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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章

 不知道是因为害羞还是有点激动,我把头侧了侧,避开了忘的手。

  “我可不是宠物啊,忘。”说完才感觉到我的口气有点像是在撒娇似的……不会引起忘的误会吧……

  “恩……”我抬头看了看忘的表情,没什么变化,“忘,我来找你的确有点事。”

  我从包里拿出那张报纸,打开,递给忘,看着忘轻轻把报纸接过去,我把整件事跟忘说了一边。

  “哦~真是件很奇怪的事呢。”听完整件事,忘托着下巴看着那篇报道。

  我看着忘的侧脸,那长长的睫毛和紫色的眸子,想起刚才凑得那么近的距离,不知不觉又脸红起来。

  “今天很热吗?”忘突然问我,“怎么你的脸很红似的。”

  “啊!是,是啊!!”我急急回答,还做出扇风的姿势,突然觉得自己很傻……

  忘转过头,看着报纸,“怎么,对这个事件感兴趣?”

  “恩,多少都有一点,而且,这件事跟我的一个朋友有关系。”

  “朋友吗……”

  又展现出那弯月牙似的微笑,紫色的眸子如同宝石般耀着光,好象要把灵魂都吸进去似的,突然发现被忘这样看着,我的视线就无法离开他了,只能吱吱呜呜得点着头。

  “这件事不在普通人的常识范围,贸然介入是十分危险的。”忘的神情变得严肃起来。

  “可是,还有两个人生死不明啊!”

  忘看着我没有说话,半晌,他站起身来走到庭院的小水缸边,从地上拾起两片花瓣,托在左手手心,嘴里轻轻念着什么,右手的食指和中指从花瓣上轻轻滑过,随后将花瓣轻放在水面,不一会儿工夫,轻浮在水面的花瓣就沉下去一片,飘起几个小小的水泡浮到水面也消失了,水面上只剩下一片花瓣继续飘着,划出淡淡的涟漪。

  忘的眉头微微皱了一下, “为什么要冒险……”

  “怎么了?”看着忘古怪的表情,心里不禁滑过一丝不安。

  “还剩下一名幸存者……” 忘轻轻得叹了口气,“他们使自己的处境变的危险,而导致了最可怕的结果。”

  “什么?”

  忘的话总是让我摸不着头脑。

  “人是好奇心旺盛的动物,当进入一个陌生的环境时往往十分富有冒险精神,但这也是危险的契机,勇士与死亡,仅仅是一线之隔。”忘转过头来看着我,“如果实在想不通的话,不妨回到原点看看,答案有时候就在离问题很近的距离。”

  风扬起层层的桃花瓣从我的眼前飘过,突然觉得忘的样子有点模糊,也许是因为风扬起了他纤长的银色发丝,也可能是被那紫色的眸子模糊了灵魂的颜色……

  一个人在回家的路上,转头一看,正好站在美术馆门口,怎么不知不觉走到这里来了?反正都来了,就进去看看吧。

  美术馆里只有零零落落几个人,慢慢得踱着步,看着墙上一幅幅的画,范伟的画展还没有结束,之前一次来的时候我已经看过了,不过当时人太多,光顾着挤向出口就剥夺了我所有的注意力,现在倒是个机会好好欣赏一下,也搞不清自己怎么会有这个雅兴。

  学着人家,放慢脚步,品味着名画,更换着一个又一个的展厅,范伟的主要作品都是写实派的风景油画,绿色几乎是所有油画的主体,看的出他是个十分喜欢山林的人。

  突然,眼中的余光带过一抹金色,这在范伟的作品中是很少出现的颜色,我转过头,看向前面大展厅墙上展示的油画。

  那就是范伟的遗作,《爱女的肖像》,画上的女孩十四,五岁的样子,金色的卷发和黄色的蕾丝洋装,金黄色是这幅半身人物肖像画主体色调,这次,绿色只是作为背景的填充色出现,五官轮廓的细致描绘和精确的肤色,表明她是个非常娇美可爱的混血儿,整幅画的精细程度可见范伟对这个女儿有多么的疼爱。而最吸引我的,就是女孩那双兰色的眼珠,清澈如同湖泊一般,好象灵魂都在其中似的。

  “本展馆今日即将关闭,还有15分钟时间,请各位尽快离开展馆,谢谢。”

  广播里一边又一边得播放着通知,不知不觉竟然在美术馆里呆了这么久,真是难得的一次。回过神,环视了一下四周,竟然已经一个人都没有了,大家离开的速度也太快了吧。

  我转过头,想在看一眼那幅《爱女的肖像》,却突然觉得这幅画怎么好象跟刚才看到的有点不一样了?我走进了仔细看了看,好象又没发现什么不同的地方……等等!那是什么??

  在肖像上眼睛的位置多了一点红色,刚才明明没有的!!那一点红色从兰色的眼珠下面慢慢涌了出来,越来越多,最后竟然流了下来!《爱女的肖像》流出了血泪!!!

  我惊恐得向后倒退了几步,原本的可爱笑容现在看来也变得阴森恐怖,血泪越流越多,流过了面颊,洋装,最后竟然流过了画框一直流到了地上,数道血泪流到画下的墙边,汇聚成一摊血水,慢慢得蔓延开来,一直蔓向我的脚边,想叫,却叫不出声……

  “啊!!”我一下挺起身体,看了看四周,“是做梦啊……”最近好象常常做噩梦呢。伸手抹去额头上的冷汗,最近的噩梦都是很有征兆的,现在这么一块大石头压在心里,看来明天真的要跑一趟美术馆了……  

  利用午休的工夫,我独自一人跑到了美术馆,如同平时一般,美术馆中只有寥寥无几的几个人,也许是因为人少地方大的缘故,展馆内给人的感觉比外面要凉快些,宽敞的展厅比较安静,这情形与梦中是如此相似,不禁令我有些发憷。

  梦中所见的情景一下就跳进脑海,不由得手心开始冒起冷汗,但是,想想现在毕竟还是在现实中,鼓起勇气,直奔《爱女的肖像》。

  直到那金黄色的轮廓隐约出现,远远得,我发现一个熟悉的背影站在那幅肖像画前,安静得看着画,我走过去,拍了一下他的肩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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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五章

  天已经黑了。下了公车,离家还有20分钟的距离,转弯拐进了街道,一个人走着。

  笔直的街道,不时跟其它的街道交错着,路的两边是围墙隔着的小区。每隔50米左右一个老式的路灯,光线有点昏暗,而在两个路灯的中间的街道是几乎照不到光的,所幸距离不是很长。

  奇怪,已经走了无数次,对这街道很熟悉了,平时街上人很多的,怎么今天人都没有??

  身后响起了脚步声,也许是我太在意了,还是有人的。

  转了几个弯之后,身后那脚步声还在,奇怪,跟我是一条路的吗?停下来仔细听了听,那脚步声又突然没有了,我再向前走去,那脚步声又传来,难道是跟着我的?握着的手心开始出汗,我一边走一边仔细得听着身后的脚步声,跟我一样的速度尾随着。

  我停下脚步,鼓起勇气,微微转头去看。微弱的灯光下,只能隐约见到一个人站在那里,小腿以上的位置完全隐在了黑暗中,看不见,到底是谁?!我转过头加快了脚步,后面的脚步声也加快了速度,我的额头上沁出了冷汗,是在跟着我!脑子里闪出了一个念头:跑!!

  沿着街道逃似的跑着,平时不长的路,此时似乎怎么也跑不到尽头似的,几次回头一个人也没看到,但是那脚步声却追得越来越近,似乎就在我身后似的。

  突然感觉腿被什么抓住了似的,叫都来不及叫就一个跟头栽了下去,挣扎着撑起身体回头一看,什么人都没有,整条街道还是那么空荡荡的,再一回头,路口就在我身后不到一米的地方,隐约还有几个人走过。奇怪,刚刚明明是连路口都看不到的……

  慢慢得从地上爬了起来,正弯腰拍着裤子,突然发现就在我的脚边有个东西,拾起来一看,是桃花的花瓣!这里附近并没有桃花树啊,难道是我从桃林里带出来的??

  还好到了这个路口就离家不远了,平时的话5分钟就到家了,今天摔了一跤浑身都疼,慢悠悠得走回家,刚进门,老妈的声音就从房间里传出来:“这么晚才回家啊,晚饭在桌子上,要是你已经吃过了就放到冰箱里!”

  “能有多晚啊,才7点而已啊。”我轻轻地嘟囔着,满不在乎得把包扔在沙发上,一下子就跳到餐桌上大口大口得吃起来,不知道怎么的,今天觉得特别饿,两条腿酸痛异常,好象跑了一千米似的。

  “你自己看看时间,现在是几点了!!”老妈的口气听来有点不耐烦。

  “不就是7……”抬头看着墙上的钟不竟语塞,挂钟清楚得显示现在的时间是9:30,不可能啊,我离开桃林的时候还是黄昏,6点而已,坐公车和步行回家的时间合起来只要一个小时,7点左右我就到家了,怎么现在已经是9点了,我在哪里还能耗掉2个小时??慢着,难道,我的两个小时消失在那条昏暗的街道里……  

  “老公,你睡了吗?”何倩轻轻得敲开了门,走到床边,俯身触摸着李云明的脸颊。

  “那女孩今天来过了是吗,我看到那本书回来了,你们应该见过面了吧,” 何倩微笑着,但是笑声与平时的听起来似乎有点不一样……“如果她真的是你说的那样,呵呵……” 

  那是谁?一个人站在那里。我慢慢得靠了过去,熟悉的身影……

  那好象是李云明,他的脸越来越清晰,我可以肯定,但是跟我白天所见的李云明又有点不同,现在在我眼前的人,浑身上下充满着悲伤的气息。

  “李云明?”我走进了问他

  那人没什么反应,低着头,似乎在喃喃自语。

  我又叫了一次,还是没有反应。

  “李云明,你怎么了?你在说什么呀?”我伸手推了推他,他的身体晃了晃,眼神呆滞不知在看哪里。反反复复得低喃着,声音很轻,听得不是很清楚。

  救救他,救救他……

  “你在说什么啊?”我正想试着凑近他,他突然转头看向我,“给我!!”猛得伸出手来卡住我的脖子。我突然觉得呼吸困难,想要掰开他的手,可是,我摸到的似乎是一根坚硬枯枝,李云明的手,就像是一只木乃伊的手,只有干瘪的皮肤包裹着骨头,力气大的卡得我的喉咙发出“咔,咔”的声音……

  “啊!!”

  尖叫着从床上惊醒,出了一身的冷汗,摸着自己的胸口,心脏好象快跳出来了似的。又是噩梦啊……这都是第三次了,怎么最近做的噩梦都是如此的真实,再来几次心脏病都要吓出来的。

  为了让自己冷静下来,我走到盥洗室洗了把冷水脸,抬起头,对着镜子拍了拍,突然,我发现脖子上似乎有什么,凑近仔细看了看,脖子上赫然印着五个红色的手指印,那么的清晰。

  也许昨晚不是在做梦…… 

  一辆红色的跑车停在了学校门口,那样的颜色非常的抢眼,以至于一出校门就立刻被它抢夺了视线,随后看到的是车上的何倩,戴着墨镜,微笑着向我挥手。

  一时所有的视线都移到了我的身上,浑身的不自在,小跑步得来到车边,何倩就跟我打招呼了。走近了,发现他的气色比前两天见到的更差了,几乎没有一点血色。

  “我来接你。”她打开了车门示意我上车。

  “啊?”

  她看我那么意外,微笑着说:“别介意,我没什么朋友,自从我先生病了之后什么事都要一个人做,今天没什么事,下班早,我想找个朋友聊聊。”

  我们才见过两次而已……我心里想着,不过,生意人没什么朋友是正常的,再说,自从昨晚的那个梦,李云明的事也许可以从何倩这里了解到些什么……想着,我点点头,上了她的车。

  一路上都没有说话,何倩正仔细得开车,表情严肃。

  “你上次借我的书很有用,谢谢啦。”只是想找句话说说,免得气氛尴尬。

  何倩还是在专注得开车,对我的话没有反应。

  “你先生好吗,我上次见到他看来他的身体不太好。”说出了口有点后悔了,我跟何倩还不是能谈这些话题的程度。

  “还是那样子,不过不用担心,他很快就会好起来了,”很意外,何倩有了反应。 “因为我们找到了更好的办法。”

  我从后视镜里看了看何倩,她的嘴角浮起了笑容,但是,我却泛起了不寒而栗的感觉……

  车在何倩的别墅前停了下来。

  “我们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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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六章

  跟着何倩走进了她的别墅,“你随便,就当自己家里。”何倩围上围裙走进了厨房。

  一个人在客厅有点无聊,走到墙边柜去看照片,一张一张得看过去。突然,脖子后面一阵凉,谁在看我?迅速回头,雪白的墙壁和白色的家具还是老样子,空荡荡的一个人都没有,何倩在厨房忙碌着,难道是我产生了错觉??没有理会,继续转头去看照片。

  又来了,又是那种被人紧紧盯着的感觉,回头环视,一切如旧,厨房里传来剁菜的声音,我走到厨房门口,瞄了一眼,何倩正背对着我切菜,一边的煤气灶上咕噜噜得煮着什么,正冒着热气。

  是不是我神经过敏了??

  “月心,你再坐一下,马上就好了。”何倩微笑着回头招呼我。

  “恩。”我点了点头。  

  院子里洒满夕阳余辉的时候,菜端上了桌,“我的手艺虽然不怎么样,不过将就着吃吃还是可以的。” 何倩微笑着脱下了围裙,招呼我在桌子边坐下。

  几个菜一个汤,说不上色香味具全,但看起来也是很不错的。刚坐下,我就想起来了,似乎少了一个人。

  “你先生呢??”我问她

  何倩夹了一筷子菜,低头拌着饭,“他现在应该还在休息吧,不用叫他的。”

  “哦……”

  低着头吃饭,两个人都没有说话,但是这房子还是给我一种说不出的古怪感觉,总是感觉好象被人盯着一样,脖子根直发冷。微微抬头瞄了眼何倩,她正镇定自若的吃饭,好象感觉不舒服的只有我。

  “怎么?东西不合味口??”何倩微笑着问我。

  “啊,没有,怎么会呢,很好吃。”拼命得扒了几口饭。难道只有我有这种不自在的感觉吗??抬头看了看何倩,她正低着头,把筷子上的一点米饭送进嘴里嚼着。

  “那个……”

  “恩?”

  “你有感觉到吗?”

  “什么?”

  “……没什么……”

  何倩一脸茫然得看着我,看着这样的反应我已经知道答案了,低头继续吃着饭,余光里四周的家具没有任何变化,那视线的感觉究竟是从哪里来的,脖子根直冒汗……

  不想再呆下去了,放下了碗筷,何倩似乎注意到了我的动作。

  “吃好了吗?”

  “恩。”

  “我还有甜品哦。”说着,何倩进了厨房,我连拒绝的时间都没有。

  总觉得有什么地方不太对……

  李云明呢?从我来开始就没有见到他,何倩说他在楼上房间睡觉,楼上吗?

  抬头顺着楼梯向上望去,楼梯尽头被墙挡住的地方似乎站着一个人,定睛一看,是李云明!他什么时候站哪里的??半边身体被墙挡着,苍白的脸没有一丝血色,空洞的眼睛似乎在忘着我,嘴微微张合。

  是想说什么吗?

  “何倩,那是……”

  何倩转过头来顺着我手指指的地方望过去。

  “什么?”

  “那不是……”

  我转过头去,楼梯口一个人也没有,我的手指空空的指着那里.

  “不,没有,也许是我看错了……”

  何倩诧异得看了我一眼,又转过头去继续弄着甜品。

  真是奇怪,我应该没有看错,那确实是李云明。我看着楼梯口,又转头看了看何倩,抬起了步子,轻轻得走上了楼梯。

  楼上有3间房间,门紧闭着,只有最后一间的门隙着一点缝,感觉像是被呼唤着似的,我走近了那间房间,轻轻得推开房门,房间里面很黑,借着外面的光,我看到房间的中间有一张大床,床上似乎躺着一个人。

  一踏进这间房间,那种被盯着的感觉就消失了。我想这间应该是主人的房间吧,虽然很暗,但是隐约还是看得到房间被整理得很整齐,厚重的窗帘被严严实实得拉上了,就算是白天都透不进一点光。房间里弥漫着很重的檀香的味道,混着一种说不出的怪味道。

  抬起手来挥了挥,也许是想要制造出一点风来让这房间的空气稍微流通一下,那味道熏的我很不舒服,本想退出去了,但眼睛扫到了那张床,不自觉得走了过去。

  那人被被子盖着,陷在阴影里,完全看不清脸,模糊的五官轮廓很像李云明,他似乎还在睡觉,躺着一直都没有动过。

  “李……”

  我试着发出一点声音,那人还是没有反应。他的手放在被子上面,从没有注意,李云明的手有那么细吗?慢慢的向前靠近,想要更清楚得确认眼前这个人,可是那模糊的轮廓越清晰就越觉得可怕。

  突然一个踉跄,我被绊得扑倒在床上,一股臭味扑面而来。我的手摸到了一个又干又硬的东西,抬头一看,是一只干瘪得如同木乃伊一般的人手,转头一看,不竟倒吸一口冷气……

  躺在床上的人确实是李云明,不,不应该说是人,而是一具尸体,眼眶已经深深得凹陷下去,皮肤皱巴巴得包着,就像快要没有水份似的干瘪。

  我被吓得一屁股坐在地上,看着那具尸体,大气都不敢喘。这是怎么回事?那具尸体的样子,他死了至少十天以上了,可是我前几天还见过他,跟他说过话……

  我吓得不断得向后退,突然,我感觉到好象后背撞到了什么。

  “你都看到了?”

  身后传来的是李云明的声音!!心脏好象快要从喉咙里跳出来了,浑身像是被寒气包着似得,身体抖得像是在筛糠。

  好害怕,不由自主得回头,身后站着一个人,慢慢得抬头向上望去,正好对上了李云明投下的眼神。

  惊叫着,不顾一切得向门口跑去,怎么会这样??跌跌撞撞得跑下楼,正撞上从厨房出来的何倩。

  “怎么了啊?”何倩似乎是被我的反应给吓到了。

  “李……李云明……”我大口大口得喘着气,因为恐惧,眼睛瞪得老大。

  “怎么了?”

  “他已经死了!!”

  何倩的表情写满了不可思议,整个人呆住了。

  我不顾一切得抓着她向门口跑去,“他已经变成鬼了,我们要赶快离开……”

  身后房子里的灯光将我和何倩的影子投在院子的地上,我看到身后拉着的何倩举起刀向我刺了下来,来不及考虑,本能得向边上跳开,滚到了一边,手臂上传来火辣辣的感觉,血顺着手臂流了下来。怎么回事?!捧着受伤的手臂,我抬头迎向了何倩的目光.

  此时的何倩似乎是另外一个人似的,冷冷得笑着,手中紧紧握着那把刀。

  “怎么了,月心?”

  何倩像是要把我拉起来似的,向我伸出手,可是她另一只手里握的明晃晃的刀却反射出一阵阵的寒意。

  我摇着头向后退去。

  “啊,是不是被吓到了?不好意思啊。”何倩微笑着直起身子,撸了撸头发,“本来没想要吓你的,没想到你自己进了那房间。”顿了顿,她转过头来看着我,“说吧,你在那房间看到什么了?”

  “你的丈夫,”比起之前来,我现在反而镇定了不少,也许是手臂上的疼痛让我冷静了下来,“李云明,已经死了!”

  “胡说!!”何倩突然之间勃然大怒,“他只是在睡觉!”

  我被她的反应吓了一跳,她似乎也像是意识到了自己的失态一样,静了静之后,微笑着说:“其实,我们请你来是想跟你借样东西。”

  “你想要什么?”乘着跟她说话的机会,我环视了一下四周的房子,户户都没有灯光,这里是新建的别墅区,还没有什么人入住,而保安离这里也很远。

  “我想借你的身体……”

  “什么!!”

  看着何倩的眼神令我不寒而栗,我知道她不是在开玩笑,那句话在脑子里不断得翻来翻去,实在想不明白到底是什么意思。

  “不用那么奇怪吧,”何倩呵呵得笑着,将一缕头发埋到了耳后,“对你而言只不过是再做一个罢了。”

  “你在说什么!我不明白你的意思!”我极力得向后退去。

  “难道你不知道你的身体是……”何倩顿了顿,“你在装傻吗?”

  我拼命得摇着头, “你要了我的身体又能做什么?”

  何倩低下了头,她的脸埋进了阴影里,看不到表情。

  “我一直期望着,可以再过以前的日子,但是,我知道那几乎已是不可能的了……云明的身体,已经不能再用了,但是,他还在我身边,我不想他离开!”何倩静了静,又继续说道:"直到你第一次来我家时云明见到你,终于让我们又看到了希望……”

  何倩低着头,头发再次散乱下来,微微得有点弓着背,整个人充满着窒息的恐怖感,我感到自己的心脏像被人紧紧握住似的,整个身体都开始僵硬。

  “只要再给他一个新的身体……”

  何倩走到我跟前,弯下腰,一把抓住了我的头发,另一只手把刀架在了我的脖子上。我被她拉得头向后仰去,感觉就像是喉咙被压着一块大石头,呼吸变的困难起来。

  “无论你想要什么我都给你,所以,请把你的身体给我吧!”

  我艰难得从喉咙里发出声音:“何倩!你清醒一点吧,李云明已经死了啊!!”

  何倩把刀高高举起,灯光将她的脸照得清晰了,微微有些泛青的脸上挂着诡异的笑容,只是一瞬间,我看到一颗泪珠闪着光滴落到我的脸上,我才注意到她满面的泪痕,那一刻,原本应该恐惧的心里竟然泛起了怜悯……

  一个失去丈夫的女人的痛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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终章

  看着明晃晃的刀子直刺下来,难道要死在这里?头脑里飞快闪过无数的画面,何倩一个人孤独得站在桃林里的身影,第一次离开何倩家时背后所感到的视线,那个站在厚厚窗帘后的黑色人影,第一次与李云明的谈话,他温柔的笑容,还有他看何倩照片的眼神,作为丈夫对妻子的爱恋,想起他伸手去碰触何倩的照片……等等!!李云明并没有碰到那照片,是的!他早就已经是鬼了,所以他根本就碰不到那像框!!为什么我当时没有发现!李云明尸体所在的房间,那窗帘,就是我第一次遇到那视线的那间房间!也就是说,当时的黑色人影就是李云明的鬼魂!!那么,他当时对我投来的视线,他发现了什么?……

  不!我不要!!我不可以就这样死在这里,我不想死!……

  挣扎着,我的手抓到了地上的土,紧紧握住一把,对着何倩的面上狠狠甩了过去,何倩收回了手为了挡住直冲颜面而来的泥土,乘着她闭眼转头的机会,我赶紧向后逃开,何倩不顾脸上沾着的泥土向我飞扑过来,甩手,刀子划过我的腰间,还好刀锋只是划破了我的口袋和衣服,一个粉色的东西从口袋里飘了出来,那是我前晚在路口拾到随意放在口袋里的桃花花瓣。

  那花瓣被一阵风吹起,凌空转了几个圈之后飘落在何倩的脚边,何倩抬起步子向我冲来,花瓣被她的脚风一带又飞舞了起来,绕着何倩飞转而上,此时的何倩竟然动弹不得,惊恐的表情,张大着嘴,好象想叫却叫不出声……

  突然何倩惊叫一声倒在地上,桃花瓣转出的层层兰色光圈困着一个白色的影子从何倩的身体中拉了出来,看着眼前不可思议的景象,我不知所措的向后退了几步。

  兰色光圈中的影子渐渐清晰起来,显现出李云明的样子,弯着腰,抱着头,眼睛瞪得老大,大口大口得喘着气,似乎很痛苦的样子。

  “缚魂锁……”

  从李云明的喉咙里发出野兽似的低吼声,这句话是我唯一能听懂的。

  “云明!!”

  何倩抬起头,脸色白得吓人。她挣扎着从地上爬起来,跌跌撞撞得跑向李云明。

  “不要过来!!”

  李云明一声大吼,何倩怔在原地一动不动,眼中的泪珠一颗颗得滚了下来。

  “小倩……”李云明一脸得歉意低下了头,“我不想再伤害你了,就这样消失也好……”

  “不要,云明,不要……”何倩哽咽着,一个字一个字得吐出这句话,大颗大颗的泪珠顺着脸颊滑落,也带走了她脸上的泥土。

  “小倩,对不起,为了我,让你不断得失去生气,你知不知道,看着你一天天虚弱下去,我的心里有多痛……”说着,李云明顿了顿,微微抬起头转向我,“直到那天我见到你。”

  “我??”我不解得看着李云明,不知是不是我的错觉,总觉得他的身影比刚看到的时候淡了一点。

  “是的,”李云明对我笑了笑,“那天我从窗口看到你,我想你应该也感觉到了,真是没想到现在还有人能使用那种术……那时我以为找到了希望,只要能得到那个身体,我就可以再次活在这个世上。”

  “但是……我错了……”李云明继续说着,“一开始就不该把你拉进这件事,想要得到那身体的欲望令我可以不顾一切,甚至附身在小倩的身上……”

  “对不起……”

  看着光圈中的李云明,他的话多少解开了我心中的一切谜团,但是他的身影比刚才又淡了不少,难道是那缚魂锁在让他的魂魄消失?

  “小倩,谢谢你,这数年来每一天都过得很快乐,有你在我身边的日子,我已经很满足了,” 泪水李云明滑过李云明的脸颊,滴落到他的脚边,“我一直都在努力,希望能给你幸福,但是,我做的还是不够,让你受苦了……”

  “不!没有!你已经做得够多的了,你把一切都给了我……”何倩拼命得摇着头,“但是,我想要的只有你而已,只是想你留在我身边……”

  “对不起,小倩,我不能让自己再伤害你了……”李云明的嘴角挂出了令人不安的微笑。

  困着李云明的光圈渐渐得缩小,李云明的身体被光圈碰到的地方冒出丝丝白烟,嚎啕大叫起来,非常痛苦。

  何倩在一边大声呼喊着李云明的名字,不知所措,看着李云明受到伤害,承受着完全帮不了他的痛苦

  突然,何倩一下子冲进缚魂锁,紧紧抱着李云明:“云明,你走吧……!”。

  李云明低下头看着何倩,吼叫声渐渐低了下来,慢慢得,李云明伸出手抱着何倩,“小倩,对不起,我不想伤害你的……”

  何倩流着泪抬起头,微笑着说:“我会好好照顾自己的。”

  慢慢地,何倩放开了李云明。李云明的身影开始模糊起来,身周泛起了萤光,萤光中飘出了丝丝气息缓缓流进了何倩的身体。李云明微笑着,低头轻轻吻上了何倩的唇,何倩含着泪闭上了眼……李云明的身影渐渐消失了,荧光消散开来,空荡荡的,只有何倩一个人站在那里……

  我呆呆得站在原地,看着这不可思议的景象,“谢谢……”李云明的声音回绕在我身边,渐渐消失了。

  荧光消失了,空气中显现出一朵桃花花瓣,慢慢飘落到我的脚边,我俯下身拾起花瓣,抬头,发现远处跑来了两个警卫……  

  第二天,从医院出来,直奔灵觉寺,穿过桃林,我见到了忘。

  忘依旧是那个样子,悠闲得欣赏着桃树,发现我来了,转过头,展示他那招牌的微笑。

  我走到他面前,从口袋里掏出那朵桃花瓣,送到他面前。

  “我想这个是你的。”

  忘侧了侧头,看了看,接过花瓣,随手把它送入了风中,与无数的花瓣混在了一起。

  看着风中的花瓣,两个人都没有说话,半晌,还是我先开口。

  “你是在什么时候知道的,忘?”我问。

  忘一阵沉默。

  “就在你第一次遇到何倩的那天。”忘望着桃林,紫色的眸子透出深邃的光,“我没想到你会在桃林遇到我的客人。”

  “你那天说的客人就是何倩?”我很惊讶,说这句话的时候有点大声。

  “是的,”忘点了点头,“她来找我,是希望我能救他的丈夫,也就是她所谓的治病。但是,如你所知,她的丈夫李云明早已死了。”顿了顿,忘继续说道:“其实李云明的死何倩是知道的,但是对丈夫强烈的思念把原本应该往生的魂魄强行留在自己身边,而她自己所付出的代价就是用自己的生气来供养阴魂,所以他们可以说话,甚至可以碰触,直到生气被阴魂吸尽,变成不人不鬼的怪物。”

  忘伸出手,花瓣从他的纤长手指间滑过,有一朵留在了他的手心,“尝到了活人生气的阴魂,会唤醒回到阳世的欲望,这对阴魂来说几乎是本能,很容易被它支配,因此而不断得寻找并吞噬生气。”

  只是微微的侧手,那花瓣便被风吹落。

  “更没想到的是你会去何倩的家,更被已经是阴魂的李云明发现到你的特殊体质,”忘转过头来看着我。

  “你指的……难道是通心术?”

  忘看着我,我的脸突然就红了,被这么美丽的男人看着,感觉真是古怪……

  “李云明在你的身上施了念,因为,你已经成为了他的目标。所以那天我给你喝了符水,可以护住你的魂魄。”

  我伸手握住一朵花瓣,送到忘的面前,“还有这花瓣,是吗?”

  忘似乎有点惊讶,但是马上又恢复了微笑的样子,“你是一只到处跑的白兔,所以我下了咒在这花瓣上,放在你身上,这样才可以保护你啊。”

  耳根好热!!这是我听到忘的话时第一时间起的反应,说话都有点结巴了,“为什么……”

  “也许是我们有缘,你在桃林遇到何倩,也因此,被李云明的念缠上,多少也跟我有点关系,一个什么都不知道的人遇到的危险,只能由一个了解的人来帮助化解。”

  任由风将我手中的花瓣吹去,也许对忘来说,我只是一只无意中走进陷阱的白兔,而他,只是怜悯我的遭遇,将我救出陷阱……

  感觉脑袋被风吹得清醒了不少,我漫步走进了桃林,临行,停下步子转身看着忘。

  “忘,你到底是什么人?”

  “我?”

  忘微笑着,眼睛如同一道月牙,紫色的眸子如同水晶似的明亮。

  “我是咒术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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卷二 镜中的豪宅


第一章

  “什么时候开始有兴趣养宠物了啊?白发鬼。”说话声是从忘身后的屋顶上传来的。

  “呵呵,”忘的嘴角挂上了笑容,慢慢转身,抬起头看向屋顶。“什么时候回来的?”

  “我的地狱修行终于告一段落,真是辛苦啊!~”屋顶上的说话者大大地伸了个懒腰,坐起身子,一只手搭在弯曲的膝盖上,低头俯视着忘,月光从他的身后照来,宽松的白色衬衫,破洞的牛仔裤,一身休闲的打扮,栗色飘逸的短发随风轻轻摆着,由于背光,只能看到脸部的轮廓和上扬的嘴角,脸陷在黑暗中,但是这样也无法掩盖他犀利的目光……

  “你的微笑勾引小女生还行,我可是免疫的啊。”

  “这么久不见,还真是一点都没变呢。”

  “那女孩……”屋顶的人抬头看了看远处,“你似乎给了她一份不得了的礼物,你很久没有出手了,怎么这次这么大手笔?”

  忘只是微笑着,没有回答。

  “随你吧,就算你不说我也会查清楚,”那人站了起来,走到背面屋顶,跃了下去,“但是,忘,你可别忘记了契约。”

  无数的桃花瓣乘着风飘落在地上,如同吹着粉色的风,带着阵阵淡淡的香气,身临其境,如此优美的景致,还以为自己是站在仙境中,就算来了很多次,这种感觉依旧如故。在这片桃林中,穿插着一个白色的精魅,白色的长袍和银色的长发,高挑修长的身材,精致的五官,姘比女性的美貌,以及,那夺人心魄的幽暗的紫色眸子……  
  警方的盘问已经结束,由于受害者,也就是我的证词,这件事以意外告终,李云明的尸体已经火化,医生认为何倩是由于丈夫死亡的打击,造成精神受创,因而需要住院治疗恢复。

  走进何倩的病房,她的状态还算不错,但是对于那几天里发生的事,她的记忆十分模糊,也许,这对她来说是件好事,毕竟,她已能够接受事实。

  “身体怎么样了?”我把花插进床头柜的花瓶中,一边的刘仪放下了手中的水果。

  何倩放下了手中的书,取下眼镜,微笑着跟我们打招呼,“天天躺着,腰板都硬了,老实说,我宁愿回公司去上班呢。”

  看着何倩的脸色,比之前好了很多,虽然还有些疲惫的样子,但是脸色红润了不少。

  “别老想着工作了,病人的任务就是好好休息。”

  “恩,你呢,伤口怎么样了?”

  “早没事了,”我抬起臂膀,撩起袖子,纱布早已被拿掉了,手臂上只有一条不太起眼的疤痕。

  何倩直起身子仔细看了看,“真的呢!”她轻轻摸了摸疤痕,“才几天的工夫,真是没想到呢。”

  “小强一般的生命力啊!~”刘仪凑过来突然冒出这么一句,惹得大家都笑了起来。

  不知聊了多久,突然传来了敲门声,我们三个一起回头,看到门口站着一个秘书打扮的女人。

  “何总,不好意思打扰到你们,我有些资料要给您看下。”

  何倩点了点头,看样子人家要谈正事了,于是,我们很识趣得告了别,退出房间。  

  走到电梯口,刘仪去了洗手间,我一个人无聊得等着她。

  “你是来接我走的吗?”

  我转过身,身后站着一个佝偻的老婆婆,拄着拐杖,脸上,手上的皮肤皱巴巴的,满头的白发,看样子有七,八十岁了。

  “你是在跟我说话吗,婆婆?”我微微弯下腰。

  “你是来接我去阴界的吗?”婆婆的年纪看起来很大,但是说话还是很清楚。

  这个老太婆,把我当成牛头马面吗……就算想说我不漂亮,也不用这么损我吧……

  克制着怒火,脸上挂上尴尬而僵硬的笑容,“你是不是搞错了,婆婆。”

  那老婆婆听到我的话似乎有点意外,低下头,自言自语道:“,怎么,难道我看错了,可是你身上气息明明不是活人的……”

  “你说什么?!婆婆?”我听错了吗?这老婆婆刚才说的话……

  “啊!婆婆你在这里啊!”不远处急匆匆得跑来个年轻护士,一把扶住老婆婆,“拜托你别老是乱跑啦,这样会给我们造成很多麻烦的啊。”

  那护士随后抬起头来,对我抱以一个歉意的微笑:“不好意思啊,给你添麻烦了。”

  “啊,没有没有。”面对白衣天使的纯真笑容,我倒是有点尴尬。

  “这位婆婆有没有对你说什么奇怪的话啊?”

  “啊?”护士的话令到我很意外,难道她知道?

  “你别放在心上啊,”那护士抬起一只手,手指在脑袋边上转了几下,“这位婆婆脑子有点不太清醒,常常说些奇奇怪怪的话。”

  那护士对我千谢百谢之后,搀着老婆婆走开了,虽然护士叫我别放在心上,可是我的心里对那老婆婆的话还是有点介怀,正在望着他们离开的背影时,突然后背被重重得拍了一下。

  “看什么呢?”

  我回头一看,原来是从洗手间回来的刘仪。

  刘仪对着我望的方向做了个了望状:“难道这医院有帅哥?”

  真是被她打败了……不管她如何得反抗,一把把她拉进了电梯。

  这天早上看错了时间,早了一个小时到学校,难怪一路上过来怎么人都看不到几个,看着空荡荡的教室,还是决定到校园里兜一圈,以便消化我的早餐。

  路过学校的美术展览馆,被一幅海报吸引过去,这才发现展览馆正在展出美术系的作品,虽然我的艺术细胞并不发达,但是相比闭起眼睛都能走的校园,还不如去欣赏一下未来的艺术家们的作品。

  走进美术馆,空荡荡的没几个人,看着这些抽象派,后现代派,在完全搞不清楚的情况下,寻找着一些艺术熏陶。

  走着走着,突然被一幅油画所吸引,不自觉得停下了脚步。

  这是一幅比较写实的风景油画,大面积的兰色湖泊,湖上波光磷磷,远处的湖岸边还有小树林,湖边有一座的小小别墅,与自然风景和谐得融为一体,仔细观察那别墅的窗口,隐隐约约得还能看到家具,不竟佩服画家的仔细。视线向下移了移,画的下面帖着块牌子:一等奖,大学二年级代表作品,作者:高思远。

  “好美啊……”相信见到这幅画的人都会不禁发出这样的赞叹。

  “你要离得远点会看得更清楚。”

  身后传来了说话声,转头一看,不远处正站着一个男生,他的个子不是很高,但是人很清瘦,样貌清秀,一头黑发,刘海留的很长,有点遮挡眼睛,戴着黑框眼镜,褐色的眼珠闪着柔和光,窗台处阳光正好照在他的身上,整个人有点模糊的感觉。

  那男生慢慢走过来。

  “喜欢吗?”

  “恩,这画上的风景很美。”

  “呵呵,相信吗,这曾经是真实存在的地方。”

  我转头看了看那男生的表情,他的视线一直都没有离开那幅画,他的表情似乎是在回忆。

  “可是现在已经没有了,由于城市的扩张……”

  “你怎么知道?难道你是作者?”

  那男生点点头,转向我,“不好意思,我还没有自我介绍,我叫高思远,也就是这幅画的作者。”

  “啊,我叫司徒月心。”

  高思远微笑着对我点了点头,随后又转头看向了那幅画。

  “你自己似乎也很喜欢这幅作品呢,得了一等奖,很厉害啊。”

  “呵呵,是啊,可惜……那之后就没有什么起色了,可能我的才华都用尽吧……”他低下了头,似乎有点落寞的样子。

  难道是被我触到了感伤处,突然有种说错话的感觉,是不是该说些什么补救一下。

  “艺术家的路都不好走啊,不过你现在就有被认可的作品了,真的很厉害啊!”

  “谢谢。”高思远再一次展现出了阳光般的笑容,但是,我总觉得在这笑容下被遮盖着淡淡的阴郁……  

  回到教室,学生们都在谈论着什么,我刚坐到位子上,刘仪就跑了过来。

  “喂,听说了吗?”刘仪故做神秘状问我。

  “听说什么?”

  “今天有个转学生要来呢,听说是个男生,不知道长的怎么样啊~”

  “疑?你春心动啦?那上个月那个体育系的来告白你怎么不接受?”

  “那个啊,只有肌肉脑袋空空的家伙,谁会要!要有好的我才会考虑~”

  “小心等到人老珠黄就真的没人要罗。”

  一阵上课铃打断了教室里嘻嘻哈哈的声音,学生们都回到各自的位置坐好,教室的门被打开了,走进来的是班主任。

  “同学们,今天有一位转学生要加入我们班级,”随后班主任示意外面的人进来,“林了缘,你进来吧”

  门外走进来一个男生,一手插着口袋,一手把包挎在肩上,悠闲得走进教室,栗色的头发随着身体的动作轻轻摆动着,一付阳光的运动男生的样子,他一进教室,班上的女生就起了骚动。

  “好帅哦~”

  “我喜欢的类型呢!”

  “真不错,好象明星!”

  而男生们则是清一色的嘘声。

  何倩转过头来,对我做了个胜利的手势,诡异得一笑,哦,不对,应该说色咪咪的一笑才对……

  班主任叹了口气,摇了摇头,“你们要是把这份心思放在学习上就好了……”随即,他指了指后面的空位子,转头对那男生说,“林了缘,你就坐那边的空位子。”

  “好的,老师。”

  那男生绕过老师背后,走了过来,其间带过无数女生的目光,其中也包括刘仪,我正在鄙视刘仪的时候,突然一阵强烈的视线感向我袭来,正好是那个叫林了缘的转学生走过我身旁的一刹那,我抬起头与他的视线相交,那冰冷的感觉仿佛整个人都被他冻住了似的……

  这是什么??是敌意?还是危险的警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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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章

   课自习的工夫,那转学生身边围满了女生,唧唧喳喳的。

  “你是哪里人啊?”

  “四海为家。”

  “你住哪里?”

  “城外,我家房子很大哦。”

  “你喜欢什么?”

  “一切美好的东西,特别是像你们这样的漂亮女生。”

  “呀~你好坏哦~~~”

  被身后嘈杂的声音骚扰的同时,还要被四周男生们鄙视的目光穿透,我突然觉得我坐的这个位子好可怜,以后可能没有太平日子可以过了……

  整个上午的课都很沉闷,那个转学生从上课开始就一直趴着睡觉,流了一课桌哈拉子,被老师叫醒的时候还是睡眼惺忪的样子,引来班上阵阵窃窃的笑声,我突然觉得早上的感觉可能是我的错觉,于是得出的结论是早饭不可以吃得太饱。
  
  这天我如同往常一样,来到何倩的病房,意外的,她竟然不在病房内,可能正好离开了吧,我扫了一眼房间,何倩的病床上堆了一堆纸,我走了过去,有一张掉落在地上,我伸手捡了起来。

  这张纸上有几个人的照片,同时罗列了一些个人资料,职业的一栏写的是调查员,我没有仔细看就放回到了床上,毕竟,这可能是人家的公司机密。

  跟着何倩便进了房间,她看到我在房间里,微笑着过来打了招呼,迅速把床上的纸码好收进抽屉里,随后便与我闲聊,打发着医院里无聊的时间。而我们两个都没有察觉到,医院对面的楼顶上,有一双眼睛一直在观察着我们。

  “恩,生活真是平淡呢,”说话的人靠在护栏上,身体懒懒的前倾着,一手托着下巴,楼顶的风吹着他栗色的头发,跳跃似得摆动着,嘴角挂着令人感到不安的微笑,“你到底,在隐藏什么?”
  
  今天一早就开始下大雨,天灰蒙蒙的,不管教室里多么得嘈杂,还是有种昏昏欲睡的感觉,心里正盘算着要不要翘课回家,班主任却突然走进了教室,整个班级一下子安静下来。

  班主任招呼班长上来,给了她一叠纸,让她分发给每个学生。

  “这是市立美术馆的入场券,今天全年级去参观范伟的画展。”

  班上一阵沉默,随后又嘈杂起来,有想去的,也有反对的,但是更多的是像我这样打算半途溜走的,连请假都省了,真是天助我也!~

  “这个画展全部人都要去,回来一人交一篇观后感,”班主任推了推眼镜,镜片上一阵高光滑过,随后诡异得一笑,“顺便提醒一些人,参观完画展后我会在出口处分发观展记录卡,填好明天交上来,没有交的人心里有数。”

  全班的哀号声反衬着唯一的一个笑脸,我总觉得班主任那诡异的微笑怎么看都像是恶魔……

  外面虽然下着大雨,但是市立美术馆今天却是难得的热闹,一群大学生在里面挤来挤去,期间还夹杂着几个面带欣慰的老艺术家,我从他们旁边挤过的时候,听到他们在议论。

  “现在的年轻人真是热爱艺术啊。”

  “是啊是啊,我们也可以后继有人啊。”

  其实我们是被逼无奈才对……

  在人堆里挤来挤去,我和刘仪被挤散了,我正伸长了脖子张望刘仪的位置时,突然被人流挤向一边,跌撞进一个人的怀里,由于失去了重心,我整个人向下倒去,还好被那个人拦腰抱住,我死死抓住那个人的衣服,稳住了身体。

  “你没事吧?”

  从没有感觉到一个人的手臂会如此得有力,我抬起头,那个人的呼吸落在我的脸颊上,一阵热热的感觉,心跳的声音就在耳边似的,已分不清楚是因为跌倒受惊,还是因为与那黑水晶般的眸子的交会。

  反射神经起作用的时候,我几乎是跳开似的离开他的臂膀,他似乎我对我的反应有点吃惊,呆了呆,才放下了手臂。

  感受到身边投来无数怨恨的目光时,我已知道刚才投入的是新进情圣——林了源的怀抱。

  “谢……谢谢……”啊,为什么我说话有点结巴?

  林了源整了整衣服,抬头仔细看了看我,“你没事吧?”

  “啊!很好很好,没事没事”说完拔腿就跑了,跑到另一个展厅终于停了下来,拍了拍有点急喘的胸口,真是的,干吗紧张得要逃啊……

  一想起这个叫林了源的转学生,就不自觉得那天他冰冷的眼神,与现在所见的这个人完全不像是同一个人似的,我越来越确定早饭吃得太饱会产生错觉.

  “月心,月心,”

  寻声望去,迎面跑来的是刘仪,“真是的,你跑哪去了?”

  “我刚才……算了,没事。”想想还是不要说了,免得又被刘仪抓到把柄。

  “跟我来,我找到个好东西。”

  说着,刘仪就拖着我一路向前,转过两个厅之后,在一幅很大的油画前停了下来。

  “怎么样?漂亮吧!”

  我抬头看去,那是一幅肖像画,画上的是个十五,六岁的少女,可爱俏丽,十分漂亮,一身淡黄色的蕾丝洋装,衬着一头卷卷的金发,浅蓝色的眼珠如同湖泊一般的清澈,就像是天使的画像。

  “好美啊……”不禁发出赞叹,突然有种不虚此行的感觉。

  “她叫范玛丽,是画家范伟的女儿。”

  身边响起了说话声,我转过头,才发现原来身边站着的是高思远。

  “呀,是你啊!”在这里遇到他着实让我感到意外,他转过头对我微笑示意,其实想想也很正常,他也是我们学校的学生。

  “范伟不是中国人吗,他的女儿怎么看都是个老外啊。”旁边的刘仪一边看着那画像一边问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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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范伟的妻子是美国人,原来是个小有名气的百老汇舞台剧演员,她叫爱丽.史丹佛。”

  “爱丽.史丹佛?那个因为结婚而退出舞台剧的演员啊!”刘仪大叫了起来,“可她结婚时才二十五岁啊,那个范伟都是老头子了吧!!”

  “对,他们差了20岁。”高思远微笑着回答道。

  “哇,爱情真伟大……”刘仪一边摇着头一边叹气。

  “范玛丽是混血儿,看她的肤色和五官轮廓就知道了。”高思远一直看着那幅画,连眨眼的动作都没有,好象整个世界就只有他和那幅画似的。

  “据说这幅“爱女的肖像”是范伟临终前的最后一幅作品呢,所以价值不扉!”一边的人议论着,这就是在俗人的眼里,金钱衡量着艺术。

  “不对,”高思远低下头,神情里有说不出的古怪,“‘爱女的肖像’并不是范伟的遗作……”

  “你说什么,高思远?”

  高思远如梦初醒似的,突然回过神,“啊,没有,没什么……”,随后转头又看了那肖像画一眼,那是意味深长的一眼,他的眼神中似乎在说着什么,随后又低下头,一个人走开了。

  “真是个怪人。”刘仪看着高思远的背影,转头对我说:“听说他是美术系的保送生,没有参加高考就直接录取了,成绩不怎么样,但是画画很厉害,可能天才都很奇怪吧。”

  高思远吗?他的确是个很奇怪……
  
  大雨连着下了2天,好不容易放晴了,感觉灰暗的心情也被太阳一扫而空,这天刚踏进教室,就被刘仪一把拖了过去。

  “哎呀!!月心,我真是太运气了!!”

  “怎么,你中彩票了?”

  “不是啊!!你看这个!”

  刘仪摊开了早报,当天的头版头条:由于连续两天的大雨,导致云林山山体滑坡。

  “前两天朋友还叫我去爬山啊,还好没去,你说是不是很幸运!!”刘仪在旁边兴高采烈的欢呼着,我却被这篇报道吸引住了,新闻上说山体滑坡还冲出来两具尸体,可能是登山的殉难者,一边还登了殉难者的照片,而这两张照片,我在哪里见过似的……啊!!我想起来了,是那天在何倩的病房,我从地上捡起的那份资料,其中就有这两个人!!

  到底是怎么回事?

  “刘仪,这报纸你还要吗?”

  “啊?”刘仪停下了古怪的欢呼动作,“我不要了,你要看就拿去吧。”

  我收起了报纸放进包里,盘算着放学后去找何倩问问。

  而这次我却没有注意到,角落里一直在观察我的黑色眸子……
  
  一下课我就直奔医院,到了何倩的病房门口,我正准备敲门,却听到里面传出的说话声。

  “何总,我们已经向媒体施加了压力,他们不会对这件事做完全报道。”

  “很好。”

  “玉林山的企画案现在已经完全中止,这样下去对我们造成的损失很大。”

  “还有两个人没有解决。要尽快把他们找出来。只有先找到他们……”

  这是什么对话??她们在谈论的东西,难道是……

  我正呆在门外不知如何是好,向后退去却撞到后面端着工具路过的护士,护士手中的托盘掉落在地上发出巨大的响声,那些工具散了一地。

  “你走路没长眼睛啊!!”那护士的嗓门好大,我急急蹲下去帮护士把掉落的东西都捡起来,连声抱歉得送回到护士手上,那护士飞了我一个白眼气呼呼得走开,我一转身才发现何倩的病房门早已打开,那个秘书打扮的女人正站在门口,我的头皮一下就炸了,刚想跑,那秘书一把把我拉进房间,门砰的关上了。

  从没有想到女人的力气有这么大,我的手臂被她拉得生疼,还没等我反应,那秘书倒先开口审问。

  “你在门口多久了?!都听到了些什么?!”

  那秘书气势汹汹的样子好象考问似的,我揉着手臂没有理睬她,心里产生了一种准备慷慨赴义似的感觉。

  “好了,莫尼卡!!”一边的何倩发话了,那秘书马上憋了下去,何倩转过头来看着我,“月心,你来多久了,快说,你听到什么了?”

  何倩的声音还是跟以往一样的温柔,我看了看她,说道:“你们……不是在讨论要杀人吗?解决什么的……”

  何倩与那秘书互望了一眼,随后哈哈大笑起来。

  “哈哈哈,月心,你电视剧看太多了。”

  “怎么,你们不是在讨论这个?”

  “当然不是,怎么可能啊。”何倩笑得腰都直不起来了。

  “但是,你资料上的人,确实有两个人死了吧,新闻上都报道了……”

  “你都看到了?”何倩听了我的话停止了大笑,一脸严肃,“你果然还是看到了……”何倩低头沉思了一会,又抬起头来,“算了,我就告诉你吧。”

  “这怎么行!何总,这是我们公司的机密啊!!”那秘书急急阻拦道。

  “没关系,告诉她的话说不定还能对我们有所帮助。”

  说着,何倩招呼我到她身边坐下,随后递了一张照片给我。

  “这件事要从这座豪宅说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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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章 

 这是张已经有点年头的黑白照片,微微的有点泛黄,照片拍的是一座砖砌4层结构的豪宅,深色的大门深嵌在房子的第一阶,两边各有六个窗户,向上两层也是一样,第四层是阁楼,只有一个竖长型的窗户突出着,整个房子的构造比较中规中矩,门前一条浅色的石砌小路,中间是一个圆形的喷水池,小路两边连着草坪,灰色的围墙包围着这一切,高大的铁栏门大开着,照片就在这个位置被拍下的。

  “这房子是战前一个英国上尉建造的,也算是有点历史了,几十年前被人买下,但是后来空置了很久,现在这房子已经快报废了。”

  说着,何倩又递给我一张照片,这张比较清楚,照片的右下脚还有日期,是几个月前拍的,照片上依旧是那做豪宅,但是已经很破败了,许多玻璃已经破损,那圆形的喷水池也已经坍塌,连附近的树木都已枯死。

  “一年前,我们有个企划案,要在玉林山建一个别墅区和高尔夫球场,于是,我们设法联系到了那房子的主人,买下了那块地,派施工队去打算把那块土地推平,可是……”何倩停了下来,眉头紧锁,半晌,她抬起头来看着我。

  “奇怪的事就在这里,施工队当天推倒了围墙和房子右面的几面墙体,休息一下,准备第二天的工作,可是当他们第二天再回到这房子的时候,这房子又完好如初,好象之前什么也没发生过一样,之后几天都是如此。”

  “开始以为是恶作剧,但是这根本不可能,因为没有人能够一个晚上就把房子修复,而且是修复到跟原来一模一样,连残缺的地方都一样。”那秘书莫尼卡在一边面无表情的说着,空洞的眼神好象是把什么都看穿了一样。

  “难道没有派人去查看过吗?” 这几乎是不可能的事嘛!我心理盘算着。

  “当然有。”那秘书说道,“那时以为是恶作剧,监工留了两个工人守夜,但是这两个工人因为害怕就一起去解手,等他们再回去,结果就吓得连夜跑了回来。”

  “啊?他们看到什么了。”

  莫尼卡叹了口气,“我觉得是他们两个偷懒的借口啦,他们说,一回去就看到房子已经完好如初,他们正觉得奇怪,突然发现三楼的窗户前有光在煽动,仔细一看,才发现是一个白色的影子拿着蜡烛走过三楼的走廊,随后那影子好象也发现了他们似的,在其中一个窗户前停了下来,对着他们看,那两个工人吓得拔腿就跑。因为这个传闻,没有人再敢去那里。”

  “变成闹鬼的传闻了啊……”我正奇怪,转头看了看何倩,何倩正在翻着资料,随后从资料里抽出一张纸来。

  “我们当然也是不相信这些鬼神之说,所以后来,公司决定派个调查小组去,由五名优秀的调查员组成,原来的计划是每天都要传输数据回来,刚开始,一切都很顺利,每天都有收到他们的报告,所有的资料均无异常,直到七天前,调查小组进入那座豪宅……”何倩停了下来,双手紧紧握在了一起。

  “这是我们最后收到的报告。”我被莫尼卡的声音吸引,转过头去看她。她从文件夹里抽 出一张纸递到我面前。

  纸上的内容:

  7月15日

  前略……

  对玉林山的调查已接近尾声,所有的数据与企划数据相同,并没有什么会影响到开发的数据出现,对于此次调查的重点——豪宅,外部观察也未发现有任何不妥,明天我们将进入豪宅做彻底的调查,我们并不相信那些闹鬼的传闻,人为因素的可能性比较大,事情的真相,待到明天应该就会水落石出。

  “他们进去之后就和我们失去了联系,我们尝试了所有方式来联系他们,均没有回音,这五个人就好象蒸发了一样……”

  “这就是那五个人的资料。”何倩把一张纸递给我,这就是我之前在何倩病房捡起的那份资料。

  何倩指着纸上的人说,“刘衡,柯也良这两位你已经知道了,他们的尸体在昨天已经发现。”

  我看着纸上的照片,回忆着在报纸上看到的内容,“对,就是山体坍塌所发现的尸体,报道说是山难的殉难者,可是,发生坍塌的是云林山,他们是在玉林山失踪的吧?”

  云林山和玉林山是姐妹山,但是,两座山之间也有几十公里的距离。

  “的确是这样,但他们的尸体也的确是在云林山的坍塌事故中被发现,而且……你看看这个。”

  何倩又递来一份报告,打开,密密麻麻的都是字,报告里还夹着几张照片,我拿起一张来看,照片上拍的是一个土堆,土堆里隐约埋着个人,但是又不像是人,因为那不是人能摆出的姿势,由于被埋在土中,看的不是很清楚。

  “这是验尸报告的复印件,”何倩看了看我又继续说道,“报告上说,他们的尸体造受过重压和扭曲,全身多处扭断,这情形,就好象把人扔到水泥机里搅拌一样。”

  照片从我的手上跌落下去,我捂着嘴,努力平复着胃里翻腾的感觉。

  “验尸报告还指出一点,尸体的肺部和喉咙里有泥土,而且根据现场人员的证词,在发现他们的时候,他们还活着,也就是说,在发生坍塌时他们都还活着,在身体扭断的情况下……”

  听到这里我的脸色已经刷白了,这报告里的内容颠覆着我的常识,只是用不可思议这个词的话已不够形容我所听见和看见的东西。

  “但是,这两个人是我们找到的第二和第三名失踪者,”何倩的手指移到另一个名字的照片下,“李立,他是我们找到的第一个失踪者。”

  莫尼卡又递来了一份报告,看着这份报告,我迟疑了一下,半晌,还是克制着颤抖的手接了下来,看着这本黑色封面的报告,有了第一次的经验,我半天不敢打开。

  何倩看我没有反应,轻轻拍了拍我的肩膀,把我手上的报告接了过去,她一手按着报告,没有打开,眼睛望向了窗口,“李立的尸体是四天前发现的,也就是调查组失踪的三天后,他的尸体在我们新开发的商务写字楼——天顶大厦的天台出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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天顶大厦?这名字好耳熟,好象在什么地方听过……

  莫尼卡瞟了我一眼,好象鄙视我不知道似的说:“天顶大厦是我们公司在城西开发的商务写字大楼,是城西最高的建筑。”

  何倩点点头,随后又看向我说:“那天晚上,值班巡楼的工作人员听到楼顶一声闷响就赶紧跑过去查看,随后在楼顶发现了尸体就报了警。我们赶过去的时候法医已经有了初步的判断——堕楼身亡。”

  “堕楼??!!”

  “恩,随后的检查也证实了这一说法,尸体的内脏和骨骼由于巨大的冲击受到了完全的破坏,他的胸骨全部刺破胸腔露了出来,内脏和烂泥已经没什么区别了,鲜血飞溅得到处都是,这情形,就像是从几十层高楼的楼顶摔下来一样……”

  “什么!”我大叫着跳了起来,“这怎么可能!他是摔死在最高建筑的楼顶,能从哪里跳啊,飞机吗!!”

  何倩苦笑了一下,“也只能这样想了,但是警方调查过,那天晚上并没有飞机飞过那个区域。”

  我整个人都呆住了,难道还是UFO扔的不成……

  “还有一件事,”何倩神秘兮兮得看了莫尼卡一眼,随后又转向我,“那个夜间巡楼的工作人员在发现他的时候,他还活着。”

  我的头皮哄的一下就炸了,无法想象一个人变成那个样子了还能活着,他是怪物吗?……

  “当时的天很黑,那个工作人员的视力也不是太好,”莫尼卡在一边补充道,“发现尸体,哦,不,那个人的时候由于看不清楚,所以跑得很近,等他看清楚的时候吓得瘫倒在地,连滚带爬的跑下楼,他事后回忆起来,那时,他好象听见李立在说话,反反复复得就一个字:出。”

  出??

  “这是什么意思?”

  何倩摇摇头,“我们也不知道,只是根据他当时的发音写的,具体是什么意思,恐怕只有李立自己知道了。”

  看着手上的调查小组人员的资料,有三个已经确认死亡,还剩下的两个——吴大卫和蔡朝,目前可能是唯一的两个幸存者。

  照片上的两人年纪看起来都不大。三十岁不到,一副精英的样子,蔡朝还戴着眼镜,增加了一份书生气,至于吴大卫,看着有点眼熟的感觉,好象在哪里见过,又好象没有……

  “他们是最后的生存者,也是我们最后的希望。”何倩望着我的眼神,似乎是想从我这里得到答案似的,可是这件事太离奇,已经超出了我的想象,更何况是否有将自己置之如此危险的事件中的必要……

  “抱歉,这件事实在太过离奇了……”我低下头,害怕去看何倩的表情,但是我实在不想与这件事扯上关系。

  “恩,我明白。”何倩的声音很温柔。  

  离开医院回家的路上,我一直在想这件事,恐怕这么离奇的事没有几个人能解答了,没有人……那个白色的身影,忘?为什么他的身影此时会显现在我的脑中?也许……我急急从公交车上跳下,转上了去灵觉寺的公交车。

  踏上那美丽的桃林,闻着那熟悉的淡淡的花香,走着还算熟悉的小路,一步步得靠近那林中的小屋,忘是不是又站在小屋旁悠闲得欣赏着桃花?

  渐渐看到小屋了,但是却没有见到那个白色的身影,四周安静得一个人也没有。

  “你来见主人?”

  我被身后冰冷的说话声吓了一跳,转身一看,原来是侍女桃面无表情得站在我身后,她是什么时候走过来的?怎么我一点脚步声都没听到??好象鬼一样的女人……

  “恩,我来找忘的,请问他在吗?”

  桃依旧表情不变得看着我,看得我心里直发毛,这是什么意思……

  “主人有事,如果你愿意可以在这里等他。”说完,桃转身就离开了。看着桃的背影,心里想着:桃是非常漂亮,如果不是那种冰山似的感觉,一定很受欢迎,不知道她在忘的身边多久了,而忘似乎很信任她……

  一个人走到小屋前的长廊上坐着,等人真是一件很无聊的事,还好桃林的景色不错,可以欣赏美景打发时间,等着等着,竟不知不觉睡着了,也不知睡了多久,直到听到一个温柔的声音轻轻唤着我的名字。

  “醒醒,月心。”

  我感觉到有人很轻柔得拍着我的肩膀,反正我知道一定不是老妈,她只会狠狠得掀起我的被子,然后一脚把我从床上踹下去。

  “醒醒,月心,在这里睡会感冒的哦。”

  那个人的声音很好听,而且很熟悉,好象在很久很久以前就听过似的……

  我慢慢睁开眼睛,正好对上他紫色的眸子,几乎已经可以碰上那长长的睫毛,几乎是同时的,我感到一阵燥热从脸颊曼延到脖子根,身体像触电似的向后闪。

  “忘!!”

  忘见到我的反应似乎也有点意外,直起身子,微笑得看着我,随后他伸出手摸了摸我的头。

  “来很久了吗,月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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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章

 不知道是因为害羞还是有点激动,我把头侧了侧,避开了忘的手。

  “我可不是宠物啊,忘。”说完才感觉到我的口气有点像是在撒娇似的……不会引起忘的误会吧……

  “恩……”我抬头看了看忘的表情,没什么变化,“忘,我来找你的确有点事。”

  我从包里拿出那张报纸,打开,递给忘,看着忘轻轻把报纸接过去,我把整件事跟忘说了一边。

  “哦~真是件很奇怪的事呢。”听完整件事,忘托着下巴看着那篇报道。

  我看着忘的侧脸,那长长的睫毛和紫色的眸子,想起刚才凑得那么近的距离,不知不觉又脸红起来。

  “今天很热吗?”忘突然问我,“怎么你的脸很红似的。”

  “啊!是,是啊!!”我急急回答,还做出扇风的姿势,突然觉得自己很傻……

  忘转过头,看着报纸,“怎么,对这个事件感兴趣?”

  “恩,多少都有一点,而且,这件事跟我的一个朋友有关系。”

  “朋友吗……”

  又展现出那弯月牙似的微笑,紫色的眸子如同宝石般耀着光,好象要把灵魂都吸进去似的,突然发现被忘这样看着,我的视线就无法离开他了,只能吱吱呜呜得点着头。

  “这件事不在普通人的常识范围,贸然介入是十分危险的。”忘的神情变得严肃起来。

  “可是,还有两个人生死不明啊!”

  忘看着我没有说话,半晌,他站起身来走到庭院的小水缸边,从地上拾起两片花瓣,托在左手手心,嘴里轻轻念着什么,右手的食指和中指从花瓣上轻轻滑过,随后将花瓣轻放在水面,不一会儿工夫,轻浮在水面的花瓣就沉下去一片,飘起几个小小的水泡浮到水面也消失了,水面上只剩下一片花瓣继续飘着,划出淡淡的涟漪。

  忘的眉头微微皱了一下, “为什么要冒险……”

  “怎么了?”看着忘古怪的表情,心里不禁滑过一丝不安。

  “还剩下一名幸存者……” 忘轻轻得叹了口气,“他们使自己的处境变的危险,而导致了最可怕的结果。”

  “什么?”

  忘的话总是让我摸不着头脑。

  “人是好奇心旺盛的动物,当进入一个陌生的环境时往往十分富有冒险精神,但这也是危险的契机,勇士与死亡,仅仅是一线之隔。”忘转过头来看着我,“如果实在想不通的话,不妨回到原点看看,答案有时候就在离问题很近的距离。”

  风扬起层层的桃花瓣从我的眼前飘过,突然觉得忘的样子有点模糊,也许是因为风扬起了他纤长的银色发丝,也可能是被那紫色的眸子模糊了灵魂的颜色……

  一个人在回家的路上,转头一看,正好站在美术馆门口,怎么不知不觉走到这里来了?反正都来了,就进去看看吧。

  美术馆里只有零零落落几个人,慢慢得踱着步,看着墙上一幅幅的画,范伟的画展还没有结束,之前一次来的时候我已经看过了,不过当时人太多,光顾着挤向出口就剥夺了我所有的注意力,现在倒是个机会好好欣赏一下,也搞不清自己怎么会有这个雅兴。

  学着人家,放慢脚步,品味着名画,更换着一个又一个的展厅,范伟的主要作品都是写实派的风景油画,绿色几乎是所有油画的主体,看的出他是个十分喜欢山林的人。

  突然,眼中的余光带过一抹金色,这在范伟的作品中是很少出现的颜色,我转过头,看向前面大展厅墙上展示的油画。

  那就是范伟的遗作,《爱女的肖像》,画上的女孩十四,五岁的样子,金色的卷发和黄色的蕾丝洋装,金黄色是这幅半身人物肖像画主体色调,这次,绿色只是作为背景的填充色出现,五官轮廓的细致描绘和精确的肤色,表明她是个非常娇美可爱的混血儿,整幅画的精细程度可见范伟对这个女儿有多么的疼爱。而最吸引我的,就是女孩那双兰色的眼珠,清澈如同湖泊一般,好象灵魂都在其中似的。

  “本展馆今日即将关闭,还有15分钟时间,请各位尽快离开展馆,谢谢。”

  广播里一边又一边得播放着通知,不知不觉竟然在美术馆里呆了这么久,真是难得的一次。回过神,环视了一下四周,竟然已经一个人都没有了,大家离开的速度也太快了吧。

  我转过头,想在看一眼那幅《爱女的肖像》,却突然觉得这幅画怎么好象跟刚才看到的有点不一样了?我走进了仔细看了看,好象又没发现什么不同的地方……等等!那是什么??

  在肖像上眼睛的位置多了一点红色,刚才明明没有的!!那一点红色从兰色的眼珠下面慢慢涌了出来,越来越多,最后竟然流了下来!《爱女的肖像》流出了血泪!!!

  我惊恐得向后倒退了几步,原本的可爱笑容现在看来也变得阴森恐怖,血泪越流越多,流过了面颊,洋装,最后竟然流过了画框一直流到了地上,数道血泪流到画下的墙边,汇聚成一摊血水,慢慢得蔓延开来,一直蔓向我的脚边,想叫,却叫不出声……

  “啊!!”我一下挺起身体,看了看四周,“是做梦啊……”最近好象常常做噩梦呢。伸手抹去额头上的冷汗,最近的噩梦都是很有征兆的,现在这么一块大石头压在心里,看来明天真的要跑一趟美术馆了……  

  利用午休的工夫,我独自一人跑到了美术馆,如同平时一般,美术馆中只有寥寥无几的几个人,也许是因为人少地方大的缘故,展馆内给人的感觉比外面要凉快些,宽敞的展厅比较安静,这情形与梦中是如此相似,不禁令我有些发憷。

  梦中所见的情景一下就跳进脑海,不由得手心开始冒起冷汗,但是,想想现在毕竟还是在现实中,鼓起勇气,直奔《爱女的肖像》。

  直到那金黄色的轮廓隐约出现,远远得,我发现一个熟悉的背影站在那幅肖像画前,安静得看着画,我走过去,拍了一下他的肩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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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高思远!”

  高思远似乎也被我吓了一跳,瞪大了眼睛看着我,半天才反应过来。

  “司徒月心?”

  “是啊,好巧哦,会在这里会碰到你。”

  “恩。”高思远点了点头,眼神又恢复了平时那有点茫然的样子。

  “你好象很喜欢这幅画呢!这应该是我们第二次在这里巧遇了吧?”

  “恩,这幅画很美。”说着,他又转过头看着那幅肖像。

  这算是回答我吗?突然有一种强烈的被忽视感……

  高思远看那幅画的眼神,怎么说,近似于一种迷恋,好象全世界只剩下他和那画似的,有时候,他还会发出一些很轻的声音,就好象在和画说话似的,不仔细听是不会注意到的。

  “我记得你说过,她叫范玛丽,是吗?”

  高思远没有看我,点了点头。

  我转头看着高思远,“画上的她好象只有十五,六岁,到现在应该已经是大人了吧,不过也一定很漂亮呢。”

  高思远的神情突然黯淡了下来,他低下头,轻喃着说,“她不会再长大了……”随后,他抬起头看着画,眼神中流露出不可言语的悲伤。

  我有一种说不出的奇怪感觉。高思远难道认识她?

  “你是……高思远?”

  我的思路被身后传来的说话声打断,转过头,身后站着一个女人,她的身边还站着两个高大的黑衣保镖。

  那是一个金发碧眼的外国女人,虽已年近中旬,但依然不能掩盖她的美貌,一席米色的丝质长裙,将曼妙的身材展露无疑,大波浪的金色卷发如同瀑布一般披下,蓝色的眼珠嵌在立体的五官中,将她西方人的特征完全表露。但是,眼前的这个女人的美丽我总觉得在哪里见过似的,在哪里……对了!是《爱女的肖像》!这个女人跟范玛丽的长相如此得相似,难道她是……

  “你好,爱丽阿姨。”

  她就是爱丽.史丹佛?范玛丽的母亲!

  高思远的回答解答了我心中的疑问,难怪她们的相貌如此得相似,这也更确定了高思远是认识这家人的,究竟他们是什么关系?

  爱丽微笑着看着高思远,“果然是你啊,我们有多久没见了?五年还是六年?”

  “八年。”

  “已经八年了啊,时间过得真快呢。”

  说着,爱丽转过头来看着我,“这位是?”

  “我,我叫司徒月心。”

  “漂亮的小姑娘,是思远的朋友吗?”

  爱丽的笑容很漂亮,笑起来眼睛就变成了一道弯月,这笑容,跟某人十分得相似……

  高思远看了看我,微微得点了点头,“恩,算是吧。”

  “呵呵,是觉得害羞吗?”爱丽微笑着,“我也没想到这次回来竟然能够再遇到你,我住的地方离这里不远,愿意来聊聊吗?”

  高思远看着爱丽没有做反应。

  “带上你的朋友一起来吧。”说着,爱丽就转身离开了,而她的其中一个保镖做了个“请”的姿势,我和高思远互望了一眼,看来这邀请是不能拒绝了……

  虽然说是邀请,多少都有点胁迫的感觉,上了爱丽的另一辆车后,看着一路都沉默的高思远,我不知该如何开口。

  “对不起,把你也卷了进来。”高思远带着一脸歉意得望着我,隐隐透着一点苦笑,“不过你放心,也不是什么坏事,晚点就可以回去的。”

  “不觉得该给我解释一下吗?”我看着高寺远,他的表情先是一愣,随后转过头看着车窗外,窗外的景物快速得掠过,高思远的记忆回到了过去,给我讲述了他以前的故事……

  高思远是玉林山下一个农户家的孩子,他的父亲管理着山脚的一片果林,除了拿去做商品的大部分,父亲每次还要送一部分到山上去,父亲说山上住着一个大人物,常常关照他们一家,所以父亲有时候也帮他们做做跑腿的工作。有次家里没什么人在,父亲觉得把他一个人放家里不放心,于是带着一起上了玉林山。

  那也是高思远生平第一次见到那么大的房子,父亲说这房子虽然大,人却不多,除了主人一家三口之外,只有几个负责打扫的女仆,一个厨娘和一个园丁。

  走过庭院的喷水池,父亲敲响了深棕色的木质大门,很快,女仆便打开了门,随着父亲走了进去,这大房子内的一切看得高思远目瞪口呆。宽敞的门厅大堂,尽头是通向二楼的的人字楼梯,墙上挂着一幅硕大的玫瑰园的油画,大盏的水晶吊灯高高得吊在顶上,大堂的两边各有两扇门通向其它的房间,墙边放着木柜一般的大钟,通过透明的玻璃,可以看到大钟的钟摆左右摇摆着,不断得发出“哒,哒”声。高思远正好奇得到处望着,突然觉得父亲握着自己的手突然紧了紧,他转头看着父亲,父亲的背微微弓着,正紧张得望向那高大的人字楼梯。

  高思远转头顺着父亲的目光望向那楼梯上,很快就见到了父亲口中的大人物——范伟,这个身材健壮的中年男人,留着短短的落腮胡子,不苟言笑,令人产生一种望而生畏的感觉,他的身边是个身材曼妙的美丽女人,那是高思远第一次见到外国人,后来他知道,那是范伟的妻子,爱丽.史丹佛。

  同一时刻,高思远也见到了一个天使,她美得就像画里走出来的一样,安静得跟在他们的身后,父亲说,她是这家的小姐,叫范玛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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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五章 

  “你儿子?”

  范伟取下口中的烟斗端在手上,低头看着身高远不及他的高思远,没有什么表情。

  “是……是的,因为只留他一个人在家有点不放心……”

  父亲抓着自己的帽子放在胸前,高思远感到父亲的声音似乎有一点颤抖,不禁抬头望了父亲一眼,这才发现父亲微弓的背从进这房子起就没有直起来过。

  父亲很怕这个人……

  高思远又转头看了看范伟,从那个男人身上散发出来的气息非常的压迫人,从来没有感觉到一个人有如此的高大过,不自觉得向父亲的身后挪了挪。

  眼神飘过范伟,突然注意到一直在他身后的女孩,金色的轮廓好象闪着光似的,脸上挂着可爱的微笑,发现到女孩的眼神好象在看自己,高思远的脸上一阵热,立刻低下了头。

  女孩咯咯得笑出了声,伸出手拉了拉范伟的衣服,范伟转过身弯下腰,女孩在范伟的耳边轻言了几句,范伟转过头看着女孩,突然微笑了起来,大手在女孩的头上轻抚了几下,随后直起身子,对高思远的父亲说道,“我们进屋里谈,至于孩子,就让他们自己去玩吧。”随后便转身走进了房间。

  父亲一楞,弯下腰关照高思远不要到处乱跑,乖乖留在原地,随后就放开了他的手,跟着范伟进了房间。

  看着房间的门嘭得一声关上了,年纪小小的高思远不知所措得呆呆得站在原地,直到他注意到身后一直看着他的女孩范玛丽。

  范玛丽一步一步得走向高思远,一直走到他的面前只差一步的距离停了下来,蓝宝石似的眼珠一眨不眨得看着他,樱桃似的小嘴开口说话了。

  “我叫范玛丽,你呢?”

  银铃似的声音绕着他转了两圈,脸憋红了半天的高思远半天才吐出几个字来。

  “高……高……高思……远……”

  随后马上又把头深深的埋进肩膀里,脸红得就像只美国蛇果一样。

  范玛丽蓝色的大眼睛眨了眨,掩着嘴哈哈大笑起来,随后她一把抓起高思远的手。

  “我们一起去玩吧!”

  说着就拽着高思远往后院跑,高思远还没来得及反应,跟着范玛丽跑了几步才想起父亲的话,一个劲的摇头向后退。

  “不行的,父亲关照过……”

  范玛丽还是一个劲得拉着高思远,两个人就此玩起了拉力。一边的爱丽看了直笑,走过去轻轻得拍了拍高思远的肩膀,“没关系的,你去玩吧,我来跟你父亲说。”

  一样的蓝色眼珠,闪光似的吸引人,看着爱丽亲切的目光,高思远像着了魔似的点点头,范玛丽露出小恶魔似的微笑,一使劲拉着高思远直奔后园。  

  后园大大的花圃种着各种各样的花,其中以红玫瑰居多,据说是因为爱丽和玛丽两母女都非常喜欢这种花,范伟特别命人种上的。

  两人在花圃中跑来跑去玩捉迷藏,不知道是玩的太兴奋了还是被浓烈的花香迷了神,高思远觉得有点累了就坐到台阶上休息,这时,玛丽也跑了过来,坐到他的身边,手上还握着一朵玫瑰花。

  “送给你。”

  玛丽把玫瑰花递到高思远的面前,盛开的玫瑰散发着阵阵香气,诱人的红色如同在向你招手,无法拒绝的美丽,不知不觉中,高思远伸出了小手。

  “小心……”

  玛丽话还没有说完,高思远像触电似的抽回了手,手指上立刻涌出了一粒血珠。玛丽立刻抽出手帕,一圈一圈的包上,直到整条手帕都包上了,受伤的手指变成了布球。

  玛丽看了看自己的杰作,很满意似的呼了口气,指着落在地上的玫瑰说:“这种花有刺的,很厉害哦,不小心的话会弄伤手的。”

  高思远呆呆得看了看布球,抬起头,也回了玛丽一个甜甜的微笑,“谢谢。”

  玛丽的脸不知为什么突然红了起来,眼睛睁得老大,好象很吃惊的样子,半晌,又低下头,双手捧着脸颊,但是脸的颜色一直都没有变。

  高思远看着玛丽刚想开口问,远处传来爱丽的呼喊声,两人回头一看,爱丽还在不停得向他们招手,看来父亲们的会议已经结束了,要回去了。 

  两个人各自站在父亲身边,看着父亲们礼节上道别。

  玛丽看了看高思远,又拉了拉范伟的衣角,范伟低下身子,玛丽在范伟的耳边耳语了几句,范伟皱起眉头看着玛丽摇了摇头,玛丽的嘴立刻就嘟了起来,眉头像挂了把锁似的紧扣在一起,范伟一看,叹了口气摇了摇头,直起身子,开口道:

  “以后有空的话把你儿子也带来吧……”

  高思远和父亲都一愣,范伟又继续说道:

  “玛丽的身体不是很好,不能出去,既然她跟你儿子合得来,希望可以让他们两个做个伴。你常常要为我办事,如果你放心不下他,可以带他来我这里。”

  父亲看了看高思远,点了点头,“既然范先生都说了,那以后就让我儿子来给玛丽小姐做个伴吧。”

  一边的高思远看着玛丽,玛丽的脸笑得像花开一样……  

  “自此以后,我可以自由出入范家,有时候父亲出门一段时间,我就可以去范家住。说起来,玛丽是我的第一个朋友,也是我认识的第一个女孩子。”高思远一直望着窗外,头倚在车窗玻璃上。“我跟她是一起长大的,她很活泼,也很爱笑,但是她的父母从来都不允许她离开那房子,可能是过度被保护了吧,所以,她也只有我这一个朋友。跟其他孩子一样,虽然有时候也会有小吵小闹,但是快乐的时光占了多数,”高思远停了下来,眼神灰暗了下去,“直到那件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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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一直都很喜欢厅堂墙上挂的那幅“玫瑰园”,常常一个人看着那画发呆,后来有次被人拍住了肩膀,我回头一看,是范先生。他是个十分严肃的人,那也是他第一次跟我说话。”

  高思远的脸上出现了久违的微笑,但是他的眼神告诉我,他的思绪还在过去,我所能做的,就是安静得倾听。

  “他问我是不是很喜欢画,我点头了,然后他又问我,想不想自己画?说实话,当时真是吓了一跳,也不知道该说什么,没想到,他把我带进了他的画室,那是任何人都不允许进入的房间,看着那一幅幅的画,当时就入迷了。范先生递给我一只画笔,他问我‘想学吗?’看着手上接过的画笔,我几乎是用喊的声音回答他——想!”

  “所以,范伟是你绘画的启蒙老师?”

  高思远点点头,“范先生是位天才画家,也是位严格的老师,为了能达到他的要求,我无时无刻不在刻苦努力,但也因此,玛丽开始觉得我忽略了她……”高思远的眼神变得更加得灰暗阴沉,如同下暴雨前的天空,阴云密布。“有次,玛丽来找我大吵了一架,面对她的责问,当时的我也不知道该做什么反应,这也令她更加的生气,把我赶了出去。我知道她一定很生气,所以每天都跑去想向她道歉,但是,那之后我再也没有见过她,后来跟一个女仆打听到,自从那天之后玛丽的身体就不太好,一直是卧床休息,一连几周我都没有见到她,直到,那天我捧着玫瑰,再次来到范家,我才知道,一周前,玛丽就已经……”

  高思远将头别了过去,我看不到他的表情,但是我看到了滴落在他手背的泪珠。

  “自从玛丽走后,范先生就把自己关在画室中,一步不出,每天女仆会定时将饭菜送到画室的门口,就这样,直到两个月之后,他从自家阁楼上跳了下来,摔断了脖子。”

  “你是说,范伟是自杀?”

  “可能吧,至少警察是这么定论的,所有人都证明范伟的神志不清醒,他一直都相信女儿还活着,常常一个人在画室里说话。他上阁楼的那天,他的太太和一个女仆都曾叫过他,但是,他就像是没听见一样,没过多久,他就跳楼了。”

  高思远转过头来,他的眼睛还是有点湿润。

  “这件事之后,爱丽就遣散了所有人,离开了那座房子回了美国,再也没有回来,直到今天在这里见到她,我真的很意外。”

  “你说范伟把自己关在画室中两个月,他在干什么??画画吗?难道是那幅《爱女的肖像》?”

  “不是,”高思远疑惑得看着我,“《爱女的肖像》是玛丽15岁生日的礼物,他们一家都很喜欢那幅画,那天生日会我也在场。在这幅画完成的数个月后,玛丽才走的。”

  “那是在干什么?”我托着下巴,感觉思路走进了死胡同。

  “他的确是在画画,”高思远看着前方,茫然若思,“曾经有女仆在给他送饭的时候,见门开着就偷偷得望了一眼,房间里面很黑,四周散乱着很多画和画架,只有中间的一个画架是摆正的,上面架着一幅画,被挂着的白布挡住了大半。”

  “画?什么画?”

  高思远摇了摇头,“不知道,那女仆还没来得及看清那画,就突然被吓得逃走了。”

  “吓得逃走了?她看到什么了?”

  高思远叹了口气,“也不知道是不是那女仆看错了,她说黑暗中突然出现范先生的脸,却看不到身体,脸色铁青铁青的,脸上的肌肉怪异得扭曲着,好象在笑又好象不是,结果,那女仆就吓得逃走了。”

  “难怪你那天说什么《爱女的肖像》不是范伟的遗作……”

  “恩,”高思远点点头,“没人知道他死前最后创作的那幅画,因为根本就没人见过,所以大家都以为他最后的作品是《爱女的肖像》,所以这幅画的收藏价值非常大,价格也非常高。”

  “范伟最后的遗作……”我低下头,突然一个念头从我的脑海中一闪而过,我猛得抬起头,看着高思远,“最后的遗作!如果说有人能见过的话,那只有一个人……”

  高思远微笑着冲我点头,“对。”随后又抬起头看着前方。“只有那个人能解开疑问……”

  前方的一栋私人会所越来越清晰起来,深色的墙体微微有点反光,看不出是什么材质,突出的前庭是用整块的落地玻璃封起来的来宾接待处,我们坐的车正绕过喷水池缓缓开上了台阶。等车停稳之后,保镖将车门打开,我和高思远都下了车,迎面走来了一位漂亮的迎宾小姐,面带微笑得向我们欠了欠身。

  “是高先生和司徒小姐吗?”

  我和高思远互望了一眼,点了点头。

  “那两位请跟我来。” 迎宾小姐做了个“请”的姿势,随后转身在前面带路,我和高思远急急得跟在她的身后。

  会所内的人不多,路过的几个都会用奇怪的眼神看我,一开始还没什么,可是次数多了就开始怀疑身上是不是沾了什么脏东西,左看右看都没发现。跟着迎宾小姐进了电梯,一旁的阔太太看到我们进来还故意往边上挪了挪,跟旁边的人窃笑起来,这时我才明白不是衣服的问题,是人的问题,心里还真有点不是滋味。一旁的高思远看了看我,把手搭在我的肩膀上,展示了一个招牌笑容,多少让我的心里好受些。

  出了电梯,跟着迎宾小姐左转右转,走到一个房间的门口停了下来,迎宾小姐轻轻得敲了敲门,“史丹佛小姐,您的客人到了。”

  “让他们进来。”房间里传出爱丽的声音。

  “你们可以进去了。” 迎宾小姐打开了门。

  走进房间,地方很宽敞,房间的墙上挂了很多画,爱丽坐在中间的高级沙发上,面前的茶几上放着杯红酒。

  爱丽满面堆笑,“终于来了,我等你们很久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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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六章

  爱丽的微笑很漂亮,但不知道为什么,看着她总让我觉得笑不出来,因为她给我的感觉不是很舒服。

  身旁的高思远从进房开始就没说过话,他的视线一直在扫视着挂在房间墙上的那些油画,不时得还走近了仔细看,一脸凝重的表情。

  爱丽一手端着红酒走到高思远的身边,看着高思远盯着的那幅画,“很眼熟,是吗?”

  高思远将视线移回到爱丽的脸上,眼神中带着点怒。

  “在这里挂着的,其中几幅的确是范伟的真迹,是我这次带来的参展作品的一部分。这次可以跟这么多收藏家一起办这个画展,我很高兴,而最高兴的事,还是这次遇上了你。”

  接触到高思远的眼神,爱丽笑了笑,看着手中的红酒,晃了晃,“我知道你心里在想什么,不过,我是他唯一的遗产合法继承人,这也是我的权利。”

  “你现在可以得到一切你想要的,还不够吗?!”

  第一次听到高思远那么大声,被吓了一跳,莫名其妙被拖进这件事的我完全搞不清楚状况,他们之间到底发生了什么??难道还有些事是高思远没有告诉我的?

  爱丽愣了一下走回到桌子旁,放下酒杯,背靠在桌子上,“得到我想要的吗?你又知道我想要的是多少?”

  “老师的作品,任何一幅都有极高的价值,但是,你几乎拍卖了老师所留下的全部作品!”

  “极高的价值?那是多少?几百万美金?”挂在爱丽脸上的冷笑并没有褪去,“这些都不够我想要的。”

  爱丽斜过头看了看高思远,高思远紧珉着嘴,没有说话,但是握成拳的双手却在微微得颤抖。

  “好了,”爱丽直起身子,“我知道你在怪我,怪我没有保留老师的作品,但是,我也是人,我也需要生活,结婚之后我就不再工作,他走了之后我不再有经济来源,如果不变卖他留下来的画,我靠什么生活?”

  “你不用跟我说这些,我知道,也无权过问。”高思远冷冷得说。

  爱丽叹了口气摇了摇头,走到高思远的面前,轻轻得握起他的手,“我知道,老师在你心中占有重要的地位,他走了,我也很伤心,但是生活还是要继续……”

  高思远抽回了手,冷冷的转过头,这反应似乎也在爱丽的意料之中,因为她没有表现出多少惊讶,只是在注意到我的存在后,尴尬得笑了一下,随后转过身,走向了旁边的一扇紧闭的门。

  “其实我这次叫你们过来,也是想了一个心愿,”爱丽没有转身,我所看到的是她大波浪的金色长发,看不到她说话的表情。

  “我想让你们看的,是我丈夫,也就是范伟的遗作。”

  “《爱女的肖像》吗?我们在展览会时已经看过了。”感觉到气氛有点尴尬,看看高思远没有反应,只能由我来接话,如果现在有镜子,我知道,一定会照到一张有点尴尬的脸,是我的……

  爱丽转过身看着我们,脸上挂着一掼的微笑,“虽然外界是这么认为的,但其实,《爱女的肖像》并不是我丈夫的遗作,这一点思远也应该很清楚,他真正的遗作……”

  爱丽的手握在门把手上面,稍一用力,就轻轻得推开那扇门。

  我想起刚才高思远给我讲的,范伟真正的遗作也许是打开谜之门的钥匙,如果答案真的就在这扇门背后……心里想着,不知不觉变得紧张起来,转头看了看身边的高思远,他的眼睛直直得盯着那扇门,他现在心里也许想的跟我一样。

  不知道为什么,感觉那门开得很慢,缝隙一点一点变大,房间里面很暗,感觉没什么光线,直到爱丽把门打开成九十度,我才隐约看到,房间尽头的墙上挂着一幅画。

  爱丽走进房间,打开灯,招呼我们进来,我和高思远走向房间,我知道,我们现在每走一步就越接近那钥匙……

  这是间不大的房间,厚重的窗帘拉得严实,房间里不透光,整个房间只放着一点少得可怜的就家具,一张大的红木书桌和一把沙发椅,书桌上放着点仿欧洲的文具用品,甚至还有一个插着三根蜡烛的蜡烛台,房间的墙上挂着一幅画,用红色的厚厚的绒布盖着,但是还是看的出它是竖向悬挂的,走到画前,抬头仰望着它,那种神秘感使人兴奋。

  “这幅画的故事也许高思远已经告诉过你了,”爱丽微笑得看着我,随后又转头看向那幅画,“我丈夫在完成它之后就跳楼自杀了,也许这是很不好的名声,但也因此会增加它的神秘感。”

  说着,爱丽的手伸向那块红色的绒布,一点一点拉开,随着绒布的移开,精美的深色木制画框和一块块得油画色彩展现出来,我们几乎是屏着呼吸,期待着谜底的揭晓。

  随着绒布的完全揭开,油画完整得展现在我们眼前,我禁不住啊得叫出了声,这幅画是那么得眼熟,并不是我见过这幅画,而是我见过一张相同的照片,何倩给我看过的那张黑白照片,几乎是从相同的角度,画上的豪宅和景物色彩鲜艳,在光线下看就好象活的一般,门庭前的喷水池好象正在喷着水,反射出阳光丝丝的光线。那画框就如同是一扇窗户,而我们正通过这扇窗户看着不远处的房子。

  “这就是老师最后的遗作?……”

  不知道呆在这幅画前多久了,听到高思远的声音令我回过了神,转头看了看高思远,他的脸上写满了不可思议。

  “这是……这不是以前老师的家吗……”

  听得出来,高思远的声音都有一点颤抖,其实我也一样,原本以为看到这幅画便可以揭晓谜底,但是,现在似乎是陷入了一个更模糊的谜团……

  范伟是以风景创作为主的,这是众所周知的事,但是,为什么他临死之前要创作这么一幅画?还有关于他死前的那些传言,似乎这些都已经是无法求证的事了,而在事隔八年之后,那座豪宅又经历了怎样的变化?进入的五位调查员已有三人离奇死亡,剩下的二人还生死不明,而爱丽此时又带着这幅画出现在这里,究竟这其中有着怎样的联系?……

  “爱丽阿姨,我想请问一下……画上的这座房子就是你们以前住的地方吗?”

  “是的。”爱丽点了点头。

  “那……这座房产也是属于你的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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终章

  看着明晃晃的刀子直刺下来,难道要死在这里?头脑里飞快闪过无数的画面,何倩一个人孤独得站在桃林里的身影,第一次离开何倩家时背后所感到的视线,那个站在厚厚窗帘后的黑色人影,第一次与李云明的谈话,他温柔的笑容,还有他看何倩照片的眼神,作为丈夫对妻子的爱恋,想起他伸手去碰触何倩的照片……等等!!李云明并没有碰到那照片,是的!他早就已经是鬼了,所以他根本就碰不到那像框!!为什么我当时没有发现!李云明尸体所在的房间,那窗帘,就是我第一次遇到那视线的那间房间!也就是说,当时的黑色人影就是李云明的鬼魂!!那么,他当时对我投来的视线,他发现了什么?……

  不!我不要!!我不可以就这样死在这里,我不想死!……

  挣扎着,我的手抓到了地上的土,紧紧握住一把,对着何倩的面上狠狠甩了过去,何倩收回了手为了挡住直冲颜面而来的泥土,乘着她闭眼转头的机会,我赶紧向后逃开,何倩不顾脸上沾着的泥土向我飞扑过来,甩手,刀子划过我的腰间,还好刀锋只是划破了我的口袋和衣服,一个粉色的东西从口袋里飘了出来,那是我前晚在路口拾到随意放在口袋里的桃花花瓣。

  那花瓣被一阵风吹起,凌空转了几个圈之后飘落在何倩的脚边,何倩抬起步子向我冲来,花瓣被她的脚风一带又飞舞了起来,绕着何倩飞转而上,此时的何倩竟然动弹不得,惊恐的表情,张大着嘴,好象想叫却叫不出声……

  突然何倩惊叫一声倒在地上,桃花瓣转出的层层兰色光圈困着一个白色的影子从何倩的身体中拉了出来,看着眼前不可思议的景象,我不知所措的向后退了几步。

  兰色光圈中的影子渐渐清晰起来,显现出李云明的样子,弯着腰,抱着头,眼睛瞪得老大,大口大口得喘着气,似乎很痛苦的样子。

  “缚魂锁……”

  从李云明的喉咙里发出野兽似的低吼声,这句话是我唯一能听懂的。

  “云明!!”

  何倩抬起头,脸色白得吓人。她挣扎着从地上爬起来,跌跌撞撞得跑向李云明。

  “不要过来!!”

  李云明一声大吼,何倩怔在原地一动不动,眼中的泪珠一颗颗得滚了下来。

  “小倩……”李云明一脸得歉意低下了头,“我不想再伤害你了,就这样消失也好……”

  “不要,云明,不要……”何倩哽咽着,一个字一个字得吐出这句话,大颗大颗的泪珠顺着脸颊滑落,也带走了她脸上的泥土。

  “小倩,对不起,为了我,让你不断得失去生气,你知不知道,看着你一天天虚弱下去,我的心里有多痛……”说着,李云明顿了顿,微微抬起头转向我,“直到那天我见到你。”

  “我??”我不解得看着李云明,不知是不是我的错觉,总觉得他的身影比刚看到的时候淡了一点。

  “是的,”李云明对我笑了笑,“那天我从窗口看到你,我想你应该也感觉到了,真是没想到现在还有人能使用那种术……那时我以为找到了希望,只要能得到那个身体,我就可以再次活在这个世上。”

  “但是……我错了……”李云明继续说着,“一开始就不该把你拉进这件事,想要得到那身体的欲望令我可以不顾一切,甚至附身在小倩的身上……”

  “对不起……”

  看着光圈中的李云明,他的话多少解开了我心中的一切谜团,但是他的身影比刚才又淡了不少,难道是那缚魂锁在让他的魂魄消失?

  “小倩,谢谢你,这数年来每一天都过得很快乐,有你在我身边的日子,我已经很满足了,” 泪水李云明滑过李云明的脸颊,滴落到他的脚边,“我一直都在努力,希望能给你幸福,但是,我做的还是不够,让你受苦了……”

  “不!没有!你已经做得够多的了,你把一切都给了我……”何倩拼命得摇着头,“但是,我想要的只有你而已,只是想你留在我身边……”

  “对不起,小倩,我不能让自己再伤害你了……”李云明的嘴角挂出了令人不安的微笑。

  困着李云明的光圈渐渐得缩小,李云明的身体被光圈碰到的地方冒出丝丝白烟,嚎啕大叫起来,非常痛苦。

  何倩在一边大声呼喊着李云明的名字,不知所措,看着李云明受到伤害,承受着完全帮不了他的痛苦

  突然,何倩一下子冲进缚魂锁,紧紧抱着李云明:“云明,你走吧……!”。

  李云明低下头看着何倩,吼叫声渐渐低了下来,慢慢得,李云明伸出手抱着何倩,“小倩,对不起,我不想伤害你的……”

  何倩流着泪抬起头,微笑着说:“我会好好照顾自己的。”

  慢慢地,何倩放开了李云明。李云明的身影开始模糊起来,身周泛起了萤光,萤光中飘出了丝丝气息缓缓流进了何倩的身体。李云明微笑着,低头轻轻吻上了何倩的唇,何倩含着泪闭上了眼……李云明的身影渐渐消失了,荧光消散开来,空荡荡的,只有何倩一个人站在那里……

  我呆呆得站在原地,看着这不可思议的景象,“谢谢……”李云明的声音回绕在我身边,渐渐消失了。

  荧光消失了,空气中显现出一朵桃花花瓣,慢慢飘落到我的脚边,我俯下身拾起花瓣,抬头,发现远处跑来了两个警卫……  

  第二天,从医院出来,直奔灵觉寺,穿过桃林,我见到了忘。

  忘依旧是那个样子,悠闲得欣赏着桃树,发现我来了,转过头,展示他那招牌的微笑。

  我走到他面前,从口袋里掏出那朵桃花瓣,送到他面前。

  “我想这个是你的。”

  忘侧了侧头,看了看,接过花瓣,随手把它送入了风中,与无数的花瓣混在了一起。

  看着风中的花瓣,两个人都没有说话,半晌,还是我先开口。

  “你是在什么时候知道的,忘?”我问。

  忘一阵沉默。

  “就在你第一次遇到何倩的那天。”忘望着桃林,紫色的眸子透出深邃的光,“我没想到你会在桃林遇到我的客人。”

  “你那天说的客人就是何倩?”我很惊讶,说这句话的时候有点大声。

  “是的,”忘点了点头,“她来找我,是希望我能救他的丈夫,也就是她所谓的治病。但是,如你所知,她的丈夫李云明早已死了。”顿了顿,忘继续说道:“其实李云明的死何倩是知道的,但是对丈夫强烈的思念把原本应该往生的魂魄强行留在自己身边,而她自己所付出的代价就是用自己的生气来供养阴魂,所以他们可以说话,甚至可以碰触,直到生气被阴魂吸尽,变成不人不鬼的怪物。”

  忘伸出手,花瓣从他的纤长手指间滑过,有一朵留在了他的手心,“尝到了活人生气的阴魂,会唤醒回到阳世的欲望,这对阴魂来说几乎是本能,很容易被它支配,因此而不断得寻找并吞噬生气。”

  只是微微的侧手,那花瓣便被风吹落。

  “更没想到的是你会去何倩的家,更被已经是阴魂的李云明发现到你的特殊体质,”忘转过头来看着我。

  “你指的……难道是通心术?”

  忘看着我,我的脸突然就红了,被这么美丽的男人看着,感觉真是古怪……

  “李云明在你的身上施了念,因为,你已经成为了他的目标。所以那天我给你喝了符水,可以护住你的魂魄。”

  我伸手握住一朵花瓣,送到忘的面前,“还有这花瓣,是吗?”

  忘似乎有点惊讶,但是马上又恢复了微笑的样子,“你是一只到处跑的白兔,所以我下了咒在这花瓣上,放在你身上,这样才可以保护你啊。”

  耳根好热!!这是我听到忘的话时第一时间起的反应,说话都有点结巴了,“为什么……”

  “也许是我们有缘,你在桃林遇到何倩,也因此,被李云明的念缠上,多少也跟我有点关系,一个什么都不知道的人遇到的危险,只能由一个了解的人来帮助化解。”

  任由风将我手中的花瓣吹去,也许对忘来说,我只是一只无意中走进陷阱的白兔,而他,只是怜悯我的遭遇,将我救出陷阱……

  感觉脑袋被风吹得清醒了不少,我漫步走进了桃林,临行,停下步子转身看着忘。

  “忘,你到底是什么人?”

  “我?”

  忘微笑着,眼睛如同一道月牙,紫色的眸子如同水晶似的明亮。

  “我是咒术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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