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卷二 镜中的豪宅


第一章

  “什么时候开始有兴趣养宠物了啊?白发鬼。”说话声是从忘身后的屋顶上传来的。

  “呵呵,”忘的嘴角挂上了笑容,慢慢转身,抬起头看向屋顶。“什么时候回来的?”

  “我的地狱修行终于告一段落,真是辛苦啊!~”屋顶上的说话者大大地伸了个懒腰,坐起身子,一只手搭在弯曲的膝盖上,低头俯视着忘,月光从他的身后照来,宽松的白色衬衫,破洞的牛仔裤,一身休闲的打扮,栗色飘逸的短发随风轻轻摆着,由于背光,只能看到脸部的轮廓和上扬的嘴角,脸陷在黑暗中,但是这样也无法掩盖他犀利的目光……

  “你的微笑勾引小女生还行,我可是免疫的啊。”

  “这么久不见,还真是一点都没变呢。”

  “那女孩……”屋顶的人抬头看了看远处,“你似乎给了她一份不得了的礼物,你很久没有出手了,怎么这次这么大手笔?”

  忘只是微笑着,没有回答。

  “随你吧,就算你不说我也会查清楚,”那人站了起来,走到背面屋顶,跃了下去,“但是,忘,你可别忘记了契约。”

  无数的桃花瓣乘着风飘落在地上,如同吹着粉色的风,带着阵阵淡淡的香气,身临其境,如此优美的景致,还以为自己是站在仙境中,就算来了很多次,这种感觉依旧如故。在这片桃林中,穿插着一个白色的精魅,白色的长袍和银色的长发,高挑修长的身材,精致的五官,姘比女性的美貌,以及,那夺人心魄的幽暗的紫色眸子……  
  警方的盘问已经结束,由于受害者,也就是我的证词,这件事以意外告终,李云明的尸体已经火化,医生认为何倩是由于丈夫死亡的打击,造成精神受创,因而需要住院治疗恢复。

  走进何倩的病房,她的状态还算不错,但是对于那几天里发生的事,她的记忆十分模糊,也许,这对她来说是件好事,毕竟,她已能够接受事实。

  “身体怎么样了?”我把花插进床头柜的花瓶中,一边的刘仪放下了手中的水果。

  何倩放下了手中的书,取下眼镜,微笑着跟我们打招呼,“天天躺着,腰板都硬了,老实说,我宁愿回公司去上班呢。”

  看着何倩的脸色,比之前好了很多,虽然还有些疲惫的样子,但是脸色红润了不少。

  “别老想着工作了,病人的任务就是好好休息。”

  “恩,你呢,伤口怎么样了?”

  “早没事了,”我抬起臂膀,撩起袖子,纱布早已被拿掉了,手臂上只有一条不太起眼的疤痕。

  何倩直起身子仔细看了看,“真的呢!”她轻轻摸了摸疤痕,“才几天的工夫,真是没想到呢。”

  “小强一般的生命力啊!~”刘仪凑过来突然冒出这么一句,惹得大家都笑了起来。

  不知聊了多久,突然传来了敲门声,我们三个一起回头,看到门口站着一个秘书打扮的女人。

  “何总,不好意思打扰到你们,我有些资料要给您看下。”

  何倩点了点头,看样子人家要谈正事了,于是,我们很识趣得告了别,退出房间。  

  走到电梯口,刘仪去了洗手间,我一个人无聊得等着她。

  “你是来接我走的吗?”

  我转过身,身后站着一个佝偻的老婆婆,拄着拐杖,脸上,手上的皮肤皱巴巴的,满头的白发,看样子有七,八十岁了。

  “你是在跟我说话吗,婆婆?”我微微弯下腰。

  “你是来接我去阴界的吗?”婆婆的年纪看起来很大,但是说话还是很清楚。

  这个老太婆,把我当成牛头马面吗……就算想说我不漂亮,也不用这么损我吧……

  克制着怒火,脸上挂上尴尬而僵硬的笑容,“你是不是搞错了,婆婆。”

  那老婆婆听到我的话似乎有点意外,低下头,自言自语道:“,怎么,难道我看错了,可是你身上气息明明不是活人的……”

  “你说什么?!婆婆?”我听错了吗?这老婆婆刚才说的话……

  “啊!婆婆你在这里啊!”不远处急匆匆得跑来个年轻护士,一把扶住老婆婆,“拜托你别老是乱跑啦,这样会给我们造成很多麻烦的啊。”

  那护士随后抬起头来,对我抱以一个歉意的微笑:“不好意思啊,给你添麻烦了。”

  “啊,没有没有。”面对白衣天使的纯真笑容,我倒是有点尴尬。

  “这位婆婆有没有对你说什么奇怪的话啊?”

  “啊?”护士的话令到我很意外,难道她知道?

  “你别放在心上啊,”那护士抬起一只手,手指在脑袋边上转了几下,“这位婆婆脑子有点不太清醒,常常说些奇奇怪怪的话。”

  那护士对我千谢百谢之后,搀着老婆婆走开了,虽然护士叫我别放在心上,可是我的心里对那老婆婆的话还是有点介怀,正在望着他们离开的背影时,突然后背被重重得拍了一下。

  “看什么呢?”

  我回头一看,原来是从洗手间回来的刘仪。

  刘仪对着我望的方向做了个了望状:“难道这医院有帅哥?”

  真是被她打败了……不管她如何得反抗,一把把她拉进了电梯。

  这天早上看错了时间,早了一个小时到学校,难怪一路上过来怎么人都看不到几个,看着空荡荡的教室,还是决定到校园里兜一圈,以便消化我的早餐。

  路过学校的美术展览馆,被一幅海报吸引过去,这才发现展览馆正在展出美术系的作品,虽然我的艺术细胞并不发达,但是相比闭起眼睛都能走的校园,还不如去欣赏一下未来的艺术家们的作品。

  走进美术馆,空荡荡的没几个人,看着这些抽象派,后现代派,在完全搞不清楚的情况下,寻找着一些艺术熏陶。

  走着走着,突然被一幅油画所吸引,不自觉得停下了脚步。

  这是一幅比较写实的风景油画,大面积的兰色湖泊,湖上波光磷磷,远处的湖岸边还有小树林,湖边有一座的小小别墅,与自然风景和谐得融为一体,仔细观察那别墅的窗口,隐隐约约得还能看到家具,不竟佩服画家的仔细。视线向下移了移,画的下面帖着块牌子:一等奖,大学二年级代表作品,作者:高思远。

  “好美啊……”相信见到这幅画的人都会不禁发出这样的赞叹。

  “你要离得远点会看得更清楚。”

  身后传来了说话声,转头一看,不远处正站着一个男生,他的个子不是很高,但是人很清瘦,样貌清秀,一头黑发,刘海留的很长,有点遮挡眼睛,戴着黑框眼镜,褐色的眼珠闪着柔和光,窗台处阳光正好照在他的身上,整个人有点模糊的感觉。

  那男生慢慢走过来。

  “喜欢吗?”

  “恩,这画上的风景很美。”

  “呵呵,相信吗,这曾经是真实存在的地方。”

  我转头看了看那男生的表情,他的视线一直都没有离开那幅画,他的表情似乎是在回忆。

  “可是现在已经没有了,由于城市的扩张……”

  “你怎么知道?难道你是作者?”

  那男生点点头,转向我,“不好意思,我还没有自我介绍,我叫高思远,也就是这幅画的作者。”

  “啊,我叫司徒月心。”

  高思远微笑着对我点了点头,随后又转头看向了那幅画。

  “你自己似乎也很喜欢这幅作品呢,得了一等奖,很厉害啊。”

  “呵呵,是啊,可惜……那之后就没有什么起色了,可能我的才华都用尽吧……”他低下了头,似乎有点落寞的样子。

  难道是被我触到了感伤处,突然有种说错话的感觉,是不是该说些什么补救一下。

  “艺术家的路都不好走啊,不过你现在就有被认可的作品了,真的很厉害啊!”

  “谢谢。”高思远再一次展现出了阳光般的笑容,但是,我总觉得在这笑容下被遮盖着淡淡的阴郁……  

  回到教室,学生们都在谈论着什么,我刚坐到位子上,刘仪就跑了过来。

  “喂,听说了吗?”刘仪故做神秘状问我。

  “听说什么?”

  “今天有个转学生要来呢,听说是个男生,不知道长的怎么样啊~”

  “疑?你春心动啦?那上个月那个体育系的来告白你怎么不接受?”

  “那个啊,只有肌肉脑袋空空的家伙,谁会要!要有好的我才会考虑~”

  “小心等到人老珠黄就真的没人要罗。”

  一阵上课铃打断了教室里嘻嘻哈哈的声音,学生们都回到各自的位置坐好,教室的门被打开了,走进来的是班主任。

  “同学们,今天有一位转学生要加入我们班级,”随后班主任示意外面的人进来,“林了缘,你进来吧”

  门外走进来一个男生,一手插着口袋,一手把包挎在肩上,悠闲得走进教室,栗色的头发随着身体的动作轻轻摆动着,一付阳光的运动男生的样子,他一进教室,班上的女生就起了骚动。

  “好帅哦~”

  “我喜欢的类型呢!”

  “真不错,好象明星!”

  而男生们则是清一色的嘘声。

  何倩转过头来,对我做了个胜利的手势,诡异得一笑,哦,不对,应该说色咪咪的一笑才对……

  班主任叹了口气,摇了摇头,“你们要是把这份心思放在学习上就好了……”随即,他指了指后面的空位子,转头对那男生说,“林了缘,你就坐那边的空位子。”

  “好的,老师。”

  那男生绕过老师背后,走了过来,其间带过无数女生的目光,其中也包括刘仪,我正在鄙视刘仪的时候,突然一阵强烈的视线感向我袭来,正好是那个叫林了缘的转学生走过我身旁的一刹那,我抬起头与他的视线相交,那冰冷的感觉仿佛整个人都被他冻住了似的……

  这是什么??是敌意?还是危险的警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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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章

   课自习的工夫,那转学生身边围满了女生,唧唧喳喳的。

  “你是哪里人啊?”

  “四海为家。”

  “你住哪里?”

  “城外,我家房子很大哦。”

  “你喜欢什么?”

  “一切美好的东西,特别是像你们这样的漂亮女生。”

  “呀~你好坏哦~~~”

  被身后嘈杂的声音骚扰的同时,还要被四周男生们鄙视的目光穿透,我突然觉得我坐的这个位子好可怜,以后可能没有太平日子可以过了……

  整个上午的课都很沉闷,那个转学生从上课开始就一直趴着睡觉,流了一课桌哈拉子,被老师叫醒的时候还是睡眼惺忪的样子,引来班上阵阵窃窃的笑声,我突然觉得早上的感觉可能是我的错觉,于是得出的结论是早饭不可以吃得太饱。
  
  这天我如同往常一样,来到何倩的病房,意外的,她竟然不在病房内,可能正好离开了吧,我扫了一眼房间,何倩的病床上堆了一堆纸,我走了过去,有一张掉落在地上,我伸手捡了起来。

  这张纸上有几个人的照片,同时罗列了一些个人资料,职业的一栏写的是调查员,我没有仔细看就放回到了床上,毕竟,这可能是人家的公司机密。

  跟着何倩便进了房间,她看到我在房间里,微笑着过来打了招呼,迅速把床上的纸码好收进抽屉里,随后便与我闲聊,打发着医院里无聊的时间。而我们两个都没有察觉到,医院对面的楼顶上,有一双眼睛一直在观察着我们。

  “恩,生活真是平淡呢,”说话的人靠在护栏上,身体懒懒的前倾着,一手托着下巴,楼顶的风吹着他栗色的头发,跳跃似得摆动着,嘴角挂着令人感到不安的微笑,“你到底,在隐藏什么?”
  
  今天一早就开始下大雨,天灰蒙蒙的,不管教室里多么得嘈杂,还是有种昏昏欲睡的感觉,心里正盘算着要不要翘课回家,班主任却突然走进了教室,整个班级一下子安静下来。

  班主任招呼班长上来,给了她一叠纸,让她分发给每个学生。

  “这是市立美术馆的入场券,今天全年级去参观范伟的画展。”

  班上一阵沉默,随后又嘈杂起来,有想去的,也有反对的,但是更多的是像我这样打算半途溜走的,连请假都省了,真是天助我也!~

  “这个画展全部人都要去,回来一人交一篇观后感,”班主任推了推眼镜,镜片上一阵高光滑过,随后诡异得一笑,“顺便提醒一些人,参观完画展后我会在出口处分发观展记录卡,填好明天交上来,没有交的人心里有数。”

  全班的哀号声反衬着唯一的一个笑脸,我总觉得班主任那诡异的微笑怎么看都像是恶魔……

  外面虽然下着大雨,但是市立美术馆今天却是难得的热闹,一群大学生在里面挤来挤去,期间还夹杂着几个面带欣慰的老艺术家,我从他们旁边挤过的时候,听到他们在议论。

  “现在的年轻人真是热爱艺术啊。”

  “是啊是啊,我们也可以后继有人啊。”

  其实我们是被逼无奈才对……

  在人堆里挤来挤去,我和刘仪被挤散了,我正伸长了脖子张望刘仪的位置时,突然被人流挤向一边,跌撞进一个人的怀里,由于失去了重心,我整个人向下倒去,还好被那个人拦腰抱住,我死死抓住那个人的衣服,稳住了身体。

  “你没事吧?”

  从没有感觉到一个人的手臂会如此得有力,我抬起头,那个人的呼吸落在我的脸颊上,一阵热热的感觉,心跳的声音就在耳边似的,已分不清楚是因为跌倒受惊,还是因为与那黑水晶般的眸子的交会。

  反射神经起作用的时候,我几乎是跳开似的离开他的臂膀,他似乎我对我的反应有点吃惊,呆了呆,才放下了手臂。

  感受到身边投来无数怨恨的目光时,我已知道刚才投入的是新进情圣——林了源的怀抱。

  “谢……谢谢……”啊,为什么我说话有点结巴?

  林了源整了整衣服,抬头仔细看了看我,“你没事吧?”

  “啊!很好很好,没事没事”说完拔腿就跑了,跑到另一个展厅终于停了下来,拍了拍有点急喘的胸口,真是的,干吗紧张得要逃啊……

  一想起这个叫林了源的转学生,就不自觉得那天他冰冷的眼神,与现在所见的这个人完全不像是同一个人似的,我越来越确定早饭吃得太饱会产生错觉.

  “月心,月心,”

  寻声望去,迎面跑来的是刘仪,“真是的,你跑哪去了?”

  “我刚才……算了,没事。”想想还是不要说了,免得又被刘仪抓到把柄。

  “跟我来,我找到个好东西。”

  说着,刘仪就拖着我一路向前,转过两个厅之后,在一幅很大的油画前停了下来。

  “怎么样?漂亮吧!”

  我抬头看去,那是一幅肖像画,画上的是个十五,六岁的少女,可爱俏丽,十分漂亮,一身淡黄色的蕾丝洋装,衬着一头卷卷的金发,浅蓝色的眼珠如同湖泊一般的清澈,就像是天使的画像。

  “好美啊……”不禁发出赞叹,突然有种不虚此行的感觉。

  “她叫范玛丽,是画家范伟的女儿。”

  身边响起了说话声,我转过头,才发现原来身边站着的是高思远。

  “呀,是你啊!”在这里遇到他着实让我感到意外,他转过头对我微笑示意,其实想想也很正常,他也是我们学校的学生。

  “范伟不是中国人吗,他的女儿怎么看都是个老外啊。”旁边的刘仪一边看着那画像一边问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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范伟的妻子是美国人,原来是个小有名气的百老汇舞台剧演员,她叫爱丽.史丹佛。”

  “爱丽.史丹佛?那个因为结婚而退出舞台剧的演员啊!”刘仪大叫了起来,“可她结婚时才二十五岁啊,那个范伟都是老头子了吧!!”

  “对,他们差了20岁。”高思远微笑着回答道。

  “哇,爱情真伟大……”刘仪一边摇着头一边叹气。

  “范玛丽是混血儿,看她的肤色和五官轮廓就知道了。”高思远一直看着那幅画,连眨眼的动作都没有,好象整个世界就只有他和那幅画似的。

  “据说这幅“爱女的肖像”是范伟临终前的最后一幅作品呢,所以价值不扉!”一边的人议论着,这就是在俗人的眼里,金钱衡量着艺术。

  “不对,”高思远低下头,神情里有说不出的古怪,“‘爱女的肖像’并不是范伟的遗作……”

  “你说什么,高思远?”

  高思远如梦初醒似的,突然回过神,“啊,没有,没什么……”,随后转头又看了那肖像画一眼,那是意味深长的一眼,他的眼神中似乎在说着什么,随后又低下头,一个人走开了。

  “真是个怪人。”刘仪看着高思远的背影,转头对我说:“听说他是美术系的保送生,没有参加高考就直接录取了,成绩不怎么样,但是画画很厉害,可能天才都很奇怪吧。”

  高思远吗?他的确是个很奇怪……
  
  大雨连着下了2天,好不容易放晴了,感觉灰暗的心情也被太阳一扫而空,这天刚踏进教室,就被刘仪一把拖了过去。

  “哎呀!!月心,我真是太运气了!!”

  “怎么,你中彩票了?”

  “不是啊!!你看这个!”

  刘仪摊开了早报,当天的头版头条:由于连续两天的大雨,导致云林山山体滑坡。

  “前两天朋友还叫我去爬山啊,还好没去,你说是不是很幸运!!”刘仪在旁边兴高采烈的欢呼着,我却被这篇报道吸引住了,新闻上说山体滑坡还冲出来两具尸体,可能是登山的殉难者,一边还登了殉难者的照片,而这两张照片,我在哪里见过似的……啊!!我想起来了,是那天在何倩的病房,我从地上捡起的那份资料,其中就有这两个人!!

  到底是怎么回事?

  “刘仪,这报纸你还要吗?”

  “啊?”刘仪停下了古怪的欢呼动作,“我不要了,你要看就拿去吧。”

  我收起了报纸放进包里,盘算着放学后去找何倩问问。

  而这次我却没有注意到,角落里一直在观察我的黑色眸子……
  
  一下课我就直奔医院,到了何倩的病房门口,我正准备敲门,却听到里面传出的说话声。

  “何总,我们已经向媒体施加了压力,他们不会对这件事做完全报道。”

  “很好。”

  “玉林山的企画案现在已经完全中止,这样下去对我们造成的损失很大。”

  “还有两个人没有解决。要尽快把他们找出来。只有先找到他们……”

  这是什么对话??她们在谈论的东西,难道是……

  我正呆在门外不知如何是好,向后退去却撞到后面端着工具路过的护士,护士手中的托盘掉落在地上发出巨大的响声,那些工具散了一地。

  “你走路没长眼睛啊!!”那护士的嗓门好大,我急急蹲下去帮护士把掉落的东西都捡起来,连声抱歉得送回到护士手上,那护士飞了我一个白眼气呼呼得走开,我一转身才发现何倩的病房门早已打开,那个秘书打扮的女人正站在门口,我的头皮一下就炸了,刚想跑,那秘书一把把我拉进房间,门砰的关上了。

  从没有想到女人的力气有这么大,我的手臂被她拉得生疼,还没等我反应,那秘书倒先开口审问。

  “你在门口多久了?!都听到了些什么?!”

  那秘书气势汹汹的样子好象考问似的,我揉着手臂没有理睬她,心里产生了一种准备慷慨赴义似的感觉。

  “好了,莫尼卡!!”一边的何倩发话了,那秘书马上憋了下去,何倩转过头来看着我,“月心,你来多久了,快说,你听到什么了?”

  何倩的声音还是跟以往一样的温柔,我看了看她,说道:“你们……不是在讨论要杀人吗?解决什么的……”

  何倩与那秘书互望了一眼,随后哈哈大笑起来。

  “哈哈哈,月心,你电视剧看太多了。”

  “怎么,你们不是在讨论这个?”

  “当然不是,怎么可能啊。”何倩笑得腰都直不起来了。

  “但是,你资料上的人,确实有两个人死了吧,新闻上都报道了……”

  “你都看到了?”何倩听了我的话停止了大笑,一脸严肃,“你果然还是看到了……”何倩低头沉思了一会,又抬起头来,“算了,我就告诉你吧。”

  “这怎么行!何总,这是我们公司的机密啊!!”那秘书急急阻拦道。

  “没关系,告诉她的话说不定还能对我们有所帮助。”

  说着,何倩招呼我到她身边坐下,随后递了一张照片给我。

  “这件事要从这座豪宅说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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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章 

 这是张已经有点年头的黑白照片,微微的有点泛黄,照片拍的是一座砖砌4层结构的豪宅,深色的大门深嵌在房子的第一阶,两边各有六个窗户,向上两层也是一样,第四层是阁楼,只有一个竖长型的窗户突出着,整个房子的构造比较中规中矩,门前一条浅色的石砌小路,中间是一个圆形的喷水池,小路两边连着草坪,灰色的围墙包围着这一切,高大的铁栏门大开着,照片就在这个位置被拍下的。

  “这房子是战前一个英国上尉建造的,也算是有点历史了,几十年前被人买下,但是后来空置了很久,现在这房子已经快报废了。”

  说着,何倩又递给我一张照片,这张比较清楚,照片的右下脚还有日期,是几个月前拍的,照片上依旧是那做豪宅,但是已经很破败了,许多玻璃已经破损,那圆形的喷水池也已经坍塌,连附近的树木都已枯死。

  “一年前,我们有个企划案,要在玉林山建一个别墅区和高尔夫球场,于是,我们设法联系到了那房子的主人,买下了那块地,派施工队去打算把那块土地推平,可是……”何倩停了下来,眉头紧锁,半晌,她抬起头来看着我。

  “奇怪的事就在这里,施工队当天推倒了围墙和房子右面的几面墙体,休息一下,准备第二天的工作,可是当他们第二天再回到这房子的时候,这房子又完好如初,好象之前什么也没发生过一样,之后几天都是如此。”

  “开始以为是恶作剧,但是这根本不可能,因为没有人能够一个晚上就把房子修复,而且是修复到跟原来一模一样,连残缺的地方都一样。”那秘书莫尼卡在一边面无表情的说着,空洞的眼神好象是把什么都看穿了一样。

  “难道没有派人去查看过吗?” 这几乎是不可能的事嘛!我心理盘算着。

  “当然有。”那秘书说道,“那时以为是恶作剧,监工留了两个工人守夜,但是这两个工人因为害怕就一起去解手,等他们再回去,结果就吓得连夜跑了回来。”

  “啊?他们看到什么了。”

  莫尼卡叹了口气,“我觉得是他们两个偷懒的借口啦,他们说,一回去就看到房子已经完好如初,他们正觉得奇怪,突然发现三楼的窗户前有光在煽动,仔细一看,才发现是一个白色的影子拿着蜡烛走过三楼的走廊,随后那影子好象也发现了他们似的,在其中一个窗户前停了下来,对着他们看,那两个工人吓得拔腿就跑。因为这个传闻,没有人再敢去那里。”

  “变成闹鬼的传闻了啊……”我正奇怪,转头看了看何倩,何倩正在翻着资料,随后从资料里抽出一张纸来。

  “我们当然也是不相信这些鬼神之说,所以后来,公司决定派个调查小组去,由五名优秀的调查员组成,原来的计划是每天都要传输数据回来,刚开始,一切都很顺利,每天都有收到他们的报告,所有的资料均无异常,直到七天前,调查小组进入那座豪宅……”何倩停了下来,双手紧紧握在了一起。

  “这是我们最后收到的报告。”我被莫尼卡的声音吸引,转过头去看她。她从文件夹里抽 出一张纸递到我面前。

  纸上的内容:

  7月15日

  前略……

  对玉林山的调查已接近尾声,所有的数据与企划数据相同,并没有什么会影响到开发的数据出现,对于此次调查的重点——豪宅,外部观察也未发现有任何不妥,明天我们将进入豪宅做彻底的调查,我们并不相信那些闹鬼的传闻,人为因素的可能性比较大,事情的真相,待到明天应该就会水落石出。

  “他们进去之后就和我们失去了联系,我们尝试了所有方式来联系他们,均没有回音,这五个人就好象蒸发了一样……”

  “这就是那五个人的资料。”何倩把一张纸递给我,这就是我之前在何倩病房捡起的那份资料。

  何倩指着纸上的人说,“刘衡,柯也良这两位你已经知道了,他们的尸体在昨天已经发现。”

  我看着纸上的照片,回忆着在报纸上看到的内容,“对,就是山体坍塌所发现的尸体,报道说是山难的殉难者,可是,发生坍塌的是云林山,他们是在玉林山失踪的吧?”

  云林山和玉林山是姐妹山,但是,两座山之间也有几十公里的距离。

  “的确是这样,但他们的尸体也的确是在云林山的坍塌事故中被发现,而且……你看看这个。”

  何倩又递来一份报告,打开,密密麻麻的都是字,报告里还夹着几张照片,我拿起一张来看,照片上拍的是一个土堆,土堆里隐约埋着个人,但是又不像是人,因为那不是人能摆出的姿势,由于被埋在土中,看的不是很清楚。

  “这是验尸报告的复印件,”何倩看了看我又继续说道,“报告上说,他们的尸体造受过重压和扭曲,全身多处扭断,这情形,就好象把人扔到水泥机里搅拌一样。”

  照片从我的手上跌落下去,我捂着嘴,努力平复着胃里翻腾的感觉。

  “验尸报告还指出一点,尸体的肺部和喉咙里有泥土,而且根据现场人员的证词,在发现他们的时候,他们还活着,也就是说,在发生坍塌时他们都还活着,在身体扭断的情况下……”

  听到这里我的脸色已经刷白了,这报告里的内容颠覆着我的常识,只是用不可思议这个词的话已不够形容我所听见和看见的东西。

  “但是,这两个人是我们找到的第二和第三名失踪者,”何倩的手指移到另一个名字的照片下,“李立,他是我们找到的第一个失踪者。”

  莫尼卡又递来了一份报告,看着这份报告,我迟疑了一下,半晌,还是克制着颤抖的手接了下来,看着这本黑色封面的报告,有了第一次的经验,我半天不敢打开。

  何倩看我没有反应,轻轻拍了拍我的肩膀,把我手上的报告接了过去,她一手按着报告,没有打开,眼睛望向了窗口,“李立的尸体是四天前发现的,也就是调查组失踪的三天后,他的尸体在我们新开发的商务写字楼——天顶大厦的天台出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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天顶大厦?这名字好耳熟,好象在什么地方听过……

  莫尼卡瞟了我一眼,好象鄙视我不知道似的说:“天顶大厦是我们公司在城西开发的商务写字大楼,是城西最高的建筑。”

  何倩点点头,随后又看向我说:“那天晚上,值班巡楼的工作人员听到楼顶一声闷响就赶紧跑过去查看,随后在楼顶发现了尸体就报了警。我们赶过去的时候法医已经有了初步的判断——堕楼身亡。”

  “堕楼??!!”

  “恩,随后的检查也证实了这一说法,尸体的内脏和骨骼由于巨大的冲击受到了完全的破坏,他的胸骨全部刺破胸腔露了出来,内脏和烂泥已经没什么区别了,鲜血飞溅得到处都是,这情形,就像是从几十层高楼的楼顶摔下来一样……”

  “什么!”我大叫着跳了起来,“这怎么可能!他是摔死在最高建筑的楼顶,能从哪里跳啊,飞机吗!!”

  何倩苦笑了一下,“也只能这样想了,但是警方调查过,那天晚上并没有飞机飞过那个区域。”

  我整个人都呆住了,难道还是UFO扔的不成……

  “还有一件事,”何倩神秘兮兮得看了莫尼卡一眼,随后又转向我,“那个夜间巡楼的工作人员在发现他的时候,他还活着。”

  我的头皮哄的一下就炸了,无法想象一个人变成那个样子了还能活着,他是怪物吗?……

  “当时的天很黑,那个工作人员的视力也不是太好,”莫尼卡在一边补充道,“发现尸体,哦,不,那个人的时候由于看不清楚,所以跑得很近,等他看清楚的时候吓得瘫倒在地,连滚带爬的跑下楼,他事后回忆起来,那时,他好象听见李立在说话,反反复复得就一个字:出。”

  出??

  “这是什么意思?”

  何倩摇摇头,“我们也不知道,只是根据他当时的发音写的,具体是什么意思,恐怕只有李立自己知道了。”

  看着手上的调查小组人员的资料,有三个已经确认死亡,还剩下的两个——吴大卫和蔡朝,目前可能是唯一的两个幸存者。

  照片上的两人年纪看起来都不大。三十岁不到,一副精英的样子,蔡朝还戴着眼镜,增加了一份书生气,至于吴大卫,看着有点眼熟的感觉,好象在哪里见过,又好象没有……

  “他们是最后的生存者,也是我们最后的希望。”何倩望着我的眼神,似乎是想从我这里得到答案似的,可是这件事太离奇,已经超出了我的想象,更何况是否有将自己置之如此危险的事件中的必要……

  “抱歉,这件事实在太过离奇了……”我低下头,害怕去看何倩的表情,但是我实在不想与这件事扯上关系。

  “恩,我明白。”何倩的声音很温柔。  

  离开医院回家的路上,我一直在想这件事,恐怕这么离奇的事没有几个人能解答了,没有人……那个白色的身影,忘?为什么他的身影此时会显现在我的脑中?也许……我急急从公交车上跳下,转上了去灵觉寺的公交车。

  踏上那美丽的桃林,闻着那熟悉的淡淡的花香,走着还算熟悉的小路,一步步得靠近那林中的小屋,忘是不是又站在小屋旁悠闲得欣赏着桃花?

  渐渐看到小屋了,但是却没有见到那个白色的身影,四周安静得一个人也没有。

  “你来见主人?”

  我被身后冰冷的说话声吓了一跳,转身一看,原来是侍女桃面无表情得站在我身后,她是什么时候走过来的?怎么我一点脚步声都没听到??好象鬼一样的女人……

  “恩,我来找忘的,请问他在吗?”

  桃依旧表情不变得看着我,看得我心里直发毛,这是什么意思……

  “主人有事,如果你愿意可以在这里等他。”说完,桃转身就离开了。看着桃的背影,心里想着:桃是非常漂亮,如果不是那种冰山似的感觉,一定很受欢迎,不知道她在忘的身边多久了,而忘似乎很信任她……

  一个人走到小屋前的长廊上坐着,等人真是一件很无聊的事,还好桃林的景色不错,可以欣赏美景打发时间,等着等着,竟不知不觉睡着了,也不知睡了多久,直到听到一个温柔的声音轻轻唤着我的名字。

  “醒醒,月心。”

  我感觉到有人很轻柔得拍着我的肩膀,反正我知道一定不是老妈,她只会狠狠得掀起我的被子,然后一脚把我从床上踹下去。

  “醒醒,月心,在这里睡会感冒的哦。”

  那个人的声音很好听,而且很熟悉,好象在很久很久以前就听过似的……

  我慢慢睁开眼睛,正好对上他紫色的眸子,几乎已经可以碰上那长长的睫毛,几乎是同时的,我感到一阵燥热从脸颊曼延到脖子根,身体像触电似的向后闪。

  “忘!!”

  忘见到我的反应似乎也有点意外,直起身子,微笑得看着我,随后他伸出手摸了摸我的头。

  “来很久了吗,月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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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章

 不知道是因为害羞还是有点激动,我把头侧了侧,避开了忘的手。

  “我可不是宠物啊,忘。”说完才感觉到我的口气有点像是在撒娇似的……不会引起忘的误会吧……

  “恩……”我抬头看了看忘的表情,没什么变化,“忘,我来找你的确有点事。”

  我从包里拿出那张报纸,打开,递给忘,看着忘轻轻把报纸接过去,我把整件事跟忘说了一边。

  “哦~真是件很奇怪的事呢。”听完整件事,忘托着下巴看着那篇报道。

  我看着忘的侧脸,那长长的睫毛和紫色的眸子,想起刚才凑得那么近的距离,不知不觉又脸红起来。

  “今天很热吗?”忘突然问我,“怎么你的脸很红似的。”

  “啊!是,是啊!!”我急急回答,还做出扇风的姿势,突然觉得自己很傻……

  忘转过头,看着报纸,“怎么,对这个事件感兴趣?”

  “恩,多少都有一点,而且,这件事跟我的一个朋友有关系。”

  “朋友吗……”

  又展现出那弯月牙似的微笑,紫色的眸子如同宝石般耀着光,好象要把灵魂都吸进去似的,突然发现被忘这样看着,我的视线就无法离开他了,只能吱吱呜呜得点着头。

  “这件事不在普通人的常识范围,贸然介入是十分危险的。”忘的神情变得严肃起来。

  “可是,还有两个人生死不明啊!”

  忘看着我没有说话,半晌,他站起身来走到庭院的小水缸边,从地上拾起两片花瓣,托在左手手心,嘴里轻轻念着什么,右手的食指和中指从花瓣上轻轻滑过,随后将花瓣轻放在水面,不一会儿工夫,轻浮在水面的花瓣就沉下去一片,飘起几个小小的水泡浮到水面也消失了,水面上只剩下一片花瓣继续飘着,划出淡淡的涟漪。

  忘的眉头微微皱了一下, “为什么要冒险……”

  “怎么了?”看着忘古怪的表情,心里不禁滑过一丝不安。

  “还剩下一名幸存者……” 忘轻轻得叹了口气,“他们使自己的处境变的危险,而导致了最可怕的结果。”

  “什么?”

  忘的话总是让我摸不着头脑。

  “人是好奇心旺盛的动物,当进入一个陌生的环境时往往十分富有冒险精神,但这也是危险的契机,勇士与死亡,仅仅是一线之隔。”忘转过头来看着我,“如果实在想不通的话,不妨回到原点看看,答案有时候就在离问题很近的距离。”

  风扬起层层的桃花瓣从我的眼前飘过,突然觉得忘的样子有点模糊,也许是因为风扬起了他纤长的银色发丝,也可能是被那紫色的眸子模糊了灵魂的颜色……

  一个人在回家的路上,转头一看,正好站在美术馆门口,怎么不知不觉走到这里来了?反正都来了,就进去看看吧。

  美术馆里只有零零落落几个人,慢慢得踱着步,看着墙上一幅幅的画,范伟的画展还没有结束,之前一次来的时候我已经看过了,不过当时人太多,光顾着挤向出口就剥夺了我所有的注意力,现在倒是个机会好好欣赏一下,也搞不清自己怎么会有这个雅兴。

  学着人家,放慢脚步,品味着名画,更换着一个又一个的展厅,范伟的主要作品都是写实派的风景油画,绿色几乎是所有油画的主体,看的出他是个十分喜欢山林的人。

  突然,眼中的余光带过一抹金色,这在范伟的作品中是很少出现的颜色,我转过头,看向前面大展厅墙上展示的油画。

  那就是范伟的遗作,《爱女的肖像》,画上的女孩十四,五岁的样子,金色的卷发和黄色的蕾丝洋装,金黄色是这幅半身人物肖像画主体色调,这次,绿色只是作为背景的填充色出现,五官轮廓的细致描绘和精确的肤色,表明她是个非常娇美可爱的混血儿,整幅画的精细程度可见范伟对这个女儿有多么的疼爱。而最吸引我的,就是女孩那双兰色的眼珠,清澈如同湖泊一般,好象灵魂都在其中似的。

  “本展馆今日即将关闭,还有15分钟时间,请各位尽快离开展馆,谢谢。”

  广播里一边又一边得播放着通知,不知不觉竟然在美术馆里呆了这么久,真是难得的一次。回过神,环视了一下四周,竟然已经一个人都没有了,大家离开的速度也太快了吧。

  我转过头,想在看一眼那幅《爱女的肖像》,却突然觉得这幅画怎么好象跟刚才看到的有点不一样了?我走进了仔细看了看,好象又没发现什么不同的地方……等等!那是什么??

  在肖像上眼睛的位置多了一点红色,刚才明明没有的!!那一点红色从兰色的眼珠下面慢慢涌了出来,越来越多,最后竟然流了下来!《爱女的肖像》流出了血泪!!!

  我惊恐得向后倒退了几步,原本的可爱笑容现在看来也变得阴森恐怖,血泪越流越多,流过了面颊,洋装,最后竟然流过了画框一直流到了地上,数道血泪流到画下的墙边,汇聚成一摊血水,慢慢得蔓延开来,一直蔓向我的脚边,想叫,却叫不出声……

  “啊!!”我一下挺起身体,看了看四周,“是做梦啊……”最近好象常常做噩梦呢。伸手抹去额头上的冷汗,最近的噩梦都是很有征兆的,现在这么一块大石头压在心里,看来明天真的要跑一趟美术馆了……  

  利用午休的工夫,我独自一人跑到了美术馆,如同平时一般,美术馆中只有寥寥无几的几个人,也许是因为人少地方大的缘故,展馆内给人的感觉比外面要凉快些,宽敞的展厅比较安静,这情形与梦中是如此相似,不禁令我有些发憷。

  梦中所见的情景一下就跳进脑海,不由得手心开始冒起冷汗,但是,想想现在毕竟还是在现实中,鼓起勇气,直奔《爱女的肖像》。

  直到那金黄色的轮廓隐约出现,远远得,我发现一个熟悉的背影站在那幅肖像画前,安静得看着画,我走过去,拍了一下他的肩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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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高思远!”

  高思远似乎也被我吓了一跳,瞪大了眼睛看着我,半天才反应过来。

  “司徒月心?”

  “是啊,好巧哦,会在这里会碰到你。”

  “恩。”高思远点了点头,眼神又恢复了平时那有点茫然的样子。

  “你好象很喜欢这幅画呢!这应该是我们第二次在这里巧遇了吧?”

  “恩,这幅画很美。”说着,他又转过头看着那幅肖像。

  这算是回答我吗?突然有一种强烈的被忽视感……

  高思远看那幅画的眼神,怎么说,近似于一种迷恋,好象全世界只剩下他和那画似的,有时候,他还会发出一些很轻的声音,就好象在和画说话似的,不仔细听是不会注意到的。

  “我记得你说过,她叫范玛丽,是吗?”

  高思远没有看我,点了点头。

  我转头看着高思远,“画上的她好象只有十五,六岁,到现在应该已经是大人了吧,不过也一定很漂亮呢。”

  高思远的神情突然黯淡了下来,他低下头,轻喃着说,“她不会再长大了……”随后,他抬起头看着画,眼神中流露出不可言语的悲伤。

  我有一种说不出的奇怪感觉。高思远难道认识她?

  “你是……高思远?”

  我的思路被身后传来的说话声打断,转过头,身后站着一个女人,她的身边还站着两个高大的黑衣保镖。

  那是一个金发碧眼的外国女人,虽已年近中旬,但依然不能掩盖她的美貌,一席米色的丝质长裙,将曼妙的身材展露无疑,大波浪的金色卷发如同瀑布一般披下,蓝色的眼珠嵌在立体的五官中,将她西方人的特征完全表露。但是,眼前的这个女人的美丽我总觉得在哪里见过似的,在哪里……对了!是《爱女的肖像》!这个女人跟范玛丽的长相如此得相似,难道她是……

  “你好,爱丽阿姨。”

  她就是爱丽.史丹佛?范玛丽的母亲!

  高思远的回答解答了我心中的疑问,难怪她们的相貌如此得相似,这也更确定了高思远是认识这家人的,究竟他们是什么关系?

  爱丽微笑着看着高思远,“果然是你啊,我们有多久没见了?五年还是六年?”

  “八年。”

  “已经八年了啊,时间过得真快呢。”

  说着,爱丽转过头来看着我,“这位是?”

  “我,我叫司徒月心。”

  “漂亮的小姑娘,是思远的朋友吗?”

  爱丽的笑容很漂亮,笑起来眼睛就变成了一道弯月,这笑容,跟某人十分得相似……

  高思远看了看我,微微得点了点头,“恩,算是吧。”

  “呵呵,是觉得害羞吗?”爱丽微笑着,“我也没想到这次回来竟然能够再遇到你,我住的地方离这里不远,愿意来聊聊吗?”

  高思远看着爱丽没有做反应。

  “带上你的朋友一起来吧。”说着,爱丽就转身离开了,而她的其中一个保镖做了个“请”的姿势,我和高思远互望了一眼,看来这邀请是不能拒绝了……

  虽然说是邀请,多少都有点胁迫的感觉,上了爱丽的另一辆车后,看着一路都沉默的高思远,我不知该如何开口。

  “对不起,把你也卷了进来。”高思远带着一脸歉意得望着我,隐隐透着一点苦笑,“不过你放心,也不是什么坏事,晚点就可以回去的。”

  “不觉得该给我解释一下吗?”我看着高寺远,他的表情先是一愣,随后转过头看着车窗外,窗外的景物快速得掠过,高思远的记忆回到了过去,给我讲述了他以前的故事……

  高思远是玉林山下一个农户家的孩子,他的父亲管理着山脚的一片果林,除了拿去做商品的大部分,父亲每次还要送一部分到山上去,父亲说山上住着一个大人物,常常关照他们一家,所以父亲有时候也帮他们做做跑腿的工作。有次家里没什么人在,父亲觉得把他一个人放家里不放心,于是带着一起上了玉林山。

  那也是高思远生平第一次见到那么大的房子,父亲说这房子虽然大,人却不多,除了主人一家三口之外,只有几个负责打扫的女仆,一个厨娘和一个园丁。

  走过庭院的喷水池,父亲敲响了深棕色的木质大门,很快,女仆便打开了门,随着父亲走了进去,这大房子内的一切看得高思远目瞪口呆。宽敞的门厅大堂,尽头是通向二楼的的人字楼梯,墙上挂着一幅硕大的玫瑰园的油画,大盏的水晶吊灯高高得吊在顶上,大堂的两边各有两扇门通向其它的房间,墙边放着木柜一般的大钟,通过透明的玻璃,可以看到大钟的钟摆左右摇摆着,不断得发出“哒,哒”声。高思远正好奇得到处望着,突然觉得父亲握着自己的手突然紧了紧,他转头看着父亲,父亲的背微微弓着,正紧张得望向那高大的人字楼梯。

  高思远转头顺着父亲的目光望向那楼梯上,很快就见到了父亲口中的大人物——范伟,这个身材健壮的中年男人,留着短短的落腮胡子,不苟言笑,令人产生一种望而生畏的感觉,他的身边是个身材曼妙的美丽女人,那是高思远第一次见到外国人,后来他知道,那是范伟的妻子,爱丽.史丹佛。

  同一时刻,高思远也见到了一个天使,她美得就像画里走出来的一样,安静得跟在他们的身后,父亲说,她是这家的小姐,叫范玛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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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五章 

  “你儿子?”

  范伟取下口中的烟斗端在手上,低头看着身高远不及他的高思远,没有什么表情。

  “是……是的,因为只留他一个人在家有点不放心……”

  父亲抓着自己的帽子放在胸前,高思远感到父亲的声音似乎有一点颤抖,不禁抬头望了父亲一眼,这才发现父亲微弓的背从进这房子起就没有直起来过。

  父亲很怕这个人……

  高思远又转头看了看范伟,从那个男人身上散发出来的气息非常的压迫人,从来没有感觉到一个人有如此的高大过,不自觉得向父亲的身后挪了挪。

  眼神飘过范伟,突然注意到一直在他身后的女孩,金色的轮廓好象闪着光似的,脸上挂着可爱的微笑,发现到女孩的眼神好象在看自己,高思远的脸上一阵热,立刻低下了头。

  女孩咯咯得笑出了声,伸出手拉了拉范伟的衣服,范伟转过身弯下腰,女孩在范伟的耳边轻言了几句,范伟转过头看着女孩,突然微笑了起来,大手在女孩的头上轻抚了几下,随后直起身子,对高思远的父亲说道,“我们进屋里谈,至于孩子,就让他们自己去玩吧。”随后便转身走进了房间。

  父亲一楞,弯下腰关照高思远不要到处乱跑,乖乖留在原地,随后就放开了他的手,跟着范伟进了房间。

  看着房间的门嘭得一声关上了,年纪小小的高思远不知所措得呆呆得站在原地,直到他注意到身后一直看着他的女孩范玛丽。

  范玛丽一步一步得走向高思远,一直走到他的面前只差一步的距离停了下来,蓝宝石似的眼珠一眨不眨得看着他,樱桃似的小嘴开口说话了。

  “我叫范玛丽,你呢?”

  银铃似的声音绕着他转了两圈,脸憋红了半天的高思远半天才吐出几个字来。

  “高……高……高思……远……”

  随后马上又把头深深的埋进肩膀里,脸红得就像只美国蛇果一样。

  范玛丽蓝色的大眼睛眨了眨,掩着嘴哈哈大笑起来,随后她一把抓起高思远的手。

  “我们一起去玩吧!”

  说着就拽着高思远往后院跑,高思远还没来得及反应,跟着范玛丽跑了几步才想起父亲的话,一个劲的摇头向后退。

  “不行的,父亲关照过……”

  范玛丽还是一个劲得拉着高思远,两个人就此玩起了拉力。一边的爱丽看了直笑,走过去轻轻得拍了拍高思远的肩膀,“没关系的,你去玩吧,我来跟你父亲说。”

  一样的蓝色眼珠,闪光似的吸引人,看着爱丽亲切的目光,高思远像着了魔似的点点头,范玛丽露出小恶魔似的微笑,一使劲拉着高思远直奔后园。  

  后园大大的花圃种着各种各样的花,其中以红玫瑰居多,据说是因为爱丽和玛丽两母女都非常喜欢这种花,范伟特别命人种上的。

  两人在花圃中跑来跑去玩捉迷藏,不知道是玩的太兴奋了还是被浓烈的花香迷了神,高思远觉得有点累了就坐到台阶上休息,这时,玛丽也跑了过来,坐到他的身边,手上还握着一朵玫瑰花。

  “送给你。”

  玛丽把玫瑰花递到高思远的面前,盛开的玫瑰散发着阵阵香气,诱人的红色如同在向你招手,无法拒绝的美丽,不知不觉中,高思远伸出了小手。

  “小心……”

  玛丽话还没有说完,高思远像触电似的抽回了手,手指上立刻涌出了一粒血珠。玛丽立刻抽出手帕,一圈一圈的包上,直到整条手帕都包上了,受伤的手指变成了布球。

  玛丽看了看自己的杰作,很满意似的呼了口气,指着落在地上的玫瑰说:“这种花有刺的,很厉害哦,不小心的话会弄伤手的。”

  高思远呆呆得看了看布球,抬起头,也回了玛丽一个甜甜的微笑,“谢谢。”

  玛丽的脸不知为什么突然红了起来,眼睛睁得老大,好象很吃惊的样子,半晌,又低下头,双手捧着脸颊,但是脸的颜色一直都没有变。

  高思远看着玛丽刚想开口问,远处传来爱丽的呼喊声,两人回头一看,爱丽还在不停得向他们招手,看来父亲们的会议已经结束了,要回去了。 

  两个人各自站在父亲身边,看着父亲们礼节上道别。

  玛丽看了看高思远,又拉了拉范伟的衣角,范伟低下身子,玛丽在范伟的耳边耳语了几句,范伟皱起眉头看着玛丽摇了摇头,玛丽的嘴立刻就嘟了起来,眉头像挂了把锁似的紧扣在一起,范伟一看,叹了口气摇了摇头,直起身子,开口道:

  “以后有空的话把你儿子也带来吧……”

  高思远和父亲都一愣,范伟又继续说道:

  “玛丽的身体不是很好,不能出去,既然她跟你儿子合得来,希望可以让他们两个做个伴。你常常要为我办事,如果你放心不下他,可以带他来我这里。”

  父亲看了看高思远,点了点头,“既然范先生都说了,那以后就让我儿子来给玛丽小姐做个伴吧。”

  一边的高思远看着玛丽,玛丽的脸笑得像花开一样……  

  “自此以后,我可以自由出入范家,有时候父亲出门一段时间,我就可以去范家住。说起来,玛丽是我的第一个朋友,也是我认识的第一个女孩子。”高思远一直望着窗外,头倚在车窗玻璃上。“我跟她是一起长大的,她很活泼,也很爱笑,但是她的父母从来都不允许她离开那房子,可能是过度被保护了吧,所以,她也只有我这一个朋友。跟其他孩子一样,虽然有时候也会有小吵小闹,但是快乐的时光占了多数,”高思远停了下来,眼神灰暗了下去,“直到那件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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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一直都很喜欢厅堂墙上挂的那幅“玫瑰园”,常常一个人看着那画发呆,后来有次被人拍住了肩膀,我回头一看,是范先生。他是个十分严肃的人,那也是他第一次跟我说话。”

  高思远的脸上出现了久违的微笑,但是他的眼神告诉我,他的思绪还在过去,我所能做的,就是安静得倾听。

  “他问我是不是很喜欢画,我点头了,然后他又问我,想不想自己画?说实话,当时真是吓了一跳,也不知道该说什么,没想到,他把我带进了他的画室,那是任何人都不允许进入的房间,看着那一幅幅的画,当时就入迷了。范先生递给我一只画笔,他问我‘想学吗?’看着手上接过的画笔,我几乎是用喊的声音回答他——想!”

  “所以,范伟是你绘画的启蒙老师?”

  高思远点点头,“范先生是位天才画家,也是位严格的老师,为了能达到他的要求,我无时无刻不在刻苦努力,但也因此,玛丽开始觉得我忽略了她……”高思远的眼神变得更加得灰暗阴沉,如同下暴雨前的天空,阴云密布。“有次,玛丽来找我大吵了一架,面对她的责问,当时的我也不知道该做什么反应,这也令她更加的生气,把我赶了出去。我知道她一定很生气,所以每天都跑去想向她道歉,但是,那之后我再也没有见过她,后来跟一个女仆打听到,自从那天之后玛丽的身体就不太好,一直是卧床休息,一连几周我都没有见到她,直到,那天我捧着玫瑰,再次来到范家,我才知道,一周前,玛丽就已经……”

  高思远将头别了过去,我看不到他的表情,但是我看到了滴落在他手背的泪珠。

  “自从玛丽走后,范先生就把自己关在画室中,一步不出,每天女仆会定时将饭菜送到画室的门口,就这样,直到两个月之后,他从自家阁楼上跳了下来,摔断了脖子。”

  “你是说,范伟是自杀?”

  “可能吧,至少警察是这么定论的,所有人都证明范伟的神志不清醒,他一直都相信女儿还活着,常常一个人在画室里说话。他上阁楼的那天,他的太太和一个女仆都曾叫过他,但是,他就像是没听见一样,没过多久,他就跳楼了。”

  高思远转过头来,他的眼睛还是有点湿润。

  “这件事之后,爱丽就遣散了所有人,离开了那座房子回了美国,再也没有回来,直到今天在这里见到她,我真的很意外。”

  “你说范伟把自己关在画室中两个月,他在干什么??画画吗?难道是那幅《爱女的肖像》?”

  “不是,”高思远疑惑得看着我,“《爱女的肖像》是玛丽15岁生日的礼物,他们一家都很喜欢那幅画,那天生日会我也在场。在这幅画完成的数个月后,玛丽才走的。”

  “那是在干什么?”我托着下巴,感觉思路走进了死胡同。

  “他的确是在画画,”高思远看着前方,茫然若思,“曾经有女仆在给他送饭的时候,见门开着就偷偷得望了一眼,房间里面很黑,四周散乱着很多画和画架,只有中间的一个画架是摆正的,上面架着一幅画,被挂着的白布挡住了大半。”

  “画?什么画?”

  高思远摇了摇头,“不知道,那女仆还没来得及看清那画,就突然被吓得逃走了。”

  “吓得逃走了?她看到什么了?”

  高思远叹了口气,“也不知道是不是那女仆看错了,她说黑暗中突然出现范先生的脸,却看不到身体,脸色铁青铁青的,脸上的肌肉怪异得扭曲着,好象在笑又好象不是,结果,那女仆就吓得逃走了。”

  “难怪你那天说什么《爱女的肖像》不是范伟的遗作……”

  “恩,”高思远点点头,“没人知道他死前最后创作的那幅画,因为根本就没人见过,所以大家都以为他最后的作品是《爱女的肖像》,所以这幅画的收藏价值非常大,价格也非常高。”

  “范伟最后的遗作……”我低下头,突然一个念头从我的脑海中一闪而过,我猛得抬起头,看着高思远,“最后的遗作!如果说有人能见过的话,那只有一个人……”

  高思远微笑着冲我点头,“对。”随后又抬起头看着前方。“只有那个人能解开疑问……”

  前方的一栋私人会所越来越清晰起来,深色的墙体微微有点反光,看不出是什么材质,突出的前庭是用整块的落地玻璃封起来的来宾接待处,我们坐的车正绕过喷水池缓缓开上了台阶。等车停稳之后,保镖将车门打开,我和高思远都下了车,迎面走来了一位漂亮的迎宾小姐,面带微笑得向我们欠了欠身。

  “是高先生和司徒小姐吗?”

  我和高思远互望了一眼,点了点头。

  “那两位请跟我来。” 迎宾小姐做了个“请”的姿势,随后转身在前面带路,我和高思远急急得跟在她的身后。

  会所内的人不多,路过的几个都会用奇怪的眼神看我,一开始还没什么,可是次数多了就开始怀疑身上是不是沾了什么脏东西,左看右看都没发现。跟着迎宾小姐进了电梯,一旁的阔太太看到我们进来还故意往边上挪了挪,跟旁边的人窃笑起来,这时我才明白不是衣服的问题,是人的问题,心里还真有点不是滋味。一旁的高思远看了看我,把手搭在我的肩膀上,展示了一个招牌笑容,多少让我的心里好受些。

  出了电梯,跟着迎宾小姐左转右转,走到一个房间的门口停了下来,迎宾小姐轻轻得敲了敲门,“史丹佛小姐,您的客人到了。”

  “让他们进来。”房间里传出爱丽的声音。

  “你们可以进去了。” 迎宾小姐打开了门。

  走进房间,地方很宽敞,房间的墙上挂了很多画,爱丽坐在中间的高级沙发上,面前的茶几上放着杯红酒。

  爱丽满面堆笑,“终于来了,我等你们很久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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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六章

  爱丽的微笑很漂亮,但不知道为什么,看着她总让我觉得笑不出来,因为她给我的感觉不是很舒服。

  身旁的高思远从进房开始就没说过话,他的视线一直在扫视着挂在房间墙上的那些油画,不时得还走近了仔细看,一脸凝重的表情。

  爱丽一手端着红酒走到高思远的身边,看着高思远盯着的那幅画,“很眼熟,是吗?”

  高思远将视线移回到爱丽的脸上,眼神中带着点怒。

  “在这里挂着的,其中几幅的确是范伟的真迹,是我这次带来的参展作品的一部分。这次可以跟这么多收藏家一起办这个画展,我很高兴,而最高兴的事,还是这次遇上了你。”

  接触到高思远的眼神,爱丽笑了笑,看着手中的红酒,晃了晃,“我知道你心里在想什么,不过,我是他唯一的遗产合法继承人,这也是我的权利。”

  “你现在可以得到一切你想要的,还不够吗?!”

  第一次听到高思远那么大声,被吓了一跳,莫名其妙被拖进这件事的我完全搞不清楚状况,他们之间到底发生了什么??难道还有些事是高思远没有告诉我的?

  爱丽愣了一下走回到桌子旁,放下酒杯,背靠在桌子上,“得到我想要的吗?你又知道我想要的是多少?”

  “老师的作品,任何一幅都有极高的价值,但是,你几乎拍卖了老师所留下的全部作品!”

  “极高的价值?那是多少?几百万美金?”挂在爱丽脸上的冷笑并没有褪去,“这些都不够我想要的。”

  爱丽斜过头看了看高思远,高思远紧珉着嘴,没有说话,但是握成拳的双手却在微微得颤抖。

  “好了,”爱丽直起身子,“我知道你在怪我,怪我没有保留老师的作品,但是,我也是人,我也需要生活,结婚之后我就不再工作,他走了之后我不再有经济来源,如果不变卖他留下来的画,我靠什么生活?”

  “你不用跟我说这些,我知道,也无权过问。”高思远冷冷得说。

  爱丽叹了口气摇了摇头,走到高思远的面前,轻轻得握起他的手,“我知道,老师在你心中占有重要的地位,他走了,我也很伤心,但是生活还是要继续……”

  高思远抽回了手,冷冷的转过头,这反应似乎也在爱丽的意料之中,因为她没有表现出多少惊讶,只是在注意到我的存在后,尴尬得笑了一下,随后转过身,走向了旁边的一扇紧闭的门。

  “其实我这次叫你们过来,也是想了一个心愿,”爱丽没有转身,我所看到的是她大波浪的金色长发,看不到她说话的表情。

  “我想让你们看的,是我丈夫,也就是范伟的遗作。”

  “《爱女的肖像》吗?我们在展览会时已经看过了。”感觉到气氛有点尴尬,看看高思远没有反应,只能由我来接话,如果现在有镜子,我知道,一定会照到一张有点尴尬的脸,是我的……

  爱丽转过身看着我们,脸上挂着一掼的微笑,“虽然外界是这么认为的,但其实,《爱女的肖像》并不是我丈夫的遗作,这一点思远也应该很清楚,他真正的遗作……”

  爱丽的手握在门把手上面,稍一用力,就轻轻得推开那扇门。

  我想起刚才高思远给我讲的,范伟真正的遗作也许是打开谜之门的钥匙,如果答案真的就在这扇门背后……心里想着,不知不觉变得紧张起来,转头看了看身边的高思远,他的眼睛直直得盯着那扇门,他现在心里也许想的跟我一样。

  不知道为什么,感觉那门开得很慢,缝隙一点一点变大,房间里面很暗,感觉没什么光线,直到爱丽把门打开成九十度,我才隐约看到,房间尽头的墙上挂着一幅画。

  爱丽走进房间,打开灯,招呼我们进来,我和高思远走向房间,我知道,我们现在每走一步就越接近那钥匙……

  这是间不大的房间,厚重的窗帘拉得严实,房间里不透光,整个房间只放着一点少得可怜的就家具,一张大的红木书桌和一把沙发椅,书桌上放着点仿欧洲的文具用品,甚至还有一个插着三根蜡烛的蜡烛台,房间的墙上挂着一幅画,用红色的厚厚的绒布盖着,但是还是看的出它是竖向悬挂的,走到画前,抬头仰望着它,那种神秘感使人兴奋。

  “这幅画的故事也许高思远已经告诉过你了,”爱丽微笑得看着我,随后又转头看向那幅画,“我丈夫在完成它之后就跳楼自杀了,也许这是很不好的名声,但也因此会增加它的神秘感。”

  说着,爱丽的手伸向那块红色的绒布,一点一点拉开,随着绒布的移开,精美的深色木制画框和一块块得油画色彩展现出来,我们几乎是屏着呼吸,期待着谜底的揭晓。

  随着绒布的完全揭开,油画完整得展现在我们眼前,我禁不住啊得叫出了声,这幅画是那么得眼熟,并不是我见过这幅画,而是我见过一张相同的照片,何倩给我看过的那张黑白照片,几乎是从相同的角度,画上的豪宅和景物色彩鲜艳,在光线下看就好象活的一般,门庭前的喷水池好象正在喷着水,反射出阳光丝丝的光线。那画框就如同是一扇窗户,而我们正通过这扇窗户看着不远处的房子。

  “这就是老师最后的遗作?……”

  不知道呆在这幅画前多久了,听到高思远的声音令我回过了神,转头看了看高思远,他的脸上写满了不可思议。

  “这是……这不是以前老师的家吗……”

  听得出来,高思远的声音都有一点颤抖,其实我也一样,原本以为看到这幅画便可以揭晓谜底,但是,现在似乎是陷入了一个更模糊的谜团……

  范伟是以风景创作为主的,这是众所周知的事,但是,为什么他临死之前要创作这么一幅画?还有关于他死前的那些传言,似乎这些都已经是无法求证的事了,而在事隔八年之后,那座豪宅又经历了怎样的变化?进入的五位调查员已有三人离奇死亡,剩下的二人还生死不明,而爱丽此时又带着这幅画出现在这里,究竟这其中有着怎样的联系?……

  “爱丽阿姨,我想请问一下……画上的这座房子就是你们以前住的地方吗?”

  “是的。”爱丽点了点头。

  “那……这座房产也是属于你的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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爱丽用很奇怪的眼神看着我说,“只能说以前是属于我的,丈夫死后我就离开那里了,这座房子一直空置了很久,直到两年前,有一家房地产公司找到了我,说想要开发这个地区,后来谈妥了价格,我就把它卖了,反正,我也不想再回到那里了。”

  果然,是何倩所在的公司向爱丽买下了此处的房产……

  “那你知不知道有关这座房子的传闻?……”

  “传闻?……”爱丽的眼神闪烁了一下,“不,我没听说过什么传闻。”

  “那……”

  “你为什么现在带着这幅画出现在这里?”

  高思远突然开口打断了我的说话,他的口气还是很硬,但是爱丽似乎并不为此在意,她微笑着看着高思远,

  “为了不埋没他的才华。”

  “埋没?才华?”高思远不解得看着爱丽。

  爱丽点点头,“这幅画的名字叫《镜中的豪宅》,也是范伟最颠峰的作品,你看这幅画有多美,如果只是把它藏在家里而不让世人欣赏的话,岂不是太浪费了?”

  爱丽看着那幅画,眼神变得有点迷离,是在欣赏,还是在遐想?我不知道……

  “我也没想到那么巧会在画展上遇到你们,也许这是天意,你的老师希望你是这幅画的第一位欣赏者,你是最合适的人,他如果知道一定会很高兴的……”

  “住口!!”

  高思远大声吼叫着,深深得低着头,额前的刘海挡住了眼睛,皓白的牙齿紧紧咬在一起,双手紧握着拳头,全身不住得发抖……

  高思远给人的感觉是那么得温文而雅,从来没有想过他会有这样的表现,我被吓得倒退了两步,看着他不敢出声。

  “够了吧,你这种人……”

  这句话是一个字一个字得从高思远的嘴里吐了出来,我依稀听到牙齿摩擦的声音,整个气氛迅速得凝固起来,好象空气都不在流动了。

  “说什么欣赏,你所在乎的,只是它值多少钱罢了。为什么你要回来?为什么你要办这个画展?呵呵,原来我还想不通,但是看到这幅画我就都明白了。”

  高思远抬起头看着爱丽,他的眼睛由于愤怒泛着红色的血丝。

  “你的如意算盘打得真好,先联系各大收藏家一起开这个画展,将老师的名声再次炒作起来,使他成为焦点,再以范伟真正的遗作的头衔推出这幅画,拍卖会一定会炒的沸沸扬扬,到时候想不出名都难,这是你所保留的最后的资产了,也是最大的一笔,无论如何你都要将它推到顶峰,以获得最大的利润,对不对!!”

  高思远的话令我震惊,爱丽脸上所展现出的错愕的表情,似乎也验证了高思远的推测,我现在感觉趟的不是一滩混水,而是一个深不见底的沼泽,想不通自己是怎么被扯进来的……

  “表面上戴着友善的面具,其实是希望我们也成为你宣传的一颗棋子,那么好心让我们看这幅画,其实是希望借我的眼睛来验证这幅画的真实性,现在我告诉你,这幅画是老师的作品,你满意了吗?!”

  说完,高思远摔门而去,巨大的声响再次震动了我的耳膜和心脏,不能再留在这里了,向爱丽打过招呼我便转身想要离开,就在我转头的一刹那,我好象看到爱丽的脸上挂起了一个诡异的满意笑容……

  离开会所后,我终于追到了高思远,他的情绪似乎稳定了不少,跟在他后面走了一段路之后,我看了看四周,似乎已经离开了城市的范围,四周是稀疏的几块农田,路人也少了不少,急急追到高思远的旁边。

  “这是要去哪里?”

  “去一切的起源地,” 高思远的眼睛坚定得忘着前方的路,“这里离我们家的桃林不是很远,步行大约半个多小时,如果你要回去的话,最好现在就回头。”

  “我也一起去!”

  也许是我肯定的回答让高思远感到意外,他停下来看着我,而我要做的,就是回报他一个阳光般灿烂的笑容,然后大踏步得走向前,阳光洒过我的肩头,有如英雄出师一般的气势!没走出几步,我就想起一件事。

  “我好象……不认识路哦……”

  高思远嗤得笑出了声,捂着肚子,笑弯了腰。

  “喂,至于嘛?”看着他的反应,我的嘴都要嘟起来了。

  高思远勉强直起了腰,走到我的身边拍了拍我,“跟我走吧。”  

  “还没到吗??”我累得腿都直不起来了,高思远还说走半个多小时,现在一个小时都不止了。

  “我们已经到了。”高思远不急不慢得说。

  “什么?!”

  已经到了!我直起身子看着四周,也许是太累了,都没发现自己早已置身在一片树林中,这是一片并不是很茂密的林子,每棵树都不是很高的,但是排列得很整齐,树上还没有结果实,我也看不出这是什么果树。

  “砰!”

  不知道从哪里传来一声沉重的声音,好象有什么东西重重得撞在地上,我正四处张望着,突然听到高思远的喊声。

  “那是什么?”

  我顺着高思远手指的地方望去,发现离我们不远的地方倒着一个人,脸朝地得躺在那里一动不动,身上还有几片飘落的树叶,刚才那里明明没有人的……

  我和高思远四目相望,难道是一具死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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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七章

  面对这具突然出现在面前的尸体,我只觉得全身鸡皮疙瘩都在跳,自从上次看到具半干尸之后,那种恐怖的心理阴影到现在还是挥之不去,两腿在原地打颤,半步都不能移动,倒是一旁的高思远冷静不少,我见他咽了口唾沫,慢慢得朝那尸体靠了过去。

  一直移动到了那尸体旁边,高思远慢慢得蹲了下去,仔细得看了看,又回过头来看着我,我看他额头的汗水一个劲得往下流,胸口剧烈的起伏,我知道他跟我一样的紧张,不过没办法,谁叫这荒山野岭的就你这一个男的呢!我点了点头,抛给高思远一个充满魅力的坚定的眼神,心理想着:大哥,你就硬着头皮上吧……

  高思远带着无奈的表情转过头,看着那尸体许久,终于还是鼓起了勇气提起手,微微颤抖着伸了过去,那速度就比蜗牛快一点。看着他行动,我的心也被提到了嗓子眼,心脏好象跳到了喉咙口似的,脑子里竟闪过一些电影里描写尸体的场面,越是想冷静,就越是控制不住……

  此时的我也是高度紧张,我想高思远是打算把尸体翻过来看清楚他是什么人,因为他的手就要碰上那尸体的肩膀了,就在高思远准备把手压下去的时候,那尸体突然动了一下,刷的就坐了起来!!

  不会吧!!大白天的诈尸啊!!我惊叫着连往后退了数步,直到背后被棵树顶住了才停下来,前面的高思远我也不知道他是怎么移动的,连手带脚得退了好几步,然后一屁股坐在了地上,我们两个的眼睛都直钩钩得盯着那具诈起的尸体,四周静得吓人……

  那“尸体”直起身子后,大大得打了个哈欠,伸了个懒腰,好象突然发现到我们似的,转过头来看着我们。

  “怎么是你们?”

  这声音听着怎么有点耳熟?我慢慢凑近了,仔细看了看那“尸体”红润的脸,注意到那栗色的头发……

  “你是……林了缘??”

  百分之百确认,我面前这具“诈尸”就是那个新来的转学生,如果跟他熟的话一定狠K他一顿,让他把我刚才飞窜的三魂七魄都找回来!……

  “你怎么会在这里?”我一边安抚着受伤的心灵,一边问林了缘。

  “我到这里来摘梨吃啊,”说着,他还指了指头顶,我抬头望去,树梢间果真挂着稀稀落落的几只小梨。

  “吃饱了就在树上打了个盹,没想到就摔下来了。”

  原来我之前听到的撞击声就是他掉落在地上的声音,看着他一脸天真无辜的表情,好象他完全不知道刚才发生的事……

  “我说……从树上摔下来,你不疼吗?”我有点不可思议的看着林了缘。

  林了缘左右扭了扭身体,又歪了歪头,然后很确定的说:“没事,不疼啊。”

  真是个怪物……

  “请问……你们认识吗?”

  “啊,不好意思,都忘记了,”对林了缘研究了半天,才发现我完全忽略了一边的高思远,没办法,谁叫他安静的让我们都忘记了他的存在。

  “这是我的同学,林了缘。这是我们的学长,美术系的高思远。”

  我煞有介事的给他们介绍起来,而他们两个人居然还傻呼呼得握了手,这几分钟之内的变化真是叫人想不到。但最想不到的是,当我们离开之后,林了缘居然还是跟着我们,一路说说笑笑,好象小学生春游似的,看他那样子,除了那张阳光俊秀的脸孔外,跟只猴子没什么差别,真是想不通,刘仪她们看上他啥了……

  “我说林了缘,你要跟我们跟到什么时候?”我有点不耐烦的问他。

  一路在前面跑跑跳跳的林了缘,听到我的话,停止了手上无聊的甩树枝的动作,转过头来,“你们上山是干吗去的?”

  你不知道我们去干吗还跟着我们吗?……

  “我们要上山找一点东西,没事的话,你最好还是离开吧。”走在最前面的高思远没有回头,感觉他说话的口气有点冷漠。

  “怕我做电灯泡打扰你们约会啊?”林了缘一边嬉皮笑脸,一边加快了脚步跟上了高思远,一手搭上他的肩膀,做兄弟状,“放心,我很识相的。”

  你一点都不识相……不行,前面的路太危险,不能让无关的人扯进这件事。我快步赶到他们前面,放慢速度,转头说话。

  “林了缘,我说你还是……啊!!”

  伴随着我的尖叫声,整个身体失去平衡,贴着山体就滑了下去,看着泥块和落叶从身边滑落,双手乱抓却什么也抓不住,眼见自己要滑落到一个地坑中,天啊,我还年轻啊,我还有很多事没做,还有很多好东西没吃过啊!……

  突然感觉到自己的身体停止了下滑的趋势,睁开眼,向下一看,下半身已经挂在地坑边缘了,一抬头,发现正抓着我手臂的是林了缘,他紧贴着躺在地面上,另一只手挂着边上的树枝。
  “别乱动啊,司徒月心,你很重啊!”

  XX@@••如果不是命在他手上,我一定把他一脚踢到地坑里去!

  “你们两个没事吧?!”

  头顶传来高思远焦急的呼喊声,他正跪在滑道的边缘张望着我们。

  “我们没事!”林了缘抬起头回应,“我把司徒月心先拉上来,你接住她啊!!”

  说着,我被林了缘慢慢得往上提,身上阵阵得发疼,看来是刚才滑下的时候被地上的石头给撞伤的,我扒着边上的小树枝,两脚乱蹬,艰难得往上爬去。上方的高思远早早得就伸出了手,一抓到我的手就使劲得把我拉了上去。

  我被拉到滑道边缘的时候,耳边好象听到啪的一声声响,还没等我反应过来,林了缘抓着的树枝不堪负荷,折断了,不知道他是什么时候放开了我的手,我和高思远只有转头的时间,眼看着林了缘滑下了地坑,然后传来了一声沉闷的哎呦声。

  我和高思远相互看了一眼,又转头看着那地坑,刚才还在和我们在一起的生命,还不到几分钟便消失了,没想到我的诅咒这么灵验,以后我再也不诅咒人了!怎么说,他也救过我的命啊!老天爷,只要能把他还回来,让我做什么都行……

  刚刚才感到鼻子有点发酸,还没来得及感慨的时候,突然看到林了缘的头唰得一下竖了起来,呆掉之后才反应过来,这好象是我今天第二次被他吓到了……老天爷,我刚才说的话,请当我没说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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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靠,痛死我了,还好这坑不是很深。”林了缘一边揉着肩膀一边抱怨道。

  我跟高思远都大大得出了口气,正想招呼林了缘快点上来,突然发现到他的脸色有点变,随后听到他喊道,“喂,原来这坑里还有个人!” 

  花了好大的工夫才把坑里的人弄了上来,跟着把林了缘也拉上来,我们才放松下来,几个人坐在地上大口大口得喘着气。

  这间隙,我仔细观察着被从坑里拉上来的人,那是个女人,一身登山的行头,可能是掉到坑里的缘故,身上脸上都很脏,额头有一点血痕,看来是滑下去的时候撞到了头,我靠过去,轻轻得擦掉了她脸上的泥土,她的五官渐渐清晰起来,这人怎么这么眼熟?……

  啊!想起来了!她是莫尼卡,何倩的秘书!

  我刚张口,却突然见她有了反应,动了动身体,慢慢睁开了眼睛。见到我,她似乎有点意外,慢慢爬起来。

  “莫尼卡,你怎么会在这里?”

  莫尼卡捂着头,那是她撞伤的地方,我刚才看过,起了个大包,不过应该只是外伤,至于有没有脑震荡,就要到医院去检查了。

  我以为她被撞到耳背,加大音量又问了一次,她捂着额头,抛来一个厌恶的白眼,“知道了,我又不是聋子,别在我耳朵边上叫。”

  “原来你听的到啊。”这家伙的反应真是叫人不爽,这是对救命恩人的态度吗?

  这句话引来莫尼卡的又一个白眼,随后她又反问我:“你们怎么会到这里来?”

  “我们……来写生的,”我看了看高思远和林了缘,他们两个都不做反应得看着我,“你呢?你怎么会来这里?”

  “我来做实地勘察。”莫尼卡揉着额头,半闭着眼。

  “你一个人勘察?哪里?”

  莫尼卡叹了口气,从马甲的口袋里取出一张照片,递给我,我伸手接过照片。照片上是一片树林,有个男人正在树林中走动,突起的草堆和石块挡住了男人膝盖以下的位置,但还算看得清楚,他似乎并没有发现拍照的人,眼睛直直得看着远方。

  “这是……”从照片上的侧面感觉这个男人有点眼熟,但是又想不起在哪里见过。

  “从照片上来看,他应该是吴大卫。”莫尼卡回答道。

  吴大卫?我想起来了,在何倩那里我曾见过他的照片,他就是剩下的两名失踪者之一!我突然想起来忘说过还有一名幸存者,既然有照片,那会不会就是他?

  “这张照片是几天前被我们的一个勘察小组拍到的,后来公司派了一只搜救小组上山,却没有任何收获,为了确定,我就自己跑一趟了。”

  “为了确定,你就自己一个人上山?”林了缘在一边插嘴道,嘴角还挂着一个奇怪的微笑。

  “对啊,一个人上山也太危险了,莫尼卡,难道你……”我同意林了缘的看法,她单身一人上山,总觉得目的有点可疑。

  “我并不是一个人啊,现在不是遇到你们了。”莫尼卡打断了我的话,站了起来,“如果你们还想要上山的话,那我们现在就要出发了。”说着,她整了整包,迈开脚就往山上走。

  怎么看都不像个受伤的人嘛……我对两个男生看了一眼,一起站起了身,跟着莫尼卡后面出发了。  

  算不上茂密的山林,却也阻挡了不少下午的阳光,一行四人往山腰进发。四周时时传来鸟鸣声,地上的树枝和落叶被我们踩的吱吱作响,扶着老树一步一步前进,看着从树叶的缝隙间斜射下来的几缕阳光,感受着还算清新的空气,倒也觉得几分惬意,一时也忘记了我们前来的目的,作为登山运动倒也不错。

  但是转头看着我前面的三个人,心里一连串的疑问跳出来,令我不知不觉间放慢了脚步。

  爱丽这次的归来应该解开了高思远心里的几个疑问,但也带来了新的疑问,现在他要去范家的豪宅旧址是想要找什么?还有为什么会有那么多的巧遇?从进入这座山起就意外碰上了两个奇怪的人,何倩的秘书莫尼卡,一个人上山实在是奇怪,她来这里的目的究竟又是为了什么?至于这个一路都跟着我们,“碰巧”遇到的转学生林了缘,有那么巧会在这里“巧遇”吗?

  “司徒月心,你在那磨蹭什么呢?”林了缘正对我喊着,不断挥手招呼我快点,他的喊声让最前面的两人停下脚步回头看着我。感受到三个人都抛来了“你是蜗牛啊”的眼神,我急急加快了步子赶了上去。

  “不好意思,山路难走嘛……”

  招呼大家继续上路,没走几步,却感觉到不太对,怎么好象少了一个人的脚步声啊?回头一看,发现莫尼卡正站在原地发呆,眼睛直直得盯着前方,好象被什么东西给完全吸引住。我走到她身边,拍了拍她。

  “莫尼卡?”

  居然没有反应?

  她在看什么?

  我转头顺着她的目光望去,郁郁葱葱的山林中,隐约有个鬼魅似的人影在与我们平行移动,虽然速度不是很快,阻挡的树木也不是很多,但是他的身影却是时隐时现,最奇怪的是,我们之间的距离不是很远,却听不见他一丝的脚步声,而这个人影,正渐渐得向我们靠近过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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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八章

  可能由于背光的缘故,那人影看起来特别的暗,已至于整个脸都陷在黑暗中。看着他摇摇晃晃得向我们走来,就好象他不知道前面有人似的,不知道为什么,我的腿一步也迈不开……

  “咔嚓!”

  不知道是谁踩断了地上的树枝,发出很一声清脆的响声,在这寂静的山林中,小小的声音被放得很大,此时我的魂魄好象也被这声音拉回身体,脑袋一下清醒不少。

  那黑色的人影似乎也被这声音怔到了似的,在原地呆了呆,却突然一个转身向后跑去,这行动让我措手不及,还来不及做反应,却听到身边的人大声呼喊。

  “哥哥!!”

  什么?刚才莫尼卡叫什么?

  一瞬间突然发生那么多事我发现我的脑子转不过来了……

  “哥哥!等等!”

  听到莫尼卡的呼喊声,那人影停了下来,呆站在原地没有动。莫尼卡赶了上去,一把抓住了他,好像生怕他会消失一样。

  “哥哥!哥哥!真的是你!”

  莫尼卡紧紧拥住了那人影,泪水滑过她的脸颊,带走了她脸上的一些泥土。

  “太好了,哥哥,你没事真是太好了……” 

  在原地呆站的我们,彼此互望,交流着“不知道,怎么回事?”的眼神,而此时,我被两声“嘘嘘”声吸引,转头一看,是林了缘。

  林了缘弩了弩嘴,又对我眨了眨眼,眼神里传来的信息:你过去看看是怎么回事。

  我吃了一惊,回了他一个怒目:为什么是我?

  结果林了缘一个媚眼抛来:你们比较熟嘛~

  …………

  我轻轻得走向莫尼卡,不时注意着那个人影,不知道是不是被抱住的缘故,那人影一动不动,随着我的视线角度的变化,那人的脸孔清晰起来,直到我走到莫尼卡的身后,莫尼卡的头不再阻挡我的视线时,我终于看清了那人的真面目。

  “吴大卫!!”

  我惊呼起来!没有错,他应该就是那两名幸存者之一,而且竟然是莫尼卡的哥哥?难怪我看到他的照片时会觉得那么眼熟,他跟莫尼卡的相貌一定程度上是那么得相似,所以莫尼卡会拿着那张照片独自一人上山,好不容易有亲人还幸存的证据,是无论如何都是不会放弃的。

  看着这感人的场面我实在是不忍打断,就这样不知过了多少时间,也许是莫尼卡哭累了,于是大家干脆都坐地上稍是休息。

  莫尼卡一直挽着吴大卫的手,就像是失而复得的宝贝,脸上一直洋溢着笑容。而吴大卫却总是在发呆,难得会抬起头来看看我们,看他的精神状态,一定是受了很大的刺激,才会令这样一个精英变成现在这个样子。

  “吴大卫原来是你的哥哥。”我静静得问莫尼卡。

  莫尼卡点点头,“我很小的时候,父母就出车祸死了,是哥哥把我带大,所以,我跟哥哥从小到大感情都很好,为了方便照顾我,哥哥还跟我进同一家公司,因为专业不同所以在不同的部门工作。”莫尼卡顿了顿,又继续说道:“自从发生了那件事,哥哥失踪之后,我每天都好担心,好不容易得到哥哥可能还生还的消息,无论如何我都不会放弃的,搜索队找不到,我就自己找!还好,上天不负苦心人,终于还是被我找到了……”

  说着说着,莫尼卡的眼泪又滑下来了,这是喜悦的眼泪,她的脸上一直挂着微笑,我轻轻得递上一包纸巾,又看了看吴大卫,他还是那么木纳的表情,对外界没什么反应。

  我不禁想起了何倩给我看的照片和她讲的那些事,想起尸体恐怖而凄惨的样子,究竟他们发生了什么事?现在吴大卫可能是唯一的幸存者,但是他现在这个样子,又能告诉我们多少情况?

  正想着,突然发现吴大卫转过头来看着我,彼此正好对上了视线,我一怔,转过了头。

  刚才怎么有种麻麻的感觉? 

  “月心……是不是有什么事是关于那房子而你没有告诉我的?”

  许久没有开口的高思远突然问我这个问题,一下子令我哑言,想想在知道他要去那豪宅之后,我的确没有将何倩所说的那件事告诉他,毕竟这间事太匪夷所思,现在想想,这里面似乎是有点关联,而这关联点就是这座豪宅。

  “并不是我不想告诉你,只是太过离奇,而且我也不确定这里面的关联……”

  突然感受到高思远和林了缘对我投来的“你说是不说!”的眼神,我投降了……

  之后的半小时是我滔滔不绝的讲述和莫尼卡的不间断补充,两个男生则是各做各的反应:林了缘瞪大了眼睛津津有味得听着故事,不时发出各种惊讶声;高思远则是在一旁一手托着头作沉思状,我都不知道他有没有在听我讲话。

  “原来如此,看来这座房子还变得很危险。”高思远说话的时候并没有看着我,他似乎还在想些什么。

  “你们想去那座豪宅?”莫尼卡感到很诧异,“不可以,那里太危险了。”

  “是啊,简直就是个山林版的百幕大三角嘛。”

  听这话,不用看我也知道是林了缘说的。

  “可是这很奇怪,我小时候出入过那么多次,一个好端端的房子不可能突然这么大变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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莫尼卡看了看她哥哥,又转过头来说道:“虽然不知道是什么时候开始的,但可以确定这是事实。”

  “失踪了之后又出现,而且死状凄惨”,林了缘作沉思状,“会不会,这些人回来的时候发生了什么意外?”

  “意外?什么意外可以把人变成那种样子?”莫尼卡将林了缘问得哑口无言。

  “而且,他们失踪的这段时间又去了哪里?”高思远抬头看向了吴大卫,“问下经历过的人,也许……”

  “不行!”莫尼卡提高了嗓门,“看看他现在的样子,你们觉得他能告诉你们什么?”

  “但是……”

  “好了好了,你们两个都不要争了!”我赶紧拦在两人中间,不知道他们这样争下去会怎样,我转头看着莫尼卡,她脸上那焦急的表情,好象我们要把她哥哥抢走似的。

  “莫尼卡,你哥哥现在是唯一的知情人,我们可以先试一下,不管他能告诉我们些什么,更何况,还有一个人生死未卜,我想他的家人一定也很担心,你也知道这是一种什么样的感觉,不是吗?”

  莫尼卡低头想了一会,最后还是无奈得点点头:“好吧,可是,如果他不愿意回答,你们也不可以逼他!”

  我点点头,微微撇头扫了一下后面的两个男生,林了缘又露出了那种坏坏的笑容,还对我翘了翘大拇指:有你的!

  我慢慢靠近吴大卫,仔细观察了一下:从坐下开始,他就一直紧握着双手,衣服被钩破了好几处,身上和脸上都是脏兮兮的,面颊微微得凹陷了下去,眼镜没有了,眼睛有点浑浊,眼神涣散得好象什么东西都看不见似的,不知是不是这山林暗淡的阳光的缘故,他的脸色看起来苍白得不似活人……

  我正看着他,他突然又转过头来与我的视线对上,吓了我一跳,那种古怪的感觉又出现了……

  我镇定了一下,开口问他:“吴大卫,你失踪的这几天去了哪里?”

  没有反应……

  “你知道自己在哪里吗?”

  没有反应……

  “认识她吗?”我指着莫尼卡。

  没有反应……

  他对我的所有问题都没有反应,这样无法继续下去,我看了看莫尼卡,又转头看了看后面的两个男生,怎么办?

  高思远慢慢得靠到我的旁边,拍了拍我的肩膀,对我点了点头,给了我一个坚定的眼神,随后转过去看着吴大卫,徐徐说道:“我们小组五人接受了新的任务,去调查一栋可疑的房子,这栋房子在一座山腰上,被山林环抱着,四周的景致真是不错,难怪公司会看上这里,我的小组进入山林对附近的环境调查了数天,每天向公司回复报告,并未发现任何异常,于是,组长决定该是时候进入那座豪宅调查了,说实话,我并不相信那些鬼神的传说,但是想想可以在愚昧的世人面前揭露事实的真相,真是见另人兴奋的事……”

  高思远的声音越来越轻,他的眼睛一直盯着吴大卫,一刻也不曾移开,虽然吴大卫还是没什么反应得低着头,看着自己紧握的双手。

  “你在做什么?!”我压低了声音问高思远。

  高思远对我做了个禁声的手势,即使是这片刻的工夫他的眼睛也没有离开吴大卫。

  “……我们各自整理好了东西,跟着李立组长走进那栋豪宅……”

  吴大卫竟然开口说起话来!我不可思议得看向高思远,他只是对我笑笑,又做了个禁声的手势,随后指了指吴大卫。

  “进入豪宅之后,我们四处观察了一遍,虽然已经老旧到几乎废弃,但是,这房子的格局还是相当好的,而且保存得也很完整。

  一直到晚上,我们整理了一天的资料,打算传回公司,却发现无法传送,网络一点信号都没有,当时以为只是信号不好,打算第二天再传资料,于是我们放下资料各自去休息,但是到了第二天状况并没有任何改善,我们开始怀疑是这房子有问题……于是大家各自分开再次做详细调查,但是无论怎样的调查依旧一点收获都没有,不知过了多久,我们再次聚集在一起,一无所获另调查陷入僵局……

  后来蔡朝来问我时间,他说他的表停了,我才发现原来我的表也停了,不,不止我们,所有人的表都停止了,再抬头看看天空,太阳还在早晨我们看到的位置,也就是说,真正停止的是时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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