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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情恸温馨】《藏花传说》 文 / 穆紫轩 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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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
狗蛋
时间:
2009-4-2 02:1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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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情恸温馨】《藏花传说》 文 / 穆紫轩 完
顾幽丧失了所有的记忆,只剩下一块黑色的石头。带着对自己身世的渴望,他去到了圣城,却被骑士冤为了杀死红袍主教的凶手……
流失的记忆,遗忘的空间。信仰与信仰的交锋,爱与恨的碰撞。阴谋附着爱衍生,杀戮无声蔓延……天道,究竟什么才是天所指引的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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狗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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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09-4-2 02:12
丢失的记忆篇 楔子 文 / 穆紫轩
“你们几个,上那边看看。”骑士团长的声音听上去有一些忧虑,“其他人,跟我来。”
教会的神之主教已经向他下达了最后的命令,要么,三天内找到杀死红袍主教的凶手,否则,捧着自己的骑士勋章去见。对于一个骑士来说,象征骑士身份地位的勋章无异于自己的一切——包括生命。
身穿白色铠甲,骑在高大战马上的骑士在山坳里散开,挨处搜查残破的房屋,以及能够掩藏人体的一切草丛与低洼。
“该死的,一定要找到。”骑士团长的眼神透过头盔上窄小的孔散落在山坳里,缓缓游移。他当然不愿意交出自己花了不少心思得到的骑士勋章,除非,先交出生命。
“你们给我再仔细一点!”骑士团长拍打着身下雪白的战马,白马吞下嘴里咀嚼的青草,人立而起,发出一声长长的嘶鸣。接这,白马在主人的引领下领头奔出了山坳,身后跟着另外三匹战马。马蹄声激荡在谷中,带着些许烦躁。
三天,只有三天的期限。
骑士的汗水夹在肌肤与死板的甲衣之间,胁迫着劳累的躯体。可是,此时骑士却不能有丝毫的抱怨。神需要他们,教会需要他们。需要他们找出破坏教会安宁的凶手,并将他绳之以法。
当教会把重任交托于骑士团的时候,所有平常只负责巡逻的骑士们暗暗高兴。他们表面装作对死去的主教的缅怀,心里却思索着如果完成这次任务将会获得丰厚的奖赏。
可是,他们都忽略了一个问题。
只有骑士团长保持着谨慎。
当有人在教会大厅发现红袍主教的尸体后,教会竭尽全力想要防止消息传开。可是,人的嘴却无视一切的抵御,只是半天,红袍主教被刺杀的消息就传开了,甚至传到了周围的城市。
那时候,受教会高层托付,骑士团领受了找出凶手的任务。之后,骑士团长在教会的安排下秘密检查了红袍主教的尸体。让他惊讶的是,红袍主教的身体上只有一道致命的伤口。细小如针尖的伤口,洞穿心脏。带领他检查主教尸体的教士说,红袍主教在教会及有影响力,而他的法术能力,在教会很难能找到人与之抗衡。
这,就是骑士团长的顾虑。从伤口来看,凶手只是一招,便瞬间致主教于死地。而对于自己的骑士队伍来说,如果真的遇到了凶手,他们能拿下凶犯吗?如果一定要抓住凶犯,那么得付出多大的牺牲呢?
团长在马背上颠簸,右手悄悄放在胸前,默默祈祷:“神啊,请护佑您的臣子。”
骑士搜寻的嘈杂声在低坳散开,时而激起一群群飞鸟,恐惧地扑打着翅膀飞远,飞高。冷冽的长剑削断杂乱生长的荆藤,马蹄在草地上留下无数难看的伤痕。
“我需要休息。”团长在心里说,可是,他知道现在不能。为了完成任务,他已经连续两天两夜四处奔走。期间换了四匹疲惫不堪的马。他不能休息,这次任务对于他来说太重要。
“混蛋,我要亲自抓到你。”他不禁骂了起来。
“什么,团长?”一名骑士靠了过来。
“没什么。”团长摇摇头,然后对身边的三名骑士说,“你们几个,先去那边吧。仔细点找,仔细点。”他的左手指着东边。
一名骑士说:“团长,我们至少得留下一个人保护您的安全。”
团长苦笑一声,“你们仔细点,找出凶手,就是对我最大的保护。去吧,仔细,一定要仔细。”他一再重复“仔细”两个字。
三名骑士点点头,拍打着各自的战马向东边的密林里去了。他们的身影,很快消失在灌木丛中。就连声音,都被丛林淹没。
团长骑着马,独自向西。他想知道,另一拨骑士的搜寻结果。
“真头疼。”他说。
他的脑海里,一直重复着一个画面。黑衣的凶犯,只是一招,就用指尖的法术光剑洞穿法术能力甚高的红袍主教的胸口。而主教的法术,刚跃上手掌。想着,冷汗又滑进盔甲与肉体的缝隙。
稍稍拉紧缰绳,白马的速度慢了下来。
一直向西,是山坳的出口,也是唯一的出口。夕阳火红色的光从前面斜斜落下,落满他的身躯,银白的盔甲像是瞬间燃烧起来。
又是傍晚了。还有两天。
“混蛋!”团长忍不住要骂。
马走上斜坡上弯弯曲曲的小道,夕阳又降下去了一些。
只有两天了。团长握紧了挂在腰间的长剑剑柄。
“请问一下,望神城怎么走?”突然的一个声音,不止骑士团长,连他的马都被吓了一跳。
骑士向右侧看看,由于过于紧张,他甚至没有看到右边的大石块上坐了一个年轻的男子。团长皱着眉头,打量了男子一下。他有着纯白色的长发,乱乱地束在脑后。全身不起眼的布衣,微微显得陈旧,而且沾满了泥污。
很普通的人呢。他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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狗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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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09-4-2 02:13
手臂无力地扬起,指向南边。“顺着路一直走,天黑之前应该可以进到城内。”
“谢谢。”年轻人站起来,感激地对团长点点头,绕过战马,向南走去。
骑士想继续去做自己的事,可是突然发觉男子的腰间有一束红色还泛着光亮的东西。他扭过头去,看到是一把剑,被夕阳染成了红色。他明白,按照目前的律法和风尚,普通人佩剑是很正常的。
“一个普通人。”他对自己说。或许,是自己压力太大了。
“普通人,只是普通人。”他自言自语为自己缓解压力。
“普通人?不,不只是普通人,他也可以是刺客。”骑士的嘴角向上弯出一个怪异的弧度。他知道,做完了该做的,就可以休息了。剑悄悄滑出鞘。骑士的右手紧握着剑,背到身后去。
“去吧,神会原谅你。抓到了凶手,所有的兄弟都可以休息,自己的勋章也可以保留在自己身边。说不定,还能获得很多的奖赏。”他告诉自己这些后,左手拉着缰绳向年轻男子跟去。
“年轻人,等一下。”
男子听到声音,停下脚步,转过身来,有些疑惑地望着向自己奔来的骑士。仿佛在问,是叫我吗?
战马停在离男子很近的地方,侧身对着男子。骑士微微点头,然后对男子说:“年轻人,前几天在望神城做的事情还记得吗?”
男子更加疑惑,“什么?前几天在望神城?我想您一定是认错人了,我现在正要去望神城呢,而且,是这一辈子第一次去。”
骑士依然带着阴森的笑,当然,男子看不到。骑士想,我当然是认错人了。认错了,不更好吗?
他仔细地看男子,默默估量着。或许,自己只用半分钟就能打败他,甚至更短。杀死他,然后把尸体交给教会,并说他就是凶手。虽然这样做有些唐突,但总比遇到真正的凶手然后硬碰硬强。
“我说,您认错了。”见骑士不说话,男子又说了一句。他却还不知道,对方的心底正在计划着一场阴谋。
“是的,我认错了。不过,既然遇到你了……”
下半句话还没出口,背在后面的右手突然划过,长剑在空气里留下一道血红色的残影。
“……算你倒霉。”骑士有些得意地说。男子的反应显然比他所意料的还要慢,直到剑都临近他的喉咙了才有意识地躲避。
“为……为什么……”男子说。
骑士诧异地看着男子,本以为他的喉咙上应该多了一条长长的伤口,可他却奇迹般的安然无恙。只有一束银白色的头发,缓缓飘远。
他是怎么躲过的?
不知道。
长剑飞舞,又切出几道长长的血色弯月。男子退了好远,渐渐有些愤怒。他大声问:“为什么杀我?”
“因为你该死!”长剑始终不给对手留丝毫余地,可是对手却一次次逃脱。
“你不要逼我出手。”男子说着,又一束头发被剑锋削落。
骑士的气息变得有些急促。本以为半分钟可以杀死对手,都过了一分钟了,却只切断了两束头发。高傲的骑士有些气急败坏,可是手中的剑却一直没有停歇。
“我说过你别逼我!”男子几乎吼了起来。同时,腰间的剑出鞘,划出沉沉低吟。剑锋游走,移动的轨迹上留下几道剑的幻影。
鲜血被剑带出,在空气里洒开。
骑士控制着战马后退了几步,因为他的腰间的甲衣被男子的剑划出了道长长的伤口。甲衣下的皮肤被割开,血液顺着光滑的甲衣滑落。
他是谁?竟然能伤到我?骑士握剑的手握出一层细密的汗珠。他左手放开缰绳,从马背上取下圆盾。
“我们不打,好吗?”男子诚恳地说。
可是,他的诚恳在一向傲慢的骑士的眼里却变成了挑衅。骑士双腿夹紧马肚子,冲向男子。腰间的伤口传出阵阵火燎般的痛楚,在额头上化成豆大的水珠滑进眼里。
“你一定要死。”骑士低声说。
就在马冲近男子时,骑士握剑的手高高扬起来。所有的力量,都凝聚在手中,意图撕碎面前的年轻人。
几乎同时,意识到危险的男子跳跃而起,剑光划出,划过战马。
铁器断裂,残留的声音刺痛了耳鼓。
男子落在了马后面,而骑士落在他的身前。圆盾从中间裂成两片,散落在男子脚下。男子手中的剑只剩下半段,另一半插在骑士的左手手臂里,鲜血顺着剑锋喷溅。
“你到底是谁?”骑士懊恼地吼出来。作为骑士团长,他从来没曾想过自己会败在一个普通人手上。而且,败得如此狼狈。
男子蹲下身子,盯着骑士的双眼。而此时,骑士才发觉男子竟然有着一对纯白色的眼眸。白得纯粹,彻底。就像,传说中的鬼魅。
“你在流血。”男子似乎并不知道骑士此时心里的怨愤,“快去找医生,包扎一下吧。”说完,他站了起来。
骑士的视线落在男子腰上,那里有一条有些旧了的皮带。
不,不只是皮带。皮带里,还塞着一块石片。黑色的石片,椭圆形,只有掌心大小。石片上刻着一个字,虽然只露出一部分在外,可是骑士依然看出,那是一个“藏”字。
这是……神的敌人,恶魔的标志!
骑士咬紧牙,右手摸索着抓住掉在地上的长剑,尽全力向男子的腰部挥去。
男子突然转身,用断剑至下向上将长剑拨落,高高腾起。紧接着,断剑插进了骑士的脖子。血雾喷薄,染红男子的头发,皮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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狗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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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09-4-2 02:13
1 文 / 穆紫轩
望神城坐落在海诺大平原中心,是神教在这片土地上建造的第一座城市,也是目前最大的一座城市。而且,望神城还是神教的宗教文化中心。无数的信徒在这里定居,或是旅行,或是瞻仰神的威仪。
望神城很大,占地面积是周边三座城市的总和。城池的中心,是一座大教堂,占据了城池近二分之一的面积。在教堂顶部的中心拱顶周围,立了八座比教堂主体部分还要高大的塑像,以拱顶为圆心围靠。即使在很远的地方,也能看到那八座象征着至高信仰的雕塑。
当然,这样的城池耗资自然巨大,可是对于庞大的教会来说,不管是物力还是人力都不是问题。更何况,还有八位至高无上的神在支持着信奉者的心灵。
白发男子走过有些拥挤的大街,衣服上粘着灰土,显得陈旧了。头发重新输理过了,发丛中还有几片凝固的血块若隐若现。
他大步走着,脸上茫然的表情告诉了别人,他没有目的地。他不知道自己要去哪里,甚至,他不知道自己从哪里来。
当他走过大教堂正门时,悠扬的钟声正好从教堂约十米高的大门里传出。圣洁的钟声,伴着教堂里细细碎碎的人语,就像一曲盛大的乐章。乐声起起落落,奏出人生一次次的繁盛与衰败。
高门中,无数的信徒穿戴整洁,脸上挂着安然的笑意,进进出出。
门外的一侧放了一张桌子,一个穿着洁净的白色长袍的年轻人坐在桌边,对每一个路过的人微笑。
白发人放慢了脚步,抬起头来,仰望着挂在高门顶上的巨型石板牌匾。在那里,雕刻着神教的符号。淡蓝色的印记,像一滴水的轮廓。在水滴的内部,还有一环淡蓝色的圆环。
“神啊,请您拯救我。”他轻轻说。看多了信徒的祷告,自己也学会了几句。
“神会拯救你的。”坐在桌子后面的年轻人不知什么时候来到白发人的身边,与他一起瞻仰着头顶上神圣的标记。
白发人低下头来,对身边的年轻人点头,算作谢意。
年轻人依然望着高高在上的标志,说:“你看……”
白发人重新仰起头。
“让我为你解释一下神教标志的意义好吗?”
“谢谢,好的。”
“你看外面的那一环,是一滴水的形状。水滴,象征着拯救。而水滴里的圆环,象征着我们这整个星球。所以这个标志的意思是,我们的教会,我们的神,能够拯救这个星球上所有的生命。只要你相信神的存在,他们就会降到你的心里。”
“他们?”白发人的脖子微微发酸,低下头来。对于神教,他了解得很少很少。
年轻人也低下头来,说:“没错,他们。”他说着扬起手指着教堂顶上。接着,他却意识到站在教堂的大门下是看不到雕塑的。于是,手慢慢放了下来。他接着说:“你应该看到了,在教堂的顶上有我们八位神的塑像。他们把救赎带给我们所有的信徒。”
白发人微微一笑。
“如果想要得到神的救赎,想要得到至高的生命,想要去到神之国度,那么你一定要相信神的存在。”年轻人向着教堂里,虔诚地说。
白发人点点头,“我想……我会相信的。”
说完,他向着另一个方向走去,向着人群的深处。
“神啊,希望您拯救我,帮我找回丢失的一切。”白发人默念着。思绪里空白一片,却显得纷乱无比。他缓慢地走,与许多路人擦肩。可是,他却不知道自己要去到哪里,该去到哪里。不知道自己要做什么,该做什么。
他是一个没有过去的人。
他没有过去,没有记忆。他只记得,一年前醒来时,突然发觉自己什么也不知道。就像一个初生的婴儿,对这个世间的一切——包括自己都一无所知。却不应该地,拥有了一个成人的躯体。
他不断地追寻,追寻自己的过往。
一年了,一年的寻寻觅觅,他什么也没找到。记忆里,仿佛残留着一些模糊的碎片,在黑暗里漂浮,沉没。可是,他却什么也看不到。即使相隔咫尺,他也无法从碎片中找到一丝关乎于自己的讯息。有时候,他会突然觉得自己的记忆仿佛就要复苏,所有的黑暗,仿佛就要被光刺穿,被华美的光填满。可是,每一次记忆都在即将苏醒的地方断裂,瞬间消散。
“我是谁?没有人认识我。”
长长叹了一口气,一个黑色的身影与自己擦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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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09-4-2 02:13
黑衣男子走了几步,小心地回头瞧了一下便开始奔跑。在拥挤的街道上,他的身子却显得轻灵。一次次撞到行人,奔跑的速度却没有受到任何影响。
嘴角挂着胜利的微笑,飞快地拐进了一条小胡同。
他停在墙边,左右看看,确定周围没有人后才迫不及待地摊开右手手掌。
在他的手掌上,放着一块黑色的石头。
“这是什么东西?”男子小声说,翻动着石头。石头的一面刻着一个“藏”字,另一面刻着“顾幽”两个字。男子用拇指和食指捏着石头,举起来,对着光线仔细地看了一小会儿。然后又把石头放到嘴边,对着它吹了一口气,赶忙放到耳边听石头的声音。
“只是石头。”他沮丧地说。盯了好久了,没想到自己一直盯着一块刻了字的普通石头!真是倒霉。
“倒霉,晦气!”他说着想要把石头扔掉,突然一张默然的脸出现在自己眼前。
“啊——鬼啊——”他不禁大叫。
“东西,还给我。”对方的声音显得冷淡。
“什么东西?我什么时候拿你东西了?”男子表情夸张地说,而对方的眼神正落在自己右手里的石头上。最后,男子又加了一句:“我们认识吗?你认错人了。”
白发人抓住男子的右手,说:“石头,我的。”
男子桀骜地笑笑,想:我知道是你的,虽然这东西不值钱,但是我突然想把它留着做纪念了。就算扔掉,也不还给你。
“我的,给我。”
“哦,原来这是你的啊?”男子换上满脸的微笑,说,“我还给你,我马上就还给你。但是,你的手抓得我好疼,先松开好吗?”
白发人点点头,毫无戒备地松开双手。“还给我吧,谢谢你。”
“不谢,不谢。”黑衣男子笑着说,却突然撒腿向胡同另一边跑去。刚跑了几步,便感觉到一只有力的大手扣在了自己肩膀上。他暗暗骂了一句,紧接着身体旋转,摆脱了扣住自己的手。一百八十度大转弯,他出人意料地向着来时的方向奔跑。
白发人被男子晃得差点摔倒,等站稳了身体时,黑色的身影已经跑出了胡同。“或许那块石头是唯一能证明我身份的东西,不能丢。”他赶忙追了上去。
黑衣男子在大街上推挤着逃跑,把行人撞得东倒西歪。行人中有了许多不满的声音,却没有人抓他。
男子一边推开挡住自己的人,一边向后看。白发人已经被他甩得早已看不到了。“跟我比速度,你还嫩着呢。”
正得意着,突然双臂被人从前面紧紧抓住。而腿还在奔跑,身体瞬间失去了平衡,双腿离地,要不是抓住自己的人支撑着自己,非摔个五体投地不可。
男子站稳了一些,大声吼:“谁啊?谁敢抓我?”
对方依然是简单的句子:“石头,给我。”
白色的长发,被风吹着,拍打着黑衣男子的脸。男子瞪大了眼,嘴形扭曲,“你……你怎么这么快?竟然跑到我的前面来了!这不可能!”
白发人喘着粗气说:“你跑了一圈,回来了。石头,还给我。”
“还给你可以,给钱。”
“我没钱。”
“没钱?既然没钱我为什么要还给你。你跑不过我,也肯定打不过我。我凭什么要把这破石头还给你,我扔掉也不给你。”男子有些骄傲地说,却忘记了自己的双手还被死死抓着。
双脚再次离地,眼里的世界在那一刹那被翻了个底朝天。接着,身体重重垂落,世界又被翻了过来。男子摔在地上,一时还不适应世界的翻来覆去,视线里全是金光闪烁。
围观的人群里爆发出一阵笑声和掌声。
白发人说:“东西,我的,还给我。不然,我再摔你一次。”
“别……别摔了……”男子说着站起来,脑袋里稍微平静了些。
“把它还给我。”
“给,给你就是了。”男子摊开手掌,石头上沾满了汗。
白发人松开双手,接过石头,重新把它塞回腰间。
“闪开,闪开。”这时,街上传出了一阵嘈杂声——一小队骑士傲慢地走来。本来还在看好戏的人群赶忙让开,给骑士让出了一条通道。十多匹马走过通道,走到两名男子身旁,把他们围了起来。
其中一个大声说:“听说抓到了贼。”
“没……没有贼……”黑衣男子说着右臂搭在白发人肩上,对白发人眨巴眨巴眼,说,“骑士大人,没有贼。我们兄弟俩在这里街头卖艺呢。”
说话的骑士大量了一下两个人,说:“你们是兄弟?”
“对啊,我们是亲兄弟。您瞧瞧,我们长得多像啊……”还没说完,突然想自己打自己了个嘴巴。两个人一个黑发,一个白发,而且长相绝对没有共同点。
骑士也不多问,只是说了一句:“别闹事。”
“当然,当然,我们都是好公民。”男子笑得谄媚。
骑士们不愿在这里浪费太多时间,拉着缰绳就走开了。
“各位大人走好——有空一起喝茶——再见——”男子喊着,直到骑士队伍走远了才把搭在白发人肩上的手放下来。他拍拍白发人的肩膀,问:“接下来,有什么打算。”听他的语气,仿佛他们是认识了多年的老友。
白发人不理睬他,转过身径自走进人群。
男子尴尬地瘪瘪嘴,说:“我们好像不是很熟啊。再见,有空来喝茶。”心里却想着,不要让我再见到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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狗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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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09-4-2 02:13
2 文 / 穆紫轩
白发男子手里握着黑色的石头,站立在来来往往的人群里,心中忐忑不安。
他的视线停在街边一间屋子的门旁。在那里,有一块一人高的黑色石头,形状跟自己手里的石头很像。而且,在那块石头上,也刻着一个“藏”字。
那是一个模型。
白发男子还在犹豫。他不知道,这块石头的模型是否是一种召唤,召唤所有拥有黑色藏字石的人来到。只是,他却无法忆起关于这块石头的一切。他不知道自己为什么会拥有它,也不知道它的用途。
“去吧,去查证你的身份。”一个声音在心里说。
“我的身份?我是谁?”他低下头看手里的石头。“这块石头,是我的标志吗?”
“去吧,去询问,我到底是谁。”
脚步开始移动。心里在猜测,自己是怎样的人,有多少人拥有这样的石头,这是否是一个神秘的组织。
什么也想不起来。
一只脚将要跨进房屋开着的大门。门内是空旷的房间,只有一把椅子。椅子上的男人抬起头来看看白发人,脸上的表情看上去有些兴奋。
突然,一只手从后面握住了白发人的手,将黑色的石头也包裹住了。
“哥,你怎么又乱跑呢?该吃药了,快跟我回去吧。医生说,不吃药病就不会好。乖,跟我回家去吃药。”黑衣男子抓紧白发男子的手,把他向后拖。
白发男子转头看着他,说:“谁是你哥?我们很熟吗?”
“你这个祸星,谁跟你熟?”黑衣男子心里说,脸上却始终带着笑,“哥,快跟我回去吧。医生说了,一定要按时吃药。”
房里的男人走了过来,有些生气地问黑衣男子:“你们是做什么的?吵什么吵?”
白发人想要挣脱黑衣男子的手,黑衣男子却挡在了他之前,对走过来的男人抱歉地点头,故意压低了声音说:“对不起啊,我哥从小脑子就摔坏了,经常到处跑。对不起,打扰了,我马上带他回家吃药。”
“脑子坏了?”男人盯着白发男子。
“没错,从马车上摔下来,脑子摔坏了。你看,他这么年轻,头发都白了。医生说,这就是脑子坏死的特征。对不起啊,打扰了,我们马上就离开。”
白发男子正要说话,黑衣男子扭过头来对他使了个眼色。
“对不起,打扰了。”黑衣男子说着,把白发男子拉走了。
走回到喧嚣的街上,黑衣男子的手依然扣着白发男子的手以及他手中的石头。白发男子甩开他的手,瞪着他说:“你闹够了吗?现在我们谁也不欠谁。”
黑衣男子依然嬉皮笑脸,他看看周围的人群,说:“这里说话不方便,跟我来。”说完,转身就走。走了好几步,再回头时,白发人依旧站在原地。他走回来,说:“我真搞不懂为什么要救你。如果你不相信我,现在可以再回到那个房子去。”
白发人点点头,“走吧,我跟着你。”
黑衣男子带着白发男子穿过人群,走到了城池东侧的城楼下。白发男子看看开着的城门,问:“我们,出城?”
“别问,跟着我就是了。只要是城里,都不安全。”
两个人出了城。
再向前,是一片黑色的废墟。断墙残垣,与丛生的杂草勾勒出一个古老城市的剪影。隐隐约约,还能看出一些塔楼的痕迹,以及石制地板上尊贵复杂的刻纹。这座古老城池的遗迹,约有望神城的一半大。
“这里,安全?”白发男子问。
黑衣男子又向废墟里走了几步,找了块石头坐下来。“没错,这里很安全。虽然这里没有高墙的遮掩,可是平时,即使白天也不会有人到这里来。因为传闻这里经常闹鬼。”
白发男子手心出了一层汗。
“过来,坐着说。”黑衣男子惬意地伸了个懒腰。
白发男子走过去,却没有坐下。他指着黑衣男子坐着的石头,说:“上面,有字。”
黑衣男子微微挪动一下,低下头去。用手拂去石头上的彝粒?冻黾父鑫淖郑好?#8226;墓志铭。
“天,这是座墓碑,真晦气!”黑衣男子皱着眉头骂,却没有要换个地方坐的意思。
“你说吧,关于这个石头。”白发男子把石头递过去。
黑衣男子接过石头,在手掌中翻动着。“嘿嘿,又到我手上了。”他半开玩笑地说,“早知道就不和你抢得尘土满天飞了。”
“你知道什么吗?”白发男子无心和他玩笑。
“我不知道关于它的一切,但是我知道你不能带着这块石头去那座房子。半个月前,我跟着一个客户在望神城转了半天,最后他站在那座房子前发了好一会儿的呆,然后就走了进去。”
“怎么了?”
“我也跟了过去,只是没有进门。远远的,我看到客户把一个什么东西交给了房子里的男人——现在我想他交出的就是一块有字的石头——接着,从门后走出了好几个持剑的人,我的客户……”黑衣男子没有说下去。
“你是说,他们故意把拥有这块石头的人引去,然后……杀死?”
“目前我是这样认为的。”
“可是,他们为什么要那样做呢?”白发男子显得有些疑惑。
黑衣男子低下头去,用手揉自己的膝盖。“这个问题,你不要问我。如果想知道,你回到那座房子问一下不就知道了。”
“那么,你为什么,救我?”
“我也不知道为什么会救你,可能是我脑子坏了。你不知道,当时我骗那个男人说你是我哥的时候,吓得我心跳速度一下窜上了顶点。我还年轻,还没享受到人世间许多美好的事情,比如谈恋爱,比如……”
“那么,谢谢你。”白发男子显然不想听他继续唠叨下去。
“不谢不谢,算是运气不好交个朋友吧。”
“运气不好?”黑衣男子的措辞总是让白发男子感到意外。
“是,运气不好。为了你我差点把小命搭进去。我还年轻,还没享受到很多美妙的事情呢。我叫炼舞,你叫什么名字?”黑衣男子说话的时候始终低着头,显得心不在焉。
“我的名字,不知道。”
“不知道?这名字新鲜……”黑衣男子笑了,“不对,你是说,你不知道自己的名字?”
“是的,我不知道自己的名字。”
“这更新鲜,连自己的名字都不知道。”
“我……失忆了。”想了好久,才想到“失忆”这个词。
炼舞翻动手中的石头,说:“我想你一定是一个什么组织里的人。你们组织的名字应该就叫做‘藏’,而‘顾幽’,应该就是你的名字了。”
“那么,为什么我的名字不是‘藏’?”
“就一个字?那叫着多暧昧啊,有些肉麻。”
“那会不会是‘藏顾幽’?‘藏’是姓氏?”
“这名字真难听,我觉得还是‘顾幽’好,两个字总比三个字简单。”黑衣男子说得头头是道。他把石头交回给白发男子,说:“把它放好,以后你就有名字了,‘顾幽’。虽然比起我的名字要难听好几倍,不过你要学会坚强地面对现实啊。”
顾幽微微点头,将石头塞到皮带里。他的衣服没有口袋,就这里能放东西。
远处,古城废墟的边缘,四名穿着银色盔甲的骑士正在巡逻。
顾幽突然想起几天前问路时被骑士袭击的事情,他一直想不透对方为什么会没有原由地对自己下死手。他问炼舞:“那些骑士究竟是什么人?”
炼舞没有抬头,似乎还不知道废墟边缘有骑士。他也不想说:“他们是光之骑士团的,是圣城的守卫。不过,也是垃圾骑士。我听过这样一个顺口溜,光之骑士,一打就死。”刚说完,爆发出一阵爽朗的笑声。
四个骑士像是听到了,拉住马,向这边看。
“有必要这么大声吗?”顾幽说。
“没事没事,在这里连鬼都没有,说说也无妨。跟我一起说,光之骑士,一打就死。光之骑士,一打就死……”一边说,一边肆无忌惮地大笑。
骑士们拍打着马,想废墟里走来。
顾幽走到离炼舞约十米远的地方停下来,然后对炼舞说:“他们听到了。”
“他们?谁们?”炼舞还在笑。
“他们走过来了。”
当炼舞发觉有骑士时,骑士们已经把他围了起来。“混小子,你刚才说什么?”为首的一个问。
“顾幽,你怎么不告诉我有骑士在啊?”炼舞大喊。
“我早就说叫你不要那么大声的啊。”
为首的骑士说:“别这么多废话,小子你活腻了是吗?”
“顾幽,你不是很能打吗?跑那么远干什么,帮忙啊。”
骑士们拔出了长剑。炼舞赶忙说:“别……别这样,有话好好说。我不是在叫他帮忙,我的意思是说让他把钱都交出来请各位喝茶……别……别动手啊……”
“今天我们就要看看是谁一打就死。”为首的骑士举起长剑。
“不……不要杀我……我告诉你们是谁杀了红袍主教……不要杀我……”
骑士平静了下来,“说,是谁。如果你乱说话……我想你知道会是什么样的后果。”
“是他,是他杀了红袍主教。”炼舞的手指向顾幽。
为首的骑士扭过头去看看顾幽,然后对其他三名骑士说:“你们看好这小子。”说完,拉着缰绳,战马向顾幽走过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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狗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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剩下的三名骑士将炼舞围在中间,更要命的是,其中一匹马将马嘴冲着炼舞的脸,时不时喷出一股带着水雾的气体。炼舞使足了劲闭气,可是马也使足了劲喷气。炼舞把脸转向一边,马也得意地凑了过去,向炼舞的脸喷出湿润微热的气体,让他感到一阵阵恶心。
炼舞在心里骂着,真想随手给这匹可恶的臭马一个耳光。可是迫于马上的骑士的威严,只好把气愤憋在心底。
“要不是你主人有武器,我今天非把你嘴巴给打肿不可。”
终于,炼舞忍受不了了,对着骑士喊了一句:“骑士大人,你的马口臭,把它弄开行吗?”
“闭嘴!”骑士们的长剑离他又近了几寸。
另一边,骑士走近了顾幽。顾幽赶忙摆着手解释:“他乱说的,我没有杀人。”
骑士看到顾幽摇摆的时候露出了头发里的血块。他说:“乖乖地跟我们走一趟,不要浪费我太多时间和精力。”
“我又没有杀人,为什么要跟你们走?”顾幽后退几步。他心虚,因为他杀了一个和面前的骑士同样装束的人,虽然是对方无礼在先。
“不要狡辩,不然,死。”骑士说着,长剑却已经划了出去。
顾幽再后退一步,突然蹲下身子,从杂草丛中捡起一根手臂粗细、近一人长的木棍。他低吼一声,握紧木棍横扫过去。木棍重重落在马的侧身,战马被强大的冲击力撞得侧翻倒地。骑士的身子翻倒在地上,滚了一圈。刚抓住剑柄站起来,木棍再次横扫过来,打在他的脑侧。头盔被打飞了,骑士的额头上滑下几缕鲜血,然后歪倒下去。
“哈哈,打起来了,打起来了,快去帮你们老大啊!”炼舞拍着手说,随便又给了那讨厌的马一耳光。
三名骑士不再管炼舞,向顾幽冲过去。
炼舞捡起一块石头,想砸骑士,可是拿在手里掂量了一下,太重。于是换了一块小一点的石头,夸张地挥舞着手将石头扔了出去。
石块飞向其中一个骑士的后脑,却从脑边掠了过去,落向顾幽。
“哎呀,这破手法。”炼舞说着又蹲下身子寻找大小合适的石头。
石头落向顾幽,顾幽挥舞着木棍,击打在石头上。石头被弹回,重重打中一个骑士的头部。虽然有头盔的保护,可是骑士依然被打伤,身体像断线的风筝向后倒去,落下了战马。
接着,顾幽蹲下身去又一个贴着地的横扫,一匹战马的腿骨一声脆响倒了下去,马上的骑士还没有坠地头部就被木棍击中,倒到地上后不动了。
最后一个骑士的战马腿陷在了废墟的坑坳里摔倒了,骑士被惯性甩飞了好高。落到地上后,骑士甚至连剑都没捡就连滚带爬地向着望神城的方向跑。炼舞看准时机站到骑士身前,阴笑着说:“刚才你们不是很威武的吗?”他举起拳头砸在骑士的头上。
头盔被敲出一阵瓮声瓮气的声响,而炼舞左手揉搓着右手,脸色变得极其难看。
骑士也举起了拳头,他发觉面前这个人比较好欺负,却忘了自己身后还有一个敌人。
拳头还没挥出,木棍将他扫倒在地。
炼舞踢了地上的骑士一脚,狠狠地说:“我还没用绝招,你怎么就倒了?顾幽,你真不够意思,已经打倒了三个骑士了,再怎么也要给我留一个啊。”说着,蹲了下去,手指触到骑士的鼻尖。
“你做什么?”顾幽扔下木棍,问。
炼舞没有回答,而是走到其他三个骑士身边,对他们分别做了同样的动作。
“你做什么?”顾幽走了过去。
炼舞指着脚下的骑士说:“这四个人都还有气,要不你加多加几下?”
“杀人?我不想杀人。”
“你今天不杀他们,以后他们要是认出我们可不会放过我们啊。我还好,长相虽然帅气但是比较大众化。而你,你看看你自己,白头发,白眼睛。这么明显的特征,这么古怪,你想他们忘记你都难。”
“我不杀人。”顾幽执拗地说。
“那随你吧,反正你以后要多小心了。”炼舞用脚尖把地上的一个头盔勾近,然后一脚踢了上去。头盔被踢远,在凹凸不平的乱石堆里撞出一连串的轻响。
“现在,我们该做什么?”
炼舞弯起嘴角笑笑,说:“现在嘛,把他们几个埋了。”
顾幽怀疑自己没有听清,“活埋?”
炼舞抓着顾幽的肩膀,说:“跟你开玩笑的,现在我们赶快离开这里吧,要不等他们的同伙来了又得打一架了。”
顾幽点点头,把肩膀上那只手拿开,说:“我跟着你走。”
炼舞带着顾幽向与城池相反的方向走去,沿着高草间不明显的小路,一直走到由无数参天大树构成的森林里。
“我们要去哪里?”顾幽原以为炼舞会带自己去另一座城市,可是现在看来,他们已经远离人烟了。
“到了,到家了。”炼舞停在一棵粗到五人才能合抱的树干旁。
“家?”顾幽在大脑里搜索,他怀疑自己大脑里的“家”的意思是错误的。他认为“家”是一座房子,可是炼舞所说的“家”却是没有人的森林。
“对啊,家。”炼舞说。
“什么是家?”
这个问题让炼舞汗颜。他结结巴巴地解释:“家嘛,家……家就是……就是住的地方咯。”
顾幽想,自己大脑里“家”的释意没有错。但是,为什么炼舞住的地方不是一座房子而是森林呢?
炼舞小声说:“你该去小学里补习一下文化知识了。”
或许,某些人喜欢住在森林吧,比如炼舞,他就是一个十足的怪人。顾幽想着,坐到了大树之下,说:“我累了,想睡觉。”
“你就睡这里?”换成炼舞诧异了。
“你不是说到家了吗?”顾幽站了起来。
炼舞指着树顶,说:“家在上面。走吧,累了一天,该休息了。”说完,炼舞双手抓着粗糙的树干就像上攀爬。虽然树干笔直向上延伸,可是炼舞的动作却如同在平地行走一样随意自如。
“喂,我不会爬树。”顾幽抚摩着树干,对已经爬了近十米高的炼舞喊。
炼舞双手抓空,脚蹬紧树干却依然没有使身体恢复平衡,一下从树上跌了下来。在空中,他的身体旋转了半周然后平稳地落到草丛里。动作十分娴熟。
炼舞站起来就喊:“你有什么话就一次性说完好吗?不要当我在高空的时候打击我了,很危险的啊!”
“我不会爬树。”顾幽说。
炼舞想想,说:“乱了,全乱了。你怎么会跟着我到我家来的?我们好像不是很熟吧?既然来了,本来可以请你上我家喝茶的,可是你却不会爬树。天色也不早了,那么,你就早点回去吧。去城里住旅店,环境幽雅,舒适。去吧,快去。”
“但是,我没钱。”
炼舞捂住了自己的双眼,自言自语似地说:“天啊,为什么要这么对我啊?昨晚的梦做得也不是很糟糕啊,但是今天怎么这么晦气啊?看了老半天的客户是个穷光蛋,而我还神经过敏救了他,但最后,他竟然向我要钱……”
“你是贼?”顾幽终于把这个问题说了出来。
“贼?我不是贼,我是刺客。”炼舞从口袋里掏出一个小小的钱袋,一只手捏着袋子底部,将钱袋里的两个圆形的红色透明石片倒在了另一只手上。他把红色的石片递给顾幽,说:“拿去,节约点花。真希望下次不要再遇到你。”
“这么少?”
“少?”炼舞觉得头晕,“这是红魔晶,一个可以换一百个蓝魔晶,也就是相当于一百块钱。我努力工作了大半年才存这么多,你竟然说少?你该上幼儿班去补习了。”
“哦,一个,一百块。”顾幽重复一遍,将蓝魔晶握到手中,“我会还给你。”
“别,千万别。最好是马上忘了我。”
“那么……再见。”顾幽说完,向来时的方向走去。
“再见?最好是永别啊。”炼舞瘪了瘪嘴,小声嘀咕。
作者:
狗蛋
时间:
2009-4-2 02:13
3 文 / 穆紫轩
顾幽走进一家旅店大门,却被一名店员伸手挡住。店员看看顾幽的穿着,傲慢地说:“穷叫花子,有钱吗?”
“你要钱做什么?”顾幽问。
店员笑出声来,“你这个问题问得真是有趣。你来这里住店,有钱付帐吗?”
顾幽将手心里握得已经粘满水的两个红魔晶递上去,说:“这些钱能住多久?”
店员慢慢低下头去看顾幽的手,当看到手心里的两个红魔晶时,他眼睛突然闪过一缕华光。傲慢的神色瞬间消散,挺得僵直的腰板也微微前倾。他一边配着廉价的笑一边说:“这位大爷,真是人不可貌相啊,小的失礼了。请问您要什么样的房间?”
“随便。”顾幽回答。
随便?店员抬起眼看了看顾幽,难道他对自己的失礼耿耿于怀,所以故意给出这样的答案?店员赶忙答应:“大爷真会说笑话,当然是要天字号的房间咯。请您等一小会,小的马上去为您办。请您先在大堂坐一下。”
顾幽随便找了张椅子坐下来,店员说了那么多话,很多他都听不懂。
店员走到大堂的一侧,那里有一张长桌。他把两个红魔晶放在桌子上,对坐在桌子内侧的男人说:“我们店很久没来这样的有钱人了,一出手就是两百块。”
男人轻哼了一声,偷偷瞧瞧顾幽,然后说:“有钱人?我看他怎么像个什么都不懂的傻子啊?”
店员小声地笑,说:“管他呢,还是快开一间房吧。
男人开了一章票据,拉开桌子下的抽屉将一个红魔晶丢了进去,然后将另一个红魔晶放进自己的口袋。
“你做什么?”店员小声问。
男人把票据递给店员,说:“房间开好了,天字七号,带他去吧。如果他发觉钱不对,你就告诉他是我一时大意开错了。”
“这个……不太好吧……”店员接过票据。
“有什么不好?”男人指着自己的口袋,说,“这些,我们五五分。”
店员迟疑了一下,然后露出狡黠的笑容。他转过身,走到顾幽身边,恭恭敬敬地说:“大爷,您的房间已经开好了,现在需要我带您去吗?”说完,把票据递了过去。由于有些紧张,他的手微微发抖,额头上渗出细密的汗雾。
顾幽看看票据,然后说:“我衣服没口袋,你帮我保管着吧。现在我累了,想睡觉。”
“好的,好的。请跟我来。”店员松了一口气,确实,这位客人看着有点像傻子。
上楼,走进宽敞的楼道,拐了两个弯。店员停在一扇有着精致雕刻的木门外,用手中的钥匙打开了门。
“这是我的房间?”顾幽问。
“是的,大爷,请问您需要点心吗?”
“我饿了,要点心。”
“好的,请您稍等一小会,我们很快给您送来。”
顾幽走进房间,店员替他关上房门。
房间很宽敞,除了一架宽大的床还有一张精致的茶桌,桌边围了四张椅子。落地窗外,阳光已经沉到了地平线以下。
顾幽躺到床上,拉过被角盖住自己的胸口,视线渐渐模糊,昏暗。
意识沉到黑暗的深处。
不知道过了多久,黑暗里终于出现了一个灰白的身影。像是一个女子,穿着飘逸的白灰色长袍,黑色的长发轻轻飘舞,融进周围的黑暗里。
“你是谁?”顾幽想问,却发不出任何声音。
看不清,女子的脸。仿佛在她的脸上罩着一层化不开的雾气。
身影渐渐远离,飘舞。顾幽想要追过去,却无法移动。只好任由神秘的身影消散。在影子快要掉入黑暗的深渊时,他听到她的声音,细柔,却坚定不移:“顾幽——不要管我——快走——”
“不要管我——快走——”声音在深渊里回荡。
“大爷,大爷。”店员推了推顾幽轻微抽搐的身体。顾幽突然坐起来,撞翻了暝笔掷锏呐套印?
“大爷,您没事吧?”店员一边捡落在床边,地上的点心,一边担忧地问顾幽。
顾幽用手抹过自己的额头,满是冷汗。是梦,但是,梦里的女子是谁?自己认识她吗?或者,是沉淀在记忆里的人影,与记忆一起被尘封了?
“大爷,您还好吗?”店员问,所有掉落的点心都被他捡到了盘子里。
“没……没事。”顾幽看看盘子,伸出手拿了一块点心就往嘴里塞。
店员赶忙说:“点心脏了,不能吃。要不,我再给您换一盘?”
顾幽把嘴里的东西吞了下去,然后点点头。
店员指了指床头,那里叠放着一件新衣服。他说:“大爷,您的衣服破了,我们店送给您一件新的袍子。”袍子当然不是旅店送的,而是店员分到赃后有些过意不去所以到街对面的服装铺子里买的。
“谢谢。”顾幽捧起袍子,看了看。
店员微微一笑,退出房间。
“不要管我——快走——”梦里那个女子的话还在耳畔萦绕。他缓慢地脱掉破烂的衣服,换上白色的长袍。
“快走——”
那个奇异的梦,究竟是要向自己传达什么呢?
作者:
狗蛋
时间:
2009-4-2 02:14
楼下,十多个光之骑士跳下战马,走进旅店大堂里。大堂里,很多旅客还在吃晚餐。对于突然来到的骑士队伍,他们只是偷偷看了几眼便回到自己的世界中。在神的城市里,光之骑士作为圣城的守护者,看到他们是再正常不过的事情。
“各位,请问需要什么?”做在桌子内侧的男人站起来,半弯腰问。
为首的骑士没有马上回答,而是先扫视了大堂一周。在确定没有自己要找的人后,才小声地问男人:“有没有一个白头发的人住进来?”
“有,有。就在天字七号房里。”男人说着,伸出手把正要上楼的店员招了过来。
店员把新换上的点心放在桌子上,问:“怎么了?”
男人说:“带这些大爷去找那个傻子。”
“发生什么事了?”店员疑惑地看了骑士一眼。
“不该你问的东西,就不要问。”为首的骑士代替男人回答,“快,带我们去找到那个人。”
店员点点头,连点心也没拿就向楼上走。
安静的楼道里,突然间被杂乱的脚步声充斥。铁器摩擦出清脆的声响,在甬道里反复飘荡,久久不散。
店员走到天字七号房门外,指着门小声说:“就是这里了。”
为首的骑士拔出腰间的剑,对身后的骑士做了一个手势。所有的骑士都拔出剑,在门外形成一个半包围,剑锋统统向着门的方向。
店员的侧脸上挂着几道汗迹,他退到为首的骑士后边,心想里面的客人怎么会得罪到这些人。这么多人,这么多剑,即使插上翅膀也很难从走道里逃脱。
一名骑士上前,重重一脚踢开了房门。
空旷的房间,灯火微微闪烁。
为首的骑士转过身,一把抓住店员的衣领,低声吼:“你不是说他就在这里的吗?难道是你们有人向他通风报信?”
“没……没有啊。”店员几乎快吓哭了,“我们哪敢包庇光之骑士的敌人啊。我没有说谎,他刚才还在里面睡觉呢,我正要给他送点心。”
骑士松开店员,拨开人群,径自走到房里。店员赶忙跟在后面。
床上的被单乱在一起,床边的地上还放着一件破衣服。骑士走到落地窗边,用剑挑开随风轻舞的白纱帘。窗外是一条僻静的小巷,没有一丝亮光。
“他从这里逃走了,我们走。”骑士说完大步走出房间。
虽然已经入夜,望神城的街市上依然灯火通明,人来人往。服装铺子的门梁上挂着两盏红色的灯笼,把木制的牌匾映得红红火火。
店老板送走了一批客人,微笑着正要走回店里,却发现门边一直倚着一个白色的高大人影。那人的脸藏在袍子兜帽的阴影里,看不见。可是这身袍子老板却认识,正是今天卖出的那一件。
老板对那人说:“这袍子是一个小时前对面旅店的店员替您在我这里买的吧,不错,蛮合身的啊。”
“是的。”对方的眼神一直停在旅店的门内,回答也只是应付而已。
老板笑笑,进店去了。
街对面,进去不久的十多名骑士又走了出来。一句话没有说,跨上各自的战马冲开人群就离开了。
顾幽拉低了帽檐,穿过街道,走进旅店大堂。
“这位大爷,请问需要什么?”依然是那个店员,只不过说话时声音里还带着一丝没有褪去的波澜。
顾幽放下兜帽,说:“是我,那些人是找我的吗?”
店员说:“不是,他们是例行检查的,每个星期都会有一次。大爷您应该饿了吧,先请坐一会儿,我叫厨房给您弄些好吃的。”
顾幽选了一个位置坐下来,靠在椅子高高的靠背上等待。累了一天,再加上刚才从二楼跳下去又跑回来,确实很饿了。脑袋里依然在想那个怪异的梦,无心再留意身边是否存在着危险。
“她是谁?她想告诉我什么?”他自言自语。
晚餐还没有来,骑士却回来了。当所有的骑士走进了大堂,顾幽才发觉自己被店员骗了。他跟在为首的骑士后面,猥琐地盯着顾幽。原来,他并不是去叫厨房准备晚餐,而是去通知假装离开却隐藏在周围的骑士了。他们是计划好了的。
骑士们纷纷拔出剑,推开挡住自己的桌椅,向顾幽围拢。
还在吃饭的旅客赶忙扔下餐具,退到大堂安全的一侧。他们害怕,却又不忍心错过这么一场好戏。
“你们干什么?”顾幽冷冷地问,,慢慢站起来,一只手紧紧抓住椅子的靠背。
为首的骑士接过下属递来的圆盾,然后说:“我想你比我们更清楚发生了什么事吧。”
顾幽看到后面有一个骑士没有戴头盔,应该他的头上缠了好几层还带着血的纱布。那名骑士走上前来,对为首的骑士说:“团长,就是他。”
“听说,你就是杀死红袍主教的凶手,对吗?”骑士团长说。他是新上任的骑士团长,因为上一届团长的尸体几天前被骑士们在郊外找到。那为团长的喉咙里插着一把断掉的剑,血蔓延了一地,惨不忍睹。当然,他们并不知道是眼前这个白发人杀了自己的老团长。
“我不知道谁是红袍主教,我没有杀他。”顾幽为自己辩护。
团长嘲讽地笑笑,在心里说:我管你是不是真凶,抓了你回去复命就是了。谁叫你打伤了我的人,拿你顶罪,算作对我们的回报。
“我真的没有杀红袍主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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狗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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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09-4-2 02:14
楼下,十多个光之骑士跳下战马,走进旅店大堂里。大堂里,很多旅客还在吃晚餐。对于突然来到的骑士队伍,他们只是偷偷看了几眼便回到自己的世界中。在神的城市里,光之骑士作为圣城的守护者,看到他们是再正常不过的事情。
“各位,请问需要什么?”做在桌子内侧的男人站起来,半弯腰问。
为首的骑士没有马上回答,而是先扫视了大堂一周。在确定没有自己要找的人后,才小声地问男人:“有没有一个白头发的人住进来?”
“有,有。就在天字七号房里。”男人说着,伸出手把正要上楼的店员招了过来。
店员把新换上的点心放在桌子上,问:“怎么了?”
男人说:“带这些大爷去找那个傻子。”
“发生什么事了?”店员疑惑地看了骑士一眼。
“不该你问的东西,就不要问。”为首的骑士代替男人回答,“快,带我们去找到那个人。”
店员点点头,连点心也没拿就向楼上走。
安静的楼道里,突然间被杂乱的脚步声充斥。铁器摩擦出清脆的声响,在甬道里反复飘荡,久久不散。
店员走到天字七号房门外,指着门小声说:“就是这里了。”
为首的骑士拔出腰间的剑,对身后的骑士做了一个手势。所有的骑士都拔出剑,在门外形成一个半包围,剑锋统统向着门的方向。
店员的侧脸上挂着几道汗迹,他退到为首的骑士后边,心想里面的客人怎么会得罪到这些人。这么多人,这么多剑,即使插上翅膀也很难从走道里逃脱。
一名骑士上前,重重一脚踢开了房门。
空旷的房间,灯火微微闪烁。
为首的骑士转过身,一把抓住店员的衣领,低声吼:“你不是说他就在这里的吗?难道是你们有人向他通风报信?”
“没……没有啊。”店员几乎快吓哭了,“我们哪敢包庇光之骑士的敌人啊。我没有说谎,他刚才还在里面睡觉呢,我正要给他送点心。”
骑士松开店员,拨开人群,径自走到房里。店员赶忙跟在后面。
床上的被单乱在一起,床边的地上还放着一件破衣服。骑士走到落地窗边,用剑挑开随风轻舞的白纱帘。窗外是一条僻静的小巷,没有一丝亮光。
“他从这里逃走了,我们走。”骑士说完大步走出房间。
虽然已经入夜,望神城的街市上依然灯火通明,人来人往。服装铺子的门梁上挂着两盏红色的灯笼,把木制的牌匾映得红红火火。
店老板送走了一批客人,微笑着正要走回店里,却发现门边一直倚着一个白色的高大人影。那人的脸藏在袍子兜帽的阴影里,看不见。可是这身袍子老板却认识,正是今天卖出的那一件。
老板对那人说:“这袍子是一个小时前对面旅店的店员替您在我这里买的吧,不错,蛮合身的啊。”
“是的。”对方的眼神一直停在旅店的门内,回答也只是应付而已。
老板笑笑,进店去了。
街对面,进去不久的十多名骑士又走了出来。一句话没有说,跨上各自的战马冲开人群就离开了。
顾幽拉低了帽檐,穿过街道,走进旅店大堂。
“这位大爷,请问需要什么?”依然是那个店员,只不过说话时声音里还带着一丝没有褪去的波澜。
顾幽放下兜帽,说:“是我,那些人是找我的吗?”
店员说:“不是,他们是例行检查的,每个星期都会有一次。大爷您应该饿了吧,先请坐一会儿,我叫厨房给您弄些好吃的。”
顾幽选了一个位置坐下来,靠在椅子高高的靠背上等待。累了一天,再加上刚才从二楼跳下去又跑回来,确实很饿了。脑袋里依然在想那个怪异的梦,无心再留意身边是否存在着危险。
“她是谁?她想告诉我什么?”他自言自语。
晚餐还没有来,骑士却回来了。当所有的骑士走进了大堂,顾幽才发觉自己被店员骗了。他跟在为首的骑士后面,猥琐地盯着顾幽。原来,他并不是去叫厨房准备晚餐,而是去通知假装离开却隐藏在周围的骑士了。他们是计划好了的。
骑士们纷纷拔出剑,推开挡住自己的桌椅,向顾幽围拢。
还在吃饭的旅客赶忙扔下餐具,退到大堂安全的一侧。他们害怕,却又不忍心错过这么一场好戏。
“你们干什么?”顾幽冷冷地问,,慢慢站起来,一只手紧紧抓住椅子的靠背。
为首的骑士接过下属递来的圆盾,然后说:“我想你比我们更清楚发生了什么事吧。”
顾幽看到后面有一个骑士没有戴头盔,应该他的头上缠了好几层还带着血的纱布。那名骑士走上前来,对为首的骑士说:“团长,就是他。”
“听说,你就是杀死红袍主教的凶手,对吗?”骑士团长说。他是新上任的骑士团长,因为上一届团长的尸体几天前被骑士们在郊外找到。那为团长的喉咙里插着一把断掉的剑,血蔓延了一地,惨不忍睹。当然,他们并不知道是眼前这个白发人杀了自己的老团长。
“我不知道谁是红袍主教,我没有杀他。”顾幽为自己辩护。
团长嘲讽地笑笑,在心里说:我管你是不是真凶,抓了你回去复命就是了。谁叫你打伤了我的人,拿你顶罪,算作对我们的回报。
“我真的没有杀红袍主教。”
作者:
狗蛋
时间:
2009-4-2 02:14
“这里不是法庭,如果需要辩护,跟我们回去,到法庭上去为自己辩护。”虽然这么说,团长当然知道只要自己和自己的骑士认证白发人就是刺杀主教大人的凶手,那么到了法庭对方是没有任何机会辩解的,会被直接判处死刑。
“我不会跟你们回去的。”顾幽说。虽然他不知道什么是法庭,但他明白对于只会动刀动枪的骑士来说,一时的屈服无异于送死。
“那么,你是拒捕咯。”团长说着,举起握剑的手,“光之骑士听令,武力拘捕杀害红袍主教的元凶。如有反抗,杀无赦。”
骑士的包围圈开始缩小。
一名骑士靠近顾幽,用长剑刺来。顾幽躲开剑锋,高高举起坐椅然后用力砸下来。骑士赶忙举盾抵挡。坐椅在圆盾上摔成无数的碎块,而骑士被强大的冲力压倒在地。
又几把剑刺来,顾幽翻到餐桌一边,躲开了。木制的条形餐桌被长剑瞬间肢解,垮塌下去。顾幽从地上捡起两条桌腿,双手各持一根。又一轮剑光扫来,顾幽闪躲不及,用木棍去挡。剑光划过,木棍被削成了好几段。
观众里,有人拍手叫好。
所有的骑士配合着进攻,顾幽找不到一丝反攻的机会,只好一直闪躲,最后快被骑士逼到了墙角。顾幽后退着,突然抓起身旁的最后一把椅子横扫过去。一名骑士没来得及抵挡,头部被打中,身体失去平衡歪倒在另一名骑士身上。
顾幽一个反转身,椅子在自己身体周围画出一个圆环。反应及时的骑士后退躲开了,可仍然有两名骑士的头被砸得眩晕。
骑士队伍正要发起新一轮的进攻,顾幽已经丢下碰得支离破碎的椅子冲向前。一名骑士的头盔被木棍打凹了下去,顾幽在他倒下之前夺下了他的剑。接着,顾幽躲开划来的剑刃,手中的剑如风般刺进了最近的一名骑士的右腕。
骑士的阵法被彻底打乱。
顾幽狠狠一棍打在了一名骑士膝盖骨上,随即夺下他的头盔,再用头盔将他敲倒在地。接着两声闷响,又两名骑士被已经砸变了形的头盔敲倒。
而剩下的几名骑士,胡乱地进攻,再在胡乱中被顾幽打倒在地。
骑士的身躯倒了一地,有的已经晕倒,有的还在抱着伤处呻吟。而一直站在一旁的骑士团长默不作声。虽然头盔罩住了他大半脸,但围观的人仍然可以想象他脸色发青的样子。作为神的守卫,这么多骑士却惨败在一个人手中。满地的身体,满地散落的盾牌和长剑,显得狼狈不堪。
骑士团长向前走了一步,想要为自己的队伍挽回一些颜面,却又没有胜利的把握。
“退后吧,新团长。”一个轻柔的女人声音打破了僵持的时局,所有人的目光转向了大门边声音穿出的方向。
门边,一个年轻的女子静静站立。她穿着淡蓝色的长袍,长长的黑发直直披在身后,随意飘洒。精致白皙的面庞上没有丝毫表情,看上去美丽却冷漠。
“狱奴小姐……”团长的声音变得若有若无。看样子,女子是一个她尊重的人。而在自己尊重的人面前,自己的面子全丢光了。
“交给我吧。”狱奴说,没人看到她移动脚步,她却走到了骑士团长的身前。
顾幽望着她美丽晶莹的眼眸,没有动。
剑声嘶鸣,狱奴站在顾幽身前,纤细的手扬起,手上银色的剑形状如长蛇来回弯曲。剑轻靠在顾幽的脖子一侧,凉如冰雪。而顾幽白色的瞳孔死死盯着狱奴那对洁净透明的眸子,仿佛连眼神和表情都被冻结。
“你是谁?”狱奴对顾幽那双白色的瞳孔很好奇。
“你……是……谁?”顾幽生硬地说。
神经病。狱奴在心里骂了一句,然后对骑士团长说:“把他抓起来。”
骑士团长收好剑,走过来。刚想伸手扣住顾幽的肩膀,顾幽却像发了疯似的抬起拳头就砸在了他的脑门上。团长后退了好几步,眼里只剩下茂盛的金花朵朵绽放。他捂住头对地上的骑士大骂:“没有死的,快给我起来。”
人群里,又是一群轻笑。
骑士团长觉得自己的脸算是丢到家了,众目睽睽之下,自己竟然连一个小女子都不如。
狱奴强忍住笑,对骑士团长说:“这个人可是个危险品。”
“我非打死他不可。”骑士团长说。
“不,先不要打。把他抓起来,关上几天,不要审问,也不要拷打,我自有安排。”狱奴淡淡地说。顾幽恍然觉得,她的这句话是说给自己听的。
“你是谁?”顾幽又问了一次。不知为什么,他觉得眼前这个女子给自己一种似曾相识的感觉。虽然她和那些讨厌的骑士是一伙的,但他觉得,她不是坏人。
“带走。”狱奴没有回答,而是对骑士下令。接着,顾幽感觉后脑像是被什么敲了一下,视线就急速跌落下去。
作者:
狗蛋
时间:
2009-4-2 02:14
4 文 / 穆紫轩
醒来的时候已经不在旅店了。
脑袋昏昏沉沉地疼,鼻尖嗅到什么东西发霉了的气息。顾幽坐起来,看到自己是在一间阴暗潮湿的小屋里,没有窗户,只有一扇看上去很笨重的木门。
身上依然穿着那套白袍,却被潮湿的地板擦上了许多难看的污痕。
“我在哪里?”
他扶着冰冷的石墙站起来,脑袋依然硬生生地疼。
慢慢走到门边,一边用拳头锤打着厚厚的木门,一边喊:“你们为什么抓我?为什么?”
只喊了几声就没有力气了,肚子很饿,而且喉咙干渴沙哑。他无奈地摇摇头,靠着门慢慢坐下来。房子里的空气似乎都有了重量。
不知道过了多久,木门上传出几声轻响。接着,木门下方开出了一道一尺长宽的小门,一个装着粗米饭的破碗被一只手推进来。
顾幽像是抓住了一根救命稻草,赶忙趴下身来喊:“放我出去,为什么抓我?”
“不知死活!”一个沙哑的声音后,小门被重重关上了。顾幽那低沉的声音被重新关在了潮湿狭窄的房间内。
几天都是这样,定时有人来送饭,但是除了一句“不知死活”什么也不说。顾幽只好时时闷坐在墙角,无聊了就拿出黑色的石头看上一会儿,困了就地睡去。
时间对于他来说已经失去了任何意义,因为在房间内始终昏暗,没有昼夜的分别。他曾试过用自己的力量打破木门,可是几次都以筋疲力尽告终。于是,只好浑浑噩噩地活着,任命运主宰。
终于有一天,门被人从外面打开了。
那时候,他正蹲在墙角祈祷:“神啊,请拯救我……”
木门缓缓开启,接着他听到狱奴的声音:“神会拯救你?真是笑话。”
顾幽向门外望去,狱奴依然穿着洁净的长袍。而她的身后,跟着几个骑士。骑士团长也在其中。
“为什么抓我?”顾幽有气无力地说。
狱奴向房间内走了一步,正要说话,却发觉差点忘了自己身后还跟着好几个人。她对身后的骑士下令:“你们先下去吧。”
“狱奴小姐,让我们留下保护您。”骑士团长说。
保护?顾幽冷冷一笑,就凭他也想保护狱奴?
骑士团长显然听到了顾幽的冷笑,他的拳头握得咯咯直响。但迫于狱奴在这里,不好发作。狱奴的语气依然清冷刺骨:“我说了,你们先下去。今天我需要一个安静的环境审问杀害红袍主教的真凶。
审吧,反正我没有杀,再怎么审我也不会承认。顾幽想着,把脸瞥向一边。
“是,狱奴小姐。”骑士们弯腰鞠躬,然后转身离开了。他们的身影消失在黑暗的尽头,脚步声还在原地回旋。
狱奴走进房间,随手合上门。
“你信神教?”她问。
顾幽以为她一开口就会一针见血地问自己是否杀死了那什么主教,没想到她却问了一个看似无关紧要的问题。顾幽懒懒地回答:“穿白袍的年轻人说,神能拯救我们。”
狱奴点点头,“那么,你认识红袍主教吗?”
“不认识。”
狱奴安静下来,盯着顾幽的侧脸,说:“你不是杀死主教的凶手。”
终于听到一句人话。顾幽心想。
“不想听听我为什么这样判断?”狱奴又问。
我才不想听那些和我没关系的东西,只要你们知道主教不是我杀的就很好了。虽然这样想,但顾幽却出于自己的意料之外附和着问了一句:“为什么?”
“因为我检查过主教大人的遗体,他是被法师杀死的。用光剑,瞬间洞穿他的心房。”
顾幽仔细回味了一下狱奴的话,依然不知道她在说什么。他决定放弃了解那些深奥的东西,于是聪明地换了个话题:“但是,他们——也就是那些骑士,他们每次见到我就说是我杀了红袍主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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狗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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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不能全怪他们,因为他们若是找不出杀死主教的凶手就会受到处罚。所以,他们走上了极端,认为只要抓到一个人就可以顶替凶手送他上死刑台。”
这什么破烂逻辑,而更破烂的是,自己还是这个逻辑的最终受害人。顾幽听狱奴的意思,仿佛她并不和那些骑士是一起的。他问:“那么你呢?也会受罚吗?”
“这不是你该问的。”狱奴冰冷的声音犹如一盆冷水把顾幽心里刚升起的热情浇灭了下去。房间里重新被死一般的沉静笼罩。顾幽不愿再说话,原以为狱奴的脾气会比那些骑士好很多,可没想到她也是一个冰罐子。
过了好一会,顾幽终于坚持到了胜利,狱奴先说话了:“老实回答,你是谁?”
“我也不知道。”不知道这个答案她是否理解,但他确实不知道自己是谁,这是实话。
“你是谁?”狱奴又问了一次。
“不知道,我真的不知道。”实情,却因为狱奴连问了两次而使得顾幽说话的语气里掺进了几许做贼般的心虚。他明白,自己不可能把关于自己没有记忆的所有讲给她听。当然,更不可能把刻着自己名字的黑色石头交出去。谁也不知道,秘密召唤并刺杀拥有这样的石头的那帮人与光之骑士是否是一伙的。
“那好,我没有很多的耐心。我说过的,前面几天对你不审问不拷打,而后面的日子我的手下怎么做我就管不了了。”狱奴说完转身,推开了木门。她本以为可以通过恐吓让顾幽老实交代,但显然罪犯的心够硬,直到她都走了好远也没有听到他的求饶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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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知道睡了多久,或许又过了一天。
木门外传来几个微弱的脚步声,顾幽知道,拷打的人来了。那些被自己打伤的骑士报仇来了。他站起来,挥舞拳头试了一下,手臂没有什么力量。况且,在这么狭小的房间里,自己手无寸铁,很难有胜利的可能。只好默默祈祷,希望对方来的人不会太多。
门外传出铁栓的声音。接着,门的上方开出了一道小窗,一个冰冷的头盔出现在小窗外——骑士标准的头盔脸。
“你,过来。”从小窗传进的声音有些古怪,也有些耳熟。
“是叫我吗?”顾幽不想理睬他。
对方沉默了两秒,然后说:“这里面除了你还有别人吗?快,走过来!”
顾幽站了起来,他想,若是不走过去,自己的听觉还得忍受那古怪刺耳的腔调。他慢慢走了过去,随时防范着对方偷袭。但是,对方并没有偷袭。直到顾幽走到门边,头盔里的嘴才再说话:“问你几个问题。”
随便问,反正我不知道自己是谁。顾幽哼了一声。
“第一个问题,住得还舒服吗?”
顾幽盯了头盔一眼,心想,这是什么问题?
“快回答,住得舒服吗?”
“舒服。”顾幽轻轻说,审问自己的人八成是一个疯子。
“第二个问题,喜欢吃什么肉?”
“随便。”
“随便,那就牛肉吧。第三个问题,牛肉喜欢红烧还是清炖。”对方继续问。
顾幽把脸瞥向一边,心想,要是再问三个问题,我就一拳砸坏你的脑袋。“红烧。”
“是吗?可是我听说红烧牛肉没多大营养。第四个问题,这个问题你应该比较清楚,天字号房间一天的房价是多少?”
顾幽捏紧了拳头,“不知道,但是我给了店员两个红魔晶,还没住两个小时就被你们这些混蛋抓到了这里。”
“天啊!我不是叫你节约点花吗?”对方咆哮起来。
顾幽转过头看着那个头盔,不知道他在说什么。
头盔被一只手摘了下去,露出那张熟悉的脸——炼舞。炼舞有些激动地说:“两个红魔晶啊,你把它们当成什么了,一次性就给了人家?你知不知道现在这世道赚钱很难的?两个啊,那是红魔晶啊!”
“喂,你怎么会在这里。”顾幽苦笑。
“早知道就不要给你那么多了,两个红魔晶给了人家却被抓来住牢房。”炼舞继续大呼小叫。
“先别说了,能放我出去吗?”顾幽说。
“放,当然放,我本来就是来放你的。”炼舞说完打开了门,顾幽看到,他穿着全套的骑士铠甲。炼舞说:“我打翻了一个骑士,穿上他的盔甲。然后,轻松地来到这里。我真搞不懂自己为什么要来救你,明明看中了一名客户,却听路人说杀死红袍主教的凶手被抓到了,是一个白头发的年轻人……”
“先别说了,等我们出去了我慢慢听你说。”顾幽打断炼舞的话。
炼舞递给顾幽一套盔甲,说:“先穿上,我可不希望我们是杀出去。穿上这套盔甲,不但在牢狱里行动自如,而且在牢狱门外还可以顺便偷匹马。”
“想得很周到。”顾幽淡淡地笑了,用拳头轻轻敲敲炼舞的肩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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5 文 / 穆紫轩
黑暗里,有了人的脚步声。很多个脚步声,同样的急促,却不同轻重,不协调地凑在一起。厚重的木门被人从外面打开,淡蓝色的影子率先飘近阴暗潮湿的牢房,后面跟了很多银白色的身影。
“什么时候发现的?”为首的女子语气听起来有些气愤。
“报告狱奴小姐,今天……今天早上才发现。”一名骑士回答。
狱奴再看了看牢房里的地板,上面确确实实只剩下了一件白色的袍子。在守卫这么森严的大牢里,没想到顾幽竟然能逃出去。她问后面的骑士:“你们有谁看见他逃出去了?”
“没……没看见……”
“没看见?那么大一个活人,你们竟然说没有看见他出去?”狱奴转过身,淡蓝色的袍尾旋转起来像一朵娇艳的花。
“但是……但是他的衣服……还在这里……”一个骑士小声说。
狱奴指着地上的衣服,说:“没错,我看见了,衣服确实还在这里。你们想告诉我什么?你们想说犯人通过遁地术逃脱了吗?或者,犯人融化了,只剩下一件衣服还在这里?”
不再有人接话。
狱奴知道,顾幽绝对不可能使用了遁地术。首先,她看出顾幽根本不会法术。更何况,这座牢狱里有教会里的首席法师神之主教施下的法术封咒,在这里是施展不出任何法术的。那么,顾幽究竟是怎么逃出去的?是守卫的失职吗?
正在思考,牢房外的通道里又传来了慌乱的脚步声。狱奴走到木门边,看到是骑士团长带着一帮人赶来了。
“你来晚了。”狱奴冷冷地说。
“狱奴小姐。”团长鞠了一躬,然后小声说,“事情查清楚了。”
“事情?什么事情?”
团长让到一边,对后面的人说:“把他们拖过来。”
接着,两名骑士各拖着一名一丝不挂的男人走了过来。狱奴看到,两个男人都鼻青脸肿,头上的血已经凝固成黑红色。
“他们是谁?”狱奴问骑士团长。
团长的脸色很难看,犹豫了一下才说:“他们……他们都是……我团里的骑士……”
“真是废物!”狱奴骂了一句,“怎么会这样?”
团长只好把一肚子气撒在光着身子的男人身上,他恶狠狠地说:“怎么会这样?自己说!”
其中一个男人说:“我们在一家酒馆喝酒,遇到一个年轻人。他说,请我们喝酒。开始我们问了,问他有什么企图。可是他说,没有什么,只是自己想考进光之骑士团,所以预先交几个朋友。谁知道,他把我们灌醉以后,就……就……”
“巡逻时间出去喝酒,该怎么处罚我想你们自己也知道。拖下去!”狱奴背过身去。
“拖下去,打五十皮鞭。”团长说,“其他人也退下吧。”
两个男人被拖向黑暗通道的另一侧,其他的骑士向狱奴和他们的团长鞠躬后也离开了。细碎的脚步声渐渐远离,最后牢狱的深处又恢复了以往的平静。
狱奴没有说话,团长也不敢说什么。自己的骑士团在狱奴小姐面前已经丢足了脸。
“我还真以为犯人会什么仙术可以无视神之主教大人的封印而逃走,没想到真相却这么有趣。犯人的帮手灌醉你那两个失职的部下,然后脱下他们的衣服自己穿上。真高明的计谋啊,他竟然知道骑士在这座牢狱里是出入自由的。”狱奴没有转回身,说。她的声音,在黑暗的深处被拉得悠长。
“狱奴小姐……”团长想说些什么为自己以及自己的光之骑士团辩护,可是却发觉自己现在辩护只能引出更多的火药味。
“今天的骑士团长,停止你那愚蠢的计划吧。把心思放在捉拿真正的凶手上,不要耍小聪明。你随便找一个人顶替刺客,或许法庭会相信,可是你认为教会的高层是那么好欺骗的吗?”狱奴转过来,声音里夹杂着一丝嘲讽。
团长的头放得更低了,汗水直流。不可否认,面前的狱奴小姐不是一个简单的人物。而且,她那一句“今天的骑士团长”足以让团长担忧。今天的骑士团长,那么明天,还能保住自己的团长勋章吗?
“那么……这个犯人怎么办?他……他和他的同伴打伤了我们很多伙伴。”团长小心地问。
“那是你们自找的。至于这两个人怎么处理,暂时你不要操心。向你的下属发布命令,没有特殊原因不要再和这两个人发生冲突,他们两个不是一般的人。如果是他们先闹事,那么我不会放过他们。”狱奴说,“再声明一遍,教会的高层希望你能尽快抓到刺客。不要再耍小聪明了,行不通。”
“是,狱奴小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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两匹马载着他们的主人离开了望神城。
马匹在古城的废墟里停了下来,骑士翻身下马,动作看上去稍稍不够熟练。
“哈哈,这衣服不错,一路走过来都没有人拦我们。而且,你有没有看到街上那些人看到我们都躲得远远的,好像很敬畏我们的样子。”炼舞笑着说,一边还低下头欣赏自己身上的铠甲。
“他们,敬畏这身衣服。”顾幽摘下头盔,盘在头顶的白发倾泻而下。
“喂,戴上,戴上。他们现在应该已经发现你逃跑了,可能正在满城搜查呢。你这白头发太显眼了,很容易被发现的。先说好,下一次你再被抓我是绝对绝对再绝对不会去救你了。”
顾幽点点头,无奈地重新把头盔扣在头上。
炼舞来了块石头坐下来,扬起脸,问:“接下来有什么打算?”
顾幽掏出黑色的石头,说:“我想知道自己是谁。”
“你真的什么也想不起来了吗?”
顾幽摇头。
“仔细想想,说不定你能回忆起什么东西的。”
“没用的。一年了,我努力去想,可是记忆里一片空白。我来望神城,就是希望在这里能找到一些记忆的痕迹。可是,没想到在这里发生了这么多事。”顾幽双手捂住头。
炼舞说:“这样子啊。那就不要想了,反正也想不起来。很多事情我想忘记反而忘不掉呢,做个没有负担的人多潇洒啊。”
顾幽苦笑一下,表情又突然变得严肃。他说:“我想起一点,就一点……”
“是吗?想起了什么?你说,慢慢说,别激动,千万别激动,慢慢来。”炼舞一下站了起来,他让顾幽别激动,可自己的动作显得比顾幽还激动。
“一个梦……”顾幽想起了在旅店里做的那个梦,“梦里,我看到一个女子,她对我说不要管她,快走。”
“一个女子……”炼舞托着下巴,突然凑过来问,“漂亮吗?”
“什么?”
“我是说……你还记得她的样子吗?”
顾幽抬起头望着远处灰蒙蒙的天空,仿佛沉入了那个梦中。好久,才轻轻说:“看不清,我看不清楚她的脸。”
炼舞的眉毛抬了一下,“真可惜……她只给你说了那一句话吗?”
“是的,只说了那一句话。后来我醒了,光之骑士就来抓我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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炼舞像是想起了什么,说:“我忘记了一件重要的事情,还好你说起旅店让我想起来了。你不是说给了店员两个红魔晶吗,被他坑了。现在,我们就去把钱找回来。”
“还去?”顾幽怕再遇到光之骑士,以及那个叫做狱奴的女子。
“当然去,这是我的钱啊。没事,我们穿成这样,没有人敢阻拦我们。到时候你就跟着我,不用说话,一切看我的。”炼舞一边说一边胡乱比画着手势,仿若一位运筹帷幄的大将军。
顾幽还在迟疑,如果结局没有炼舞想象的这么完美,而是两个人都被拘捕,到时候就没有人来救他们了。
“还在考虑什么?如果你害怕了,留在这里等我。”炼舞说着就要上马。
顾幽拉住炼舞的肩膀,说:“我们一起。”
炼舞总算松了一口气,他还真有点害怕顾幽让自己一个人去。他笑笑,握住顾幽的手,说:“好,我们一起杀他个天翻地覆。”
他们正要上马,又一匹马向这里跑来。
骑士跳下战马,看看顾幽和炼舞,然后问:“你们是哪个分队的?”
顾幽扭过头去看炼舞。炼舞笑笑,故作轻松地说:“一分队的。”
“一分队?现在为什么没有去巡逻?”骑士掏出一个小本子和一支笔,继续说:“把你们的编号报一下。”
顾幽悄悄走到骑士身后。
炼舞会意一笑,对骑士说:“编号……没错,编号。”
骑士抬起头,“少罗嗦,说编号!”
“编号嘛,一二三四五六七。”
“什么?”骑士有些生气了。
“什么什么?七六五四三二一。”炼舞却越来越轻松。
骑士吼起来:“小子,耍我是吗?你会被收回骑士的荣耀!”
“别……别生气……我是跟您开玩笑呢……编号,我说。我的编号……小心你后面。”
“你说什么?”骑士咆哮起来。
炼舞仰起头笑,而顾幽从后面抱了一块石头砸在骑士的头上。骑士的话刚说完,就软软倒了下去。炼舞笑完了,对顾幽说:“怎么这么久?我都快急死了。”
顾幽耸耸肩膀,“没有找到合适的石头。”
“干得不错,上马。”炼舞拉紧缰绳翻上了马。
城内,那家旅店里已经没有一个顾客。店员倚在门边,他身后的大堂地上还堆着被骑士砸坏的桌椅。店员对门内桌子边的男人说:“我们还是把大堂打扫一下吧,生意还得做啊。您看堆成这样,谁还敢来这里住店啊。”
“这你别管,”男人说,“他们砸坏了我们的东西,迟早也得赔。我们就把东西堆在这里,免得他们到时候不认帐。”
“他们会赔吗?”
“不赔,不赔我告他去。什么骑士啊,跟强盗似的。”男人端起杯子,喝了一口茶。
店员正要问男人上哪去告,突然跟见了鬼似的跑进店里,慌慌张张地说:“来了……来了……他们又来了……”
“谁来了?”男人看着店员慌乱的样子觉得有些好笑。
“强盗……不……骑士……”
男人的手一抖,杯子跌落在自己身上,茶水溅了满身。“天啊,怎么又来了,怎么这么晦气啊?”
两名骑士大步走进大堂,男人赶忙绕过桌子,走到骑士面前说:“我的大爷们,求你们了,别在砸了。小店今年的营生都被你们给砸没了。”
店员也赶忙过来迎接,只是他不明白,刚才还耀武扬威的男人怎么现在像个在求饶的犯人。
其中一个骑士说:“你不要紧张,今天我们不是来打架的。我想问你几个问题,你要老实回答。”
顾幽想,炼舞这语气和身姿演得很像正牌的骑士。
“您问,您问,小人绝对不敢有半点隐瞒。”男人膝盖弯曲,几乎要跪下去了。
“我问你,昨天那个白头发的人住店时给了你多少钱?”
男人看看店员,然后说:“一个红魔晶。”
炼舞把手放到男人肩上,狠狠地说:“看来,我不给你点刑罚你是不会说实话的了。”
男人跪倒在地上,眼泪落了下来。“两个,是两个。小人看那人有点像傻子,私自藏了一个。小人说的可是大实话了,请大爷饶小人一命啊。”
店员看看男人,也跪了下去。
“钱上交,我可以饶你一命。”炼舞伸出手。
男人赶忙从身上掏出一个红魔晶和一小把蓝魔晶,放到炼舞手掌上。炼舞把钱塞到自己腰间的口袋里,然后说:“不够不够,还有的呢?”
男人指了指店员。店员也赶忙掏出一把蓝魔晶递给炼舞,然后说:“小人昨天为白发罪犯买了一套衣服,只剩下这么多了。”
“那么衣服呢?”炼舞问。
“衣服……衣服被白发犯人穿走了。”
炼舞回过头,瞪着顾幽,问:“衣服呢?”
顾幽回瞪了炼舞一眼,心想这小子是不是忘记自己在演戏了。炼舞一下明白过来,赶忙对店员点点头,然后说:“没错,衣服是罪犯穿走的。好了,今天就问到这了。以后做生意要讲诚信,知道吗?”
“知道,知道。谢谢大爷饶命之恩。”两个人一边点头一边回答。
炼舞回转身,拉着顾幽就走出了旅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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刚走出店门,顾幽的身子突然像是被法术定住了。店外的街心里,他又看到了那个淡蓝色的身影——狱奴。
顾幽拍了炼舞后背一下,然后对三米之外的狱奴鞠了一躬,说:“狱奴小姐好。”
炼舞也赶忙鞠躬,问好。接着,换成顾幽拉着炼舞向旅店右侧的巷子快步走去。
“站住。”狱奴跟着他们走了几步,“两位骑士大人,你们的马不要了吗?”
炼舞走到马身边,说:“谢谢狱奴小姐提醒。我们两人正在忙公务,所以要马上离开了。”
顾幽手心里捏出了汗,炼舞一定还不知道狱奴与光之骑士的关系。竟然说出在忙公务,骑士有什么公务狱奴会不知道?顾幽转过身去,不知道该怎么办。
“白发人,我们这么快又见面了啊。”狱奴说。
正要上马的炼舞吃了一惊,赶忙走到顾幽身边来,小声地问:“顾幽,这是谁?”
“不清楚,好像是骑士头头。”顾幽抓住炼舞的手腕,说:“跑。”说完,他拉着炼舞,很快拐进了一条没有人的小巷。
“跑什么跑?打呀。打得她落花流水。”炼舞一边跑一边喘着粗气说。
“打不过。她……”话说了一半,后一半卡在喉咙里。冗长的曲折的小巷,被一堵突兀出现的约两人高的砖墙截断了。
“死路——完了——”炼舞叫了一声。
“两位,继续跑啊,怎么不跑了?”狱奴的身影出现在他们身后不远的地方。
顾幽看看地上,没有任何可以做武器的东西。炼舞从小腿上拔出两把短剑,小声说:“跟她拼了。”
“不要,她很厉害。”顾幽说。
“两位不要紧张,我今天不是来抓你们的。”狱奴又走近了一步,“我只是路过,没想到能见到你们。”
顾幽没有说话,她不知道这个女子的心里打着什么算盘。而炼舞显得有些急噪,他说:“要打就打,少说废话。”
“我今天不是来打架的。”狱奴扬起两只手,告诉两个男子自己手里没有武器。她轻轻说:“我只是想告诉你们,光之骑士不会再无故找你们的麻烦了,那么你们也不要再冒犯他们。不然,事情会很麻烦。”
炼舞哼了一声。
“另外,”她看着顾幽,“我想知道,你是谁?”
“我说过,我不知道。”
狱奴又向前走了几步,“难道你连以往所有的事情都想不起了吗?”
“你怎么知道?”顾幽反问。
狱奴没有回答,而是说:“那么,你见过一块比手掌略小的黑色石片吗?石片的一面刻了一个‘藏’……”
“什么黑色的石片?我没有见过。”顾幽粗暴地打断狱奴的话。虽然他觉得这个女子并不像光之骑士一样讨厌,但终究她和那群笨蛋是一伙的。他很难想象,为什么狱奴会和那群骑士混在一起。
“真的没有见过吗?”狱奴问。
“没有,真的没有。”顾幽说。
炼舞笑着问狱奴:“什么石片?哪里可以买到?多少钱一个?”
“没有见过就算了。”狱奴转过身去,向小巷的出口走去,“希望再见到你们。”
鬼才希望再见到你。顾幽在心里说。而炼舞夸张地说:“好啊,再见,有空大家一起喝茶。”
等狱奴的身影消失在小巷里,两个男子还站在原地。炼舞摘下头盔,问顾幽:“那女子是谁啊?跟你很熟吗?”
“不是很熟……我说过了,她是骑士头头。不要再提起她了。”
“好,好,不提她。不过……她很漂亮啊,名字是……狱奴……狱奴对吗?蛮好听的名字啊。人好看,声音也动听。能不能介绍认识啊?”炼舞继续发花痴。
顾幽不再理睬他,径直向出口走。
“喂——喂——等我一下啊。不就是让你介绍一下嘛,生什么气啊?好,好,不要你介绍,留给你自己吧。”
两个人骑马出了城,由于还没有换下骑士的盔甲,所以仍然出入自由。
他们依然在古城的废墟里停下来。炼舞跳下马,对顾幽说:“休息一下吧,咱们合计一下怎么认识美丽的狱奴小姐。”
顾幽也跳下马,严肃地问:“你说合计什么?”
“别这么严肃啊,活着就要开朗一点。”炼舞找了块石头就要坐下去,顾幽突然拉住他,说:“为什么你每次都选这块石头坐?”
炼舞站稳了,看看身下的石头,上面刻着“梦•墓志铭”。“哎呀,我说这段时间怎么这么晦气啊,原来老是坐到死人的头上。”炼舞骂骂咧咧地换了一个地方坐下去。
顾幽蹲下身子,小心地抚摩着石头顶上光滑的平面。虽然是墓碑,可是除了“梦•墓志铭”就再也没有其它的文字了。顾幽问:“这是谁的坟墓,你知道吗?”
炼舞指着废墟,说:“迪拉王朝,公主梦的坟墓。”
“迪拉王朝?”顾幽问。
炼舞瘪着嘴,说:“你真该去历史班补习一下了。迪拉王朝统治了这颗星球近千年,然后在几百年前被自然和谐与自由的信奉者推翻。这座废墟便是迪拉王朝的国都,不过现在变成了这个样子。”
“那么……为什么这座墓碑上没有正文呢?”顾幽对这些比较感兴趣。
“因为,正文在心里。”炼舞说,“这座墓碑是王朝诗人亚哲尔为公主梦立的。诗人爱上了公主,本来应该是完美的童话。只是,公主还没有满十八岁就生病死了。王朝诗人伤心欲绝,为爱人刻下了墓碑。墓志铭的正文没有刻出来,是因为诗人不久之后把正文埋在心底离开了。”
“死了?”
“没错。诗人喝了很多酒,烧毁了自己很多诗集,然后第二天他的尸体被宫女发现在自己的卧室里。”
“他是怎么死的?”
“传说他心碎了。其实,他是用法术冻结了自己的所有内脏。”炼舞一直笑着把这个悲伤的故事讲了出来,“所以,直到今天,墓碑上依然只有一行题字。”
顾幽不说话了,他不知道该怎么表达自己现在的心情。
炼舞说:“很专情的诗人,不是吗?不过,有人说他是疯子。但是我觉得他够幸运了,为爱死去,总比活着亲眼看着自己所钟爱的王朝被推翻舒适。”
顾幽点头又摇头。
“不说这些老掉牙的故事了,咱们合计一下接下来的计划。”
“什么接下来?”
炼舞说:“接下来,我们该做什么?你的记忆,怎么找回。还有,我们是不是开家什么店一边赚点钱,我再一边做点业务。”
顾幽说:“我也不知道怎么才能寻回我的记忆。或许,破解那个梦能知道些什么东西。还有,狱奴怎么会知道我身上有黑色的石头?”
“那你去问她呀,顺便可以再见她一面。”炼舞始终嬉皮笑脸,特别是说到狱奴时,脸上笑得像开了一朵花。
“不能,或许她和暗杀这块石头的拥有者那些人是一伙的。她那样问我,也许是在故意试探我。”顾幽一听到那个女子的名字就有些头疼。确实,她太强大。
炼舞继续幻想:“要不,我们开一家店,专门帮客户打架,反正你这么能打。”
顾幽不理睬炼舞。
“你不喜欢打架吗?或者……让我想想……帮别人打家劫舍也行。”
顾幽站起来,跃上马背。
“哈哈,跟你开玩笑呢,别生气啊。喂,等我一下。”炼舞也爬上了马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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6 文 / 穆紫轩
漫无目的地在森林间行走,各种鸟的叫声盈满他们的耳朵。森林里有着一种奇异的香味,没有香水的浓郁,淡雅得给人一种很舒适自然的感觉。
炼舞贪婪地吮吸着清新的空气,双眼微闭,表情虔诚得像是在参加一种宗教仪式。
像是树叶之间轻细的摩擦声,短短的一瞬,没有回音。
“什么声音?”炼舞突然睁开双眼。
“没有什么声音。”顾幽认为是炼舞多虑了,自己一直注意着周围,除了来自森林本身细碎的声响不再有其它声音。
炼舞翻下马,把缰绳绑在一棵新生的小树上,然后对顾幽说:“下马,跟我来。”
顾幽以为炼舞又是在开玩笑,不理睬他。
又是一声轻响,接着传入耳鼓的是铁器尖细的声音。炼舞不再管顾幽,从小腿上拔出短剑就向声音传出的方向跑。顾幽赶忙跳下马,将马绑好,跟了上去。
两人警惕地跑了好远,寻到了一条已经干涸的河谷边上。谷底长满翠绿的草,沿着河谷延伸的方向铺开。两人趴在河谷边沿的高地上,以半人高的杂草作掩护。
视野里已经没有了人影,只剩下一匹被其腰斩为两段的白马,鲜血喷涌,将周围的地和草都染红了。
炼舞像是听见了什么,对顾幽小声说:“跟我来。”说完,他站起来,半弓着腰,借助杂草的掩护沿着河岸向东跑。顾幽正想问他,为什么当初救自己时偷光芒骑士的盔甲忘记了把武器也卸下来。可是,看到炼舞敏捷的身姿,他只好快步跟上。
河谷向东延伸了不远拐了一个弯,改为向北。就在拐弯处,炼舞停了下来,因为他已经找到了铁器声音的源头。
河谷里,四名全身黑色盔甲的骑士正在追击一名穿红色长袍的奔跑男子。刚才那匹马,应该就是红袍男子的。男子的速度很快,但可以依稀看出他的腿脚似乎不是很好,奔跑起来深一脚浅一脚。他的左手里握着一张同衣服一样颜色的弓,时而回过头来,从弓上射出一支火焰般的箭矢。
而黑甲骑士总是挥舞着手斧将箭挡开。
“你说,我们帮谁?”炼舞问。
顾幽说:“我没有武器。”
炼舞捡了一块石头递给顾幽,说:“还是用这个吧,我觉得你用石头的技术已经很不错了。”
顾幽接过石头,无奈地说:“那我们帮被骑士追杀的人。”在他眼里,似乎世界上所有的骑士都不是好人。
“就这么多定了。”炼舞说完就向河谷底冲下去。
红袍男子突然摔倒在地上,刚要试着爬起来四名骑士已经将他围了起来。马蹄不断扬起,踏下,践踏着丰润的草地。泥块被重重的马蹄带起来,跌落在铺散开的红袍上。骑士们围着红袍男子,却并没有忙着抓住他或是杀死他。只是让自己的马不断践踏着地面,仿佛在告诉红袍男子:我们能把你踏成碎片。
“各位骑士大人,大家中午好。”炼舞跑到离骑士只有二十来步的地方停了下来,然后向黑甲骑士鞠躬。
其中一个骑士看了看炼舞,然后用低沉沙哑的声音说:“光之骑士,不管你们现在是否在做公务,让远一些,没有看到我们在办事吗?”声音里满是不屑。
顾幽跑到炼舞身边停下来,炼舞小声对他说:“看样子这几个黑乎乎的人和光之骑士是一伙的,都不是什么好人。你选择帮助红袍男子,看样子没有选错。”
“没有听到吗?走远些!”骑士又说话了。
顾幽向前走了几步,突然将手中的石头投掷出去。骑士挥舞着黑色的斧头,将石头切成了碎片。接着,那个骑士控制着裹着黑袍的战硐蚬擞淖呃础K?担骸盎斓埃?忝鞘悄母龇钟的?。?
炼舞对顾幽说:“我觉得这几个人好像没有光之骑士好对付啊,怎么办?”
战马突然加快了速度,从顾幽身边擦过。顾幽已经后退了,可斧头砸在了头盔上,脑袋一阵闷痛,头盔也被砸飞了。
头发散落下来,同时坠下的,还有一缕鲜血。
战马冲向炼舞,斧头在骑士手中旋转,已经看不清实体。看到的,是一道斧头残影拼成的黑色圆环。当战马从炼舞身旁划过去的刹那,炼舞突然从马肚子下钻到了战马另一侧。他正要用短剑突袭骑士时,骑士的左手从腰间摘下另一把斧头,划出一道黑色的月牙。炼舞赶忙退开,月牙贴着自己的脑门划过。还好退得及时,斧刃只在头盔上留下一条浅浅的伤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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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好快的速度。”炼舞不禁赞叹。
战马的速度慢下来,骑士骄傲地用两把斧头碰击出刺耳的声响。
马的腹部突然渗出几缕鲜血,骑士正想进行下一轮进攻,身下的战马却裂成了两段。骑士重重跌落到地上,而马鞍还完好无损。
原来,炼舞在从马身下钻到另一侧的时候就施展了攻击。
“不错,你还有这一手。”顾幽在一旁捂住头上的伤口说。
围着红袍男子的其中一个骑士向这边喊:“朋友,需要帮忙吗?”
坐在地上的骑士站起来,摆弄着斧头,说:“你们先守住那个人,这边的两个混蛋交给我处理。”
顾幽蹲下去,对炼舞说:“这个人就交给你了,麻烦帮我抢下他的斧头。我需要武器。”
“没问题,两个打一个好像很不公平。我一般喜欢一个打两个,这个混蛋就交给我,你先休息吧。”炼舞学着骑士的样子摆弄着两把短剑,却由于技术不够娴熟一把剑没有抓住掉了下去,险些插到自己脚上。
他弯下腰去拔插在地上的剑,骑士却趁机上前,两把斧头从左右两个方向袭来。
两把剑挡住了横扫而来的斧头,紧接着黑甲骑士的下巴被炼舞一脚踢中。然后炼舞右手的短剑在手里翻动,绕在骑士的左手上,划出几条血痕。骑士的左手松开,斧头落下。接着,骑士的胸口又挨了重重一脚,后退了好几步。
“跟我比速度,你八成有病。”炼舞故意扭动着身姿说。
骑士的斧头从上砸下来,炼舞用剑挡住斧头,又一脚踢在骑士的胸口。同时,骑士的左拳砸在了他的胸口。
两人分别后退了几步,炼舞低下头一看,胸甲被砸出一个浅浅的拳头大小的凹坑。他大喊起来:“这拳头也太重了吧!”
骑士弯下腰想捡起地上的那柄斧头,脑袋却被前一瞬还离自己好几步远的炼舞踢中。身体不禁一歪,冰冷的短剑刺透了骑士肩上的黑甲,剑锋长驱直入,直到只剩下剑柄露在外面。
骑士吃力地扬起右手,手里的斧头却掉到了地上。短剑被炼舞抽离,骑士的身躯重重倒了下去。
旁边的顾幽,几乎看呆了。
炼舞捡起两把斧头,扔给顾幽,然后骄傲地扬起头,说:“别羡慕,这就叫真人不露相。其实我也很能打,至少据目前的战绩看来,我比你能打。”
又两匹战马向炼舞走来。炼舞对顾幽递了一个眼色,说:“快,一人一个,看谁先赢得胜利。”
顾幽依然蹲在地上,懒洋洋地说:“你刚才自己说的喜欢一个打两个,我在这里看着就可以了,帮你加油。”
“喂——怎么可以这样?帮我啊……”炼舞想向顾幽靠拢,却被一匹马挡在了前面。斧头在空气里擦出一丝鸣响划来,炼舞赶忙向后退,可另一名骑士也从后面堵了上来。
“顾幽啊——快帮我啊——”炼舞一边呼喊着一边躲避唰唰飞来的斧刃。
两名骑士把炼舞堵在中间,四把斧头不停进攻。而炼舞只好用两把短剑来作为自己的守护之盾,双手急速变换着姿势档住骑士的进攻,自己却没有进攻的机会。
“顾幽,你这个笨蛋!”还好嘴是闲着的,炼舞时不时骂上几句。
其中一名骑士高高举起斧头,正要重重落下时手腕被莫名奇妙冒出来的斧头撕出一道深深的伤口。甚至还不知道是谁在攻击自己,肩膀上又传出了一阵钻心的痛。紧接着,头上被什么砸了一下,骑士在马背上摇晃了几下就跌下了马。
顾幽随即跃上战马,手中的斧头向侧面还在进攻炼舞的骑士挥舞过去。
躺在地上的红袍男子悄悄抬起左手上的弓,一道红光射出。炼舞身旁的骑士由攻变为了守,力不从心地防范着两个人变幻莫测的攻击。虽然已经发觉来自另一方的力量,可已经没有多余的力量去防守。红色的光束从他胸口洞穿,骑士黑色的身体落下了战马。
守在红袍男子身边的骑士突然慌了,扬起斧头就要砸向地上的红袍男子。而红袍男子脸色发白,已经无力抵御。只好望着高高在上的斧头,嘴里默默祷告,犹如在等待一场盛大的死刑。
斧头从顾幽手中飞出去,划过骑士的脖子。骑士的手一软,斧头跌落,落在离红袍很近的地方。接着,骑士的身体也掉了下去。
顾幽跳下马,和炼舞一起走到男子身边。男子的嘴角溢出一条血河,顺着脸庞流进了散乱的黑发丛中。男子看看眼前的两个人,说:“你们真是多事的人。”
两个人愕然。
“但是,是好人。”男子吃力地笑了,“朋友,我现在需要找一个医生,但是最好不要进到城市里——你们看到了,有人在追杀我。”
炼舞看看顾幽,说:“你们两个都需要找个医生。上马,我带你们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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狗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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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09-4-2 02:15
7 文 / 穆紫轩
狱奴在教堂门前的街心站了一会儿,然后光之骑士团长以及他的十几名部下骑着马来了。
所有骑士下了马,团长走到狱奴面前,声音压抑:“狱奴小姐,有人在平原东南边的河谷里发现了四具尸体。我的人刚从那边把尸体运回来,您要看一下吗?”
狱奴说:“不用看了,告诉我,尸体的身份。”
团长迟疑了一下,说:“从他们的盔甲和武器看来,应该是黑暗骑士。”
听到“黑暗骑士”四个字,狱奴的脸色也稍稍有了变化。她压低了声音,问:“有没有查到是什么人做的?”
“派过去的骑士搜查了附近,没有其他人。四个骑士的马其中一匹被截成了两段,其它三匹不见了。他们仔细看过了,森林有很多的硬土地和荆棘丛,所以没有追踪到马蹄印的去向。”团长顿了一下,“不过,在现场我们找到一个像是被斧头砸瘪掉的头盔。”团长冲身后的骑士招招手,一名骑士小步跑过来,将手中已经严重变形的头盔递给狱奴。
狱奴没有接过来,只是轻描淡写地看了看,皱起了眉头。
“另外,在离现场不远的地方我们还找了三匹马。一匹同样被截成了两段,另外两匹在河岸的树林里,缰绳被绑在了小树上。”
“是吗?从马上能不能找到什么线索?”狱奴问。
团长回答说:“河谷里的马倒是没有什么特征,可是岸上的马……”他故意把声音拖长,“岸上的两匹马的马鞍上有光之骑士的标志。”
“又是他们两个。”狱奴说。
“从现场看,除了黑暗骑士和那两个人应该还有一个人。虽然不能确定黑暗骑士就是被那两个人所杀,但是我可以肯定那两个人也参与了此事。或许,他们两个现在正与另一个不明身份的人在一起呢。”
狱奴点点头。
团长问:“狱奴小姐,那么我们该怎么办理那两个人?”
“如果见到他们,一定把他们抓住带到我这里来。我还有事情要处理,你们仔细检查黑暗骑士的尸体,看还能不能找到什么。”说完,狱奴向大教堂的门里走去。
骑士团长却依然站在原地,心乱如麻。终于得到狱奴小姐同意通缉白发男子的命令了,本来可以向他报之前的仇,却又不由地害怕起来。白发男子的身手不在自己之下,而这次又多了两个帮手。黑暗骑士都能葬身在他们的手下,更不要说光之骑士了。一面要找出刺杀红袍主教的真凶,一面还要把白发男子以及他的同伙抓来见狱奴小姐,团长不知道自己有多少的精力能让自己消耗。
教会的高层对于光之骑士始终没有查出真凶的事情一忍再忍,结案的期限也一延再延。可是团长知道,教会的高层就像一头还没有饥饿的猛兽,它迟早会爆发出肆虐的兽性。
狱奴走过教堂宽阔的前厅,那里摆放着整齐的长椅,很多从外地赶来的神教信奉者坐在长椅上安静听教士传教。狱奴沿着前厅边缘的走道走进厅西侧的一道高门,进入冗长的走廊。大教堂有很多这样的走廊,连接着所有的厅堂。走廊约三米宽,两侧的墙上雕满据说蕴藏了神教经典的图案。所以每当讲经结束后就会有很多人走进长长短短的走廊,想从雕画上找到一些神圣的教义。
走出了第一道走廊,狱奴进入了大教堂的重点区域——大厅。这是教堂里最大的一个厅,比正式的足球场还略大。厅里的人不多,但都是熟悉的面孔。一般在大厅里的都是一些教士和老资格的信徒,他们常常在这里讨论一些很高深的思想。
看到狱奴快步走过,厅里很多人都向她微微一笑。狱奴应付着,可是脚步没有丝毫放慢。以往她走过这里时都会停下脚步,虔诚地向大厅的讲台鞠躬,因为在那里放着八位神的雕像。可是今天不能,她必须快点找到她要找的人。“神会原谅我的。”她说着,又拐进了一条走廊。
走过还几条走廊,又走过神义厅,狱奴的腿已经微微发酸。她无奈地想:是谁规定了在大教堂里不可以骑马?
又走了好远,终于走到了教会人员的居住区域——救赎堂。
矮矮胖胖的蓝袍主教正面带着微笑从救赎堂里走出来,遇上迎面而来的狱奴,主教输理了一下弯曲的白胡须说:“狱奴丫头,好多天不见了哦。”
狱奴停下脚步,说:“是啊,主教爷爷,很久不见了。不过,我现在有重要的事情要办,等我忙完了再去喝您煮的茶。”说完,狱奴又开始快步向里走。
“做事总是那么风风火火的,愿神保佑你。”老人说完,向外走去。
终于看到了那座门,狱奴心想:长途跋涉终于可以完结了。她走过去,敲响了黑色的高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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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谁啊?”从门里传出一个声音。
“神之主教大人,我是圣之使者,狱奴。”
“进来吧。”
狱奴推开门,一阵暖暖的风从房间里溢出。狱奴走进去,随后关上门。
神之主教的卧室很宽敞,里面摆了许多书架,书架上放着神教最高深的典籍。说是卧室,在狱奴看来这个房间更像是一个藏书馆。亮度适宜的黄白色光从天花板上倾泻下来,洒满整个房间,显得柔和舒适。空气的温度适中,还带着一股淡淡幽香。不愧为神之主教——教会的主事人的房间,进到这里面让人感觉仿佛从头到脚都受到了神圣的洗礼。
书架在房门前围出一小块空地,空地上放着一面宽大的书桌,年轻的神之主教正坐在书桌后的高背椅上,眼神落在天花板上。他的黑发长而顺,束在脑后。雪一样洁净的白袍不染丝毫尘埃。冷俊的脸上没有任何表情,却与狱奴给人的感觉完全相反。狱奴让人觉得冷漠,而神之主教洛歌却如他的名字一样让人觉得安详。
“主教大人。”狱奴恭敬地叫了一声。
主教的眼神慢慢放下来,慢慢地,落在狱奴脸上。“圣之使者,光之骑士找到杀死红袍主教的凶手了吗?”
狱奴轻轻一笑,说:“主教大人,您不是已经知道是谁杀死了红袍主教吗考热恢?懒耍??裁椿挂?辉僮肺誓兀俊?
神之主教没有说话。
“主教大人,我今天来是有新的情况向您汇报。”
“说。”
“有黑暗骑士被杀死了。”
“是吗?查出谁是凶手了吗?”主教的声音始终平和,听不出一丝波澜。
狱奴说:“还没有抓到凶手,不过我已经知道是谁了。我还猜测,他们其中一个至少有一个人带着黑色藏字石。”
“那是当然,如果没有发现黑色藏字石,黑暗骑士是不会轻易露面的。”主教说。
狱奴吐吐舌头,不再说话。这位主教大人虽然从不离开大教堂,可是思绪一直灵活。
“既然已经知道谁是凶手,那么就快去办吧。另外,拥有黑色藏字石的人比较危险,你们要小心行事。”
“我已经让光之骑士去抓人了。”
神之主教看了看狱奴,确定她不是开玩笑后,说:“光之骑士?凭他们能做出什么?”
狱奴暗暗一笑,说:“但是除了愚笨无能的光之骑士我们便没有了其他军队。黑暗骑士不受我们控制,而且,我们知道他们是在为教会做事,却不知道究竟是谁统帅着他们。”狱奴直直地看着主教的双眼,想从他的眼神里得到一丝信息。
“不是我。”主教把眼神移开了,不得不承认,眼前这个女子的眼神太伤人。
“好,好,我相信不是敬爱的主教大人您。我今天来只是想报告您有黑暗骑士被杀,那么我的任务算是完成了。主教大人,改天见。”狱奴顽皮地笑笑,转身拉开门离开了。
主教望着没有关上的门,狱奴的身影已经消失了。他知道,狱奴是故意不关上房门的,算作对自己善意的挑衅。那个在外面冷若冰霜的圣之使者,只有在自己面前才会露出小妹妹般的笑容。
主教离开自己的座位,走到门边,关上门。
他不知道狱奴是怎么猜到了刺杀红袍主教的真凶,他也不知道,为什么狱奴不追问下去,到底是谁统帅着力量强大的黑暗骑士团。只是他知道,真相不会永远沉沦,那些黑暗里的秘密,终有一天会被揭穿。只是,当秘密暴光在人们面前时,他不知道那时候自己与狱奴是敌是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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狗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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8 文 / 穆紫轩
三匹黑马载着三个人跑到了森林深处。
“停,就是这里了。”炼舞拉紧缰绳,黑马长长地嘶鸣了一声停下来。另两匹马也一前一后停下。
顾幽看看红袍男子,他的脸色苍白如纸,比之前还难看。脸上挂满汗珠,看上去是忍受着很大的痛苦。顾幽对炼舞说:“我们需要医生,你怎么把我们带到这里来了?”
“他不是说不要进城嘛,这里离望神城大概有二十里远了。”炼舞跳下马,将头盔扔到地上,缓慢走着,视线在森林里密集的大树间游移。
顾幽跳下马,当脚接触地面的时候由于地的冲击力头上的伤口又开始剧痛起来。红袍男子的身体趴在马背上,摇摇欲坠。顾幽走过去,托住男子的胳膊肘,把他扶下马,扶到一棵大树下坐下来。
“离城市那么远,医生得多久才能赶过来?”顾幽问,红袍男子的情况看上去很糟糕。
炼舞像是在寻找什么东西,“如果医生从树上掉下来,那么只要几秒就可以到达你们面前。但是如果他是顺着树干爬下来,那么可能会慢很多。”
都这时候了,炼舞竟然还只会开玩笑!顾幽有些生气,但没有发作。
“就是这里了。”炼舞像在自言自语。他走到一棵并没有什么特殊标记的大树下,拍拍树干,望着藏在繁盛枝叶间的树顶,大声喊:“孤鸣——孤鸣——在家吗——”
没有回音。
炼舞回头对顾幽说:“他应该在家,不过可能在睡觉。”
顾幽不回应,或许真的有与炼舞一样住在树上的怪人。
“孤鸣——孤——”
“大清早的,吵什么啊?”一个小脑袋突然从树背后钻出来,吓得炼舞一声大叫。幼稚的声音又说:“呀……炼舞哥哥是你啊。这么早,找我做什么啊?”
炼舞在小脑袋上拍了一下,说:“都该吃午饭了,你还说大清早。废话少说,今天来找你就是为了让你帮个小忙。”说完,炼舞用手抓起树后的孩子,把他提到顾幽面前。
顾幽看看穿着整洁的白衣服的孤鸣,没有说话。
炼舞把孤鸣向前推了一步,对顾幽说:“我给你找的医生来了。”
顾幽依然不说话,而红袍男子半闭着眼,发白的嘴唇翕动着,说:“真可爱的孩子。”
孤鸣看看红袍男子,回过头对炼舞说:“他受伤了啊。”
炼舞说:“所以来找你啊。快,救人要紧。”
孤鸣走到男子身边,蹲下去,两只稚嫩的小手托起男子的右手手腕,细小的食指和中指并拢,放到男子的脉搏上。双眼闭上,看上去确实有一点医生的架势。顾幽看看孩子,又看看炼舞,小声问:“他真的医生?”
“那当然,你以为我跟你开玩笑?”炼舞骄傲地说。
“我不是医生,我是治愈师。”孤鸣转过头来,郑重地对顾幽说。
炼舞在孩子头上摸了一把,说:“废话少说,他的伤势怎么样?”
孩子把被摸乱的黑发理顺,然后慢吞吞地说:“他受了很严重的内伤。”
“废话,表面上看不到什么伤痕,当然是内伤咯。快,施法吧。”
“哦。”孤鸣答应了一声,两只手摊开,手心向下,朝着红袍男子的身体。淡绿色的光斑从孩子的手心里落下,附着在男子的身体上,越积越多。
孩子的额头上渗出了豆大的汗珠。
炼舞的一只手轻轻搭在孤鸣的肩上,另一只手一次又一次替他擦去额头的汗水。
淡绿色的光斑落满了男子的身体,几乎把他埋藏起来。孤鸣两只手掌合在一起,再分开。光斑开始围着男子的身体毫无规律地旋转,悄悄透过袍子,沉入男子的身体。男子的脸色慢慢变得红润,紧咬的牙关也稍稍松开。
当所有的光斑都消失在男子身体上后,男子已经恢复了健康。他站起来,挥舞了几下直郏?钟萌?反妨思赶伦约旱募绨颍?缓笥行┎桓蚁嘈潘频乃担骸靶∨笥眩?胬骱Α!?
“我不叫小朋友,我的大名叫做孤鸣。”孩子说,还没有休息一下又为顾幽治疗。
当治疗法术的光斑消散后,顾幽头上的伤口在不禁意间消失了,只剩下一道发黑的血痕还挂在侧脸。
红袍男子蹲下来,向着孤鸣的方向,却不看他,问:“不是小朋友的孤鸣,多大了啊?”
“六岁。”
“孤鸣才六岁?真厉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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狗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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孤鸣腼腆地笑笑,对男子说:“你们受伤流了很多血,要注意修养回复。不要谢我,救人是我的职责。”
男子哈哈大笑,“这些话是谁教你说的?”
孩子悄悄用手指站在一边的炼舞。
“谁?”男子又问。
孤鸣把脸凑近男子一些,仔细地看他的双眼。他的瞳孔里没有一丝光泽,像是两滩浑浊的泥沼。孤鸣没有回答,小手在男子眼前挥舞了一下。男子的眼珠始终“看”着一个方向,没有转动。
“没错,我的眼睛看不见。”男子轻松地笑,“但是我的耳朵很好使。”
炼舞走过来,又把孩子的头发抓乱。男子站起来,寻找到炼舞的方向,说:“谢谢两位英雄救了我。”
“追杀你的都是些什么人?”炼舞问。
男子迟疑着,不知道该不该回答。
“你放心,我们不是坏人。”炼舞说。
“好吧,我相信你们与骑士团不是一伙的。”男子想了想,说,“我的名字叫做残魂,追杀我的应该是黑暗骑士。”
“黑暗骑士?”炼舞重复着,看看顾幽。顾幽还给他同样的眼色。炼舞说:“以前我们从来没有听说过这种骑士。”
残魂笑笑,说:“我也只是知道他们是黑暗骑士,可是并不知道他们属于哪个团体。”
炼舞认为光之骑士追杀自己是因为自己得罪了他们,于是对残魂说:“你是不是得罪了他们?或者换一种说法,他们为什么追杀你?”
残魂突然有些地紧张将手掌放在胸口,然后又松了一口气。
炼舞盯着他胸口的衣服,好奇地问:“很重要的东西?”
残魂说:“关于黑暗骑士为什么会追杀我,我不愿欺骗你们,我知道原因。只是……很抱歉,只是那个原因同时也是我的秘密,所以我不能告诉你们。”
炼舞眨眨眼,说:“这是你的自由。”
残魂的大衣袖里像是有什么东西动了一下。他蹲下身去,手放在地上,轻声说:“差点把你忘了,多多,现在已经安全了,出来吧。”
孤鸣好奇地睁大眼睛,看着残魂的袖口。
袖口动了一下,但没有什么东西出来。
“别害怕,他们不是坏人。他们救了我。”残魂说,语气像是在对自己心疼的孩子说话。
一个长满细细柔柔黄毛的小鸭脑袋从袖口里钻出来,看了外面的世界一眼又赶忙把脑袋塞回衣袖里。
“多多,别怕。”孤鸣嘴角带着笑,蹲在残魂身边。炼舞和顾幽也围了过来。
小脑袋重新钻出来,孤鸣开心的说:“原来是一只小鸭子啊。多多,来,不要害怕。”说着,孤鸣把指尖伸了过去。
小鸭子轻轻咬住孤鸣的手指,身体也慢慢钻了出来。长满黄毛的脖子,后背。幼小的翅膀——翅膀却是黑色的,而且不是鸭子的翅膀,看上去倒像是蝙蝠的角翼!“鸭子”的全身都露了出来,除了古怪的翅膀,它竟然还长了四只像鸟似的利爪。
孤鸣吓得猛地把手指抽回来,大喊一声:“这是什么怪物啊?”
多多也被孤鸣吓了一跳,跳到残魂的怀抱里,眼里含着泪花,楚楚可怜。
“它不是怪物,它是我的眼睛。”残魂摸索着寻到多多的小脑袋,用手指抚摩它的头顶。他站起来,对其他人说:“各位,我还有重要的事情要办,不得不离开了。再一次谢谢你们的救命之恩,再见。”
炼舞扶住残魂,说:“我扶你上马。”
残魂轻轻推开炼舞,说:“我眼睛看不见,可还不是瞎子。再说了,多多是我的眼睛,他会告诉我周围的环境。”
炼舞看看残魂怀里的多多,而多多夸张地瞪了他一眼。它是眼睛?炼舞倒要看看它怎么做残魂的眼睛。
残魂走向黑马,虽然脚步不如正常人平稳,但却准确地跨过了好几条从地下冒出来的树根而没有被绊倒。他径直走到黑马旁边,先小心翼翼地把多多放到马背上,然后摸索着抓牢缰绳和鞍桥翻上了马。
“各位朋友,再见。”说完,残魂拍打着黑马,马载着他渐渐消失在了密林里。
“真是怪人。”好久,顾幽才说了一句话。
炼舞点点头,“没错,是够奇怪的,养的宠物也奇怪到了极点。”
“我不是说他奇怪,我是说你们。怎么全都住在树上?”顾幽抬头望着几乎遮掩了天空的繁茂枝叶。
“这有什么好奇怪的。你不知道,住在自然中比住在那些城市里舒服多了。”孤鸣抢先解答。
顾幽仿佛想起了什么,问炼舞:“你们就是推翻迪拉王朝的自然和谐与自由崇拜者吗?”
“你现在才问起这个问题,智力跟不上了啊。”炼舞歪着嘴角笑,“今天再给你上一课,下次自然学院开学你一定要和孤鸣同班学习。最好是同桌,到时候孤鸣还可以在学习上帮你一下。”
孤鸣抬头望着顾幽,捂着嘴笑。
炼舞继续说:“几百年前,由于越来越多的平常人对迪拉王朝的奴役制度不满,所以反抗的战争爆发。由于迪拉王朝的支持者除了安于享乐的王宫贵族就寥寥无几,所以反抗战争很快得到完胜。其实迪拉王朝的统治时期就开始有人住进了森林,因为这个星球的人类原本就是信奉自然和谐的,他们的信仰随着战争的推进得到了升华。王朝被推翻后,人们纷纷离开了城市,与自然完全融合,用天赐的世界洗涤自己的心灵。”
“信奉自然?那么那些城市……”顾幽问。
炼舞有些不高兴地说:“那是神教的杰作。一年前神教传开,许多人放弃了自己的信仰归入神教,因为神教的传教士说相信神教的人可以永远安乐,去到一个完美无暇的神之国度。神教的发展非常迅速,一个月间由信奉者的口传遍了森林。”
顾幽有些不敢相信信奉自然的人会这么容易被诱惑。
炼舞看出顾幽的疑惑,说:“本来不会有那么多人相信的,可是他们的神在森林里行了很多神迹。”
“神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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狗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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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09-4-2 02:16
“没错,没有人看到过神的身影,那些神却以他们的信徒为媒介医治好了许多病危中的人。于是,大家相信了。他们应神教的无物质分化的教义,交出了自己所有的金钱。”
“交出自己的金钱?”
“是的,所有的金钱。因为相对于物质来说,每个人都更爱惜自己的生命。神教迅速发展,原本被废弃或是推倒的城市又建立起来。只是短短的一年,这片宁静的土地被彻底颠覆了。城市的虚伪和喧嚣你也看过了,我不喜欢那样的环境。”炼舞说。
“那么,为什么你们没有相信呢?”
炼舞笑了,“确实,他们的神很有能力。可是我不喜欢那种拘束的生活,我依然信奉我的自由。”
顾幽扫视了一下平静的森林,说:“现在信奉自然的人还多吗?”
“不多了,但是还有。”炼舞的神色很坚定,“不说这些了,先吃午饭吧。”他拍拍孤鸣的肩膀,说:“有什么好吃的,去,拿下来,这位可怜的哥哥不会爬树。”
孤鸣答应了一声,跑到树边顺着树干爬了上去,动作轻灵。他一边爬一边说:“正好今天我准备了好吃的,稍等一会儿。”
突然,一只黑色的手抓住孤鸣背后的衣服,把他提了起来。孤鸣的身子完全脱离了树干,悬在空中。没有人知道,什么时候枝叶的深处藏了这个黑色的身影。
“啊——炼舞哥哥——救命啊——”孤鸣吓得四肢扑打着大叫。
炼舞跑到树下,正要准备爬,树后传出一个声音:“后退,站回去。不然,那小孩子就会被我的同伴从树上丢下来。”一个黑色的身影从树后走出来。
炼舞慢慢退回顾幽身边,盯着树后的人穿着的黑色盔甲,说:“黑暗骑士,又是你们!”
“哈哈,黑暗骑士?是谁告诉你我们是黑暗骑士?”又一个黑色的身影从旁边的一棵大树上轻轻到到地面。几个人都穿着黑暗骑士似的盔甲,可是顾幽仔细一看,他们胸口的铠甲上都雕着一个骷髅形的符号。而黑暗骑士胸口没有符号。
“小子,我们是亡魂战士。”又是一个声音,地上的草地翻涌,一个人从地下钻了出来,草片与土屑掉了一地。他的手里握着一柄黑色的金属十字架,十字架四边等长,每条边都和手掌一样宽。十字架的中心掏了一个圆孔,战士的手指就扣在孔里。
从地里钻出的亡魂战士向顾幽和炼舞走了几步,挥舞一下手中古怪的武器,铁器的声响之后,十字架的四条边顶端各弹出一把长长的剑刃。战士的左手抚摩着锋利的剑刃,阴森森地对面前的两人说:“这种武器叫做十字斩,或是亡魂斩,好看吗?”
十字斩在亡魂战士手中旋转,在旁边的树干上留下一道深深的剑痕。
“告诉我,穿红袍的人到哪里去了?”亡魂战士指着树干上的伤痕,问。
顾幽和炼舞不回答。
“哈哈,够义气啊。”战士的左手抬高,然后对树上的黑影说:“把小孩扔下来。”
炼舞向前跑了一步,却被十字斩挡了回来。战士说:“如果你不想孩子死,告诉我,红袍人去了哪里?”
“卑鄙!放了孩子,如果你打得过我,我就告诉你那个人去了哪里。”
亡魂战士的拳头砸在炼舞的肚子上,炼舞疼得弯下身去。紧接着,又一拳打在炼舞的后脑,炼舞站立不稳,倒在战士的脚边,不动了。
顾幽从腰间取下手斧,突然战士的拳头砸在自己的侧脸。旁边一个战士跑过来,夺下了顾幽的斧头。身前的亡魂战士将十字斩的侧刃抵到顾幽的脖子上,低声说:“你的同伴已经晕倒了。那么,你告诉我,穿红袍的人去了哪里?”
顾幽把脸瞥向一边。
“有意思。”战士怪声怪气地笑起来,“真是有意思!放心,我不会杀你们。我的目的不是杀死你们,我要找到穿红袍的那个人。”
顾幽的拳头狠狠砸在了战士黑色的头盔侧脸上,亡魂战士头歪向一边,嘴里吐出一口血。顾幽正要再给讨厌的对手一拳,可对手在他之前还给了他一个拳头。他眼前一黑,然后意识沉入了让人窒息的黑暗。
黑暗里。
视野的中心,渐渐发白,有了苍白的光亮。
灰白的袍子,黑色的长发飘散开,融进周围的黑暗里。袍尾飞舞,像是有强烈的风从女子的身后吹来。而女子的脸像是被一层薄薄的雾气罩住,看不清。
“你是谁?我又见到你了。”顾幽说。
“快走——不要管我——”女子的身影向后飘去,顾幽伸出双手,却抓不住。
熟悉的声音。
“快走——快走——不要管我——”
“你到底是谁?你为什么总是出现在这里?告诉我,你想对我说什么?”顾幽大声喊。
“不要管我——”
就在女子的身影快要像上次那样消失在黑暗的深处时,她脸上的雾气像是被风吹开了,那张美丽却冷漠的脸上盈满了忧伤,泪水滑落。
她,是狱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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9 文 / 穆紫轩
斜照的光被森林过滤成了淡淡的绿色。傍晚的森林,显得神圣,静谧。
顾幽慢慢睁开双眼,还有些不太适应黑暗后的光亮,想用手掌挡住光线,手却不能用。微闭着眼睛,低下头来,顾幽看到自己身体上缠绑了十几圈手指粗的绳子,把自己固定在了树干上。
“发生了什么事?”他的脑袋还有些晕沉。
对面不远的树干上,他看到了同样被绑着的炼舞。炼舞还没有醒来,头低垂着。顾幽先看看周围,亡魂战士不见了。他对炼舞喊:“喂——快醒醒——炼舞——”
喊了好一会,炼舞摇晃着脑袋醒来,脸上迷茫的表情,像是还没明白发生了什么事。
顾幽说:“你有办法逃脱吗?”
又过了好一会,炼舞低头看看自己的身体,又看顾幽。突然,像发怒的野兽大吼起来:“那群混蛋,出手真的太重了,我的脑袋现在还在疼。”
“小声点,先想办法逃脱。”
“我们怎么会被绑在这里的?他们没有杀我们?”炼舞问。
顾幽摇着头说:“没有杀,更好。快想办法逃脱啊。”
“我是刺客,或者你可以说我是贼。但是我不是逃脱魔术师啊,被绑得动一下身体都疼,更别说逃脱了。”炼舞试着想把手从绳环里抽出来,可是试了好几次都动不了,手臂上被勒出几条淤痕。
顾幽说:“不要试了,看样子没用的。你森林里还有其他朋友吗?”
“有,但都不住在这里。”
“那么……孤鸣的家人呢?”
炼舞不屑地一笑,说:“不要提起他们,他们都改信神教了,把孩子扔下就直接去了望神城。”
顾幽叹了一口气,“对了,孤鸣呢?”
“他被绑在你后面的一棵树上,还在睡觉呢。不要管他,让他舒舒服服睡吧。”
“那我们现在怎么办?”
“还能怎么办,聊天吧。”炼舞轻松地说。
顾幽不得不承认,炼舞面对困难的心态总是很好,而且总是在困境中把别人的意识引到没用的地方以至于事情变得更加困难。
“好吧,聊天。”但是,在现在顾幽不得不选择妥协,或许只有等到其他住在森林里的人路过这里才能被松开捆缚。“我刚才又做那个梦了。”
“什么梦?”
“那个女子,她对我说不要管她,快走。每次都在被人追杀的时候做这个梦,我觉得很奇怪。”顾幽说。
炼舞想了一小会儿,“仍然看不到她的脸?那多可惜啊。”
“不,这次我看到了。她竟然是狱奴。”
“那不错啊,其实狱奴很漂亮的啊。准备什么时候约她出来喝茶呢?”炼舞不正经地笑着说。
“我们现在说关于这个梦的意思!”顾幽假装生气。
“别生气,别生气,我跟你开玩笑的。好吧,我现在就开始为你解这个梦。人们都说,日有所思,夜有所梦。而你梦里的女子竟然是追杀我们的狱奴,那就说明……说明……”炼舞看着顾幽,顾幽被他看得浑身不自在。炼舞继续磨磨蹭蹭,“说明了……”
“说明了什么?”
“说明你平常想着狱奴啊。被我揭穿了你也不要害羞,男人嘛,想着一个女人是很正常的事情。何况,狱奴确实很漂亮啊。对了,什么时候把他约出来喝茶吧,有我在,准保你们事成。”
“混蛋!”顾幽想冲过去揍他几拳。
炼舞大笑起来,“被我说中了吧,哈哈。不过,狱奴好像与我们为敌啊,而你却想着她。这只能说明,你这人有自虐倾向。而且她打架那么厉害,如果你们在一起了,有你好受的,她肯定把你管得服服帖帖。”
顾幽说不过他,又不能跑过去堵上他的嘴,只好把头瞥向一边不理他。
突然,一团嫩黄色的东西落在顾幽肩上。顾幽扭过头去,看到两颗小小的瞳孔也在看他。“嵌喽。”顾幽说。?
小怪兽的嘴张开,动动,然后直点头。
“我的朋友,真抱歉,让你们受苦了。”残魂的声音出现在树后。他扶着树干绕到顾幽身边,摸索到绳子,然后从腰间掏出匕首割绳子。
“你不该回来,他们不会杀我们,他们要找的是你。快离开。”顾幽说。
残魂一边割绳子一边说:“朋友,我的听力很好。感觉告诉我,你们因为我而受到威胁,所以我早就扔下马悄悄绕回来了。那时候那群讨厌的家伙还没走,他们隐藏在树上或是地下等着我。很抱歉那时候我没有出来,因为我知道打不过他们。”
“这不是你的错,不要说抱歉。如果你贸然钻出来,那么现在就没人救我们了。”
“后来,来了一匹马。马上是一个女子,她对隐藏的人说,计划有了改变。之后,他们都离开了。本来我刚才就准备出来救你们的,可是听到你们的对话,觉得很感兴趣。”顾幽身上的绳子被割断了,残魂接着说,“那个被你叫做炼舞的人说得没错,一个男人想着一个女人是很正常的事情。”
“别听他胡说,等一下我非打他的嘴。”顾幽瞪了炼舞一眼。
“那可不是胡说。还不知道你的名字呢,朋友。”残魂友好地伸出手。
顾幽握住残魂的手,说:“我叫顾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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狗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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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09-4-2 02:17
10 文 / 穆紫轩
神之主教的房间里,依然是神圣的静谧。可是,主教的眉头却皱在一起,他已经感觉到,终于有什么不堪的事情发生了。
突然,门被重重推开。四个黑色的身影走进来,最和一个重重关上了门。他们的黑色披风在没有风的房间里依然轻轻飘扬,全身的黑色无法被光照亮,似乎要反噬掉周围的光。
其中一个快步走到神之主教宽大的书桌前,用低沉沙哑的声音说:“尊敬的主教大人,请原谅我们的冒失。不过,发生了很严重的事情,你的下属破坏了我们的计划。”
主教望着来人,他的脸藏在黑色的头盔里,看不见。
“发生了什么事?”主教用平和的语气问。
“我们正在抓一个人,你的下属骑马去到现场,然后说,计划有了改变。我们以为是来自上级的命令,于是撤离了。可是刚才,我们才知道那个女子并不是传达命令的人。而且,计划没有改变。她让我们损失了一次很不错的时机!”亡魂战士几乎吼了起来。
“是吗?告诉我,她是谁?”主教说。
“你的下属,圣之使者。”
是狱奴。
主教笑了,说:“连你们也被她骗了,真是有趣。”
亡魂战士将手里的十字架重重拍在桌面上,四柄锋利的剑刃弹了出来。沉重的声音向四周传开,在房间里来回游荡,久久不散。
“我们要惩罚她!”战士大吼。
主教的语气却一直平稳,“你刚才也说了,她是我的下属,那么只有我能惩罚她。你们,没有这个权利。”
“我尊称你为主教大人,可是你不要忘了,你没有权利这样对我说话。”
两双眼睛对视着,互相传达着杀意。房间里安静下来,静得像一个到处游荡着死气的墓穴。亡魂战士的手指扣在十字架中心的圆环里,扣得很紧。但他努力克制着自己的脾气,理智告诉他,虽然主教有所不敬,但他不能与主教为敌——他的敌人是穿红袍的男子。
门被叩响,然后传进狱奴的声音:“主教大人,是我。”
神之主教压低了声音,说:“战士阁下,现在你需要躲藏一下。事情交给我来处理。”
亡魂战士停顿了一下,然后说:“主教大人,希望你不要徇私。事情怎么处理,我会看着的。”说完,他回过身对门旁的三个黑影招招手,四个人快步走到一排排书架后面,躲了起来。
“主教大人,你在吗?”
主教整整袍子,说:“狱奴,你进来吧。”
狱奴轻轻推开门,再轻轻关上。她走到书桌前,刚要说话,却听到主教低沉的声音:“狱奴,你做了不该做的事情。”
狱奴的嘴张开,却没有发出声音。她没有想到,神之主教这么快就知道了。她的双手扶在书桌边缘,低下头去,发现桌面上有一块小小的伤痕。她警惕地看看周围,然后问:“他们来过了?”
“不要问其它问题,对于你所做的事情,我想听到一个解释。”主教严肃了很多。
“你要什么解释?”狱奴也严肃起来。
“你为什么要向亡魂战士假传命令,难道你不知道这样做会触犯教会法典吗?”
“没错,我假传命令,触犯法典。但是,我不想亡魂战士抓住的那几个人被他们杀死。所以,我引开了他们。”
主教看着狱奴的脸,说:“你在骗我。你知道亡魂战士要抓的不是那几个人,他们只是诱饵。而且,亡魂战士是不会杀死他们的。那不在他们的计划之内。”
“鬼知道亡魂战士会不会丧尽天良以杀人为乐。”狱奴心不在焉。
神之主教的手重重拍在桌面上,吓了狱奴一跳。他的语气终于有了变化,低喉着:“作为神的使者,你说出这样的话是对神的亵渎!”
狱奴不说话了。
主教停顿了好久,语气缓和下去,说:“狱奴,你在保护那几个人,是吗?或者说,你在保护他们其中的一个。我没有说错吧?”
“没错,我是在保护他们。因为他们是我的罪犯,我不想他们被其他人抓住或是杀掉。”
“撒谎。你说他们是罪犯,那么他们犯了什么罪?”
“他们……”狱奴显得有些紧张,“他们越狱,与光之骑士发生冲突。”
“就这些?”主教说,“如果你真的想抓他们,那么以你的实力他们早该被关在牢房里了。狱奴,你依然不说实话。告诉我,为什么保护他们?”
狱奴故意把话题岔开,“对了,我想起来了,他们还杀了黑暗骑士。”
主教笑笑,“既然你都承认他们杀了黑暗骑士,那么亡魂战士就更有权利抓住他们或是杀死他们了。狱奴,我不想继续追问你为什么想保护那几个无关紧要的人,但是我需要告诉你,做你该做的事情,不要去插手黑暗骑士和亡魂战士的事。这次我饶过你,不再追究。但是,如果下一次你再扰乱他们的计划,我就只好把你交给他们处理了。”
狱奴不高兴地点点头,说:“遵命,主教大人。”
“下去吧。这几天就不要出去了,待在教堂里,向新到的信徒传传神教的教义。”
“好。”狱奴答应一下转身就走了,出去后重重关上门。
神之主教已经站了起来,可是当看到门被重重关上后又缓慢坐了下去。从前狱奴离开总是故意不关门,让他可以自己走过去关门,活动一下筋骨。可是这次,狱奴生气了。
“她不能理解我为什么这样做。”主教在心里说。
房间另一侧,四个亡魂战士气势汹汹地走了出来。为首的战士走到书桌前,对主教说:“主教大人,你就这么轻易饶了她?”
“你们都听到了,这次饶恕她,并不代表我会一直对她包容。如果她下一次再犯同样的错误,就交给你们处理了。”
“你是说,她还有下一次机会犯错?”
主教说:“今天的事情既然交给我处理了,你们就得任由我对她作出判决。亡魂战士,去做你们自己的事情吧,不要老是缠在一件小事上了。”
“好,我不再多说什么。不过主教大人,既然我们都是神的子民,希望不会在未来的某一天成为敌人。”说完,四个亡魂战士离开了。他们走时,故意没有带上门。当然,这并不与狱奴一样是善意的挑衅。
神之主教看着开着的高门,心里空荡荡的。
他没有站起来,而是挥了一下手,门便关上了。担心的事情,终于要发生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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狗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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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09-4-2 02:17
炼舞把两套白色的袍子递给顾幽和残魂,说:“快换上吧,我们得快些离开这里,不然那帮恶棍又回来了。”
残魂脱下被黑暗战士的斧头撕了好几条口子的长袍,快速套上白袍。顾幽卸下一层层的甲衣,正要穿上长袍,突然一块黑色的石头掉到了草地上。残魂的耳朵动了一下,顾幽赶忙蹲下去捡起石头,然后塞在了袍子的口袋里。
残魂没有问,顾幽也没有说话。
炼舞把裹着黑袍的马牵过来,说:“可惜只剩两匹马了。残魂,你还记得你的马扔在哪里的吗?”
残魂走过去,摸摸马身上的袍子,问:“炼舞,这是黑暗骑士的马吗?”
“对啊。”
残魂重重一拳打在马身上,马痛得嘶鸣一声,炼舞没有抓牢缰绳,战马向着森林深处跑去。炼舞追了几步,残魂却对他说:“不要追,把另一匹马也放了吧。”
“为什么?”炼舞问。
残魂说:“也许望神城里没有这样的马,但是教会的人和光之骑士一定认识黑暗骑士的马。我们不能骑这些马进城。”
顾幽对炼舞点头。残魂又说:“还有,我们换下来的衣服也要藏起来,最好埋起来,不然敌人就会知道我们已经换装转移了。”
炼舞放走了另一匹马,然后把顾幽和残魂换下来的包裹在一起,说:“不能埋,不然挖出来的新土会被别人看出一些痕迹。我把它们藏到树顶的树洞里去,敌人应该不会爬那么高的树去搜寻有关我们的线索。”
衣服藏好之后,炼舞在草地里找了几粒红色的果子,在手掌中拍碎。然后,他走到顾幽身前,用指间蘸着红果的汁水在顾幽脸上点了一个小红点。
“你做什么?”顾幽后退几步。
炼舞说:“别怕,不伤皮肤的。你的白头发太显眼,所以进城的时候必须把兜帽扣上。如果例行检查的人让你摘下帽子,你只用让他们看看你的脸,然后告诉他们你正在长天花,或是麻疹,他们就不敢碰你了。”
“天花?或是麻疹?”顾幽皱着眉头。
“你不愿这样也行,要不我再去找一些黑果,把你头发给染成黑色就行了。”
顾幽走近炼舞,说:“还是天花或者麻疹吧。”
临近傍晚,三个人才走到望神城。果然不出所料,城门口堵着十多个骑士大呼小叫着对每一个进出的人进行搜查。他们的战马绑在一边,本来绑在马背上的盾和短剑都被骑士背在了身上。
“大家不要紧张。”炼舞说了一声,大步走了过去。
“站住,站住,检查。”几名骑士围过来,手里还握着长剑。
“各位骑士大人辛苦了,我们都是来大教堂朝圣的。”炼舞说着,掏出一把蓝魔晶,塞给其中一名骑士。虽然神教的信徒都是不需要花钱的,可是对于这帮骑士来说,他们需要钱供自己花天酒地。
骑士收下钱,说:“蛮懂规矩的,可是检查还是要的。”说完,他收好剑在炼舞身上马马虎虎地从头摸到脚。炼舞庆幸没有把短剑放在腿上,不然被搜到就惨了。
另一个骑士走到顾幽面前,大声对他说:“把帽子摘下去。”
炼舞开始紧张起来。顾幽没有说话,稍稍仰起头,让骑士可以看到自己藏在阴影里的脸。骑士看到了兜帽里的脸,上面布满让人觉得恶心的红色斑点。骑士后退了几步,强烈抑制住想吐的欲望。他问:“你脸上是什么?”
“天花,或是麻疹。”顾幽老实地回答。
“到底是天花,还是麻疹?”又一个骑士走过来,问。
炼舞哭笑不得,他怎么也想不到顾幽会笨到把他之前的原话给搬了出来。他眼珠一转,对问话的骑士说:“骑士大人,我们现在也不清楚他脸上到底是天花还是麻疹,所以想到望神城里找一位医生来医治。听说,真神可以赐福给我们,所以我们也是来乞求神的福气的。”
骑士没有说话,走到残魂身边,检查了残魂身上没有铁器后,指着他背后的弓,问:“这是什么东西?”
炼舞跑过去,拍拍弓,说:“玩具弓,您看,连弦都没有,只是一个玩具。”
骑士点点头,说:“好了,你们进城吧。”
三个人刚走进城门,城外又走来了一个老人和一个年轻的女子。两个人穿戴得都很朴素。一名骑士搜查了一阵老人,骂了起来:“身上一分钱没有还想来朝圣?你懂不懂规矩?”
接着,骑士在女子白皙的脸上摸了一把,说:“小女孩长得不错啊。陪大爷我们喝喝酒吧,算作过路费,怎么样?”
“骑士大人,不行啊,我只有这么一个女儿,她还太小。”老人挡在女子前面,“我们今天不进城了,马上就走。”
骑士给了老人一耳光,老人站立不稳,倒在了地上。
女子哭着蹲下去,扶住老人,喊:“父亲——父亲——”
骑士把女子拉了起来,抱在自己怀里,说:“别哭,跟大爷我走。”
女子对着骑士吐出一口口水,骂道:“坏蛋,为什么打我父亲。”
骑士擦去头盔上的口水,哈哈大笑。他得意地说:“小姑娘蛮辣的,我喜欢。以后就跟着大爷我了,保你吃好喝好。”
顾幽转过身去,炼舞赶忙把他拉住,小声在他耳边说:“不要去,我们不能暴露身份。”
“可是就让那群混蛋如此嚣张吗?”
“顾幽,人我们要救,但不是现在。”残魂拉住顾幽,说,“我有办法,我们先走。”
“救命啊——救救我们——”女子的呼喊声撕心裂肺。
而顾幽被炼舞和残魂拉着,只好眼睁睁地看着女子在骑士的怀抱里哭闹却不能挣脱。他雪一样白的通红瞬间像燃起了火焰,灼烧着他的心。
城门口,骑士拖着女子向城内走。而地上的老人伸出手,死死抱住骑士的腿。另一个骑士走上前,一脚踢在老人的手腕。老人的手松开了,骑士还骂了一句:“老东西,找死!”
“救……救救我的女儿啊……求你们……放开她……”老人干涩的嘴唇颤抖着,昏黄的眼里落下两行浑浊的泪水。
骑士抱着哭闹的女子,对其他人说:“今天到此结束,关上城门,大家一起到顺神酒馆去喝酒,我请客。”
墙角,炼舞按住顾幽,残魂拍了拍手。
多多飞过城墙,寻到击掌声的方向,很快落进了残魂的怀抱。残魂在多多耳边轻声说:“多多,跟着那群骑士,看他们把女子带到哪里去了。”然后,残魂把多多放在地上。多多拍拍黑色的翅膀,向骑士的方向跟去。
残魂轻松地笑笑,对顾幽说:“今天晚上,我们又有事情做了。现在先去找一家旅店吧。”
顾幽对残魂点点头,心里依然有些担忧。他说:“对不起,我太卤莽了。可是,当我看到女子被欺负的时候,心里好疼,好疼。”
“你是不是对女孩子都这样啊?”炼舞说,“不过,我刚才仔细看了,那女孩子长得蛮可爱的。对比一下,好像比你的狱奴还可爱啊。”
顾幽不理睬炼舞的疯言疯语。
残魂笑着说:“我看不到女子的脸,不过听她的声音应该是一个很不错的女子。今天,我们救她救定了。顺便也好好教训一下那帮穿着骑士铠甲的混蛋。”
顾幽点点头。
残魂拍拍顾幽的后背,说:“轻松点,不要太紧张。对了,我想问一下,你的狱奴是什么人?是你的妻子……还是女朋友?应该也是很美丽的人吧。”
“没错没错,她的狱奴很漂亮的。不过,有点凶,连我们的顾幽都有些怕她。”炼舞继续煽风点火。
顾幽冷冷地说:“谁相信你的疯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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狗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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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09-4-2 02:17
11 文 / 穆紫轩
多多落在残魂的肩上,嘴凑到残魂的耳边。
炼舞急迫地问:“怎么样?他们在哪里?”
仔细听了一会儿,残魂说:“多多告诉我,那帮骑士把女子带到了顺神酒店,他们现在在二楼的六号包间喝酒。”
炼舞一把将多多抓了过来,强行把多多的嘴按到耳边。过了几秒,炼舞说:“为什么我听不见它在说什么?”多多被炼舞的手卡得难受,张开嘴在炼舞的耳朵上咬了一口。炼舞痛得将多多扔了回去。
残魂说:“轻点,它也会记仇的。你听不懂它的语言,是因为你不懂使用精神力。”
“好了,我们出发吧。”顾幽说。
炼舞对顾幽说:“到时候不要太心急,慢慢来。”
“我听你们的。”顾幽说完就向旅店外走。
顺神酒店是望神城里最大的酒店,也是生意最好的酒店。不过,来这里花天酒地的,除了光之骑士就是一些还没有归附神教的有钱人。
天已经黑了,酒店的门口挂着好几串灯笼,红色的柔光将酒店门外的一小片区域映得暖意十足。一楼的大堂里,许多店员端着大大小小的盘子来来往往。酒杯碗盏碰出阵阵脆响,书写着一篇奢侈的曲谱。
三个人走进酒店大堂,一个穿黑衣,两个穿白袍。
一名店员马上迎过去,满脸的笑都快溢出。店员躬着腰,说:“几位是第一次来吧,欢迎欢迎。请问,在大堂订座还是到包间?”
“二楼,包间。”炼舞说。
顾幽小声问炼舞:“我们来吃饭的?”
炼舞说:“别急,我已经安排好了。”
店员说:“三位,正好二楼还剩下五号包间没有被订,请跟我来。”
店员始终躬着腰,把三个人带到了二楼的五号包间里。炼舞随便点了几个菜,店员就退下去了。
很快,菜上来了。店员将菜摆在桌子上后就退出了包间,再轻轻关上房门。
残魂说:“我们可以开始了。”
炼舞端起一个盘子,疯狂地向嘴里拨了几口菜,囫囵吞下,说:“你们也吃点,这可是钱买来的。”
顾幽拉开门,走了出去。残魂对炼舞笑笑,也摸索着走出去。
六号包间内,骑士们的头盔和武器扔了满地。一个骑士抱着泪流满面的女子,将酒杯递到女子嘴边,醉意浓浓地说:“来,喝一口。”
女子把脸瞥向一边。
“够辣,哈哈,我喜欢!”骑士将酒送到自己嘴里,仰起头吞下。下巴的山羊胡上挂着晶莹的酒滴,骑士放下杯子,宽厚的嘴唇贴到女子细嫩的脸上。女子反感地躲闪,却始终挣不脱骑士的怀抱。
另一个骑士为抱女子的骑士把酒满上,两眼却一直盯着女子精致的脸看。他用舌间舔舔上嘴唇,说:“恭喜大哥得到美人,但是大哥也不要忘了兄弟们啊。”
其他人也开始起哄。
山羊胡的男子说:“那是当然,怎么会忘记大家呢。来,每个人都来亲她一口。”
骑士们站起来,笑着,推着,要把满是酒气的嘴凑过去。
突然,门被踢开了,一个白色的身影闪进来,捡起地上一个空酒坛砸碎在一名骑士头顶。骑士们还在吵着要亲美人,又两个身影窜进来,两名骑士被头盔砸翻在地上。
长着山羊胡的男人最先发觉事情不对劲了,忙放开女子满地找剑。女子哭着躲到了墙角。男人摸到一把剑,用尽全力却拿不起来。原来,顾幽的脚正踩在剑上。男人吼叫一声,抓起一个酒坛。顾幽拳头挥出,穿过酒坛,落在男人的鼻梁上。酒从坛子的穿孔倾泻而出,男人倒在了地上。
很快,所有的骑士都倒在地上不动了。
顾幽转过身,对女子说:“你安全了,快离开吧。”
女子的泪水弄脏了她的脸,她感激得嘴唇轻颤,说不龌袄础K?韧淝??鸵?蛳吕础A段柘蚯白吡艘徊剑?鲎∨?樱?缓蟠优圩永锾统鲆惶跏志睿?莞??K?担骸安灰?颍?酒鹄础D米牛?劝蜒劾岵粮伞!?
女子抬起手,手指还在颤抖,捏不稳手绢。
炼舞扶稳女子,然后小心翼翼地擦掉女子脸上的泪水,再把她散在脸上的头发整理好。这时,他才看清,她真的很美。眼睛大大的,黑色的眸子像盈满了水。小小的嘴唇轻抿着,白皙的脸上没有一丝杂质。
女子意识到眼前年轻的男子正盯着自己看,眼珠转到一旁,脸微微泛起了一层红晕。
炼舞也发觉自己的失态,放开女子,对顾幽说:“我们送她离开吧。”
残魂说:“不可以,我们现在回隔壁包间,继续吃饭。”
炼舞差点忘了,自己不可以与女子一起出现在大堂,以免给别人留下线索。他对女子说:“你快点走吧,今天晚上先找一处旅店住下,明天就出城去找你的父亲。”说完,炼舞掏出一颗红魔晶,塞到女子手里。
女子不要,炼舞却固执地说:“收下,你一个人,无亲无故的,需要这些钱。快走吧,去找一家旅店。”
女子点点头,稍稍平静下来。“谢谢,谢谢你们三位。”她说着,眼泪又要掉下来。
“快走吧。”顾幽对她说。
女子转过身,就要走出房门时却又扭过头来,对顾幽说:“你的手受伤了,要赶快处理伤口。”说完,离开了包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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狗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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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09-4-2 02:17
顾幽抬起右手,拳头被酒坛划出了几道伤口,血与酒混在一起,伤口针刺般的痛。
三个人回到自己的包间又坐了一会才离开。其间炼舞一直没有说话,手里握着那条手绢,眼神涣散。直到快要走回旅店了,残魂推推顾幽故意说:“炼舞啊,你怎么一直不说话呢?好像平常就你话最多的吧。”
顾幽也难得地幽默一次:“炼舞,你什么时候有用手绢的习惯了?大男人带条手绢在身上,多别扭。反正你那条手绢也脏了,扔掉算了。”
残魂继续说:“炼舞才舍不得扔呢,说不定以后连洗都舍不得了。”
两个人哈哈大笑起来。
炼舞的脸发烫,红霞从脸庞一直染到耳根。他终于说了一句话:“刚才那家什么顺神酒店真够黑的,才点那么几个菜,而且都没怎么吃,收了我那么多钱。”
残魂一路嘲笑着炼舞,三个人走回了旅店。走到楼道里,残魂还在不依不饶地开炼舞的玩笑。而炼舞只好闷着不吭声,掏出钥匙开门。
推开门,正要走进去,隔壁房门开了。
刚才的那个女子走了出来,对三个人说:“我听到你们的声音了,所以……所以……出来看看。”
残魂咳了一声,说:“不好意思,我有些累了,先进去睡觉了。”
残魂走进房间,发觉顾幽还站在门口,于是对着地板重重踏了一脚。顾幽明白过来,说:“我……我也睡觉了。”
刚要向房里走,女子却叫住顾幽。她说:“你手上的伤还没处理啊,你们先等我一下,我去找些医疗用品。”说完,她向自己的房里走了。
炼舞瘪瘪嘴,走进了房间。顾幽觉得有一些尴尬,只好跟着炼舞走了进去。
房里一共放了三张床,有两张是炼舞订房时为了节约房钱非让店员增加的。他说,三个人在一间房内,热闹。
炼舞在自己的床上躺下来,偷偷将手绢塞回了衣服的口袋里。顾幽坐到炼舞身边,摘下兜帽,说:“炼舞,你还没问她叫什么名字呢。”
“我没那种想法。”炼舞说。
“平时开我的玩笑,怎么今天没什么语言了呢?”
开着的门被人敲响,是那个女子。她对着里面问:“我可以进来吗?”
残魂装作睡着了,顾幽也故意不回来,看着炼舞。炼舞坐起来,说:“进来吧。”
女子走进来,刚看到顾幽的白发还吃了一惊。她走到顾幽身边,脸上带着惊异,小声说:“我找到了一些绷带,帮你包扎一下吧。”
顾幽说:“让炼舞来吧,他会包扎。”
女子将绷带递给炼舞,说:“原来你叫作炼舞啊,真好听的名字。”
炼舞接过绷带,顾幽伸出右手,炼舞小心地将绷带缠紧在顾幽的伤口上。炼舞对女子笑笑,说:“那么你呢?”
“那么你呢?”女子同时问顾幽。
顾幽抬起头,看看女子,又看看炼舞。气氛有了微妙的变化,可是残魂依然不出来帮忙解围,躺在床上偷笑。
女子说:“不好意思。我的名字是融月。”
“融月,真好听的名字。”炼舞说,然后指着顾幽,“他叫做顾幽。”
融月点点头,问顾幽:“你脸上的红点……是画的吗?”
顾幽不回答,偷偷掐了炼舞一下。炼舞帮忙回答:“没错,是画的。”
“为什么画成这样啊?真有意思。”
炼舞又挨了一下掐,在女孩子面前疼却不敢表现出来。他心里一边诅咒顾幽一边回答:“因为他很喜欢把自己弄得像疯子,他说,这是艺术。”
肩膀上又被掐了一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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狗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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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09-4-2 02:17
12 文 / 穆紫轩
清晨,接到顺神酒店店员的报告,骑士团长迅速穿好了铠甲戴上头盔向外赶。他一边出门一边在心里骂:“混蛋,一群饭桶,就会为我找麻烦!”
团长骑上马向城南奔去,他的身后跟着一小队骑士。
队伍在酒店门外停下来,心急如火燎的团长恨不得直接骑着马冲到事发现场。团长跳下马,对其他人说:“你们在这里等着。”说完,跑进了酒店。他可不想太多的人跟着自己去看笑话。
店员带着团长上楼,团长一边问:“你们是什么时候发现的?”
“今天早上。我们想骑士大人们一定是喝了个烂醉,早上想给他们送几床盖被,可是推开门却发现他们全都被打伤了,包间里很乱。”
“昨天晚上有没有发现什么可疑的人?”
“没有,都是一些食客。而且,一直没有人听到他们的包间内有打斗的声音。昨天晚上和大人们一起来的还有一个女子,不过后来女子早早离开了。”
说着,已经走到了包间外。包间的门开着,一股刺鼻的酒味被从包间开着的窗口吹进的风带出来。团长捂着鼻子,看到包间内比自己想象中还要乱上好几倍。酒坛坏了好几个,酒洒了一地。头盔和武器散落在地上,泡在酒里。骑士的身躯东倒西歪,每个人额头上都带着血迹。
团长忍住怒气,对店员说:“你先离开吧。”
店员看看团长,小步跑开了。
团长走包间,一脚踢在躺得最近的一名骑士肩上。“混蛋,起来!”他看着骑士的侧脸也泡在地上的酒水里,觉得自己的面子都被这群下属丢光了。
“混蛋,谁打我?谁敢打我?”骑士被踢痛了,身体微微动了一下。
“全部给我站起来!”团长大声吼。
刚才还在骂的骑士全身一颤,赶忙爬起来。由于动作太急,脑袋撞到了桌角上。他捂着脑袋,对团长鞠躬,然后分别叫醒其他人。
所有的人刚才还横七竖八地躺着,几分钟或全笔直地站在团长面前。只是,他们的衣官不整,头发散乱,看上去像是总是蹲在街角的乞丐。
“全都是混蛋!”团长气得给了长山羊胡的男人两耳光。
“一共有三个人,他们很厉害。真的很厉害,一拳打倒我们一个兄弟。”男人以为团长为他们被别人打倒而生气,竭力为自己辩护。
又两个耳光打在脸上,男人的脸瞬间红了起来,变得浮肿,嘴角滑下一缕鲜血。团长气愤地骂道:“真是蠢货,饭桶!谁让你们到这里来喝酒的?你们哪里来的钱?不但聚众喝酒,还嫖娼,你们真是把骑士团的脸丢光了!”
男人想说他们没有嫖娼,可是却突然想到不好解释那女子的来历。而且,强抢民女的罪名可比嫖娼大多了,应该是死罪。
“赶快给我回总团去领受处罚,晚了一步就滚出骑士团!”团长说完就走,却又突然转过身来,小声对骑士们说:“这件事情,不要让狱奴小姐知道。”
团长下了楼,将一个红魔晶放在柜台上,对柜台里的店员说:“今天的事情,你们不要乱说,就当什么都没发生。不然……我听说死人最会保守秘密。”
店员听团长这么一说,哪还敢收钱。他伸出手,将钱推到团长身前,说:“今天发生了什么事啊?什么也没有啊。”
团长点点头,“很好,钱还是收下吧。”
团长走出酒店,抬起头来,脚步突然乱了方寸。最害怕见到的人却还是出现了。狱奴小姐骑在马上,站在外面待命的骑士小对前面,像是在等着团长下来。团长后面,那几个骑士一窝蜂地跑出来,看到狱奴后,吓得站在团长身边,大气都不敢出。
狱奴的马向团长走过来,团长的头上掉下了一滴汗。
狱奴却没有训斥骑士团长,而是冷静地问山羊胡男人:“谁做的?”
基于刚才挨了团长四个耳光的教训,男人直接认罪:“是小的们不守骑士规矩,到这里聚众喝酒,还……还……嫖娼。”
团长气得想把男人撕碎,然后自己找个地洞钻下去。本来想要蛮着狱奴小姐,这个笨蛋却把所有的事情倒了出来。
狱奴的表情依然平静,她说:“我不是说这个,你们犯了什么错由你们的团长处理。我是问你,是谁把你们打伤的?”
“三个男人,很厉害,一拳……”男人还没说完,又挨了团长一个耳光。团长气得浑身发抖,对男人骂:“笨蛋,滚回去领受处分!”
“是,是。”一帮人脑袋点得向鸡啄米,赶忙跑过街角,消失在清晨的街道上。
“你们也先去做自己的事情吧。”狱奴对团长说,然后拉着马缓慢地向着长街西边走去。
骑士团长暗自庆幸,狱奴小姐没有大发脾气。不过,他知道这笔帐狱奴小姐一定记下来了。他爬上自己的马,带着骑士队伍离开了。
街道稍稍安静了下来。
狱奴骑在马上,漫不经心地任由战马随意向前走。她一直在想,袭击光之骑士的三个人到底是谁?
“是他吗?应该是吧。”她自言自语,“他们本来只有两个人的,可是后来又从黑暗骑士手里救下了一个人。现在应该是三个人了,没错,是他们。可是,他们是怎么进到城里的呢?光之骑士已经很严格地把守城门了,为什么他们进城了我没有得到消息呢?另外,他们现在在哪里呢?”
狱奴一直思索着,就连有四个人从自己身边擦过都没发觉。
四个人都穿着男式长袍,兜帽盖在头上。其中一个穿黑袍,另外三个穿白袍。有一个穿白袍的男人看上去稍稍矮小,袍子松散地裹在身上,袖口很长,显得有些别扭。
黑色的身影回头看看,狱奴已经走远了,然后对旁边的白袍人说:“顾幽,我早说他认不出来嘛,你非担心那么多。你瞧瞧,我刚才还故意贴着她的马擦过,她竟然都没一丝反应。”
残魂说:“你胆子真是够大,就没有想过如果被发现我们的努力就白费了。对了,刚才那个马上的人就是狱奴吗?可惜我看不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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狗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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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09-4-2 02:17
“她真漂亮。”融月说,“不过我从她的眼睛里看到,她现在心不在焉地在想什么,所以才没有发现我们。虽然我没有和她交往过,可是她的脸和装束告诉我,她是一个很精明的女子。”
“确实精明,比贼还精。”炼舞说,“融月你刚才说她现在在想什么事,我知道她在想什么。”说着,炼舞挑衅似的对顾幽笑笑。
顾幽不理他,默默走着。融月问:“是吗?那你说,她在想什么?”
炼舞一只手搭上顾幽的肩膀,却被顾幽打了下去。炼舞骄傲地说:“还能想什么,美丽的狱奴姐姐当然是在思念我们英俊帅气的顾幽哥哥啊。”说着,炼舞还夸张地用手拂了一下自己的头顶,仿佛那句话里的“英俊帅气”是在形容他自己。
融月低下头,扑哧一声笑了。
一队骑士迎着四个人跑了过去,激起满街的黄尘。融月吓得不自觉地抓住了顾幽的袖口,抓得紧紧的,顾幽觉得有些别扭,只好装作不知道。
离城门已经不远了,四个人停下来。顾幽对融月说:“融月,我们只能送你到这里了,快去寻找你的父亲吧。我们就在这里,看着你出城。”
融月不说话,依然抓住顾幽的袖口。炼舞站在一旁,看向城门,也不说话。顾幽抓住炼舞的袖口,拉过来,塞到融月手里,顺便解救了自己被握湿掉的袖口。残魂轻笑着,把顾幽拉到几步之外。
炼舞看着融月,笑笑。融月还他一个微笑。好一会儿,炼舞才磨出一句话:“要走了?”
融月点点头,虽然对方是明知故问,但她还是答道:“是啊,要走了。”
“哦,要走了。”说了这句,炼舞又没话了。两个人就那样你看着我,我看着你,站在原地不知道该说些什么来道别。
路过的人像看怪物似的看着两个男人站在街心对视,一个抓着另一个的袖口。有的人还指指点点,小声议论。而残魂和顾幽只好背过身去,装作和那两个人不认识的样子。残魂小声地说:“这不是我们的错,谁让炼舞想出叫融月穿男人衣服出城的。”
“要离开了?”
“是啊,要离开了。”
“哦,要离开了。”
两个人把“走”字换成了“离开”又重复了一次死板的台词,让顾幽和残魂觉得头痛。
残魂小声为炼舞加油:“笨蛋,快说啊,说些有建设性的语句啊!”
“我……我真的走了。”接着,融月转向顾幽和残魂,“谢谢你们的帮助,我现在就要走了。”
顾幽和残魂挤出一丝笑,与融月挥手道别。
融月松开炼舞的袖口,准备离开。炼舞却又抓住了融月的袖口,让远远观看的人觉得恶心至极。融月问炼舞:“还有什么事吗?”
“没……没事了……你走吧。”炼舞一点点松开手里的衣袖,恋恋不舍的样子。看他那架势,像是恨不得从袖口撕下一片布留着作纪念。
终于,袖子从炼舞的手里脱落出去,融月轻轻说:“我走了。”说完,向城门走去。
“回头,回头。”炼舞嘴里念。
融月走了几步,像是听到炼舞在说什么,回过头来,问:“你说什么?是在跟我说话吗?”
“没……没有……”炼舞捂住自己的肚子,说:“我没有说话,可能是肚子饿了。你听,是肚子在叫。”
融月转过头去,走远了。走出了城门,身影消失在视线的尽头。
顾幽和残魂遗憾地走到炼舞身边,顾幽说:“别看了,人都走远了。”
这时候,炼舞突然扬起手臂对城门的方向招了招,用很忧伤的声音说:“什么时候……才能再见到你?”
“神经病!”顾幽和残魂一致表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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狱奴在黑衣男子的带领下由裴罗商会的门厅拐进花园,再走进漆黑的长廊。长廊里没有任何照明工具,给人一种很压抑的感觉。而前面的黑衣男子的身影完全融进了黑色,看不见,只能听到轻缓的脚步声从前面传来。
走了好远,依然是漆黑。狱奴小心地踏出每一步,甚至有些后悔来到这里。黑衣男子始终没说一句话,连呼吸的声音都没有。狱奴有些不适应这样的环境,她想说句话来赶走死亡般的气氛。
“裴罗商会的总部很大嘛,走了这么远都走不到头。”
可是,对方却没有回音。
真是奇怪的人!狱奴握紧剑柄,随时防范着对方。
正当她要提出今天还有别的事情暂时不见裴罗爵士时,男子停了下来,敲响了一道门。狱奴反应不及时差点撞在男子的背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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狗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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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09-4-2 02:18
门被敲出的声音在压抑的隧道里传远,可以清晰地听出声音移动的轨迹。男子推开了门,终于有光从门内泻出,狱奴一时不适应强光双手挡在了眼前。
“请。”男子终于说了今天的第三句话。第一句是在狱奴走到门厅说要见裴罗爵士后,男子说了一个字“等”就离开了。一会儿他回到门厅,依然是一个字:“来”,说完就走。
狱奴走到门里,男子从走廊里关上了门。
这里是一个宽敞的大厅,却没有任何摆设。天花板上垂下好几盏老式的吊灯,看样子应该是从迪拉王朝遗留下来的老古董。狱奴的正前方,一面纱帘从天花板上挂下来,一直垂落在地面上,整整一面墙大小。纱帘后,一个人坐在轮椅上,只能看到一个剪影。
“狱奴小姐,欢迎你的来到。我是裴罗商会的主人,祖上是裴罗爵士,我虽然没有祖上的傲人实力,但也大胆沿用了这个称号。”那个人的声音苍老却沉着,“我们商会和教会内部之间并没有什么来往,而小姐今天找我似乎是为了私事吧。”
“爵士您好,我今天来是向您打听三个人。”
“你问,只要是我的员工,我都记得清清楚楚。”
狱奴说:“我要打听的可不是在您的商店里劳作的人。”
“不是在我商店里劳作?那么我可不会认识。”爵士装出被愚弄了的样子。
狱奴笑笑,“裴罗爵士,我不愿跟您打哑谜,就直接说了。我听说在您的旗下,有一个秘密的雇佣战士组织。当然,我只是听到传言,还不知道是否是真实的。”
爵士没有说话,他感觉到,面前的女子并不好欺骗。
“我还听说,组织里的人都是秘密活动,而且您不会公开在这个组织内的任何人的资料,所以我怀疑我的罪犯可能就藏在其中。”
“真是笑话,狱奴小姐你抓逃犯怎么抓到我商会来了?”
“裴罗爵士,我并不是怀疑您。因为我想了很久,在这座城市里,除了您的秘密组织没有任何地方可以不在我的视野范围内。我不是在针对爵士大人您,或者您的秘密组织,我只是希望您能够配合我,让我知道他们的行踪。”
对方沉默了一会儿,然后说:“我可以配合你。不过,当你离开这里后,就忘掉这里的一切。我不想和教会的人在私底下产生什么过节。”
“没问题。”狱奴为自己的胜利暗自高兴。
“那你说,你要找的是什么人?叫什么名字?”爵士似乎有些迫不及待想办完事情然后送教会的圣之使者离开。
“三个男人,我还不知道他们的名字。其中有一个人白色头发,白色瞳孔,很明显的特征。如果他们真的在这里,应该是近两天才加入的,我想爵士大人您应该还有印象。”
“没有,这两天没有人加入。而且,我的旗下没有白头发的人。”爵士一锤定音。
狱奴没有说话,站在原地揣度裴罗爵士是否对自己说的实话。
这时,后面的门打开了。刚才那个黑衣男子跑进来,用手撩起纱帘,钻了过去。他趴在爵士的肩头,说了一句很短的话。
爵士点点头,对狱奴说:“我的下属刚才说,外面来了三个人,说要加入我的秘密组织。说不定就是你要找的人,你要看看吗?”
“有一个是白头发吗?”狱奴问。
黑衣男子回答:“他们戴着兜帽,看不到。”他终于说了一句完整的话。
“要不,你去见见他们?”爵士问。
“抱歉,爵士大人。我想我现在不能见他们,因为我不能让他们知道我在追查他们的踪迹。所以……我想还得麻烦您一下。”
爵士稍稍显得不耐烦,对黑衣男子说:“把狱奴小姐带到休息室去,再把那三个人带进来。”
狱奴跟着黑衣男子出去了不久,男子又带着三个人来到了大厅。
裴罗爵士还没有问他们的名字,直接说:“把你们的帽子摘下去。”
三个人迟疑了一下,慢慢褪下兜帽。
没错,确实有一个人是白色的头发和白色的瞳孔。爵士稍稍来了点精神,小声说:“但愿我不是色盲。”然后摆摆手,对黑衣男子说:“带他们下去吧,他们被征用了。”
炼舞还以为爵士把他们叫来是要看看他们各自的绝技,没想到只是看一下脸就草草录用了。他小声嘟囔:“这是雇佣战士还是雇佣公关啊?”
“退下去吧,退下去吧,我今天累了。”爵士听到了炼舞的话,但是他已经不想和炼舞计较,他只想快点把教会的人打发走。
三个人走了,狱奴回到了大厅中。爵士说:“狱奴小姐,如果我不是色盲,那么三个人中确实有一个是白色的头发和眼眸。你准备怎么办,如果要当场拿下我马上吩咐下去让下属帮你办好。”
“不用了,谢谢爵士大人。”狱奴说,“就让他们在这里待着吧,暂时我还不需要抓他们回去。”
“好吧,好吧,你说怎样就怎样,我完全按你的意思安排。”
狱奴鞠了一躬,“那么就再次谢过大人了,我马上就离开,而且马上就忘记裴罗商会有个秘密组织。”
狱奴离开了大厅,爵士小声地说了一句:“教会的人真是麻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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狗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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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09-4-2 02:18
13 文 / 穆紫轩
黑衣男子带着三个人在漆黑一片的走廊里走着,却没有一直把他们带出去,而是在走廊中间停了下来。他们看不见,但从声音可以辨别男子打开了一道隐藏在黑暗中的门。
男子的脚步向走廊的左边走去。依然没有光,听他的脚步声门后应该也是一条走廊。
炼舞跟在男子身后,走了过去。
突然脚下踩空,炼舞还来不及站稳就摔了下去,扑倒在男子的后背上。
听到紊乱的声音,顾幽喊了一句:“炼舞,怎么了?”
残魂笑笑,说:“抱歉,炼舞,忘了提醒你小心有向下的阶梯,我是从那个人的脚步声听出来的。你们看不见?这条走廊里很黑吗?”
炼舞站稳了,小心地沿着阶梯向下走。他听到黑衣男子的呼吸显得有些急促,他知道,男子是在努力忍住不笑。他不想和男子计较,说:“没错,这里很黑,我们什么也看不见。残魂,你的听力很好。”
残魂说:“谢谢……小心,阶梯马上没有了,还有两级恢复到平地。”
听到残魂的提示,炼舞把脚步放得更慢,双手扶着两边冰冷的石墙小心翼翼地向下走。
黑衣男子终于还是轻笑了起来。他一边笑一边说:“以前我带过的人,每一个都在刚才的阶梯那里摔得差点找不着北。不过,你应该感谢我。如果我刚才再走快一点,你向前扑倒时就不会被我挡住了,而是摔得很惨。”
炼舞想,这男子开始还不说话,现在一说却说了这么多,看来是故意在生人面前拌冷酷。他在心里说:“别得意,总有一天你会载在我的手上。嘿嘿。”后面两声阴险的笑却不是在心里笑,炼舞故意笑出声来。
“你笑什么?”男子问。
“没……没笑什么。我觉得刚才摔在你的身上蛮幸运的,所以就笑了,很开心很满足地笑了。”炼舞心里已经开始盘算报复计划。
又走了好长一段路,听脚步的回声应该已经到了走廊的尽头。
男子推开一道门,终于看见了光。炼舞贪婪地睁大眼睛感受光的美妙,他觉得自己在黑暗里已经快憋疯了。
门内也是一条走廊,不过走廊的墙上有古老的宫灯照明。这条走廊比之前的走廊宽了很多,约有五米。走廊两边的墙上有很多道门,向深处排开。
“秘密的地下宫殿。”顾幽想。
男子带着三个人继续走了一小段路,停在一道古典的木门前。男子用钥匙打开门,推开,然后递给三个人每人一把钥匙,说:“这个是你们的房间。在这个地下室里还有休息室,练武室,只是今天我没有太多时间带你们去参观。所以,你们先住下来,自己去了解这里的结构。”
“想逃。”炼舞心说。
“既然你们加入了这个组织,那么这里的规矩你们要遵守。不可以随意出去,不可以告诉任何人你们属于这个组织,不可以……”
“懂了,我们懂了。”炼舞让男子打住,说,“我们知道这里的规矩了,就是除了可以做的其它都不可以做,对吗?”
顾幽和残魂低下头,忍住笑。
男子想想,觉得好像没有说错。
炼舞伸出右手,友好地说:“感谢你为我们引路和详细介绍,请问你叫什么名字,大家交个朋友。”
男子看看炼舞伸出的手,却并不与他握手。他高傲地说:“在这里,不需要朋友。我的名字叫做裂魂。”
炼舞尴尬地收回手,扭头对顾幽和残魂说:“他的名字叫裂魂,听到了吗?啧啧,你们听听,裂魂,人家这名字起得……啧啧。”炼舞开始复仇了。
裂魂的脸色变了一下,说:“那么,你们叫什么名字?”
炼舞拉着顾幽和残魂钻进房间,在重重关上门之前扔下一句:“无可奉告。”
房间内的布置依然是仿古的,一间正厅,三间卧室,一个卫生间。墙上以及所有的家具上都雕着精美的花纹,古老的宫灯里洒出柔和的光,将房间照亮。
顾幽把残魂带到一把椅子边,残魂坐了下去,双手抚摩着椅子上古老的花纹。他说:“这把椅子很特别啊,有这么多花纹。”
炼舞将一把椅子拖到自己身边,大大咧咧地坐在上面,说:“这里面所有的东西都是仿照迪拉王朝时期做的,看上去老得掉牙。”
“是吗,那很适合顾幽这个历史和考古的爱好者啊。”
顾幽对炼舞说:“我们第一天来你就把别人得罪了,以后他会不会为我们制造些困难?”
炼舞挥舞着手,说:“不会的,我了解这样的人。他心肠不好,但是也不会坏到哪里去,无非是做些小恶作剧,登不上大雅之堂。”
顾幽点点头,觉得炼舞像是在说他自己。
残魂思索了一小会儿,说:“你们不觉得奇怪吗,为什么我们今天加入这个组织是这么的容易?为什么裴罗爵士也不问我们会些什么东西就直接让我们住了进来?”
“是很奇怪啊。”顾幽说。
炼舞站起来,走到另一把椅子上坐下,再把脚翘到椅子的扶手上。他说:“虽然奇怪,但是不正合我们的心意吗?至少,在这里我们可以躲开黑暗骑士和亡魂战士的追杀。那些家伙下手真狠,现在说起来我还觉得后脑在痛。”
裴罗爵士的大厅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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狗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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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09-4-2 02:18
裂魂站在纱帘外,恭恭敬敬地说:“请问爵士大人,新来的那三个人怎么处理?”
“哪三个人?”爵士揉着太阳穴,问。
“今天新来的那三个人,教会要找的人。我已经把他们送到备用住宿区了,还不知道怎么安排。所以,来请示您。”
“哦,那三个人啊。”爵士点点头,“人啊,老了就是健忘。如果你遇到教会里的人……不对,应该是狱奴小姐。如果你遇到她,带我问一下,这三个人什么时候带走。”
裂魂又问:“那我们现在要为那三个人安排点什么空差事吗?我怕他们产生怀疑。”
“不错,你想得很周到,那就随便给他们安排个差事吧。最好是没什么用的差事,让我好好想想……”爵士揉完太阳穴又开始锤腿,“要不,让他们研究亚哲尔的诗集吧,告诉他们说,诗集里有一幅藏宝图。”
裂魂笑了起来,这确实是一个能够让那三个人发疯的空差事。
地下的房间里,三个人围坐在一起聊天。
残魂说着话,手自然地放到胸口,突然脸色发白。顾幽有些紧张地问:“发生了什么事?”
残魂没有回答,手塞进袍子内胸口的口袋里摸索了几下,却什么也没找到。
“丢了东西吗?”顾幽问。
“是……不……没有,没有丢东西。我需要出去一下。”残魂站起来,摸索着向门外走。
炼舞也站起来,说:“有什么不能告诉我们的吗?如果方便,给我们说一下,我们可以帮助你。如果是丢了东西,我们可以帮你找。”
“找,上哪里找?”残魂说。走了这么多地方,谁知道东西掉到什么地方去了?但是,他不想遗失那个东西,它对于他来说太重要。就算知道希望渺茫,他也想试着去找回。但是,他不希望两位朋友和自己一起去,外面太危险。
门被人从外面打开了,裂魂走进房间。他看看残魂,说:“准备外出吗?不是说过不可以随意出去的吗?回去,我有任务要安排。”
残魂有些心急地说:“我就站在这里,你安排吧。”
裂魂注意到残魂的眼睛始终呆滞在一个地方,举起手,在残魂的眼前摇摇。炼舞有些不高兴地走过来,说:“手拿开。虽然他眼睛看不见,但是心眼却比你的看得远。而且他的心眼比你的好上不知道多少倍。”
裂魂笑笑,不和炼舞争。他说:“既然你们加入了这个组织,那么我先把你们的第一个任务布置下来。爵士给你们的任务是,从亚哲尔的诗集里找出一幅藏宝图。”
“怎么找?”炼舞问。
裂魂没好气地回答:“废话,要是知道怎么找爵士还干嘛把任务交给你们?从亚哲尔的诗里找到隐藏的密码,那些密码就是一幅文字的藏宝图。”
“废话。”炼舞顶回去,“当然是文字密码,难道说诗集里面直接给你画着幅地图让你去找吗?”
裂魂说不过炼舞了。
炼舞摊开手,伸过去。
“什么?”裂魂问。
“废话,当然是诗集咯。没有诗集怎么找?别说藏宝图,就连诗集里写着什么字我们都找不到。”
裂魂这时才想起商会里也没有亚哲尔的诗集,而且爵士似乎就是乱编造的一个任务,还不知道市面上有没有这样的书出售呢。他只好把难事完全转到三个人身上,说:“你们自己出去买,只可以去一个人。”
“我们三个都去,可以讨论一下。”
“随你们,快去快回。”
炼舞不回答,手又伸了过去。
“又什么?”
“什么又什么?当然是钱咯。这属于公务,难道办公务还要我们自己掏钱买用品?”炼舞大声说,想在声音上也压倒裂魂。
裂魂不给,心想这本来就是空差事,凭什么领公款。他说:“自己先垫上,以后拿票笺报销。”
“我也想垫上,可是没钱。如果有钱我怎么会到这里来找工作呢?”
裂魂觉得自己到了叫天天不应,叫地地不灵的境地。好歹炼舞也是自己的下属,可是自己却被下属摆弄得什么都依着他。他一边掏出钱递到炼舞手心里,一边祈祷着教会的人赶快来把这些讨厌的家伙带走。给过钱后,裂魂逃似的跑了出去。
炼舞扭了几下腰,说:“跟我斗?你还嫩着呢。”说完,像受了委屈似的回过头向顾幽诉苦,“你说那人怎么这么凶啊?对待下属也不能像对罪人一样啊。他的名字再怎么说也跟残魂有一点沾亲带故,可是与残魂的差距怎么就那么大呢?”
顾幽瘪瘪嘴,不置可否。
三个人走出了商会,依然用兜帽盖着自己的脑袋。
寻到一家书店,走到门口时,残魂突然停下脚步,说:“你们进去吧,我在外面等你们一会儿。在地下被闷坏了,我想站外面多透几口气。”
顾幽点点头,说:“小心点。”
“谢谢,我会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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狗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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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09-4-2 02:18
14 文 / 穆紫轩
“找到了吗?”顾幽焦急地对迎面跑来的炼舞喊。
炼舞摇摇头,“他会去哪里呢?”
“他不是说要找什么东西吗?”
炼舞说:“可是,我们已经找遍了之前去过的地方,却都没找到他。”
“难道他已经出城了吗?”顾幽忧心忡忡,如果残魂真的出城了,那么一定会回到森林里去找丢失的东西。可是,现在森林里一定很危险,说不定亡魂战士布下了天罗地网在等着残魂钻进去。如果残魂没有出城,可是却没有找到他,或许已经被敌人抓住了吧。
“不要担心,顾幽。”炼舞说。
“炼舞,我想出城,去森林里看看。”
“回去?那里很危险啊。”
顾幽点头,“我知道很危险,所以更要快些回去。残魂只有一个人,而且眼睛看不见,肯定无法从亡魂战士的手里逃脱。他需要帮助。”
“可是,我们去了不一定打得过那些混蛋啊。”
顾幽拳头握得过紧,指关节微微发白。他说:“我是一个没有从前的人,我找不到丢失的记忆。要不是有你们在,我真的不知道活着的意义。我不怕死,所以我一定要去帮助残魂。”
“那我们得快些。”炼舞的手放在顾幽的拳头上。
两个人刚跑了不远,突然一个东西落在顾幽的肩膀。
“多多!”顾幽停下来,炼舞也赶忙停下。
“多多,残魂在哪里?”顾幽问。
多多的两眼里盈满泪水,嘎嘎叫了几声,然后扑打着翅膀飞了起来。它在离两人很近的低空盘旋,不停地叫。
“多多是要带我们去找残魂吗?”炼舞问。
多多的翅膀扑打得更快了,然后向着城市另一端飞去。顾幽和炼舞跟在多多身后奔跑,却觉得路线越来越熟悉——是去书店的方向。
残魂还在书店吗?
多多飞过书店门前的大街,却并没有停下,径直向前。然后,拐入了一条小巷。本来已经恢复安静的多多又嘎嘎叫起来。最后,多多落在小巷里的地上,不安地叫唤着。
“残魂——你在这里吗——”炼舞看看周围,喊。
除了在巷子里荡开的回声,没有其他人的声音。
“残魂——残魂——”炼舞继续喊,而多多的叫声一直不停。
顾幽蹲下身来,仔细地看地面。地上,又许多个脚印擦出的长痕,呈环形排列。而环行的中心,有一对很模糊的脚印,已经被擦乱掉了。
炼舞像是发现了什么,停下叫喊,走到墙边,对顾幽喊:“顾幽,你看,墙上有一道伤口,像是被什么刺穿的。”
顾幽抬头看看,然后对多多说:“残魂已经被亡魂战士抓走了吗?”
多多停下叫声,点头。
“他们把残魂抓到哪里去了?”
摇头。
炼舞走过来,“顾幽你说什么?残魂已经被亡魂战士抓走了?抓到哪里去了?”
“多多好像也不知道残魂现在在哪里。”
“那我们怎么办?亡魂战士跟教会应该有点关系,我们要去大教堂里找吗?”
顾幽也茫然了,亡魂战士与教会有关系也只是猜测的而已。而且,即使去了教堂也不一定能够找到神出鬼没的亡魂战士。“我也不知道该怎么办。”
“要不,我们先回去吧,然后再作计划。”
“好吧。”
两个人向外走,多多跳上顾幽的肩膀,嘴里咕噜着像是在低声哭泣。当他们走到巷口时,又赶忙退了进去——不远的地方,一队光之骑士疾驰过来。最前面的,是狱奴和骑士团长。
“准没有什么好事。”炼舞望着骑士队伍消失在长街的拐角处,说。
街上,一些人向骑士消失的地方跑去,赶集似的。从他们嘴里,两人听到一些细碎的词句。
“……城门口……”
“……悬挂……”
“……有犯人示众……”
“……红袍主教……”
“……刺客……真凶……”
顾幽向商会的方向走,而炼舞拉住了他,说:“我觉得我们有必要去看一下。”
顾幽停下来,皱起了眉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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狗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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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09-4-2 02:18
城门口,已经聚集了很多骑士。狱奴骑在马上,抬起头来,目光停在城楼上悬吊着的尸体身上。像是故意要给城内的人看,尸体被悬挂在了城楼内侧。尸体是一名男子,头垂下,黑发散??沧×肆场I砩系陌着塾行┰嗔耍?椴佳?邸?
狱奴思索着什么,然后问骑士团长:“是亡魂战士命令你来守着的?”
“是的,狱奴小姐。他们说,这个人是刺杀红袍主教的真凶,已经被他们处死。”
狱奴冷笑了一声。
团长赶忙低下头看着地面,说:“对不起,狱奴小姐。是我的失职,一直没有抓到真凶,却让别人抢了先。”
“我不是笑你。”狱奴想,即使团长知道到底谁是真凶,仅凭光之骑士的实力也无法拿下他。狱奴在嘲笑,原来亡魂战士也会随便找个人冒名顶替这一招。
“但是,我们确实没有抓到真凶。”团长以为狱奴在说反话。
狱奴摆摆手,说:“那么这一次就不要再失职了,好好把守住这里。听亡魂战士说,这上面的人还有两个同伙,一定要防止他们来偷尸体。”
“请容属下问一句,罪犯的同伙……应该就是一直和我们作对那两个人吧。似乎,顺神酒店的事情也是他们伙同这上面的罪犯一起做的吧。”这次骑士团长聪明了很多。
狱奴看向周围的人群,想,应该是他们两个吧。之前裴罗商会的人告诉狱奴,那三个她要找的人离开商会出去办事了,还没有回去。说不定,另外两个人现在就在人群中呢。
团长见狱奴不回答,说:“狱奴小姐,如果真的是那两个人,我怕……我怕……”
“怕什么?大男人有话直说,不要结结巴巴。”
“我怕以我们的能力无法抵挡他们。”团长尴尬地说,说完后自己都想抽自己几耳光。
“那就不要抵挡!”狱奴说。
团长不敢再说话了。
狱奴的马向城内走了几步,停下来。狱奴的眼神一直在人群里搜索,希望能够找到她想找的身影。她想:城内现在很危险,你们快回到商会里去。虽然现在城里现在只看到无能的光之骑士在把守,可是谁也不知道黑暗骑士和亡魂战士——甚至更多的秘密军团——什么时候会在什么地方出现。希望你们不要贸然行事。
突然,一个奇怪的叫声钻入她的耳鼓。她向声音传来的方向看去,除了一个个脸上挂着冷漠的表情看热闹的普通人,没有那两个身影。
墙角,炼舞死死捂住多多的嘴。
“是残魂,没错,是残魂。”顾幽的心跌到了谷底。残魂死了。他们还来不及营救,残魂就被处死了。
炼舞看着多多满眼的泪水,自己的鼻子也忍不住发酸。
“又是她!原来亡魂战士也是她的部下!”顾幽低声咆哮,他想不到狱奴竟然如此的狠。
“她杀了残魂,然后故意在这里示众想引我们出来。”炼舞说,“表面上只看到光之骑士在把守着,但是她早已把亡魂战士安排好了吧。”
“今天晚上,我们来偷尸体。”顾幽对炼舞说。
“不,不是偷。那么多人守卫着,我们肯定偷不到。我们来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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狗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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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09-4-2 02:18
15 文 / 穆紫轩
狱奴被裂魂带到裴罗爵士的大厅里。
爵士有些不耐烦却又不得不表现出一丝敬意,他说:“狱奴小姐,很高兴又见到你。不过,我记得上次分别时我们好像没有说再见。”
狱奴紧绷着脸,说:“不好意思爵士大人,我也不想来麻烦您,可是有很重要的事情需要您的帮助。”
“是关于那三个人吗?如果是,麻烦你长话短说。如果不是,那就不要说了,我不愿再帮其它的忙。我老了,身体不好,没有那么多的精力。”
“是关于那三个人的。”狱奴说,“爵士大人,如果您的人发现那三个人,或者是其中的任何一个,请把他们抓起来。”
“好,好,抓起来我就直接给你送到大教堂里去。”
“不用,先把他们关起来,我过几天会来带他们离开。”狱奴语速很快地说。
“好吧,好吧,我遵照你的意思办。”爵士无奈地说。
狱奴没有告别,直接转身向外面走。她告诉自己,还有很多事情要做,我必须快些回到大教堂。
马还没有在教堂门口停稳,狱奴就跳了下去,直奔最里面。途中遇到熟识的信徒向她打招呼,而她连回应都没有,快速奔跑着。
跑到救赎堂内,狱奴找到那善熟悉的门,没有敲响,直接撞开了门。
房间内,亡魂战士和神之主教同时看向自己。
“原来亡魂战士也在。”狱奴小声说着,走进去,关上门,然后走到亡魂战士身边,看着神之主教。
“狱奴,你真没礼貌。”主教说。
“尊敬的主教大人,请原谅我的过失。如果我敲门并得到您的允许后才进来,或许就看不到尊敬的亡魂战士阁下了。”狱奴说完,侧过身,对站在自己左边的战士点了一下头。
亡魂战士没有回应,对于这个破坏过他一次行动的女子,他不知道该做出什么样的回应。
亡魂战士没有说话,狱奴却直截了当地问他:“你们从死者身上找到了什么?”
“狱奴!”主教的声音抬高了一些。
亡魂战士却回答了狱奴的问题:“本来我们想从他身上找到那个东西。很可惜,我们没有找到。”
“既然没有那个东西,你为什么还要杀了他?”
“我们搜查他身体之前他已经死了。何况,他是刺杀红袍主教的真凶,我们杀了他算是为光之骑士帮了个小忙。作为光之骑士的统领,狱奴小姐,你应该感谢我们。”
“你不要说刺杀红袍主教的真凶是谁,因为我知道凶手不是死者,而是……”
“狱奴,话是不能乱说的。”主教粗暴地打断狱奴的话。
亡魂战士的身上透出一股杀气,他冷冷地说:“狱奴小姐,你知道得太多了。”刚说完,战士的十字斩弹出来,寒冰般的剑刃闪烁出耀眼的光芒。
狱奴的剑也从剑鞘里滑出来。
十字斩与剑的光芒碰在一起,威力与声响刚爆发的瞬间却消失了,仿佛被一个强大的精神力场吸食掉了。狱奴与亡魂战士之间的空气里荡出许多透明的涟漪,向周围扩散,渐渐淡化。
神之主教自己站了起来,紧闭双眼,双手在身前交叉。
亡魂战士收回了武器,有些惊讶地看着主教。他没有想到,神之主教不依靠魔杖却能在这么短的时间内造出这么强大的精神力场。他知道,刚才即使再多几个人,甚至几十个人一起攻击力量也会被力场吸干。
“主教大人,你要给我一个说法。”亡魂战士知道硬碰是不行的了。
“狱奴也是这次行动的参与者,她当然会知道红袍主教为什么而死。但是,她并不知道具体。”主教说。
亡魂战士转向狱奴,问:“你知道凶手的具体身份吗?”
“她不知道。”主教怕狱奴会乱说话。
“那就好。”亡魂战士说着,走出了房间,重重关上门。
主教松了一口气,说:“狱奴,今天你做得太过分了。我说过,不可以与亡魂战士和黑暗骑士为敌。”
“主教大人,到底凶手的真实身份是什么?为什么你们这么怕他?”
“你不知道?”主教觉得诧异,他还以为狱奴早已猜到了。
“我一直认为凶手属于一个教会得罪不起的组织,可是并不知道他究竟是什么人。”
“那就不要设法知道。狱奴,知道得太多对你不好。也不要再猜忌什么了,那些事情与你无关。从今天起,光之骑士团直接又骑士团长统领,不再属于你了。而且,这个行动你也不需要参加了,今后就好好传教吧。”
“可是主教大人……”
“不要说了,今天我累了,需要休息,你下去吧。”主教离开座位,走到一排书架边。
狱奴像一头发怒的狮子,从主教的房间里冲了出去。
夜晚悄悄来临,大教堂里的壁灯被负责掌灯的信徒一盏一盏点亮。狱奴特意换上了一套黑色的衣服,快步向教堂外走。
大厅里,已经没有了几个人。蓝袍主教一边整理着讲桌上的书籍,一边轻声祷告。看到狱奴从大厅侧面的过道走过,他喊住了她:“狱奴丫头,这么晚了还要出去吗?主教大人让我转告你,明天在大厅有你的讲义。下午两点到六点,记住了吗?”
“谢谢爷爷,我记住了。”狱奴说,脚步的速度更快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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狗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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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09-4-2 02:19
她跑出正要关闭的教堂正门,向白天悬挂罪犯尸体示众的方向跑去。虽然望神城的夜晚依然人来人往,可是那种地方却没有几个人愿在夜晚去参观。所以,越靠近城门人就越稀少。临近城门时,不但没有了人影,连灯火都没有了。
借助城门下左右两个火盆燃出的微光,狱奴远远看到城楼上的尸体已经不见了。城楼下没有人,只有几匹静止在原地的战马,全身如夜般的漆黑。
“他们已经来过了吗?”狱奴自言自语,慢慢走过去。
走近了,看得更清楚了些。地上,光之骑士倒了满地,身上挂着暗红色的血痕,看样子已经死了。狱奴小心地跨过横陈的尸体,却没有找到那三个人的尸体。她松了一口气,至少那两个人没有死在这里。只是,不知道他们现在去了哪里,是否在被亡魂战士追杀。
她回过身,想要回去。
突然,一把斧头划过来,她赶忙后退几步闪躲开。从黑马后面走出了一个黑色的身影,向前几步,斧头又划了过来。其它几匹马后面隐藏的人也走了出来,挥舞着斧头向狱奴围过来。
狱奴退到了火盆边,拔出剑。
这时,一个黑影扬起了手,其他几个人停止了行动。黑影将斧头挂在腰间,说:“原来是圣之使者,狱奴小姐。”他盯着狱奴身上的夜行衣看,似乎在问:你怎么穿成这样?
“是黑暗骑士吧?”狱奴问。
“你来这里做什么?”黑暗骑士似乎不想回答没有意义的问题。
“我猜到死者的同伙会来,所以来看一下。”她仰起头看向城楼,“只可惜,我来晚了。”
“我们来得也不早,他们逃走了。”
狱奴想从黑暗骑士身上了解一些东西,于是问:“难道你们就没有准备好防止他们盗尸吗?你们不是之前就隐藏在附近的吗?还有,他们现在向哪里逃了?”
黑暗骑士却不买帐,“狱奴小姐,听说你现在只负责传教,所以原谅我不能告诉你。”说完翻上黑色的战马,其他几个人也翻上马。之后,他们离开了。
狱奴的心里空落落的。是啊,现在自己只负责传教了,不再拥有权利了解与教义无关的事情。那么,以后自己就再也不能寻找或是保护心中的男子了吧。那双白色的眼眸,那个坚韧的眼神,印在自己的心上,似乎翻出了许多心底的沉淀。
她慢慢向回走。同时,问了自己很多问题。
“他是谁?”
“你为什么要帮助他,甚至背弃自己的组织?”
“你不要忘了,你还有更重要的事情要做。放弃那些无意义的事情,好吗?”
然后,另一个声音代替自己回答。
“他是……我也不知道他是谁。我甚至至今还不知道他的名字。”
“我为什么帮助他,我也不知道。只是,在我第一次见到他的时候,我拒捕他,他却没有还手,只是安静地看着我。那双眼睛很美,里面像深藏了无尽的忧伤。我不想背弃我的组织,可是我不知道为什么却一次次为了他而触犯法典。”
“我知道,我知道自己还有很重要的事情要做。我曾想放弃帮助他,可是,每当想起他的时候,我心底的防线就彻底崩溃。他一定恨我吧,因为我们的立场总是相反。或许,他还不知道我在帮他吧,那就让他不知道吧。我还有自己的事情要做,前途未卜。可是我知道,他不是我的敌人——也不会是朋友吧。”
等到狱奴走远了,顾幽和炼舞才从黑暗里走出来。
晚风拂过,夹杂着阴森森的气息。
两人悄悄走到城楼下,炼舞小声说:“发生了什么事?”
“我们来晚了,似乎已经有人把残魂的尸体抢走了。”顾幽看了看周围。
炼舞疑惑,“有人把残魂的尸体带走了?是谁?我记得残魂没有说起他有其他认识的人啊。”
“是的,没有说起过。可是,残魂却有很多事情隐埋在心里没有告诉我们啊。比如,黑暗骑士为什么追杀他,还有他到底丢失了什么东西。”
炼舞想起了什么,说:“有可能,抢走残魂的人并不是他的朋友,而是另外的人。或者,是教会里自导自演的一出戏。”
顾幽点点头,“也有可能,那么我们赶快离开这里吧。”
两个人快步跑开,潜入了黑暗之中。
他们回到裴罗商会,走进门厅,看到裂魂坐在厅中等待着。两个人心里满是残魂离去留下的忧伤的影子,站在裂魂身前,没有说话。
裂魂没有问残魂去哪里了,或许他已经得到消息了吧。他说:“你们买的书买到了吗?”
顾幽从怀里掏出诗集,递过去。
裂魂看了看,没想到还真的有这样的书。他站起来,说:“书你先收着吧。你们两个跟我来,爵士大人有很重要的事情向你们传达。”
裂魂走在前面,顾幽和炼舞跟在后面。三个人快步走出门厅,拐进了黑暗的走廊。
脚步声在黑暗中回荡,残魂那对没有光泽的眼眸又出现在脑海之中。接着,是他的干净爽朗的笑声。还有,他的话。
“我的听力很好。”
“小心,我的朋友。”
“前面是向下的阶梯。”
……
拳头紧紧握住,一个声音从心底悄悄浮上来:“残魂,我会为你报仇。”
突然,两双手臂从前面伸过来抓住顾幽的肩膀,从声音辨别又有几个人从天花板上掉下来,分别把顾幽和炼舞死死抓了起来。
“你们做什么?”顾幽大吼。
“老实点,不要乱动,免得受皮肉之苦。”裂魂说。
顾幽挣开右肩上的手,拳头向左边挥出,重重落在黑暗中的人身上后,左肩上的手也松开了。一个人倒了下去。马上又扑上来几个人,抓牢了顾幽的手和肩,将他的脸朝下按在了地上。顾幽还想挣脱,双手却被几个人迅速反绑在了背后。
走廊里又一阵动荡后,炼舞的声音贴着地面游来:“顾幽,你还好吗?”
“这帮混蛋!”顾幽骂了一句。
裂魂走过来,说:“不要骂,也不要记仇。本来我们不会这样做,可谁叫你们是教会要找的人。狱奴小姐在你们被征用之前就来过了,向我们安排好了一切。本来我们没有必要与教会合作出卖你们,可是我们不想与教会有所冲突。要恨,就恨你们得罪了不该得罪的人。把他们拖到地牢去。”
顾幽觉得后脑挨了一拳,然后就失去了知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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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6 文 / 穆紫轩
昏暗中,顾幽又见到了狱奴的脸,白皙,迷人。
又做梦了。
顾幽吃力的问狱奴:“你为什么要害我?为什么总是出现在我梦中?”
狱奴蹲下来,眼里是美丽的光华。脸离得近了一些,她说:“你经常梦到我?”
“你为什么总是出现在我梦里面?然后说一些我听不懂的话,再离开?你到底想告诉我什么?你到底是什么人?”顾幽问了一连串的问题,因为他怕还来不及把事情弄清楚狱奴就像之前一样消失在黑暗里。
“梦醒了,我与她就是仇敌了。”他对自己说,虽然在梦里,可是顾幽的意识却很清晰。
“你恨我吗?”狱奴没有回答。
顾幽想了一下,眼神涣散。他说:“现实中,我恨。因为你总是害我,还杀死了我的朋友。可是,在梦里我不恨,因为……因为……”
“因为什么?”对方追问。
他自己也不知道因为什么,或许是梦里的狱奴并没有伤害自己吧。他说:“梦里的你很美丽,可是,却与现实中的你有那么大的差距。”
狱奴的脸微微泛红。
“相信我,我没有害你。有太多的误会,我不能说清。”狱奴端起一碗水,递到顾幽嘴边,说:“来,喝下去,我带你离开。”
甘甜的液体顺着喉咙向身体里流淌,狱奴的影子渐渐变得模糊。碗从顾幽的指尖翻了下去,然后意识又一次麻痹。在所有的意识消逝前,他知道梦要醒了。伸出手去,说:“我不要你离开。”
狱奴细细的指尖刚触到顾幽的手心,男人的大手就落向地面。
梦还是醒了。
顾幽睁开眼睛,坐起来,看到炼舞躺在自己的身边。柔和的阳光从斜上方的天空照在他的脸上,温暖在身体里蔓延。
“我在哪里?我们不是被抓起来了吗?裂魂说是教会的人——是狱奴在抓我们。”顾幽自言自语,想不起发生了什么事。
“你醒了。”一个动听的声音说。
顾幽寻找声音的来源,却看到女子纤细的身姿走到自己身前,蹲下来。
“狱奴!”他喊了一声。果然,裴罗商会的人把他们交给了教会的人。
“感觉还好吗?”狱奴微笑着问。
顾幽没有说话,拳头挥了出去。狱奴赶忙后退,站稳。顾幽也站起来,冲向狱奴。剑滑出来,停在顾幽的脖子上,却没有从脖子上划过去。
顾幽用仇恨的眼神瞪着狱奴,说:“我说过的,会为死去的朋友报仇。”
“报仇?”狱奴握剑的手微微颤抖,“你认为那个人是我杀的吗?”
“难道不是你命令亡魂战士杀死他的吗?”
“真是可笑,你认为亡魂战士会听从我的命令吗?”
顾幽不回答。
“我现在告诉就你,你的朋友不是我或者我的下属杀死的,黑暗骑士和亡魂战士也不是我的下属。另外,你并不是我们的敌人,而你的朋友是。如果你们被追杀,全是由你们的朋友引起的。你相信我吗?”
顾幽气呼呼地,说:“告诉我,我朋友的尸体在哪里?是你还是你的人把他带走了?”
狱奴有些惊讶,“不是你们昨天晚上把尸体抢走的吗?我到那里的时候尸体已经不见了,而且守卫的光之骑士全死了。”
“你不用编故事骗我,我们到那里的时候正好看到你在和几个黑暗骑士说话。”
“没错,我是和黑暗骑士说了话……”狱奴的话断了,她突然觉得事情没有想象中简单。尸体到底是被谁抢走的?
“你们真的没有抢到尸体?”狱奴问顾幽。
“告诉我,我朋友的尸体在哪里?把他的尸体还给我们,如果你想抓我,用我换也行。”顾幽吼了起来。
狱奴说:“我不想抓你,你不在我的任务之内。而且,我现在已经退出任务了。”
“谁相信你的鬼话!”
狱奴觉得有些委屈,也跟着吼起来:“谁要你相信?”
炼舞也醒了,看到狱奴的剑贴在顾幽的脖子上,他紧张地问:“顾幽,你没事吧?”
“你不要说话,先等我们把事情说清楚。”狱奴的声音平和了一些。
炼舞点点头,恍然觉得好像是两夫妻在吵架,而自己是多事的劝架者。不对,不是这样的。狱奴的剑锋已经贴到了顾幽的脖子上,怎么会是两夫妻吵架的样子?炼舞稍稍清醒了一些,才想起狱奴是他们的大仇人。他说:“妖女,放开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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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妖女?”狱奴问,然后看着顾幽,“在你的心里,我就是妖女吗?”
“没错,妖女。杀人不眨眼的妖女,我会杀了你为死去的朋友报仇。”
狱奴的双眼盈满泪水。自己一直在暗暗帮助对方,可他却把自己当成是仇敌。她知道,是因为自己身在教会,有很多的事情是对方不知道的。如果他也知道了那些事情,误会就会化解了吧。但是她不能说,他是局外人,不能与自己一起沉入那些争斗之中。
“你真的那么想杀了我?”狱奴问。
“没错。只要我死不了,我就会杀死你!”
剑从顾幽的脖子上滑了下去,狱奴将剑递给顾幽,说:“刚才我听到你的朋友叫你顾幽。顾幽,是你的名字吧。顾幽,杀了我吧。”
她是不是疯了?顾幽想。不但他这样想,连狱奴自己都觉得,自己应该是疯了。还有那么多的事情要做,可是她却心甘情愿地把剑交给了眼前这个把她视为仇敌的男子。
顾幽迟疑了,没有去接剑。他不知道眼前的女子在想些什么。
“我已经把你们带出望神城了,不要再回到那里。所有的一切,与你们没有任何关系。我已经失去了权能了,你们不要再卷进去。爱惜你们自己,永远不要再回到这里。”
顾幽咬咬牙,大胆地抓起了剑。他的眼里燃起了怒火,狱奴却没有偷袭他。
“不要与黑暗骑士和亡魂战士发生冲突,他们的势力太强大。不管你相不相信,我还是要再说一次。黑暗骑士和亡魂战士不是我的下属,他们没有光之骑士那样好对付。我怀疑过他们是否是由教会的最高层统帅,可是却没有得到确切的答案。”狱奴不敢相信自己会对顾幽说这么多话,而且内容全是关怀的。她怕,自己若是死了,就不会再有第二个对教会了解得那么透彻的人来帮助他了。
顾幽努力不去听狱奴的话,他认为她是故意那样说,想麻痹自己的心灵。他举起剑,可是轻柔忧伤的声音却无法抑制地钻进自己的大脑深处。
“还有,还有你在裴罗商会地牢里对我说的话……那些话,我很喜欢。”
剑划下去。
划出一道杀气浓浓的半月。
剑光消逝,顾幽将剑插在了地上。
泪水终于从眼眶溢出,在狱奴美丽的脸上流成两条小溪。她看着被剑光劈成了两半的石块,说:“为什么不杀了我?”
顾幽转过身去,不回答。当剑快要撕开狱奴的身体时,顾幽的眼前出现了幻觉。他看到了自己的梦。梦里,渐渐有了色彩。狱奴的袍子,变成了幽静的淡蓝色,轻轻飘扬。梦里,狱奴的脸上挂着泪滴,对自己说:“顾幽,你别管我,快走。”
然后,是更多的话语,在凝重不堪的空气里碰出了火花。
“你经常梦到我?”
“你恨我吗?”
“我带你离开。”
……
所有的话语在自己的耳迹游移而过,慢慢沉淀。当梦要醒来的时候,顾幽听到了自己的声音:“我不要你离开。”
狱奴轻轻说:“顾幽……”
“滚!”顾幽为自己没有替残魂报仇而羞愧,“我不想再见到你。如果下次再让我见到你,我一定会与你拼个你死我活。”
狱奴拭去脸上的泪水,却又有更多的泪水覆盖。自己与顾幽终究不是一条路上的人,不会走到一起。她从地上拔出剑,插回鞘里。然后,翻上自己的马,向很远的地方城市的剪影跑去。
她不曾想到,她与他的关系会闹成这样。或许,本该是这样才能结局。她告诉自己,还有很多事情要做,忘记所有不该记住的东西。
在裴罗地牢里的一切又映入心中。
顾幽的手无力地垂下去,落到地面。而狱奴的手还僵在空气里,没有收回。她歪着头,仔细地盯着眼前这个男子的面容。皱着的眉,薄薄的唇。只可惜他的双眼紧闭,看不到那对盈满雪花般美丽的眼。
白皙的脸颊微微染上两圈红晕,大眼睛轻轻闪动。
纤细的手慢慢放下去,触碰到地上的大手时又突然弹了回去。然后,再慢慢落下,落入男子的掌心。她伸直细长的手指,与顾幽的手完全融合。只是不明白,为什么自己的手比顾幽的手小了很多。
她低下头去,小手滑到顾幽的手腕上,仔细地数着大手上的纹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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狗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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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09-4-2 02:19
理顺散在脑边的白发,狱奴迟疑地扶下身子,又迟疑了好久,在顾幽的额头留下了一个唇印。在迷魂药的药力中昏睡的男子,却微微扬起嘴角露出了一个甜美的笑。
久久凝视着那个唇印,狱奴却又开始嘲笑自己真傻。一边嘲笑着自己,一边擦去那个唇印。心里,却是无法言语的甜美满足。
马已经跑了很远了,狱奴却没有回头。她害怕,害怕回头却看到顾幽没有在目送自己的背影。她轻轻说:“顾幽,其实我多希望活在你的梦中。”
顾幽偷偷望着狱奴离去的背影,各种不同的思绪纠葛在了一起。他的头脑里还模模糊糊记得自己在地牢里对狱奴说过:“我不要你离开。”就把那个当做是梦吧,因为在现实里,一切是那么的苍白,无力。
不要她离开,却叫她滚。
不要她离开,却吼出不想再见到她。
不要她离开,却说下次见面会与她拼个你死我活。
要是这一切才是虚幻的梦,该多好。
炼舞走了过来,说:“已经看不见了,我们离开吧。”
顾幽却否认自己在看狱奴,他说:“炼舞,我刚才没有杀她,你恨我吗?”
炼舞反问:“如果刚才是我拿着那把剑,并且我杀死了狱奴,你会恨我吗?”
“你在恨我。”顾幽低声说,“我没有为残魂报仇。”
“我没有恨你,残魂在另一个世界也不会恨你。顾幽,我相信每个人做出一些生与死的选择之前他们都会忍受比死更痛苦的煎熬。而在煎熬之后,他们的选择就不再有对与错的分别。这是除了当事人很难理解的。”炼舞的手放在顾幽的肩膀,“但是,我理解你。顾幽,你比我们刚认识的时候成熟了很多。”
“接下来呢?”
“接下来……不要想了。如果以后再见到她,希望我们和她不再是敌人。如果非要是敌人,我希望我们不要再见面。”
顾幽望着炼舞的双眼,心里是莫名的感激。
炼舞说:“我相信你的梦境,狱奴出现在了你的梦境里,那么一定有什么我们还不知道的原因。而且,她并没有之前我们想象中那样坏。他通过裴罗商会抓住了我们,却不去把我们送给亡魂战士那一帮混蛋,而是把我们带出了城。或许,他真的是想要把我们推到危险之外。”
“那么她到底是好人还是坏人呢?”
炼舞苦笑,“我也不知道。好人,坏人,这个重要吗?重要的是,她在你的心里是善是恶。”
“我还不知道。”顾幽始终放不开一个意识:狱奴的组织杀死了残魂,而残魂是自己的朋友。
他们骑上了狱奴留下的马,向炼舞的家走去。他们没有再戴兜帽,途中遇上了好几次光之骑士,骑士却只是用奇怪的眼光打量了一下他们,没有动手。
终于又回到了森林。肃杀与喧嚣,都被抛在脑后了。
两人下了马,在草地上坐下来。炼舞习惯性地掏出口袋里的手绢,握在手心。
顾幽提起精神,说:“大男人带手绢,真是恶心。”
炼舞哈哈大笑,将手绢捧得更紧,似乎害怕被顾幽抢去。
“接下来,我想找回自己的记忆。耽误了太多时间了,不知道还能不能找回。”顾幽说着,从口袋里掏出了那块黑色的石头。
炼舞调皮地说:“说不定,等你恢复记忆时才发觉你已经结婚了,而你却错过了老婆的生日。我们现在想象一下,当你回到家的时候你老婆的脸是什么颜色。”
顾幽笑笑,不与他搭腔。他用指尖抚摩着石头上的“藏”字,许多没由来的思念,漫过了他的思绪。
“我是什么人?家在哪里?这个‘藏’字,是我的姓氏,还是组织?”自言自语着,把石头翻了过来,“残魂”两个字印入自己的眼帘。
“残魂!”顾幽大叫了一声,站起来,石头差点从手中跌落。
“什么?”炼舞问,他还从来没有看过顾幽这么夸张的动作。
顾幽的手颤抖着,伸进口袋里,掏出了另一块黑色的石头。炼舞看到顾幽的手上握着两块石头,站起来,坏笑着说:“哟,生孩子了?”
顾幽没有说话,将刻着残魂名字的石头递了过去。
炼舞接过去,脸上却还挂着笑。当他的视线落到石头上时,阴云遮蔽了笑颜。他喃喃地说:“怎……怎么会……怎么会这样?残魂?”他以为自己看错了,还揉了几下眼角。
“残魂和我是一样的人?”顾幽说。
“但是……残魂的石头怎么会在你这里?”
顾幽仔细回忆,当初顾幽和残魂在森林里换上白色长袍时,一块黑色的石头掉到了地上。而他以为是自己的石头,害怕残魂发现自己的秘密,赶忙那石头藏起来。只是,他一直没有发现,那块石头竟然是残魂的。残魂总是向他们隐瞒着什么,现在想想应该是隐瞒着关于这块石头的秘密吧。而残魂被亡魂战士抓走那天,不正是说丢了什么很重要的东西需要寻找吗?
或许,残魂能够帮自己寻回记忆。只是,他死了。
他死了。
顾幽向着城市的方向望去,却望不到它的影子。新的忧虑又泛了起来,狱奴的组织在追杀残魂,那么也一定与自己为敌吧。
下一次见面,究竟会是什么样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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狗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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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09-4-2 02:20
17 文 / 穆紫轩
脑子里,依然是那个身影,挥之不散。
在回来的路上,狱奴一直告诉自己,忘记不该记住的,去做需要做的事。可是,只要一想到这些,眼泪就不争气地流。
“滚!我不想再见到你。”
他的声音在脑际还是那么清晰,仿佛他就站在一步之外,狠狠地把这些话说出来。她知道,在顾幽的眼里自己与亡魂战士就是一伙的,杀死他的朋友当然自己也有份。甚至,他向自己举剑。虽然最后他放弃了杀死自己,可是她明白,那只不过是因为他不愿对一个没有任何武器而且不会还手的女人下手。
“狱奴,忘了吧,忘了。”
“狱奴,还有太重要的事情等着你去做,你不要对他付出太多的感情……”
“感情?”她有些惊讶,再次默念了这个牵绊着她心绪的词语。
却又不得不承认了,“没错,感情。没错,我爱上了他,顾幽。”
“狱奴小姐,狱奴小姐……”蓝袍主教看着大厅里所有人怪异的眼神,觉得有些尴尬。他尽量压低了声音,喊了狱奴几下。
而狱奴却依然双手捧着翻开的经文,眼神迷茫,时而微笑,时而脸上遍布阴云。
蓝袍主教听到开始有人在下面窃窃私语,脸突然红了。他拉拉狱奴的衣袖,小声说:“狱奴小姐,你还好吗?”
“啊?什么?”狱奴从思想中醒来,看着大厅里坐满了人,一时有些慌乱,经书也从手中跌到了地上。她赶忙蹲下身子,捡起经书又慌慌张张地站起来,张了张嘴,却不知道自己要说什么。
大厅里,爆发出一阵笑声。狱奴的脸刹那间变得通红,更加不知所措。
蓝袍主教说:“狱奴小姐,今天发生了什么事吗?”
“没……没有……哦,我讲到哪里了?”
“不用讲了,今天就到这里吧。”主教说完,又转向在场的信徒,“各位,今天的讲道就到这里了,愿神保佑你们。”
一些人关上经书,起身离开了,另一些还坐在自己的座位上默默祷告。
狱奴将经书放在讲桌上,转身向走廊走去。蓝袍主教走到讲桌边,把狱奴放下的书摆正,然后步态稳健地跟了过去。
走廊里,蓝袍主教气喘吁吁地,向前面匆匆行走的狱奴喊:“狱奴小姐,狱奴小姐,请等一下。”
狱奴停下脚步,转过身来:“主教爷爷,还有什么事吗?”
“狱奴小姐……”蓝袍主教三步并作两步跑了过来。
狱奴扶住老人,说:“主教爷爷,现在不是正式场合,您还是叫我狱奴丫头吧。”
蓝袍主教笑笑,说:“狱奴丫头,今天怎么了?身体不舒服吗?”
“没有,我很好,谢谢爷爷关心。”
“讲道一直心不在焉的,那么一定是发生了什么事情了吧。”
“也没有,什么也没发生。”
蓝袍主教抬起手,指着天花板,说:“你今天讲道的内容是不可以欺骗我们的神,你还记得你都讲了些什么内容吗?”
“我……我讲了……”狱奴有些迟疑,她已经忘了自己讲了些什么,但是她还记得提前在心里准备的提纲,“应该讲了神义是怎样的博大,我们的神可以看透世间的一切。我们不能够撒谎,不管对神,还是对其他人。我们要互相真诚对待,坦率地说出心里的快乐或是苦闷……”
“不,狱奴丫头。”蓝袍主教打断她的话,“你只说了一句话,就再也没有讲下去。你说,‘感谢神,给了我今天下午在这里讲道的机会。’然后就一直不说话,应该是在想什么事情吧。”
狱奴觉得有些羞愧,“愿神原谅我的过错,讲义刚开始就被我破坏了。”
“神会原谅你没有讲好他们的道。可是,却不会原谅你的欺骗。刚才你还说了,神义博大,神可以知道这个世界上的所有,包括我们暗藏在心里的思想。我们要真诚对待彼此,坦率地说出自己的想法。丫头,告诉爷爷,你爱上了一个人,是吗?”
“没……没有啊,爷爷,是您想太多了。”
“没有?”蓝袍主教哈哈大笑,“可是我看你的样子很像啊,离开了他就心神不灵。还好我料到了什么,所以在你讲道时坚持站在你旁边。要不,那些信徒就得陪你想一下午的事情了。”
“真的没有,刚才失态可能是因为昨天晚上忙着准备今天的讲义,没有睡好吧。”狱奴的脸又一次爬满红霞。
“好了好了,我也不跟你说笑了,看你羞得……”老人说着又大声笑起来。
狱奴只好故意露出生气似的表情把脸转到一边。
“对了,差点忘记正事了。神之主教大人说,让你讲义结束后到他那里去一下,他有事情要问你。”
狱奴恢复了严肃的神色,“什么事情?他有说过吗?”
“没有,你去了才知道,现在就去吧,我还得回大厅带领大家作今天的祷告。”蓝袍主教说完,折身向大厅走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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狗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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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09-4-2 02:20
“他找我?会有什么事情呢?”狱奴一边向里走一边说,“难道,他知道了我带顾幽出城?不对啊,顾幽不是我们要找的人,主教应该不会插手管这些琐事的。”
带着疑问,她敲响了那道熟悉的高门。
“是狱奴吗?进来吧。”
狱奴推开门,走进去,再把门关上,站在门边,离神之主教远远的。
从前狱奴走进这个房间总是走到桌子边,然后先说话。可是今天,她很安静。过了一小会儿,神之主教慢慢抬起头来,看着狱奴。狱奴从他的眼里看出,他已经明白了从门到桌子这一段距离的意义。
“很早啊,讲义没有做吗?”主教问。
“做了,但是被我做坏了。提前散场了。”狱奴说。神说对彼此要坦诚,所以她不想隐瞒,即使知道会受批评。
可是,主教大人却没有说什么严重的话。他只是说:“没关系的,很少做讲义都会有一些紧张。以后经常给你安排一些小的讲义,慢慢的适应了就好了。”
“是,主教大人。”狱奴说。
“狱奴,你走过来,我问你话。”
狱奴站着没有动,两秒后,才显出不情愿的样子小步向前走。走到离桌子还有三步的时候,她停了下来。她知道,这是所有教徒面见主教大人时最礼貌的位置。
主教明白狱奴还在为剥夺她的骑士团领导权力而耍脾气,但他也不再多说什么。“狱奴,黑暗骑士说,昨天晚上他们在事发现场遇到了你,当时你穿着夜行衣。你告诉我,有这样的事情吗?”
“什么事发现场?”狱奴的思绪依然没有回到自己身上。
“城门口,昨天亡魂战士示众的尸体被劫走,所有守卫的骑士被杀。”
狱奴心里哼了一声,黑暗战士告状还真快。她不耐烦地说:“没错,我是去了那里。我知道他们肯定会告诉你,然后期待你对我狠狠地处罚。要怎么处罚我,你说吧。”
主教没有说话。
意识到自己说话的态度又恢复到了以前的随意,狱奴赶忙说:“对不起,主教大人,愿您处罚我,以使我为我的过失更好地忏悔。”
“狱奴,你不用表现得这样。”主教的声音有些忧伤,“我今天叫你来不是为了处罚你,我只是想问你几个问题。”
“主教大人,您问吧。”
主教知道,狱奴总是那么的固执,也许很难让她像以前一样不受官阶大小的束缚对自己说话了。他问:“你到那里去做什么?”
“白天忙,没有看够,所以晚上接着去看。”
“看什么?”
狱奴冷笑,“看被亡魂战士冤杀的人。”
“你怎么知道是冤杀?”
“主教大人,你我都很清楚,亡魂战士是在替某个组织追杀身上有黑色藏字石的人。可是那天在这里我问过那个亡魂战士了,他说并没有找到黑色藏字石。更何况,他们对外说的是,死者是刺杀红袍主教的凶手。”
主教点头,狱奴说得没错。
狱奴继续说:“他们明明知道是谁杀死了红袍主教,却还逼着光之骑士追查真凶。而光之骑士为了完成任务,胡乱抓人来顶替刺客。”
“但是,亡魂战士不得不这么做。”主教说。
“不得不这么做?主教大人,我听不懂您的话。红袍主教死了,他们为什么不对外宣称,红袍主教是被他们的人所杀,应该主教身上有黑色藏字石?”
主教点点头,这些都是实情。他说:“狱奴,这些不可能对外声明,因为你也知道,追杀有黑色藏字石的人本来就是秘密的任务。”
狱奴说:“我知道这是秘密,可是也不能因为这个秘密牵扯到其他人啊!既然教会配合了这次行动,那么我相信拥有黑色藏字石的人不会是什么好人。可是,红袍主教在信徒心中却有很高的威望,如果不说明白,那些神义下的信徒还会继续地怀念他们的红袍主教的。”
“有的事情,并不是说破了就一定会得到神的欢心。”
“可是,神告诉我们要坦率,真诚。”
“狱奴。”主教站起来,“这些事情你已经没有必要管了,你已经退出了任务。我希望你能够像之前一样尊重你的组织,保守那个秘密。”
狱奴点头,“主教大人,您放心,若是得不到您的同意,我还不敢说破。主教大人,能听我一句奉劝吗?希望您能够放弃与亡魂战士和黑暗骑士合作,放弃那个任务。为了我们的教会,您愿意吗?”
主教长长叹了一口气,“狱奴,很多事情你还不知道。我不会放弃这次任务,追杀黑色藏字石的人,我还会继续配合亡魂战士和黑暗骑士。我告诉你这些,是因为我知道你会保守秘密。好了,就谈到这里,你下去吧。”
狱奴假意地笑笑,说:“是,尊敬的主教大人。愿神保佑您和我们的教会。”
目送狱奴离开后,主教才慢慢坐下去,“愿神保佑,愿神保佑你,狱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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狗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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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09-4-2 02:20
“他找我?会有什么事情呢?”狱奴一边向里走一边说,“难道,他知道了我带顾幽出城?不对啊,顾幽不是我们要找的人,主教应该不会插手管这些琐事的。”
带着疑问,她敲响了那道熟悉的高门。
“是狱奴吗?进来吧。”
狱奴推开门,走进去,再把门关上,站在门边,离神之主教远远的。
从前狱奴走进这个房间总是走到桌子边,然后先说话。可是今天,她很安静。过了一小会儿,神之主教慢慢抬起头来,看着狱奴。狱奴从他的眼里看出,他已经明白了从门到桌子这一段距离的意义。
“很早啊,讲义没有做吗?”主教问。
“做了,但是被我做坏了。提前散场了。”狱奴说。神说对彼此要坦诚,所以她不想隐瞒,即使知道会受批评。
可是,主教大人却没有说什么严重的话。他只是说:“没关系的,很少做讲义都会有一些紧张。以后经常给你安排一些小的讲义,慢慢的适应了就好了。”
“是,主教大人。”狱奴说。
“狱奴,你走过来,我问你话。”
狱奴站着没有动,两秒后,才显出不情愿的样子小步向前走。走到离桌子还有三步的时候,她停了下来。她知道,这是所有教徒面见主教大人时最礼貌的位置。
主教明白狱奴还在为剥夺她的骑士团领导权力而耍脾气,但他也不再多说什么。“狱奴,黑暗骑士说,昨天晚上他们在事发现场遇到了你,当时你穿着夜行衣。你告诉我,有这样的事情吗?”
“什么事发现场?”狱奴的思绪依然没有回到自己身上。
“城门口,昨天亡魂战士示众的尸体被劫走,所有守卫的骑士被杀。”
狱奴心里哼了一声,黑暗战士告状还真快。她不耐烦地说:“没错,我是去了那里。我知道他们肯定会告诉你,然后期待你对我狠狠地处罚。要怎么处罚我,你说吧。”
主教没有说话。
意识到自己说话的态度又恢复到了以前的随意,狱奴赶忙说:“对不起,主教大人,愿您处罚我,以使我为我的过失更好地忏悔。”
“狱奴,你不用表现得这样。”主教的声音有些忧伤,“我今天叫你来不是为了处罚你,我只是想问你几个问题。”
“主教大人,您问吧。”
主教知道,狱奴总是那么的固执,也许很难让她像以前一样不受官阶大小的束缚对自己说话了。他问:“你到那里去做什么?”
“白天忙,没有看够,所以晚上接着去看。”
“看什么?”
狱奴冷笑,“看被亡魂战士冤杀的人。”
“你怎么知道是冤杀?”
“主教大人,你我都很清楚,亡魂战士是在替某个组织追杀身上有黑色藏字石的人。可是那天在这里我问过那个亡魂战士了,他说并没有找到黑色藏字石。更何况,他们对外说的是,死者是刺杀红袍主教的凶手。”
主教点头,狱奴说得没错。
狱奴继续说:“他们明明知道是谁杀死了红袍主教,却还逼着光之骑士追查真凶。而光之骑士为了完成任务,胡乱抓人来顶替刺客。”
“但是,亡魂战士不得不这么做。”主教说。
“不得不这么做?主教大人,我听不懂您的话。红袍主教死了,他们为什么不对外宣称,红袍主教是被他们的人所杀,应该主教身上有黑色藏字石?”
主教点点头,这些都是实情。他说:“狱奴,这些不可能对外声明,因为你也知道,追杀有黑色藏字石的人本来就是秘密的任务。”
狱奴说:“我知道这是秘密,可是也不能因为这个秘密牵扯到其他人啊!既然教会配合了这次行动,那么我相信拥有黑色藏字石的人不会是什么好人。可是,红袍主教在信徒心中却有很高的威望,如果不说明白,那些神义下的信徒还会继续地怀念他们的红袍主教的。”
“有的事情,并不是说破了就一定会得到神的欢心。”
“可是,神告诉我们要坦率,真诚。”
“狱奴。”主教站起来,“这些事情你已经没有必要管了,你已经退出了任务。我希望你能够像之前一样尊重你的组织,保守那个秘密。”
狱奴点头,“主教大人,您放心,若是得不到您的同意,我还不敢说破。主教大人,能听我一句奉劝吗?希望您能够放弃与亡魂战士和黑暗骑士合作,放弃那个任务。为了我们的教会,您愿意吗?”
主教长长叹了一口气,“狱奴,很多事情你还不知道。我不会放弃这次任务,追杀黑色藏字石的人,我还会继续配合亡魂战士和黑暗骑士。我告诉你这些,是因为我知道你会保守秘密。好了,就谈到这里,你下去吧。”
狱奴假意地笑笑,说:“是,尊敬的主教大人。愿神保佑您和我们的教会。”
目送狱奴离开后,主教才慢慢坐下去,“愿神保佑,愿神保佑你,狱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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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09-4-2 02:20
18 文 / 穆紫轩
望神城外。
光之骑士围着戴着兜帽的顾幽和炼舞,吵吵嚷嚷着要例行检查。顾幽抓住最进的骑士的脖子,一拳砸在他的面门上。其他骑士瞬间拔出了剑。同时,顾幽和炼舞摘下了头上的兜帽。
“是……是你们……”所有的骑士胆怯地后退了好几步。
“去,把你们的头找来。”炼舞向前走了一步,前面的骑士赶忙向后退。
一个骑士慌慌张张地骑上马,向城内跑去了。而其他骑士依然握着剑站在好几步之外,不敢上前却也不再退远。
“看什么看?全部回到自己的岗位,该做什么做什么!”炼舞大吼,被十几个人那样看着,看得混身不舒服。
骑士没有人动。他们的任务是对进出的人检查,可是人们远远看到城门口的事情,谁还敢不要命了进进出出。一些好事者也站得远远的,看着城门口的闹剧,指指点点。他们的守护者,圣地的守护者,光之骑士,却被两个人吓得不知所措。
“怎么还没来啊?你们的人办事效率怎么这么慢的?”炼舞说话的语气倒很像骑士的头,挨个指着骑士劈头盖脸地骂,“你看看你们,挂着骑士的勋章,站得歪歪扭扭。你——对,就是说你。有你那么拿剑的吗?过来过来,让我教教你怎么拿剑。”
顾幽站在一边觉得特别扭,炼舞这小子总是那么会玩。
两匹马跑过街道,扬起一人高的黄尘。
马停在城门内,马上的骑士团长拉住马,语气生硬:“怎么……又是你们两个?”
差点真的走过去抓住一个骑士教他握剑的炼舞看到团长来了,放弃了作剑师的机会。他对团长说:“对,是我们又怎么了?不欢迎?我们今天来就是专程找你的。”
“找我?找我做什么?你们的同伙……朋友不是我杀的,我只是奉命带领光之骑士看守尸体,跟我没什么关系。”团长有点害怕了。
顾幽拍拍炼舞,让他不要再说笑了。他对团长说:“我们不是来找你的,我们要找你的头,狱奴小姐。”
团长松了一口气,“狱奴小姐已经不是我们的头了,她现在只在大教堂讲义。”
真的如狱奴所说,她现在已经没有权柄了。顾幽问:“你告诉我,狱奴究竟是什么人?亡魂战士是不是她的部下?”
团长沉默着,没有回答。
“你不想说吗?”炼舞冷冷地问。
“我不知道亡魂战士和狱奴小姐是什么关系,我没有骗你们。我只知道,狱奴小姐是教会的圣之使者,官阶大小相当于副级主教。”骑士团长觉得自己真够窝囊,以往都是自己逼犯人回答问题,可是今天却被两个曾经自己的犯人逼问。
顾幽不懂教会的官阶,但是他可以猜到,圣之使者一定是不小的官。
这一次,顾幽还没有问团长就直接回答:“你们要找狱奴小姐?她现在应该在大厅里讲道。你们……最好戴上兜帽再进城,因为尸体被劫之后你们就很出名了。”
顾幽和炼舞对视一下,戴上帽子。炼舞突然觉得,骑士团长对他们的态度像是交往了好久的朋友。
两个人轻松地进了城,径直向大教堂的方向走去。
远远的,可以看到教堂的圆顶,以及伫立在圆顶周围用和蔼的目光审视着圣城的八位真神的塑像。
教堂的大门外,依然人来人往。许多人走过这里,都会停下脚步,向着正门的方向默默祈祷,祈祷能够得到真神的赐福。有几个年轻的教士在门外的街道上向大家传达神的话语,传达神教的教义。
顾幽和炼舞走进大教堂的前厅,传教士的声音在空阔的前厅里显得辽远。
“是男的,不是狱奴。”炼舞看看顾幽,说。他们都是第一次来到这里,对教堂的布局还不了解。
“是骑士团长骗我们,还是狱奴已经讲完离开了?”顾幽说,“要不,我们找个人问问。”
这时,一名年老的教士走过来,对两人说:“感谢神把两位带到这里。”
炼舞笑笑,心里却想:感谢骑士团长。
“两位,请坐下来,用平静的心聆听传教士传达神的话语。”老人一直微笑着。
顾幽刚要直截了当地问狱奴在哪里,炼舞却抢过了他的话:“好的,感谢你,也感谢神。”他装模作样地看看前厅高高的天花板,然后说,“这教堂的大厅真美丽,真神圣啊!”
老人摆摆手,说:“这不是大厅,这个厅是前厅。美丽,神圣,都是神所赐予的。感谢我们的真神。”
走错了地方!顾幽问:“那么,请问正厅在哪里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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狗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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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09-4-2 02:20
老人说:“你们是第一次来的,还不是正式的信徒,是不可以去正厅的。因为正厅的讲道都很深奥,你们初信者是听不懂的。不但听不明白,反而会因为你们的糊涂而损坏神义的真谛。年轻人,坐下来,用心去听吧。愿神保佑你们。”
愿神保佑,你不要挡着我们!炼舞把脸瞥向一边。
顾幽说:“我们不是要去那里听讲道,我们只是想在讲道结束后去那里瞻仰一下神的威仪。”顾幽觉得这句话编得很有水平。
老人点点头,然后指着前厅的左侧,说:“那里有一个门,从那道门走进一条长长的走廊,然后你们就可以看到神圣无比的大厅了。”
“谢谢您,愿神保佑您。”炼舞也学会了这样说话。他想,地点知道了,就差怎么支开这老人了。
正好,门外又走进一大队穿着各式服装的人,老人走过去,又是一大堆感谢神赞美神的话。
“感谢神!”炼舞差点笑起来。
顾幽拍拍他,两个人赶忙向走廊的方向跑,以免被老人抓回来。
“神通过他们留下的典籍对我们说,万物平等,全都是由神而造……”狱奴轻细的声音从走廊的的前面传来,犹如幻梦一样飘渺。刹那间,顾幽差点又以为自己在梦境里。他的心跳有些紊乱,因为他知道,这次来找狱奴是因为,他和她已经是敌人了。
“顾幽,等一会儿你们会打起来吗?”炼舞发觉顾幽的脚步越来越慢,问。
顾幽摇头,他不知道。所有的事情发生得太突然,他已经不敢想象未来会怎么样。
炼舞停下来,说:“顾幽,你爱上她了。”
顾幽的心神不灵,把炼舞的话听成了疑问句。他愣了几秒,然后说:“没……没有。我只是因为……她救过我们一次……在裴罗的地牢……然后到……我的梦里……”他用拳头敲打自己的腿侧,不知道自己在说些什么,不知道自己想说什么。
炼舞说:“我是说,你已经爱上她了。”
“我们是敌人!”
炼舞不再说什么。是啊,他们是敌人。只能恨,不能爱。
不能,却还是爱了。
“走吧。该发生的,终究会发生。”顾幽说。
狱奴捧着经书,今天的讲义比起昨天效果好了很多,虽然有时候会有一些断断续续,但总比什么话也不说只顾自己一个人发呆好。蓝袍主教站在旁边,微笑着,似乎觉得自己操心得太多。
顾幽和炼舞走进大厅,站在一排排座位的最后。大厅里坐了很多人,都虔诚而又认真地听狱奴传达神的关怀与叮嘱。
顾幽和炼舞站在最后面,甚至没有人发觉他们的来到。看着这么多的信徒,他们也不愿现在就去打扰狱奴。等她讲完,再做该做的事情。
“……神告诉我们,我们要时时高举神义。虽然我们还在凡尘,可是仍旧要遵造神之国度的法典,不可欺诈,不可……”
狱奴的表情很专心,顾幽深深地望着她,却觉得那个身影渐渐模糊。就像自己的梦里,她的身影慢慢沉入黑暗。只是,她的话语却留在了心底:“顾幽,不要管我,快走……”
“……随时保持一颗谦卑的心,对待万事万物……万事万物……”
狱奴的声音断裂了,蓝袍主教的视线从手里的经书上移开,心想狱奴还是有些紧张。可是,当他看到狱奴的表情时,却发现并没有紧张那么简单。狱奴的眼神直直盯着大厅的最后,手里的经书滑落下去,重重摔在地上。
蓝袍主教皱了皱眉,向大厅的最后看去。所有的信徒也扭着脑袋,有的甚至站了起来,向后面看。可是,那里什么也没有。
“狱奴小姐。”主教碰碰狱奴的手臂。
狱奴转过头来,对主教说:“主教爷爷,我需要离开一下。麻烦您帮我讲下去好吗?”
“去吧,去吧。”蓝袍主教有些心疼地看着狱奴,说。
狱奴从讲台跑到大厅侧面的过道,向后面跑。所有信徒的视线落在她的身上,随着她游弋。他们开始窃窃私语,可是没有谁知道发生了什么事。
蓝袍主教在讲台上为狱奴解围,“请大家看着你们手中的经书,我接着狱奴小姐的讲下去。神告诉我们……”
还好顾幽和炼舞发现及时退回了走廊,不然大厅内所有的人都会发现有两个扣着兜帽的人进入大厅了。
“他怎么会知道是我们?”顾幽问。
炼舞不作回答。
顾幽接着说:“或许是我们疑心太重了,穿成这样,她不可能还能认出我们。”
“顾幽——”走廊尽头的门被推开,狱奴走进来,然后关上了门。
炼舞小声对顾幽说:“穿成这样,她确实不能认出我们。可是她能认出你,只凭感觉,因为你已经在她的思想之中。”
“顾幽,为什么你又回来了?不是说了吗,不要再卷进来。”狱奴责备的语气里却含着关怀。
既然已经被看破了,也没有必要再隐藏。顾幽摘下了兜帽,说:“我来找你,是想问你几个问题。”
问几个问题,应该是问与死去的朋友有关的问题吧。
“为你惋惜,失去了对光之骑士的统帅权。”顾幽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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狗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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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09-4-2 02:21
“谢谢。”两个人之间,始终是那么的生分,“有什么问题你就问吧。”
炼舞走到一边,装作看墙上的图案。
“我想问你,亡魂战士和你有什么关系?他们是你的部下吗?”
“我已经说过了,我不知道他们是什么人,更不是他们的统帅者。当然,你可以不相信我!”心里仍然装着顾幽那句“我不想再见到你”,可是,这么快又见面了——仍然是用自己不喜欢的方式见面。
“那么我问你,亡魂战士和黑暗骑士追杀我的朋友残魂,是因为残魂的身上有黑色藏字石吗?”顾幽把手举到与狱奴的视线一样高,手里捏着那块石头。
狱奴看到,那块石头上刻着“残魂”两个字。她说:“原来石头在你这里,看来亡魂战士并没有冤杀你的朋友。”
听到狱奴这样说,顾幽更加气愤。他把怒火压下去,说:“那么残魂真的杀了你们的红袍主教吗?我也曾被冤枉杀死了红袍主教,差点落下与残魂一样的结局。”
“他们说是谁杀的就是谁杀的吧。至少,真凶死了,世间不会再有人被冤枉成真凶了。”狱奴故意装作冷漠,一直在心里重复着,还有很重要的事情需要自己去做。她说:“这块石头,给我。”
顾幽把手抽回去,说:“为什么要给你?”
“因为你拿着它危险,亡魂战士和黑暗骑士只看石头不看人。”
“危险?我不怕!”顾幽说。自己也有一块这样的石头,怎么会害怕再多带一块在身上呢?
你不怕,但是我担忧。狱奴咬咬嘴唇,不说话。
“我问你,只要有这块石头的人都会被亡魂战士和黑暗骑士追杀吗?”顾幽问。
“是的,他们会杀死所有拥有这块石头的人。”
“为什么?”
狱奴看着顾幽,好几秒,才说:“我不知道,而且你没有必要知道。我已经退出任务了,不想再说起亡魂战士和黑暗骑士的事情。”
“退出了?那么你不会追杀有这块石头的人了吧。”
狱奴的眼里突然闪过两点亮光,她冷冷地说:“不会?为什么不会?虽然我退出了任务,但是不代表我放弃追杀。对于我来说,这是最重要的事情。”
“那么,如果我也有黑色藏字石呢?”
答案是肯定的。只是狱奴没有回答,她觉得顾幽是为了报仇故意挑起战火。说不定,他过一会儿甚至会说这块石头本来就是他的,他的真实名字就叫作残魂。狱奴转过身去,尽量不想吵起来,“可是,你没有。”
“如果有呢?”
泪水在眼眶里堆积,顾幽似乎在逼着狱奴说出会杀死他这样的话。
顾幽的手伸进口袋,他不愿再继续这个没有意义的问答游戏。他要告诉狱奴,他和她,是敌人。
突然,走廊的门被推开了,一个黑发白袍的年轻男子走进了进来。“狱奴。”他轻轻喊了一声,然后看着另外两名男子,似乎在记忆里搜索着什么。
“主教大人。”狱奴低下头,说。她不愿神之主教看到自己脸上的两道泪痕。
主教向前走了几步,走到狱奴身边,看着顾幽的白色头发和瞳孔。他慢慢地说:“狱奴,这就是你说的那个人吧。他们在光之骑士里惹了不少事,而且还劫走了杀死红袍主教的元凶的尸体。”
顾幽张开嘴,想为死去的残魂辩解,顺便也为自己辩解,他没有劫走残魂的尸体。可是在他刚张开嘴时看到狱奴递给自己一个很严厉的眼神。不由地,闭上了嘴,把已经到嘴边的话憋回了心里。
狱奴擦去了泪迹,发现顾幽垂在大腿外侧的手上还握着黑色的石头,赶忙走过去,挡在顾幽身前,面对着神之主教。她知道,若是主教大人发现了顾幽手里的石头,不会问这块石头是否属于顾幽就直接出招。她见过主教的法术,对于顾幽,甚至对于自己来说,是不可能有躲避的希望的。
神之主教看着狱奴,她的眼圈还红红的,似乎在问她在做什么?
“主教大人,他们两个是我的朋友,今天来看望我的。过去的事情,全是误会。”
狱奴的手放到后面,握住了顾幽的拳头。顾幽觉得全身微微一颤,莫名的感觉从拳头向全身蔓延,游走。心底仿若沉积了多年的湖泊奇迹般地被风吹出了涟漪,一漾,一漾,轻盈,美妙。
手与手的紧贴,相互传递着彼此的温度。
没有语言,可是顾幽似乎听到狱奴在说:“顾幽,不要说话,我保护你,我带你走……”
就像……那个奇异的梦境。
“狱奴,我是来听你讲道的,可是却看到蓝袍主教在替代你。还以为你又跑出去了,原来是有朋友探访。”神之主教严肃地说,“可是,朋友探访也不能耽误神的工作啊。”
狱奴轻轻点头,“对不起,主教大人。”
主教又对顾幽说:“你们也可以先到前厅听听神的赐福,愿神祝福你们,守护你们。”
顾幽想要回答,狱奴却抢在前面,转过身对顾幽说:“你不是说还有东西要买吗?那就先去买吧,别忘了买我最喜欢的凤凰果啊。记得,凤凰果要挑色泽鲜艳一点的,青的很酸,不能要。”
“哦。”顾幽不知道狱奴葫芦里卖的什么药。
“那就早点去吧。对了,你们住在南街的潮汐旅店是吗?等我讲道结束后就去那里找你们,你们要快些买完东西,然后回到旅店里等我。”
“好的。”感受着来自狱奴的温度,顾幽的脸微微泛起了红晕。
狱奴的手放开了,然后对主教说:“大人,我们回大厅吧。”说完,大步走出走廊。
神之主教看看顾幽,眼中闪过一道诡异的光芒,瞬间消失不见。“愿神保佑你,狱奴的朋友。”他低声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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狗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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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09-4-2 02:21
19 文 / 穆紫轩
离开大教堂后,顾幽似乎漫无目的地走过一条条长街,眼神左右游移。而炼舞跟在他的身后,无数次欲言又止。他很清楚的看到,现在的顾幽,已经不是之前那个没有记忆的“孩子”了。
一直走,一直走。
顾幽像是在寻找什么,可是,却不愿说出来。就连他自己都不明白自己为什么会四处寻找那个从来没有听过的西,或许,自己疯了。
一直找,却没有找到。
“问问吧。”终于,炼舞忍不住说了出来。
“什么?”顾幽问他。
“我说,我们还是找人问问吧。我们又没见过凤凰果长什么样,就算从凤凰果旁边走过去了都不知道。她不是说过了吗,叫你买完东西早点去潮汐旅店。”炼舞说。他突然觉得,狱奴很聪明。而且,当狱奴拉着顾幽的手说出那些话时,他在一旁看着,仿佛觉得他们就是一对彼此深爱的恋人。
如果真的是那样,该多好。当时,炼舞想。
“那……我们就问问吧。”顾幽木讷地说,“你问问吧。”
“自己问,是你的狱奴让你买的。我只是跟着你来逛街的,不负责包办问别人任何问题这项业务。”炼舞笑笑,说。
“难道你住在森林里那么多年,连凤凰果都不知道是什么?”
炼舞摇头,“说实话,还真没见过。”
没有办法,顾幽只好硬着头皮找人问。可是,好几次叫住了别人,话都到嘴边了却又咽了下去。然后赔礼道歉,对别人说:“对不起,没事,打扰了。”而别人只好丢下一句“神经病”走开。
炼舞看着顾幽的动作,有些哭笑不得。他冲顾幽喊:“你是大男人啊,脸皮怎么比小女孩还要薄?”
顾幽瞪他一眼,说:“你似乎忘了,与融月道别时你的脸皮是怎么‘厚’的。抓着人家衣服不放,但就是说不出一句完整的话。”
炼舞被说得脸色发红,声音更大了些:“我?你说我?我哪里有?我的脸皮从来都是最厚的!”一边说还一边夸张地挥舞着手,引起周围不少人的注意和嬉笑。
顾幽看看周围,说:“你这么大声干嘛?怕别人不知道?”
“别说了,快问,快问吧。”炼舞说。
终于,顾幽厚着脸皮找到一位上了年纪的老人。他走上去,鞠躬,然后问:“老奶奶,请问哪里可以买到凤凰果?”
“什么?你说有人找我?”老人似乎耳朵并不好使。
“不是有人找您,我是问,哪里可以买到凤——凰——果——”顾幽把嘴凑进老人的耳朵,大声喊。
“年轻人说话这么大声做什么?我听到了,有人找我。在哪里找我?”
炼舞在一边直瘪嘴。而顾幽只好摇头,说:“没事了,谢谢您,老奶奶。”
顾幽叹了一口气,准备走开,他想自己需要另外找一个耳朵灵一点的人。突然,老人抓住了他的手腕,说:“年轻人,我明白了,你说要买凤凰果?”
顾幽点了点头,总算不用再厚着脸皮找人了。他说:“是啊,老奶奶,我买凤凰果。”
“年轻人,别骗我了,还说有人找我。买凤凰果就直说嘛,我告诉你,到城西边的菜场里面能买到凤凰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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狗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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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09-4-2 02:21
顾幽的表情像快哭了,原来老人还是没听懂自己在说什么。也许,她是猜出自己要买凤凰果吧。
老人又问了一句:“是买给恋人吧?”
顾幽刚要否认,炼舞把手搭在顾幽肩上,对老人说:“是啊,您是怎么知道的?”
“我当然知道咯,凤凰果不买给恋人还买给谁呢?”老人张开嘴笑起来,露出嘴里仅剩的一颗牙齿。
顾幽觉得郁闷,为什么凤凰果就一定是买给恋人吃的?难道还有什么特殊意义?更让顾幽郁闷的是,老人竟然能听懂炼舞的话。
两个人找到了城西菜场,首先听到的就是混杂在一起的各种叫卖声。竖起了耳朵,却听不懂到底在叫些什么。菜场里???肫氲匦藿?思概牌胙?叩氖?诽ㄗ印J?诽ㄗ佑直环殖闪诵矶嗔矫壮ざ痰男《危?恳欢紊系陌诼?孪实氖卟怂??Lㄗ雍竺妫?朔芬槐哂闷婀值目谝艚新粢槐叨月饭?娜宋⑿Α?
两人在菜场里转了几圈,终于听明白了一种叫卖声:“凤凰果——新鲜的凤凰果——”
顾幽和炼舞走了过去,看到小贩的面前的石台上堆满火红色的小果子,表面平整光洁,就像少女的脸庞。颜色鲜艳,却不妖冶。
炼舞指着凤凰果哈哈大笑起来。
周围的人不解地看着炼舞,或许他们还没见过看着一堆果子也能笑得出来的人吧。
顾幽说:“有什么好笑的?”
炼舞神秘地说:“我知道刚才的老人为什么会猜到你买凤凰果是为了送恋人了。”
“为什么?”顾幽觉得奇怪,可是想了想,觉得自己中了炼舞的语言圈套,“我买凤凰果不是送恋人!”
炼舞摆摆手,说:“我们暂时不讨论送谁这个问题。怪不得我没听过凤凰果这种名字,原来是它们改名改姓了。你知道这果子原名叫什么吗?”
顾幽摇头,说:“我怎么会知道。”
炼舞又笑了起来,小声说:“相思果。哈哈,相思,是你相思狱奴还是她相思你啊?以前在森林里的时候,如果男子对某某女子有了情意,就会去山上摘很多相思果送到女子的家。怪不得那老奶奶一猜就中,我还以为她会占卜呢。”
“什么叫一猜就中?”顾幽再次声明自己不是送恋人。
而卖凤凰果那男子也笑得殷勤,他说:“买一点吧,我这里的相思果很鲜美的,不信您可以尝一个。您买这个当然不是送恋人了。”
顾幽对男子笑笑,心想总算有人不是睁眼瞎。
接着男子又说:“送的应该是您的意中人,送完之后你们才算是恋人。”
炼舞又大笑起来,走到摊位边,选了一个凤凰果,在衣服上擦擦就塞到嘴里。一边咀嚼一边对顾幽说:“不错,很甜的,快来选,送你意中人。”
顾幽的脸皮紧绷,但依然情不自禁地走过去,按狱奴的意思挑选红得鲜艳的果子。
挑选的时候,炼舞注意到,在这个菜场里购买东西的大多是教会的人,他们胸前别着神教的标志:一滴水含着整个星球。
去南街的路上,炼舞一直在嘲笑顾幽,而顾幽只好装作什么也听不见,不理睬他。最多不过,把他当作是一个疯子好了。
找到潮汐旅店,两人走进了大堂。可是,顾幽马上感觉出大堂的气氛有些怪异。大堂里没有一个旅客,店老板坐在柜台里,缩在角落,身体瑟瑟发抖。唯一的店员站在大堂另一角的楼梯下,看着他们,脸色发白。
“走。”顾幽小声对炼舞说。
炼舞也感觉怪怪的,赶忙向大堂外走。
店外,已经站了四个黑色的人影,他们手中的十字架很熟悉。而大堂里,从楼梯上也走下来四个人,手中的十字架弹出了银白色的尖刃。
“亡魂战士,怎么会在这里?”炼舞吃惊。狱奴不是说了吗,亡魂战士不会与他们为敌。
顾幽却马上明白了过来,亡魂战士的任务是追杀拥有黑色藏字石的人,而自己身上正好有两块藏字石。只是,亡魂战士是怎么知道的?除非有人告诉了他们。那么,是谁告诉他们的呢?只有一个人知道,可是,顾幽不愿意相信是她。
“你好啊,修士。”门外的一个亡魂战士说。
“什么?修士?”顾幽肯定自己是第一次听过这个词语。
亡魂战士笑笑,他觉得顾幽故意在自己面前装傻。他说:“狱奴小姐命令我们,来这里等候你,尊贵的修士阁下。听说,您的身上有黑色藏字石,是吗?”语气里有掩饰不了的得意。
狱奴……命令……来这里……等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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狗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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顾幽的表情像快哭了,原来老人还是没听懂自己在说什么。也许,她是猜出自己要买凤凰果吧。
老人又问了一句:“是买给恋人吧?”
顾幽刚要否认,炼舞把手搭在顾幽肩上,对老人说:“是啊,您是怎么知道的?”
“我当然知道咯,凤凰果不买给恋人还买给谁呢?”老人张开嘴笑起来,露出嘴里仅剩的一颗牙齿。
顾幽觉得郁闷,为什么凤凰果就一定是买给恋人吃的?难道还有什么特殊意义?更让顾幽郁闷的是,老人竟然能听懂炼舞的话。
两个人找到了城西菜场,首先听到的就是混杂在一起的各种叫卖声。竖起了耳朵,却听不懂到底在叫些什么。菜场里???肫氲匦藿?思概牌胙?叩氖?诽ㄗ印J?诽ㄗ佑直环殖闪诵矶嗔矫壮ざ痰男《危?恳欢紊系陌诼?孪实氖卟怂??Lㄗ雍竺妫?朔芬槐哂闷婀值目谝艚新粢槐叨月饭?娜宋⑿Α?
两人在菜场里转了几圈,终于听明白了一种叫卖声:“凤凰果——新鲜的凤凰果——”
顾幽和炼舞走了过去,看到小贩的面前的石台上堆满火红色的小果子,表面平整光洁,就像少女的脸庞。颜色鲜艳,却不妖冶。
炼舞指着凤凰果哈哈大笑起来。
周围的人不解地看着炼舞,或许他们还没见过看着一堆果子也能笑得出来的人吧。
顾幽说:“有什么好笑的?”
炼舞神秘地说:“我知道刚才的老人为什么会猜到你买凤凰果是为了送恋人了。”
“为什么?”顾幽觉得奇怪,可是想了想,觉得自己中了炼舞的语言圈套,“我买凤凰果不是送恋人!”
炼舞摆摆手,说:“我们暂时不讨论送谁这个问题。怪不得我没听过凤凰果这种名字,原来是它们改名改姓了。你知道这果子原名叫什么吗?”
顾幽摇头,说:“我怎么会知道。”
炼舞又笑了起来,小声说:“相思果。哈哈,相思,是你相思狱奴还是她相思你啊?以前在森林里的时候,如果男子对某某女子有了情意,就会去山上摘很多相思果送到女子的家。怪不得那老奶奶一猜就中,我还以为她会占卜呢。”
“什么叫一猜就中?”顾幽再次声明自己不是送恋人。
而卖凤凰果那男子也笑得殷勤,他说:“买一点吧,我这里的相思果很鲜美的,不信您可以尝一个。您买这个当然不是送恋人了。”
顾幽对男子笑笑,心想总算有人不是睁眼瞎。
接着男子又说:“送的应该是您的意中人,送完之后你们才算是恋人。”
炼舞又大笑起来,走到摊位边,选了一个凤凰果,在衣服上擦擦就塞到嘴里。一边咀嚼一边对顾幽说:“不错,很甜的,快来选,送你意中人。”
顾幽的脸皮紧绷,但依然情不自禁地走过去,按狱奴的意思挑选红得鲜艳的果子。
挑选的时候,炼舞注意到,在这个菜场里购买东西的大多是教会的人,他们胸前别着神教的标志:一滴水含着整个星球。
去南街的路上,炼舞一直在嘲笑顾幽,而顾幽只好装作什么也听不见,不理睬他。最多不过,把他当作是一个疯子好了。
找到潮汐旅店,两人走进了大堂。可是,顾幽马上感觉出大堂的气氛有些怪异。大堂里没有一个旅客,店老板坐在柜台里,缩在角落,身体瑟瑟发抖。唯一的店员站在大堂另一角的楼梯下,看着他们,脸色发白。
“走。”顾幽小声对炼舞说。
炼舞也感觉怪怪的,赶忙向大堂外走。
店外,已经站了四个黑色的人影,他们手中的十字架很熟悉。而大堂里,从楼梯上也走下来四个人,手中的十字架弹出了银白色的尖刃。
“亡魂战士,怎么会在这里?”炼舞吃惊。狱奴不是说了吗,亡魂战士不会与他们为敌。
顾幽却马上明白了过来,亡魂战士的任务是追杀拥有黑色藏字石的人,而自己身上正好有两块藏字石。只是,亡魂战士是怎么知道的?除非有人告诉了他们。那么,是谁告诉他们的呢?只有一个人知道,可是,顾幽不愿意相信是她。
“你好啊,修士。”门外的一个亡魂战士说。
“什么?修士?”顾幽肯定自己是第一次听过这个词语。
亡魂战士笑笑,他觉得顾幽故意在自己面前装傻。他说:“狱奴小姐命令我们,来这里等候你,尊贵的修士阁下。听说,您的身上有黑色藏字石,是吗?”语气里有掩饰不了的得意。
狱奴……命令……来这里……等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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狗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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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09-4-2 02:21
突然之间,顾幽觉得脑子里一片空白。原来,这一切都是圈套,而自己正是狱奴设在这个圈套里的玩物。买凤凰果,然后到潮汐旅店等她。这一切,安排得是多么恰当。多么精致的计划啊!
顾幽低下头去,看着抱在怀里的凤凰果,看着那血液一般的红色,感觉到莫大的讽刺。她一再地玩弄,可是自己却一再信任她,一再地由她摆玩。
“哈哈,有意思。”顾幽笑了,笑得满脸的容光都在那一刹那消失不见。怀里的相思果全部落到地面上,不安跳动了几下滚得满地都是。心里的相思,也摔到了地上,摔得粉碎。
“我再次被这个女人耍了。”他的拳头紧紧握在一起。
那个亡魂战士得意地走近,说:“修士,交出你的藏字石吧。”
“然后呢?”顾幽瞪着战士从头盔的缝隙里露出的狭小双眼。
“然后?”亡魂战士轻蔑地笑,“然后,当然是我们杀了你。”
“做梦!”顾幽爆发出一声怒吼,身体里所有的能量集中在右拳上。狠狠地一拳,砸在冰冷的钢铁上,亡魂战士的头盔被砸得凹馅下去,鲜血从鼻孔和嘴里喷在顾幽白色的长袍上。血滴在布料上迅速晕染开去,像一副泼墨的画。
亡魂战士被拳头砸中的同时,他手里的十字斩同时撕裂了顾幽的胸口。
紧接着,顾幽的右拳再次砸过去,砸在头盔的凹陷里,亡魂战士无力地倒了下去。其他七个亡魂战士同时向中间围拢,十字斩上绽放着寒冷刺骨的光芒。炼舞伸出手,想推开顾幽。
可是,只是短短的瞬间,七截细细的尖刃从顾幽身躯上不同的地方伸出。
过了两秒,炼舞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
过了两秒,鲜血才从伤口顺着尖刃喷出。炼舞的脸上沾满顾幽的血,被炽热的血烫红了脸。他的瞳孔放大,视线凝固在顾幽的侧脸。而顾幽直直望着旅店外灰蒙蒙的天空,眼神里写满忧伤,写满绝望。
荒茫的,忧伤。
永恒的,绝望。
“顾……顾幽……”炼舞多希望,顾幽是在跟自己开玩笑啊。“顾幽,你……你醒醒……不要玩了……顾幽……”
十字斩的锋芒同时从顾幽的身体里抽离,鲜血更加肆虐地浸湿了顾幽的长袍。白色的长袍几乎全被染成了红色,像震怒的火苗,烧灼着顾幽的整个躯体。
失去了支撑,顾幽的身体软软倒下去。炼舞扶住他,轻轻在他耳边说:“你……你怎么可……可以……离开……你还没有找到……失……去的……”
“你身上没有黑色藏字石,我们不杀你。”一个亡魂战士对炼舞说。
“……记忆……你还没有找到你的记忆……你还没有想起,你的记忆里都有什么……”炼舞喃喃地说。
亡魂战士不耐烦地大吼:“滚开!”
炼舞抬起脸来,亡魂战士看到了他眼里的红光,像是浸满了血。
“做梦!”炼舞说了一声,一支手支撑着顾幽,另一只手从其中一个亡魂战士的身前划过。那个战士的脑袋左右摇摆了几下,从脖子上脱落下去。他手里的十字斩,已经扣在炼舞的手里。
一道锋刃刺进炼舞的肩膀,另一道随即从他的后背钻进去。
炼舞手里的十字斩脱落,掉到地上。他用脚踩翻十字斩,十字斩跳动起来,一名亡魂战士的右腿被削去,身体垮踏。
又两道锋刃刺穿了炼舞的身体,他却始终支撑着顾幽的身体。他知道,自己已经没有多余的力量反击了,一定要把顾幽带出去。
强行将自己的身体从四道剑刃上滑出来,炼舞扭转身体,将顾幽背在背上,如风般地从旅店里窜到大街上。亡魂战士赶忙追了出去。
炼舞尽量使出森林刺客敏捷的速度,可是背上背着顾幽,而且受了重伤,速度越来越慢。他跑过的地方,顾幽与他的血洒在地上,洒在灰土里,画出了一条略略弯曲的轨迹。而后面,亡魂战士越追越近。
正好,几个光之骑士巡逻而过。
炼舞拉住了一匹马,将顾幽横放到了马背上。马上的骑士拔出了长剑,同时炼舞翻身向上,将骑士踢了下去。炼舞拉紧缰绳,还没有在马鞍上坐稳就控制着马向相反的方向跑。他要把顾幽带到森林,带到孤鸣那里,救活他。
一定要!
两个亡魂战士手里的十字斩旋转着,从他们手里脱离,向着前面奔跑的马匹飞去。
十字斩在空中旋转,旋成了一个圆环。
其中一把在马匹身后突然向下落去,即将斩断马蹄。炼舞拉着缰绳,从马上翻了下来,用双脚将十字斩踩到地上。十字斩接触到地后依然旋转着,在石板路面上留下了环行的伤痕。炼舞刚翻上马,另一把十字斩却从他的背后划过,拨落一大块布片。鲜红的血很快染红了背后裸露的肌肤。
战马急速奔跑,跑过一条条冗长的街,跑过城门,将堵在城门口的几个光之骑士撞翻在地上。带着两个满身血迹的人,冲过死寂的古城废墟,冲进密林。
马蹄每一次砸在地上,炼舞就被伤口的阵痛折磨一次。每一次,都会有更多的血液冲破即将凝固的血堤,消耗着他的生命。
双眼迷离,眼前的一切都仿佛被雾气笼罩。意识里,出现了散乱的光圈,一环环不断重叠,交织。
他累了,需要睡一觉。
只是,他还不能睡。在见到孤鸣之前,在向孤鸣交代一定要医治好顾幽之前,他还不能睡。
“顾幽,我的朋友。你还能听到吗?撑住,再撑一会儿,孤鸣能救你。你能听到我说话吗?我说,撑住,你能听到吗?”
可是,渐渐的,就连自己都听不见自己在说什么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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狗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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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09-4-2 02:21
20 文 / 穆紫轩
仔细地输理了头发,又换上一套还带着淡雅花香的淡蓝色长袍,狱奴对着壁镜里的自己开心恬淡地笑。
她纤柔的双手抓住自己两束头发,瘪起嘴。嘴角显露出两个浅浅的酒窝,像一个幼稚的小女孩。将剑放在卧室的桌子上,然后走了出去。
刚关上门,却看到神之主教站在门外,看着她。
“主教大人?请问找我有什么事吗?”狱奴问。可是心里却在想,千万不要有什么事,我还有自己的事情要做呢!
“没……”主教像是有话要说,却迟疑着。
“没有吗?那就好。我走了,主教大人。”狱奴说完就向外面小跑,害怕跑慢了主教反悔。当她快要跑进连接救赎堂与神义厅的走廊时,听到主教在后面喊了一声:“狱奴——”
管他呢,就当没听见。狱奴一口气跑了出去。
南街,行人比以往少了很多。或者说,除了时而匆匆走过的几个人,几乎没有其他人。
狱奴满脑子是鲜红的凤凰果,以及面庞硬朗帅气的顾幽,根本没有想太多。以至于远远看到潮汐旅店的招牌后,又小跑起来。
蹦蹦跳跳地走进了店门,一股让人感到恶心的血腥味迎面袭来。狱奴对这种气息很熟悉,脸上的笑意瞬间泯灭。她站在店门内,像一块木头,好几秒没有再动一下。
那一刻,仿佛连时间也凝固了。
慢慢地,她恢复了一些知觉,不过脑袋里仍然嗡嗡直响。她不敢低头,却又无法克制地低下头去。脚边,是一具亡魂战士的尸体,他脸朝上躺着,面门上头盔凹下去了一块,满脸是血。
再向里看,一颗脑袋躺在一边,与它下面的身体远远分离,血洒了满地。还有一个亡魂战士的腿断开了,躺在地上轻声呻吟。
她走过去,问那个战士:“发生了什么事?告诉我,发生了什么事?”
亡魂战士没有回答。
狱奴发疯似的抓起一把十字斩,举起来,“说!不然我再砍掉你另一条腿!”
“不……不要,我说。”战士妥协了,他认识狱奴,同时也知道狱奴不会没有结果地恐吓,说要砍断他的腿就一定会做到。“我们奉命追杀身上有黑色藏字石的人。”
“他们怎么样了?怎么样了?”狱奴的眼泪快要跌出眼眶。
“他们……他们……一个人死了……另一个……也受了很重的伤……”
“谁死了?说清楚,到底谁死了?穿白衣服的还是黑衣服的?”
“白……”
时间再次卡住。
像是被人掏空了脑袋,意识里,什么都不存在了。
她看到了血泊里,落满鲜艳的小果子,染上了鲜血,红得发紫。慢慢蹲下身去,蹲在那些美得残忍的凤凰果边,眼泪滴落。落进正在凝固的血液里,被血液吞噬。落在最爱的凤凰果上,却无发洗去果子上的血迹。
白皙的指尖落在血泊里,将一个又一个凤凰果拾起,擦去血迹,放进自己的口袋。手指被染红,衣服被染红,淡淡的花香在浓浓的腥味里湮灭。
一个,一个。
相思果被相思的人收起,相思的泪漫过脑海,淹没了一切思绪。
“他买了我最喜欢的凤凰果,最鲜美的,最红艳的凤凰果……”一边低声絮叨,一边收拾残离的相思。
“可是,为什么会这样?为什么会这样?他在哪里?”
“不是说好等我的吗?顾幽,你去了哪里?你在哪里啊?”
“你知道吗,我到我们约定的地方了,可是为什么你还没有等到我就离开了?”
“顾幽,你能感觉到吗?你能感觉到我等你吗?”
每一个相思果,就是一句刺痛了心脏的话语。每一个相思果,就是一滴哀伤的泪水。
“顾幽,你在哪里?”
“你还会回来吗?如果你说会,那么我一定等你。”
“你说过的,不要我离开。可是,为什么你要离开我?为什么?”
所有的相思果被收进了怀里,终于,狱奴的哀伤冲破心灵的防线,坐到地上,像丢失了最爱的布偶的孩子,哭得一塌糊涂。
死了……亡魂战士说,顾幽死了,死了……
为什么?为什么他死了?
“死了……死了……死了我也要再见他一面……”狱奴站起来,泪水不断地落下,划过脸庞,滑落到被血迹弄脏的长裙上。
顺着地上被蒸干的血迹,她失魂落魄地走着,脚步歪歪扭扭。随着血迹延伸的方向,每走一步,她的心就向下跌落一个层次。一直跌落,不断跌落。落进永恒的黑暗,被沼泽般的黑暗紧紧缠裹……
在黑暗里挣扎,却始终沉沦。看不到一丝光明,却能看到他的身影。他离自己很近,呼出的气息冰冷,没有丝毫温度。她想抓住他的手,自己的手却从他的身躯穿了过去。
他……没有躯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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狗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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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09-4-2 02:21
她问:“顾幽,为什么?为什么我不能握住你的手?”
顾幽淡淡地笑,从来没有看过他如此干净地笑。他把手放在她的双肩,她却感觉不到。他一直微笑,凝视着她的双眼。就像他们第一次见面时,凝视到了她的心底。
好久,他终于说话了,声音动听,没有任何杂质。他说:“没有了我,狱奴也要好好地活下去。”
然后,梦醒了。在不该醒的时候却醒来了。
眼前是自己房间的天花板,没有顾幽。躺在熟悉的床上,狱奴的眼泪又滑落下来。
“没有了我,狱奴也要好好地活下去。”
没有了你,我要好好活下去。可是,要我怎么活下去?带着忧伤?带着绝望?带着那满口袋的相思果?
我多么希望能够活在你的梦中。因为在梦里,你才会对我笑,轻轻对我说话,想要拉住我的手,然后对我说:“我不要你离开。”
可是,你走了,你去了另一个世界。
你在那里还会梦到我吗?我还可以继续活在你的梦中吗?或许,你会回答,可以,完全可以的。可是,我感觉不到,我感觉不到你的梦啊。
清澈的泪水从两鬓滑下去,沾湿了长发,沾湿了枕头。也沾湿了那颗布满伤痕的心。
“你醒了。”神之主教一直坐在旁边,狱奴却没有看到他。
狱奴望着天花板,眼神死死地凝固在同一个地方,没有回答。
“狱奴……你晕倒在街上,被信徒送了回来……”主教说。
狱奴依然沉默着,沾满血污的手轻轻塞到鼓囊囊的口袋里,拿出一个凤凰果,放到嘴边。
主教说:“狱奴,我帮你洗一下再吃吧。路上掉了好多凤凰果,不过我已经差人把它们都找回来了。”
狱奴把最喜爱的凤凰果放到嘴里,小小咬了一口。本来应该甜美的凤凰果,为什么会如此的苦涩?她又咬了一小口,再咬,再咬。苦苦的味道在味蕾里流转,然后向全身肆意伸张。
艰难地吞了下去,眼泪再一次漫上来。
凤凰果,她最爱的凤凰果。相思果,她最爱的顾幽买来的相思果啊。
“狱奴,你不要这样。”主教说。
泪水滴落,狱奴却又笑了起来,“主教大人,是你派亡魂战士去的吧?”
“什么?”
“我说,尊敬的神之主教大人,亡魂战士是你派到潮汐旅店去的吧?怪不得,我出门的时候你像有什么话说。原来你是准备给我讲讲战况,以免我白跑一趟啊。真是谢谢你啊。”狱奴说。
“不……不是我……”
“不是你?真的不是你?我让我们去潮汐旅店等我时,旁边除了你还有其他人在吗?哈哈,我真愚笨,防了很多人却没有防到你,我真笨。”
“狱奴……”主教咬着嘴唇,“因为我看到,那个白发人手中有黑色藏字石。虽然你挡住了他,但我依然看到了。”
狱奴又吞下一个凤凰果,从床上坐起来。她看了看神之主教,然后下了床,走到桌子旁边。
神之主教走到狱奴后面,刚想说什么,一把剑身弯曲的利剑从桌子上跃起,停在主教的脖子上。“主教大人,我告诉你,他手里那块石头不是他自己的。不是他的!”狱奴歇斯底里地大喊起来。
“我不知道。”
不知道,理由这么简单,只是一个不知道。可是,他的不知道却将狱奴瞬间跌到黑暗的深渊里。
“主教大人,本来我想杀了你。虽然我知道自己没有足够杀死你的能力,但我仍然会拼死一搏。”
“你杀吧,我不会还手。”主教闭上双眼,从容地说。
狱奴的剑却慢慢放了下去,“主教大人,你曾经救过我一次,我忘不了。从现在起,我们谁也不欠谁了,谁也不欠谁……”
“狱奴……对不起……”
“对不起?你有对不起谁吗?你很尽忠自己的使命,你做得很好,没有对不起谁。神会祝福你的,神会保佑你的。不要说对不起。”狱奴的脸苍白如纸。
“狱奴,你不要这样说话好吗?”神之主教抓住了狱奴的小手,“如果你恨我,你生气,你可以骂我,打我,或者直接用剑刺我。可是,你为什么这样说话呢?你知道吗,我也很难受!”
狱奴挣脱主教的手,说:“我不恨你,我也不伤心了。我说了,我们谁也不欠谁。你让开,我想独自出去走走。让开,主教大人,好吗?”
主教站着,望着狱奴的眼睛,没有动。
“啪——”清脆的响声过后,神之主教的侧脸上多了一个淡红色的掌印,小小的,轮廓却很坚硬。
“滚!我叫你不要挡着我!滚!滚啊!”狱奴抓起剑和剑鞘,撞开神之主教,娇小的身影消失在门外刺眼的光华里。
主教回到自己的卧室里,一名亡魂战士已经在那里等待了。
“主教大人,非常感谢你提供的信息,我们合作得非常愉快。虽然损失了三名亡魂战士,可那个有黑色藏字石的人也应该死了吧。”
这时候才知道,原来顾幽手里的藏字石并不是他自己的。狱奴说的话,主教深信不疑。但是,没有黑色藏字石的人,在主教眼里的地位比那些该死的人还低。
主教心情糟糕透了,不禁吼出来:“应该死了吧?你们见到尸体了吗?没有见到尸体就不能说他死了!你们还不能停下来,除非亲眼看到他尸体。”
亡魂战士不屑地说:“洛歌,你没有权力用这种态度对我说话。不过我告诉你,我们还没有得到他的黑色藏字石,所以还会继续。至于你,希望能够继续配合我们,找出更多的修士,杀死他们!”
主教没有说话。
亡魂战士向外走去,说:“真可怜,要是我记得没有错,这个人是你提供给我们的第一个修士吧。主教大人,看来你的努力还不够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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狗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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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09-4-2 02:22
21 文 / 穆紫轩
整个世界,除了黑暗依然是黑暗。
炼舞伸出手去,却什么也触碰不到。脚下也感觉不到地面,似乎,自己在一个无限的黑色真空里。他迈出脚步,却感觉不了自己移动过——除了黑暗,什么也感觉不到。甚至,麻痹到连对自己的感觉都快泯灭。
“我在哪里?我死了吗?”他对着一个方向喊。可是,声音刚传出几寸就碎成了一片片黑蝴蝶,消散在黑暗里。
“我死了。”他说。受伤的身体不再疼痛,一定是死了。常常听老人们描述地狱的样子,可是他们都说错了。没有地狱,只有永恒的黑暗。
炼舞又喊:“还有其他人吗?”身体被浑浊的空间裹挟,传不开,传不远。
他苦笑了,想,在这样的黑暗里,没有其他人,迟早会寂寞死。想到这里,又突然哈哈大笑起来。寂寞死?自己不已经死了吗。只是,不知道顾幽怎么样了,不知道自己是否将他带去了孤鸣身边,不知道孤鸣是否能够把顾幽的生命召回。
他是一个贼,一直没有多好的朋友。可是,遇到顾幽后,虽然不断被牵扯进与自己无关的危险之中,但他却感受到了莫名的温暖。这,就是小时候常说的友情吧。
希望顾幽能够活着,希望。
想要闭上眼,就这样在黑暗里沉睡,永久地沉睡下去。
突然,像是一柄巨大的斧子从正前放划过,在黑暗的深处拉出了一条长长的口子。炼舞用手掌挡住双眼,因为黑暗的伤口里瞬间溢出了刺眼的白光。白光流泻,伤口仿佛被外面更多的光冲击着,缓缓撕裂,撕成一个宽阔的漏洞。
稍稍适应了强烈的光线,拿开手掌,看到黑暗的漏洞里,光华渐渐被染上了颜色。熟悉的颜色,草的翠,树的褐,叶的绿,花的红……
黑暗像是被所有的色彩吞噬着,从自己身体两侧消退。森林的景象终于变得完整,只是像被雾气笼罩着,模模糊糊。
“炼舞哥哥,你醒了!”孩子稚气十足的声音出现在耳边。
炼舞的脖子酸硬,动不了,看不到孩子。
“炼舞哥哥,感觉好些了吗?”孤鸣的脸挡住了熟悉的森林,进入炼舞的视野。
“我没死?”炼舞说,觉得喉咙干涩,生生地痛。
孤鸣将水袋的嘴塞到炼舞嘴里,清冽甘甜的水缓缓在喉咙里流过,炼舞心里火燎般的苦楚稍稍减弱,喉咙浸润。
“感觉好些了吗?”孩子小心地收起水袋,问。
“好……好多了……”炼舞说话依然有些吃力,躺在树根下,身体一动不动。这时候,他才看到孤鸣的脸色苍白,显得有气无力。
“好孩子,你救了我。”炼舞说,那么孤鸣也一定救活了顾幽吧。他问:“顾幽呢?他还好吗?”
“顾幽哥哥……他……”孤鸣没有说下去,手指了指炼舞的右侧。
炼舞侧过头去,看到几步之外,顾幽躺在草丛里,安静地睡着。白色的袍子上染满鲜血,已经稍稍发黑。草在他的周围,离离生长。依然像是罩着薄雾,眼前的景物就像梦境一样不真实。雪一样白的蒲公英被微风吹散,轻絮飘摇,围绕着顾幽沉睡的身体,盘旋,舞蹈。
“他还好吗?”炼舞一直看着顾幽的侧脸,问。
“他……死了……”孩子还没有说完就啜泣起来。
死了?怎么会死?不可能!炼舞咳嗽了几声,说:“孤鸣,难道你没有治愈他吗?难道你就没有试一下?”
孤鸣不停擦脸上的泪水,说:“炼舞哥哥,对不起,我不能治愈他……对不起……你们从马上跌在树下的时候……他……他……已经死了……”
“不可能……他不会死……不会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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狗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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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09-4-2 02:23
“炼舞哥哥……我对顾幽哥哥施过法……可……可是……治愈的光芒根本不会接近他……刚从我手里湎戮头稍读恕??蛭???蛭??歉芯醪坏缴??拇嬖诎???
“不会的……不会的……孤鸣,你再试一下,再试一下,好吗?”炼舞的语气里满是乞求。他不相信顾幽会死,不相信他就这样死去。他丢失的记忆还没找回,他甚至还不知道自己是谁。
“炼舞哥哥,没用的。已经三天了,从你们回到森林到现在已经三天了。你睡了三天,生命终于归来。而顾幽哥哥,三天前,就已经……”孤鸣不愿再说“死”字,这个字对于他来说,太残酷,太残酷。
炼舞凝视着那惨白的侧脸,眼泪不禁滑进草丛。
茂盛的青草围绕着顾幽的身体,轻轻摇摆,被风吹出一漾一漾浅绿色的涟漪。几片早黄的树叶从树冠飘落下来,在空气里划下复杂的轨迹,落在顾幽的身上。森林里,正书写着生命与死亡交替的悲歌。
简单的葬礼在森林深处悄悄举行。
不知道顾幽是什么地方的人,炼舞决定按照本地自然和谐崇拜者的方式让朋友安睡。他找了一段一人多高并且已经干枯的树干,凿成一个棺材。然后在空棺里撒满蓝色的天道花,再让朋友躺在柔软舒适的花瓣床上。
让他奇怪的是,直到把顾幽放进棺材的时候,顾幽的躯体依然没有僵硬,虽然失去了温度,却依然像活着的人一样柔软。
炼舞久久地看着棺材里朋友的脸,多像熟睡的孩子啊。
“顾幽,你没有说一声就走了,把我们丢在人间。你再笑一下吧,你再皱一下眉头吧,你再发一次怒吧,你再说一句话吧。不论怎样,你也不要像现在这样沉默着,好吗?”
“顾幽,我时常回忆,偷偷地回忆我们是怎样认识,怎样一起教训光之骑士。我老是装作不会打架,让你一个人摆平所有的事情。还有,我常常回忆,要是当初我没有把黑色藏字石还给你,该多好。要是我随便编个故事,让你不要去追查黑色藏字石里有什么秘密以及你的记忆,该多好。至少,你现在还能在我面前冷冷地说话。我常常回忆……回忆……”
炼舞把脸瞥向一边,不愿让朋友看到自己的眼泪这么肆虐地流。
孤鸣站在炼舞身边,小手抓住炼舞的袍子,小声说:“炼舞哥哥,不要哭了,我们开始吧。”可是,他自己却也哭得一塌糊涂。
炼舞和孤鸣将棺材推到小河里,河水平静地流走,带着棺材,带着顾幽,带着所有的眷念,带着所有的伤悲。
炼舞看着游走的棺材,开始在岸上跟着奔跑。孤鸣跟在他的后面,喊:“炼舞哥哥——炼舞哥哥——”
炼舞一直奔跑,仿佛想要亲眼看着顾幽流向另一个世界,流向自然和谐的永恒世界。
一边跑,一边为顾幽吟唱祭文。
“带走祝福,不带走尘埃。
留下足迹,不留下遗憾。
去吧,走吧,放心离开。
去吧,走吧,永恒的世界,印证你永恒的欢颜。
不再悲伤,不再落泪。
时时刻刻,被自然与和谐充满。
愿你化作天烬鸟,作为天地的使者,再落在我的窗前。”
顾幽走了,走了。离炼舞的世界越来越远,远到永远无法跨越。炼舞停下脚步,扑倒在草地上。双手抓住草,紧紧握住,绿色的汁水沾满了双手。
棺材游远了,带走了顾幽,消失在水气氤氲的远方,消失在生命的尽头。
真的没有留下遗憾吗?真的不再伤悲不再落泪了吗?假的,全是假的。顾幽死了,可是害死他的竟然是他爱着的女子。那些散落的相思果,带着顾幽所有的绝望。
作者:
狗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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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09-4-2 02:23
狱奴的身体单薄得犹如一张纸,带着血迹的袍子在风中飘扬。一个又一个的凤凰果放到嘴里,一阵又一阵的苦涩疼痛侵袭着她的心。
像是心脏被捅出了无数的伤口,鲜血止不住地流失,疼痛止不住地蔓延。
她走了好远,直到手伸进口袋里只摸到最后一个凤凰果时,她的面前已经没有了路,只有弥散在空气里的水雾,营造出一个迷幻的梦境。
只是,梦里的人,已经不在。
狱奴捏着最后一个凤凰果,所有的相思就要殆尽。她轻轻说:“顾幽,吃下这最后一个凤凰果,我就再也不会相思了。因为,我们会在另一个世界见面,我要和你在一起。顾幽,你还会恨我吗?让我仍然活在你的梦里,好吗?”
凤凰果光洁的皮肤接触到狱奴发白的嘴唇。
她的脚小步向前,慢慢地,走到路的尽头,走到山崖的边缘。笔直的山崖下,水雾腾起,萦绕。水咆哮着翻涌着,像一只怪兽,张开了大嘴妄图吞噬一切。
“顾幽,你会在那里等着我,是吗?”脚尖离开了山崖。
突然,背后穿出了几个脚步声,但并没有走近。
狱奴转过脸去,看到是一个白色的人影,头上盖着兜帽,看不到脸。只是,那套袍子却非常熟悉。
“顾幽,是你吗?”狱奴说,脚尖落回山崖。
对方没有说话,站在五米之外,静得像是鬼魅一般。
“顾幽,是你吗?为什么不说话?”狱奴说,想要走过去。山崖上,石头碎裂的喀喀声脆响。
“顾幽,顾幽。”狱奴念叨着。
突然,一小块石头碎开了。碎片跌落,跌入奔流的水里,刚溅出几片水花,就被翻涌的水吞没。狱奴的一只脚下踩空,向后倒去。她向白色的影子伸出了手,没有呼叫,只是喃喃地说:“顾幽,你还活着吗?如果是,那么一定要好好活下去。”
一只大手拉住了狱奴的手。狱奴的脸上带着恬淡的微笑,看着白色的人影。依然看不清脸,但是狱奴可以看出,这件衣服正是在教堂见到顾幽时他穿着的。
白影趴在山崖边上,手向山崖下探出,而狱奴悬挂在水雾里,袍子被风吹得猎猎翻飞,像是腾云的仙子。
她另一只手抬起来,手里还捏着那最后一个凤凰果。她问:“顾幽,这是你买给我的吗?”
白影生硬地点头。
“顾幽,我爱你。”狱奴大胆地说出来,脸上绽放两朵红霞,缓缓晕染开。
白影没有回答,单手撑地,动作轻盈地将狱奴拉上山崖。狱奴落在白影身边,盯着他黑暗里的脸,身体慢慢向他的怀里靠过去。
白影却向来时的方向走了,没有说话。
“顾幽——顾幽——为什么离开?为什么离开我?”狱奴想追过去,可是刚才跌下山崖的时候却把脚踝扭了,刚走了几步就身体一歪,侧坐到了地上。
水气扩散,似乎覆盖在了整个世界。
顾幽没有回头,步子轻盈,很快就融进了无边无际的白色之中。消失得无影无踪,没有残留一丝痕迹。仿佛,从来没有来过。
“顾幽——你到底要去哪里?为什么不理我?”狱奴哭着说。
这是顾幽的魂魄吗?或者,是梦?他想告诉我什么吗?可是,他为什么一句话不说?为什么又离开?
手里的相思果,绽放着晶莹的光芒。
“顾幽,你为什么救我?为什么不让我死?”
“狱奴,你要好好活下去。只有坚强地活下去,我们才能重逢。”一个声音穿越脑际。
狱奴站起来,看看周围,却没有任何人。“顾幽,是你吗?你在哪里?”
“狱奴,是我。我在你的梦里。”顾幽的声音说,“你一定要坚强地活下去,别忘了,坚强。”
“可是,你在哪里?为什么离开?为什么不来见我?”
“我在你的梦里,在你的意识里。如果你想要见我,只要闭上眼睛,就可以看到我。”
狱奴闭上双眼,顾幽的脸从黑暗的各个角落浮现出来。她说:“顾幽,我看到你了。可是,我知道那是我的幻觉,不是真实的。告诉我,你在哪里?我去找你。”
“狱奴,你现在找不到我。听我说,好好活着,我们终会重逢。狱奴,我走了。记住,等待着,我们重逢。”
声音淡化下去,像水雾一样,在阳光里消散。
狱奴对着天空大声喊:“顾幽——顾幽——我会好好活着——我会耐心等待——等待与你重逢——我等你——”
狱奴把最后一个相思果放进了口袋,因为她还要带着相思,好好活着。她想,等到再见到顾幽的时候她才会吃掉这个果子。那时候,本来苦涩的相思果一定会变得很甜,很甜。
神之主教摘下兜帽,脸上挂满汗珠。用心灵语咒向山崖边上的狱奴传达“顾幽”的话语,几乎耗尽了他全身的精力。
擦去汗水,他轻动嘴唇,像是在自言自语:“狱奴,当你说出我们谁也不欠谁了,我的心很痛。担心的事情没有发生,可是我们依然成为了仇敌了吧。我们还有亏欠,我永远欠你。对你造成的伤害,是做任何事情也不能弥补的。狱奴,不期望你的原谅,可是我希望你能坚强地,活下去。”
主教的脸上,划出两道透明的痕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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狗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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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09-4-2 02:23
22 文 / 穆紫轩
森林里仿佛变得前所未有的静谧。叶不再唱歌了,草不再舞蹈了,鸟儿们也不再窃窃私语了。
炼舞开始像曾经一样整天坐在树下数地上的草,从一数到成千上万,再从一开始数。
只是,他比从前更加寂寞。至少从前作为一个贼可以常常去望神城里找点客户,可是现在他变得无所事事。孤鸣有时候陪在炼舞身边,可是也不说话。看着炼舞那张忧伤的脸,他不知道该说什么。
生活变得平淡下来,没有了过往的动荡,却显得有些乏味。
“炼舞哥哥,我们去城里走走吧。”终于,孤鸣说了一句话。或许,让炼舞到人多的地方走走会稍稍开心一些。
“好啊,走吧。”炼舞说着站了起来,脸是却依然是冷冷的表情。
孤鸣没有想到炼舞答应得这么轻松,仰起脸微微笑了。炼舞低头看着孩子的脸,嘴角悄悄上翘,露出一个有些奇怪的笑。
孤鸣把小手塞到炼舞的掌心,笑笑,说:“走吧。”
炼舞好不容易也笑了起来,他像从前一样抓乱孤鸣的头发。然后孤鸣用另一只手整理好头发,嘟起小嘴。
两个人慢慢走着,,走出森林,走到没有茂盛草地的地方,走到黑色的迪拉王朝废墟里。
炼舞在废墟里停下脚步,他清楚地记得,那块自己坐过的墓碑,上面又盖了厚厚一层灰。还有那个自己踢飞过的头盔,卡在荆棘与乱石之中,已经锈迹斑斑。
清晰地记得,那个蹲着身子仔细凝视碑文的人,那个总是向自己问幼稚问题的人,那个脸上总是苍茫表情的人。
只是,碑文还在,废墟里的一切还在,那个人却……永远的,永远的,不在了。消失了,不会再回来。
炼舞在那块碑文前站了好久,一遍一遍用衣袖去擦石碑,擦去所有的尘埃,仿佛怕顾幽看不见。孤鸣看着,只好默默难过。他知道自己不能哭,不然,炼舞哥哥会更难过。
进到城里后,炼舞扔给孤鸣一个钱袋,说:“孤鸣,今天想吃什么?”
孤鸣将沉甸甸的钱袋捧在手里,问:“你什么时候下手的?”
炼舞指了指城门的方向,说:“那帮骑士的钱,反正也是盘剥百姓得来的。说吧,想吃什么?今天我们美美吃一顿。”
“烤鸡……还有……反正到了烤鸡店里看到什么好吃就叫什么。”孤鸣的眼里冒着金光似的说。
炼舞拍拍他的脑袋,说:“小家伙,真够贪心的。那好,今天我们就把这些钱花光,把你吃成个小胖子。”
“别拍脑袋,拍傻了找不到女朋友。”
“呀,人小鬼大。这句话你跟谁学的?”
“隔壁王婆婆说,这是你小时候的口头禅。”
“哈哈,学得真快啊你。”
两个人,一高一矮,走在路上却有说有笑。
“炼舞——”突然,背后一个女声轻轻喊出了炼舞的名字。
没有任何考虑,炼舞从腰间拔出短剑就回转身刺了过去。不需要考虑什么,在这个城市里,除了狱奴,没有其他女子知道他的名字。狱奴,这个名字在顾幽死后被炼舞默念了无数次。炼舞知道,是那个妖女害死了顾幽,让顾幽带着遗憾永远地走了。而他,已经暗暗立誓要杀死狱奴为顾幽报仇。
“炼舞……”女子吓了一跳,剑刃离脖子只有几寸远。
“融……融月……怎么会是你?”炼舞收回险些刺死融月的剑,似乎不敢相信眼前的女子竟然会是融月。
“怎么不能是我?”融月说。
“你……还好吗?”
“还好啊,谢谢你们上次救了我。这次是父亲让我来城里的,他让我好好感谢你们。”融月给炼舞鞠了一躬。
炼舞愣了一下,赶忙扶起融月,说:“你都谢过好几次了。”
“我来这里好几天了,可是没有找到你们。你们不怎么出门吗?”
“不,我刚到城里来。”
“刚到?你不是住在这里?”融月有些吃惊似的。
炼舞笑笑,“是啊,不住这里,我是自然和谐崇拜者。对了,我正准备带孩子去吃饭呢,你也一起去吧。”
融月看看站在炼舞身边的孤鸣,说:“真可爱的孩子,多大了?”
“六岁。”孤鸣害羞地一笑。
融月牵起孤鸣的另一只手,说:“六岁啊,真可爱。”又对炼舞说,“你看起来才这么年轻,孩子都这么大了?”
炼舞惊得一口差点把自己的舌头咬掉,“哪里啊,这……这个不是我的孩子,他是我的朋友。”
融月开心地笑起来,说:“哦,原来是我误会了。好吧,现在我们去吃饭,不过说好我请客啊。”
炼舞刚想说不可以,孤鸣嘿嘿一笑,然后说:“谢谢美丽的姐姐。”
“你这小子,没礼貌,哪能让姐姐请客。”炼舞把孤鸣的头发抓成了鸟窝。
孤鸣瞪着他,说:“别抓别抓,不要老是在美女面前破坏我的形象好不好?”
炼舞和融月各牵着孤鸣一只小手,走进烤鸡店里,随便找了一个位置坐下。围着白围裙的店员赶忙殷勤地笑着跑过来,又是擦桌子又是倒水。
孤鸣咳了一声,然后特别有气势地说:“麻烦你,一只烤鸡,然后还有其他什么好吃的都招牌小菜都上一碟来。”
店员看着孩子,说:“真可爱的孩子,两位真有福气啊,长大了以后一定很孝顺。”
孤鸣对店员直翻白眼,“别那么多废话,快去给我们准备着。”
融月羞得低下头去,满脸红晕。而炼舞眼神移到一边,望着旁边的空桌子,心里却美美的。
只是,不会有那一天了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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狗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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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09-4-2 02:23
孤鸣用手指捅捅炼舞的手臂,眉毛挑起来笑笑,然后指着坐在对面的融月小声说:“炼舞哥哥,这位姐姐很美丽啊。老实交代,你们是怎么认识的?”
炼舞狠狠地刮了孤鸣鼻梁一下,说:“小不点儿,不许问这些事情。你先坐一会儿,我出去给你买冰糖葫芦,好吗?”
看着炼舞站起来,孤鸣也从椅子上跳下去,“我也去。”
炼舞把孤鸣提到椅子上,说:“你在这里陪着姐姐,我很快就回来。”
“不行啊,让我单独面对着大美女,我会不好意思,让我跟你去嘛。”孤鸣又从椅子上滑下去。
“不听话,那我不买冰糖葫芦了啊。”炼舞把孤鸣抱起来,硬塞回椅子上。
融月笑笑,说:“那你早点回来。”
炼舞盯着融月的双眼,说:“会的,你们先吃着等我,我很快就回来。”
孤鸣一直观察着炼舞的眼神,仔细地看。当炼舞对融月说完那句话后,孤鸣从炼舞的眼睛里找到一种熟悉的感觉。
忧伤,绝望。
在顾幽离开的时间里,炼舞的眼里只剩下那一种灵神。
“炼舞哥哥……”孤鸣喊了一声。
炼舞转过身,向店外走去。
孤鸣在椅子上站了起来,“炼舞哥哥,不要……炼舞哥哥,不要去,不要去啊……”
心中是纠结般的痛楚,可是炼舞没有回头。他要去大教堂,他要找到害死顾幽和残魂的狱奴和那些亡魂战士。他要为朋友报仇。
“哥哥……不要去……不要去……”孤鸣哭着喊了出来。
炼舞快要走出店门时,手被融月从后面拉住了。融月从孩子的声音和动作里似乎知道了什么,她问:“炼舞,顾幽和残魂呢?”
“死了……死了……被他们杀死了……”炼舞的声音细若游丝。
“他们?谁啊?他们怎么会死啊?”融月快要哭出来。
“他们……教会的那些混蛋……我要报仇……”
孤鸣跑了过来,拽着炼舞的衣服,“哥哥,不要去,不要去啊,他们会杀了你的。”
炼舞抚摩着孩子的头顶,轻声说:“孤鸣,你还小,你不明白。有些事情,是男人一定要做的,甚至明知道会死,也要去做。孤鸣,乖,不要哭,好吗?”
“你一定要去吗?”融月问。
“融月……”
“如果要报仇,我和你一起去。”融月的双眼里,透着柔软的,却不可忽视的坚定。
炼舞说:“不要,你会死的。”
“可是,你若不就这样去,不也一样会死吗?”融月说,“你死了,谁还能替朋友们报仇?朋友们的亲人,谁来照顾?朋友们的心愿,谁来完成?”
“我……他们没有亲人。”
“可是心愿呢?他们还有心愿没有完成吗?”
炼舞冷静下来,心愿,怎么会没有。而那个心愿,便是顾幽甚至残魂丧命的源头。黑色藏字石的秘密,顾幽的身世。
“炼舞,活下去。如果你想对得起朋友,不是为他们而死就能做到的。你要好好活下去,让他们的生命在你身上得到延续。”
“融月……谢谢你……”炼舞抱起还在抹眼泪的孤鸣,刮刮他的鼻梁,说,“爱哭的小子。”
融月站在炼舞身旁,安静地笑了。
炼舞抬起头来,望着店外的天空。他想起顾幽离开的那一天,在潮汐旅店里,顾幽也是这样望着很高处的天。那时候,顾幽在想什么?他看到了什么?
天空里,一朵白云飘去了好远。炼舞在心里说:“残魂,顾幽,你们住在那里还好吗?我又见到融月了,你们看到她了吗?或许,她说得没错吧,我该为你们活着。你们的秘密,也是我的秘密。顾幽,等我知道你是谁了,再过去告诉你,好吗?”
店员一边上菜一边望着还站在门边的三个人,笑笑,说:“这一小家子还真有意思,刚才似乎还在吵架,现在又和好了。”
======================================炼舞伸出手,融月把白皙的手伸到炼舞的掌心里。炼舞小心翼翼地拉着融月,把她扶到小船上。融月吓得小脸有些发白,坐到小船上的凳子上后就不敢再动了,显然很少乘船。
“我们能够找到他吗?”融月有些不放心地问。
“可以的。”炼舞站在船上,用桨在岸边点了一下,船离开了岸,顺着舒缓的水流,轻轻游弋。
炼舞在融月对面坐下来,说:“这条小河一直向下,会经过瞻神城的地界,再向前不远就会流入北部山地区域。在那里,有一个很大的湖泊。老人把它叫做归灵湖,因为湖面长满了浮游植物,所有被水带到那里的棺材都会被植物挡住。所以,老人们说,所有的人死后身体都会在那里被自然收回。只有在躯体完全融入自然后,人们的灵魂才能得到向神灵的升华,才会回到原本属于我们的无尘世界。”
融月安静地听着,点头,微笑。
“你家不是信仰自然和谐的吗?”炼舞突然觉得若是平常人都应该知道这个故事。
“不是,我父亲虽然住在森林,可是却不信仰自然。”融月说,“迪拉王朝时期,我的祖上曾是朝中的官员。当自然信奉者推翻了王朝后,祖上也离去了。他留下的遗言只有一句话:不可以信奉自然和谐,因为那种信仰是我们的敌人。”
炼舞不置可否地笑笑,用桨拍起一阵水花。
“但是神教传开后,父亲开始痴迷于神教的追求……”
“那个教派里全是混蛋!”炼舞吼了一声。
“上次的事情发生了以后,父亲就什么也不相信了。因为他亲眼看到了神义下的光之骑士是怎样的鱼肉百姓。我还差点被……”融月伤心得要哭出来。
“别说了,融月,都过去了。”炼舞轻轻说。而后半段话却含在嘴里,没有说出来:融月,不会再有那样的事情发生了。我会保护你,不让你受到任何伤害。
风从水面拂过去,拂出层层涟漪,拍击着岸边的青石板,留下高高低低的水痕。时而一片树叶折断了束缚,飘落下来,落到水面。就像是自由的小船,载着梦想,随波远去。
森林在身后退远,光褒的平原尽收眼底。最远的地方,有连成整片的树影,有袖珍的城池轮廓,有云,有雾。
融月侧着头,望着平原的尽头。刚才还因为怕水而微微皱起了眉头,而现在满脸神圣的静谧。清澈的美,一漾一漾在炼舞心底荡开。风掀动融月鬓角的发丝,从她的侧脸划过去,自由飘扬。
望着那张美丽的脸,炼舞握桨的手忘了继续划水。船变得平稳,随着水流,融进流逝的时光里。
那一刻,炼舞突然好想对融月说:“融月,如果所有的事情都结束了,所有的战争都结束了,我们还能像今天这样在水上漂流吗?我们还能在一起吗?还能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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狗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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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09-4-2 02:23
23 文 / 穆紫轩
海诺大平原的北边,群山叠嶂。远远看去,是层层叠叠的崖壁,被大自然修砌得平平整整。宽阔的河面在平原与山区的交界略略弯曲,流进两座山垂直的断面之间,然后拐了个急弯,向东拐进山区的深处。
远远望去,仿佛是群山之间开出了一道高门,而河流则是华丽的地毯,将客人径直引向神秘的山谷之中。
船拐进了山谷,头上的阳光瞬间消失不见。抬起头来,看到的是两边垂直向上延伸的山壁。再向上,是被山崖切割出的天空,只剩下比河流稍稍宽的天空,随着山势向前蔓延。
只有在夏季的正午时候,阳光才可以照到河面来。
山谷里,温度突然比外面低了好多,再加上从山间传来的奇怪的长鸣,让融月不禁瑟瑟发抖。
炼舞从随身的包袱里取出一件自己的长衣,站起来,披在融月身上,然后坐回去。他抬头看看,两侧山与山之间的缝隙越来越窄。他问:“融月,害怕吗?”
融月裹紧衣服,摇摇头。是自己要求一定要和炼舞一起来的,怎么好意思拖炼舞的后腿。
“不要怕,我就在你的旁边。”炼舞说。
融月挤出一丝笑,点点头。
炼舞又从包袱里拿出一个饼,递给融月,然后从怀里掏出事先在望神城里买的地图,在自己两腿上展开。
融月把饼分成两半,凑近了一些,歪着脑袋看地图。
炼舞指着地图上一条蓝色的曲线说:“我们所在的这条河的名字竟然被他们改成了无禁河,真是不可理喻。”
融月把一半饼递给炼舞,说:“他们?谁?”
“应该是教会里的人吧,这份地图据说是教会组织测绘制作的。他们根本不遵照以往的习俗,随意更改这片土地上的名字。而且,改得很没水平。”炼舞左手接着饼,右手指尖在厚厚的皮纸上划动了一小段距离,“我们现在应该在这里了。无禁河下游,葬龙山谷里。”
“葬龙山谷?”融月把饼咬在嘴里,重复了一遍。她觉得这个名字让人听得毛骨悚然,的确如炼舞所说,起这个名字的人很没水平。
“很快,我们就会到达死亡之湖……死亡之湖?真是糟糕透顶!”炼舞说着。不过,完全可以理解,神教与自然和谐崇拜在信仰方面可是说是为敌的。自然崇拜者认为人的灵可以在归灵湖得到回归,而神教就故意把湖泊的名字改成死亡之湖。对于神教而言,只有修建在各个城市的大教堂才是灵魂回归的地方。
“我们在这里吗?这里的地势……好奇怪。”融月指着葬龙山谷说。
地图上,山谷周围画着许多的山,却不互相连接。一层一层围绕着山谷,一层一层整齐地向外扩开。整片区域看起来,就像一个奇怪的宗教符号。
“没错,是很奇怪。自然的赏赐,就是那么奇妙。”炼舞笑着,关上地图,把饼送到嘴里。
随着水流向下,河面越来越窄,水流也越来越急。
向前方看去,白茫茫的雾气弥散在空气里,挡住了视线。隐隐约约的,可以看到白雾中大片的绿色,在梦幻般的世界里渲染,化开。
“到了。”炼舞笑着说。
“到了吗?可是,我什么也看不见啊。”融月说。
“你看,水里是什么。”炼舞指着水面。
水面上,渐渐出现了一些美丽的绿色植物。绿叶如花瓣一样,椭圆形,五片围在一起,懒洋洋地向四面张开。叶子的簇拥下,开出了淡粉色的小花。小花的形状也很奇怪,像是一只很小的鸟,收拢了双翼驹谝蹲又行牡幕ㄖ?稀?
越向后面,水面这样的植物就越多。
融月很喜欢那种不娇艳的小花,伸出手去,想摘下一朵。炼舞赶忙把她的手拉回来,说:“让我帮你。”
炼舞用桨把一朵植物钩过来,然后双眼紧盯着小花,手快速伸出,再很快地抽回来。
花脱离了绿叶后,像花朵一样的叶束在水面摇晃了几下,就沉到了水下,消失不见。
炼舞将小花戴到融月耳边,融月笑红了脸。她低下头,却看到炼舞的手指上挂着鲜艳的血迹。她紧张地问:“你的手怎么了?怎么会突然出血呢?”
炼舞笑笑,轻描淡写地说:“没事,这种花与叶在一起的时候咬人。”
“咬人?这么凶,哪有这样的花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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狗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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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09-4-2 02:24
“这种花的名字叫天株,在这里有很多。传说是自然和谐之神创造了这种美丽却凶猛的植物,用来回收人类染满尘埃的肉体。天株的生命能力很强,可是一旦花朵凋谢或是人为剥落就会死亡。而且,更奇妙的是,天株只在一些山谷深处的湖泊里生长,从来不会搬家。这种气质,比某些人好多了。”
融月娇气地瘪着嘴,笑笑。
“天株主要的事物来源并不是活着的生物,而是动物的尸体。所以,神选它们来回收人的躯体是再好不过的了。它们会慢慢吞噬尸体……”看到融月的表情有些难看,炼舞只好放弃仔细地介绍天株是如何吃掉尸体的了。他说,“若是得到的肉体越丰富,它们的叶和花颜色就会越鲜艳。天株不会吃其它植物的尸体,但却不会放过自己的同类。天株的花朵离开叶后就会死亡,沉到水底。而天株会在叶的底端长出长长的根系,伸入水底。”
当炼舞对融月讲着关于天株的知识时,水面豁然之间开阔了许多。湖泊的轮廓从两边向远处蔓延开去,在浓浓的雾气里,看不见湖泊究竟有多宽。
船停了下来,被挤成一团的天株挡住了去路。
融月突然想起了一个问题,她脸色发白,问:“炼舞,按你这么说,那么顾幽不是已经被天株吞……吞噬掉了吗?”
炼舞站起来,眼睛在雾气里搜寻。“或许吧……不过,那样不更好吗,说明我们的朋友已经归去了圣洁的世界。”
小船在连成一片的天株外围缓缓游移。
“炼舞……我有种感觉,很奇怪的感觉……”融月说。
“什么感觉?”炼舞仔细寻找着。
融月向四周看看,说:“我似乎觉得,有一对眼睛在盯着我们看。”
炼舞被融月一说,后背发麻。他也看了看四周,可是,什么也没有。他说:“你太紧张了,休息一下吧。不要害怕,我就在你身边。”
融月只好点点头,可是那种奇怪的感觉却没有散去。
终于,炼舞看到了自己亲手做成的那个棺材。他有些兴奋地把船向那边划。那一刻,他的脑海里突然产生了一个错觉。他觉得,自己把船划过去,就可以见到朋友顾幽了。顾幽还会像以前那样,很平静地对自己说话,很平静地问一些能让炼舞笑破肚皮的问题。而自己,还可以拍着顾幽的肩膀,劝他与孤鸣一起去上学补习。
“顾幽,你能感觉到我吗?我感觉到你了,我觉得,离你很近。”
船靠进了棺材,却发现棺材是底朝上翻过去的。棺材周围聚集了好几层天株,而原本放在棺材里的天道花漂浮在水面上,完好无损,色泽却显得发黄。
炼舞的手软软垂下去,桨差点从手心滑落到水里。
“顾幽,我来了,我来看你了。我要帮你完成你的心愿。可是,你在哪里啊?为什么,为什么不来见见我?或许,你已经到了传说中美丽无暇的世界了吧。”
“顾幽……”融月的眼泪不禁滑落。
炼舞叹出一口气,“顾幽他现在一定开开心心的,说不定,玩得把我们都快忘记了……”他握紧了拳头,忍住不再落泪。
“那么,我们要找的东西呢?”融月问。
“东西应该沉到水里了吧。”炼舞看着水面,说。那两块黑色藏字石,承载了顾幽的身世与命运的石头,现在却找不到了。炼舞差点想把它们从水底捞起来,但他知道,若是自己跳进了水里,就别想再为顾幽做任何事情了。
他对融月说:“我们回去吧。即使没有了石头,或许我们依然能够帮助顾幽。况且,我还记得石头的模样,可以去找人做一个。只是不知道,石头里面是否隐藏了什么。”
船有些艰难地向上游划去,渐渐地,消失在了白雾里。
那对一直掩埋在雾气里的火红色的双眼,眨了几下也消失了。一直站在湖边的高大的男子,眼睛恢复成了普通人的样子,满脸忧虑。看到小船走远了,他才将一直紧握的魔杖挂到背后。
他又站了一会儿,确定小船不会再回来后,他才转过身,沿着湖岸走了一段,然后走进两座山崖之间不足五十米的夹缝里。
男子走了好远,走到一座简陋的木头房子外,推开门,走了进去。
房子里不大的外间里,木条拼装的椅子上坐了一个年轻的女子,黑发如瀑披在脑后,淡紫色的长袍没有丝毫褶皱,显得文静,素雅。她手里正捧着一本厚厚的书,读得津津有味,甚至没有发觉男子走进了房间。
男子走到女子身后,女子正好读完了一页书,正在向后翻。
男子说了一句:“你在看什么啊?这不全是白纸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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狗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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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09-4-2 02:24
女子翻到有字的地方,说:“哥,给你说了多少次了,不要老是一声不响站到背后然后突然说一句话吓我好不好?”
“我哪里有吓你,是你自己太专注了。看的什么书?哪冒出来的?”男子拂了一下长长的暗红色头发上的露水。
“《亚哲尔诗集》,从那个人身上找到的。这本书真是有趣,写书的人一定是个疯子。”女子把书翻到最开始,然后说,“哥,我给你读一下这些诗吧。第一首,《已在路上》。”
女子故意把诗读得抑扬顿挫:“我曾在这里流浪,我曾在这里死亡,我说,我是神,度化众人,已在路上。
当我从这片美丽的土地消亡,一定打开荣耀的门,为后世指明通往圣堂的路径。
你们要铭记,铭记所有的过往,直到,世间所有,幻化为空。”
男子说:“看这书的也差不多是疯子吧。”
女子关上书,哼了一声,说:“我哪里像疯子?你说,哪里像?”
男子摇摇头,每次他这可爱的妹妹一耍小女孩性子他就没话可说。他只好转开话题,问:“他怎么样了?醒了吗?”
“没有。”女子摇头,“他没有死已经是很神气的事情了。真搞不懂,一个人连浑身的血液都流失了身体竟然还没有真正地死亡……”女子没有说下去,因为她觉得自己的语气仿佛巴不得她所说的人死去。
“我们去看看他吧。”男子说着,走到外间一旁,推开一道小门,走进去。女子放下书,跟了过去。
小小的房间里,放着一架小小的床。床上,安静地躺着一个英俊的男子,白色的长发整齐地铺下头下。双手在胸前合在一起,手背向外。脸上没有一丝血色,嘴唇仿佛已经干枯。
女子走过去,用水袋给男子喂了一点水,却从唇角滑了下去。
女子回头看看她的哥哥,说:“还是那样,喂不下去水。”
男子走过去,看着床上的男子,说:“按理说像这个样子应该已经死了,可是,为什么我却能从他的身上感受到精神力呢?血液枯竭,可是精神的力量却没有流失。到底是什么东西在支撑着他?”
白色的头发旁,放着两块黑色的石头。
男子把石头拿起来,看着石头上的名字,说:“他到底是叫顾幽还是残魂呢?不管叫什么,至少我们可以肯定其中一个已经遇难了。”
听到“遇难”两个字,女子咬紧了嘴唇。
男子将石头放了回去,从自己的怀里掏出一块石头,上面刻着:蚀烛。女子也掏出自己的刻着她名字——悬铃——的黑色藏字石。兄妹两人轻轻闭上眼,双手捧着石头,满脸虔诚。他们一起念叨着,为死去的人祈祷:“来自地球的修士啊,你的灵魂已经被剥离。可是,不论如何,请你一定要回去。带着地球上的家人所有的眷念,回到我们的家园去。”
睁开眼,收回石头,蚀烛对妹妹说:“对了,刚才我在死亡之湖看到两个人。”
悬铃不说话,耐心地听哥哥向下讲。
“我用火冥之眼在雾气里看了他们好久,不是自己人。他们来这里好像是为了寻找他。”蚀烛指了一下床上的男子。
“找他?是他的朋友,还是敌人?”
“我不知道。但是我想,他们要找的一定不是‘尸体’,而是那两块石头吧。我觉得,是敌人的可能性更大一些。还好我们发现了他以后故意将棺材弄翻了,至少现在那些追寻黑色藏字石的人可以死了心。”
“那么,我们还能医好他吗?”悬铃更关心是否能够挽回同伴的生命。
蚀烛又看了床上的男子一眼,说:“医?怎么医?他已经死了。虽然依靠精神的力量使灵魂依然存留在肉体中,可是,在医学上来说,他已经死了。”
“死了……”悬铃不敢相信。
“当然,那只是医学上的理论罢了。我们不是医生,我们是来自遥远地球的修士。他能够依靠精神力存活着,说不定还能依靠精神力复活啊。”连蚀烛自己都知道,自己说出这样的话只是为了安慰妹妹,也安慰自己。对于一个没有血液的躯体来说,无异于一尊塑像。
“真的吗?哥哥,这是真的吗?”
“是真的,当然是真的。虽然我们离家还有很远,可是我们永远不要忘了,我们是地球的修士。精神力,永远是我们修士的骄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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狗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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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09-4-2 02:24
24 文 / 穆紫轩
白发男子始终没有醒来。
悬铃每天守在他身边看着他,看着他那张好看的脸,用手指输理那满头的白发,偷偷地笑。可是,他却没有丝毫表情。
悬铃记住了哥哥的话,只要白发男子的精神力不小说,那么他就不会死。可是,她却感觉不到他的存在。没有心跳,没有脉搏。甚至,没有了血液。
“你快点醒过来好吗?我们需要你啊。”哥哥曾检查过男子身上的伤口,并告诉她是亡魂战士所为。她没有见过亡魂战士,不知道他们的实力。可是,她却可以猜到那些战士并不像光之骑士一样懦弱。因为,他们杀“死”了地球修士。
在她的心里,地球修士都应该与哥哥一样勇猛。
悬铃捧起了《亚哲尔诗集》,对男子说:“我在你的身上发现了这本书,是你的朋友把它放在你的身上然后装入棺材的吗?你的朋友也应该是修士吧。你很喜欢这本书吗?”
没有回答。
“你应该很喜欢这本书吧。我读给你听,好吗?”
男子静默得像是塑像。
“第二首,《而我看见》。我读得不好,你千万不能笑,好吗?”悬铃咯咯地笑,笑得满脸绯红。
“先知预测着未来的时光,而我祭奠过往。
你们还在梦中流浪,而我看见时光冗长。
时光倒走,所有的心灵变得迷茫。
只有我,永恒地存在,我会永远,站在你们中间。”
虽然读不懂那些语言,可似乎又觉得意犹未尽。女孩害羞地低着头,“我再读一首,最后一首,你仍然不可以笑我。”手指翻过那一页又一页的白纸,“第三首,《我的光》。或许,你应该已经会背诵了吧。那就随我一起读,好吗?”
“当你们虔诚仰望,方可望见我的光芒。
我从遥远的世界来,站到你们身边,却远到天涯海角。
我将用神灵庇护你们,以我为信仰。
我将带你们归回我们的国度,忘却这里的苦难,忘却悲伤。
忘却所有的一切,回到我们的无暇世界。
那时候,我会永远,站在你们中间。”
读完,悬铃不禁又笑了起来。他合上书,对男子轻轻说:“这些诗,你读得懂吗?我读了好几遍了,总是读不懂。仿佛这不是诗,而是某种宗教的神语。你快点醒来吧,给我讲讲这些诗,好吗?”
蚀烛走了进来,看看白发男子,皱着眉头,说:“妹妹,我想我需要去望神城一趟。”
“望神城?去那里做什么?”悬铃忘不了上次在望神城发生的事情。
那天,他们看到一座房子前面放着一块近一人高的石头,上面刻了个“藏”字,与自己怀里的石头一模一样,只不过放大了很多倍。
他们幼稚地以为,终于回到属于自己的地方了。于是,蚀烛带着妹妹走进了那座房子的正厅。
正厅里,一个男人赶忙上前来迎接,另外一个稍微年轻的男子蹲在正厅中间的地板上,用一块湿布反复地擦洗地板上一小块。悬铃好奇地看过去,发现灰白的湿布上有几块暗红色。再仔细了些,那一小块地板上也有。
就像,干了的血迹。
悬铃有种不安的感觉,拉着哥哥的手臂,警惕地扫视过正厅的每一处。
这时,又进来一个人,一个与哥哥一样穿着火红色长袍的老人。他快步走了进去,而本来准备迎接蚀烛和悬铃的男人对老人笑笑。
蚀烛问男人:“请问,这里需要雇工人干活吗?”
男人看了看蚀烛的装束,那个老人却没好气地说:“不要不要,快走,别让我看着碍眼!”
悬铃看哥哥,不知道他为什么会突然问出那样的问题。哥哥却递给她一个深深的眼神,然后拉着她快步走了出去。
走了好远,蚀烛回头看看,然后才停下来。
悬铃小声嘟囔着,还在为刚才那个老人的话生气。“这都什么人,说话的态度这么糟糕。他以为他是谁啊?”
蚀烛小声说:“我们该感谢他,他故意那样说话让我们从那里走出来。”
悬铃不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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狗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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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09-4-2 02:26
蚀烛问:“在老人走进正厅的时候,你没有感觉到一股很弱的法术流量吗?”
悬铃仔细想了想,确实,当时她感觉到了。可是,那么小的法术流量,对普通人都造不成半点伤害。更何况,他们兄妹是来自地球的修士。
“那能说明什么呢?”悬铃问。
蚀烛说:“法术来自那位老人身上,我想他一定是一名伟大的法师,甚至,和我们一样,是修士。”
悬铃来了些精神,她和哥哥一直在寻找拥有黑色藏字石的修士,可是却一直没有找到。
“老人用气系的法术在我背后写了一个字,‘走’。然后,我又感觉到背上划过一条弯曲的线,由下至上。之后,线条的末端又被画出了一个不规则的圆环。在圆环的旁边,我又感觉到重重的一点。”
“他让我们离开?难道刚才那里不是地球修士聚集的地方吗?可是,字下面的点线圈又是什么呢?”
“我觉得,他想让我们去什么地方。”蚀烛说。
“要不,我们再回去,等他从那座房子里出来了再问问他?”
蚀烛点头同意了。两个人向回走,在离那座房子好远的地方就停了下来,依靠路边的墙角隐藏身体。
可是,他们等了很久也没见那位老人出来。又过了好些日子,依然没有见到他。
蚀烛猜想,老人是否已经到他所画的地方去等他们了。可是,只是一个简单的图,那是什么地方呢?
悬铃提醒他,能不能从地图上找到那个位置。
当他们买了一份地图展开看时,蚀烛发现那条线是无禁河,而圈是死亡之湖。蚀烛指着湖泊的旁边,说:“他在我背上画的点就在这里,死亡之湖的湖岸。”
“他让我们去那里?”悬铃找到地图上望神城的位置,“可是,离这里很远啊。哥哥,我们要去吗?”
蚀烛看着妹妹,说:“我听你的。”
“不,我听你的。”
蚀烛笑笑,说:“我们的记忆里丢失了太多东西,除了知道自己是地球修士,除了我们是兄妹,除了我们还有个不满二十岁的弟弟,我们什么也不知道。可是,地球在哪里?我们为什么会来到这个地方?我们的弟弟又在哪里?妹妹,我们已经没有路了,一直在到处乱撞。或许,老人真的想告诉我们什么,我不想放弃这个希望。哪怕再过渺茫,我也想抓牢它。”
然后,他们离开了望神城,在路途中遇到了好几次黑暗骑士的追杀。蚀烛带着妹妹向与死亡之湖相反方向走了好久,直到完全摆脱了黑暗骑士的追杀才来到这里。
想起黑暗骑士,悬铃依然有些颤栗。她和哥哥都是法师,对付近战高手黑暗骑士有些力不从心。
悬铃对蚀烛说:“哥哥,你去望神城是为了寻找那位老人吗?”
蚀烛点点头,“我们来到这里已经很久了,却没有等到老人,也没有找到任何关于地球修士的信息。”他看了看白发男子,“当然,我们找到了他。可是,这是意外。我觉得,似乎有很大的秘密隐藏在地球修士之中。我们为什么会到这里来的?为什么黑暗骑士和亡魂战士要追杀我们?我想找到答案。”
“我和你一起去,哥哥。”
蚀烛把手放到悬铃的肩上,说:“妹妹,你留下。如果你走了,谁来照顾他?而且,不要忘了,一定要把弟弟找回来。”
“哥哥,但是你一个人会很危险……”
“别说了,我的妹妹。我知道很危险,但是你放心,我会回来的。在这里等着我,不要离开。”
悬铃不再多说,她知道,固执的哥哥一旦决定了什么就不会更改。而且,正如他所说,白发男子还需要照顾,他们的弟弟,现在生死未卜。
“妹妹,你一定要坚强,一定要回到我们的家。”蚀烛输理着妹妹鬓角的头发。
“哥哥,你要好好地,我们一起回家。”悬铃的眼圈微微泛红。
她心里悄悄说:“哥哥,你知道吗,当你突然说要离去,我很担心,很担心。仿佛……仿佛这一次分别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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狗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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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09-4-2 02:26
“哥哥,我不会离开你,也不要你离开我。”
“弟弟厌蝶不知道去了哪里,我不能再失去唯一的哥哥。还记得小时候吗,我们三个在海滩上垒出我们共同统治的城堡,并且对着大海许愿,我们三兄妹,要永远永远……永远在一起。慢慢长大了,可是我却一直坚信,那天下午我们说出了那么多的永远,那么就一定会永远吧。”
“哥哥,弟弟厌蝶消失在了我们中间。你说,我们的永远,还会实现吗?会吗?”
第二天,蚀烛早早醒来——其实,他一夜未眠。简单地收拾了一点东西,悄悄踏出了房门。
天还是灰白色的,而山谷里如夜般阴暗。雾气涣散在山间,谷底,像轻纱带,被微微拂面的风撕成一缕一缕。在清晨还有些寒冷的空气里,缠绕,交织。或是扭动着,像被舞者用纤纤玉手牵引着,随着乐曲,随着舞步,跳着妖娆的舞蹈。
红色的身影从一幔又一幔的纱帘走过,躯体撩动白纱,白纱附着身躯,再擦过去。人走了,纱帐的角被人走过带起的轻风牵起,再落下,萦绕。
“哥哥——哥哥——”一个如柔纱般细腻的声音追在后面。
蚀烛停下来,转身。隔着薄幕,他看到妹妹踩着高高低低的石块,有些艰难地向自己跑来。刹那,心像是被一只大手握得紧紧的,什么东西,漫入眼帘。眼睛微微发氧,蚀烛低下头去,用手背擦了一下眼。
“哥哥……现在就走了吗?”悬铃扑到蚀烛的怀里,眼泪禁湿他胸口的衣服。
“妹妹,你不该起床这么早。”蚀烛有些心疼地说,“回去吧,好好休息,不要送了。”
悬铃固执地趴在哥哥怀里,感受胸腔里什么东西跳动的的声音,感受那儿时最奢望的温暖。
“哥哥,你要回来。”悬铃说,不舍地从哥哥的怀里钻出,盯着那双坚定的眼眸。
蚀烛抱着悬铃的双肩,重重点头,“等着我,我会回来,一定会。好了,回去吧,回去。”
手垂下去,转过身。斗篷撒开,像一面被风吹得展开的旗帜。红色映满悬铃的脸庞,如温和的火焰在面前跳跃。
蚀烛大步向山谷外走,头也不回,“回去吧,悬铃,回去,等着我。”
泪水落在脸上,突然变得冰凉。记得小时候,刚学会火焰法术的哥哥总是在寒冬的夜晚升起一团火焰。三个孩子围坐在火焰的周围,相互依偎着,讲着一些不着边际却很华美的梦境,直到睡着。
有一次,半夜悬铃突然醒来,看到哥哥依然在用右手食指施法,维持着火焰。
懂事的悬铃说:“哥哥,我不冷,你睡吧。”
“可是,我很怕冷啊。”蚀烛笑笑,苍白瘦削的脸上挂满汗珠。
悬铃擦去蚀烛脸上的汗水,说:“一直施法会很累的。哥哥,先休息一会吧。”
蚀烛依然是开心地笑,手却没有放下。他说:“我不累,脸上有汗是因为我也怕热。我就是那么奇怪的人,怕冷又怕热。”说完,大声笑起来。
可是,哥哥的辛酸悬铃已经可以知道,却不愿说出,只好无数次偷偷哭泣。
童年是凄惨的,三个孩子,到处流浪。没有严肃的爸爸,没有慈爱的妈妈,没有人愿意多看他们一眼,哪怕一眼。可是,童年也是快乐的,有顽皮的弟弟,更重要的是有坚强的哥哥。他用微弱的力量,为三个孩子撑起了属于他们的天堂。
红色的身影消失了,可是悬铃没有马上回到小房子里。因为他知道,哥哥在雾气里一定开启了火冥之眼,一定不断回头,看着在远处为自己送别的妹妹,他最疼爱的妹妹。
天,渐渐亮了。
悬铃有些沮丧地回到房子里,坐到那把哥哥亲手制作的椅子上。儿时的一切,从脑海里游过去,依然那么清晰。
突然站了起来,像下定了什么决心,脱下了裹在外面的大袍子。里面依然是那件淡紫色的魔法袍——她昨晚也没有睡,两种思想在心里拼搏,她无法作出任何一个选择。
既然无法选择,又何必左右为难?
她推开内间的门,走进去。站在床边,最后一次输理那美丽的白色头发。发丝从指尖流失,她轻声说:“朋友,对不起,我不得不作出一个不会让自己后悔一辈子的选择。对不起,祝你好运。”
她把《亚哲尔诗集》放在床头,又把一个信封放到书的封面上。
“其实,我多么希望能够一直给你读你所喜欢的诗。可是,我不能没有哥哥。我的哥哥,是我唯一的,永远的,天堂。”
淡紫色的身影快步走出了小房子,很快消失在山与山的夹缝间。
山谷里,比以往更加宁静,静得像一座无人拜继的坟墓。坟墓的主人,沉睡了千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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狗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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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09-4-2 02:26
25 文 / 穆紫轩
炼舞又进了城。
融月没有陪着他一起,而是留在森林里等他。没有人可以预测到会发生什么事情,他不愿带着融月,不愿融月卷近这场看不见天光的暗战之中。
来到大教堂,径直走到正厅。当有信徒对他说愿神保佑一类的话时,他脸上冰冷,心里狠狠地骂上一句:狗屁东西。
正厅里,今天的讲义还没有开始。
炼舞大步走进正厅,无视其他人奇怪的眼神,一直走到了讲台上。
蓝袍主教看了看气势汹汹的年轻人,张开嘴,刚想说话,却被炼舞抢了先:“麻烦您,请告诉我狱奴那妖女在哪里?”
“我似乎没有听懂你在讲什么。”蓝袍主教说。
炼舞低吼:“别跟我装糊涂,我在问你,狱奴那个妖女在哪里?我在找她,你听见了吗?”
蓝袍主教安静地看着炼舞,不说话。
炼舞意识到自己的语气过于嚣张,尽力压下自己的火气。不知为什么,一走进这个打着神圣旗帜却私底下干见不得人的勾当的地方他就觉得压抑。脑子里,顾幽离开那天所有发生的一切都涌了上来。
炼舞稍稍平息了一点,说:“麻烦您,请告诉我,狱奴那个妖女在哪里。”他始终不肯放下“妖女”这个修饰词,这是平和的底线。
“麻烦你,年轻人。”主教说,“麻烦你在这圣堂里面尽量保持礼貌的语言。在这里,没有妖女。”
“我要找的是狱奴那个妖女,你却告诉我,这里没有妖女,真是好笑。”炼舞的怒火又一次燃烧起来,若是眼前的人是一个年轻人,恐怕拳头已经克制不住的砸出去了。
“你要找狱奴小姐是吗?”蓝袍主教的声音突然变得清冷了许多,“年轻人,她不是妖女,她是我们神教的圣之使者。如果你再出言不逊,恐怕会遭到神的惩戒。”
“惩戒?”炼舞笑了起来,指着讲台后面八座高高的神像,说,“你说的是他们惩戒我吗?”
“我们的真神,会用智慧圣洁的眼裁判一切。”
炼舞的手从腰间划过去,短剑出鞘,射出一道淡淡的白光。大厅里所有的人都屏住了呼吸,对于莫名闯入的黑衣男子的亵渎,他们只能眼睁睁看着。
“你看看,他们就站在那里,离我这么近。可是,你们的神怎么还不来惩戒我?难道你们的神只是站在那里让人叩拜的的塑像吗?”炼舞指着一尊神像,说。那柄短剑,正插在神像的胸口。
“你太过分了。”蓝袍主教看着自己信奉的神被如此侮辱,火气不禁涨了上来。
“告诉我,狱奴那妖女在哪里?”炼舞又拔出了一把短剑,插在桌子上厚厚的经书上。握剑的手突然扬起来,神的教义,被疯狂的亵渎者撕裂。裂成了无数破碎的黄纸,漫天飞舞。
“告诉我,那妖女在哪里?”
蓝袍主教闭上眼睛,语气又平静下来,平静得像一湾死水:“教会里没有你要找的妖女。圣之使者,狱奴小姐,她离开了,不在教会。”
“她去了哪里?告诉我,快,告诉我!”炼舞的剑尖几乎要触到主教的脸上。
主教睁开眼睛,说:“我也不知道她在哪里。或许,他们会告诉你。”主教的眼看向大厅最后的走廊口。
那里,走进来十几个光之骑士。他们眼神在大厅里搜寻了不到一秒时间,就发现了亵渎者。其中一个指着讲台的方向,说:“在那里,抓住他。”
炼舞对懒袍主教笑笑,然后说:“愿你告诉你的神,保佑那几个愚蠢的骑士。”说完,绕过讲桌,跳下了讲台。
所有的信徒都站了起来,让得远远的,看着所发生的一切,无力地祈祷。
大厅最中间的走道里,炼舞与光之骑士相对着冲到了一起。一把剑刺向炼舞,炼舞双臂挥舞,折断剑锋,手里的短剑瞬间插进了光之骑士的胸口。
拔出短剑,鲜血从伤口里喷射出来,粘湿了炼舞的脸。
一个光之骑士头向上仰,脖子上传出一声脆响。炼舞已经滑到了骑士的背后,骑士向后倒去,手里的剑脱落。长剑还没有落地,被炼舞的腿卷起来,送进了另一个骑士的胸口。紧着手,右手的短剑从旁边的一个骑士颈上划过,左手再从腰剑拔出一把剑。
两道白光闪烁着,炼舞身体在低空翻转,再落在两名骑士身边。
又四个骑士银白色的甲衣上挂着血迹,倒了下去。
剩下的骑士后退了几步,剑锋朝着炼舞,却不敢再向前。
炼舞长长号出一声,两把短剑从手里脱离,相互围绕着旋转,绕成一朵血色的光,像初生的花蕾。骑士还来不及逃跑,妖冶的红色花朵已经盛开,散发着冷艳的气息。鲜血喷溅,死亡的花朵颜色变得更加绚烂。
一些女信徒看到眼前噬血的场景,已经呜咽起来。而所有的男信徒,几乎念叨着同样的话语,那是一个诅咒:“我们至高的神啊,愿您惩戒这个恶魔……”
血淌在这平日里神圣高洁的大教堂里,亡魂嚎啕大哭,声音四处游荡。
“你们看看,这就是你们的神!”炼舞大声吼。
“年轻人,你终究会受到惩戒。”蓝袍主教说,“我们的神有着智慧的眼……”
“什么狗屁东西!”炼舞不耐烦地吼,“不要跟我讲道,我不听。你们的组织害死了我的朋友,害死了许许多多人,却还总是说一些自认清高的话语。看看,你们用眼睛看看,你们的神只不过是石像,他们拿什么来庇护你们?”
“教会是仁义对任何生命的,怎么会害死你的朋友?年轻人,你是听了什么谣言了吧。我们的神不是石像,这些石像只不过是我们用以传达对神的敬仰的。年轻人,归属神的灵里吧,让神把你身上的恶魔剥离。”或许此时,只剩下蓝袍主教还有理智。
而炼舞的理智,在拔剑的时候就完全消亡了。“谣言?什么谣言?我亲眼看朋友被亡魂战士杀死,亲耳听亡魂战士说是狱奴那妖女派他们去的。这些难道还不够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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狗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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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09-4-2 02:26
“是谁告诉你亡魂战士是属于教会的?还有,你亲耳听到狱奴小姐指派吗?如果我现在就出去说,这里的光之骑士奉劝你在公共场合安静,而你随即拔剑伤人,那么我说的是否就成了事实了呢?当然,我不会出去说,我是神的子民。”
“我会把妖女找出来,我会的。亡魂战士,我也会揭露他们与教会的关系,你们不要得意太久。”炼舞说。
蓝袍主教说:“我说过很多次了,狱奴小姐不在。不过她很快会回来,因为今天下午在前厅有她的讲义。”
炼舞问:“你说的是真的吗?”
“当然。”主教说。
炼舞转过身,向通往前厅的走廊走去。脑子里稍稍平静了一些,他记起临走前融月说了好几遍的话。他这次来是为了帮死去的顾幽找出黑色藏字石的秘密的,而不是为了报仇。找到了狱奴,或者亡魂战士,才能问出所有的秘密。当然,炼舞已经作好了他们不配合回答的准备。
蓝袍主教看着炼舞走进走廊,门关上了。嘴唇翕动,说出了两个字,除了他自己,没人听到:“找死。”
走廊的门在身后重重关上,大厅里的哭泣声被切断了,断在走廊里的那一段却久久不散。
炼舞知道,找到狱奴后,免不了一场恶战。他不知道自己是否能打败狱奴,他不知道狱奴的手下到底有多少亡魂战士,他只知道,如果用生命能换取顾幽想要的答案,即使只有一线希望,他也会大胆地去赌。
走廊尽头,还站了一个光之骑士。只有一个。
炼舞只是看了那个身影一眼,脚步没有半点停滞。就凭他一个光之骑士也想阻拦自己吗?无疑,这是一个笑话。
走近了,对方却依然笔直地站立在原地,没有要让开的意思。
“滚,光之骑士。”炼舞吼了一句。
对方轻声笑笑,“你就知道光之骑士吗?告诉你一个新名字,光芒骑士,听说过吗?”
炼舞感觉到一丝莫名的压力,停下脚步。嘴里却说:“不管你什么骑士,给我让远一点,不然,就死。”
光芒骑士轻蔑地笑。
这个时候,炼舞才注意到对方的盔甲虽然也是银白色,却比光之骑士的华丽得多。抽象云雾般的雕刻图案,遍布每一片钢甲的角落。
“过了今天,你会永远忘记亡魂战士与教会的关系。”骑士说,自然地垂在两边的双手上突然各弹出了一柄长剑。长剑在骑士胸前交叉,然后向两边分开,分出两道交织的半月。
炼舞双手的剑插进墙里,利用双手的力量将整个人附着到了墙面上。半月从他脚下钻进墙面,切出一道深深的伤口。紧接着,长剑又划出两道白光,不再是半月,而像是纠缠在一起的藤蔓。炼舞来不及拔出墙上的剑,双手在墙面上撑了一下,身体向后翻过去。
剑光从墙面掠过,留下两道弯弯曲曲相互交颤的剑痕。就像两条长蛇,从墙根斜着向上攀爬而过留下的痕迹。
当炼舞向后翻腾在空中,身体还与地面保持着平行时,骑士的腿向上踢出,踢中炼舞的后背。随后,纠缠在一起的剑光从炼舞的腰部穿行而过。
炼舞落到地面,单膝跪在地上,双手撑地,大口地呼吸。
骑士将剑收到背后,一只手抓起炼舞的下巴,强硬地将他的脸抬起来。骑士盯着炼舞的脸,说:“我还以为你能多撑一会儿,看来是我高估你了。”
炼舞的脸色发白,说:“是吗?”
“不过,被剑光其腰斩了,没有当场死亡也很不错了。”
“其腰斩了?有吗?”炼舞的小腿上滑出一把剑,滑进骑士的小腿,带血的剑尖从腿后侧伸了出去。
骑士的双手举起,握住肩膀后侧的剑柄。炼舞站了起来,顺势一拳打在骑士的下巴上。骑士的头扬起来,一束鲜血从口中喷溅向空中。炼舞的手按在骑士的双手上,将出鞘了一小部分的剑按了下去。
撑着骑士的手,炼舞的身体跃了起来,身体后仰,一个漂亮的后空翻,双脚踢在骑士的下巴上。骑士向后倒去,双手同时拔出了剑。还在空中没有落地的炼舞手擦过腰剑,又一柄短剑划出去,停在骑士的胸口。
骑士倒在地上,却又马上攀着墙吃力地爬了起来。
“我还以为你能多撑一会儿,看来是我高估你了。”炼舞摘掉骑士的头盔,一只手抓住他的下巴,另一只手举起头盔在骑士额头上狠狠砸了一下。骑士两眼翻白,身躯坍塌下去。
炼舞的手还停在空中,像是抓着什么东西。他自言自语:“光芒骑士是吗?你的台词还没有说呢,怎么就倒了呢?”
头盔从手里掉到地上,滚了几步远,铁器的声音被关在走廊里,有些刺耳。炼舞双手捂住腰部的伤口,血从指缝里流出,粘湿了他的手。刚才,当两股剑光交织时,他正好从剑光交叉之间的缝隙里钻过。可是,仍然被剑光带出了不浅的伤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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狗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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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09-4-2 02:27
前厅里,下午的讲义已经开始。每个人脸上都是虔诚,还不知道走廊与正厅里上演了血腥的杀戮。
看到一名满脸是血滴的男子粗暴地推开侧面走廊的门走出来,看到他黑衣服上还没有干的血迹,所有人都疑惑地站了起来。讲台上的信徒,捧着经书,半张着嘴却没有再发出任何声音,同样不知所措。
炼舞向最近的人走去,那里的人却一直后退。
“今天下午是谁的讲义?”他问。
没有人回答,他们都在想,这个满身是血的魔鬼从哪里来。
“今天下午,是谁的讲义?”又问了一遍。
讲台上的信徒愣了一下,合上经书,单手捧着,另一只手举了起来,“是……是我的……请问有事吗?”
“狱奴那个妖女怎么没来?”
“狱奴那……”信徒差点也把“妖女”说出来,赶忙在心里向神道歉。然后,他接着说:“我听说狱奴小姐已经离开这座教堂了。”
“离开?去了哪里?”
“我也不知道,好像暂时不会回来了吧。”
“老混蛋,敢骗我,迟早被你的神打嘴巴!”炼舞恶狠狠地骂。腰上的伤口很痛,血稍稍凝固了一些。他又问:“亡魂战士在哪里?”
“亡……亡魂战士?您说什么?”信徒肯定他没听说过这种东西。
“你这个笨蛋!”一个声音在他耳边骂。
“谁?谁骂我?”炼舞大吼。
前厅里的人有人小声说了一句:“谁骂他了吗?为什么我没有听到?原来这个人是个疯子,真可怜。”
“你这个笨蛋,快离开这里!”炼舞依然听到那个声音,有些耳熟。他到处看,问:“你是谁?说啊,你是谁?”
眼前,突兀地出现了一个身影,穿着雪一样白的长袍,头上盖着兜帽。
“你是谁?”炼舞又问。
“炼舞,听我说,黑暗骑士已经向这里赶来。快,跟着我走,离开这里。我还没有死,不需要你耗费这么大的牺牲帮我寻找黑色藏字石的秘密。快走,我们得马上离开。”说完,白影转过身去,向大门走,脚步轻盈得仿佛是贴着地面在飘。
“等我一下,你到底是谁?”炼舞追了过去。
“真的是疯子啊,这么年轻就疯了,真可惜。愿神保佑他。”更多的人小声说了起来。在所有人面前与空气对话,然后像是追着什么东西——但是所有人都没有看到那样东西——向外跑,除了疯子,没有人能做得出来,而且还做得那么逼真。
“顾幽,是你吗?是你!”
作者:
狗蛋
时间:
2009-4-2 02:27
26 文 / 穆紫轩
白影似乎没有任何重量,如风般穿过人群里的缝隙,袍尾飞扬。走过一条长街,然后拐进一条小巷。
炼舞手捂着伤口,有些跌跌撞撞地追寻着白影的方向。
行人看到满身是血的炼舞,纷纷让开,害怕却又好奇地看着。
炼舞扶着墙角,走进那条小巷。突然,一柄滚烫的石制棍杖从前面绕到炼舞的后颈,向前一拖,炼舞被杖推着,全身无力的跪倒在地上。他的头垂下去,只看见两只火红色的靴子在自己眼前的石板地面上。
“说,你是谁?”一个声音从高处落下来。
炼舞慢慢地抬起头,却没有看面前红色的身影,而是看着身影的后面,巷子的另一头。那后面,依然是一条街,人来人往。
顾幽呢?去了哪里?为什么他不愿等着自己?
“你是什么人?”声音又问了一次。
炼舞想站起来,想走到巷子的尽头,走到那条街上。他想看看,顾幽去了哪里。试着站起来,可是杖依然压在自己的后颈。
红袍男子的黑发被灌进巷子的风吹得翻飞起来——他正是赶到望神城寻找上次遇见的那位老人的蚀烛。当他刚想从这条巷子里走出去时,突然发现上次在死亡之湖见过的黑衣男子向这个方向走来。于是靠在墙边,等着男子走近。
蚀烛左手握着魔杖,将炼舞压在地下,右手扬起来,几束线形的火焰从掌心散开,围绕着手掌旋转。
巷子两头的街上,行人突然像是被什么惊吓到了,纷纷跑开。在巷子里,已经看不到街上的行人。
在听到马蹄声的瞬间后,黑暗骑士已经堵在了两边的出口。
“看来我猜得没错,你果然与那些人是一伙的。”蚀烛对意识已经模糊的炼舞说。只是,他没有想到,自己进到望神城还不到两个小时就被黑衣男子和黑暗骑士发现了。
一名黑暗骑士双手持着斧头,骑马走了进来。
蚀烛的右手轻微摇晃了一下,火焰束消散开了。手却没有放下去,而是在暗暗凝聚力量。
黑暗骑士越走越近,眼睛一直死死地盯着蚀烛。
没由来的风,将蚀烛身后的斗篷撑开,像一面荣耀的旗帜。
骑士的视线慢慢低下去,看着被蚀烛的魔杖压住的炼舞。正当蚀烛要施展法术的时候,骑士突然说:“你做得很好,把这个人交给我们吧,他是我们的罪犯。”
斗篷渐渐降了下去,蚀烛的力量消失了。
这个黑衣人不是他们的同伙?是黑暗骑士要找的人?是个罪犯?
“这个人,交给我们。”黑暗骑士用命令的口吻说。
“哦,好的,明白。”蚀烛的右手放了下去,对黑暗骑士笑笑,说。他弯下腰去,魔杖从炼舞的腰前穿过,左手抱起炼舞的腰,把他扛到肩上。这个时候,他才发现炼舞的腰上还带着伤。
“顾幽……”炼舞喊出一声,双眼闭上了。
蚀烛愣了一秒,扛着炼舞,向黑暗骑士走过去。骑士向马鞍后稍稍挪了一点,示意蚀烛把炼舞放横到马上。
蚀烛试着将炼舞扔到马背上去,可是动作有些吃力。他说:“不好意思,这家伙有点重。抓住他已经费了我不少力气。您也看到了,我是法师,没有多大劲的。”
黑暗骑士把斧头收回腰间,伸出双手,准备把炼舞提到马背上去。
当黑暗骑士的手就要接触到炼舞的后背时,蚀烛突然伸出了右手。黑暗骑士感觉到了对方体内突然爆发的强大的力量,双手赶忙抽回腰间。黑暗骑士还没抓牢斧柄,蚀烛的手中已经燃出了大团的火焰。
战马也意识到了什么,前半身站了起来,两只前蹄在空中飞舞。
火焰球在蚀烛的掌心炸成了一朵火焰花,一团更大的火焰球从花蕊中喷出来。黑马只嘶鸣出了一半,整个身体向另一侧倒了下去。火焰附着在马匹和黑暗骑士的身上,烧出一股刺鼻的焦味。
巷子两边的黑暗骑士纷纷拔出斧头,黑色的暗流从巷子两头涌进,从空中俯视就像两股污水正注入空空的管道。
蚀烛退回墙边,掌心向已经接近的一名骑士射出一束火焰。骑士趴在马背上,斧头向蚀烛挥去。火焰从他的上放穿过,击中后面的一名骑士。骑士惨叫了一声从马背上翻下去,被后面跟上来的马匹踩踏而过。
蚀烛低下头去,斧刃在他后面的墙上留下一道深深的伤痕。手掌伸出,一串火眼蛇从马蹄间游过去。几匹马跌倒在地上,它们背上的骑士被摔得横七竖八。
另一头的骑士已经夹过来,两名骑士同时从身后向蚀烛挥出了斧子。而战马被毁的那些骑站了起来,挥舞手臂向蚀烛投出了斧子。
斧刃映着阳光,反射出美丽的七色华光。七色光瞬间泯灭,被黑暗吞噬。鲜血从光华消失的地方喷射出来,几个骑在马上的骑士疑惑地睁大了眼,从马上跌下去。
斧子穿过了红色的身影,穿过!
不,不是穿过。而是,红色的身影在斧子接近的刹那化成红色的羽毛消散开了。羽毛向四周飘散,然后在空气里褪去了色彩,悄悄化在空气里。
看着地上黑暗骑士的尸体,看着躺倒的马匹,所有的骑士失去了声音。所有的人所有的马站在原地,一动不动,像是禁止的画面。好久,一个黑暗骑士才骂了一句:“混蛋,谁能告诉我们他去了哪里?火焰法师竟然会传送法术,这是怎么一回事?”
蚀烛将炼舞放在身旁的床上,还没有看自己在哪里,就皱着眉头对突然出现在眼前的妹妹悬铃说:“是谁让你来的?”
悬铃眨眨眼,看着炼舞,调皮地问:“这个人是谁?”
“不知道他是谁。还记得前几天我说在死亡之湖看到的一条小船吗?当时,这个人就在船上。”蚀烛说。
“那么,他是去找白发男子的尸体的吧——或者说,找那两块黑色藏字石。你为什么要扛着他呢,你不知道我一次传送两个人会耗费我很多法力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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狗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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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09-4-2 02:27
蚀烛擦了擦汗水,“我也不想扛着他到这里。本来我想把他放到黑暗骑士的马上就完事的,没想到他在昏迷前喊出了一个名字。就因为那个名字,我竟然莫名其妙地就和黑暗骑士打了起来。”
悬铃被惹得轻笑,“难道他喊的是你的名字吗?”
“不是,他喊,‘顾幽’。”
“顾幽?顾幽不就是白发男子两块黑色藏字石其中一块上的名字吗?这个人认识白发男子?难道他也是地球修士?”
蚀烛警惕地看了看炼舞一眼,确定他还没有醒来,才说:“他不是,我从他身上感受不到精神力的存在。”
“那么他是谁呢?”
“我也不知道。他现在需要一个医生,等把他救醒了我们再直接问他吧。悬铃,你小心一点看着他,我去找医生。”蚀烛说着向离开,可一时连门在哪个方向都还不知道。
悬铃拉住他的手,说:“哥哥,还是我去吧,我不太擅长看着男人昏迷,而不到一个月的时间里你就交了两个昏迷的男人让我看守。再说,你现在出去恐怕不方便了,黑暗骑士应该在满街找你吧。”
蚀烛看着懂事的妹妹,她已经不是小时候那个整天吵着要听自己讲故事的小女孩了。妹妹长大了,他们都长大了。
蚀烛点点头,说:“妹妹,谢谢你。小心点。”
“不许说谢。”悬铃歪着脑袋说。
悬铃走出了旅店,在街上没有发现任何黑暗骑士或是亡魂战士的踪迹。可是,她也不知道医馆在哪里,想问,却不愿与别人交流。站在路边,看着路人,有的行色匆匆,或是游衣散漫,心底不觉有些茫然。
看到一名年轻美丽的女子牵着一个孩子的手匆匆走来,悬铃只好硬着头皮叫住了他们,笑得特别甜腻地说:“麻烦您,请问这附近哪里有医馆啊?”
女子也对她笑笑,笑得有点僵硬,似乎对她那种很要命的笑脸有些吃不消。然后,女子低下头看孩子,说:“孤鸣,你知道这附近哪里有医馆吗?”
孤鸣对悬铃说:“姐姐你不要笑得这么难看我就告诉你。”
一句话出口,两个女子的笑都瞬间变成了苦瓜脸。融月拍拍孤鸣的脑袋,小声说:“不许没礼貌,被炼舞哥哥知道非打你屁股。”
悬铃瘪着嘴,愈加不知所措。
“姐姐,其实你就这种表情很漂亮的。”孤鸣说,“向东,走到这条街的尽头就会看到一家医馆了。漂亮姐姐,正好我们也要去那个方向,我们一起走好吗?”
“谢谢小朋友,我只是问问而已,现在还不去那里。你们先走吧,再见。”悬铃一口气道谢再道别,然后拔腿就朝西走。一边走一边在心里说:“这么年轻孩子就这么大了,真是糟糕。而且,把那孩子教育成那样,简直就是一个小色狼嘛!看来,还是晚育好啊。”
融月带着孤鸣——应该说是孤鸣带着融月,找到了大教堂的正门。远远的,融月停下来,对孤鸣说:“孤鸣,你去问问站在门口的吗些教士有没有看到炼舞哥哥,好吗?”
“姐姐,你不和我一起去吗?教堂里可美了,我还可以带你参观——只是参观,你不可以信那东西哦。”
融月笑笑,说:“我不能和你一起去,因为那里的人都认识我。”
“他们认识你?”孤鸣好奇地问。
“对啊,他们很多人认识我。以前爸爸是虔诚的信徒,可是后来……出了意外,我们家的人都不再信仰神教了。我不能再去大教堂,不然别人问我为什么我们家人不再来,我不知道要怎么回答。”
孤鸣点点头,说:“那好吧,姐姐,我自己去问。还说带你参观呢,你对教堂应该比我熟悉多了吧。”
融月笑笑,拍拍孤鸣的头。她看着孤鸣像欢快的小动物一样跑跑跳跳,不觉想起了上次在烤鸡店里店员的话:“你们一家三口,真幸福。”
一家。
融月的脸微微泛红,赶忙把这个自认为奇怪的想法压了下去。
很快,孤鸣又跑了回来,喊了一声:“姐姐……”
融月看着那张小脸上带着藏不住的忧虑,心不禁跳快了几拍,“孤鸣,慢慢说,到底怎么了?炼舞哥哥怎么了?”
“姐姐……”孤鸣咬了咬下嘴唇,慢慢地说,“他们说炼舞哥哥全身是血,离开了教堂。”
“离开了……离开……他们有没有说,他去了哪里?”融月急得声音提高了好多,引起了一些旁人的注意。
“姐姐,跟我来。”孤鸣小声地说,然后拉着融月的手,拽着她向南边走。
视线在街上游移,却始终没有看到那个熟悉的黑色身影。融月额头上滴下了汗珠,心里一直重复着孤鸣的话,炼舞哥哥全身是血……全身……是血……
“孤鸣,你要带我去哪里?”融月问,眼睛里光华一片,闪烁着斑斑星光。
“姐姐,他们说炼舞哥哥向这边追着什么跑了,也许我们一直走下去就……”孤鸣的声音硬生生地断在了嘴里,要不是融月捂住了他的嘴,还差点叫了出来。
前面的街上,没有一个行人。好几名光之骑士拍打着自己胯下的战马,对坐骑大声吆喝着,从一条巷子里走了出来。马上绑着绳子,绳子紧绷,末端从巷子里的地上慢慢滑出来——绳子的末端,系着黑暗骑士或是黑色战马的尸体。
融月用手掌挡住孤鸣的双眼,不忍心让孩子看到眼前这么血腥的场景。她把脸瞥向一边,那满是血污的画面让她觉得有些害怕。可是,孤鸣却圆睁着双眼,安静地,从融月的指缝中窥探着染血的场景。
“孤鸣……”融月的声音有些颤抖,“你确定……炼舞哥哥就是向这里走的吗……”
孤鸣不敢回答,他不敢说出那个简单却沉重的字眼:是。
“你……你确定吗……”融月的眼泪大滴大滴落到孤鸣的头顶,“他和黑暗骑士打上了吧,他……他一个人……还满身是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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狗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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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7 文 / 穆紫轩
在梦里,炼舞又看到了那个白色的身影。虽然他的头被兜帽盖住了,可是炼舞知道,那就是顾幽。炼舞张开嘴,对他说:“顾幽,你终于回来了。”那一刻,不禁觉得一丝酸楚。
他想走过去,可是顾幽却转身走了。他带自己走过一条又一条陌生的街道,街道上没有一个人。树影投在地上,像在水中一样不停晃出了墨绿色的涟漪。
看不到顾幽脚步迈出,但他却“走”得很快,即使炼舞奋力奔跑,他也始终在远离。
“顾幽,为什么不等等我?”炼舞喊,可是,顾幽没有停下,更没有回头。他走到长街的尽头,消失不见。在消失的地方,空气里荡出了涟漪。
炼舞从床上坐了起来,一直站在床前的悬铃听到动静,转过身来。
炼舞发现自己换了一件干净的衣服,腰间缠着厚厚的绷带,抬起头来,对眼前的女子说:“是你救了我吗?谢谢你。”
悬铃却说:“不是我要救你,而是误打误撞就把你弄来了。”她转向一边,喊:“哥,他醒来了,你开始拷问吧。”
蚀烛正在闭目养神,听到妹妹的喊声从房间角落的长椅上爬起来,走过来。
拷问?炼舞纳闷。
“你是谁?”蚀烛张嘴就问。
“谢谢你们救了我,我的名字是炼舞。”炼舞奇怪地看着红袍男子,觉得他手里的魔杖和脚下那双靴子似乎很面熟。
“炼舞?你的名字就叫炼舞?真是巧了,我出去找医生的时候正好遇到你家妻子和你的孩子说要去找你呢。”悬铃在一旁喊开了。
“妻子?孩子?”炼舞更加疑惑,“我还没有结婚呢。”
悬铃一听,夸张的表情突然收了回去。声音低得没人可以听见:“我明明听到他妻子肉麻地说找炼舞哥哥,难道是同名同姓的?”
“你怎么会认识顾幽?”蚀烛继续问。
“顾幽!”炼舞听到这个名字突然从床上跳了下来,伤口阵痛,一缕血渐渐在白纱布上浸染开。
“你还有伤,不要动作太大。我问你,你是怎么认识顾幽的?”
炼舞慢慢坐回床上去,昏倒前所发生的事情渐渐在脑海里浮上来。他没有回答蚀烛的问题,而是问:“在巷子里挡住我的人是你吗?我想问一下,在那之前你有没有看到一个穿白色袍子的人走进去?”
“白色袍子?”蚀烛看着炼舞,不知道他想耍什么花招。当时他一直在巷子口盯着炼舞走近,并没有看到其他人。
“是啊,你有没有看到?我亲眼看到他走近那条巷子,所以就跟了上去。”
“你想告诉我,那个人就是顾幽?”蚀烛故意这样问,想查探炼舞与顾幽到底是敌是友。
“是的,他是顾幽。他在大教堂里叫我离开,我就一直跟着他走到了那里。请告诉我,他去了哪里?”
“好吧,我告诉你,顾幽回家了。”蚀烛说,背在后面的右手已经悄悄凝聚力量。如果判定这个人是地球修士的仇敌,那么他会毫不留情地出手。
“回家?你骗我,顾幽没有家。又或许有家,只是,他都忘记了。他失去了所有的记忆,什么都想不起来。他被亡魂战士……杀死了。”炼舞显得有些激动,每次说起那位朋友,他都会想起从前与顾幽在一起所发生的一切。每想一次,就再痛一次。
蚀烛释放了手中的力量,说:“死了?既然死了,那你怎么还能看见他?”
“是的,我知道他死了,可是我却真真实实地看见了他,真的。”
“我相信你,我相信。”蚀烛说,心里想着,炼舞所见的到底是幻觉,还是顾幽那没有消亡的精神力的化身?他不知道要不要告诉炼舞关于顾幽的事情,因为炼舞身上并没有黑色藏字石。没有那个标志的人,是不值得相信的。
“谁敲门?”炼舞突然警觉地说。
蚀烛看看炼舞认真的样子,然后又看妹妹。悬铃睁大了眼睛,头微微晃动一下。
“你们为什么不去开门?”炼舞站起来,说。
“好吧,我去开,你好好休息。”蚀烛敷衍着说,却并没有动。他更加相信,炼舞见到顾幽确实是出现了幻觉。
炼舞看着蚀烛,然后视线移开,找到门的方向,突然向那里跑去。
他拉开门,那个白色的身影站在门外,对他点点头,说:“炼舞。”
“顾幽,是你吗?”
“是我,是我,真的是我。”
是顾幽,是他。炼舞有些抑制不住自己的心情,“你去了哪里?你知道吗,我们很想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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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09-4-2 02:27
蚀烛跟着炼舞跑了过来,看看门外,没人。可是,炼舞的手放在门上,像是在和外面的空气对话。“又是幻觉,已经接近疯子了。”蚀烛在心里说,转过身去,不想与一个半疯子争幻觉与非幻觉的问题。
刚向房间里走了几步,他又突然转过身来,两眼变成了红色,散发着诡异的光晕。
房间外,一个白色的身影站在那里,兜帽的阴影盖住了脸。
蚀烛向门边走过去,杖换到右手,向白影挥舞去。炼舞刚想推开蚀烛,伸出的手却停了下来,像是中了什么邪术,动作被凝固了。他看着顾幽,有些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蚀烛收回了魔杖,表情跟炼舞一样惊异。
魔杖直接从人影的躯体穿了过去!
“顾幽……这……这是怎么回事?”炼舞问。
“果然,果然是精神力的化身。”蚀烛对顾幽点了点头,“朋友,你还好吗?对不起,我本来留下妹妹照顾你的,可惜他也跟着跑来了。这几天感觉还好吗?”
可是顾幽像是听不见蚀烛的话,而且也不说话。这时候,蚀烛才想起来,自己虽然有可以穿透灵界的双眼,却没有同样功能的耳。当然,更没有与‘灵’交流的能力了。
炼舞对顾幽点点头,说:“马上,我们马上行动。”
接着,顾幽的身子在空气里扭曲,渐渐消散。
“他说了什么?”蚀烛关上火冥之眼,问。
“光芒骑士已经开始全城搜捕了,要抓到我和你。”
蚀烛点点头,“这很正常,我们已经被搜捕习惯了。光芒骑士?多新鲜的词语,我们的敌人实力很强大啊。”
炼舞看着蚀烛,说:“你是不是有黑色藏字石?”
“什么?”蚀烛装作没有听懂,他不愿地球修士的事情被任何外人知道。因为哪怕一个小小的细节,也会坏了大事。
“别给我演戏,你的技术还不到位。顾幽有一块属于他自己的黑色藏字石,另一个朋友也有,为了那块石头,他们送了命。那块破石头里,有着顾幽所有的记忆。顾幽死了,可是我想帮他完成心愿……”
蚀烛的手掌挡在身前,故意岔开话题:“请问,你所说的另一位朋友是谁?”
“另一位朋友,残魂。说了你们也不知道。”炼舞说。
蚀烛回头去看妹妹,然后又看炼舞,心情显得沉重了许多,“残魂,我们知道。”
炼舞继续说:“我只想帮顾幽找回他的记忆,然后告诉他。我不管你们这个组织是做什么的,或者与教会有着怎样的深仇大恨,在完成顾幽的心愿之前,我会站在你们这一边。”
“你……还想见到顾幽吗?”
“什么?”换成炼舞疑惑了,“顾幽的灵还在,他会随时让我看见的。”
“那不是灵,我告诉你,那叫作精神力。”
“什么东西?好像很耳熟。”
楼道里,传出了许多个重重的脚步声。光芒骑士跑步上来,双剑已经握在手中。
“一个一个房间仔细搜,一定要找到那两个人。”带队的骑士说了一句,楼道里的人开始向两边分散,踢开一间又一间的房门,然后冲进去挨处查找。一些住客从未见过这样的场景,吓得惊叫着从房间里跑了出来。
旅店老板哭丧着脸,心疼自己的生意,却不得不说好话:“骑士大人您辛苦了,这次抓捕的一定是个大恶人吧。”可是心里却骂,恶人倒是见过不少,但都没有这群骑士这么恶。见门踢门,见人吓人。
两名骑士走进了悬铃的房间,门重重关上了。
过了好久,所有的骑士都没有找到他们要找的人,回到楼道中列好队。骑士队长手扬起来,放到嘴边,示意所有人保持安静。他慢慢向悬铃的房间走去,其他人跟在后面。
店老板哼了一声,想:要是你们一开始就这样轻多好,非得踏得整座楼都在摇。
一名骑士上前,推开了门。
房间里,刚才进去搜查的两名骑士已经躺在了地上。
所有的骑士涌进了房间,发现房间里被打得乱糟糟的,床的一角被劈开了。房间里没有人,大窗户开着,窗外是街市,却因为这帮骑士的到来早早散场。一名骑士从窗框上找到一块黑色的布片,上面还带着血迹。
骑士队长走过来,捏起布片,然后狠狠地摔在地上,说:“下楼,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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狗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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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09-4-2 02:27
楼道里,脚步声渐渐消失了,只剩下冗长的余音,却也变得模模糊糊。
又过了一小会儿,破损的床下有了一丝动静,炼舞从床前滚了出来。接着,蚀烛和悬铃也从床的另一边滚了出来。
炼舞拍打着身上和头上的灰,说:“这破旅店,该打扫了吧。”
“你这法子真有创意。”褒奖的话,却被蚀烛说出了贬义的语气。
“我早就说过了,这帮笨蛋虽然身手不错,但是脑子和光之骑士是一样的不发达。他们的人再进来时是绝对不会仔细检查房间的。一片碎布,就骗得他们团团转。”炼舞有些得意起来,像及了以前和顾幽在一起的时候。
“不错,聪明。”蚀烛知道若是自己不赞美一下炼舞会继续唠叨下去。
炼舞笑笑,踢了地上的骑士一脚,说:“这两个家伙出手可真重,还好有你,不然我还得多耗费一点时间才能让他们趴下。”
蚀烛说:“没错,在你面前我其实只是一个打下手的。要不是你用花瓶砸他们的脑袋,我哪有时间吟唱法术让他们乖乖躺下啊。炼舞大侠,我真的好崇拜你啊。”
炼舞哈哈大笑,回敬蚀烛:“你也不错嘛,手上那火练得多好啊,以后烧饭练柴火都省去了。”
“好了,先做事吧,我们得赶快。”蚀烛蹲下去,一一脱下骑士的头盔,铠甲。
炼舞摘下光芒骑士的头盔,恍然间,觉得仿佛还是在好久以前。他穿着光之骑士的盔甲混进骑士的地牢里,向顾幽问了好几个奇怪的问题,然后让他穿上光之骑士的盔甲,两个人一路没有阻碍地逃跑。
那时候,他们才刚认识啊。
那时候,顾幽还老是问一些很幼稚的问题。
那时候……顾幽还活着。
可是时光从他们身边流过去了,它记住了某些人,却忘记了更多的人。被遗忘的人,是否就那样被时光永远抹去呢?
蚀烛穿好盔甲,将自己的袍子和魔杖包在一起递给悬铃,对她说:“他们还不知道你,你直接出东门,我们随后会去到那里和你汇合。”
“可是,没有魔杖你施法……”
蚀烛握着两把长剑,挥舞了一下,笑着说:“我希望一切好好的,让我没有施法发泄的机会。况且,这两把剑很好,我想我需要学着使用它们。妹妹,快走吧,我们很快就会到那里。”
“要不,我先出城,然后用法术传送你们过去。”悬铃说,她不希望看到哥哥冒险。
蚀烛摇摇头,“传送阵消耗的法力太多,你应该节约下那些法力,说不定到时候会用上。别说了,妹妹,我会没事的。”
“好吧……哥哥,我等你。”悬铃说。
蚀烛笑着拍拍妹妹的头,说:“快走吧,不要比我们还晚到啊。”
悬铃重重点头,抱紧包袱,走出了房门。
不久后,两名“光芒骑士”走下了楼,走到大堂里。店老板正在给店员详述关于光之骑士和光芒骑士的一切罪行,滔滔不绝,说得唾沫横飞。而店员看到光芒骑士走近了,却又不敢说,只好不住眨眼。
店老板却还没看懂店员的暗示,当光芒骑士从他身边擦过去时,他正好说到:“而光芒骑士比光之骑士更加混蛋……”
可是,两名骑士却从他身边走了过去,走出了店门。店老板吓得脸色发白,直接晕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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狗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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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09-4-2 02:27
28 文 / 穆紫轩
炼舞和蚀烛爬上马背,蚀烛却突然对他说:“你先走吧,去与我妹妹汇合,然后告诉她说我让她带你去找顾幽。”
“什么?”炼舞不明白,为什么蚀烛会突然变卦。
“不要问,我还有自己的事情要做。你快走,保护好我的妹妹。”
炼舞一把拉住蚀烛的手腕,“告诉我,你要去做什么事情?什么事情这么重要,连那么爱你的妹妹都可以不要?”
“这些和你没有关系,快离开。难道你不想再见到顾幽了吗?”
“怎么会不想?如果我想见他,我早就直接让那帮混蛋杀死了,何必活得这么辛苦。可是,我没有那样做,因为顾幽的生命在我身上延续,我还要帮他……”
蚀烛打断炼舞的话,说:“我之所以骗妹妹,也是有很重要的事情需要去做。”
“什么事情,会比你的妹妹重要?告诉我,说不定我还能帮上什么忙。”炼舞说。
蚀烛笑笑,“我不需要你的帮助。如果你真想帮忙,赶快出城,去找我的妹妹。朋友,记住我的名字,蚀烛。相信我,跟着我的妹妹悬铃,你可以找到顾幽。”
“你骗不到我。”炼舞说,“我说过,顾幽已经死了,没有人比我更熟悉他。他死了,是我亲手把他推向通往归灵湖的河水里。”
“没有人比你更熟悉他?”蚀烛说着,手掌从炼舞的眼前划过,又收回了腰间。
两个字,刻在黑色石头上的字,“蚀烛”,划过炼舞的眼前。
炼舞有些吃惊,或许自己早该想到,蚀烛与顾幽是一样的人。曾经残魂说过精神力,而今天蚀烛也说起过。还有,蚀烛知道顾幽,而且很警惕地问了自己许多问题才稍稍相信自己,像是在保护关于他自己的秘密。
“你为什么要把这个拿给我看?难道你不知道这样是很危险的吗?”炼舞看了看周围,说。
“别像个贼似的到处看好吗?不要忘了,现在我们的身份是高贵的骑士。至于我为什么把秘密拿给你看,或许是因为我突然想向人展示一下这个东西吧。而这附近,除了你没有更熟悉的人了。”蚀烛笑着对炼舞说。
“你和顾幽是一起的?”
“从前我不知道他,可是前段时间我见过他。我的妹妹也见过,顾幽并没有死,而你却差点把他送去喂了天株。还好,我们找到了他。”
“没死?可是……可是他……”
“没错,他身上的血液已经流失了,可是精神力还存在。不要问我为什么他的精神力会不受身体状态的限制,因为我还回答不上那么高深的问题。好了,快去找我的妹妹。”蚀烛拉起了缰绳。
长剑从炼舞的腰间滑出,剑锋贴着蚀烛的脖子。蚀烛心里一惊,右手摊开。
“法师,老实一点,不要乱动。”炼舞说,“你现在没有了魔杖,想要和一名刺客比剑吗?可惜,你已经输了,我的剑离你的生与死只有一丁点距离。”
“你……”蚀烛感觉到剑锋溢出的冰冷气息仿佛要冻僵他的喉咙,语气也显得生硬,“你做什么?”
“蚀烛,刚才你告诉我你拥有黑色藏字石,也告诉了我顾幽还活着。我要做什么,难道你还不知道吗?”炼舞无法抑制地笑了起来。
“我不明白……”
“既然顾幽还活着,那我就更不能让你单独去冒险。你身上或许会有顾幽的记忆,或是能够唤醒他记忆的能力。听我的,要么,带上我去做你要做的事情。要么,我们现在就出城去找你的妹妹。”
蚀烛松了一口气,“你这家伙,哪有这样要挟朋友的?”
“蚀烛,让我和你一起去做需要做的事吧。我要把你好好地带回悬铃身边,要你唤醒顾幽的记忆。”
“你这个疯子。”蚀烛看着脖子边的剑锋,说。
炼舞笑着收回了剑,“疯子,顾幽也曾这样说。告诉我,我们要怎么做?”
“我们……”蚀烛突然按住腰剑的剑柄,向上一抽。由于角度掌握不好,剑卡在了略略比剑刃宽大的剑鞘里。
炼舞哈哈大笑,而蚀烛说:“我本来想还你一次。”
“还我?我看还是算了吧,以你的剑技,说不定会直接将我脑袋剁下来。快说,要去做什么事,不要让你的妹妹在外瞎操心。”
蚀烛无奈地说:“好吧,带上你这个有点危险的英雄。我要去找一个人,一个老人。”
“老人?满大街都是。”炼舞说完向四周看。可是戏剧性的,这时候的街上除了两名疯疯癫癫打来打去的骑士连个鬼影都找不到。炼舞瘪瘪嘴,说:“教会的人为了抓我们把这里弄成了一个人间地狱。”
蚀烛说:“人们都躲起来了,只是看到我们两个在这里,不敢出来。我要找的老人,只见过他一次,那天他穿着火红色的长袍。”
“还能具体一些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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狗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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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09-4-2 02:27
“我所看到的就只有那些了,不过后来向人打听过,听说老人是教会里的高官。”
炼舞说:“高官?我不了解教会里的官阶,不知道什么官高。对了,主教,够不够高?”
“主教?主教应该是很高的官了吧。”
“主教?”炼舞喊了一声,惊得两匹马差点跳起来,“主教,红袍……红袍主教。你要找的人是红袍主教?”
“你知道他?”蚀烛拉紧缰绳,控制着马安静下来。
炼舞看着蚀烛,“红袍主教前段时间在望神城里可出名了,难道你没有听说过吗?”
“前段时间……对了,前段时间我不在这里。我是几天前才回到这里的。为什么现在没有听说过红袍主教的事情了?”
“前段时间他很出名,是因为光之骑士四处搜查刺杀他的真凶。可是后来真凶找到了,所以那件事情也就平息了下去。”
“刺杀……”蚀烛的脸色变得有些难看,“这么说,他已经死了吗?是谁杀死了他?”
“亡魂战士抓了残魂,杀死了他,然后对外宣称残魂是凶手。你相信吗?”
蚀烛摇头,“这么说,我们的线又断了。”
“对了,你到底为什么那么急着找红袍主教?”
“因为他救了我和妹妹,而且,他似乎知道很多东西……”
一个嘶哑的声音突兀地出现,打断了蚀烛的话:“没错,他是救了你们,而且,他确实知道很多关于你们的东西。只可惜,死人是不会说话的。当然,如果你们也死了,说不定还能再听他说话。”
两个人转过头去,看到一名亡魂战士正慢慢走近。
“亡魂战士,我找了你们好久。”炼舞拔出了两柄剑,“杀死残魂,栽赃给他。然后杀死了顾幽,这些仇我正准备找你们报。”
“报仇?真是好笑,要不是你运气好,早就死在我们手里了。你受了伤,还能打吗?而你旁边那个法师,难道就用剑和我们抵抗吗?”亡魂战士轻蔑地说。
“你怎么知道我是法师?”蚀烛有些吃惊。
“我怎么知道?我当然知道。”战士说着,摘下了头盔。一直隐藏在黑暗之中的脸,慢慢从黑暗里浮出。
“是你!”炼舞和蚀烛同时叫出了声。
“对啊,是我,亡魂战士团的团长。不过我另一个身份,你们早就知道了。”脸上挂着笑,说。
炼舞认识他。刚认识顾幽的那天,顾幽手里握着黑色藏字石想去一座门口立着黑色石块的房子里寻找自己的身世之迷。正好炼舞一直跟踪顾幽到了那里,他跑过去,挡在顾幽的身前,叫顾幽为哥。然后,他又骗房子里的男人——也就是眼前这个男人——说顾幽是疯子。这一切,炼舞都还记得。
蚀烛认识他,因为自己和妹妹同样为了寻找为什么他们会到这里的答案见到了这个男人。要不是突然来到的老人让他们离开,或许已经被亡魂战士杀死了吧。当天在地上看到的血迹,应该就是他们的同伴留下的吧。
“原来是你。”蚀烛说了一声。
“要不,再多听一个故事?”团长说,“那天你们离开后,我就开始怀疑红袍主教跟黑色藏字石是否有什么联系。真可惜,很快他就露出了破绽。他不仅知道黑色藏字石,甚至自己就有一块。”
蚀烛再次震惊,没错,之前他已经猜到有这样的可能。不然,老人不会向毫不认识的人指引道路。
“本来如果他愿意说出你们的下落,就可以归属我们,免去一死。只可惜,人老了,脑子也不灵活,非和我们较劲。”团长没有说下去,兀自笑了起来。
“这么说,你们才是真凶吧。”炼舞终于明白,为什么光之骑士会四处抓人冤作杀手,为什么亡魂战士杀死了残魂后会没有证据地把真凶的帽子扣在残魂的头上。因为,他们才是真凶,只要“真凶”被揭露,就不会再有人追究他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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狗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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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09-4-2 02:28
“可是,我不明白,既然拥有黑色藏字石的人是你们的敌人,那还为什么隐瞒真相呢?告诉所有人,我们是恶魔,那你们杀死红袍主教不就名正言顺了吗?”炼舞说。
“恶魔?你没有那块石头,你还不配作恶魔。教会不想让别人知道他们的副级主教是恶魔,你明白了吗?”
“原来,你们这群混蛋真的是教会私底下的喽罗。打着拯救怜惜所有生命的旗号,却是一个杀人帮派。”蚀烛狠狠地说,他恨不得马上将眼前的恶棍撕成碎片。可是,他还不能,那个人应该还有一些故事没有讲完。
“教会的喽罗?”团长猖狂地笑,“我觉得你应该说,教会是我们的喽罗。好了,两位,故事就讲到这里了。你们准备好了吗?”
“黑色藏字石里到底有什么秘密?”蚀烛大声吼起来。
“对不起,我想说的已经说完了。原来你自己也不知道关于黑色藏字石的秘密,如果想听,去另一个世界问红袍主教吧。”团长向后退了一步,双手扬在空中,击了几下掌。
炼舞对蚀烛说:“为什么你也不知道黑色藏字石的秘密?”
蚀烛观察着周围的动静,说:“之前忘了告诉你,我也失忆了。不过我可以保证,我失去的要比顾幽失去的少,至少我还记得我的童年。”
“你的童年,里面有顾幽出现吗?”
蚀烛摇头,小声说:“事情还不会就这么完结,红袍主教——这教会里的名字真别扭——在离开前还给我留下了一个东西。”
“什么东西?”炼舞问。
“小心!”蚀烛将炼舞的头按下去,一柄黑色的斧子从炼舞头顶飞过。
街的另一端,几十名黑暗骑士坐在马上,堵住了街道。
“他们人真多。”炼舞看了看,握剑的手握出了汗。
亡魂战士团长向黑暗骑士的方向说:“你们来得有点不是时候,这两个人是我的。他们其中一个杀了我好几个兄弟。”
而对方喊话:“那你就带走那一个,法师是我的。正好他今天也杀了我好几个兄弟。”
战士团长轻轻一笑,接下来的一句话像是说给炼舞和蚀烛听的:“他们是在和我比人数吗?那么,我也只好让隐藏的兄弟出来咯。”说完,他又扬起手,击了三次掌。
左右两侧的房顶上,几名亡魂顺着墙爬了下来。接着,墙角,也陆续走出了好多人。再然后,地下,也钻出了几个人,将青石地板冲破成碎片。
炼舞指着最后出场的亡魂战士大笑,“蚀烛,你看看他们,脑袋可真硬啊,连硬石地板都撞破了。”接着,又指着那几个亡魂战士喊,“喂——你们几个不要命玩酷的,脑袋痛不痛啊?要不要跌打药啊?”
本来还很紧张的蚀烛,被炼舞这么一通胡说,忍俊不禁地大笑起来。
战士团长也忍不住想笑,他食指中指并拢,其他三指收在掌心,并一起的两指向前一挥。站在阵前的十名亡魂战士瞬间冲了过去。团长看着十道黑雾向着两名穿着光芒骑士战甲的男子扑去,就像鬼魅一样即将吞噬他们的躯体。他小声说了一句:“杀一个受了重伤的刺客和一个没有魔杖的法师,用得着出动这么多人吗?”
黑雾凝聚,在两匹的位置绞到一起。
炼舞抓稳蚀烛的肩膀,在马鞍上撑了一下,两个人的躯体向空升起。黑雾在他们脚下相互切割,战马被撕成了碎块,血浆四处喷溅,让在场的人看了不禁觉得恶心。黑雾突然消散,亡魂战士的身影显现出来,停下了脚步,在炼舞和蚀烛的脚下围成了一个圈。
圈子里,堆着战马的碎片。碎片下,是肮脏的血迹,正向外扩开,染红了地面。
黑暗骑士那边,战马踏出整齐的步子,斧子的锋芒映着天光闪耀。
炼舞和蚀烛落了下去,落在血污里,脚下溅起无数腥臭的血滴。刹那,十柄十字斩同时从亡魂战士组成的圆环外围整齐地向圆心刺去。
就像是黑色的花朵,花瓣向中间裹拢,包裹住它的食物,撕咬出了绝望的血滴。
十柄十字斩,十道银白色的锋芒,同时在两个人的身旁停下来。炼舞和蚀烛像是被围进了一座死亡的牢狱之中,稍稍动一丁点,那些尖利的锋刃就要刺进自己的皮肤。
血,从站成环形的亡魂战士脚下游了过去。
黑暗骑士在圆环外又围了一个更大更宽的环,围着两个银白色的人影,等待一场盛大的死亡。
“哈哈,这个游戏设计得真好玩。”骑士团长说完,手里的斧头投掷出去,擦着蚀烛的耳边飞过。接着,黑色的人群里爆发出了疯狂的笑声。
天阴沉下来,乌云裹挟了天空。似乎,所有的一切,都被黑色渲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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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9 文 / 穆紫轩
“炼舞,对不起。”蚀烛小声说了一句。
“什么?”炼舞的头微微侧了一下,十字斩的锋芒在头盔上碰出轻响。
蚀烛和炼舞背靠着背,面对着黑色的人群,死亡的阴影完全笼罩了他们的心神。蚀烛小声说:“对不起,如果不是我坚持要去找红袍主教,或许我们现在已经顺利出了城。”
炼舞说:“没有谁对不起谁。那么多次风浪都过去了,对死亡已经没有了恐惧感。而且,对于自然和谐的信奉者来说,死亡是一种对自然的归属。”
“死亡是一种对自然的归属?哈哈,这句话说得多好啊。”骑士团长大声笑着,手伸出去,接过一名骑士递来的斧子。拿在手中掂量了一下,突然斧头旋转着飞了出去。
斧头的目标,是炼舞。
“那你就去归属你那可笑的信仰吧。”骑士团长大声喊。
炼舞屏住了呼吸,仿佛世界在那一瞬间变得死寂。只听得见,斧子的锋刃划破空气留下的声音。
“顾幽,我走了,不能再陪你了。可是,在死之前能听到你并没有死亡的消息,我真的很开心。你要好好活下去,找回你所有的记忆,所有的过往。”
“顾幽,在认识你们以前,我对这个世间没有任何的牵挂,但是我怕死。而现在,我有了很多的挂念,却反而不再畏惧死亡。你说,这是多么可笑的逻辑啊,对吗?融月还在等我回去,可是,我回不去了吧。你要代替我,好好照顾融月,她是一个好女孩。在得知你离开的消息后,她很伤心,很伤心。我想,在她的心里,应该……应该有你吧。让我的生命在你身上延续,保护她,爱她……”
炼舞已经感觉到了斧子的锋芒就在自己眼前。
就在眼前,可是却静止在了空气里,只剩下锋刃上嗡嗡的低鸣声,还在扩散。
斧子的后面,是那个熟悉的白色身影。脸藏在兜帽的阴影里,可是炼舞知道那是顾幽——顾幽的精神力。白影的双手扬起,一股诡异的力量将斧头周围的空气冻僵,最后连那刺耳的鸣叫声都僵住了。
“顾幽……”炼舞喊了一声。
而在场的人,原本还在等待着斧头将炼舞的脑袋劈开,刹那间却都收住了癫狂的笑声,不敢相信地看着眼前的一切。
他们看不见“顾幽”。
长街上,变得沉寂。就像,一座笼罩在死亡气息里的空坟。
“那……那是怎么一回事……”骑士团长终于说出了一句话。他又接过来一把斧头,手扬起来,斧头还没投掷出去却脱离了他的手掌,砸在了他身下的战马后臀。
黑马疼地尖声嘶叫,前半身站了起来。左右的两名骑士想要替自己的团长拉住战马,却被战马的两蹄刨中了头部,从自己的马上翻倒下去。
黑马继续胡乱地冲撞,后蹄乱踢,被它踢中的战马也开始不安地躁动起来。原本整齐的骑士队列,被发疯似的马冲撞得乱七八糟。更苦了那些骑士,一边要控制自己的马,一边还要防止被其它的马撞到踢到。
亡魂战士团长走了过来,看着散乱的骑士阵列,无奈地摇头。
停在炼舞眼前的斧子,突然向被一股力量牵引着向战士团长扑去。战士团长手里的十字架剑刃弹了出来,横在面前挡住了斧头。斧子掉到地上,战士团长却被那巨大的冲击力撞得后退了好几步。
“杀了那两个人!”团长大声喊,眼睛警惕地盯着周围。
地上的斧子突然弹起,战士团长跳了起来躲开了斧子的袭击。可是,站在团长身后不远处的一名亡魂战士却被斧头削下了脑袋。
“快!杀了那两个人!”团长恐惧地叫喊起来。
亡魂战士围着炼舞和蚀烛,十字斩的尖锋已经触到了银白色的盔甲上。可是,无论亡魂战士作出多大的努力,十字斩却不能再向前。反而有一种神秘的力量,将十道锋芒向相反的方向推挤。
“炼舞。”白影说,“快想办法离开这里,我支撑不了多久。”
炼舞点点头,可是被这么多人围着,他根本无法脱身。蚀烛的右掌推出,一团火焰打在了一名亡魂战士胸口。亡魂战士嘴里喷出一口血,向后倒去。
炼舞对蚀烛说:“不错,厉害,再来。”
“我也想再来,但是没有魔杖,每一个法术都需要很久的魔法吟唱。我的精神力没有顾幽那样强大,还必须依靠武器为介质施放自己的力量。”看到周围发生的一切,蚀烛已经明白了是顾幽的精神力再次出现。
“快走,快离开……”顾幽的声音显得有一些吃力。
突然,几匹躁动的马冲进了中间的小环里,两个亡魂战士被马踢倒,践踏。它们背上的骑士也被甩了下去,在铁蹄下黑色的铠甲发出了碎裂的声响。
“快,上马。”蚀烛对炼舞喊。
他们各拉住一匹马,翻身跃到马背上。战马似乎还不太适应背上又出现一个负累,疯狂地跳动,踢腿。
“安静些!”顾幽的声音莫名的冷,兜帽下的暗影里发出两点微光。
战马像是领受了什么命令,突然安静下来。
“顾幽……”炼舞说。
“快走,现在还没有安全。离开望神城!”白影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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两匹战马开始奔跑,带着炼舞和蚀烛,冲破慌乱的黑暗骑士群。炼舞的前胸紧贴在马背上,双剑挥舞,撕开了一个又一个黑暗战士的躯体。
白色的人影依然站在亡魂战士的环形里,只是,没有人可以看见他。他望着两匹战马冲破黑暗的阵线,跑远了,然后才消散在空气里。
原本被抵触、牵引的那几个亡魂战士,像是被抽空了全身的力量,软软地倒在了满地的血污里。而那些疯狂的战马,也渐渐平息下来。
“追!给我追上那两个人!”黑暗骑士团长躺在地上,左腿被自己的坐骑给踩骨折了,疼痛难忍。
黑暗骑士拍打着战马,可是马匹像是跑了远程,累得不愿再动。有的干脆躺了下去,把背上的主人甩到一边,任他抽打。
亡魂战士团长走过来,看看狼狈的骑士团长,说:“他们跑不了。”
“不是说一个是刺客一个是法师吗?为什么他们会这样的怪招式?”骑士团长一边呻吟一边大声说。
“不是他们,而是有另外的人在帮忙。”
“什么人?”骑士团长吼叫着。
“或者,不应该说是人在帮助他们,而是灵影。”
“灵影?关于迪拉王朝和亚哲尔的传说?这不可能,绝对不可能!”
亡魂战士团长说:“我也知道没有这种可能,但是,我想我现在需要回去把这里的情况报上去。如果真的是灵影,那么事情就有些糟糕了。”
两匹战马跑到了城池的边缘,突然被它们的主人拉住,停了下来。
前面,城楼下,几十名光芒骑士已经在那里等待。
其中一个骑士说:“你们好啊,我的朋友,光芒骑士的盔甲穿着还合身吗?只可惜,你们怎么骑着黑暗骑士的马就跑来了?”
炼舞看看自己,确实,骑在这黑乎乎的马上显得有些不伦不类。
“你们乖乖地下马,放下武器走过来,我们可以给你全尸。”骑士说。
“是真的吗?只可惜,我要的不是全尸,而是平平安安出去。所以很抱歉,你所给的恩惠我暂时受不起。”炼舞握紧长剑,对那个骑士喊。
骑士拍打了一下战马,战马向炼舞和蚀烛跑来。
“蚀烛,准备,希望你的剑术能够神奇地提高。”炼舞说。
骑士越来越近,双手却一直拉着缰绳没有拔剑。
当白色的战马从炼舞和蚀烛之间跑过去的时候,炼舞和蚀烛的剑同时扫向骑士。而白马却突然加速,骑士向后倒去。
骑士倒在马背上,剑从他的胸口之上的空灵间划过去。而他的剑在躺下的瞬间从腰剑滑出,翻上骑士的双手,分别从炼舞和蚀烛的腰间划过去。接着骑士又坐了起来,白马配合地停下脚步,两把剑舞出的光芒在炼舞和蚀烛身上撕出了好几道伤口。
炼舞用剑去刺骑士,骑士的手腕绕动,长剑围绕着炼舞的剑穿梭,顺着炼舞的手向上带出一条弯曲的血痕。接着剑再猛地一收,炼舞手里的剑被骑士华丽的剑招剥离。骑士双剑挑动着从炼舞手上夺下的剑,左右穿刺,而那把剑始终控制在他自己的双剑之上。
与这个骑士相比起来,炼舞的剑术逊色了很多。
骑士手里运着剑,那柄活动的剑突然跳跃到他的剑上,繁复地绕动几圈,瞬间闪出了白光,在骑士的带动下向炼舞的胸口刺去。
突然,一束红光洞穿了骑士的身体。剑在他手里晃动几下,就要掉落。
一个红色的身影从后面窜过来,跃上炼舞所骑的黑马。那个人在炼舞耳边说:“炼舞,我总算找到你了。”
熟悉的声音,熟悉的红袍,熟悉的感觉。
“你是谁?”炼舞问。
红色的身影用弓将骑士从马背上砸了下去,说:“炼舞,一段时间不见,就忘记老朋友了吗?”
“残魂……”炼舞的心里一热,“真的是残魂吗?你……你不是已经死了吗?”
“忘了告诉你我全名,不死鸟,残魂。先杀出城去,找一个安全的地方我们再说。”
“杀出去?”炼舞不敢相信他们有这样的实力。
前面,光芒骑士的队伍渐渐散开,向这边围来。如果不用偷袭,一个光芒骑士都可以让他们折腾好一会,更别说现在那么多骑士一起上了。
“不好意思,刚才隔得远了一点,没有听到前面原来还有这么多人。他们是什么骑士?”
“光芒骑士。”
“没听过,厉害吗?”
“刚才你帮我们杀死的就是一个光芒骑士,似乎是队长。”
残魂不说话了,眉头微微一皱。
战马的包围圈渐渐缩小,双剑纷纷滑到骑士的掌心。铁器摩擦出的声音,犹如一曲勇士的哀歌。
风,从好远的地方吹来,吹得漫天杀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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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0 文 / 穆紫轩
“魂悼大人……”亡魂战士团长跪在昏暗的大殿里,额头几乎触到地面上。
“该办的事,办得怎么样了?”大殿最里的高台上,一个黑色的影子坐在宽大的长椅上,声音阴沉,嘶哑。
“他们……他们逃不了……”
“逃不了?你的意思是说,没有我手下的光芒骑士,他们才逃不了,对吗?”另一张长椅上的人说。这样的长椅在高台上有八把,每把上都坐了一个人。只是,大殿里越是向里就最灰暗,看不清高台上的人的脸。
魂悼大人有些难看似的说:“告诉我,为什么这一次做得这么糟糕?”
“出……出了一点差错……”亡魂战士团长正在思索,要怎么说才能获得台上八位大人的信任。
“什么差错?”坐在最中间的长椅上的人大声问。
团长咬了咬牙,说:“大人,本来亡魂战士和黑暗骑士已经包围那两个人了,他们已经在我们武器的控制下。可是……可是后来又出现了一个人……”
“什么人?”
“不……不是人……而是……灵影……”
台上没有人再说话,似乎在等团长继续说下去。
“没错,是灵影。我们的人看不到他,可是他却控制了我们手中的武器,首先把黑暗骑士的战队打乱,然后又吸取了亡魂战士的力量。后来灵影消失了,可是我们的人马已经没有了力气去追赶逃跑的那两个人了。”
“灵影,真是笑话。灵影不可能出现在这个空间。”一个声音说。
另一个声音反驳他:“那也不一定,如果通过一些特定的介质,灵影也能够与我们存在于同一个空间平面内。”
“可是,他们说看不到灵影,那么也就是说没有介质。没有介质,灵影与我们即使在同一个空间内也不会有所交互的。灵影只是神话,只是亚哲尔的疯言疯语,难道你们也看《亚哲尔诗集》吗?相信我,那是世界上最糟糕的一本书。灵影,不可能存在。”
“灵影并不是在亚哲尔时代才产生的。有历史的时候,就有了灵影的传说。只是,亚哲尔是地一个将灵影传说用文字记载下来的人。”
亡魂战士团长趴在大殿冰冷的地板上,听台上八位大人的争论,觉得事情没有想象中那么简单了。至少,现在连袭击黑暗骑士和亡魂战士的是谁都还不能确定。这是团长执行捕杀拥有黑色藏字石的人以来,遇到的第一件棘手的事。
那个袭击他们的东西,太强大了。况且,他们根本无法看见那个东西,更别说反击了。
“这绝对不是灵影。”坐在最中间的那个人说。
“或是吧。”另一个人说了一句,而其他人都沉默了下去。不是灵影,那么有谁知道那是什么东西?
那个被团长称作魂悼大人的黑影说:“团长,你确定你们看不到他?”
团长磕了一下头,说:“是的,大人。我们看不到他,可是他却可以操纵我们手里的武器,用我们自己的武器袭击我们。”
魂悼大人沉默了一会,然后用指尖敲敲椅子的扶手。
坐在最中间的人说:“免阳大人,我想你还是撤除你的光芒骑士吧,不要追杀那两个人了。”
“撤除?放他们走?”
“是的,放他们走。他们不是什么重要的角色,你的那些光芒骑士足够杀死他们。可是,如果帮助他们的那个东西再出现,恐怕你的骑士损失会很惨重。”
“可是,那个东西不是已经消失了吗?”
“免阳大人。”语气稍稍变重了些,“如果我们要杀那两个人,是很容易的事情。可是,我们现在需要知道帮助他们的东西到底是什么。在我们查清楚之前,可是把他当作是灵影。而且,我想我们的计划需要改变了。”
“可是,你刚才不还说那绝对不是灵影吗?”
“没错,我是这样说的。我的意思是,那个东西只会比灵影厉害。灵影是可以杀死的,破坏他们的介质,可是将他们打回他们的空间。可是,那个东西似乎没有介质,至少我们现在还没有发现他的介质是什么。”
“那么,我们的计划……”另一个声音问。
坐在最中间的人侧了侧头,说:“我们的新计划可以执行了。战士团长,你可以先下去了。记住,你们的任务暂时停下来。如果有新任务,魂悼大人会给你们下达命令。”
“是,靖冥大人。”团长向着最中间的人磕了一下头,然后站起来,退出了大殿。
=======================================光芒骑士像是收到什么命令似的,突然之间收回了手里的剑。然后,所有的白色马匹都朝城内一个方向跑去。
“发生了什么事?怎么全走了?”残魂问。
“不知道啊,我还准备和他们玩点新花样呢。”炼舞挥舞着剑说。
蚀烛说:“我们还是先出城吧,去看看妹妹是否安全。”
“请问,你是……”残魂似乎有些不放心。光芒骑士的突然退去,让他觉得心里似乎有一块阴影,始终无发消散。
蚀烛对残魂笑笑,“残魂,我已经知道你的名字了。”说完,蚀烛拿出自己的黑色藏字石,晃过残魂的眼前。
“什么?”残魂听到蚀烛手从自己脸前挥了过去。
“你不认识这个?”蚀烛有些惊讶。
炼舞说:“蚀烛,残魂的眼睛……不好。”
蚀烛仔细地看残魂的眼睛。残魂笑笑,说:“没错,我的眼睛,从小就瞎了。”
“对不起。”蚀烛说,果然,从残魂的眼眸里,他看不到丝毫的光泽。他把石头递到残魂手上,说:“终于找到同伴了。”
残魂刚触到黑色藏字石的刹那,手轻颤了一下。他仔细地抚摩着石头,已经石头上的文字。一种熟悉的感觉油然而生,像是有什么温暖的气流正注进他的身体。
“蚀烛。”残魂将石头递了回去,“这里说话不太方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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蚀烛看了看炼舞,然后对残魂说:“残魂,炼舞虽然不是我们的同伴,但是我们的秘密他都知道了。我想,要么我们现在杀人灭口,要么就不要把他当成外人,拉他同流合污好了。”
三个人大声笑了起来,在死寂的城门里,笑声如水波般荡漾。
残魂说:“可是,我的石头丢失了,一直没有找到。”
“丢失?哈哈,在顾幽那里。”炼舞笑着说。
“顾幽也被拉着同流合污了?”残魂问。
炼舞摇摇头,“是顾幽拉我同流合污的,他本来就有一块那样的石头。”
“他有?为什么我不知道?”残魂有些激动。
炼舞继续说:“从前你向我们保守着你的秘密,而顾幽和我也保守着他的秘密。有一次,我们想要进到望神城,在森林先换下了原本的衣服。换衣服的时候你的黑色藏字石掉了,而顾幽那小子紧张得以为是他自己的,怕你发现,连石头上的字也没看直接将石头塞到他的口袋里。直到你死了以后,他才突然发现原来那块石头是你的。”炼舞说着,不自然地看看残魂,然后问,“对了,你不是死了吗?难道和顾幽一样诈尸?”
“什么?顾幽?顾幽怎么了?他死了吗?”残魂有些紧张。怪不得,刚才还在疑问为什么跟炼舞在一起的不是顾幽。
蚀烛拍拍残魂的肩膀,说:“我们先出城,再慢慢说。还不知道光芒骑士在耍什么花样,大家小心一点。”
三匹马缓缓向城门走去。城楼下,已经没有了一个人。黄沙被风带起,跃过城墙,横扫向大地。几只乌鸦停在城楼顶上,看着走来的人和马,不安地嘶鸣。这时候的望神城,就像一座死城。
离城门越近,三个人也越紧张。
残魂伸了伸手,多多从袖口里钻了出来。和从前一样,它是看清楚了周围没有危险的人物后才敢全身都冒出来。残魂在它耳边说:“去,看看前面有没有埋伏,小心点。”
多多扑打着小翅膀,向城楼顶上飞去。
蚀烛看着那个小怪兽落在城楼顶上,惊得那群乌鸦屁滚尿流。他问:“这是什么东西啊?”
残魂笑笑,说:“它的母亲是人类实验的产物。当初人类想要通过极端的科学方法造一批大脑开发度达到40%以上的人,为地球的科技服务。在正式制造之前,他们先秘密用各种动物做了实验。而多多的母亲,一只普通的鸭子,在实验成功后拥有了语言识别能力。只可惜,过度的大脑刺激使它的基因产生了变异。它死了,唯一的孩子,多多,成了现在这个模样。多多延续了它母亲的特殊能力,可是,它的身体却一直不能长大。”
“你说的是那场被信仰科技的人类称为造神的运动吗?我曾经听说过,而且没有忘记。只是后来,本以为又是一次科技的伟大革命,可惜,造神成了地球的威胁。”蚀烛说。
炼舞睁大了眼睛,一会儿看残魂,一会儿又看蚀烛,“造神?脑开发度?实验?语言识别能力?你到底在说什么啊,为什么我一句也听不懂?”
“这是地球上一段惨痛的历史。”蚀烛也不知道怎么跟炼舞解释。
“地球?什么是地球?我小时候玩过皮球。”
蚀烛抓抓脑袋,然后胡乱地指着天空中一个地方,说:“地球就在那里,离这颗海诺星很远。我们从那里来,却不知道为什么而来,也不知道怎么才能回去。”
炼舞望着蚀烛所指的地方,彻底地沉默了。好久,多多落回残魂的怀里,炼舞才反应过来。他看着蚀烛,张开了嘴,却没有发出声音。
“什么?”蚀烛问。
炼舞用一种很怪异的眼神重新打量了残魂和蚀烛好几遍,终于,吐出了几个字:“你们是……外星人?”
残魂笑了起来,说:“现在暂且不讨论这个问题。多多说没有任何危险,我们快走吧。”
三匹马冲出了城。
绕过迪拉王朝的废墟,悬铃已经焦急地在那里等待了好久。看到哥哥身上残留着血迹,马还没停好悬铃就扑了过去,“哥哥,你没事吧?我以为……我以为……”
“傻丫头。”蚀烛摸着悬铃的头顶,有些吃力地从马上滑下来。腰间的伤口,还在阵痛。他指着正从马上跳下来的残魂,说,“这是新朋友,他救了我们。对了,他的名字叫残魂,其它的我就不用多说了吧。”
“原来你就是残魂?”悬铃像是想起了什么,“残魂,你没有死?”
炼舞也说:“是啊,外星人,你不是死了吗?怎么又冒出来了啊?”听他的语气,似乎巴不得残魂去死。
残魂说:“我记得,在地球的时候,我学的是不死鸟的精神。记忆里,很模糊。老师告诉我,不死鸟永远不会消亡,只要精神力还在,就可以复活。在我‘死’后,却可以觉察到那帮人把我挂在了什么地方,总之是悬在空中。后来,到了晚上,我慢慢地苏醒,杀死了看守我的光之骑士。但是身体并没有复原,精神力也有些涣散。我离开了城市,逃到森林里,没有人的地方,昏睡了许多天。”
“那么,顾幽睡一些日子也可以复活吗?”炼舞问。
“顾幽怎么了?”残魂问他。
坐在一边的蚀烛说:“顾幽全身的血都流失了,只剩下一具还保存着精神力的躯体。没有血液,生物是不能存活的。”
“顾幽……他到底怎么了……”残魂拉住炼舞的肩膀。
“他……他被亡魂战士……杀死了……”炼舞不敢想起顾幽的死,每一次想起,都会落一次眼泪。
“不,他还没有死。”悬铃说,“他的精神力还在,只要精神力不消失,他就永远不会死亡。”
“没错。”蚀烛一边处理自己的伤口一边说,“你不也看见了吗,顾幽的精神力向你显现,而且救了我们。虽然顾幽不是不死鸟的精神力,可是我依然相信他不会就这样死亡。我们在城里被亡魂战士和黑暗骑士围困的时候,我已经见识了他精神力的强大。我以前从未见过,一个人的精神力可以脱离他的本体,而且不需要任何介质就可以对人类造成伤害。”
炼舞看着蚀烛,不太明白他的意思。
蚀烛说:“其实,我们每个人最重要的不是这个肉体,而是我们的精神。而肉体,只是一个介质,只是精神的住宅。我说顾幽的精神力强大,是因为他不但脱离了自己的躯体,而且不再需要介质就能战斗。只是,还有一个地方我不太明白,为什么只有炼舞能够看到顾幽的精神力?当我用了能穿越灵界的火冥之眼才可以看到。而且,我不能听到顾幽的话,更不能和他交流。”
残魂笑笑,说:“也许我明白了。顾幽的精神力脱离了本体,却不是没有介质。”
“他以什么为介质?”炼舞总算模模糊糊听懂了一点东西。
残魂拍拍炼舞的肩膀,说:“顾幽的介质,不就是你吗?”
“我?”炼舞问。
蚀烛恍然大悟,“怎么我就没有想到呢?没错,是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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四匹马穿过了郁郁葱葱的森林,淌过水波粼粼的小河。
炼舞坐在马背上,掏出一个小本子和一支笔,说:“外星人一号,残魂,登记。”
残魂无奈地摇头,而多多对着炼舞直吐舌头。
“姓名?”炼舞问。
“残魂——”残魂故意拖长了尾音。
“态度端正一些,国籍?”
想了好一会,残魂才想起自己国家的全称,“大中华帝国。”
炼舞抬起眼皮,盯着残魂看了好久,才说:“不许胡说,在海诺星上没有这个帝国。而且,海诺的历史根本就没有出现过这个名字。”
蚀烛笑着,对残魂说:“你应该在大中华帝国前家区号。”
“哦,对。”残魂说,“地球,大中华帝国。”
炼舞收回了本子,抬起头,盯着天空里看。好一会儿,才说:“你们那颗地球到底离这里有多远啊?为什么跑到海诺星来?还有,为什么你们外星人长得和我们一模一样?”
残魂说:“说实话,我不知道地球在哪里,更不知道自己为什么会到这里来。仿佛,记忆里出现了一片空白,空白之后,我就来到了这里。而其间发生了什么,随着那段记忆一起流失了。”
蚀烛摇摇头,叹了口气,“真没想到,你也只记得小时候的事情。”
“是啊,忘记的比记住的多。真不知道我们是怎么了,为什么都失去记忆了呢?”
炼舞说:“我可能明白了一些东西。你们是属于一个组织的,而那个组织的标志就是黑色藏字石。你们一定是执行什么什么任务之后,组织为了杀人灭口,给你们灌了什么药水,然后就失去了记忆。不但失去了记忆,那种药水反而给你们增添了一些幻觉,让你们疯癫地以为自己是神奇的外星人……”
悬铃瞪了炼舞一眼,炼舞赶忙打住,笑着说:“刚才那些话,是我开玩笑的。”
又走进了那座熟悉的森林,在那里,炼舞见到了心里最牵挂的融月。
炼舞跳下马,向融月跑过去。其他三个人拉住了马,停在原地看好戏。在融月确定眼前的人就是炼舞的刹那,含在眼眶里的泪水突然滑落下来。
看着那美丽的眼泪,炼舞有些不知所措,好一会儿,才说:“融月,我回来了。”
“我以为……我以为……”融月低下头,发丝轻柔,被风撩动。
“傻丫头。”炼舞说。突然想起这组对话似乎很耳熟,转过头去,看到蚀烛和悬铃笑得满面春风。
“你回来了就好了。顾幽死了,我以为你也会离开我们。”融月扑到炼舞的胸口,泪水沾湿了黑色的衣襟。
后面那三个人开始鼓掌,嬉笑。
炼舞刚想大着胆子双手搂住融月,融月却因为嬉笑声而从炼舞的胸口钻出来,羞红了脸。
炼舞再次回头,对那三个看戏起哄的人露出难看的笑。心里想着:看什么看,没见过这样的事情?今天笑我,我可记住了。你们几个,以后千万不要载到我手上。
融月小声说:“没事了。”
炼舞的脸也刹那间红了个透,怎么会没事了,再怎么也要表达一下相别时的思念之情嘛。嘴却像不受自己控制地说:“是……是的……没事了……”
“你还会走吗?”融月问。
“还会,马上就走。我们要去寻找……”炼舞想了想,决定还是不要说出寻找顾幽,“我们要去寻找亡魂战士为顾幽报仇。”
“那……我也去……”
“不,你不能去。”
“为什么?”
那一句“我担心你”,在嘴里绕了好几圈,却依然不能说出口。最后,炼舞说:“我们不能分心保护你。”
“不能分心保护我?是啊,已经有一个女孩子了,哪还有精力来保护我啊?”融月嘟起了嘴。
蚀烛看看融月,又看悬铃,怎么琢磨都觉得融月的话直接把矛头指向了妹妹,而且话里满是酸味。不禁觉得有些好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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而悬铃瞪大了眼,视线转到一边,心想:这小妹妹,也太会瞎掰了吧。这层关系她都能随随便便发掘出来。
炼舞难堪地回头看,然后把融月向树后推。
蚀烛冲着一边推着融月一边回头笑的炼舞喊:“就在这里说嘛,难道还害羞?”
炼舞把融月推到树后,压低了声音,说:“融月,不是你想的那样。这次我们前去真的很危险,我不想你参加。”
“就是因为知道危险,所以我才要和你一起去。难道你还要我总是担心你的生死吗?”
“不……不是这样的。很危险,我不想你卷进这个圈子里。”炼舞摇着手。
“炼舞。”残魂骑着马走到树后来,“听我说,带上融月吧。我刚才和蚀烛说了关于融月的事情,他也同意带上融月。况且,把她放在这里,难道你就不担心那帮骑士对她下手吗?我们不能低估那个组织,或许他们已经知道了融月与你的关系。”
“融月与我的关系?”炼舞喊起来。
残魂笑笑,“我只是随便说说,究竟什么关系这要看你的表现。”
炼舞看看融月,而融月把脸转到一边。炼舞嘿嘿地笑,对残魂说:“那……那我们就带上融月吧。”
蚀烛也跑过来凑热闹,“带上融月,以免被敌人抓住把柄,以融月为要挟。可惜,我们没有多的马了,炼舞你看着办。”
炼舞说:“我?为什么是我看着办?”
蚀烛抓抓脑袋,“你竟然还问为什么……”
炼舞似乎明白过来,说:“好,好,我马上去办。我现在就去再找一匹马。”
残魂和蚀烛实在为炼舞的悟性而感到郁闷。蚀烛装作一本正经地说:“现在恐怕我们没有太多时间了。我们得马上离开,以免那帮混蛋追来。如果要找马,可能只能路过瞻神城的时候才能找了。明白我的意思吗?”
炼舞傻愣在原地,不明白蚀烛想说什么。一边说缺马,一边又不让去找马。他看着蚀烛,说:“不会是……要融月骑我的马,然后我跟着后面跑到瞻神城吧?”
残魂说:“你只说对了一半。融月骑你的马,这没有错。可是,我们并不忍心看着你跟在马后面跑啊。所以我们一致决定,你也骑你的马。”
炼舞默念了三遍残魂的话,终于品出了那句话里的意思。而一边的融月,脸红得已经像是一个熟透的柿子了。
十分钟后,四匹马跑出了森林。
炼舞骑在马上,得意地说:“残魂,你的马不行啊。你看看,你看看,怎么老是落在其它三匹马后面啊。”
而残魂气呼呼的,恨不得把炼舞从自己的马背上踢下去。他说:“不是说好你和融月共骑一匹马的吗?为什么死皮赖脸的非要和我挤了啊?”
炼舞装作很羞涩的样子,手挡在脸前,嗲声嗲气地说:“人家……人家害羞嘛。”
残魂觉得一股想吐的冲动从心底翻涌起来,而坐在自己身后的男子,却还在继续拌小姑娘。要不是赶时间,残魂想自己当时真的会一脚将炼舞踢飞下去。
马匹渡过无禁河,洁白晶莹的水花溅在年轻的生命身上,映出几朵天真自然的笑脸。
离离的青草在平原上蔓延开去,一株古老的大树伫立在平原上,树冠向四周散开,绿叶茂盛得在树下见不到一片完整的阳光。
马匹从树下跑过去,马腿上的水还没干透,又沾上了青草的汁液,被染成了脆脆的绿。
直到年轻的声音随着他们的身影荡远了,隐藏在树叶丛中的那几双黑色的眼睛才动了一下。接着,几个黑色的身影从树冠上轻轻落到草丛中。他们其中一个人打开了一个皮书卷,是一幅地图。他掏出一支笔,在地图上,无禁河的西边画下一条短短的曲线。
====================================亡魂战士团长手里捧着一卷皮书卷,大步走进了那座昏暗的大殿。他的黑色斗篷,被大殿里泻出的风吹得猎猎飞扬。
团长跪了下去,“各位大人,第二卷路线图已经送回。”
坐在最中间的靖冥大人手一伸,团长手中的皮书卷像是被一只看不见的手牵引着,腾空,飞向高台,最后慢慢落在那个人手中。
靖冥大人展开皮书卷,看了一下,然后问团长:“他们有没有发现你的人?”
“没有。”团长坚定地回答,“据亡魂战士传回的消息,他们现在一共有五个人,新增加了一名女子。但是,只有四匹马。据说他们一路上都有说有笑,过了无禁河之后就一直向北去了。”
靖冥大人的指尖按在地图上的曲线上,然后顺着曲线延伸的方向,向北滑了一下。指尖停在一座城池的图章上,他笑了起来,“他们很快就会到达瞻神城了。记住,你的人要一直掌握他们的行踪,但是不要让他们发现,更不要发生冲突。”
团长不懂,为什么要那样做。可是,他明白很多东西是不能问的。
“如果,你的人被他们发现了,千万保持镇定,装作不认识他们,放他们走。”靖冥继续说,“我们现在要做的不只是杀死那几个人,而是通过他们,把其他有黑色藏字石的人一个一个引出来。顺便,也要查出上次帮他们逃离的到底是什么东西。这一次,不可以再失败了。如果失败,你知道结果的。”
“是,我们一定遵照各位大人的意思办好这件事。”团长回答。
“如果失败,你知道结果的。”这句话,曾经团长无数次的对自己的部下说起。而这次自己听到了这句话,不禁有种毛骨悚然的恐惧感觉。这段时间办事太不顺利,他觉得几位大人已经对亡魂战士以及自己失去了很大一部分信心。
“这一次,不会再失败。”团长的额头碰到地上,头盔在硬石地板上碰出了铁器尖锐的声响。
作者:
狗蛋
时间:
2009-4-2 02:28
32 文 / 穆紫轩
依然是熟悉的黑暗世界,没有边际,暗得让人窒息。
一束白光从很高的地方落下来,落在顾幽的身旁。黑暗里,似乎有了一个不受黑暗吞噬的光之结界。顾幽站在白光的包围里,抬起头,看不到光从哪里来。摊开双手,白光落满掌心,温暖无比。
“我在哪里?梦里?还是死亡的国度?”他问。
却没有人来回来他的问题。
“我死了,我被亡魂战士杀死了。”顾幽想起了那些黑色的盔甲,藏在暗处的双眼,还有亡魂战士手里的十字斩。他记起,七把十字斩同时从四周刺穿自己的身体。他记起,那时候撕裂心肺般的剧痛。
“狱奴,为什么要这样做?”当疼痛渐渐消失,这句话从心底涌出。
一切都是狱奴的阴谋吗?把自己引到潮汐旅店,然后派亡魂战士来杀死自己?是的,是这样。在死的那一刻,顾幽依然坚信不移。
然后,世界变得虚无,只剩下这片黑暗,和黑暗中这束光。
顾幽想寻找到黑暗的出口,在黑暗里一直走。可是,不论他走到哪里,却始终走不出这束光的笼罩。似乎,这束光是一个囚牢,永恒的囚牢,将自己囚禁在黑暗的最深处。
“我死了,我离不开这里了。”顾幽常常这样说。可是,却一直没有放弃寻找。
有时候,意志和渴望特别强烈的时候,他可以在黑暗里看到一些幻影。熟悉的,陌生的,一个个人影从黑暗里浮出。然后,黑暗里出现了街道,出现了树木,出现了房屋。虽然整个世界都是黑暗的,可是,顾幽依然能够辨别。
浓郁的黑暗化开,渐渐有了层次。
前面仿佛是一座山崖,山石在几步之外被切断,再向前,只剩下空洞的黑暗。
“狱奴,你在哪里?我想问问你,杀我的亡魂战士,真的是你派来的吗?所有的阴谋,真的是你安排的吗?如果我没有黑色藏字石,你还会杀我吗?”顾幽喃喃自语。
“只可惜,命运这样安排了。我有黑色藏字石,而你要杀死拥有黑色藏字石的人。只是,我依然不肯相信,那些人是你派来的。那天下午听到我们会在潮汐旅店会面的,还有另一个人,你称他为,主教大人。或许,亡魂战士是他的下属吧。”
“狱奴,你在哪里啊?亲口告诉我,告诉我所有的一切,好吗?”
黑暗里的场景依然没有改变,还是那个山崖。
“为什么依然是这里?狱奴在大教堂,怎么会在这里?”顾幽觉得奇怪。
一个纤细的身体,走进光芒的壁障,在光的照耀下消失了。接着,那个身影从光束牢狱的另一端走了出去,走向山崖的断面。
“……吃完这最后一个相思果,我就再也不会相思了吧……”
细细碎碎的声音穿过黑暗,穿过光束,熟悉的声音在顾幽耳边萦绕。
“狱奴……”顾幽喊了一声。
狱奴像是听到了他的声音,转过头来。双眼,是空洞的黑暗。她说:“顾幽,是你吗?”
“是我,是我啊。”顾幽的眼泪几乎要掉落下来。狱奴的声音,太凄凉,太绝望。
突然,狱奴的脚下一空,向黑暗的断面掉落下去。顾幽向前扑过去,伸出手。光束随着他移动,所照耀的地方恢复成了平坦的地面。顾幽向“山崖”下伸出了手,手却触碰到了冰冷僵硬的地板。
没有山崖,没有狱奴。
“啊——狱奴——狱奴——”顾幽趴在地上,发疯似的大叫起来。狱奴真的从山崖掉下去了吗?真的吗?狱奴,她死了吗?
突然想起了什么,顾幽站起来,向后退了好几步。光束退出了山崖的切面,所有的一切又渐次显现出来。
山崖,还有山崖边上趴着的身影。
“他是谁?”顾幽说。那个身影趴的地方,不正是刚才自己想趴在那里拉住向下坠落的狱奴的位置吗?
身影站了起来,他的手从山崖下拉上来。狱奴的身子被拉了上来,轻盈地落在山崖上。可是,那个身影却转身走了,很快,消失在黑暗的深处。
狱奴坐在一块石头上,像是有人在和她说话。可是,顾幽却看不到这里还有其他人。
那天,顾幽陪在狱奴身边,坐在离她不远的地方,静静地看着她,好久。直到,她的脸上露出了浅浅的笑容。看着她的笑,心里所有的担忧,瞬间融化。
她的手抬到眼前,盯着自己拇指与食指捏着的小东西。
顾幽稍稍走近了一些,仔细地看,发现她手里捏着的竟然是一个凤凰果。
“是我买的吧,她最爱吃的凤凰果。”
沉淀在记忆深处的那些碎片,再次被激起。那天,在大教堂,她拉着顾幽的手,对他说:“……不要忘了,买我最喜欢吃的凤凰果……”
最喜欢的……相思果……
所有的疑虑,也消散了。顾幽开始坚定地相信,那帮埋伏在潮汐旅店的亡魂战士一定不会是狱奴派去的,而是和那个神之主教有关。至于山崖上救狱奴的是谁,顾幽却无法猜到。
后来,狱奴站起来,离开了。顾幽却始终跟在她的身后,一直走。只是,她却看不到她,听不到他。
不知过了多久,狱奴消失了,场景在黑暗里从新变幻。
作者:
狗蛋
时间:
2009-4-2 02:29
隐约之间,顾幽看到了许多人,骑在马上,腰间挂着锋利的斧子。他知道,这些是黑暗骑士。紧接着,场景又化成了另一幅画面。他看到自己在一座大殿里,里面坐了许多人。一名男子从大厅左边的一道门里走出来,脚步有些紊乱。
“这个人……是炼舞!”顾幽看清了那张黑暗里的脸,突然发觉,这座大殿是教堂。炼舞到教堂里干什么来了?
“为我报仇?”一个想法从顾幽的心底升起,连自己都吓了一跳。想起刚才的那帮黑暗骑士,应该就是向这里来的吧。
可是炼舞依然站在那里,向别人问话。他们所说的内容,顾幽却听不见。
“你这个笨蛋。”顾幽对炼舞说。
“谁?谁骂我?”炼舞冲着教堂里的人喊。
“你这个笨蛋,快离开这里。”顾幽有些不安,黑暗骑士就快来了吧。
炼舞的脸转过来,看着顾幽,说:“顾幽,是你吗?”
顾幽觉得吃惊,炼舞竟然能看到自己。他带着炼舞,走出了教堂,走过一跳拥挤的街道。然后,顾幽拐进了一条小巷。炼舞能看到自己,能听到自己说话。他想告诉炼舞,杀死自己的阴谋主使者不是狱奴,而是另有其人。
走进了小巷,与一个男子的身影擦过去。然后,黑暗又变得凝重。所有的幻觉,都消失不见。
“炼舞——炼舞——”顾幽喊,可是,没有炼舞的回答。像是耗尽了力气,顾幽软软地倒在了光束中央。平躺在地板上,望着光束的顶端,眼前渐渐模糊一片。
顾幽醒来的时候,看到骑士满城搜捕。从逃散的民众细碎的呼喊声中,他听到了这种骑士的名字——光芒骑士。他知道,他们是在搜捕炼舞。
无须寻找炼舞的位置,一道门出现在光束之外很近的地方。顾幽想走过去敲门,可是想起,如果自己走过去,门在光束里就会消失,更别说敲门了。
“或许,我能直接穿过这道门吧。”他想。
他正要走过去,门却被谁敲响了,和自己所想的一样,连敲三次。
过了一会儿,门开了,顾幽又见到了炼舞。他受了伤,腰间还缠着绷带。接着又走过来另一个人,他似乎看不到顾幽,也听不到顾幽的声音。顾幽刚把光芒骑士在全城搜捕的事情告诉炼舞后,黑暗又一次化开。
再之后,顾幽看到了无数的人,围成了一个环形。黑暗骑士,亡魂战士,他们猖狂地指着圆环的中心笑。
圆环的中心,是两个光芒骑士。
“他们的争斗,与我无关。”顾幽说着,转身离开。刚走了几步,突然一种莫名的异样感从心中流过。顾幽回过头去,看着正对着自己的那个光芒骑士。他的眼睛从头盔的缝隙里露出来,在顾幽的视网膜中放大,放大。
那对熟悉的眼眸,透射着冷冽的光芒。那是,炼舞。
一把斧头飞向炼舞,而炼舞被十字斩围困着,根本无法躲闪。顾幽惊叫一声,背后出了冷汗。他伸出手,那把斧头却在炼舞的面前静止了下来。顾幽不敢放开手,因为,从自己的手上,他感觉到来自斧头的磁力。
莫名的力量在身体里游走,翻腾,飘升。顾幽的心里只剩下一个意识:炼舞,一定要活下去。
光束,不再静止,而是向四周蔓延开一环又一环闪烁着微微光芒的涟漪。顾幽的双手向两边撑开,听到周围无数的马嘶声,人的喊叫声。
意识完全沦落进了黑暗。
黑暗里,反荡过来一层层黑色的涟漪。那些黑色的环纹荡进光束里,却没有破碎,消失。而是贴着顾幽的身体,环绕,最后透过衣服,沉入顾幽的身体。
像是在吸收什么能量。
后来,顾幽觉得视线向下跌落,头却一直没有跌到地板上。整个人都向下跌去,光束却一直罩在自己身上。顾幽向下看,地板消失了,光束投在地板上的圆形光面也消失了。光束一直向下照过去,看不到尽头。
猛烈的风从自己耳边呼呼刮过去。
随着下落的速度不断增加,顾幽的脑子里又出现了幻觉。真正的幻觉,黑暗里已经没有了那些奇怪的场景,可是,他依然看见了,那张时常出现在幻梦里的美丽的脸。
狱奴盯着自己,说:“顾幽,原来你在这里。我终于找到你了,终于……”
脑袋开始承受不了疯狂的下落所带来的失重感,变得眩晕。在闭上眼的前一刻,顾幽看到狱奴的脸凑得好近。她闭上眼,发丝散落在他的脸上。
炽热的唇,在顾幽的额头,留下无尽的温暖。
双眼缓缓闭上,顾幽说出了最后两个字:“狱奴……”
作者:
狗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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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09-4-2 02:29
33 文 / 穆紫轩
瞻神城比望神城小了很多,不及望神城的繁华喧嚣,宁静了许多。可是,布局却和望神城很相似,城池的中央,是占据了城池近一半土地的大教堂。
瞻神城的教堂是望神城教堂的缩小版,却少了几分威仪。而且,在瞻神的教堂顶端,也没有八座高高的神像。因为,那些俯瞰全城的神像是圣城的特殊象征。
狱奴从教堂的门前走过,看着那些进进出出的信徒,满脸带着虔诚而又欣慰的笑容。看着教堂大门的顶端门廊上熟悉的的拯救标志,听着教堂里传出的熟悉的祷告声,仿佛一只手抓紧了自己的心。
她慢慢停下了脚步,站在教堂前,以前发生的一切,再度从脑海里划过去。
过了好一会儿,跟在她后面的医生说:“请您快点带我去看病人好吗?”
“哦,好的。”看着熟悉的环境,狱奴差点忘记了自己要做的事情。
两个人一前一后,走进旅店,上楼,然后进了一个房间。狱奴指着床上躺着的人,说:“医生,麻烦您,请一定要治好他。”
医生点点头,放下重重的药箱,走过去。他在床边坐下来,看着床上的年轻男子那满头的白发,微微吃了一惊。他用手指抬起男子的眼皮,发现男子的眼眸竟然也是白色的。医生无意说了一句:“这个人真奇怪。”
狱奴站在旁边,有些紧张地看着医生为床上的顾幽检查。她担心,担心这个医生会同前几个医生一样,骂一句“让我为死人治病,真是晦气”,然后气冲冲地离开。她知道,顾幽还没有死,在山崖上的那天他还对自己说了,他们一定会重逢。
医生一只手托起顾幽的手腕,另一只手的食指和中指并拢,轻放在顾幽的脉位上。
几秒后,医生的脸上变得阴沉。他放下顾幽的手,站起来,有些生气地看着狱奴。“病人”连一点呼吸和脉搏也没有,没想到这个女子竟然让他来治病。但看到狱奴的双眼浸满了泪水,他不得不把语气缓和下去。他说:“这是你丈夫吧,不要再徒劳找医生了,还是为他准备身后事吧。”
“不,医生,他没有死,他还活着,我还能感觉到他。”狱奴的眼泪划过白皙的脸庞,掉落下来。
医生摇摇头,“他已经没有呼吸和心跳了,已经……节哀吧。我先走了。”
狱奴拉住医生的袖口,说:“他没死,他还没死啊,求求您,救救他,好吗?”
“你还是另请高明吧。”医生挣脱狱奴的手,甩门而去。
狱奴跪倒在床边,头趴在床上,泪水很快粘湿了大片床单。顾幽没有死,没有死。他的身体还像健康人一样完好,没有僵硬。而且,狱奴真的能感觉到顾幽,仿佛他的气息,弥散在自己的心里。
“顾幽,你醒醒,醒醒,好吗?”
“我找了你那么久,终于找到了你。可是,为什么你连看也不看我?为什么一句话也不给我说?”
“你还没有死,对吗?告诉我,你还没有……没有……”
狱奴拉着顾幽的手,那只曾经拉过的手已经冰凉。狱奴双手揉搓着顾幽的大手,用嘴向上面哈气,想把自己的温暖输入顾幽的体内。想用自己的温暖,把顾幽从无际的死亡国度召唤回来。
想起了曾经在裴罗商会的地牢里,顾幽向自己伸出了手,眼神有些涣散。他的手慢慢伸过来,说:“我不要你离开。”
然后,他晕倒了。
狱奴看到顾幽不动了,第一次偷偷拉了他的手。两个人的温度交互着,没有语言,却有很多很多的东西,在思维里流转。那个时候,狱奴差点为了那一句“我不要你离开”感动得在地牢里放声大哭。
可是,如今的顾幽,他的掌心已经没有了温度。拉着他的手,不再能听到来自他心底的声音,那些柔弱的话语。狱奴想把所有的温暖凝聚在顾幽的掌心,可是很快,就消失了。仿佛整个世界,都被冻僵了。
狱奴紧紧握着顾幽的手,眼泪滴入微微蜷缩的掌心,闪烁着晶莹的光斑。泪水延着顾幽掌心的纹路散开,消失,或是,沉入了顾幽的世界。
“顾幽,你能感觉到吗?”
你能感觉到。
“顾幽,我不要你离开。”
你不会离开。是吗?
虽然眼前的顾幽不能说话,就像一具没有灵魂的尸体,可是,狱奴能感觉到他。能感觉到,来自遥远地方的那一丝渺茫的温存。
几天前,她到了瞻神城。一路都是问过来的,每遇见一个人,狱奴都会向他们询问:“请问,有没有见过一个年轻的男子。他有满头银白色的头发,还有一对白色的眼睛……”
一次又一次,答案都是夹带着不耐烦的“不知道”。
一次,又一次。希望被磨损,却不曾被湮灭。狱奴相信,顾幽说过他们还会重逢,就一定会的,一定。
依然是不停的打听,她每天几乎要问上几千次,却没有丝毫厌倦。每问一次,都带着迫切的希望去问。
“不知道。”
“对不起,没见过。”
“真的不知道。”
“不知道,我很忙,让开。”
每天夜晚,躺在旅店的床上,望着模糊的天花板,那些破碎的语句就一一浮现。为什么,为什么没有人看到过顾幽,他到底去了哪里?为什么像是突然从这个世界消失了一样?
泪水从侧脸落下,粘湿了发丝。
最终,被疲劳压制,带着忧伤,入了梦。
作者:
狗蛋
时间:
2009-4-2 02:29
梦里,依然是那张熟悉的脸,近在咫尺。狱奴伸出手,想去触碰那张思念的脸庞。可是,在指尖刚碰到那张脸的时候,脸上荡起了涟漪,整张脸都被扭曲。狱奴吓得抽回了手,眼泪滑落。
她安静地,想等待那张脸慢慢平静。
这时候,他听到了顾幽的声音,忧伤,而又痛苦。
“狱奴……我好想你……”
“狱奴,我不要你离开。”
狱奴似乎听到,顾幽眼泪滑落的声音。她大声说:“顾幽……顾幽……你在哪里?告诉我,你到底去了哪里啊?顾幽……我想你……”
空气里的涟漪渐渐平息,可是,顾幽的脸却不在了,而是幻化成了一片方形的光面。光面的颜色老去,变得昏黄。一条条弯曲的线,在光面上延伸。
这个,不是海诺平原的地图吗?狱奴有些吃惊。
越来越清晰,没错,是教会发布的海诺平原地图。望神城,瞻神城,无禁河,还有最北边的葬龙山谷,死亡之湖。
“顾幽,你想告诉我什么?”狱奴轻声问,“你想告诉我你在哪里吗?”
周围的环境突然旋转起来,接着被无声扭曲。床不在了,床头的桌子不在了,墙也不在了,所有的一切,化成了各种颜色的光斑。只剩下狱奴的身体,和那幅悬在空气里的地图,依然清晰。
所有的色彩斑点开始没有规律地移动,变幻。
耳边突兀地出现了水声,树叶被风撩动的沙沙声。所有的斑点突然间重新组合,一个全新的世界出现在狱奴眼前。
狱奴不断转身,看着这个陌生的环境,不知道自己究竟到了哪里。两边是高高的山崖,笔直得像是被刀切开的一样。自己站在山谷底,抬起头来,看到的天空只剩下一条曲线。
脚下是杂乱的尖石堆砌着,石缝里伸出一些绿色的新草,在谷底微凉的风中无声拔节。
再像前看,发现了一座矮小的木头房屋,顶上堆着杂草和石块,几乎不能察觉。
空气里的那幅地图上,一个红点轻轻闪烁。狱奴看到,那个红点的位置,是在葬龙山谷里两座山的夹缝里。狱奴问:“顾幽,你想告诉我,你就在这里,是吗?”
没有回答,地图闪烁了几下,消失了。
狱奴小心地走到那座房子前,看到门闭着,却没有锁。她迟疑了一下,伸出手,纤柔的指尖落在门上,推开了房门。房间里很暗,狱奴走了进去。
门被无形的力量所牵引,重重关上。世界重归于黑暗。
狱奴从床上坐起来,点在桌子上的灯不知道什么时候已经熄灭了。狱奴蜷曲在床角,双臂抱着自己弯曲的腿,泪水落在膝盖上,如夜般冰冷。
“顾幽……我想你……”
第二天,狱奴买了一幅地图,按梦中所指示的,她找到了山谷中那座小小的房子。当她再次见到顾幽的时候,心里像是有汹涌的潮水翻腾起来。所有的思念,所有的辛酸,化成了泪水落进那白色的长发中。
只是,顾幽安静地躺着,没有气息。无论狱奴说什么,他都沉默着,不回答。
狱奴的头慢慢放下去,眼睛闭上。唇轻轻迎上顾幽那宽阔的额头,留下一个印痕。久久地,沉浸在那份虚无的幸福之中,难以自拔。
“顾幽,你睁开眼睛,看看我,好吗?”
顾幽的枕头上,放着两块黑色藏字石,“藏”字朝上。狱奴皱了皱眉头,有些好奇地拿起两块石头。“残魂……顾幽……”狱奴的脑子里突然像闪过一道霹雳,一切的黑暗都被紫罗兰色的光吞噬掉了。
“顾幽……你……为什么你有这块石头?为什么?”狱奴趴在顾幽的枕边,号啕大哭。
从满是泪迹的回忆中醒来,自己的手依然牢牢抓着顾幽的大手。
狱奴轻轻抽回手,像是害怕打扰睡梦中的恋人。他从口袋里,掏出了那两颗黑色藏字石,仔细地看着,喃喃自语:“顾幽,我一次一次向你隐瞒,我要找拥有黑色藏字石的人。我一次又一次想让你从这个争来斗去的圈子里逃离,以免招来杀身之祸。我曾经问你,身上有没有黑色藏字石,可是你否认了。那时候,我没有继续追问,因为我在想,如果真的没有,那就好了。”
“因为爱你,所以不愿让你在血与泪间徘徊。可是,无意中,我找到了你,却也找到了属于你的石头。难道,是命运之神的安排?难道,神真的不愿意让你从灾难中脱离?”
“顾幽,你快醒来,好吗?”
“或者,还是不要醒来吧,继续沉睡着。让我们忘记黑色藏字石,让我陪在你的身边,就像现在这样。陪着你,一直到我们都慢慢变老。”
顾幽的衣服微微动了一下。
“顾幽,你醒了吗?你听到我说话了吗?你听到了吗?”狱奴又抓紧了顾幽的手。希望他醒来,希望看到他少见的微笑,希望听到他的声音。听她对自己说:“我不要你离开。”
可是,却又矛盾地不愿他醒来。不然,又会迎来一场场没有边际的战争。她不想再看到,顾幽那白色的袍子上染满血。
曾经以为自己可以忘掉顾幽,彻彻底底地忘却。忘了他,去做自己生命里很重要的事情。可是,她做不到。如今她才明白,为了顾幽,她甚至愿意放弃自己的所有。
“顾幽,如果没有黑色藏字石,如果没有地球修士,该多好。如果没有这一切为我们带来灾难的东西,或许我会是你身边的妻子,为你将我们的家布置得很温馨。为你,生两个孩子,一个男孩,一个女孩……”狱奴的脸上,不禁露出了苍白的微笑。
作者:
狗蛋
时间:
2009-4-2 02:30
34 文 / 穆紫轩
顾幽的衣服轻轻动了一下,是风。
狱奴赶忙跑到窗户边,关上窗子,害怕顾幽被吹凉。手轻轻将两扇窗户合在了一起,却没有马上回到床边。她站在窗边,指尖拉着窗框,头慢慢低下去。
“顾幽,我想你……”眼泪大滴大滴地落下,落在自己的脚尖。不知道为什么,眼泪老是这么的不争气,说好不再整天哭哭啼啼,以免顾幽知道了难过。可是,每当想起那些医生的话,却又禁不住伤心。
背后,传出几声咳嗽。
“顾幽,我的心里真的好矛盾。我一面希望你能够醒来,能够拉着我的手,对我说话,对我笑。可是,却害怕你醒来后,我们再一次因为黑色藏字石的秘密而沉沦。如今,你至少还没有真正的死亡。可是,我好害怕,害怕你会真正地从我身边流失……”擦去脸上的泪迹,狱奴对着窗户倾诉自己的苦楚。
“狱奴……我好渴……”沙哑的声音,伴着几声咳嗽。
狱奴双手无力地垂了下去,两眼睁得好大。顾幽……是顾幽的声音吗?真的是他在说话吗?狱奴不敢转过身去,他怕一回头,才发觉那只是幻觉。
“你没有听到我说话吗……能不能……给我一杯水……”狱奴的背后,几步之外的床上,顾幽双手支撑着身子,有些吃力地坐了起来。
狱奴转过身去,眼泪在脸上凝固成闪耀着光斑的痕迹。
白发微微有些散乱,顾幽的脸色依然苍白虚弱。只是,他的双眼里有了美丽的泽影,嘴角弯曲,露出一个好看的笑。他的眼睛注视着狱奴的双眼,就像当初他们第一次见面时那样,看得出了神。
狱奴站在原地,看着顾幽,双手捂在嘴前,有些不知所措。幸福来得太过于突然了,狱奴有些不敢相信自己眼睛看到的一次。她看着那对白色的眼睛,连眨眼都不敢。她害怕一眨眼,眼泪就会冲破眼眶的束缚落下去。她害怕一眨眼,眼前的顾幽就会像以往所有的幻觉里一样,消失掉。
“狱奴,你还好吗?”狱奴问。
“我……我很好……”声音有些颤抖。
“你憔悴了很多啊。”
“没……没有……你也瘦了很多……”
“我还好。只是,很想你,很想。”
“我……我也……”
顾幽恬淡地笑了。
狱奴问:“你现在感觉怎么样?身体有不适吗?我马上去给你叫医生。”
“不要了,我很好。只是,口渴。能不能给我一杯水啊?”
狱奴点点头,说:“好的,马上就好。你先躺下,休息吧。”一边说,一边跑到桌边。她拿起一个杯子,然后提起茶壶向里面倒了大半杯水。手依然因为激动而颤抖,端起杯子时,滚烫的水撒出来,撒在自己的手上。她的手一抖,杯子从手中掉了下去,在地板上,摔得粉碎。
狱奴吓得出了一身冷汗,抬起头来,自己仍然趴在顾幽的枕边。
又是梦啊。
狱奴披上一件衣服,走出房间,轻轻带上门。虽然一个又一个的医生判定顾幽已经死亡,可是狱奴依然不甘心。就像没有找到顾幽之前,一次又一次的询问失败,她依然可以继续问下去。
她一直相信,指引自己找到顾幽的那个梦,是顾幽给予自己的。她一直相信,在山崖上的那天,是顾幽救了自己,是她给了自己希望,对自己说了那么多话。所以,她相信,顾幽还能像从前一样,站起来,不屈服于任何人。
“顾幽,我真的好想你。我真的……我真的很自私,明明说着这样的日子很平静,很好,可是我却不止一次地期盼你醒来。我想听到你说话,我想看到你笑。而其他的事情,等你醒来了,我们再商量,好吗?”
狱奴走过大教堂,虽然已经不再信奉神教,可是她依然停下了脚步,闭上双眼,为顾幽祈祷。
重新换过马的炼舞、残魂、融月、蚀烛和悬铃骑着马从祈祷的狱奴身后走过。
走了好几米远了,炼舞突然拉住马,转过头来,盯着那个熟悉的身影。正好这时,狱奴祈祷完毕,睁开眼,转过身子。
作者:
狗蛋
时间:
2009-4-2 02:30
两束眼神,碰到了一起。
“炼舞。”狱奴喊了一声,走过去。
炼舞的手放在腰上,牙咬得紧紧的,没有说话。
狱奴走近了,说:“炼舞,顾幽他……”
“你这个妖女!”炼舞大吼一声,腰间的短剑随着手掌的前伸滑出来,拉出一道长长的白光,剑划过的嗡嗡声在空气里肆意伸张。
狱奴上半身向右倒去,躲开了短剑。但炼舞的手向回一招,短剑在他掌心旋转,从狱奴的耳边划过。狱奴后退了好几步,一小束发丝却依然留在开始站的地方,被风扬起。
“炼舞……”融月喊了一声。
蚀烛用魔杖按住炼舞握剑的手,说:“炼舞,你这是干什么?”
“我干什么?”炼舞说,“你们知道这个妖女是谁吗?她就是骗取顾幽信任然后派亡魂战士杀死顾幽的元凶,教会的圣之使者,狱奴妖女。”
“不是,不是我派亡魂战士去的。我没有害死顾幽,是神之主教让亡魂战士到潮汐旅店埋伏着的。”狱奴摇着双手,解释。
“谁相信你的鬼话?就算是神之主教派的人去,那不也一样的吗?都是你们教会的人。要不是你让顾幽到潮汐旅店等,我们会遭到你们的暗算吗?你们这帮人,除了阴谋暗算,还会什么?”
狱奴不说话了。炼舞说得没错,要不是自己让顾幽去潮汐旅店等,哪会有后面的事情发生。
炼舞对其他人说:“今天,就让我杀死真凶,为顾幽报仇。”
“炼舞,顾幽没有死。”狱奴说。
残魂冷冷一笑,“狱奴,没想到你这么快就接到消息了,真不错啊。”
“残魂?你是残魂?”这时候,狱奴才发觉全身红袍,手持火焰弓的人就是曾经被悬在望神城城楼上示众的残魂。她有些不敢相信,死去的人竟然复活了。但看到真真实实的残魂,她的心里又多了几丝希望,“残魂,你复活了吗?那么,你一定知道怎么复活顾幽吧。”
残魂没有回答,不知道这个女人又在策划什么阴谋。
“残魂,你能救顾幽,对不对?”狱奴说着,向残魂走去。
炼舞握紧了剑,蚀烛和悬铃偷偷在手掌中凝聚魔法力量。
四个亡魂战士,突然落在了狱奴之后。五匹马被突然冒出的四个黑影惊得不安地左右踏着杂乱的步子,鼻子里喷着粗气。
“大家小心。”炼舞喊了一声,挡在融月前面。
“狱奴,想不到你随时都有所准备啊。”残魂听出了动静,把多多塞回衣袖里。
“残魂,你告诉我啊,顾幽还能醒来吗?你一定知道,怎么让他醒来,是吗?”狱奴依然小步走向残魂。
一个亡魂战士对狱奴说:“狱奴小姐,主教大人让我们来请您回去。”
“残魂,为什么不告诉我?顾幽没有死,我还能感觉到他啊。”
四个亡魂战士走到狱奴身后,四只手按住了狱奴。一个亡魂战士说:“狱奴小姐,请跟我们回去,不要让我们为难。”
炼舞等人停在原地,没有想到亡魂战士竟然对他们视而不见。
“滚,不要烦我!”狱奴对亡魂战士大骂。
“狱奴小姐,那就由不得我了。神之主教大人说过了,防止你泄露我们的机密,要么带你回去。要么……”战士没有说下去,四把十字斩已经替他说明了一切。
“住手!”炼舞喊了一声,“狱奴,不要在我们面前表演了,你那一套,我们已经看够了。要打就打,何必花那么大的功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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狗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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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09-4-2 02:30
十字斩架在狱奴的脖子上,亡魂战士那阴森森的声音里带着噬血的恶臭感:“狱奴小姐,我再问最后一遍。要是你依然不老老实实随我们走,那我们就只好减掉带你回去的负担了。”
狱奴的手放在腰间,却发觉自己已经很久没有带剑了。
“狱奴小姐,既然不说话,那么就算你已经决定抵抗了。”
仿佛什么看不见的东西从高空中坠地,落在狱奴的身上。沉重的闷响声,从狱奴的身上一直滑到地下,激起地上的尘土,向四周荡开去。
“小心,退后。”蚀烛说着,拉着马朝与狱奴相反的方向走了好几米才停下来。
狱奴站在原地,还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情。她的身边,不知道什么时候多了一个高大的身影,却轻柔得如同鬼魅,任风吹拂。而四个亡魂战士,依然保持着将手里的十字斩架在狱奴脖子上的姿势,所站的位置却离狱奴大概有了七步远。
亡魂战士有些不知所措,一个瞬间后,他们就被从狱奴的身边弹开了,这究竟是什么样的力量?
旁边本来还在远远围观的人,四处逃散。
黄尘的笼罩中,又一个人影走到了狱奴的身边。看不清他的样子,只能看到一个剪影。一个亡魂战士举起十字斩向人影杀过去,人影的手伸出,一柄剑瞬间洞穿战士的胸口。
那把剑,炼舞认识,正是狱奴的剑。
其他三个亡魂战士,愣了两秒后,赶忙逃跑。
空气里的尘雾渐渐被风吹散,沉淀。渐渐的,炼舞看清了那两个狱奴的护卫的样子。而残魂始终皱着眉头,脸上却又透露着一丝难以掩饰的惊喜。
狱奴的左右,那两个人身高身材几乎一模一样。当鬼魅般的影子摘下了兜帽,所有人都看到,他那银白色的发丝轻轻飘扬。而另一个人的头发,同样白得洁净。
两个,一模一样的人。
持剑的人站立不稳,扑倒下去。他的双膝弯曲跪在地上,双手握着剑柄,剑插在青石地板上,支撑着他的身体。
而另一个白发人影,走到跪着的人身后,面朝那个人,也扑倒下去。跪着的人嘴里喷出了一口鲜血。
更让炼舞等人吃惊的事情发生了,后面扑下去的那个人竟然没有扑到跪着的人背后,而是,沉入了那个人的身体!完全地沉进去,仿佛,两个人本来就是一体。
狱奴的身边,只剩下一个人。她蹲下去,双手颤抖,伸过去,抚摩着那张熟悉的脸。
“这……这是梦吗?”她的眼里突然就盈满了泪水。
残魂跳下马,向狱奴走去。炼舞对残魂说:“残魂,不要去,危险。”
残魂笑笑,说:“我第一次看到有人拥有这么强大的精神力,强大到精神力竟然能不受肉体的限制而从肉体分化出去。过去只会用坚硬的拳头硬碰的顾幽,如今成长了。”
炼舞有些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虽然那个人有着白色的长发,可是炼舞却不敢相信那就是顾幽。他说:“残魂,你说什么?你说顾幽……”
“我以前就说了,我的听力很好。”残魂走过去,蹲到顾幽身边,扶住了顾幽的肩膀。
炼舞跳下了马,由于过于激动,险些摔倒。他跑过去,扑倒在顾幽的身边,“顾幽,顾幽,真的是你吗?你真的没有死,太好了,你没有死,没有死……”
可是,顾幽却保持着一个姿势,一动不动。
炼舞推开狱奴,大声说:“不许你碰他,让开啊!”他把顾幽的脸抬起来,看到顾幽的嘴角还挂着水滴。原来,他刚才喷出的并不是鲜血,而是这种透明的液体。
炼舞颤抖的指尖慢慢伸到顾幽的鼻孔下,手指突然僵住,脸上的表情也在刹那间被冻结。顾幽,已经没有了气息。
“这是怎么回事?为什么?为什么顾幽没有呼吸?”炼舞发疯似的把手伸到顾幽胸口,然后是手腕。没有心跳,没有脉搏。
顾幽,死了吗?
炼舞的头慢慢转向狱奴,脸上满是阴云。他的语气平静了许多,却带着浓浓的杀意:“你告诉我,你刚才对顾幽做了什么?是谁允许你碰他的?你这个妖女,害死顾幽一次还没够吗?现在又来第二次。”
狱奴委屈地摇头,“我什么也没做,顾幽这些天来一直没有呼吸,没有心跳,没有脉搏。可是,我知道,他没有死,我还能感觉到他。”
“别跟我说这些,我现在就杀了你,为顾幽报仇。”炼舞站起来,拔出短剑。
蚀烛骑着马跑过来,挡在炼舞和狱奴之间,双眼绽放着红光。他对炼舞说:“炼舞,停下来,顾幽没有死,我能感觉到他身上的精神力。”
残魂也拉住炼舞,“蚀烛说得没错,我也能感觉到顾幽的存在。”
炼舞把剑放回腰间,看看蚀烛,又看看残魂,有些尴尬地拍拍自己的大腿。他说:“为什么我感觉不出来?”
“因为这是地球修士之间的共鸣。”蚀烛说。
“为什么我和他没有这种共鸣?我上次差点把他喂了天株。”
“因为你不是地球修士,外星人。”残魂笑笑。
炼舞又问:“那么,为什么狱奴就能感觉到呢?”
蚀烛跳下马,把狱奴从地上扶起来,说:“这是另一种共鸣,更强烈的共鸣。”蚀烛走到炼舞身边,拍拍他的肩膀,小声说:“难道你融月之间就没有过这样的共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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狗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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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09-4-2 02:30
35 文 / 穆紫轩
“是谁让你们擅自撤消任务的?”魂悼大人有些温怒,说。
大殿里,突然像死亡地狱一般的沉寂,寒冷。三名亡魂战士跪在大殿中心的地板上,头触到了地。三个人却不敢回答,因为,他们明白擅自撤消任务的后果。
“那么,是什么原因让你们撤消了任务?”魂悼大人换了种问法。
一个亡魂战士重重磕了一下头,说:“我们也不敢不遵造大人的命令去做,可是当时的情况发生了变化。本来我们已经可以杀死狱奴了,可是却突然出现了一个人帮助狱奴,还杀死了我们一个战士。”
“谁?”
“白色的头发,白色的眼睛,他就是顾幽。”亡魂战士回答。
“顾幽?”
战士说:“就是前段时间神之主教给我们提供的拥有黑色藏字石的那个人。”
魂悼说:“回报的人不是说,那个人不是已经死了吗?”
“可是,我们看到的确确实实是他啊。因为大人下了令,不可以与拥有黑色藏字石的人正面交战,只可以监视。所以,我们发现帮助狱奴的人是顾幽后,只好撤离了。”
魂悼沉默了好一会儿,仍然不太相信亡魂战士的话,“你们是想告诉我,死去的人复活了,是吗?”语气里,明显带着轻蔑。
“不仅如此,就连以前被亡魂战士杀死,并对外宣称是刺杀红袍主教的真凶的那个人也在场。他和另外几个人在一起,其中一个和顾幽的关系应该很好。不过,他们好像并不帮助狱奴,反而要杀死她……”
“好了好了,别说了。”魂悼被亡魂战士绕得有些头晕,“你们仔细去查,他们几个人之间到底是什么关系。还有,他们都是什么人。”
“是,大人。”三个亡魂战士又磕了一下头。
当亡魂战士刚站起来时,门突然被人重重推开了。一个白色的身影出现在大门外,袍子被风吹得飞扬起来。他的双手依然向两边撑开,还保持着推门的姿势。
“神之主教……”一个亡魂战士小声说了一句。
神之主教大步走进大殿,没有跪拜,只是浅浅地鞠了一下躬。
“神之主教——或者我应该直接叫你的名字吧。洛歌,你到这里来做什么?难道教会的事情都处理好了吗?”魂悼大人用居高临下的气势说。
“圣徒大人,我来只是想求证一件事情。我想请问一下,听说您麾下的亡魂战士在瞻神城袭击了狱奴小姐,是真的吗?”
魂悼笑了起来,“没错,是真的。只可惜,突然计划作了改变,你的狱奴小姐还没有死。不过,只是暂时的事情,她很快就会被杀死。”
“为什么,大人?”主教问。
“我听说她离开了教会,应该是真的。背叛教会的人,只有一个结果。再说了,只有死人才会保守他所知道的秘密。你说是吗?”
“狱奴什么也不知道,请您饶恕她,好吗?”
“什么也不知道?真的什么也不知道吗?我听亡魂战士的团长说,她似乎知道很多东西啊。”
神之主教咬了咬牙,心里骂了那个混蛋团长几句,然后说:“虽然狱奴最初参加了追杀地球修士的任务,可是她并不知道那些秘密啊。”
“这已经算是知道很多了。洛歌,你不要再说什么了,我说过,只有死人才会保守重要的秘密。现在你的狱奴正和那帮修士在一起,你说,要是我不派人去请她回来,那多危险啊。”魂悼阴险地笑。
两声脆响,从来都是高高在上的神之主教却跪了下来,“圣徒大人,求求您,放过狱奴吧,她真的什么也不知道。”
“洛歌,没想到你也会下跪啊。”魂悼大人猖狂地大笑,“为了你心爱的女子,你竟然愿意下跪。为什么不考虑一下背叛教会呢?如果选择背叛,你就可以带着你爱的人逃离啊。”
神之主教说:“圣徒大人,我是不会背叛教会的。”
“我相信这句话,所以我没有让你亲自执行杀死狱奴的任务,因为我不想用这么残酷的方式来考验我的主教。洛歌,狱奴我是不会放过的,你不要多说了。而且,告诉你一个更有趣的东西,我的亡魂战士对你的狱奴说了,他们是奉你的命令请回或是杀死她……”
神之主教的牙紧紧咬住,慢慢站起来,用低沉的声音说:“谢谢大人,把这么有趣的事情告诉我。我告退了。”他说完,转过身,向外走去。
身后,是魂悼那刺耳的笑声。
一滴泪,悄悄落下。
“狱奴,我不能再保护你了。对不起,对不起,原谅我曾经所做的一切。”
“狱奴,以后,我还能看到那个开心地对我笑的妹妹吗?你还能叫我一声主教哥哥吗?”
“或许,所有的一切都不会再有了吧。狱奴,愿你能够开心地,活下去……”
=========================================旅店里,顾幽依然像前面的日子里一样,躺在床上,如同一具死尸。
炼舞拉着残魂,说:“为什么会这样?刚才他不还能战斗吗,为什么现在……”
蚀烛站在一旁,说:“刚才是顾幽的精神力在支配这个躯体,去到救狱奴。可是,他的躯体已经没有了血液,与死尸没有区别。”
“不会的,他不会死,他不会死的。”狱奴拉着顾幽的手,说。
“你这个妖女,别装好人。”炼舞推开狱奴,不让她触碰顾幽的身体。
残魂拉住炼舞,“炼舞,不可以这样对狱奴说话。既然刚才顾幽会去救狱奴,那么说明整个事情里应该有什么误会。”残魂又问狱奴,“我听炼舞说过,是你故意将顾幽和炼舞引到潮汐旅店,然后让亡魂战士埋伏在那里,是么?”
“不是……不是我……”狱奴说,“我让顾幽在那里等只是想告诉他关于黑色藏字石的事情,并不是想设计害他。”
“狡辩!”炼舞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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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09-4-2 02:30
“是神之主教听到我对顾幽说的话,所以告诉了亡魂战士。”
炼舞哼了一声,“神之主教难道和你不是一起的吗?就算是神之主教派去的亡魂战士,可是潮汐旅店这个地方不是你告诉你的主教大人的吗?”
“我……我没有告诉他。”
“没有?真的没有?那天,你对顾幽说会到潮汐旅店去等我们,而当时神之主教正好在场。既然你知道有别人在,为什么不小声告诉顾幽,而是如同平时一样说出来,让你的主教也可以听到?”
狱奴急得快哭了,但语气依然坚定,“因为我没有想到,神之主教会做出那样的事。”
“不是没有想到,而是你们早就计划好的了。”炼舞的拳头握得发白。
残魂说:“炼舞,你让狱奴一次性说清楚。如果她真的是主使者,我们这么多人在这里,她想逃也逃不了。狱奴,你说吧。”
炼舞还想说什么,融月拉了拉他的袖口,示意他安静下来。
狱奴对残魂点点头,“我虽然是教会的人,可是一直在偷偷地做自己的事情。与顾幽认识,只是巧合。那时候我还是光之骑士的统领,负责维护圣城的安全。光之骑士说顾幽是刺杀红袍主教的凶手,可是我知道他不是。因为,红袍主教是被比亡魂战士团长官阶还要高的法师所杀。”
蚀烛和炼舞对视了一下,没想到狱奴说的和亡魂战士团长所说的一模一样。
“顾幽打伤了圣城的守卫,本来应该被关押的,可是却被炼舞救走了。那以后,我向光之骑士下达了命令,不可以再和他们纠缠。可是后来,残魂的出现,让他们又卷了进来。大家都知道,黑暗骑士和亡魂战士的任务是追杀拥有黑色藏字石的人。虽然那时候还没有人知道顾幽也有黑色藏字石,可是他杀死了黑暗骑士,已经是死罪。”
残魂问:“那么我问你,黑暗骑士和亡魂战士是你的部下吗?”
“不是我的部下。从前,我以为他们是神之主教的部下。可是后来残魂被杀,被冤为刺杀红袍主教的凶手。那之后我在神之主教的房间见到了亡魂战士的团长,而且还和他发生了摩擦。当时,我就已经注意到,就连神之主教都要对亡魂战士团长恭恭敬敬。我怀疑,教会的背后还有一个组织,而教会里最高官阶的神之主教在那个组织里只算是一个普通的官员。““那是什么组织?”残魂有些感兴趣了。
“什么组织我还没有查到。因为那个组织的信息保守得很严密,他们的成员从来不会对任何人说起关于自己组织的一切。顾幽和炼舞到教堂来找我的那天,我已经被剥夺了统帅光之骑士团的权利,留在教堂讲道。那天顾幽带着残魂的黑色藏字石,却并没有告诉我他自己也有一块。我让顾幽在潮汐旅店等我,是想要告诉他,把残魂的黑色藏字石给我,如果带在他身上,很危险。可是,没有想到,等到我赶到潮汐旅店时,已经……”
狱奴没有说下去,眼前,那些场景又浮了起来。黑色的盔甲,亡魂战士的残体,鲜红的血液。还有,满地的凤凰果,被血液染成了暗红。
残魂笑笑,问:“你再告诉我,为什么你要顾幽把我的黑色藏字石给你?这就是你所说的,你在做的属于自己的事情吗?”
“没错,我一直在寻找拥有黑色藏字石的人。而那时候所有人都认为残魂死了,我只想收集那块石头。”狱奴回答。
残魂又问:“你一直在找有黑色藏字石的人?找我们做什么?像亡魂战士一样,把我们杀掉?”
“不,不是。我只想找到我的朋友,我的组织,让所有人团结起来,抵抗教会,找到回去的路。”
残魂有些不明白狱奴在说什么。
狱奴的手举起来,手心里一块黑色。她说:“我们的组织,地球修士的组织。”
“不可能……不可能……”炼舞看着狱奴手心里的石头,不相信狱奴竟然和顾幽是一样的人。
“炼舞,你还记得吗,”狱奴对炼舞说,“有一次,在一条小巷里,我问顾幽,你们身上是否有黑色藏字石。可是,你们回答没有。之前我问过顾幽是谁,他说他什么也不知道。我在怀疑,他失忆了。而地球修士的特征,都是忘记了所有或是一段记忆。当顾幽回答了没有后,我很自然地就相信了,因为当时我想,如果他身上真的没有那块石头,该多好。”
“为什么这么说?”炼舞问。
“那时候的顾幽,力量是很弱小的。如果他身上真的有黑色藏字石,那么……你们知道,我不可能时时刻刻保护在他身边,我不能让教会的人起疑。”
所有的疑问,渐渐被剥去了掩盖它们的雾气,渐渐变得清晰。
狱奴继续说:“还记得裴罗商会吗?你们去那里想加入他们的秘密组织,可是裴罗爵士根本不看你们的资力就直接同意了。”
“裴罗商会是你的部下?”残魂问,确实,一直觉得那次应征所遇到的事情都不太对劲。
“我可没有那么大的权力。”狱奴说,“只是,我用教会的势力来要挟裴罗爵士,让他收下你们。因为,整个城市里除了裴罗爵士的秘密组织,没有一个地方安全。”
“可是,你后来依然把我和顾幽送了出去。”炼舞说。
“因为我看到残魂死了,开始怀疑最后的安全地也不安全了。况且残魂的尸体消失了,我原以为是你们劫走了他。于是,打算把你们送走。”
“那么,你是怎么找到的顾幽?”蚀烛看着眼前几个人你来我去,终于插进了一句话。
狱奴说:“我做了一个梦,顾幽的脸幻化成了一幅地图。那幅地图指引我找到了葬龙山谷的小房子。对了,为什么顾幽会到那里去?你们知道吗?”
蚀烛指着炼舞,说:“你要感谢他,他以为顾幽死了,差点把顾幽扔去喂了天株。还好我在死亡之湖发现了顾幽,要不然就……啧啧……”
炼舞双手摇摆着,“喂——喂——不能这么说啊,我当时真的以为顾幽死了。谁像你们啊,用鼻子闻都能闻出顾幽还没有死。”
“用鼻子闻?”蚀烛夸张地说,“你当我们是什么动物啊?那叫作共鸣,是精神与精神之间共振所产生的感觉。就像狱奴梦到顾幽,那就是一种共鸣。对了,炼舞你不也一样与顾幽有过共鸣吗?”
“我?”炼舞指着自己的鼻子。
“没错,你不是看到顾幽了吗,而且还能听到他说话。”蚀烛说。
“也对啊,可是,我又不是修士。”
残魂拍拍炼舞的肩膀,“没有说只有修士之间才能共鸣。每个人都有自己的精神力,而共鸣就是由精神力的相互交织产生的。”
炼舞笑笑,走回床边。看着熟睡的顾幽,他的心里一阵酸楚,疼痛。
“顾幽,谢谢你,一直守护着我。你看啊,这么多朋友都守在你的身边,等你醒来。你睁开眼睛,看看我们,好吗?醒来,好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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狗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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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09-4-2 02:30
36 文 / 穆紫轩
门被谁轻轻叩响。
悬铃走过去,打开门。门外,蚀烛疲惫地笑笑,他的身后还跟着好几名医生。
“哥哥,你回来了。”悬铃赶忙请医生们进房间。
蚀烛说:“跑了一整天,总算把瞻神城的七位名医请来了,希望他们能够帮助顾幽复苏。”蚀烛擦了擦额头上的汗,然后拉着妹妹走到床边。
顾幽仍然静悄悄地安睡,他的朋友都围在床边,可是,他看不到。
第一个医生检查了顾幽的脉搏和心跳后,瞪着蚀烛,说:“这个人已经死了好几天了,真晦气。给我打盆水,我洗手。”
其他几个医生一听,连检查都不作了。因为他们知道,作为一个医生,可能有的病症会判断错误,但对生死的判断是绝对不会错的。即使一个普通人,也知道生与死的区别。
而对于海诺平原的医生来说,为死人检查身体是很忌讳的。如果被别人知道了,说不定这位医生的饭碗就砸了。还好,神教进驻海诺平原后,这个陋俗稍稍得到了抑制。可是每当医生检查到死人后,他们都会说一句,真晦气,以此来消灾。
狱奴哀求着:“不会的,他不会死的。昨天他还能站起来,求求你们想想办法,救救他。”
“昨天能站起来,今天就死了,这样的事情很正常啊。有的人前一刻还在劳动,然后,突然就死了。”医生一边说,一边收拾自己的药箱,将本来以为用得着的东西胡乱地塞回箱子里。
“可是,之前他也像现在这样躺着,昨天却起床了。他还没有死,只是身上的血液流失了而已。”蚀烛说。
“身上血液全流失了,却还没有死?真是笑话。不过,我倒知道谁能救他。”
“谁?”狱奴问。
“谁?你去找神仙吧,如果照你们说的这样,只有神仙才能救活他了。”医生毫不客气地说。七个医生,像是见了鬼,争先恐后,逃似的跑了出去。
狱奴紧紧抓着顾幽的手,喃喃地说:“不可能,他没有死,他没有死,没有……”
残魂长长叹出一口气,坐在狱奴身边,说:“狱奴,你放心,我们在场的人都相信顾幽还活着。我们是地球的修士,当然不能以海诺星的医学来判定生死。”
“可是,血液流失……”狱奴不想说下去。她知道,即使在地球,血液完全流失就意味着死亡,是无法救回的。
“怎么会血液完全流失呢?”炼舞走过来,说,“昨天,顾幽站出来帮你把亡魂战士打跑后,我清楚地记得他跪在地上吐了一口血。”
“不,不是血,而是一种透明的液体。”狱奴说。
“那也一样嘛,说不定是顾幽身体里的新血呢。你想想,透明的血,比红色的好看多了。”炼舞滑稽地说,想让狱奴心中无尽的哀伤稍稍得到平息。
狱奴吃力地笑笑。但她知道,哪有什么透明的血液。血液已经流失了,是不会再生的。
而残魂却说:“炼舞说得没错,有这种可能。我记得从前老师告诉我们,有一种精神力,是完全可以脱离人体机能而创造新生的。说不定,顾幽就属于那种精神力的信奉者。”
炼舞睁大眼睛,看着残魂,而残魂怀里的多多朝炼舞吐口水。炼舞一把将多多抓到自己怀里来,对残魂说:“老兄,你说的话太深奥了。什么人体机能?什么创造新生?什么精神力信奉者?你不是要给我们讲鬼故事吧。”
残魂听到多多咳嗽的声音,将多多抢了回来。“这当然不是鬼故事。在地球上,其实很早就有了精神力的信奉者。可是直到公元3000年,很多的精神力信奉者才知道怎么去利用精神力。那时候,地球的修士团才正式成立,效力于……”残魂想了好一会,“效力于某某王朝……”
炼舞打断他的话,“某某王朝?这名字起得……啧啧……”
残魂说:“不是叫‘某某王朝’,而是我一时想不起来王朝的名字了。你知道的,我们都有一段记忆流失了。”
蚀烛的黑色藏字石在掌心翻动,说:“要是我记得没错,修士军团效力于藏花王朝。”
残魂点点头,“那就暂时当作是藏花王朝吧。后来,精神力的信奉里又分出了派系,不过每个派系之间并不存在竞争或是抵触。我属于不死鸟派系,我们信奉的是不死和复生的精神。而蚀烛应该是属于法斗,他们信奉的是魔法精神……”说到这里,炼舞扭头去看蚀烛。
蚀烛点点头,“好像是这样的。如果我们每个人都保存着一小段记忆,说不定能把所有丢失的东西都拼出来。”
残魂接着说,“如果说顾幽的体内开始产生了一种新的传输氧气和营养的介质,那么我可以肯定他是属于永生派系的。”
“永生?”在场的人有些吃惊。
“没错,永生。他们的身体寿命与其他人一样,但是他们身体死去后,精神力还不会消失。只要他们愿意继续活下去,完全可以寻找其他死亡不到三天的躯体。然后,用精神力控制周围的空气,水分,使新身体复活。”
“永生,真可怕。”炼舞说,手臂上起了一层密集的鸡皮疙瘩。
残魂说:“确实很可怕的派系。不过,这个派系的人不多。而且很多有永生精神的人,到最后却没有选择永生,而是让自己的精神随着身体消亡。顾幽的血液流失了,可是他还有牵挂,还有使命,所以他的精神力依然不依靠介质活在我们中间。只是,这种不依靠介质的存活是很伤精神力的。所以,我想他是在利用空气里的水分,重新组合一种‘血液’,使身体重新活起来。”
炼舞捂住了自己的脸,“越说越复杂,看来我应该去幼儿班补习了。”
蚀烛问:“残魂,既然这样,为什么顾幽还没有醒来?”
“或许,是因为新的身体部件需要与身体达到契合。何况,这个新的部分还是占了人体很大比重的血液。应该需要很长的时间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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狗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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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09-4-2 02:30
“可是,他昨天却站起来了,而且还那么厉害。以前他打败一个亡魂战士至少需要一分钟,可是昨天,你们也看到了,亡魂战士在他面前跟光之骑士没多大差别。”炼舞依然搞不懂,为什么顾幽会突然之间复活,然后继续沉睡。
“这就是我们所说的共鸣反应了。或许,在你袭击狱奴的时候,顾幽就已经试图出来教训你的了。可惜,他到现场的时候,那几个运气不怎么好的亡魂战士正好被他遇到了。”残魂笑着对炼舞说。
“那么……”炼舞眼珠一转,又想起了什么鬼点子,“那么我们现在故意欺负狱奴,说不定顾幽就会醒来了。”说完,对狱奴笑笑。
蚀烛说:“这方法不错。不过炼舞,既然你是顾幽的好兄弟,要不我们大家一起来欺负你吧。等我们把你的眼睛打得像某种重点保护动物后,顾幽应该就会站起来劝解了。大家赞成这样做吗?”
除了炼舞,所有的手都举了起来。
“喂——喂——”炼舞退到了房间的角落,“大家少安毋躁,我刚才所说的话只是和大家开开玩笑而已。再说了,大家都是朋友,伤了和气多不好。要是实验失败,顾幽那小子继续睡他的大头觉,那我不就惨了。对了,蚀烛,你说的那种重点保护动物长什么样啊?”
残魂嘿嘿地笑,“我们一人在你眼睛上打一拳,你就很接近那种动物了。”
“别……别……大家还是文质彬彬的好。对了,外星人,你们那里的动物长相真奇怪。”
悬铃说:“那有什么奇怪的,我们那里很多动物海诺星也有呢。”
“不是吧?那些动物一定是海诺星动物的后裔……等等,我想到一个问题。你们外星人虽然没有我们海诺星人帅,但是长得大致和我们一样,难道你们外星人是我们海诺星人的后裔?”炼舞瘪着嘴,说。
房间里传出几个咳嗽声,然后是说话的声音:“你们在说什么啊?我好渴,能给我倒一杯水吗?”
狱奴睁大了眼睛,看着床上的顾幽,双眼盈满了泪花。蚀烛,悬铃,融月不敢相信地转过头去。而残魂惊得张开嘴,却发不出任何声音。
炼舞还没明白过来,说:“现在喝什么水?别岔开我的话题,我问你们,是否承认是我们海诺星人的后裔?”
“炼舞,你还是那么喜欢说胡话。”
“胡话,什么胡话……”炼舞还没说完,也瞪圆了眼。脚步情不自禁地迈出,一步,一步,走向床边。
顾幽的头侧躺在枕头上,眼睛睁开,盯着炼舞,说:“炼舞,你还好吗?谢谢你把我从亡魂骑士的十字斩下带走。不过,那之后你做的事情实在糟糕,你差点把我的身体喂了天株。要真是那样,我就只好寻找新的躯体了。”
炼舞拍拍残魂,说:“发现没?他第一次说这么长的句子。”
残魂点点头,浑浊的眼里满是泪水。
“蚀烛,麻烦你,快去将刚才那几个医生找回来。”炼舞冲蚀烛喊。
“什么?”蚀烛不明白,找那些庸医回来做什么。
炼舞哈哈大笑,“把他们找回来,让他们看看顾幽啊。他们不是说顾幽已经死了吗,而现在顾幽诈尸了,叫他们回来吓吓他们。”
顾幽笑了起来,一拳砸在炼舞的手臂上,“你这小子,真有意思。”
所有人都被炼舞的话惹得大笑起来。
“先……先别笑了……我真的很渴……”顾幽的声音有些嘶哑。他的脸色依然苍白,嘴唇已经干裂。用精神力汇聚空气里的水分,并赋予它们血液的功能,已经耗去了所有的精力。现在,顾幽觉得全身乏力,就连坐起来的力气都没有。
悬铃赶忙走到桌子边,却看到狱奴已经在倒水了。她僵在原地,轻轻地笑了一下。
狱奴将杯子递到顾幽的嘴边,小心翼翼地将水喂到顾幽的嘴里。
顾幽看着狱奴,她已经憔悴了很多。顾幽欣慰地对狱奴笑,在死亡般的黑暗里,他不断地祈祷,还能真真实实地看到这张脸。这一刻,自己终于从无边的黑暗里回到这个世界,回到她的身边。
“狱奴,我想你。”
“顾幽,我想你。”
两句话同时在空气里扩开,浸润两个人的心。狱奴的眼泪落在顾幽的掌心里,嘴角微微向上弯曲,所有的幸福感,在脸上蔓延,渲染。
终于见到你了。
我终于可以不独自想你了。
终于不会再为生死相隔而伤心了。
我们,终于,走到同一条路上了。
心里,埋藏了太多的话语。无数次地盘算着,见到对方的面,要说什么,要做什么。可是,真正冲破黑暗的束缚看到对方的双眼时,所有的语言都化成了眼泪,沾湿脸庞。
“好……肉麻。好……恶心。”炼舞在一旁起哄。而融月抓着炼舞的袖口,安静地看着眼前的两个人,安静地笑。
悬铃笑着,眼泪就要滑落。蚀烛拍拍悬铃的肩膀,小声说:“妹妹……”话语断在嘴里,不知道该怎么说下去。
悬铃对哥哥笑笑,头靠进他的怀里,眼泪在火红的袍子上浸成一块水迹。
“我不会再为你读诗了,我不会再喂你喝水了,我不会再担心你的被子没有盖好而半夜走到你的床边了……”
“所有的一切,都会有人替你做了吧。她,应该比我更爱你吧。”
作者:
京城seo
时间:
2012-9-8 09:11
时光倒走,所有的心灵变得迷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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