智慧的平等,因为不能互相钦佩的爱情,无法坚持下去。就像我和罗晴,我们都那么自大,我们都自以为看穿了这个世界,我们玩弄彼此,甚至为彼此狡猾的手段喝彩,我们嘲笑世人,深深地迷恋着那种登峰造极的孤独。可是,思盈,你知不知道,我看着你,就后悔了,我后悔这愚蠢的坚持,我真的后悔了,你相信吗?"!



  我在他的怀里,摇摇头。



   他叹口气,放开我一些,然后看着我,"思盈,我拥有一切独不拥有纯洁,我得到一切独将平静错过,我看着你,看着这样的你,真的后悔了!"他的话,说得很重。



   "你为什么,要和我说这些!"我低下头,因为即使有霞光,我也也知道,我的脸有多么苍白消瘦。



   他两手贴在我的脖子间滑动,没有强迫我抬头看他,他说,"我不想去管,什么是同情,什么是爱情,我只管,现在,我想对你好,恨不得把心挖出来对你好。"



   我扑哧一笑,脑子里突然闪过一个疑问,"肖,你实在是不适合说甜言蜜语,难道罗小姐没有笑过你!"



   肖欢的脸有点红,他侧过头,"我是第一次说这种话!"然后看了看湖光,又笑了,回头对我说,"大学时代看书比较多,记得有句话我一直没有懂,不过现在懂了!"



   "什么话!"我问。



   "先说好,你不能笑。"他很严肃地说。



   我重重地点头,可是,嘴角已经有点笑开。



   "就是……"他正准备说,我就笑了,他一怒,"我说了别笑!是很深奥的一句话!"



   "好,我不笑!"



   他把额头贴上我的,轻轻吻了吻我的鼻子,说,"因爱而爱,是神;因被爱而爱,是人!"



   我睁开眼睛,看到他春风般的微笑,他抱起我,"好了,我的神,让我这个凡人把你抱回家吧!"



   这一天,我几乎因为笑得太多,而忘记时间。



   只因他这廖廖数语,我就能忘了一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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国庆休息周的最后一天,晚上七点,他包下了一个小酒吧,就在我们家小区附近,只请了几个比较好的朋友来玩,都是我熟悉的面孔,卢昀,刘锦还有杜远风,他们都带了女伴。



   "嫂子!"卢昀的女朋友是个小女孩,看上去很纯真,她一进来,就一副很害羞的样子,忸怩地走到我身边,叫了我一声。我笑看着她。



   "小北不能来,就让她们陪陪你!"肖给我拉了拉外套,然后瞧着卢昀几个人,霸道地说,"还不把东西拿出来!"



   卢昀和刘锦笑了笑,都让女朋友拿出了礼物。一个,是只很漂亮的钻石蝴蝶胸针,一个,是条白色的古典蕾丝披肩。我有些不好意思地收下,然后肖侧过身横挡着他们,亲手给我披上披肩,胸口亮钻的彩色光斑,正好落在了他的脸上,他很认真地别上胸针,然后抬头看着我,咫尺的距离,我们很自然地浅吻彼此.



   "嫂子,这是我的心意,你收下!"待我们分开,杜远风便拿出了一个十分精美的长方型锦盒递给我,里面放着一把纯银小刀,我将之出鞘,嗖一声,在酒吧昏淡的灯光下,看到了刀刃两面所铭的字:苍茫半生,回头如故!



   心里一阵紧,我抬头看着杜远风,意识飘忽地说,"谢谢!"



   这时,肖皱起了眉,"杜!"声音里带着些许不悦。



   杜远风笑了笑,说,"嫂子,你不喜欢吗?"



   "你还说!"肖说着就真有点生气了,瞪着杜远风,"我早跟你打过招呼,别送些让她伤感的东西!"



   我赶紧拽住肖,"不是的,我很喜欢,不要这样!"



   肖回头,摸了摸我的脸,嘴里轻唤着我的名字,"思盈……"



  这一天,不是节日,也不是纪念日,也不是我的生日,仅仅是一个很平常的日子,在这个日子里,肖的好朋友都慎重地来见我,每个人送了我一份礼物,每个人真诚地叫了我一声嫂子。而我除了淡笑,就是回头望着肖欢。



   最后,肖执起我的手,目光落在那枚越来越盈亮的结婚戒指上,很久都没有移开,我一惊,生怕他又将戒指给扔了,于是忙想抽回手,可他就是紧紧纂着,没有一丝松动。



   "肖,不要!"



   我低声乞求,我只知道,幸福并不是建立在对过去的抹杀之上,我虽可悲,但从不需要刻意而为的遗忘,也不想回避已经存在的事实。所以我不要他除下这枚曾经见证我们婚姻的戒指,我不要。



   肖却一笑,伸出手,很认真地,在我的无名指上,戴上了另一枚戒指。那戒指上的钻石很小,但是很漂亮,娟秀,透着一股灵气。



   他握着我的手贴在心口上,说,"程思盈小姐,你愿意让我照顾你一生一世吗?"



   我眼睛一红,不由转了转眼珠,逼回些酸楚的眼泪,我回,"老公,我愿意。"



   然后他抱着我,我的手穿过他的背,绕上他的肩膀,紧紧地缠着他,无名指上,我戴着两枚戒指,熠熠生辉。



   我知道,一切,重新开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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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们回到家刚好是十二点,一进门,他就把所有的灯都打开了,屋子里到处是温暖的橙光,我坐到沙发上,有点累,抬头看他,他已经站在浴室里,热水器喷出的水,哗啦啦地响。没一会儿,他洗好了,仅在腰上围着条浴巾,我第一次在如此明亮的情况下见到这样的他,脸一红,赶紧找了一条毛巾给他擦干身体。肖的身体很精壮,他是个勤于健身的人,我们结婚以前,他就常在办公室里说,身体不好,还玩什么!



   我一边给他擦,一边认真地说,"秋天到了,你这样会感冒的!"



   他没动,只是低头看着我,然后悄声问,"到房里去,好不好?" 7



   我一阵惊,手中的毛巾掉到了地上,没敢抬头看,他呵呵笑了起来,垂在腰上的大手轻轻一挑,解开了围在自己身上的浴巾。



   我赶紧转过身,可是背上,立刻感觉到他胸膛的温热,他贴着我的耳朵问,"到房



里去,好不好?"



   我像着了魔,意识不受控制,呆呆地点头。



   女人,真的很软弱,这种情况下,更加软弱。



   女人,真的很容易幸福,这样的拥抱,就已经觉得幸福。



   卧室里,灯光也是桔色的,但是更加昏暗,温柔,旖旎。我躺在床上,目光穿过他的肩膀,看到了高高的屋顶,顿时发现我们于这世界是多么渺小。渺小得生就了寻寻觅觅。



   他的手在我的身上游移,浓重的呼吸不时吹开我的头发,让我露出一张苍白的脸。



   "肖,还是算了,放开我吧。我的身体已经没有感觉了。"



   我侧过头,不知道为什么,偏在这种时候别扭起来。l



   肖欢不说话,也没有放开我,他抱得更紧,被子里暖乎乎的,热气将我的脸染红,他深深浅浅地吻我,在我身体的每个地方留下痕迹,但他总会回头缠上我的唇,舌间湿滑甜蜜。



   他的手撑在我的身体两边,分担着他的体重,他不停地说在我耳边说,"不要,我有感觉,你听到没,思盈,我很有感觉。我不停手,我停不了。"



   我昏昏沉沉的,身体有时有感觉,有时又是麻痹的,有时我可以听见他的话,有时我又听不见,但是他反复地说,于是,我反复地听见了。



   他说,我爱你,思盈。



   啊,这时候,我多想回应他,回应那句在心里已经说了千万次的话,可我偏偏已不能控制自己,他给我很大的,持续的快感,无论心灵还是肉体,都变得那么快乐,我只能抓着他的肩膀深深地呼吸。



   他的情欲和肉体真的只在这最后的时刻不再显得狰狞和报复,他的粗暴和掠夺也不再是源源不断的冷酷和凶残。  



   他的吻潮湿,象踏雪的鞋履,在雪上印下痛苦的标记。



   他的唇上沾我的泪水,咸咸的悲哀的泪水,不断倾诉着绝望和忧愁。



   这不是一场唇舌之战,也唯一不是一次煎熬般的接触。



   他有所动容,即使是那么短暂的一瞬间,我心甘情愿付出了一生的柔情。我知道象我这样一个庸俗的女人,所追求的永远也不过于此。  



   我得到了,于是,我满足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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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是个难忘的夜晚,从那一夜开始,我和肖欢在一起的日子一天比一天开心,但是越开心,之后的寂寥就越深重,每一分每一秒的流逝,就象我的血液逐渐干涸一般让我疼痛。



   11月初,我住进了医院,陷入高频率的昏迷。



   肖欢把公司的事情安排好以后,便在病床边存步不离地守着我。



   "你累不累!"



   清醒的时候,我总会问他。



   "不累!"而他总是一笑。他的头发很凌乱,我知道他除了在必要的时候回公司处理事情,其他时间都是在医院里看着我。



   我们的对话不多,我醒来时总是朝他笑一笑,他就在我的额头上亲一下,轻轻捋顺我的头发。然后我就继续昏迷,带着一点微弱的意识飘忽着。



   医院里很多护士都很羡慕我,我成了她们眼里最幸福的弥留者,拥有完美的丈夫,以及全心的呵护。她们常常会忍不住对我说,"肖太太,您先生对您这么好,这一辈子也算是值了。"



   可其实,我很怕别人对我这么说,因为那意味着没有人为我的离去感到惋惜。那么多来来去去的旁观者,他们都感慨于我所得于我所终已是一种圆满。而这让我觉得难受,人情之冷,常常令我害怕,万一我死不了,这一切将会怎样崩毁。那,真可怕!



   就这样,爱情成了一种患得患失的迷惑,尤其是接近尾声时,更加难以把握。



   谁也不知道,我每次清醒过来,都会有不同的感受,有时是一种幸福,有时是一种酸楚,还有不甘,无奈,难舍,以及,漠然,那是一种离世者必有的漠然,摆脱了现实的狭隘,对万丈红尘轻轻一笑,一无所谓的漠然。



   而这种漠然,只有在看到他的一瞬间,才会消失。



   我看到他的时候,就只想笑。



   他看到我的时候,就想亲吻。



   他觉得男人和女人在一起,最幸福最开心的事情,就是亲吻,相濡以沫,互相温慰。



   他说,这就是男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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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1月的某一天,我再度醒来,精神却意外地好。脸上也出现些少有的红润,我坐在床头,自己伸手打开了窗户,一阵秋风进来,吹醒了趴在床边的肖欢。



   他猛抬起头,看到我倚着床头对他微笑。



   他呆了好久,才说,"你醒了!"



   "恩,我想吃点东西!"我说。



   他又呆了呆,我见他的嘴角忍不住笑了起来,"恩,我去给你买!想吃什么?"



   "随便……,就稀饭吧!我还不想沾油。"



   我往后靠下,然后拍了拍床边的空位子,"你快去快回!"



   "恩!"他转身就走。



   我最喜欢的,就是他的背,英挺,他穿着那件白色的毛衣,领子上,还落着长长的碎发,他转头时,总会抿抿唇,带动脖子上一处



   我看着他,轻轻地闭上眼,等他回来。



   砰!



   可是,我还来不急沉淀自己的思绪,就听到门外突然传来一声响动。接着便是劝架的声音,"肖先生,小李是新来的,不懂事,但他也是好心,再说,这里毕竟是医院,您就消消气!别计较了!"



   然后是沉默。



   咔嚓,门开了。c



  " 怎么了?"我坐起来,进来的是肖欢,他握着拳头,一脸乌青,狠狠地坐到床边。



   肖看着我,忽然抓起我的手,一只手抓着,用力了一下,再一下,然后两只手抓着,两只手一起用力。"疼吗?"他问。



   我点点头,"疼!"其实我已经没有感觉了。



   "李医生怎么得罪你了?"我问他。



   他摇摇头,不肯说。



   "我的稀饭呢?"我又问。



   "叫了个护士给你买来!"



   "……"我靠在他怀里,伸出一只手到他的毛衣里面,他一颤。



   "我的手冷吗?"我瞧着他。



   他摇摇头,"不冷!"



   我的手滑到他的腰上,然后反手一拽,翻出了一角毛衣内里,上面缝着一个小布条,已经卷了起来,我伸出另一只手,把布条拨开,上面绣着三个字——程,思,盈。5



   他看到了后,脸上一阵抽搐,应是觉得太伤感,可是这段时间以来,我们已经习惯了这种酸涩,所以他只是眯了眯眼睛,什么也没说。



   我拿起旁边茶几上的小剪刀,移到布条上面,咔嚓一声,剪下了我的名字,然后纂在手里。他皱起眉毛,"干嘛剪下来?"



   "绣得不好!"



   "给我!"



   "不给!"



   "给我!"



   "不给!"



   "……"他生气了。



   "我会给你别的东西做纪念的!"



   "什么东西!"他问。



   "让我想想……"



   "还要想!"



   "恩,要想想……"我说。



   这时候秋风又吹进一阵,我们的头发一起飘动,象水。



   他于我沉溺了,我于他将别了。



   "李医生,怎么惹你了,人家这么久以来一直很照顾我,你这样发脾气,给我积怨啊!"待到风去,我悄声问。



   "他乱说话!"他的口气很不好。



   "他说了什么?"



   "他说……"他闭上眼,"他说你这是回光返照,随时会去了,要我别到处走。买东西就让护士去!"



   我咯咯笑了起来,"原来这就是回光返照啊,一直很好奇,不过我没什么特别的感觉呐!"



   肖欢没说话,还能说什么。



   我的样子一定很丑,不过没有关系,不会永远这么丑下去。肖就在身边,不曾离去半步,只要抬头,他就会吻我,酸酸甜甜,不带欲望。



   这种时候,我只觉得好安静,好轻松,没有痛苦,原来,这就是回光返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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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真正离开的时候是11月23日,深秋,别离的季节。^



   那天,他接到小北的电话时,我就醒了。正好是中午,医生和护士都不在。房间里就我和他,我听见他跟小北说,"还是那样……,不会的……,啊,她醒了,你要不要和她说句话?"



   那边似乎沉默了一下。



   "哦!"肖听完了,说,"那好吧!随便你。"然后就收了线,



   "是小北的电话?"我问。



   "恩,她说正在做检查,过一会再给你打过来。"



   我笑了笑,对他说,"把窗户打开吧。"



   他握着我的手,紧紧抓着,然后对着门大喊,"护士!护士!把窗户打开。"他很凶,这段时间一直这样,所以值班的护士进来的时候,一脸的怒气,却只能隐忍不发,她粗鲁地推开窗户,然后狠狠瞪了他一眼,便扭着身子走出去。



   "好凶的护士!"我说。



   手背上一凉,他不轻不重地咬着我的手,咬得上面一排又一排牙印,然后回答说,"我们不理她。"



   我看着窗户外,枯黄的树叶缤纷飘落,忽然间,我发现,流逝也是一种美,一种钻心的美。我回头对肖说,"怪我小的时候不好好念书,长大了后是个傻瓜,明明有好多话要对你说,却不知道从哪说起!"



   他抬起头,眼里都是血丝。



   我收回被他握着的手,放到了被子里,选了个最端正的姿势躺好。



   他呆了一下,"冷吗?"说着就要关窗。



   我闭上眼,我说,"很小的时候,看过一首诗,记得不是很清楚,也不知道是谁写的,大概是这么说的……"



   我说这话时很累,我不知道我有没有说完,反正我很累,我一边说,一边看着他,直到,什么也看不见,我坠入了黑暗。



   那个时候,我还在想,我的话,到底有没有说完。



   可是,我永远也不会知道了……



   如果于重山中离开你,  



   我要回来,



   穿越纠缠的丛林,



   化为百灵,



   回到你身边!



   如果于大海上漂离你,



   我要回来,



   划过猖狂的波涛,



   变作海鸥,



   回到你身边!



   我若迷失在草原,



   我要追回你的脚印,



   化做麋鹿,



   踏遍千山万水,



   回到你身边!



   可是亲爱的,



   我偏偏是在,



   牵着你的手时离开了你,



   所以,



   我只能对你说:



   愿这这一生,



   将我永远忘记!



   叶落了,我知道,不久之后,春再回,已不是我的季节。



   肖欢,我真的曾想问过你,这一生,春有几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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