标题:
黄泉引路人第2部《邪兵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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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
狗蛋
时间:
2009-1-19 04:30
标题:
黄泉引路人第2部《邪兵谱》
一、
“哗……”有些浑浊的自来水从水龙头里喷射而出,水管里发出一阵闷闷的嗡嗡声。
唐考将手伸到龙头下,水压过大了一点,飞溅的水珠立即打湿了他的胸襟,唐考摇摇头,将水龙头拧紧了一些。他胡乱地洗了洗手,顺势又将湿漉漉的手在脸上乱抹了两把,冷水一激,将唐考昨夜挑灯夜读积攒的瞌睡虫赶跑了不少。“唉……”唐考轻叹一声后,才突然注意到,卫生间内还有另外一个人。
那人隔着一个水池,与唐考并排站在卫生间的镜子前,个头比唐考高出了一截,身上的蓝色衬衫虽然有些发旧褪色,却浆洗得很干净。似乎察觉到唐考在观察他,那人扭头望向唐考这边,有些窘迫地笑了一下。唐考这才看清,那人手中拿着一把瑞士军刀,正费力地修剪着脸上凌乱的络腮胡。
唐考想了一下,从书包里拿出一片削铅笔用的单刃刀片,放在那人面前的水池上。“用这个吧,瑞士军刀不是用来刮胡子的。”
男人有些惊讶地拿起刀片,又看了看唐考,脸上突然露出如释重负的笑容,很诚恳地说了声谢谢。唐考微微一笑,向那男人略点了点头,便转身走出了卫生间。
“真是个奇怪的家伙……”唐考一边向教室走去,一边回想刚才所见到的那个怪人。怎么会有人躲在教学楼的卫生间里用瑞士军刀刮胡子呢?
“哎……在这里!”走进阶梯教室,窗边有人向唐考挥了挥手。唐考慢悠悠地向窗边走去,向他呼喊的人是唐考的朋友丁岚,两人之间一直有个不成文的规矩,谁先到教室,谁就去窗边占两个座位。
教室里闹哄哄的,新学期开学,大家一个暑假没见面了,自然有许多话题可以闲聊。
“那本小说你看完了没有?”丁岚口里嚼着口香糖,懒洋洋地问道。
“没劲……写得虎头蛇尾的,最后所有怪事全栽赃到外星人身上,草草了事,冤枉我熬夜看结局,真是既浪费时间又浪费感情……”唐考用力将书包砸在课桌上,把前排的女生吓了一跳,回头白了唐考一眼。
“这样啊……那你不用给我了,直接拿到租书店去还了吧。”丁岚不知从哪里拿出一本日本女优的写真集,开始翻阅起来。
“这……你哪里得来的?”唐考随便瞟了一眼,被书上异常暴露的女孩吓了一跳。
“网上买的,今天刚收到。”丁岚满不在乎地翻开一页,书上的美女大大地岔开了双腿。
“当心被老师看见没收了,再定你个传播色情书籍的罪名,直接把你开除掉!”唐考嘴上虽然这么说,眼睛却一直没再离开那本写真了。
就在两个男生闷头看写真时,有个清脆的女声在唐考的身后响起:“最新消息啊,这个学期老马不教咱们了,换人了!”
“啊?那换谁啊?”
“老马古代史教得还行啊,为什么要换人呢?”
不少学生一下都凑到那女声的附近。唐考没有回头,却也支起了耳朵。不用回头他也知道,那是班长方欣又在开新闻发布会了。
“好像是因为老马要搞一个考古课题,出差一年,就向学校推荐了一个代课老师。刚才我去教导处办事,正听到年级主任在里间对新老师训话呢。”
“啊!代课老师?男的还是女的?”
“男的!”
“帅不帅啊?”
“你又发花痴了啊?我就看到个背影,只知道他个子很高。”
“可能是高个子帅哥哦……”一个女生真的开始发花痴了。
“什么帅哥?多半是位大叔吧,我听见年级主任很不满地对那代课老师说,我们这里不是艺术类院校,教师的形象可不能标新立异,若是不把络腮胡刮掉,就不准上课!还说什么为人师表,仪容为重什么的。”
“唉……原来是留一脸胡子的邋遢大叔啊……没戏了……”
“一脸胡子?”唐考心中格登一下,难道刚才在卫生间里遇上的,就是新来的代课老师?”
“行啦行啦,什么没戏了?你又没损失什么,我的损失可就大了……上学期好不容易和老马打好了关系,还以为这学期可以稍微逃一下古代史的课了,谁知道换老师了……”方欣在唐考身后嘟嘟囔囔的,唐考不禁有些想笑,方欣这样的学习标兵,又顶着班长的帽子,想逃课还需要先和老师搞好关系,实在是太束手束脚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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狗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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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嘀……”上课铃响了,不知什么时候,讲台上已经站着一个高瘦的男人,还在三两成群聊天的学生们一惊,开始坐到各自的座位上去。这人是什么时候进来的,包括唐考在内,许多人都完全没有注意到。
“咳咳……”讲台上的男人清了清嗓子,朗声说道:“各位同学,因为有一个比较重要的课题研究,马立老师被学校外派到北京去了,所以呢……这个学期的中国古代史课程就将由我来代课……”
“方欣你又骗人!这个老师好年轻,好帅啊……哪里是什么大叔了?”一个女生低声对方欣说道。
“我怎么知道啊?不是告诉你我只看见了背影吗?说是大叔也是你们自己猜的,你怪我干嘛?”方欣忿忿不平的声音传到了唐考的耳中,他不由微微一笑。眼前这位新老师正是唐考在卫生间里看见的那位怪人,看他那刚刮过的面颊,尚且还有些发青。
“先自我介绍一下。我的名字是……”新老师随手从讲台上拾起半截粉笔,转身在黑板上写下四个有力的大字――宇文树学。
奇怪的名字使得讲台下顿时引起一阵小小的骚动。一个大胆的女生对宇文树学叫道:“老师!我应该叫你语文老师呢?还是该叫你数学老师?”
“哈哈哈……”教室里一阵爆笑。
宇文树学镇静地挥了挥手,似乎对自己的名字会引发笑声早已有了心理准备。他认真地对那位女生说道:“其实……你可以叫我历史老师。”
“呵呵……”学生们又发出一阵笑声。
“好了,我们开始上课。”宇文翻开手上的课本,他大致翻了几页,眉头便皱了起来。
学生们都不知道他为何皱眉,便静静地等宇文发话。
“各位同学,很不好意思,由于事起仓促,这本教材我也是今天才刚拿到手,我……还没有备课……”
台下一片哗然,唐考也有些哭笑不得,这个新老师,难道从前就没上过中国古代史吗?
“算了,”宇文把课本一合,“既然是第一节课,也不必这么守规矩了,你们今天想听点什么,我就说点什么吧。”
一时间,学生们都有些糊涂了,还有这么上课的吗?
“唐宋风流大家都听烦了,老师说说晋朝吧。”一直在偷偷看写真的丁岚突然开了腔,看来他是有心要试试新老师的实力。
“好,那咱们今天就说说这晋朝。”宇文答应得倒也干脆,转身便在黑板上又写下“魏晋旧事”四个字。
“三国那样波澜壮阔的时代过去以后,两晋的正史就枯燥了许多,老师不要说书本上的东西,给我们说说野史吧。”唐考和丁岚是哥们,自然要趁火打劫,为难一下这个奇怪的宇文树学。
教室里突然静了下来,学生们都在等待着新老师的表现。
“嗯……”宇文微微沉吟,“那就说点你们不知道的吧……《广陵散》这首古琴曲,你们可曾知道?”
“知道,不就是《笑傲江湖》里面刘正风和曲洋对酒当歌时演奏的琴曲吗?还传给了令狐冲呢!”一个坐在教室中央的男生闷着声音回答道,他周围的几个女生不由得捂嘴偷笑起来。
“是啊,曲洋说他连盗了二十九座古墓,才从东汉蔡邕的墓中拿到的。呵呵……金老先生的故事写得很是精彩,虽说小说家言不可全信,倒也不是完全没有关联啊。”宇文顿了一顿,又接着说道:“《广陵散》这首古曲,一直是与嵇康这个人一同流传下来的。”
靠窗边的唐考忍不住插嘴说道:“竹林七贤中的嵇康吗?很有人格魅力的一位啊……”
“没错,竹林七贤,这魏晋时期的七位著名愤青中,嵇康是很特别的一位,嗯……放到现代来看,也可以说他是著名文学青年、摇滚先锋吧。”宇文抬手虚点了一下唐考,对他的说法表示了肯定。“晋司马氏与曹魏争夺天下,司马王朝伪善的厉害,嵇康看不惯,写文章骂人也改变不了什么,只能和朋友们躲在竹林里醉生梦死,抚琴散心了。但最终仍然没能躲过“乱政”的罪名,被司马昭所害。”
“《广陵散》这首琴曲,就是嵇康临刑的时候演奏的最后一曲。虽说他临死前说:“《广陵散》于今绝矣!”可这首古曲现在不也流传下来了吗?”丁岚的声音还是那样懒洋洋的。
“嗯,你知其一而不知其二,嵇康刑前抚琴,曲终之时,仰天长叹道:“袁孝尼尝请学此散,吾靳固不与,《广陵散》于今绝矣!”流传到现在的《广陵散》,就是那位想向嵇康学习《广陵散》而又被拒绝的袁孝尼,凭借自己多次听嵇康演奏后的回忆所记录下来的,人的记忆力有限,始终不能记下此曲的精髓啊……”宇文轻轻摇了摇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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狗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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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嵇康为什么不愿意把这首琴曲传授给袁孝尼呢?”有个女生在唐考身后问道。唐考回头看了一眼,问话的正是班长方欣。
“这个为什么,正和《广陵散》的真正来历有关!”宇文眼中一亮,回过身在黑板上写下“灵鬼志”三个字。“《太平广记》中第三百一十七引《灵鬼志》中有所记载,嵇康曾经在夜晚家中的灯下弹琴,突然有一个高大的黑衣人出现在他身旁,默不作声地看着他弹奏,嵇康觉得这黑影恐怕不是人,就吹灭了灯火,说道:“耻与魑魅争光。”那黑影一下散去了。嵇康本来就是因为心情郁闷才在家弹琴散心,现在出了这么一档怪事,心情就更不好了,他便背着琴出门西行十多里,一直走到一个名叫月华的古亭中,这地方由于偏僻,常听说有人在这里被强盗杀害,可嵇康目睹野地荒凉,心中萧散,什么都无所谓了,倒也不害怕,就坐在这古亭之中,又开始弹起了琴。雅逸的琴声在夜空中回荡,突然半空中有人叫了一声好!嵇康向来胆大,就高声质问究竟是什么人?那先前在家中出现的高大黑影又一下出现在嵇康对面。黑影说道:“我本是已经离开人世的游魂,还在世的时候特别喜欢弹琴,听到你演奏的这么好,就忍不住现身了。可我死于非命,身体残缺不全,怕吓到先生啊……””
“啊?原来真的是鬼?”台下不知是哪个女生突然冒出一句。
宇文并没答腔,仍继续说道:“但嵇康全然不在乎,“既然大家都是爱琴之人,身体残缺又有什么可怕的?”说完,他就邀请这个黑影与自己一同弹奏古琴。两人探讨了一通音律后,互相之间大有知己之感。于是,这黑影便说要传授一曲给嵇康,并要嵇康发誓绝不将这曲再传授给别人。嵇康答应之后,便学会了这一首绝妙的古曲,这古曲,就是那《广陵散》!”
“原来嵇康答应了不能再传给别人的吗?难怪没能真正流传下来……”方欣自言自语地说道。
“可这个黑影究竟是什么人呢?竟然能有资格给当时名声显赫的琴师嵇康做老师!”唐考好奇地问道。
“天亮之际,黑影消散前对嵇康说道:“相遇虽一遇于今夕,可以远同千载。于此长绝,不能怅然。”这黑影来去如风,其实是附在嵇康所用古琴上的琴灵。他在生前,名字叫作聂政!”宇文声音平静地接着说道。
教室中绝大多数的学生们,并没有听说过这个名字,都有些茫然,唯独唐考和丁岚同时惊呼起来:“聂政?就是那个曾经刺杀韩王的聂政?”
宇文向这两个并排坐在一起的男生投去赞许的目光,“不错,正是那战国著名刺客之一的聂政!聂政之父是战国时期韩国有名的铸剑师傅,奉命为韩王铸剑,但逾期之后没能交出宝剑,被韩王下令斩杀。聂政为报父仇,遁隐深山,苦练剑法琴技,十年之后出山,怕别人认出自己,竟然在脸上涂抹黑漆,打掉满口牙齿,又吞下火炭烫坏嗓子……聂政回到韩国,开始在街头卖艺,他的琴艺实在高超,就连过路的牛马听见了也会驻足倾听。聂政一下声名大振,韩王也听到了关于他的传闻,便将他请到宫中,为自己奏琴。聂政终于等到这个机会,将一把短匕藏在琴中,待到韩王和身边的宫廷守卫都为琴声所迷时,一跃而上,一举刺死了韩王!随即在反抗之中又刺死十多个宫廷卫士,但冲上前来的卫士越来越多,再怎么抵抗,也难逃一死……聂政怕自己被捕后身份会被查出,牵连家人,竟用匕首将自己的脸划烂后,剖腹自尽了!”
宇文叙述的口吻波澜不惊,台下的学生们却被这段故事本身的惨烈所吸引住了。
“刺客聂政死后,被抛尸街头,若不是他的家人认出了尸体,不顾一切地当街痛哭,恐怕再也不会有人知道这个血性男儿究竟是谁了,东汉蔡邕所著的《琴操》中,也就不会再有聂政刺韩王这一节了……聂政既死,他所用的古琴却不知所向,世间辗转几番,最后却落到了嵇康的手中,嵇康为了得到这张古琴,不惜变卖了自己在东阳的家产,又听说当朝尚书令手中有一块上好的河轮佩玉,一向不为权贵低头的他,竟也屈身去为尚书令奏琴,只为能索得这块好玉,请玉匠截成几片后镶嵌在古琴上作琴徽。嵇康好友山涛,也是竹林七贤之一,曾在一次酒醉之后想剖开嵇康的古琴看看里面的构造,嵇康立即拔剑抵住自己的咽喉以死相胁,醉汉山涛才放弃了要做的傻事。爱琴如命的嵇康可没想到,这张古琴上会附有前朝琴剑双绝的聂政英魂,更未能料到,多年后聂政英灵会现身传授名曲《广陵散》于他,成就嵇康留名千古……”
听到最后,不知是谁带的头,台下的学生们全都鼓起掌来了,现在的宇文,一点都不象一个历史教师,倒象一个街头的说书艺人,用精彩的故事换来了全场掌声。
掌声平息之后,方欣却站了起来,“老师,你的故事虽然精彩,但这些涉及灵鬼的传说,恐怕不能当成历史来看待吧?”
宇文眯着眼睛,看了看方欣,缓缓将头扭向了窗外。
窗外正是秋高气爽的好天气,梧桐树叶在风中哗哗作响,一群浑身朝气的青年互相笑闹着从树下经过。宇文望着窗外足足有十秒钟,才将视线转回教室。看着台下的学生们,他露出一个微笑。“是啊……这些神神鬼鬼的事情,都是一些不可信的传闻野史,期末考试的试卷里是不会有这样的问题出现的……靠窗的那位女同学,用不着记笔记了,呵呵……”
大学生们都哈哈笑了起来,但唐考没有笑,在他的眼中,这个奇怪的宇文老师讲课时的眼神里,总是隐隐流露出异样的严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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狗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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二、
下课铃响时,学生们已经接纳了这个新来的历史课老师,虽说他讲的内容有些虚无缥缈,但听起来还是很有意思。至少,在女生们的眼中,这位年轻的老师比原来上课的老马要帅多了,听课的时候会不知不觉的认真一点。
“今天就说到这里吧,下一次上课的时候,我会正式开始讲授课本上的内容。”宇文将手中的粉笔轻轻一抛,准确地扔进了粉笔盒。
学生们开始收拾桌上的课本,有动作快的男生已经走到了教室门边。“哎!大家等等!”宇文象是突然想起了什么,“你们的班长是谁?”
所有的学生一下都把目光聚集在方欣的身上,方欣倒是挺大方地站起来答道:“老师,我叫方欣,就是中文一班的班长。”
“哦……是你啊……”宇文似乎有些为难地挠了挠头,“那你们的副班长呢?”
正收拾书包的唐考摇了摇头,十分不情愿地站了起来。
“啊,是你啊!”宇文的语气就象心中一块石头落了地,“你留下一会儿,有点事情。”
唐考有些愕然地看着宇文,又回头看了一眼方欣。方欣不仅是班长,同时也是04级中文系的年级长,做事向来强势,把这个学生领导做得风生水起的,唐考一向就只能是个给方欣打杂的,不过唐考向来就不喜欢出头,也乐得什么事情都让方欣出面。但现在这个新老师找班干部做事居然只要副班长而不要正班长,这还是头一次遇上。
方欣见唐考回头,便使劲朝他翻了个白眼,心中不由得有些不服气。
学生们散去之后,教室里就只剩下了宇文、唐考和丁岚。唐考丁岚向来是焦不离孟的。
“嗯……是这样的……”宇文有些吞吞吐吐地说道:“我……到学校里也才只有两天,由于只是代课,学校好像也没打算给我办教师证什么的。我昨天去食堂吃饭,他们要我刷卡,我没有饭卡……又没有证件可以办卡,你看……我能不能和你们搭个伙?”
唐考和丁岚瞪大了眼睛。
“我会把饭钱算给你的,其实……也就是借用一下你的饭卡!”宇文见唐考没说话,还以为他是在犹豫,便有些着急了。
“宇文老师。”丁岚拍了拍宇文的肩膀,倒好像他和宇文是哥们。“就这么点小事啊?我的饭卡先给你用着,反正我也不爱在食堂里吃。”
唐考笑出了声,说道:“我说你怎么有事不愿意找方欣商量,你要说和她一块搭伙吃饭,她还不得到教导处去告你性骚扰啊?哈哈哈……”
宇文不由得也笑了起来,刚才还只是师生关系的三人,在笑声中一下缩短了不少距离,已经变成了朋友。
“走吧走吧,我们去吃饭,今天三食堂有麻辣兔丁,去晚就没了!”丁岚总是大大咧咧的,说话的口气好像就没把宇文当成老师。
“是吗?那我们快走!”宇文忙去拿讲台上的课本,看上去倒比丁岚还着急,唐考笑着摇了摇头,这个新老师,还真是一点架子都没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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S大,一所在国内颇有名声的综合性大学,掐指算来,也是百年老校了。每年慕名来报考的学子众多,前几年扩招之后,这里的人气越发地旺盛起来。在中午吃饭的时间,各食堂前汹涌的人潮就显得特别的壮观。
丁岚端着一个盘子,满头大汗地走到宇文和唐考身边,“靠!这麻辣兔丁再怎么好吃,也是要花钱买的啊!怎么这些家伙挤得就象不要钱的一样,我差点就挤不出来了!”
唐考用手直接在盘子里拈了一块兔肉扔进了嘴里,“你现在知道中国搞计划生育的重要性了吧?”
“大概是因为有不少陪同新生来报道的家长也跑到食堂里检查伙食的好坏,才显得人特别多吧。”宇文似乎在很仔细地观察食堂里来来往往的人流。“象你们这样大三大四的学生,今天如果不是因为有好吃的麻辣兔丁,恐怕不一定会到食堂里吃饭吧?”
唐考抬头看了一眼宇文,说道:“宇文老师,其实你也可以不用饭卡,直接到外面吃小炒的嘛。”
“嘿嘿……还是食堂好,省钱!”宇文低头连扒了两大口米饭。
“今天下午没课,我准备去游泳。你去不去?”丁岚问唐考。
“今年的新生下午要在各系报道,你要负责接待啊!”唐考瞪了丁岚一眼。
“可……可这不是方欣安排给你的活路吗?怎么变成我的事情了?”
“我要去其它系的接待处打探今年新生的情况,只能让你替我坐镇本系接待处了。”
“靠!好玩的事都让你占了!”丁岚一怒之下把盘子里一半的兔肉倒进了自己的饭盒中。
“这可没准!说不定今年的好苗子全都集中到我们系了呢?那你不就近水楼台了么?”唐考又极快地从丁岚的饭盒中抢回了几块肉。
“等等!你们俩……说的倒底是什么事啊?”宇文在一旁听糊涂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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狗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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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09-1-19 04:31
丁岚正要开口答话,唐考却用眼神制止了他,“嘿嘿……也没什么事。老师你的米饭够不够,不够我再去给你打点?”
唐考这么一打岔,宇文也就不好再追问什么了。
三人正聚精会神对付午餐时,一个人影从唐考身后匆忙经过,坐在唐考对面的丁岚恰好看见了,便大声对那人叫了起来。
“哎!老易!”
宇文和唐考同时回头,看见了那个在丁岚口中被叫做“老易”的男生。那个男生个子不高,头发倒是很长,身上的衣服有些灰扑扑的,也不是脏,而是时间太长了,衣服已经败得看不出原色了。
听到丁岚叫他,老易有些愕然地回头看着唐考等人,似乎对宇文和学生们一起吃饭有些惊讶。
“老易,跑什么跑?和我们一起吃吧?我这还有兔丁!”丁岚对他招了招手。
宇文吃惊地看见,那个男生黑黑的脸膛下透出一团红晕,眼神也突然由惊讶变得有些怨恨。他竟恶狠狠地向地上啐了一口,转身走出了食堂。
“他又怎么了?我惹到他了?”丁岚诧异地问唐考。
“你这个家伙,什么都不知道。”唐考站起来就给丁岚头顶一记猛敲,“老易暑假打工这两个月算白干了!”
“为什么啊?”丁岚护着头叫了起来。
“唉……”长叹了一声之后,唐考便向一头雾水的宇文解释起来:“刚才那男生叫易南行,和我们一个寝室,但不是我们系的,是物理系的。农村来的,家境不好,因为欠学费的事情,没少被学校折腾,我们平时虽然有心帮他,可他偏偏自尊心又特别强,总觉得我们是在居高临下的施舍。特别是对丁岚,根本不买帐……”唐考指了指对面的家伙,“丁岚这种富家子弟,花钱大手大脚的,别说老易,有时候就连我都看不惯了。”
“可我真的没有看不起他啊!你别说的我一副为富不仁的样子!”丁岚满脸的无辜。
“行啦行啦,我知道你不是故意的,可你们两人的生活根本就是两个世界,要人家怎么想?唉……你又不是不知道,老易为了省路费,三年没回家了,暑假在一家电器商场里做个卖场管理人员……”
“他打的这个工还是我暗中帮他搞定的,帮他还不能明着来!”丁岚指着自己的鼻子对宇文说道。
“别打岔!”唐考把丁岚拉开,“就是你给他介绍的这个工作出事了!他白天去卖场,晚上还去一家酒吧做侍应,每天都是半夜三点才回寝室,长时间睡眠不足加上劳累过度,上星期终于撑不过,在巡视卖场的时候突然晕倒,把人家一台松下的液晶电视给撞倒在地上,摔了个粉碎!”
“啊?”宇文和丁岚同时叫了起来。
“那台液晶电视一万多,商场看在丁岚的面子上让他只赔一半,但就算这样,他那两个月的工资全扣了也还不够赔偿……”唐考摇了摇头。
“这事商场的经理怎么没通知我?我私下把钱赔了不就……”丁岚喃喃地说道。
“你觉得老易会让你这么做吗?商场经理说看在你面子上只要他赔一半,他马上就明白这份工是你帮他找的,他已经觉得是在受你恩惠了!”
丁岚沉默了片刻,说道:“好不容易上学期和他关系好了一点,他总算也愿意和我们一起吃饭了,谁知道……”
宇文默不作声地听着,却是没料到,年轻人的自尊心竟是这样容易受到伤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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狗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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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09-1-19 04:31
就在宇文面前的这栋藏书阁,当年是学校用来收藏古籍的,现在另建了一栋现代的图书馆,这里自然就废弃不用了。阁楼的每个檐角上都立有一尊琉璃兽,也如古时的惯例一般,用的是鸱吻。这鸱吻在传说里是龙生九子中的一子,也是一只龙兽,喜欢站在险要处眺望,所以古时工匠便将它立在屋脊上镇守。按照常例,鸱吻应该是昂首挺胸,目眺远方的造型才对,可宇文头上这只鸱吻却是向下低着头的,与水平面呈三十度夹角俯视。那鸱吻双翼高展,抬着一只爪子,两只眼睛却直勾勾地和宇文对望,造型很是古怪。宇文回望刚才所经过的其它建筑,却发现附近这些楼台上的鸱吻全都是这样设计的。他又盯着那只鸱吻的眼睛看了一会,一束阳光照在那已经有些破损的琉璃眼睛上,反射出七彩的光芒,却让宇文身上陡然生出一股寒意起来,宇文浑身一震,不禁加快了脚步,迅速地离开了这里。
绕过外文楼,走到大礼堂前的空地上,宇文的耳朵一下被喧闹嘈杂的人声给塞满了,和刚才幽静的教学区相比,这里简直热闹的象个菜市场!宇文看了好一会儿,才明白这里原来是在迎新。校内各系都在礼堂前展开写着系名的大横幅,又摆开桌椅,放上花名册和饮水机,迎接从外地来报道的新生们。
还拖着行李箱或背着背包的新生们,出于对全新大学生活的憧憬,面上都带着兴奋的神情,在人群中穿梭着,寻找自己所在的院系。宇文也饶有兴致地跟在新生们的身后东张西望,他突然想起中午唐考和丁岚的对话,似乎他们要在迎接新生的时候做点什么,宇文便开始注意寻找中文系的接待处。
不知道是不是丁岚出的馊主意,中文系的接待处没有和其它系的并排在一起,而是孤零零地靠在大礼堂一角的外墙旁,倒象是为了故意躲开来报道的新生,不过中文系向来人丁兴旺,不管它再怎么躲,接待处前还是排了长长的一队人。宇文穿过熙攘的人群,走到中文系的接待处前,两个正在为新生办理签到手续的女生看见了宇文,同时站起来叫了一声老师,那丁岚却戴着一副墨镜,抱臂坐在两个女生旁边,直直地伸着两条长腿,头靠在身后的椅背上,高高地仰着,对宇文的到来无动于衷。
“戴什么墨镜啊?你以为你是社团老大在招收小混混啊?”宇文笑骂了一句,伸手把丁岚脸上的墨镜摘了下来,却发现这家伙早已经借着墨镜的掩护闭眼睡熟了。
宇文哭笑不得,顺手从桌上拿了个纸杯,在饮水机下接了点水,又用手蘸了一些,往丁岚脸上一弹。
被冰凉的水珠激灵了一下,丁岚猛地站了起来,睡眼惺松地大声叫道:“下雨了下雨了,快收摊子!”
还在排队准备签到的新生中大多数是女孩子,看见这个长得挺帅气的学长却在耍宝,不由得都掩嘴偷笑起来。
宇文也笑着拍拍丁岚的肩膀,问道:“这么早就想收摊了啊?唐考呢?他让你帮忙管一下接待,你就这么管的啊?”
“他不就在这附近吗?刚才还见他抱着相机偷拍漂亮姑娘。”丁岚打了个呵欠,对自己刚才出的丑倒是一点也不在乎。“喏……就在那边,看见了没有?”丁岚突然抬手向东南方向指去。
顺着丁岚手指的方向,宇文看见了正和一个外文系新生搭讪的唐考。距离有点远,宇文听不见他们的对话,只见唐考手中拿着一个巨大的相机,指手画脚地对女孩说着什么,那女孩脸上的表情由茫然渐渐变得不知所措,最后红着脸对唐考摇了摇头,转身走了。
唐考垂头丧气地走回中文系接待处,将手中的数码单反相机顺手挂在丁岚的脖子上,嘀咕了一句:“真失败……”
宇文好奇地把那个沉重的数码相机拿在手中,开始翻阅相机里的照片。相机中已经拍摄了近百张照片,照片上是七个长相可人的女孩,每个不同的女孩都分别拍摄了半身照、全身照和大头特写。看背景都是在校园内拍摄的,其中又有大半就是在今天这个新生报道会场上所摄。
“你就算是准备要找女朋友,这后备役人数也太多了吧?”宇文看了看唐考。
“真是找女朋友恐怕就没这么麻烦了……”唐考叹了口气。
“莫非……”宇文一惊,口气也变了,压低了嗓子凑到唐考耳边说道:“你是打算找个人体摄影模特?”
虽然宇文声音很小,耳尖的丁岚也还是听见了,他和唐考面面相窥之后,一同大声笑了起来,把两个负责登记的女生吓了一跳。
“行了行了,我们不瞒着你了,再这么下去你可能要去报告教务处了。”唐考将宇文引到僻静一些的地方,“其实呢,我们正在拍一部校园电影,需要物色几个合适的女演员,我刚才正在收集新生资料,不过许多女生都觉得我们不象认真拍电影的,倒象是准备借此机会搭讪泡妞的,所以呢,你也看到了,我已经被拒绝得麻木了……”
听说唐考竟然正在拍电影,宇文一下子来了精神:“拍DV电影是吧?”
“不用DV难道有钱拍胶片电影啊?我只是一个在校学生啊。”唐考耸耸肩。
“拍什么题材?”
唐考抬头看了看宇文,似乎斟酌了一下,才慢慢说道:“想拍一部惊悚灵异题材的……”
宇文一愣。
丁岚刚凑过来,听见两人的谈话后也靠近了宇文,低声说道:“也就是常说的鬼片。”
宇文抿着嘴没说话,抬起右手,用手背轻轻地摩挲着自己的脸颊,也不知道他正在想什么。
唐考和丁岚见宇文这副不置可否的模样,便不打算再谈论这个话题,正要转身走开,宇文突然开了口:“哎!等等!拍电影的事情……我也很有兴趣啊!算我一个行不行?视频的非线性编辑我多少会一点,可以帮得上忙的。”
“这……”唐考没想到宇文突然提出这么个要求,犹豫了起来。丁岚却顺口问了宇文一句:“你用什么软件做非编?”
“Adobe公司的Premiere比较熟悉。”
“Vegas会用吗?”
“也会一点。”
“可我们为什么要让你加入呢?做后期我们人数够了……”唐考抱臂摸了摸下巴,看上去并不打算给自己的老师一点面子。
“喏……如果让我加入,我就可以在古代史的课前点到时不再点你们两个的名,并且……你们俩的期末考试成绩我现在就可以打分了,嘿嘿……”宇文咧嘴笑了一下。
唐考和丁岚对视了一眼,同时向宇文伸出了手,“成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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狗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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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09-1-19 04:31
三、
十一点刚过,宿舍区准时断电熄了灯,学生们并没有老老实实地就寝,不少男生仍站在阳台上无聊地大声喊叫着,发泄自己过于旺盛的精力。
一个黑色的人影正从宿舍区里出来,慢慢穿过两栋男生宿舍,向教学区走去。
黑影走得很小心,一旦发现前方有人经过,黑影便会紧贴着墙角,躲藏在阴影之中,直到行人远去,黑影才继续前行。天空中的密云偶然间破开一条缝,皎洁的月光透射下来,照亮了黑影的脸,竟是与唐考丁岚同寝室的易南行。
此刻的易南行,正忍受着饥肠辘辘的折磨,赔偿那家电器商场之后,易南行不但身无分文,还欠了两个老乡的债。今天这一整天,却是用自来水哄饱的肚子。
断粮的日子,易南行也不是第一次遇上了,可最近疲惫不堪的身体一直很虚弱,不然也不会在商场里突然晕倒,饿得两眼发花的易南行,今天实在熬不住了。
要不……还是低头找丁岚借点钱?由于长期向周围的同学们借钱又无力偿还,现在唯一愿意借钱给易南行的,恐怕就只有丁岚了。易南行心里不断回想着,几次三番忍不住想往回走,可一想起心底深藏的秘密,他那莫名的自尊心,却又一点点地变得坚硬起来。
“老子就是饿死,也不回头了!”易南行看着云中露出的半个月亮,突然发了个狠,前行的脚步再也没有半点犹豫。
绕过足球场,S大正在修建中的理科综合大楼的工地出现在易南行眼前。最近不知是资金的问题还是其它什么原因,工地突然停了工,施工队也暂时退出了现场。偌大的工地,此刻却是静悄悄的,没有人,也没有灯。
看看四周无人,易南行助跑了两步,一口气翻过低矮的围墙,跃入了乌黑的工地。仍在打地基阶段的工地,已经挖了八九米深的基坑,在微弱的月光下,这大坑看上去倒象个怪物的血盆大口,正准备择人而噬。
易南行的喉头滑动了一下,心里不由得害怕起来。他在基坑旁的临时施工住房边蹲了好久,才鼓起了勇气,从书包里拿出一个手电筒。推亮手电后,易南行慢慢地向这个巨大基坑的深处走去……
一束细微的光柱,在深坑中缓缓移动着。借着灯光,易南行在地上搜索着什么,突然他眼睛一亮,忙不迭地从地上捡起一个东西,用手电照着看了看,就塞进了书包里。易南行如此小心,可那东西其实只是一个工地上搭建脚手架所用的铁构件。
正所谓饥寒起盗心,易南行此行的目的确实不怎么光彩,可他也是被逼无奈,如果能多捡几个铁构件,明天拿到废品收购站去卖掉,至少也能换来三天的伙食费啊。易南行在裤子上擦了擦手,又开始在地上寻找起来。
倏然间,易南行耳边传来一个奇怪的声响,仿佛是一阵飓风吹过狭窄的巷道,又象是一个老人极为沉重的叹息。他一惊,抬头四处张望,四周都是黑沉沉的,并没有任何动静。易南行静静地站了一会儿,声音又传了过来,但这次传来的却是细微的嗡嗡声。
易南行竖起耳朵,想辨认怪声传来的方向,谁知道这声音竟然是从四面八方同时传来的,将易南行包围在声场当中,并且,这奇怪的嗡嗡声越来越大了!这声音听起来极象是金属碰撞之后振动的共鸣声,渐渐地,易南行开始感觉到周围所有的金属物品都在剧烈震动,大到远处已经搭建好的脚手架,小到附近地上的一把铁锹,全都在发出共鸣之声!就连书包里那个刚刚拾到的铁构件,此刻也嗡嗡地震个不停!易南行害怕得浑身打颤,可脚下却象是灌了铅一般,半步都挪不开!
“轰隆!”半空中陡然响起一个闷雷,易南行脚下的地面竟然显出一个圆形蓝色光斑,而他就站在这光斑的正中。
突然,易南行心中冒出一个极其奇怪的念头,他一下对脚下这个光斑产生了巨大的兴趣,随着金属共鸣声的冲击,这怪异的念头也越来越强烈,竟然在驱使他一定要挖开脚下这块土地!易南行的心渐渐地被这想法驾驭了。他顺手从地上抓起一把铁锹,开始快速地挖掘脚下的蓝色光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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狗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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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09-1-19 04:31
汗珠不断滴落,手掌也被粗糙的锹柄磨破了,鲜血顺着木柄流淌到地面上,居然会“嗤啦”一声就蒸发得无影无踪,可易南行挥舞铁锹的速度却是越来越快,他的脚下刨出的泥土也越来越多,在他的身后形成一个土丘。
“啪嚓!”铁锹的木柄竟然承受不住易南行的力量,从中断裂开来!易南行猛地一仰头,双眼已经变得一片血红,他有如一头暴怒的狂兽般发出一声怪异的吼叫后,将深插在泥土中的铁锹头用力拔出往身后一扔,接着,他竟疯狂地用自己的双手去挖掘泥土!血肉之躯怎能和泥石相抗,很快,易南行的双手已是指甲外翻,鲜血淋漓,被尖石划破的伤痕深可见骨,但他却仿佛感觉不到任何痛楚,挖掘的速度丝毫不见减慢。从易南行手上流下的鲜血一旦接触地面,就会迅速浸入泥土中,地下就好似有一头吸血怪兽,以泥土为介质,将易南行手上的鲜血吸入地底深处……
与此同时,就在校园西南方向最高的一座水塔上,宇文树学正缓慢地向塔顶爬去。这座水塔为四周所有的教学楼提供后备水源,塔顶的水箱自然是硕大无比,宇文顺着铁梯爬上顶端的水箱平台,就站在了S大的最高点。水塔高处风大,宇文也有些站立不稳,他便半蹲在平台上,放眼望去,整个S大的建筑物都出现在宇文眼下。
宇文在长裤口袋中摸索了一下,拿出一张五寸大小的照片,那照片正中用红笔画了一个十字形标示,所拍摄的正是S大的鸟瞰风景,并且从方位高低上来看,就是从宇文现在所处的位置上拍下的。宇文对照着手中的照片,开始观察这所已经陷入沉睡的高校。
依照照片上的十字标示,宇文慢慢将目光投射到某个地方,那里正是新建理科综合楼工地的位置!突然,一道粗大的蓝色光柱猛地从工地里向天空射去,成为连通天地间的一条通道,但只是短短一瞬,那光柱就消失在漆黑的夜空中,仿佛什么也没有发生过。
“糟了!”宇文大叫了一声,连忙向铁梯跑去,他匆匆忙忙地顺着铁梯下到地面后,又朝工地的方向一路飞奔而去!
当宇文也翻墙进入工地时,这里已经恢复了平静。宇文右手一翻,一个蓝色的虚灵火球出现在他的掌中。宇文就象举着一盏油灯,开始小心地在这黑乎乎的地基大坑中巡视。
基坑中已经看不见有人在活动的迹象,宇文慢慢走到坑底的中心,脚下竟出现了一个近三米直径的大洞,他倒吸了一口凉气,用力将手中火球抛下去,那火球飘飘摇摇地向大洞深处飞去,照亮了洞底。
几缕黑气正缓缓从洞底上升,又渐渐消失在空气之中,那洞中早已空无一物……
“妈的!我还是来晚了……”宇文重重地一拳砸在地上!
******
中国古代史在中文系算不上是主科,从前的马立老师又只负责中文系两个班的课程,所以现在的宇文树学每周也只需要拿出两天时间来和学生们胡诌就足够了。可他每次上课总会天南地北的说许多课本上没有的古怪轶事,渐渐地,“鬼话老师”的名声就传了出去,开始有不少其它系的学生跑来旁听,有时候说到高潮处,甚至会有学生在台下叫好。每当此时,宇文便会觉得自己这个历史老师做的不是很合格,把好好的一个大学教室变得跟一个茶馆似的,下面的学生也不是来学习的,倒象是来听评书的。想虽是这么想,一旦上起课来,宇文还是会忍不住说一些古籍中所记载的怪人怪事,难道这也是一种职业病?
丁岚唐考最近是一直没来上课了,既然和他们有约在先,也难怪那两个家伙如此猖獗,宇文也只能睁一只眼闭一只眼。不过最近这两个逃课精的靠窗座位却常常被另外两个奇怪的人所占据,宇文近几次上课,都难免要多看那两人几眼。
其中一人一眼就可看出不是中国人,长得高鼻深目,脸上的轮廓很分明,有着细密的卷发和蓝绿色的眼睛,皮肤也比较白皙,看上去有些象欧洲人。另一个家伙倒是和普通的中国学生没什么区别,长相也还算俊朗,但他的气质比较特别,总觉得和周围的环境有些格格不入,年龄好像也要比周围的学生们大一些。
他们并不是中文系的,点名的花名册上没有他们的名字,两人每次总是一同来教室,宇文上完课后他们又一同离去,但宇文很少看见他们互相之间有什么交谈,和其它同学说话的情况就更少见了,两人上课时也很奇怪,宇文说到课本上的内容时,两人虽然认真听讲,却从来不记笔记,而当宇文开始胡诌故事的时候,两人就会迅速地拿出纸笔,开始不停地做记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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终于有一天,宇文忍不住了。乘下课方欣经过讲台前的时候,他假装无意地拦住了她,“坐在你前面两排那两个学生,你认识吗?”宇文说话时,眼睛并没有看着方欣,而是在看那两个正收拾课本的怪人。
“哪两个学生啊?”方欣一下还没反应过来,等她回头看了一眼之后才恍然大悟地说道:“哦,你是说那两个外国留学生啊?”
“嗯?两个都是外国留学生啊?”宇文有些惊讶。
“是啊,黑头发那个其实是个日本人,那个棕发帅哥嘛……嘿嘿……我也忘记他是哪里来的了。”方欣不好意思地笑了一下。
“原来是日本人……”宇文微微沉吟了一下,“那他们怎么会跑来听我的课啊?”
“我也不太清楚,其实他们在上学期马立老师上课的时候,就曾经来旁听过了,那时候年级主任还特别来关照过我,让我照顾一下外国同学,不过他们也就听了两次课,就再也没出现了。最近他们一直留在这里,大概是觉得你上课比马老师上得好吧。”方欣顺手拍了一下宇文的马屁。
“嘿嘿……你倒是说的比唱的还好听。”宇文笑骂了一句,方欣虽然架着一副近视眼镜,其实长得挺漂亮的,为人也很是机灵,一看就是老师喜欢的优秀学生干部的模样。
“对了,老师,唐考最近一直没来上课,你没注意到吗?哦,还有个叫丁岚的也好久没来上你的课了。”
方欣突然开口打小报告,宇文也有点慌神,他只好先装糊涂了,“哪个唐考啊?我平时没怎么去注意考勤的。”
“喏,就是你第一天上课时留下的那个家伙啊。”方欣把讲台上的花名册打开后,指着唐考和丁岚的名字说道:“最近上课点名你总是漏掉他们两个,让这两个家伙钻空子了!”
“哦,是这两人啊,我下次上课时会注意的。”宇文没想到方欣会这么注意唐考丁岚的去向,只得打着哈哈向教室外走去。
方欣还想追上去和宇文一起下楼,谁知道宇文看见她跟上来,干脆就钻进了洗手间。
“哎,方欣,怎么不走啊?站这等谁啊?”方欣的一个好友凑了上来。
“哼!”方欣皱着眉毛站在楼梯前,“也不知道唐考这家伙给宇文老师灌了什么迷魂汤,宇文老师居然放纵他们随便逃课!”
方欣正在生闷气时,宇文刚才提到的那两个奇怪留学生又一起从她的身边经过,那个日本青年回头看了方欣两眼,突然折转了回来,站在方欣的面前。
“请问,您就是方欣小姐吗?”这个日本人的中文说的非常流利。
“啊?这个……是啊,我就是方欣。”方欣没想到他会主动和自己打招呼。
“哦,您好!我叫柏叶伸宏,您叫我柏叶就可以了。”日本青年对着方欣鞠了一躬,又友好地向她伸出了右手。
“啊……你好……”方欣被柏叶突然弯腰鞠躬吓了一跳,笑容就有些僵硬,伸出去和柏叶相握的手也有些不自然了。她转头看了看旁边,与柏叶伸宏同行的那个外国帅哥正笔直地站在两人附近,目光严肃地看着自己。
“啊,李渐文老师曾经告诉过我们,如果有什么需要帮忙的,可以找您,因为您是班长。”李渐文老师正是方欣她们的年级主任。
“呃……对,你们的事情李老师也给我说过了,你们有什么麻烦事吗?”方欣有点紧张,不知道两个外国青年会拿什么事情来为难她。
“宇文老师所讲授的古代史课程非常有趣,可惜我们两个错过了最初的两节课,不知道你是否记了课堂笔记,如果有的话……可否借给我复印一下?”柏叶的中文虽然说得不错,却过于正式了,不象普通中国人说话时用的口语那么随便。
“嗯,笔记我倒是记了一些,不过我的字写得不好看,你可别笑话我,呵呵……”方欣眯眼一笑,竟是非常的可爱,柏叶不由得一愣。
弄清外国同学只是向自己借笔记,方欣心里轻松下来,她将抱在怀中的一堆书本摊放到窗台上,从中挑出笔记本递给了柏叶。
柏叶接过笔记本时,鼻中仿佛闻到一股清香,也不知是这笔记本上传来的,还是面前这位美丽少女身上传来的……他微微怔了一下,又想要鞠躬答谢,方欣却拉着女伴的手跑下楼去了,躲过了柏叶的弯腰大礼。“下次上历史课的时候再还给我吧。”只一会儿,方欣便跑出了柏叶的视线。
柏叶与那位一直沉默的同伴对视了一眼,正要翻开方欣留下的笔记本,宇文却甩着湿漉漉的手从楼梯旁的洗手间里走了出来。柏叶二人似乎有心避开宇文,笔记本也不急着看了,两人不约而同地快步向楼下走去。
宇文其实在洗手间里就已经听见了外面的一番对话,此刻出来,却只能注视着两个外国学生的离去。宇文的目光一直追随那个长了一副欧洲人相貌的青年,因为在那人的腰间有件小东西正闪耀着怪异的光芒。
那是一个非常精致的金色铃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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四、
“呵……”丁岚张大了嘴,打了一个大大的呵欠,在他身旁,唐考目光呆滞、无精打采地趴在一张课桌上。而这张课桌,则放在外文楼大门前路边的一棵大树下……
不时有结伴成行的女学生走过,各式各样的长裙与短裙从课桌前经过,暴露在阳光下的靓丽小腿们散发着青春的气息。可惜并没有谁对这张课桌感兴趣,女生们总是望上一眼就议论着走远了。
“招……募……新……片……女……主……角,灵……异……电……影……研究会?”宇文不知从哪里钻了出来,站在课桌前,一字一句地念诵了一遍贴在课桌上的横幅,然后用疑惑的目光望着两个半死不活的家伙。
“宇文老师……别站在课桌前面好不好?挡着我们做生意了……”丁岚有气无力地对着宇文挥了挥手。
“你们的生意?”宇文眉毛一挑,往两旁看了看,“我好像是唯一的顾客吧?”
“唉……”唐考把额头撞在桌面上,发出“邦”的一声,“你就别打击我们了……”
距离宇文不到50米左右的地方,此刻正热火朝天地举行着校园社团招新活动,新生们军训归来,已经开始了正式的大学生活。各大社团协会为了补充新鲜血液,都使出了浑身解数来招揽新生。
“你们要招新,干嘛不把摊位和他们的放在一起,好歹也热闹一点吧?”宇文有些不解地问唐考。
丁岚与唐考都没有说话,脸上带着尴尬的笑容。
不过宇文很快知道了他们这么做的原因,因为此时正有两人从社团招新的活动场地向他们走了过来。
“不是已经警告过你们了吗?未经过学校审批的社团及协会不得占用学校场地做任何宣传活动!你们已经不是第一次把这张课桌搬出来了,真要我叫人动手来赶你们走吗?”说话的青年学生一脸严肃,声音虽然不大,语气里却透出一股不容辩解的力量。
宇文斜着眼观察这位正在说话的青年,只见他身材高大,紧绷的衬衫下肌肉均衡有力,留着短发的脸上棱角分明,看来明显是个运动好手。
丁岚从凳子上转身站起来,乘背对着那位青年学生时轻声对宇文说道:“这家伙叫隋凌,学生会执行委员会的主席,学生会的一条忠狗!”然后丁岚又转向前方,换上了一副笑脸,“啊呀,是隋哥啊?怎么今天有空出来走走?”
隋凌将丁岚伸过来准备与他勾肩搭背的手给一把推开,“别套近乎,赶紧把你们的摊收了。”那口气简直与驱赶无证摊贩的城管如出一辙。
唐考仍然坐着没动,冷冷地说道:“我们这个协会已经向学生会申请好几次了,每次你们都不批准,我们也急着招收新人,你说怎么办吧?”
隋凌用讥讽的口吻说道:“怎么办?S大电影协会已经有一个了,干嘛还要搞重复建设?现在电影协会的会长就在你们面前,把你们的协会解散了,向会长申请加入不就完了?反正你们协会总共也就你们两个人。”说到电影协会的会长时,隋凌抬手指了指站在自己身旁的人。
站在隋凌身旁的另一个人却是方欣,刚才她正要和隋凌商量学生会举办迎新晚会的事情,所以便一路同行了过来,此刻面对唐考和丁岚,她仿佛有些尴尬,不知该帮哪一边才好。但看见隋凌牵扯到了自己,她不得不开了腔:“哎,隋凌,唐考答应不在这里搞宣传就算了吧,不用勉强他们加入我这边的电影协会。”
方欣一边替唐考说软话,一边用眼神暗示丁岚赶紧收摊。
“我为什么要加入她们那无聊的电影协会?电影协会所谓的搞活动,就是向学生们收点会费包场看一些老掉牙的经典电影,有什么意思啊?”谁知唐考不但不领方欣的情,反倒出言嘲讽。
“你……”方欣被唐考哽得说不出话来,一扭身走了。
“哎!方欣……”隋凌恶狠狠地瞪了唐考一眼,转身追方欣去了。
“你要和隋凌对着干倒是没关系,干嘛要拿电影协会说事啊?就算大家都知道那个电影协会没意思,你也不必挑明了说吧?现在可好,把班长也得罪了……”丁岚摇了摇头。
刚才话说的太重,唐考似乎也有点后悔:“我也是觉得憋得慌,就忍不住发泄了一下,搞个协会象搞地下党一样,谁受得了啊?学生会这些家伙,一直就看我不顺眼,故意的。”
一直坐山观虎斗的宇文上前来拍了拍唐考的肩膀,“算了算了,想招女主角也不急这一时,慢慢来吧。犯不着违反学校的规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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唐考点点头,开始和丁岚收拾摊位,宇文也跟着搭把手,帮忙搬了些东西。
在回去的路上,唐考仍然耿耿于怀地对宇文念叨着:“这事啊……其实都怪丁岚,我们上学期曾先后两次找到了两个合适的女主角,都拍摄了相当长一段时间,素材也至少积累了十多卷磁带,每次都是丁岚这花花公子乘着演男一号的机会和女主角假戏真做地谈起了恋爱,又始乱终弃和人家闹分手,女生就再也不来了……大概是丁岚的花心在女生中已经传遍了,现在找人越来越难,真是麻烦……”
“哎,怎么怪起我来了?”丁岚不服气地反驳道,“恋爱自由嘛,是她们不能把工作和感情分开来对待……”
“你以为谁都象你这样无所谓啊?你脸皮这么厚,人家女孩子拿什么和你比?”唐考怒言相向,打断了丁岚的辩解。“我不管了,现在看来公开招募女主角已经不太现实了,给你三天时间,把张月晨给我找回来!” 原来上一位曾经演了半部电影的女生叫张月晨。
“找回来干嘛?我们已经分手了!”丁岚嘟哝着。
“不是叫你们继续谈情说爱,是叫她看在我们曾经共同努力过的份上,回来把戏拍完!”唐考脸一板,看来是真的有些生气了。
丁岚自知理亏,勉强答应了下来。
天气炎热,抬着长课桌走路多少还是有点辛苦,三人便停下来休息喘口气,而他们停留的地方,恰是在理科综合楼工地的入口大门前。宇文擦了一把汗,假装无意地向唐考问道:“这个工地是在修建什么啊?怎么好像一直在停工?”
“哦,这里是准备修建一栋理科综合大楼的,停工嘛……”唐考并没有直接说下去,而是探头四处看了一下,在工地的围墙下拾起一根长长的竹竿。
宇文不知道唐考拾这么一根竹竿准备干什么,好奇地望着他向工地的大门前走去。
唐考走到大门下,伸手指了指头上方四五米处的一块工程标牌,向宇文示意。不知是什么原因,这块工程标牌黑乎乎的,完全看不出牌上的字迹写的是什么了。
唐考将手中竹竿用力向标牌上一戳,顺势横扫了几下,那标牌上立即扑簌簌掉下一堆干泥碎块。原来是有人向标牌投掷了许多稀泥,整块标牌都被糊了起来。
碎泥掉下来后,标牌上的字迹清晰了不少,已可模糊辨认出来。“S大理科综合楼建设工程……日元贷款项目?”这些文字在标牌上用中日两种文字各写了一遍,宇文轻声读出后,立即明白了原因。“这多半是对日本不满的学生们干的吧?”
“没错,自从上学期这里挂上了这块牌子,经常都有学生半夜来工地捣乱,损坏工程机械,张贴“中国人再穷也不用日本人的脏钱”这样的大字报,甚至还有人往牌子上扔大便,把这附近搞得臭烘烘的……”唐考摇了摇头,“大概就是因为发生了这样的事情,日本人很不高兴,中断了与学校的合作吧,这里从暑假开始前几天,就一直停工到现在了……其实能用日本人的钱发展中国的教育事业,又有什么不好?”
可宇文并不认为这事就这么简单,几个愤青捣乱,应该还不至于会影响到签署了投资合同的工程。2006年年初,日本因为与中国在东海油气田的开发上引起了争端,加上中国在对日外交姿态上的有所变化,便逐步取消了对华援助,本来预期延续到2008年的日元贷款项目的审定也正式中止。象综合理科楼这样签署合同较早的日元贷款项目,虽然不受06年审定的影响,却恐怕是日方迫于政府压力,乘着有学生捣乱,借机单方面撤资了。
但这栋综合楼的选址,是否有日本人的参与呢?宇文心中关注的问题,正滑向另一个未知的深渊……宇文有些无力地靠在围墙上,放眼眺望工地四周的古旧建筑,那些不同建筑的楼脊檐角上所站立的神兽鸱吻,本该望向天空的视线,全都不约而同地注视着宇文脚下的这片土地……
******
方欣被唐考气走之后,就一直闷声低头向宿舍走去,隋凌便一路跟随方欣温言安慰,言谈间自然是不停地叙说唐考的不是,但隋凌指责唐考时的盛气凌人又何尝不让方欣心中厌恶,走到岔路口时,她突然停下脚步,隋凌收势不住,有些狼狈地向侧面一跳,才避免撞上了方欣。
“隋凌,我今天很累了,迎新晚会的事情,我们明天再商量好吗?”方欣说话时仍然低着头没去看隋凌。
“哦……那你早点回宿舍休息吧。”隋凌的口气中有些无奈。
两人在岔路口分手之后,方欣并没有直接回寝室,而是在女生宿舍楼下绕了一圈,去了第三食堂旁边的随缘水吧。
每次方欣心情不好的时候,她就会到这个随缘水吧要上一大杯冰咖啡,等这杯咖啡喝完之后,她的心情也常常就雨过天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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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今天这杯冰咖啡似乎失去了往日的魔力,方欣吸干最后一滴咖啡后,心里还是觉得烦闷异常,她无聊地将杯中残余的冰块全都倒在了桌上,用吸管推动它们在桌上划出一条条奇怪的水痕。
“哈哈哈……”身后突然传来粗野的笑声,将方欣吓了一跳,她扭头向后望去。在水吧最里面的包厢中,坐着四五个身穿运动短装的男生,看他们脸上未干的汗珠和身上的泥迹,似乎刚踢完足球。这群男生竟然也不换套干净衣服就来往水吧的沙发上坐,估计水吧老板又要头痛了,方欣不禁皱起了眉头。
“呸!”一个男生咬了一口三明治,便露出一脸厌恶的表情,将口中的面包吐在了地上。
“服务员!快给老子过来!”吐面包的的男生开始大呼小叫起来。
“来了来了。”一个身着水吧制服的学生从操作间里慌张地跑了出来,方欣看见那个服务生的脸后,微微一怔,这服务生竟是易南行。方欣曾去给唐考的寝室,与这个沉默寡言的易南行见过两次面,却从没说过一句话,倒是没想到,他会在学校的水吧里打工。
“你们的三明治是不是变质了,这里面的冷肉怎么一大股酸味?”那男生将手中的面包重重地扔在盘子里。
易南行低头看了看那片夹心面包,小声地说道:“不是变质了,我们在里面抹了沙拉酱,就是这个味道……”
“哈哈哈……”其余几个男生又开始狂笑起来,被嘲笑的这个男生脸上挂不住了,猛地一拍桌子,“好好的三明治你涂什么沙拉酱?肯定是想掩盖肉变质的味道!”这话说出来,已经近乎耍无赖了。
另一个男生突然盯着易南行的脸看了好一会,开口说道:“嗯?这不是那个在食堂里捡剩饭的家伙吗?你终于找到工作了啊?以后这水吧里的剩饭全归你了咯?哈哈……”
方欣并不知道,这群男生曾经和易南行闹过一次矛盾。那还是在前个学期,易南行又一次断粮时,他耐不住饥饿,偷偷去食堂里捡其他学生吃剩的饭菜,却又正好看见这群男生在食堂里吃饭时浪费了大量食物。易南行心痛食物,忍不住骂了他们两句,结果倒被这群学生围殴一顿。
易南行发觉他们认出了自己,便不自然地抬手半遮了自己的脸,方欣惊讶地看见他的手上包缠了许多药用胶布,若不是曾经伤痕累累,又怎么会用得上这么多胶布?
吐面包的男生猛地站起身来,足足比易南行高了一个头,他一把抓住易南行的手说道:“你这脏手做出来的东西也能吃吗?你自己拿去吃吧!你可别说你也吃不下!”说完,他强行将桌上的的三明治用力塞在了易南行的手中。
易南行低头看看残留着一个大大的牙痕,已经揉得不成形状的面包,手不禁微微颤抖起来,他背对着方欣,方欣看不见他的表情,只看见他的肩膀起伏不定,似乎在努力地控制着自己的呼吸。
方欣终于忍不住了,离开座位冲到了包厢前,大声地对那群男生说道:“同学,服务生没有招惹你们,请不要这么过分好不好?”
高个男生斜眼看了方欣一眼,痞气十足地说道:“哟?只听说过英雄救美人,还没听说过美人救狗熊的,哈哈哈……”
易南行微微侧身看着方欣,眼神中流露出感激,轻声说道:“没事,别管我了。”
方欣怒其不争,正要再说点什么时,易南行已经把面包放进了口中……
高个男生哈哈大笑着抬手用力拍了两下易南行的后脑勺,“好吃吧?酸不酸?”说完,他抓起易南行身前的围裙用力擦了两下手。
突然,他仿佛摸到了什么东西,抬头看了一眼,将手探进了易南行围裙的兜里,竟从中掏出一张照片。
“喔!想不到你这个乡巴佬还挺有女人缘啊?刚才这边就有美女替你出头,你身上居然还带有另外一个美女的照片!”那男生怪笑着把照片递给同伴。
刚才还低眉顺目的易南行突然目露凶光,脸上暴现的狰狞表情把方欣给吓住了。
“还我!”易南行低低地叫了一声。
“还你?这说不定是你小子偷来的吧,哪个美女会把照片给你这样的乡巴佬?”
易南行脸上陡然现出一团黑气,猛地一拳向面前的高个男生打去,那男生没料到这乡巴佬真敢动手,顿时暴怒着反扑了上去,一群人立刻纠缠在一起,现场一片混乱!
“别打了!”方欣尖叫着,却不敢上去拉架,眼看着他们将桌上的花瓶都用上了,再不阻止恐怕要出人命了……
看周围一个人都没有,水吧老板也不知道跑哪里去了,方欣只好慌张地掏出手机,拨通了唐考的手机。
“唐考你们快来啊!你们寝室的易南行在随缘水吧被一群人打了!”方欣的声音里已经带上了一点哭腔。
但就在这一瞬间,方欣眼前出现了不可思议的一幕。
几个男生几乎同时惨叫了一声,向四面八方倒了下去,各自以一种奇怪的姿势扭曲着躺在了地上。为首的高个男生两眼翻白,在地上不断地抽搐,姿势却最为怪异,他的右手竟然和右腿绞在一起打了个结,就好像手臂没有骨头一般,他的左手垂靠在一张翻到的椅子上,小臂竟是从正中出现一个九十度的弯曲,没有外伤的痕迹,骨头却从中断开了……
易南行挣扎着从地上爬起来,满脸是血地走到方欣面前,把手持电话的方欣吓得连连后退。他看了方欣一眼,一言不发地扯下腰间的围裙,在脸上胡乱抹了几把后扔在了地上,随即大步冲出了水吧,不知去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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五、
救护车冲进校园时,学生们已经将水吧围得水泄不通,水吧里打架出人命的谣言转眼间就传遍了整个校园。当医务人员用担架抬出四个人时,人群里顿时爆出一阵惊叫。
作为现场唯一目击者的方欣,正有些结结巴巴地向校警解释这一切发生的原因,接到电话后最先赶到现场的唐考和丁岚虽然已是第二次听方欣叙说刚才所发生的一切,但他们仍然觉得这件事有些匪夷所思。中等个头的易南行,无论是谁见到都会觉得有些瘦弱,怎么可能在一瞬间将四个牛高马大的校足球队队员全部打成了骨折?二人都曾经协助医务人员把这几个受伤的足球队队员抬上担架,虽说那几个欺负人的家伙都是活该,但当摸到他们没有任何外伤,臂骨却断成两三截的手臂,二人心中还是一寒,要拥有什么样的力量才能做出这样的事?
听完方欣的话,胖胖的校警把脑袋摇得象波浪鼓一样,他开始怀疑方欣是不是在包庇真正的凶手,而把所以的罪名都强加在某个叫易南行的学生身上,不管怎么看,四个受害者都应该是遭到一场力量悬殊的群殴。
“我可不是傻瓜!”校警对着方欣晃了晃手指头,“刚才几个医生也说了,这些受伤的男生虽然伤得有点重,但并没有生命危险。就算你不老实说,等他们醒来了,也一样会把真相告诉我。”
“我真没骗你!”方欣有点急了。
“行了行了。”校警突然对方欣失去了兴趣,与其盘问面前这个女学生,还不如等那些昏迷的家伙醒来,自然会把打他们的人给说出来。他现在考虑的问题重点是需不需要正式报告派出所,让真正的警察来处理这件事情。也难怪校警有些顾忌,学校方面恐怕不会愿意看见警察出现在校园里,事情闹大了难免会有损名校的声誉。
在心中打定主意之后,校警走出了水吧,开始遣散围观的学生们,“别围了别围了,有什么好看的?没见过打架吗?打伤几个人而已,又没出人命,别看了,该干什么就干什么去……”
一听原来没死人,学生们哄地一声散开了。
水吧老板和学校管理处的老师们也先后赶到了现场,唐考看方欣的情绪有点不太稳定,便在征得老师同意之后,和丁岚一同将方欣送回了女生宿舍。
方欣在进入女生宿舍大门之前,突然转身盯着唐考,说道:“你也不相信我说的话吗?”
“怎么会呢?你没有什么必要说谎吧?”唐考这话说出来,倒好像是在劝自己应该相信方欣。
“别想这么多了,这事和你没什么关系,你还是上去好好休息吧,易南行……我们会找到他的。”丁岚也在一旁宽慰方欣。
方欣点了点头,转身上了楼,唐考和丁岚对视了一眼,都觉得事情有些蹊跷。
方欣回到寝室里,也懒得向室友详细解释,上床闷头睡到晚上九点,才觉得有些缓过气来了。她随便收拾了一下自己,准备去食堂吃点东西。正要出门,传呼器响了,楼下守门大妈的声音传了上来:“626的方欣,楼下有人找!”
谁会在这个时候来找自己呢?方欣有些纳闷,等走到楼下一看,居然是那位日本留学生――柏叶伸宏!
“我是来归还笔记本的,你今天晚上没去上自习,我向你的朋友打听,她们说你在寝室里,我就找上门来了,没有打扰你吧?”柏叶说话总是彬彬有礼。
“哦……没关系,我正要出去吃点东西,你……怎么会知道我在哪里自习呢?”方欣有些奇怪,自己总是在固定的教室上自习,却从没在那教室里见过这位日本留学生。
柏叶微微一笑,并没有回答方欣的问题。他接着说道:“你这是要去吃晚饭吗?正好,我也还没吃晚饭,为了向你表示感谢,就让我请你吃顿晚餐吧?”
“这……”方欣犹豫起来,借笔记本这样的小事,怎么好意思还让别人请吃饭呢?
“一起去吧,我也还有一点事情想向你打听呢。”柏叶极诚恳地望着方欣,让她实在无法拒绝他的好意。
“好吧,先说好,我们吃简单一点。”方欣微微侧首,对柏叶笑了一下。
“没问题!”柏叶看上去很开心。
方欣真的吃得很简单,仅仅要了一碗银丝煎蛋面而已,搞得柏叶反而有些不好意思。
“和你形影不离的那位外国同学呢,没和你一起出来?”方欣从筷筒里抽出一双竹筷,在碗沿轻轻敲了一下。
“你说的是奥斯丁吧?呵呵……其实我们只是在有古代史课程时才一起出现的,平时反倒没什么来往。”
“奥斯丁?”
“对,他叫奥斯丁. 艾伯克龙比,希腊人,不过是在意大利长大的。”
“意大利?难怪这么帅……”方欣两眼放光。
“意大利来的就一定很帅吗?”柏叶有些不解。
“当然啊,你看世界杯足球赛上意大利队的哪一个不是帅哥啊?”方欣很认真地说道。
“柏叶不禁哑然失笑。
作者:
狗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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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09-1-19 04:32
“你们为什么都喜欢上历史课啊?”
“因为文明古国的悠久历史特别吸引人啊……”柏叶的眼神中透出一丝向往。
“问了你这么多问题,也该和你交换一下情报了,呵呵……和日本同学来往,我不会被当成间谍抓起来吧?” 方欣笑着端起碗,先喝了一口汤,“说吧,你还想打听什么事情?”
“听说今天下午酒吧有人打架,还打伤了人,你就在现场?”
“不是酒吧,是水吧,在学校里面开的怎么能叫酒吧呢?呵呵……”
“哈哈,差不多的吧?中国人的讲究真多……”
“嘿嘿……看来你的中文还学得不够好。”方欣开始稀里呼噜地大口吃起了面条,看上去并不打算在柏叶面前装淑女了。
“你还没回答我问题啊。”
“嗯,我是在那里,怎么了?”
“你看见什么了吗?”柏叶突然很郑重地问道。
方欣停止了咀嚼,慢慢抬起了头,“我今天已经说过两遍了,但都没人相信我……”
“我相信你!”柏叶的神情变得有些凝重。
******
方欣回到女生宿舍楼下时,宇文已经在那里焦急地等待了半个小时。
“你总算回来了,没带手机吗?”宇文一见到方欣,便扔掉手中的烟头,迫不及待地拉住了她的手臂。
“啊……”方欣愣了一下,又摸了摸牛仔裤的荷包,“呃,手机搁在寝室里,忘带了。”
“别管手机的事了,今天易南行在水吧把几个男生都打成骨折,你可曾亲眼看见?”宇文急切地问道。
方欣惊愕地后退了一步,说道:“怎么今天你们都要问这事啊?”
“啊?”这下轮到宇文吃惊了,“还有谁也向你打听这事了?”
“那个……那个日本留学生,就是来上你课的那位……”方欣隐隐约约感到事情有些严重。
“你都对他说了些什么?”宇文的表情看上去有些紧张。
“我……就说了看见易南行在一瞬间就把几个男生打倒了……”
“还说了什么细节没有?”
“没……没说什么了,哦!我大概说了一下易南行的相貌,因为我和他都觉得奇怪,易南行瘦瘦的,又貌不惊人,竟然还是个武术高手……”
“那个日本学生听你说了以后有什么表示吗?”
“没什么特别的表示……他只是说中国功夫实在太神奇了,想找个高手学中国功夫。”
“易南行动手的时候,你有没有看见什么奇怪的光?”宇文突然问了个奇怪的问题。
“光?”方欣一怔,“太突然了,没注意……”
“哦,没事了,你快上去休息吧。”宇文竟然转身就走。
方欣在宿舍楼下愣愣地站了一会儿,不知道究竟发生了什么事情。
谁知宇文又急匆匆地倒转了回来,“方欣,今天的事情在学校的BBS上已经闹得沸沸扬扬的了,不过他们都是在瞎猜,你得答应我,不要再把你看见的一切发到网上去了!也不要再对任何人谈起这件事,好吗?”宇文极其严肃地望着方欣。
“嗯!”方欣点了点头。不知为什么,宇文无论让方欣做什么事,她都很自然地应承了下来,在方欣的心中,宇文给人的感觉似乎很可靠。
宇文微微一笑,转身消失在夜色之中。
******
第二天上午,唐考和丁岚去了物理系的课堂,果然,易南行并没有来上课。两人不免有些沮丧,他们昨天就已经分头去寻找易南行,但找遍了整个校园也没见到他的身影,唐考和丁岚甚至还去了易南行在校外打工的酒吧,也是一无所获。
难道老易真的赤手空拳伤了四人,畏罪跑路了?另外……宇文老师似乎对这件事情也很上心,听说这事后就立即跑去找方欣确认,而且还要唐考以后不管学校里发生什么奇怪的事情,都要第一时间通知他……想到昨天发生的事情,唐考不免有些出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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狗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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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09-1-19 04:33
“唐考!又在环球梦游啊?起来把这个例句翻译一下!”只听见一声娇叱,英文老师温雅在讲台上已经是柳眉倒竖了。
“啊?啊?”唐考慌张地站起来,两眼不知所措地乱转,倒真象是从梦游中惊醒的。坐他身旁的丁岚已经用书本挡住脸,幸灾乐祸地嘿嘿怪笑起来。
温雅是S大出了名的美女教师,平日早已习惯了上课时男学生们目不转睛地望着她流口水,所以唐考望着窗外走神,便很容易地被她发现了。
唐考在桌下重重踢了丁岚一脚,意思是要丁岚提示一下温雅所说的例句究竟是什么。
丁岚呲牙咧嘴地翻开笔记本,指着上面的一句中文。温雅上英文课不喜欢照搬课本,总是用一些课外书上才能看见的例句来做教学。
“这是一个除魅的时代。这个时代不需要先知,也不需要神谕,这个时代属于普通人,每个人除了要由自己来面对这个时代以外,还要由自己勇敢承担起责任来!”唐考用标准的英文将那个例句翻译了出来。
温雅见没难倒唐考,又加问了一个问题:“这句话是谁说的?”
“德国思想家韦伯。”唐考已经恢复了平静。
“坐下吧,上课的时候认真一点!”温雅不甘心地说道。
唐考抹了一把冷汗,坐了下来。
“想什么这么出神?害人家温大美女看上你了,嘿嘿……”丁岚低声怪笑。
“别……温大美女的粉丝太多,得罪不起,我还想多活两年。”唐考也低声笑了起来。
丁岚突然神色一凝,悄声说道:“昨天我去找过张月晨。”
唐考在桌下给了丁岚一拳,“好啊,我让你去找易南行,你倒去找你的旧相好去了,她答应回来继续拍电影了吗?”
丁岚出手抓住唐考的拳头,很严肃地说道:“张月晨的室友说她已经失踪三天了!”
“啊?”唐考脸上的笑容凝固了。
“真的,三天前,张月晨上午还和她的室友们一起上课,到晚上就没回寝室睡觉!现在她的室友们有点着急了,打她的手机也是关机的,但又不敢告诉老师,怕万一她只是出去玩了几天,告诉老师后她又回来的话,会被学校给于夜不归宿的处分惩罚。”
“这帮女生真是头发长见识短,张月晨如果真是私自出去玩,肯定会先和她的室友们通气啊,除非她们之间的关系很不好。”
“嗯,也许她们之间关系确实不好,有个女生居然说张月晨会不会是被大款包了!”
“这种无稽之谈也亏那女生说的出口!”唐考与张月晨也曾接触过一段时间,对她的品行还是颇有了解的。
“可现在她真的失踪了。今天……我不能和你去找易南行了,我要去找张月晨!”丁岚斩钉截铁地说道。
“你们不是已经分手了吗?她的事你还这么上心?”唐考斜眼看着丁岚。
丁岚沉默了片刻,才没头没脑地突然说道:“她是个好女孩。”
“唉……最近我们怎么变成专职寻人的了?宇文这家伙要我尽快找到老易,现在你又要去找张月晨。”唐考长叹一声。
“丁岚!唐考!你们俩说够了没有?”讲台上再次传来一声怒喝,原来温雅一直是盯着他们两个的,“说的这么亲热,难道你们俩准备在迎新晚会上演断背山?”
女生们都偷笑起来,这两个家伙整天混在一起,确实有成为断背山的潜质。
唐考和丁岚哭笑不得,只好一同拿起课本把脸挡了起来。
******
吃完中饭之后,宇文突然说他需要拍一些校园内的照片,要唐考把相机借给他。这两天宇文的怪异要求层出不穷,唐考心痛了老半天,勉强答应了,把宇文带到了自己的工作室里。
虽说宇文已经是唐考工作团队的一员,但他也还是第一次来到唐考的工作室里。说是工作室,其实就是唐考和丁岚在教工宿舍区租用的一套两居室的老房子。宇文本还以为唐考他们不过是小打小闹的DV爱好者,谁知道一进门,老旧的房间里竟然放了三台配置很不错的非编工作站,显示器竟然是一水的DELL2407。再拐进另一个房间,宇文就更吃惊了,屋里居然有一台雅马哈01V96型的小型调音台和Focusrite Voice MasterPro的专业话放,加上SAMSON的监听耳机和录音话筒,俨然就是一个专业的小型录音棚!
“宇文老师,你应该听说过吧?相机和老婆,都是不能外借的,现在我可是把老婆都借给你了……你可千万要爱惜啊!”唐考打开屋角一个铁皮柜,嘟哝着拿出一台佳能的数码单反相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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狗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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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09-1-19 04:33
“老天……你们这一整套工作室设备,至少得十五万啊……你们两个学生哪里来的这么多钱?”宇文挠着脑袋惊叹道。
“我可拿不出这么多钱,你就是把我切开零卖了也不值十多万啊,这些全都是丁岚出资购买的,他老爸是一家实业公司的老总,这点钱对他们家来说,纯粹是毛毛雨。”
“那你心痛什么啊?这么有钱……”宇文不满地从唐考手中一把抓走了数码相机。
“可……可这里唯一是我自己掏腰包买的东西,就是这台相机了!”唐考哭丧着脸说道,“你千万小心一点啊……”
“知道啦!弄坏了我赔你!”宇文拍了拍胸脯。
“你吃饭的钱都要拼命省,真弄坏了哪来的钱赔我……”唐考低声嘀咕着。
“哎?丁岚今天怎么没和我们一起吃午饭?”宇文假装没听见唐考的嘀咕,把话题岔开。
“他?找他的老相好去了。”唐考把方月晨失踪的事告诉了宇文。
“嗯?”宇文眼珠一转,“原来方月晨和你们拍了一半的电影还留着吗?”
“一直留着的啊,还指望丁岚把她带回来接着拍啊。”
“能不能放给我看看?”
唐考打开一台非编工作站,开始播放一份已经剪辑过的样片。
这段影片是在夜间拍摄的,背景是S大最老的第四教学楼前,昏黄的路灯下,戴着一副眼镜的丁岚正来回走动着。
一个巧笑嫣然的漂亮女孩突然出现在丁岚背后,伸手蒙住了丁岚的眼睛。
“猜猜我是谁?”女孩的声音很好听。
“莫非是个含冤未雪的女鬼?”丁岚压着嗓子答道。
“你胡说八道什么啊?”女孩敲了一下丁岚的头,转身跑开了。
“你手上抹的什么玩意啊?”女孩的手一拿开,丁岚的眼镜片上便涂上了一层白色的花纹。丁岚什么都看不清了,他气急败坏地摘下眼镜,开始追逐那位女孩。
“一点点雪花膏而已啦。”女孩嘻笑着,向破旧的教学楼跑去。
唐考伸手按下了暂停键,女孩的回眸一笑凝固在液晶显示器上。“喏,这个女孩就是张月晨。”唐考指着屏幕说道。
“看起来很不错啊,丁岚为什么会和这么漂亮的女生分手呢?”宇文歪着脑袋,看着屏幕上的美女。
“我怎么知道?丁岚家境富裕,长得又帅,人又聪明,拥有成为一个花花公子的所有条件,真要花起心来恐怕没人管得住啊……”唐考摇了摇头。
工作台上扔着张月晨的一张写真照片,宇文顺手拿起来,若有所思地看着那张照片。
这时,唐考的手机响了。
“唐考,刚才学校管理处的老师打电话过来,说那被打伤的四个男生在医院里都已经清醒了。”电话是方欣打来的。
“嗯?他们是不是要将老易追究到底了?”唐考心中一紧。
“恰恰相反,他们不约而同地放弃了对这件事的追究,并且对当时的情形都避而不谈!”方欣的声音里充满了疑惑,“现在是学校的老师觉得奇怪了,要我去医院和他们见个面,劝他们说出真相。”
“他们不追究当然最好,你去随便敷衍一下老师不就得了?”唐考听说他们不追究老易,心里暗暗替老易松了一口气。
“我……不想一个人去……”方欣的声音突然变得有些犹豫。
“不是吧……”唐考隐约猜到了方欣的意思。
“你能不能陪我一起去一趟医院呢?”方欣说出这句话时,仿佛下了不小的决心。
“为什么又是我……”唐考刚想拒绝,在一旁偷听的宇文连忙打手势要他答应下来。
“你是副班长嘛,协助班长工作是你的义务啊!再说这事是和你同寝室的同学有关的!”方欣的语气里一半是命令一半是请求。
“好吧……你现在在哪里?”看宇文在一旁拼命点头,唐考叹了口气。
方欣本来只希望能有个人陪她一起去医院,谁知道一来就来了两个,宇文也自告奋勇地要陪方欣去医院。
三人一同来到距离S大不远的七医,学校管理处的高老师已经在那里等候他们多时了。
“你总算来了,快和我去病房吧,告诉那帮家伙,他们受伤的事你全都看见了,如果他们都不说实话,学校就会按照校园行为规范条例对他们打架的事情作出处分。”高老师手上拿着一叠装X光照片的大纸袋,一见到方欣,就想把她带进病房去。
“高老师别急,你可不可以先告诉我现在具体是什么情况?”唐考伸手拦住了高老师。
高老师看了唐考一眼,似乎并不打算理睬他。
“我是易南行同寝室的同学,现在易南行已经有两天没有回寝室了,我们也希望了解究竟发生了什么事情!”唐考微微提升了一点音量。宇文则一直站在唐考身后默不作声。
高老师想了一下,开口说道:“现在四个男生都已经醒来了,分别住在不同的病房里,伤情倒是都控制住了,但他们全都异口同声地说已经不记得当时发生了什么。”
“他们的骨伤有诊断结果了吗?”宇文突然插嘴问道。
“你又是……”高老师警惕地看了宇文一眼。
“他是我们系的助教,负责我们系学生工作的。”唐考为宇文胡乱编造了一个身份,方欣也在旁边跟着点头。反正高老师是学校管理处的,也不会认识所有的老师。
“你真想知道吗?只怕你不会相信……”高老师慢慢打开手中的一个大纸袋,从中拿出厚厚一迭X光照片,“你们自己看吧。”
宇文接过其中一张照片,转身走到医院的大门前,将照片高高举起。透过日光的照射,三人都清楚地看见了那张X光照片上的内容,一瞬间,三人都惊呆了!
那是两根平行的桡骨和尺骨(前臂部分的骨头),两根骨头上可清晰地看见四条断裂的细缝!而这四处断裂,竟然十分光滑平整,并且相互平行!能造成这样的骨伤的唯一办法,就是有人用极其锋利的快刀两次横斩过这条手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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狗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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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09-1-19 04:33
六、
“请带我们去见一下受伤的同学!”宇文看过所有的X光照片后,神情凝重地对高老师说道。在其余的照片上,无论是腿骨还是臂骨,都或多或少带有与第一张照片一致的刀痕。
高老师犹豫了一下,似乎觉得面前这位英俊的青年教师不会是来捣乱的,便答应了他们,把方欣一行带到了一个单人骨科病房。
方欣一眼就认出了病房里的学生正是最初挑衅易南行的那位高个男生。此刻的他两只手和一条腿都打上了厚厚的石膏,面无表情一言不发地躺在病床上,早已没了当初在水吧里那样嚣张的气势。安静的病房里突然进来好几个人,他也没有显出特别的惊讶,但当他看见方欣时,他的嘴角微微抽动了一下。
“李斌,认出这位女同学了吧?她当时也在你们打架的现场,现在你还是不想说你们打架的原因吗?”高老师靠近床头说道。
李斌表情痛苦地闭上了眼睛,过了好一会儿,才开口说道:“我还能踢足球吗?”
宇文走上前一步,说道:“幸亏你们欺负的那位同学手下留情,你的小腿虽然断了,但没伤到筋腱,骨头会愈合的很快,不会影响你以后踢球。”
提到易南行,李斌的眼中闪过一丝恐惧。“你们已经找到那个男生了?”
宇文摇了摇头,说道:“他已经失踪了,如果找不到他,就没法证明你们四人是受害者,所以现在需要你告诉我,你们为什么会突然动手,他又是怎么打伤你们的?这些信息能帮助我们找到他的行踪。”
“你会相信我们不是打群架,仅仅是他一个人就把我们四个人全打伤的吗?”看来李斌并非不记得发生了什么,只是高老师一直口口声声说他们打群架,一定要他们说出打群架的另外一伙人是谁。李斌想来说实话高老师也不会相信,便干脆说什么都不记得了。
宇文突然低下头,在李斌的耳边轻声说:“我相信你!如果你老老实实告诉我实情,我保证可以让这位女同学重新做一个证明,忽略你们动手围殴那位同学的事实,这样学校就不至于因为此事给你们处分。”
李斌惊讶地望着宇文,不知这位老师为什么会突然作出这样的承诺。他看了看在一旁的高老师,高老师由于听不见宇文的悄悄话,此刻也是满脸疑惑地看着李斌。
“我不想在她的面前说!”李斌身子不能动,只能朝着高老师所站的方向努了努嘴,看来他对这位学校管理处的老师十分的不满
“你……”高老师没想到李斌会说出这样的话,生气地冲上前来,却被宇文拦住了。宇文贴近高老师悄声说道:“现在的年轻人脾气都很倔,强逼也不是办法,还是麻烦你出去一会儿吧,我会把他所说的话转告你的。”
高老师满面怒容地看着床上的李斌,冷哼了一声,走出了病房。
“现在你可以说了吧。”宇文把病房门关上,唐考和方欣也围到病床的周围。
“其实……我也不是很清楚为什么突然就动手了……”李斌的声音很轻微,“他一直都没有反抗的,直到我摸到他的照片……”
“照片?”宇文和唐考对视了一眼。
“是的,一张照片,你当时不也在旁边吗?你也看到了的。”李斌把目光投向方欣。
“可是我没看见那张照片的正面……”方欣这时也想起来了,当时确实是因为李斌拿了易南行的照片,易南行才陡然发怒的。
“那是一张什么照片?”唐考问道。
“是一个很漂亮的女生……”李斌努力地回忆着,“好像是坐在一间屋子里,她的身后是一扇打开的窗户,有阳光照射在她的脸上……她是闭着眼睛的,头斜靠在窗框上……她的表情好像不是很开心!”
“不是很开心?”宇文反问了一句。
“是的……其实她没什么表情,但当时给我的感觉就是这样,有点奇怪,就好像她是被人逼着坐在窗边一样……”
“照片已经被那个男生拿走了吗?”宇文追问道。
“大概是吧……不过在我们争抢的时候,照片被我撕掉了一个角……对了,在我晕倒之前,那撕下的一角一直被我捏在手里的!”
“那现在你撕下的照片在哪里?”宇文似乎觉得这是个很重要的线索。
“不知道……说不定被医生顺手丢了吧……”
“如果你真的捏得很紧,也许医生还没有丢掉哦!你换下的衣服在哪里呢?”方欣说道。
“就在我的床头柜里面。”
方欣的猜测是正确的,在李斌换下的衣服口袋里,宇文找到了那照片的一角。但当他们看过这片残缺不全的照片时,三人都非常失望。
残余的照片上看不见李斌所说的女生的脸,照片从她的发际线那里就被撕开了,她身后的窗外景色也因为距离比较远而虚化了,模模糊糊的,一下也看不出这张照片是在哪里拍摄的。
“你还记得你受伤前一瞬间的情景吗?”宇文看着照片摇了摇头,只好又把希望寄托在李斌的身上。
李斌的眼中一片茫然,“我用花瓶砸了他的头,有鲜血从他额角流了下来,见血时我愣了一下,然后我的胳膊一阵剧痛,就什么都不知道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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狗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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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当时看见什么光没有?”
方欣有些惊讶地看了宇文一眼,这个问题宇文也曾经问过她。
“好像……我好像感觉到眼前有一阵蓝光晃过!”李斌居然真的看见有光。
宇文站直身子,长吁了一口气,说道:“你们几个动手欺负贫困同学,我也不打算再教育你们,相信你们已经接受到足够的教训了。”
李斌有些惭愧地将头扭到一旁,不敢直视宇文。
“安心养伤吧,这事……已经和你们无关了。”宇文显得有些心事重重。
三人走出病房,高老师在病房外已经等得不耐烦了,见他们出来,忙迎了上去。
“李斌怎么说的?这孩子怎么一点都不尊重老师。”
“他所说的,与方欣告诉你的一样,我也问不出更多的了,如果你不相信方欣,自然也没法相信他们。”宇文似乎不打算再和高老师纠缠,说完这句话便带着唐考方欣走出了医院大门,留下高老师一人在那里发楞。
在回学校的路上,唐考按捺不住心中的疑惑,开口向宇文问道:“宇文老师,只要他们不继续追究易南行,我们就不必再管这么多了,我想再过几天,老易肯定会回来的。为什么你一定要主动去找到他呢?”
“如果我们不主动找到他,他就危险了,现在恐怕不止我们几个在找他。”宇文皱着眉头说道。
“你的意思是……李斌那边会有人想要报复他吗?”听宇文这么说,方欣也有些担心了。
“大概……是这样吧。”宇文的声音有些犹豫,“不管怎样,我们先尽早联系到他再说。”
唐考觉得这个理由实在有些牵强,宇文似乎一直在隐瞒着什么,可唐考又没法从宇文口中套出实情,也只能将疑问统统埋在心底。
回到学校之后,宇文突然扯了个借口一个人先离开了,唐考与方欣面面相觑,两人间一下变得有些尴尬起来。
“可以陪我走回寝室吗?”沉默了一会儿,还是方欣先开了口。
“呃……行,走吧。”唐考愣头愣脑地向前方走去,方欣加快脚步才追上了唐考。
“上次你说电影协会的活动没意思,你有什么好的建议吗?”方欣见唐考只顾闷头走路,只好自己主动挑起了话题。
“啊……其实……你们现在这样也挺好……”此刻的唐考正是因为自己之前出言讥讽方欣她们的电影协会而觉得有些过意不去,才会闷声无话,却没料到方欣自己先提起了这事。
“呵呵……怎么你现在又态度转变了?这样说的话,我会觉得你很虚伪哦。”方欣笑了起来。
“这……其实是我不对,你我所处的位置不一样,我不应该用考量我的标准去要求你啊,如果是我来面对一个一百多人的电影协会,恐怕也只能安排看电影这样的活动了。”唐考说的倒也是实话。
“嗯,那天隋凌也是有点仗势欺人了,也难怪你会生气,可惜我也帮不了你什么忙……不过我倒是认为你说的很对,电影协会的活动确实太单调了,我想下周六请一位在电影研究上有些看法的学者来我们学校做讲座,也让协会的活动有点变化,你觉得怎么样?”
“你打算请谁来做这个讲座呢?”宇文也觉得这个提议有些新鲜,至少比聚众看电影好。
“D大有位上电影艺术理论选修课的王老师,我听在D大的朋友说他上的课很有趣,不如请他来做讲座如何?”看来方欣还真是为电影协会的工作费了些心思。
“我也听说过这位老师,他曾经是北京电影学院导演系的研究生,毕业后也曾参加过不少影视的制作,但后来有些怀才不遇,又见不惯影视圈里的阴暗面,便干脆退回原籍,回来当了个选修课的老师……”
“啊,那我就去请他来吧,想来他做的讲座会很有意思的。”
“嘿嘿……”唐考低声笑了起来,“听说这位老师的脾气也有点古怪,你去请他可别碰了钉子。”
“我回去组建一个美女小队和我同去,偏不相信拉不来!”方欣一捏拳头,表情居然有些严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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狗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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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09-1-19 04:33
“哈哈哈……使美人计啊?你去试试吧。”唐考觉得方欣有点认真过头了。
不知不觉间两人已经走到了女生宿舍楼下,恰好方欣的两位室友从宿舍里出来,看见方欣与唐考同行,便神情暧昧地对方欣眨了眨眼睛。方欣有些脸红,连忙拉开一些与唐考的距离。
“行了,你赶紧回去吧,我这还有点其他事情。”唐考一想到宇文交待的事就觉得头大。
“嗯。那就再见了。”方欣已经走进了宿舍大门。
唐考转身正要走,身后突然响起方欣的声音。
“哎!谢谢你今天陪我去医院!”方欣说完这句话,就快速地跑进了宿舍。
唐考伸手去绞弄着自己的头发,脸上不由露出了微笑。
******
宇文和丁岚都不知去向,唐考只好一个人去食堂吃了晚饭。随便弄点东西填饱肚子后,他打算去工作室写作业,学校晚上自习教室的座位紧缺,唐考情愿多走几步路去工作室,也不想和别人抢座位了。
刚一打开工作室的门,唐考就被屋里烟雾腾腾的景象吓了一跳。他三两步冲到窗前推开大窗,让浓烟散出屋外,才发现是丁岚坐在角落里抽烟。
丁岚面前的烟缸里已经插上了十多个烟屁股,烟缸旁还放着两瓶啤酒。
“靠,你抽烟也不知道开窗户,我还以为工作室失火了!”唐考也顺手从丁岚面前的烟盒里抽出一支香烟叼在嘴上。
丁岚没说话,仍是闷声抽着烟,不时拿起啤酒瓶灌上两口。
唐考也就地一坐,说道:“怎么?还是没有张月晨的消息?”
丁岚点了点头,说:“刚才张月晨的妈妈打了个电话来,是打到我手机上的。”
“嗯?张月晨的妈妈怎么会知道你的手机号?”
“大概是张月晨说的吧,她妈妈问我张月晨这两天到哪里去了,怎么一直打不通她的手机。”
“老人家还不知道你们俩已经分手很久了啊……”
“是啊……估计她一直没给她妈妈说……我只能说张月晨的手机坏了,她现在正上课……”
“这么说也只能挡得了一时啊。”
“她妈妈还说,月晨很喜欢我,每次打电话回家都会在她面前说我的好,要我好好对待她的女儿……唉……”丁岚长叹了一声。
“你们真的没有可能再和好了么?”唐考狠狠地吸了一口烟。
“嗯,我本来就只是和她逢场作戏,谁知她一下将全部感情都投入了进来,我承受不了这样认真的感情,只能分手了。”丁岚吐出一大一小两个烟圈,用手指将两个烟圈串在了一起,然后静静地看着烟圈在手指上抖动,又慢慢消散在空气中。
“可你现在心里还是会担心张月晨,你毕竟是个不合格的花花公子啊……”唐考轻叹道。他把自己今天陪同方欣去医院的事情给丁岚说了一遍,当听说李斌撕下小半张照片时,丁岚突然来了兴趣。
“那照片上会是谁呢?我从来不知道老易还会有心仪的女生呢,我还以为他除了上课和打工就不会再做其他事了。”
唐考在裤兜里摸索了半天,掏出了那半张照片,“喏,照片还在我这里,可惜看不见这女生的脸。”
丁岚接过照片看了一眼,突然浑身剧烈地一震!
“怎么啦?你看见什么了?”唐考察觉了丁岚的异样。
“这……这照片上的女生……是张月晨!”丁岚激动之下,说话的声音也颤抖了起来。
“啊?可……可你怎么知道呢?这上面没有脸啊!”唐考也呆住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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狗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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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09-1-19 04:33
“这女生头发上戴的水晶头饰,是我母亲去奥地利的华登斯市参加施华洛世奇(swrovski)总部的一个销售会议时得到的特别纪念品,张月晨过生日的时候,我把它作为生日礼物送给了张月晨,这一款水晶头饰是不对外销售的特制品,我相信在S大不会再有第二个了!
唐考重新细看那张照片,那头黑亮的头发上果然别着一枚淡紫色的天鹅形水晶头饰,只是自己不是象丁岚这样的奢侈品专家,看见了也没去细想,更不会知道这是一款稀品……
“老天,为什么老易身上藏有张月晨的照片?难道……难道是老易把张月晨……”唐考说不下去了。
“我们把这张照片扫描到电脑里放大看看还有什么线索没有!”丁岚突然变得很冷静。
两人很快将照片的正反两面都扫描了出来,正面的窗外景色仍然是模模糊糊的,即使放大之后又做了锐化处理,也还是看不出究竟是在哪里拍摄的,两人不禁有些泄气。
不过将照片反面的扫描图切换显示出来后,他们似乎得到了更多的线索。
在贴近撕裂之处,这张照片的背面水印显示出Fuji color的字样,下面还有大写的LAS三个字母。
“这张照片是用富士激光数码冲印机洗印的。”唐考肯定地说道,“那LAS后面的字母被撕掉了,不过也可猜得出完整的单词是LASER。”
“我们学校附近全是柯达的照片冲印店,唯一的一家富士照片冲印店在南门出去的路上,也只有它那里有激光数码冲印机……”丁岚喃喃地说道。
“等等,这里还有一些东西!”唐考将扫描图拉到最下方,又出现几个不完整的字母和数字,这几个字母数字并非冲印纸上原有的水印,而是在冲印完成之后打印上去的。
“P……1……0……4……3……2”数字的下方恰好被撕掉了,两人辨认了好一会儿,终于确认了这几个数字。
“在这个位置上打印出来的,通常是这张数码照片原件的文件名!”唐考念叨着,心中突然一亮,“数码冲印店在冲印了客户的数码原件之后,通常要等几天甚至两周才会将原件删除掉,如果我们运气够好,说不定这张照片的数码原件还在那家冲印店的电脑里储存着的!”
“对啊!那我们还不快走!”丁岚也一下反应了过来。
唐考从楼下车棚中拖出一辆破自行车,带着丁岚风驰电掣地向学校的南门骑去,可怜这辆老旧的自行车,在两个人的重压下一路都在咯吱咯吱地响,只怕随时都会散了架。
冲进那家富士的数码冲印店,只有一个年青姑娘在柜台前接待。唐考气喘吁吁地说明来意,希望能在店里电脑上查找一下照片数据。谁知那姑娘白眼一翻,说道:“客户的照片拿来冲印,我们是要替客户保密的,你们如果没有公安局开的证明,我怎么可以让你们随便看照片?”
唐考一愣,看一下照片还要开证明?
幸好丁岚也跟着来了,只见他一手将唐考推开,旋即对那姑娘露出一个迷人的微笑。那姑娘一下被面前这位英俊青年的笑容给弄花了眼。
“真不好意思,小姐,我这位朋友糊里糊涂的,把给她女朋友冲印的一张很重要的照片弄丢了,照片的原件也已经删掉了,如果今天不能把照片找回来,只怕他要被女朋友骂死了。我进来第一眼看见你,就知道你是个好心人,恐怕你也不忍心看着一对情侣因为你没有帮忙而被拆散吧?”
“啊……这个……是这样啊……”那位姑娘在丁岚目光的逼视下,居然有些脸红了。
丁岚偷偷向身后的唐考一摆手,示意他赶紧去找照片,唐考会意,立即向摆放在冲印店大厅里的三台电脑扑了过去。
“呀,我也不是第一次来你们这里印照片了,怎么从来没见过你呢?” 丁岚竟然和那位姑娘搭上了话。
“我们这里是轮班的,我经常上的是夜班……”
“这样的话……那我以后有照片要洗,还是晚上来吧。”丁岚开始继续施展他的魅力攻势。
唐考听见丁岚在一旁肉麻地说话,浑身都起了鸡皮疙瘩。不过他手上却没有半点迟缓,很快就同时在三台电脑上搜索与“P10432”这个字串相关的所有图形文件。
找到了!唐考眼前一亮,在第二台电脑上显示出一张文件名为“P1043288”的照片,他预览了一下,小图上显示的正是张月晨的完整照片!
唐考立即拿出一个U盘插入电脑接口,将这张照片存储到U盘上。U盘上的红色小灯停止闪烁之后,唐考拔掉U盘,凑到丁岚耳边说了一声“搞定”,转身就向门外走去。
“啊,他已经找到照片了,真是非常感谢你,下次有机会,我会再来的。”丁岚临出门的时候,还不忘向那姑娘挥了挥手。
“你每次都演得这么投入啊?真是佩服啊佩服……”唐考骑在自行车上说道。
“其实……我是一个演员!”丁岚学着周星驰的腔调回答道。
两人大笑着离开了冲印店。
回到工作室,唐考迫不及待地把照片原件拷贝到工作站上,终于,他们又看见了张月晨!
只见照片上的张月晨抿着嘴,双眼紧闭,两只手无力地垂在身旁,头斜靠在一个木头的窗框上,面无表情。果然如李斌所说,张月晨看上去并不愿意拍摄这张照片,仔细观察一下,她那光滑的面颊上还隐隐有两条泪痕。
“放大看看她背后的窗外有什么!”丁岚看见这张照片后,心中更加紧张了,就连嗓子也一下变得沙哑起来。
数码原件果然与扫描后放大的照片不同,窗外顿时显出一排灰黑色的建筑,都是平房,似乎很粗糙,并没有什么外部装修。
“这好像不是在我们学校里面吧?我们学校里有这么矮的房子吗?”丁岚问道。
“这排房子好像是临时建筑啊……”唐考低声说道,又将照片放大了两倍。
“等等,这是什么?”丁岚指着那排平房前方出现的几条纵横交错的直线。
两人一起把脑袋凑到屏幕前,盯着看了好一会儿,突然两人同时抬起头,异口同声地叫了起来:“脚手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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狗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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七、
丁岚唐考心中都十分清楚,除了那片停工的综合楼工地上,学校里恐怕不会再有其他地方还能看见脚手架。可张月晨怎么会在那里拍下这样一张照片呢?而这张照片又怎会落在老易的手上?
两人心中都隐隐约约有了答案,但谁也不愿意先说出来,毕竟这很难让人置信,也很难接受……
沉寂片刻之后,丁岚开始飞快地在工作室里翻找,不一会儿就拿出一个应急灯。唐考一愣,随即明白了丁岚准备做什么,他环顾四周,最后目光落在了门后的一根棒球棍上。
“一起去!”两人目光对接的刹那,不约而同地说道。
******
中秋刚过不久,月亮还剩一大半挂在夜空中,寥寥几点星光衬映之下,更显得地上一片清冷。
还没到十点,工地旁仍不时有学生经过。丁岚和唐考蹲在工地围墙下一边抽烟,一边观察着四周的情况。
瞅准一段没有行人的时间,丁岚突然扭身率先翻上了围墙,随后又伸手将唐考也拉了上来。跨坐在围墙上,丁岚打开应急灯照了照围墙内的地面,确认地上没有障碍之后,两人一起跳了下去。
由于不知道易南行是否仍然躲藏在工地里,丁岚也不敢开着应急灯行走,生怕惊动了对方。两人只能借着淡淡的月光缓缓前行。沿着地基大坑的边缘走了几十步,前方影影绰绰出现一排用于工人住宿的临时平房,唐考再低头看了看基坑里,平房前方的坑中恰是一座贴着基坑边缘搭架的脚手架。眼前的情景看上去正与那张照片上所显现的相差无几,唐考和丁岚互相点了点头,向平房对面望去。视线越过巨大的基坑,那排临时平房的对面另有一栋小屋,这间小屋明显修建得要比工人的临时住处规整不少,看上去似乎是作为工程管理处一类的用途。
两人逐渐靠近了小屋,屋门是用两片简陋的铁扣加上一把弹子锁给锁上的。丁岚又走到窗前,探头向屋内望了望,屋子里黑糊糊一片,什么也看不见,既没有灯光,也没什么动静。
难道是我们弄错了?唐考心里有些怀疑,可就从这面窗户的位置向身后望去,远端的那排平房和脚手架不正和照片上一样吗?那张照片应该就是在这栋小屋里拍下的!
丁岚把应急灯顶在窗户玻璃上,一拨开关,灯光透过窗户照进了屋内。光束晃过两张并在一起的办公桌,又晃过一张倒在地上的木椅,最后落在屋内最里面靠墙的一张单人木床上。
“月晨!”丁岚惊叫了一声,那张木床上赫然躺着一个女人!
唐考二话不说,两步冲到门前,用力一脚向木门踹去,咣的一声巨响,木门应声而开,丁岚提着灯紧随其后冲进了屋里。
床上躺的果然是张月晨,只见她仰卧在床上,手脚平摊,并未被绑缚着,只是嘴上封着一张大大的透明胶带。张月晨睁着两只美丽的大眼睛惊恐地看着突然冲进屋里的两条人影,嘴里只能发出微弱的呜呜声。
丁岚扑上前去撕下张月晨嘴上的胶带,谁知张月晨竟然高叫了一声“救命!”把二人吓了一跳。
唐考一下醒悟过来,屋里没有灯光,他们两人是提着应急灯进去的,逆光之下,张月晨并没有认出他们究竟是谁。
“叫什么救命啊?我们就是来救你命的!”唐考把灯朝自己的脸上一照。
“唐考……丁岚……”张月晨一下哭出了声。
“好了好了,别哭,我们马上就离开这里!”丁岚伸手想把张月晨从床上扶起身来,“噢……”张月晨竟然极其痛苦地叫了一声,两只手软绵绵地垂了下来。
“别扶她起来!”唐考也惊叫起来,吓得丁岚又连忙将张月晨放平。
唐考上前摸了张月晨的手臂,又摸了摸她的两只小腿,低声说道:“果然是易南行干的好事,她的双手双脚都断了!”
“这个杂种!”丁岚咬牙切齿地说道,“难怪他没把月晨绑起来也不怕她逃走,原来是把她的手脚都弄断了!”
张月晨痛苦地闭上双眼,无声地流着眼泪。
“赶紧先报警吧,让救护车进来抬人!”唐考说道。
“快……他随时会回来的!”张月晨无力地说。
“回来正好,看我不一棒打烂他的头!”丁岚气恼地从唐考手中抓过棒球棍,用力挥舞了一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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谁知只挥到一半,丁岚就觉得手上陡然一轻,接着听见“梆”的一声,有什么东西飞撞到墙上。丁岚慢慢举起手中的棍子,脸上渐渐浮现出惊恐的神情,就在他挥舞的刹那,他手上那支棒球棍竟然只剩下一半了,另一半已经飞了出去,那拦腰断开的位置就仿佛刚被电锯推过,竟是无比的平滑!
“谁说要打烂我的头?”一个阴森沙哑的声音从门外飘来。
唐考丁岚一下呆住了,张大了嘴,却不敢再发出半点声音。两人死死盯着一直敞开的屋门,不知那里会出现一个什么样的易南行。
淡银色的月光洒在屋门前的空地上,时间一分一秒地过去了,却久久不见有人影出现。丁岚紧紧地握着残余的半截棒球棍,只等门前出现任何动静,就会全力扑上前去。唐考的喉头滚动了一下,身体没动,手却悄悄地向自己的手机伸去。
可门外的人似乎洞察了他们的一切动作,唐考刚把手机从腰间的皮套里取出,随着“喀嚓”一声轻响,手机的上半截掉在了地上,摔成一堆细碎零件……就仿佛有一把肉眼无法察觉的利刃从唐考身边划过,轻易地击碎了唐考报警的念头。
丁岚惊呆了,假如这隔空断物的一切真是易南行所掌控的,那自己手中捏着的半支球棍又有什么用?
突然,躺在床上的张月晨大声叫了起来:“易南行!你答应了要放我回去的,现在就让他们把我带走吧!”
屋外仍是一片寂静,仿佛根本就没有人……一阵凉风从门外卷来,唐考和丁岚不约而同地打了个冷战,面前的一切实在太过诡异,二人心中都有些发毛。
唐考壮着胆子朝门外吼了一嗓子:“老易!兄弟们平时虽说没帮过你什么忙,却也没做过什么对不起你的事情,今天这事是你做的有点过了!就算你很喜欢张月晨,可你也应该知道,这种事情是不能强求的啊!绑架张月晨,她就会爱上你吗?”
张月晨又开口哀求道:“易南行,我保证不会把事情说出去,你放我们走吧……”
“唉……”门外传来一声极低沉的叹息。“就算你不说,你能保证这两个男生也不说吗?”
丁岚想了一下,把手中的棒球棍扔在了一旁,开口说道:“如果你不阻挡我们,我们可以保证不把今天看到的一切说出去!张月晨的手脚都有伤,不赶紧送到医院上夹板的话,恐怕以后会落下残疾!如果你真的很爱张月晨,也不希望出现这样的事吧?”
“住口!这里轮不到你说话!”不知为何,丁岚的话一下激怒了易南行,他的声音也突然变得怒不可遏!“我会相信你的鬼话吗?当初你和张月晨山盟海誓的时候,有没有想到今天会和她分手,有没有想过要履行诺言?只怕你从这里出去的第一件事,就是打电话报警吧?”
丁岚心中确实一直在思考如何报警的事情,此刻一下被易南行说破,顿时哑口无言。
唐考心念电转,一下明白了易南行一直以来都对丁岚怀有敌意的原因。他连忙打圆场说道:“老易,哪个人在谈恋爱的时候不是这样山盟海誓的?那都是理智被感情淹没的时候,不能作为这个人道德评估的判断依据啊……”说完,唐考自己也有些吃惊,就在这样的紧急时刻,他所说的话居然还能是这样文绉绉的。
屋外又陷入了一片死寂,可这次丁岚唐考都不敢再有什么小动作了,就这么一直静静地等待着。
良久,易南行阴沉的声音才再次响起:“老唐,我真不知道该感激你还是该恨你……如果当初你没有找我去帮你拍电影打灯光,我就不会认识张月晨,恐怕也不会闹到今天这样……”
唐考心中此时也在后悔不已,当时易南行仅仅帮了自己打了三天的灯,就再也不来拍摄现场了,他还以为是易南行脾气古怪,谁也没想到易南行是爱上了张月晨,经历了一场绝望的爱情……
“丁岚,为什么……为什么这么好的女孩子爱着你,你还要让她伤心,让她哭泣……没错,你长得很帅,又出手大方,我这样的小人物永远也比不上你……可这不是你玩弄张月晨感情的理由啊!”易南行的声音渐渐变得激动起来。
“老易,很多事情不是你想象的那样简单的……”丁岚很严肃地回答道。
“你的鬼话留着骗下一个女生吧!”易南行愤怒地打断了丁岚的话头。“不,不会有下一次了!我今天就了断你这个花花公子!”
唐考一听易南行口气不对,大叫了一声“小心!”飞身扑过去将丁岚推倒在地。
空气中似乎有一道亮光闪过,唐考的身躯还处于悬空状态,他的左肩头突然鲜血飞溅,一片衣料连着一块肌肉从他肩上脱离开来!
唐考惨呼一声摔倒在地上,右手紧紧按着受伤的左肩,平躺的张月晨也被吓得一声尖叫!
坐倒在地上的丁岚惊魂未定,下意识地伸手去摸了摸自己的脖子,刚才如果不是唐考的飞身一扑,飞起来的恐怕就不是唐考肩上的一片肉,而是自己的人头了。
“老唐,你救他干什么?”终于,易南行的身影出现在门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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只见易南行两眼通红,头发凌乱,脸上的肌肉扭曲得有些变形,本来有些憨厚的面容也变得狰狞起来。但最让人吃惊的,还是他左手所持的一把形状怪异的长剑!那把长剑的刃体约莫有50厘米,剑身如蟒蛇一样左右扭曲,形成五六个波形,护手与剑刃为一体铸成,翘立出一个尖角,活象中国古建筑的屋檐翘角。
“老易,千万别乱来,杀人可是要偿命的!”唐考忍痛站了起来,走到易南行的身前,挡住了身后的丁岚。
“你以为你挡得住吗?”易南行冷笑了一声,左手高举,那把蛇型怪剑在月光下耀出赤色细芒,眼看又要斩出致命的一剑。
唐考长叹一声,闭上了双眼,如果易南行真能隔空斩物,自己确实是挡不住的……
就在这危急关头,易南行突然感觉到身后有非常危险的物体正向他直刺而来,他敏捷地侧身一躲,一柄青色的大枪呼啸着飞来,在他胸前一擦而过,瞬间就插入屋墙,消失得无影无踪。
易南行扭头后望,只见远处的围墙上,一个高瘦的黑影昂然直立在墙头,右手反背斜握着一柄长枪,在月光映照下,那人影的周身散发着一股英武的气势。
来人正是宇文树学!他刚站上墙头,就望见易南行对着唐考举起了利剑,间隔太远,他只得用投枪来阻止易南行了。
“哼,居然又来一个!”易南行冷哼一声,也不管唐考丁岚的死活了,弓腰提剑就向宇文冲去,速度竟快如猎豹。
唐考和丁岚都是普通人,并不能看见宇文投出的虚灵金枪,自然不明白易南行为什么会突然放弃进攻,往旁边一闪,又叫喊着什么转身向远处跑去。当他们跑到门边探头观望时,易南行已经和跳下墙头的宇文斗成一团了。
“那……那个和老易打架的人又是谁啊?”丁岚惊讶地问道,由于距离比较远,他们并没有立刻认出宇文。
“瘦瘦高高的,看上去怎么有点眼熟啊?居然和老易打起来了……还好是他救了你一命!”唐考眯着眼睛说道。这两个家伙刚从鬼门关前晃了一趟,想起刚才那高举的蛇形怪剑,此刻心里仍有些后怕。
转瞬间,宇文已经和易南行枪来剑往地斗了好几个回合,易南行很快就发现,自己破空斩杀的力量对宇文是不起作用的,他的那把青色长枪似乎能架住所有的攻击。
在又一次两兵相架的时候,宇文盯着易南行手中的长剑,缓缓说道:“这把克力士剑……你是从哪里得来的?”
易南行咬牙不语,突然向后两个空翻,动作极其敏捷,他落地后四肢着地,昂首弓腰,口中发出“忽忽”的叫声。宇文一愣,不知他为什么做出这样的动作,但还没等宇文作出防御的姿态,易南行已经咆哮着扑了上来。
宇文猝不及防,勉强双手横枪向右挡住易南行的奋力一斩,谁知易南行的右拳已经快如闪电地打在宇文的脸上。宇文一个踉跄,险些摔倒,只得顺势向后连退了好几步。
易南行并没给宇文喘息的机会,双臂一展,有如一只飞鹰般凌空跃起,举剑从空中直插下来,宇文挺枪往空中一刺,易南行就象一只灵猴般在空中转身避开长枪,顺着枪柄滑下来,一脚踹在宇文的胸口上。
“班卡西拉!”宇文捂着胸口惊叫了一声,“你被这把克力士剑附体了吗?”
班卡西拉,是马来群岛自古流传下来的一种古武术的名称,据说是印度古代修士来到马来西亚群岛定居时,模仿猴子、白鹰和老虎的动作而创造出来的古典武术,是一套复杂的攻防系统。“出其不意”,就是主导班卡西拉武术的灵魂思想!
可这套武术现在已逐渐与世界上的各种武学融合,慢慢抛弃了简单的动物模仿,只保留了攻其不备的精髓。象易南行这样仍夹带着动物拟态的使用,宇文就只是从古籍图谱中见识过了。
易南行完全不搭理宇文的惊呼,只顾一招接一招地向宇文攻来,武艺本就不是宇文的强项,此时易南行虚实交错的攻击更让他防不胜防。宇文凝神聚气瞬间思考了一下,索性只管防备易南行手中的那把怪剑,至于拳打脚踢,就任其为之。不一会,宇文浑身上下都是易南行踢上去的灰色脚印了。
不过易南行也渐渐察觉,自己再怎么踢打宇文,他也只痛不伤,宇文一直专心对付的,就只是自己手中的长剑,但自己的破空斩不起作用,克力士剑的威力大减,一时间也伤不了宇文。想到这一节,易南行开始有些焦躁起来。
“易南行,”宇文一边小心格挡,一边吐字缓慢地说道,“不要再使用班卡西拉了,你的身体没有接受过专业训练,是无法驾驭这种武术的。再这样打下去,你的肌肉就会受到严重的损伤!难道你没有发觉吗?就算你打中我,你的力量也不足于对我造成伤害!”
易南行心中将信将疑,已经开始在思量退路,当他环顾四周时,却突然看见唐考和丁岚正用床板将张月晨抬出了小屋。易南行怒吼了一声,抛开宇文,转身向三人扑去,宇文一惊,也紧随其后追了上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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狗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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丁岚忽然看见易南行凶神恶煞地冲过来,吓得浑身一颤,抬着的床板差点脱手,丁岚身后的唐考肩上有伤,丁岚晃了一下,他的手上就突然一沉,唐考支撑不住肩膀上的剧痛,闷哼一声跪倒在地上。
就这么一停,易南行已经挥舞着长剑冲到了三人身旁, 他愤怒的眼神直盯着躺在床板上的张月晨,可怜张月晨完全不能动弹,见易南行举着利刃狰狞地看着自己,她唯一能做的就是发出一声恐惧的尖叫。
一刹那!易南行的克力士剑如晴空霹雳般斩击下来!
宇文奔跑的速度不如易南行,已来不及阻挡这一斩,他大叫一声,手中长枪如奔雷一般投出,正中易南行的小腿!
但那一剑,还是划了下去!
张月晨突然失去了支撑,“扑”地平摔在地上,痛呼了一声。丁岚和唐考二人手中各拿着两片木板,愣立当场。
原来,易南行那雷霆万钧的一剑,并不是想要腰斩张月晨,只是隔着张月晨的身体,将她身下的床板切成了四片……
小腿中了宇文的一枪,易南行也无法继续站立,只能勉强用克力士剑支撑着身躯,半跪在地上。他眼中满含泪水,伸手握住了张月晨的手臂,低低地叫道:“别走……不要离开我……”
张月晨拼命地摇着头,说:“不……不要这样,我真的不能……”
渐渐地,易南行眼中的光芒黯淡了下去。
宇文追到易南行身旁时,又让丁岚和唐考大吃一惊。“宇……宇文老师?是你……”
宇文来不及与他们搭话,伸手就想去压住易南行,谁知易南行已经忍痛拔出了扎穿小腿的青色长枪,只见他单腿用力,猛地一跃而起,仗剑向宇文胸部刺去。宇文抬手露出一截虚灵枪头,用力将长剑荡开,才发觉那一剑只是虚招,并没有用力。
易南行借着宇文这一荡之力侧身翻滚,一下滚入了巨大的基坑!
“糟糕!”宇文快速跑到基坑旁,向下望去,朦胧月光下已看不清易南行的踪迹。宇文低喝一声,双臂连续推放,竟一口气向空中抛出七八个虚灵火球,一团团青色火焰在夜空中飞舞,借着这火光,宇文清晰地看见易南行已经在沿着脚手架攀爬对面的坑壁,即使他拖着一条伤腿,攀爬的速度还是非常的惊人,只一会儿,就从大坑里爬了出去。隔着近百米宽的巨坑,易南行回头向宇文这边看了一眼,随着虚灵火球的落地,他的身影也消失在黑暗之中。
宇文扭头跑到唐考身边,抬起一只手指用力点了点唐考的胸膛,严肃地说道:“你们两个赶紧把张月晨送进医院!我去追易南行!今天的事情一定要保密,不然会在学校里造成恐慌的!”
唐考木然地点了一下头,眼前的一切实在太出人意料之外了,先行出现的易南行活象一个中了邪的武林高手,接着杀出的宇文老师居然也是高手,还能把易南行给打跑了!不过看他满身脚印的样子,似乎又不是很高……
宇文顾不上多说,快步向易南行消失的方向跑去,翻出围墙之外,在他面前出现的是一条通往学校南门的大路,宇文看了看大路两旁,似乎没有易南行的踪迹,他定了定心,开始沿着大路向前跑。
可一路上跑去,只偶尔见到一两个学生走过,并没有见到易南行的身影,拦住那些学生问寻,也都说没有见到有跛足的人经过,宇文开始有些焦急起来,心中不禁后悔,此刻如果有玄罡在这里就好了,毕竟它的追踪术要比宇文强得太多!
忽然,在西南方向的天空中,有三道蓝色光芒飞升而起,各朝一个方向急速飞驰,在夜空中划出的三条光带分外的刺眼。宇文心知事出有因,立刻快步向蓝光升起的位置跑去。
蓝光是从荷花池旁的一片小树林中升起的,在那片树林中,宇文竟找到了奄奄一息的易南行。
令人难以置信的是,刚才还生龙活虎地逃窜的易南行,此刻居然受了严重的内伤,宇文将他扶坐起来时,大量的鲜血正从他的口中汩汩流出。不知是何方高人,能在这短短的一刻,把易南行打成了这样。
宇文紧张地看了看四周,只怕那凶手还没走远。易南行凄然一笑,用几乎不可耳闻的声音说道:“那人已经不在这里了。”
“打伤你的究竟是什么人?”宇文心里隐隐有些恐惧,纵然易南行的班卡西拉功夫的力量不足,但灵敏的躲闪总还是有效的,可现在他被如此重创,如果不是因为自己扎伤了他的小腿,恐怕就是那个凶手的力量强得可怕了。
易南行轻声说道:“一个不认识的黑衣人……”说完,哇地一声喷出一道血箭。
宇文看着手上沾染的鲜血,知道现在就是大罗金仙下凡,易南行也已经没救了。他焦急地摇晃着易南行,叫道:“你是从工地的基坑里挖出那把克力士剑的吗?”
易南行轻微地点了点头。
“总共有几件兵器?”宇文心急如焚,只怕易南行随时都会断气。
易南行放在胸前的左手伸出四个指头。
“那些兵器呢?”
易南行的目光投向夜空之中,似乎是指刚才飞升的那三道蓝光。
“你自己那把克力士剑在哪里?被那黑衣人抢走了吗?”
易南行先摇了摇头,又用手指了指自己的胸膛。
“这是什么意思啊?那把克力士剑究竟在哪里?”宇文不懂了。
突然,易南行挣扎着坐立起来,左手用尽全力拉住宇文的衣领,低声说道:“告诉丁岚,他能来救张月晨……我很高兴……”说完,易南行永远地闭上了眼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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狗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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八、
夜风袭来,带着一阵浸骨的寒意,宇文抱着正慢慢变冷的易南行,心情也堕入了冰点。难道自己真的是不祥之人?每到一处,就定会引起血光之灾,哪怕是这清净的大学校园,也无法避免……
但目前所面对的局势,已容不得宇文再去多愁善感地思索自己的人生。螳螂捕蝉,黄雀在后!易南行之死,使得宇文顿觉四周危机四伏,已知邪兵出世者,绝不止宇文一人!宇文将手放在易南行胸前,只觉得手触之处有一个明显的塌陷,似乎是被人重拳打碎了肋骨!那黑衣人隐藏得如此小心,出手偏又如此狠辣,若邪兵落入这样的人手中,后果真是不堪设想。
宇文轻轻放平易南行的身躯,单手竖立胸前,轻声念道:“来从虚空来,还归虚空去,往生再世,皆当欢喜……”虽说宇文从来不信转世之说,但在此刻,恐怕也只有念上一句往生咒,才能缓解自己压抑的心情了。
宇文站起身来,借着月光看了看周身的情况,小树林中被践踏冲撞留下的痕迹范围并不大,由此看来,那黑衣人的袭击发生得非常突然,幸好易南行被害之前拼死抵抗,将手中三件邪兵分别向不同的三个方向奋力投出。回想那三道蓝光的飞行速度,黑衣人肯定会顾此失彼,最坏的情况,也就是被他追上去拿到一件兵器而已。但易南行所持的那把克力士剑呢?照他的遗言所指,并没有被那黑衣人夺去,可宇文刚才也仔细搜索过易南行的遗体,一把锋利的长剑,似乎也不可能被衣衫单薄的易南行藏在身上……易南行临时前指了指自己的胸膛,又是什么意思呢?
照理而言,宇文此刻应该立即去追踪那另外三件邪兵,但就这么把易南行留在树林里,他也于心不忍。思考片刻之后,宇文将易南行的遗体拖出了小树林,又守在大路一旁,直到看见从南门夜归的几个男学生,宇文开始大声呼喊,将那几个学生引到了身边。
“他好像是被人打伤了,吐了好多血,你们几个赶紧把他送到校医院里去!我还得去报告学校管理处!”宇文焦灼的神情就仿佛易南行还有救。他这么做,也顺便破坏了现场,反正宇文也不希望有警察来插手这件事。
几个男生都被突发的情况惊呆了,竟然都没有察觉易南行已经是一个死人。“我知道了,就交给我们吧,宇文老师。”其中一个男生恰好旁听过宇文的历史课,认得宇文是中文系的历史老师,倒也没有多怀疑,很快便答应了下来,几个人一拥而上,抬着易南行向校医院跑去。
宇文对他们大声喊了几句感谢的话,也转身消失在黑暗之中……
******
唐考和丁岚从里面用铁棍撬开工地大门的链锁,终于抬着张月晨走出这片空无一人的工地!
“我们去哪儿?校医院?”丁岚问道。
“校医院那帮庸医,都是学校安插在里面的职工家属,把张月晨送去还不是送死啊?当然还是去学校外面的七医了!我们先抬到学校门口,再借公用电话叫救护车!”唐考叫了起来。每所大学的校医院都会有学生因为医生的不负责任而耽搁病情造成伤亡的传闻,S大自然也不例外。
由于是在深夜,加上唐考也牢记着宇文的叮嘱,张月晨被送进医院的事并没有引起太多人的注意。只有七医的骨科医生们觉得有些奇怪,这样怪异骨折的病人,张月晨已经是第五个了……
一直到看着张月晨进了病房,丁岚心里的大石头才落了地。唐考见事情终于有了着落,心情刚有些放松,强烈的痛感却一下遍布了全身。
“快去把你肩膀上的伤口包扎一下!”丁岚回头看了一眼唐考,才想起唐考刚才为了救自己,肩头是受了伤的。后来又因为抬着张月晨逃出来,一直拉扯着伤口,现在一条左臂几乎被鲜血染红了。
“啊哟!好痛啊!”唐考现在才开始哼叫起来,实在是因为刚才面对易南行太紧张了,完全忘记了自己的伤势。
急诊外科病房里,一个年轻的女护士正给唐考包扎伤口,唐考嘴里却一直在哼哼唧唧地叫疼。
“靠,刚才没人的时候你不叫痛,现在看见护士姐姐长得漂亮,你倒开始哼起来了!”丁岚拍了一下唐考的头。
那年轻护士听见丁岚拐着弯地恭维自己,忍不住笑了起来。
“你……你这个白眼狼,早知道……”唐考正要开口骂人,却被丁岚塞来的一支香烟堵住了嘴。
“早知道什么?早知道就一个人来看漂亮护士姐姐了?哈哈……”丁岚又给自己点上了烟。
“请不要在病房里吸烟。”护士很严肃地警告丁岚。
“哦……明白!我去过道里吸!”丁岚挥了挥手。
“请到楼道尽头去,那里才是吸烟区!”年轻护士虽然这么说,其实并不希望丁岚走开,毕竟有个说话风趣的帅哥在一旁不是件坏事。
作者:
狗蛋
时间:
2009-1-19 04:34
丁岚走出急诊病房,脸上嬉皮笑脸的神情一下消失得无影无踪,他无力地坐在病房外的椅子上,低下头,双手慢慢地捂住了脸。张月晨躺在病房里动弹不得,还不知道以后会不会留下残疾,而易南行变得那样疯狂,现在也还不知死活,这一切,似乎都与自己脱不了干系……
留在病房里的唐考,此刻也沉默不语,丁岚的性格,他是十分了解的,每次丁岚这样没心没肺地说废话,都是为了掩饰他内心的焦虑不安。唐考叼着未点燃的香烟,低头沉思着,忘记了手臂上的伤痛。
******
在医生的劝说下,丁岚放弃了留守张月晨的想法,两人从医院回到了学校。此时已是凌晨两点了,男生宿舍早已锁上了大门。他们不得不多走二十分钟的路,去工作室休息。但躺在工作室的床上,唐考却睡意全无,他希望能为今夜发生的许多事情找到一个合理的解释,可线索却太少了……
易南行现在情况如何呢?会不会有学生看见他逃跑了?突然想到这一点,唐考一翻身从床上弹了起来。他没有开灯,就在黑暗中直接启动了一台电脑。
登录到S大的校园BBS讨论板,唐考开始搜寻今天午夜前后所发出的帖子。列表出来之后,校园生活版的一个帖子标题引起了他的注意。
发信人: alex (排骨) 信区: School
标 题: 今天晚上发生的事情好恐怖,我竟然抬着一具尸体去校医院!
发信站: S大学绯色天空站 (Sun Oct 8 01:06:08 2006), 站内
我们今天从D大泡妞回来,有点晚了,是从南门进的学校,路上遇到一个老师扶着一个身上血迹斑斑的男同学,那个老师说这位同学被人打伤了,要我们帮忙抬到校医院去,我们哥几个抬着那位同学一路跑着去的校医院,累得我们直喘气,结果校医院出来一个长得像居委会大妈的医生给我们说,那位同学早就断气了!TMD原来我们半夜抬着跑的是一具尸体!把我们哥几个都吓了个半死!还好一位兄弟认识那位叫我们帮忙的老师是中文系的一个历史老师,否则我们几个就是跳进黄河也洗不清了!
这个帖子上提到历史老师的难道就是宇文老师?那具尸体,莫非是易南行?唐考打了个冷战。
易南行死了?!
帖子下面还没有人回帖,唐考又看了看发帖的时间,是凌晨一点,估计现在还没有人看见这个消息,但相信到明天上午,这个消息肯定会登上BBS十大热门话题的排行榜!
“你也睡不着吗?”一个沙哑的声音突然在唐考身后响起,把没有心理准备的唐考吓得浑身一抖。
“他妈的,你可不可以不要轻手轻脚地走到我背后吓我!我的心脏今天已经受够惊吓了!”唐考终于看清了身后是头发凌乱两眼血丝的丁岚。
“我刚才起来又抽烟又咳嗽,还冲了抽水马桶,你什么都没听见?”丁岚无辜地说道。
唐考这才发觉自己在查询校园网上的消息时太投入了。
“老丁,完了……老易多半是死了……”唐考有些悲伤地指着电脑屏幕,对丁岚说道。
丁岚一惊,也凑到屏幕前,但他看完之后,还抱有一线希望地说道:“这条消息上又没有指名道姓,会不会是凑巧有其他人受伤了?”
唐考叹息着说:“怎么会是巧合呢?中文系的历史老师,目前除了一个宇文树学还有谁啊?”
两人又陷入了沉默。
突然,工作室里的电话叮铃铃地响了起来!
这么晚了,谁还会打电话来?丁岚唐考对视了一眼,心里都有些不安。丁岚走到电话机前,迟疑了一下,还是拿起了听筒。
“喂?请问是丁岚吗?”一个陌生的男人声音传来。
“我就是。”
“哦,我是七医骨科的王医生,你们今天不是送了一位叫张月晨的女病人来吗?现在她的伤情已经处理完毕,状况还不错,但是不知道为什么,她一定要在这个时候给你打电话!说是有要紧的事情。”
“嗯?”丁岚有些奇怪地回头看了唐考一眼,“那就麻烦你了,请把电话转交给张月晨吧。”
唐考一听是张月晨打来的,估计是两人旧情萌发了,要叙叙旧,便知趣地走到外屋去了。
电话那端传来一阵絮絮嗦嗦的声音,然后丁岚听见张月晨对那位医生说:对不起可否回避一下。
接着,张月晨的声音传了过来:“丁岚,是你吗?”
“月晨,怎么这个时候还打电话来?你应现在该好好休息。”
“那个……你们的老师……追到易南行了吗?”张月晨的声音听起来有些迟疑不定。
“暂时还没有消息,不过你放心,会抓到他的。”
“其实……易南行绑架我这三天,并没有做什么直接伤害我的事情……”
“过去的事就别再想了,你现在已经安全了,这才是最重要的!”丁岚以为张月晨是害怕自己会因为这件事而嫌弃她,才急于想对自己表明她的清白。可她难道忘了他们已经分手了吗?
作者:
狗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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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09-1-19 04:35
“这几天我和他说了许多话,一直在劝他放我回去,最后,他终于答应了。其实他就准备今天晚上把我送到医院去的……但是,他说为了防止我回去以后揭发他,他就……就……”不知为何,张月晨说到这里,就说不下去了。
“易南行究竟做什么了?”丁岚有些焦急起来。
张月晨似乎下了很大的决心,才开口说道:“他……他拍了我的裸照!他说如果我把事情说出去了,他就会把我的裸照公布到网上!”
“这个王八蛋!”丁岚脱口骂出了声,惊动了外屋的唐考。
张月晨在电话那边也哭了起来,“丁岚,求求你一定要帮我这个忙!如果易南行被抓住了,一定要赶在老师或者警察之前把我的照片拿回来!他是用一个数码相机拍的照片,那张存储卡他是随身带着的!”
张月晨的遭遇让人吃惊,但她提出的要求就更让人震惊了。
“我知道了,这件事我会想办法的。”丁岚尽量使自己的声音听上去已经恢复了冷静,其实他并没有把握为张月晨拿回照片,但目前为了安慰她,也只能先答应下来了。
又安慰了张月晨几句后,丁岚挂掉了电话。
“这个……你答应了什么事?”唐考在一旁问道。
丁岚斟酌了一下是否应该告诉唐考,毕竟这涉及到一个女孩的隐私。但想到如果真要去拿回照片,恐怕还是得需要唐考的帮忙,他便把张月晨的事向唐考和盘托出。
“裸照?”唐考皱着眉头在房间里来回踱步,“老易做得够绝的!难怪前几天寝室的小六说他的数码相机找不到了,原来是老易拿去干这龌龊的事去了……”
突然,唐考一顿脚,开始抓过床头的衣服往身上套。
“你这是干嘛?”丁岚疑惑地问。
“快穿衣服,我们现在就去校医院,如果易南行真的已经死了,那他的尸体应该还在校医院里,我们得赶在警察之前去把他身上的数码存储卡拿回来!”
“啊?”丁岚被唐考大胆的决定吓了一跳,但再仔细一想,现在恐怕也只有这个办法可行了。
******
校医院座落于学校的东南角,与学校的职工宿舍区接邻,占地面积不算大,只有两栋四层高的楼房,稍大的一栋是门诊部,另一栋则用于病人住院。
要走到校医院,必须先穿越一条狭小绵长的巷道,深夜里,无人的巷道中只有一盏昏黄的路灯。唐考还是骑着他那辆破车,车后架上带着丁岚,破车筋骨在重压下发出吱嘎吱嘎声音,打破了夜晚的宁静。行经巷道时,丁岚注视着自行车两旁,巷道两侧的矮墙上遍布着爬山虎,幽暗的灯光下,这些爬山虎枝蔓的影子在风中来回摇晃着,活象一群张牙舞爪的妖兽。
丁岚看着那些奇形怪状的阴影,心里不由得升起一股寒意。难怪学校里一直盛传校医院里会看见冤死的学生鬼魂,这个传闻的始作俑者一定是在某个夜晚经过这条巷道的时候被吓坏了吧……
只有唐考这个家伙,冷静得像块石头,只顾闷头蹬自行车,听他的呼吸声,平稳得如同无风的湖面一般。此刻的唐考一点不像是准备去偷尸体上的存储卡,倒像是在学雷锋,正把病重的丁岚往医院里送。丁岚自嘲地笑了一下,也只有唐考这样胆大的家伙,才会对拍摄恐怖电影有极大的兴趣吧。
整个校医院里,现在只有夜间急诊室亮着灯光,唐考把自行车小心地停在车棚里,然后与丁岚蹑手蹑脚地靠近了那间急诊室。他们没敢直接在急诊室门前张望,而是绕行到窗下,探出一点脑袋观察屋内的动静。屋里值夜班的只有一个女护士和一个女医生,两人的年龄都不小了,还真如网上所说,长得都像居委会的大妈。
一台十四寸的小电视机在屋角里发出阵阵枪炮声,也不知道演的是不是《大决战》。女医生正抱着手臂打瞌睡,脑袋在胸前一点一点的。护士坐在旁边一边打呵欠,一边不停地看表,唐考清楚地听见她嘀咕着说:“这些警察是怎么回事?这么久了还没来?”
她们是在等警察!看来真的有尸体送到这里来了!唐考对丁岚点了点头。
“轰!”电视机里突然响起一声爆炸,把那个女医生惊醒了,她擦了擦嘴边的口水,开始抱怨起来:“真不知道现在这些学生火气怎么这么大,居然打架打出人命来了!还好我家老三读书那时候学生都老实,不然也得学坏!”
“哎,刚才把人送到这来的几个学生,我们是不是应该把他们留下来啊,万一打死人的就是他们呢?”护士问道。
“管他的,我们两个怎么留得住那几个小伙?反正等警察来了再说吧。”
“都这时候了……警察到底还来不来啊?”护士又看了一眼手表。
“唉……现在的警察啊……如果是去抓卖淫嫖娼吸毒贩毒这样有油水的活路,跑的比谁都快,叫他们来看看学校里的人命案子,就慢慢吞吞的老半天都不来。”女医生觉得自己说的话很幽默,忍不住笑了起来。
“啊呀!”护士突然惊叫了一声,“刚才把死人送到病房里,钥匙插在锁上,我忘记拔出来了!”
“那你现在去拔回来就是了嘛。”女医生不满地说道。
“我现在不敢去了!”护士拼命摇着头。
“算了,反正一会儿警察来了还要去的,就让它插那儿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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狗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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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09-1-19 04:35
丁岚唐考听到这样的对话,心中都是一喜,看来运气不错,钥匙居然还插在门上!
两人又小心地离开门诊部,穿过两栋建筑间的露天小院,向住院部跑去。校医院没有太平间,易南行的尸体应该就停放在住院部的某个病房里。
住院部的一楼一片黑暗,没有半点灯光,似乎就没有哪个学生敢在校医院里住院。两人进门后站立了好半天,眼睛才渐渐适应了黑暗,可以隐隐约约看见两排病房的房门。丁岚和唐考互相做了个手势,开始分头行动,顺着行廊,两人一左一右地挨个摸索着每一间病房的门锁。
一直摸到最后一间病房,唐考才停下脚步,向丁岚招了招手,他手下的门锁上,确实插着一把坚硬的金属钥匙。
丁岚壮着胆子,轻轻地扭开了门锁,随着极细微的吱呀声,他们推开了房门。
一瞬间,屋内的景象出现在他们的眼前!
屋里只有两张病床,靠窗的那张病床上正摆放着一具尸体,而在床边,赫然站着一个手持尖利物件的黑影!
丁岚忍不住发出一声恐惧的惊叫,那凄厉的声音传到另一栋楼的急诊室里,把两个老女人也吓坏了!
黑影似乎也没料到会突然有人闯了进来,加上丁岚突然发出的那一声惊叫,黑影一下呆立当场。
此刻的唐考已顾不上灯光会引起外人的注意,伸手啪擦一声打开了屋内的照明。但灯光亮起时,眼前的恐怖情景让胆大的唐考也禁不住惊呼起来。
那床前站立的居然是宇文树学!而他手中所握的,竟是一把一尺长的锋利尖刀!可最令人恐惧的,还是那张病床上的景象,床上分明就是易南行的尸体,但此时已被翻转到背脊朝上,一条细长的刀痕从尸体后颈顺着脊椎中线一直拉到了臀部,涌出的鲜血流得满床都是,浸透了厚厚的床垫!
“你……你……”丁岚指着宇文,吓得话都说不利索了。
宇文其实也被两人吓着了,等看清是唐考丁岚时,他一下反应过来,连声叫道:“别怕!别怕!我是来找东西的!”
“找……找什么东西?”唐考背靠着墙,颤声问道。
宇文知道现在仅靠语言是解释不清了,他索性不再说话,低头把易南行的尸体抬成了侧卧的姿势,将背部对朝唐考所站的方向。
重心变化下,那条长长的刀痕一下破开了,露出暗红色的肌肉。唐考和丁岚只觉得心中一阵恶心,都低头不想再看下去了。
“看着我这里!”宇文突然断喝一声,把两人的目光又重新引了回来。他一下将双手探进那刀口中,抓住肌肉用力上下一扳,整条白色的脊椎骨都暴露在唐考和丁岚的视线下!
一道耀眼的银光晃过,两人惊讶地看见易南行曾经使用过的那把蛇形怪剑,此刻正牢牢地镶嵌在他的脊椎骨上!宇文顺着脊椎摸到易南行的后颈,握住那象牙制成的弯曲剑柄,用力一抽,整把长剑刷地一下被拔了出来!
“这……这是怎么回事?你又怎么知道……”唐考呆呆地看着那把尚带有血迹的长剑。
“快把灯关了,我再慢慢告诉你。”宇文一指墙上的开关。
唐考醒悟过来,用力往后一靠,房间里又重新恢复了黑暗。
“我就是来找这把克力士剑的,易南行逃跑的时候受到某个黑衣人的突然袭击,我赶到的时候已经晚了,没来得及救他……”宇文低声说道。
“当时我一直没找到这把克力士剑,还以为易南行逃跑的时候掉在路上了。但我突然回想起来,这把克力士剑是一把邦江克力士(Panjang Keris),是古代马来西亚施行死刑的时候所用的武器。古代马来对犯人行刑都是用克力士剑刺死,此刑名为沙朗(Salang),通常是让犯人跪在地上,头向地面方向垂下,行刑者从犯人的颈后脊椎的某处将克力士剑插入,根据犯人所犯下罪行的轻重,来决定刺入的速度快慢,直到克力士刺入犯人的心脏!”
丁岚和唐考都没说话,不知道该如何才能理解宇文所说的话。
“易南行临死前,我曾问他这把剑的下落,他说不出话来,只是用手指了指自己的胸膛,所以……我想这把邪剑一定是附入了易南行的体内,就如当年它的用途一样,嵌在了易南行的脊骨上……”宇文说完,长叹了一声。
忽然,屋外传来一阵汽车发动机的轰鸣,似乎是警察们来了!大概是那两个医生护士说听见住院部这边有惊叫声,急促的脚步声很快就在校医院的小院里响了起来。
“快离开这里!”宇文最先反应过来,若是让警察看见这里一片鲜血淋漓,就解释不清了。
丁岚惊惶失措地想从房门出去,被唐考一把拉住,“来不及了,只能跳窗出去!”
宇文推开窗户,倒提着那把怪剑迅速跳出了窗外,幸好这里只是一楼。唐考拖着丁岚跑到窗边,也随后跳了出去。
丁岚正要跳窗,突然想起了什么,又猛地折返到病床边,焦急地在易南行的身上摸索着。刚才被宇文吓住了,丁岚险些忘记了他们这次来的真正目的。
警察的脚步声已经出现在门外的走廊中,唐考焦急地在窗外拼命对丁岚招手,危急关头,丁岚终于在易南行的裤兜里摸到一片SD存储卡,他紧紧地捏着这片小东西,翻身一跃,跳出了窗户,就在跳出去的那一刹那,他回头看了一眼病床上的易南行,可怜的易南行,短暂的一生就这样结束了……即使他曾经对张月晨做出那样的事情,丁岚现在对他也实在恨不起来了……
绕过停放在校医院门前的警车,三条人影慌张地逃窜着,很快消失在茫茫夜色之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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狗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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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09-1-19 04:35
九、
“不行了……我跑不动了……”穿越一片小树林时,气喘吁吁的唐考一屁股坐在草地上,再也不愿意挪动半步。
“平时不锻炼,叫你和我去踢球也不去,现在知道身体是革命本钱了吧?”丁岚故作轻松地说道,眼睛却在紧张地观望四周。这里距离校医院已经很远了,确实不必再慌张逃窜。
“我们干嘛要跟着这个家伙跑啊?我们又没做什么坏事。”唐考指着离他们较远的宇文,气急败坏地说道。
宇文慢慢靠了过来,握着那柄克力士长剑的手似乎一直在用力压制着什么,以至于他的整条手臂都在微微颤抖。
“你们不用跟着我了,赶紧回工作室吧,如果你们的运气够好,警察是不会找你们麻烦的。”宇文冷静地说道。
“我们在现场留下指纹了,警察肯定会找到我们的!”丁岚还是有些害怕。
“放心吧,你们唯一会留下指纹的地方就是门锁,警察进门的时候一样会去摸门锁的,能被他们采集到完整指纹的可能性不大。我只是不明白,你们为什么也跑到那里去了?”
唐考虽然腿没力气了,嘴倒还利索,很快就将张月晨委托一事的来龙去脉说了一遍。
“原来如此……”宇文似乎在思考着什么。
“宇文老师,你怎么办?是你叫人把易南行送到医院去的,推窗户的时候,恐怕也留下了指纹……”唐考有些担心起来。
“指纹?”宇文看了看自己的手,“你没看见我是用手肘推开窗户的吗?”
丁岚一下笑了起来:“你够狡猾的啊,经常干这样的坏事吗?”
宇文也笑了,低声说道:“你以为我是熟能生巧啊?我这是狗急跳墙。”
唐考看着宇文手中的长剑,工地小屋前的那一幕又浮现在眼前。“宇文老师,你……究竟是什么人啊?这把剑又是怎么回事?莫非易南行变成这样,就是因为这把剑?”唐考口中一下冒出无数的疑问。
宇文长叹了一口气,说道:“这事有许多牵连,一下也解释不清,等这两天风头过了,我再详细说给你们听。我们就在这里分手,你们现在还是赶紧回去休息,明天该干什么就去干什么,如果学校里有什么异常之事,就多留心一下。”
看来宇文暂时是不会透露更多的内情了,唐考失望地从地上站了起来,拍了拍屁股。宇文上前一步,伸手按住唐考的肩膀,眼神中突然透出一股锐芒,语气坚定地说道:“你们别急,这件事恐怕才刚刚开始,如果你们愿意,我会需要你们的全力协助!”
唐考和丁岚目瞪口呆地看着宇文跑出了小树林,此刻的他们还不知道,今天夜里所发生的怪事,仅仅是一个序幕。
正在奔跑的宇文突然停下脚步,回头对二人喊道:“你们昨天去工地之前,忘记锁工作室的门了!下次小心点,你们工作室里的东西很值钱的!”
唐考这才反应过来,宇文昨天曾经去工作室找他们,看见门没锁,就径直进了屋,在屋里正好看见他们没关的电脑上有那张原版的张月晨照片,猜测他们是去了工地。宇文这才飞奔赶到工地上,恰巧赶上易南行高举怪剑,便出手救了他们的性命……
“出门那会儿……好像是你走在我后面吧?”丁岚在唐考身后阴森森地说道,“如果设备弄丢了,我可不会再买一套……”
唐考头上直冒冷汗,转身说道:“不会了,下次我会走在你前面的……”
******
折腾了这么一夜,疲惫不堪的二人自然选择放弃了第二天的课程,直到下午两点三十分,远处教学楼敲响了上课铃,蒙头大睡的二人才各自从床上爬了起来。
丁岚一边打着呵欠一边穿裤子,突然觉得裤兜里有个小东西刺了一下大腿,他这才想起,他已经完成了张月晨的委托。
丁岚若有所思地捏着这张SD存储卡,坐在床边发楞,昨天担惊受怕了大半夜,就是为了这片小东西。
“喂,我们先看看卡里的内容好不好?”唐考提着一个杯子正在漱口,看到丁岚这副模样,便一脸坏笑地凑了上来。
“去去去,这没你的事了。”丁岚一把将唐考推开。
“你别告诉我说你不想看!”唐考指着丁岚的鼻子说道。
“我……是想看,但是……不想和你一起看!”
“靠!说你是白眼狼真是一点没错!”唐考怒了,“她现在已经不是你女朋友了对吧?”
丁岚点了点头。
“那我现在看了就不算是对不起你了吧?”唐考义愤填膺地说道。
“你这是什么歪理?”丁岚笑骂起来,“那我现在又和她和好了,你不就不能看了?”
唐考脸上愤怒的神情一下消失了,微笑着对丁岚说:“这就对了,你早说你已经和她和好了,我就不会看照片了嘛。”说完,他又转身接着去漱口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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狗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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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09-1-19 04:35
丁岚被唐考弄的哭笑不得,只能叹着气摇了摇头,决定一会儿带个笔记本电脑去医院看望张月晨,再当着她的面把卡里的照片都删了。
唐考洗漱完毕,站在丁岚面前拍着肚子大叫饿死了,丁岚自知欠他人情,只得从床下拖出一箱方便面,拿出两包后起身去了厨房。
就在丁岚正烧开水时,里屋突然传来唐考的一声咆哮,丁岚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手里还捏着两双筷子就跑进了里屋。
“靠,昨天晚上BBS上发的那条关于易南行尸体被送进校医院的消息已经不见了!”唐考坐在电脑前,正用手大力拍打着桌子。
丁岚抓过键盘又搜索了一次,发现确实如此,看来学校已经开始干涉这件事的传播了。
“你这么激动干什么?易南行的事情被封锁了对我们没坏处啊,宇文老师不也叫我们不要把这些事情说出去吗?”丁岚回头看着唐考说道。
“我不是说这件事情带来的结果不好,我只是很讨厌学校这种封锁消息的手段,他们就是喜欢把各种不好的事情都闷起来不公布……公众有知情权嘛!”
“都一把年纪的人了,还这么愤青啊?”丁岚不以为然地拍了拍唐考的头,又重新回到厨房,把开水倒进了面碗中。
两人填饱肚皮之后离开了工作室,开始在学校里四处闲逛,以便探听有什么风声。不过校园里似乎一切皆如往昔,并没有什么特别的异常。
不知不觉间,两人走到了二教楼前,唐考一边走一边看着操场上几个打篮球的家伙,心里开始盘算自己是不是应该参加一下运动了,昨天晚上就跑那么一点路程就差点跑断了气,实在有点说不过去了。
“老唐!”丁岚突然用力拉扯着唐考的衣袖。
“干嘛?”唐考不解地回头。
“温大美女过来了!”丁岚的声音有些颤抖。
“啊?”唐考头也不敢回了,正要往路边草丛里窜,身后已经响起了熟悉的声音。
“唐考!丁岚!躲什么躲?我早就看见你们两个了!”
唐考只得慢慢转过身来,脸上挂着谄媚的笑容叫道:“温老师,下午好……”他身旁的丁岚早已石化了,笑容呆板地凝固在脸上。
今天的温雅身穿一件淡黄色连衣裙,脚蹬细跟凉鞋,乌黑的长发在脑后盘成一个短髻,配上白皙精致的脸庞,显得非常清爽可人,看上去着实不负S大第一美女教师的称号。可看唐考与丁岚的神情,倒似站在他们面前的是个凶恶的母夜叉……
“你们两个翅膀硬了是吧?胆子不小啊,今天早上我的英文课都敢逃!”温雅双手叉腰,柳眉倒竖。
丁岚平日里天不怕地不怕的,现在居然连话都说不出来了。唐考倒还壮着胆子回了一句:“昨天晚上吃了不干净的东西,今天早上一直拉肚子,几乎出不了门……”
“你吃坏肚子了,他为什么也不来上课?”温雅指着丁岚说道,细葱般白嫩的手指几乎要戳到丁岚的鼻子上了。
“他……他送我去医院了……”唐考的眼珠不禁四处乱转。
“哼!懒得听你俩胡扯,警告你们两个,不准仗着成绩还可以就逃课!”
唐考和丁岚唯唯诺诺地答应着,不敢再回嘴。
“明天早上,来我的办公室拿一本书。”温雅轻描淡写地说道。
“啊?不是吧……”唐考一听,便如被五雷轰顶。
“温老师……不要啊,我们下次不敢逃课了……”丁岚在一旁哀求着。
“照老规矩做,翻译最后十五章,两个星期以后发到我的电子邮箱里。”温雅环抱双臂,脸上带着狡黠的笑容。
原来英文老师温雅经常与一些书商合作,在业余时间翻译一些国外的流行小说,然后挂名出版,从中赚取了不少外快。自从发现班上有两个英语成绩上佳的学生后,温雅便开始压榨这两个可怜的家伙,常常拿出一部分需要翻译的书稿交给二人,要他们在限期之内交出译稿。
“温老师……可不可以下次再帮忙啊?最近我们两个太忙……”
没等唐考说完,温雅就将双手放在了二人的肩上,“放心吧,好好做,不会让你们白干的!”
唐考苦着脸,差不多快哭出来了,上次两人帮温雅几乎译了半本书,温雅才请他们吃了一顿饭……
丁岚还想挣扎,低声说道:“温老师,这次时间这么紧,我怕翻译质量达不到要求啊……”
温雅露出一个迷人的微笑,柔声说道:“虽说你们两个平时的英文成绩不错,不过期末考试可不会太简单,说不定……有人会挂啊……”
唐考打了个冷战,同样是用期末考试成绩做交易,宇文老师和温大美女相比简直就是一个天一个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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狗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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丁岚被唐考弄的哭笑不得,只能叹着气摇了摇头,决定一会儿带个笔记本电脑去医院看望张月晨,再当着她的面把卡里的照片都删了。
唐考洗漱完毕,站在丁岚面前拍着肚子大叫饿死了,丁岚自知欠他人情,只得从床下拖出一箱方便面,拿出两包后起身去了厨房。
就在丁岚正烧开水时,里屋突然传来唐考的一声咆哮,丁岚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手里还捏着两双筷子就跑进了里屋。
“靠,昨天晚上BBS上发的那条关于易南行尸体被送进校医院的消息已经不见了!”唐考坐在电脑前,正用手大力拍打着桌子。
丁岚抓过键盘又搜索了一次,发现确实如此,看来学校已经开始干涉这件事的传播了。
“你这么激动干什么?易南行的事情被封锁了对我们没坏处啊,宇文老师不也叫我们不要把这些事情说出去吗?”丁岚回头看着唐考说道。
“我不是说这件事情带来的结果不好,我只是很讨厌学校这种封锁消息的手段,他们就是喜欢把各种不好的事情都闷起来不公布……公众有知情权嘛!”
“都一把年纪的人了,还这么愤青啊?”丁岚不以为然地拍了拍唐考的头,又重新回到厨房,把开水倒进了面碗中。
两人填饱肚皮之后离开了工作室,开始在学校里四处闲逛,以便探听有什么风声。不过校园里似乎一切皆如往昔,并没有什么特别的异常。
不知不觉间,两人走到了二教楼前,唐考一边走一边看着操场上几个打篮球的家伙,心里开始盘算自己是不是应该参加一下运动了,昨天晚上就跑那么一点路程就差点跑断了气,实在有点说不过去了。
“老唐!”丁岚突然用力拉扯着唐考的衣袖。
“干嘛?”唐考不解地回头。
“温大美女过来了!”丁岚的声音有些颤抖。
“啊?”唐考头也不敢回了,正要往路边草丛里窜,身后已经响起了熟悉的声音。
“唐考!丁岚!躲什么躲?我早就看见你们两个了!”
唐考只得慢慢转过身来,脸上挂着谄媚的笑容叫道:“温老师,下午好……”他身旁的丁岚早已石化了,笑容呆板地凝固在脸上。
今天的温雅身穿一件淡黄色连衣裙,脚蹬细跟凉鞋,乌黑的长发在脑后盘成一个短髻,配上白皙精致的脸庞,显得非常清爽可人,看上去着实不负S大第一美女教师的称号。可看唐考与丁岚的神情,倒似站在他们面前的是个凶恶的母夜叉……
“你们两个翅膀硬了是吧?胆子不小啊,今天早上我的英文课都敢逃!”温雅双手叉腰,柳眉倒竖。
丁岚平日里天不怕地不怕的,现在居然连话都说不出来了。唐考倒还壮着胆子回了一句:“昨天晚上吃了不干净的东西,今天早上一直拉肚子,几乎出不了门……”
“你吃坏肚子了,他为什么也不来上课?”温雅指着丁岚说道,细葱般白嫩的手指几乎要戳到丁岚的鼻子上了。
“他……他送我去医院了……”唐考的眼珠不禁四处乱转。
“哼!懒得听你俩胡扯,警告你们两个,不准仗着成绩还可以就逃课!”
唐考和丁岚唯唯诺诺地答应着,不敢再回嘴。
“明天早上,来我的办公室拿一本书。”温雅轻描淡写地说道。
“啊?不是吧……”唐考一听,便如被五雷轰顶。
“温老师……不要啊,我们下次不敢逃课了……”丁岚在一旁哀求着。
“照老规矩做,翻译最后十五章,两个星期以后发到我的电子邮箱里。”温雅环抱双臂,脸上带着狡黠的笑容。
原来英文老师温雅经常与一些书商合作,在业余时间翻译一些国外的流行小说,然后挂名出版,从中赚取了不少外快。自从发现班上有两个英语成绩上佳的学生后,温雅便开始压榨这两个可怜的家伙,常常拿出一部分需要翻译的书稿交给二人,要他们在限期之内交出译稿。
“温老师……可不可以下次再帮忙啊?最近我们两个太忙……”
没等唐考说完,温雅就将双手放在了二人的肩上,“放心吧,好好做,不会让你们白干的!”
唐考苦着脸,差不多快哭出来了,上次两人帮温雅几乎译了半本书,温雅才请他们吃了一顿饭……
丁岚还想挣扎,低声说道:“温老师,这次时间这么紧,我怕翻译质量达不到要求啊……”
温雅露出一个迷人的微笑,柔声说道:“虽说你们两个平时的英文成绩不错,不过期末考试可不会太简单,说不定……有人会挂啊……”
唐考打了个冷战,同样是用期末考试成绩做交易,宇文老师和温大美女相比简直就是一个天一个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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狗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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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09-1-19 04:35
“呵呵……”温雅抛下两个满脸愁容的男生,微笑着继续向前走去,不过才走出两步,她又突然转过身来。
唐考和丁岚都是一惊,生怕温雅又想出了什么鬼主意。
“那个……宇文树学老师,你们认识吗?”
两人都是一愣,没想到温雅会突然问起了宇文。唐考连忙答道:“认识认识,我们都上过他的中国古代史。”
“你们觉得这个老师怎么样?”
丁岚不知道温雅究竟是什么意思,犹豫了一下说:“还不错吧,上课比较有趣,有许多外系的学生会来旁听他的课。”
“哦……”温雅点了点头,“我今天早上在教师休息室里看见几个警察来找他,谈了一会儿话,他就被警察带走了。”
“啊?”唐考和丁岚都是大吃一惊。
“他好像是今年新来的老师,学校里都没人知道他以前是干什么的,平时也神神秘秘的,不知怎么会招惹来警察……行了,就这样吧,明天记得来拿书。”温雅说完,又转身走远了。
唐考皱着眉头看着温雅风情万种的背影,对丁岚说:“这下玩大了,宇文老师还是没能逃脱警察的魔爪。”
“什么叫警察的魔爪?难道我们是站在代表正义的警察叔叔的对立面吗?”丁岚居然还有心开玩笑。
唐考一把抓住丁岚的衣领,叫道:“早给你说过在学校里闲逛要眼观六路耳听八方!你居然让温大美女走到离我们这么近的地方!明天你去拿书!”
“我不去!你哪只耳朵听到她叫我去拿书了?她叫的是你!”丁岚在唐考的手下奋力挣扎着。
就在两人打闹时,一辆警车缓缓地从二人身边驶过,唐考和丁岚都停下了手上的动作,眼光一直追随着那辆警车。车上坐了三个人,前排两个身着警服,而车后座上穿便装的,分明是宇文树学!
由于是在校园内行驶,警车没有开警灯,也开得很慢,即使有学生在车前行走挡住了去路,警车也没有鸣响喇叭,只是慢慢跟在学生们的身后。
“走!我们跟上去看看,从这个方向走,他们好像不是打算出学校!”唐考扯着丁岚不紧不慢地跟了上去。
警车慢悠悠地经过学校大操场,继续向南门方向驶去,不过路上行人渐少,车也渐渐加了速,唐考和丁岚已经有点追不上了。
“跑吧!越开越快了。”丁岚一拍唐考。
“又要跑啊……”唐考哭丧着脸,迈开了两条腿,大步追去。
所幸不用他们跑多久,警车就在荷花池旁停了下来。唐考和丁岚不敢太接近,只能远远地观望着。
车上先下来两个男警察,一胖一瘦,下车的第一件事就是各自点燃了一支烟,接着宇文也下来了,却靠着车门美美地伸了一个懒腰。
“好像没对宇文老师上手铐啊。”丁岚手搭凉棚张望着,“他还可以伸懒腰。”
“嗯,这是他们为了保障犯人的人权,这里毕竟还是宇文老师工作的地方。你看电影里犯人被抓的时候,就算要带手铐,也会拿件衣服给他搭在手上。”唐考故作老练地说道。
胖警察将烟抽到一半就掐灭了,转身从车后箱里拿出一个相机,宇文嘴里说着什么,又指了指荷花池旁的一片树林,随后三人一同走进了那片树林中。
唐考和丁岚并不知道,这片树林就是易南行受到袭击而死亡的地方。他们从另一个方向插入树林中,假装无意地向警察们靠近。
两位警察就在树林中一片大约五平方米的范围内来回走动着,并没有注意到两个学生的接近。胖警察抬着相机咔嚓咔嚓地连续对着那片草地和一棵被撞断的小树拍照,瘦警察则戴着一副白手套,从地上采集了一些沾染着血迹的青草。
宇文一抬头,正看见唐考和丁岚站在不远的地方,宇文的脸上浮起一个微笑,又对唐考挤了挤眼睛,似乎是要他们放心。
胖警察佝着腰照了一会儿照片,开始觉得有些腰酸背疼,他直起身来挺了挺大肚子,也看见了唐考和丁岚。
“他们两个是谁?”胖警察开口问宇文。
“哦!是我的两个学生,大概是有点好奇我和你们在一起,就跟着来了。”宇文口气轻松地答道。
“嗯……”胖警察沉吟了一下,便向唐考丁岚招手示意,要他们走近一些。
唐考和丁岚发现自己已经被警察看见了,正为难是否该走开,谁知道警察竟然对着他们招手,两人只好硬着头皮走了上去。
“你们两个听着,你们的老师是在协助我们查一件案子,我们没打算把他带走,你们回去给同学们解释一下,好吗?别让他们产生误会。”胖警察的口气一开始还有点凶,不过他很快反应过来,面前只是两个普通的年轻学生,所以说到最后却变得有些和颜悦色了。
“好的,那……宇文老师,我们先走了……”唐考装出一副好学生的样子,与丁岚慢慢穿过警察们的视线。
就在走出树林之前,两人还可模模糊糊听见宇文和警察间的谈话。
“为什么……你只是闲逛到这里来,为什么要把那个学生从这里拖出去呢?你知不知道你这样做是破坏了现场?这样会给我们的侦破带来难度……”胖警察似乎对宇文很不满。
“我当时没想这么多啊,我只摸到那学生还有呼吸,就赶紧把他拖出去了,难道要看着他在这里等死吗?”宇文无辜地答道。
“唉……”胖警察无可奈何地叹了一口气。
唐考和丁岚闷声不语走出了树林,听到这样的对话,唐考和丁岚心中的大石头都落了地,看来宇文已经很好地应付了警察,只是知道了易南行就是死在这片树林中,两人又另有一番滋味涌上心头。
是什么人要袭击可怜的易南行呢?就因为他手上有那把怪剑?唐考隐隐约约感到学校里的不安全。
“哎!你看!”丁岚猛地一拍唐考的肩膀,手却指着另一个方向。
唐考顺着丁岚手指的方向望去,就在他们身后不远的地方,竟然还有一个人影在树林中鬼鬼祟祟地张望,张望的方向似乎就是宇文他们所站立的位置。
“真正的凶手在作案后总是喜欢回到现场!”唐考突然想起这么一句电影中常见的名言,立刻向那人影冲了过去!
作者:
狗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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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09-1-19 04:36
十、
唐考平时只有肚子疼急奔厕所的时候跑步才会尽全力,今天难得地使用了自己的极限速度向那人飞奔而去。丁岚虽然愣了一下,也随后跟了上去,但他怕两人一起前冲动静太大,难免会惊动那人,只得放慢了脚步,与唐考拉开五步左右的距离。远远看那人的背影,只是一个中等个头的男生,人一直倚在一株小树旁探头探脑,注意力似乎集中在远处宇文的身上。转眼间,唐考就已冲到那人的身后,见那家伙并未察觉身后有人突然袭来,唐考不禁心中一喜,单手前伸,直指那家伙的后颈,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向那人影扑去!
“哎呀!”发出一声惊呼的,却是尾随其后的丁岚。
眼看着唐考就可将那人压倒在地,那人却突然快速转身,拽住唐考伸出的右手,就势弓身往自己肩膀上一压,再借肩头支点之力向前一掷,个头不小的唐考一下飞了出去,在空中翻了个筋斗,重重地摔在了地上。
“嗷!”唐考惨叫一声,捂着腰在地上打起了滚。丁岚大惊失色,三两步赶到唐考身边,先将唐考扶坐起来,才将目光投向那陡然动手的人。
谁知那男生摊着双手后退了两步,竟是一脸的不知所措。
“你……”丁岚只觉面前这个男生有些面熟,却死活想不起曾在哪里见过了。
“王八蛋!居然敢动手!”唐考骂骂咧咧地伸手在身后地上胡乱摸了一会,居然摸出一块拳头大小的石头,就是这块石头在唐考落地时重重地咯了他的腰。
“对不起……同学,我不知道……”那男生有些慌张地向前走了几步。
“站着别动!”丁岚对着那个男生一声大喝,那男生一下站定了双脚。
“你鬼鬼祟祟的在这里看什么东西?”唐考呲牙咧嘴地站了起来,一只手扶着腰,另一只手仍紧紧抓着那块石头。
“我……我是在看宇文树学老师……你突然冲出来,我以为……真是对不起!”那男生说话间,突然立正,鞠了一个九十度的躬。
“啊!你是那个日本学生!”丁岚见他这么行礼,一下想了起来。由于丁岚和唐考本学期基本没上宇文的课,最近一次见到这个日本学生,还是上个学期的事情了,丁岚居然还能回忆起来,也算不容易了。
“是呀,我是从日本来的,我叫柏叶伸宏!”说完,柏叶伸宏又鞠了一躬。
“居然是个小日本……怎么办?”丁岚悄悄问唐考。
“怎么办?这家伙形迹可疑,当然要抓过来严刑拷打!皮鞭烙铁老虎凳,一个都不能少!”唐考被摔了重重一跤,明显有些气急败坏。
“可是……明显我们两个一起上也打不过他啊……”刚才柏叶一出手,丁岚就已经看出他身手不凡。
“我知道……所以我们千万别输了气势!”唐考一边低声说话,一边用凌厉的眼神去逼视柏叶伸宏。当然,也只是他自认为很凌厉的眼神……
“哎,怎么是你们两个?柏叶……你怎么也在这里?”就在紧张对峙的气氛逐渐变得尴尬之际,一脸惊讶的方欣突然冒了出来,快步走到三人之间,也不知她是什么时候来到这里的。
“方欣!太好了,你快向他们解释一下,我刚才真的不是故意的。”柏叶伸宏看见方欣,顿时开口向她求援。
方欣虽然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却习惯性地站在了唐考的面前,“你们两个,就不能对外国同学友好一点吗?”
“友好一点?”唐考瞪大了眼睛,“刚才这位友好的日本同学差点把我的腰都摔断了!”
“啊?”方欣扭头去看柏叶,后者有些尴尬地搓了搓手,开口说道:“我自幼学习空手道,身体比较敏感,这位同学突然从身后向我扑过来,我也是……条件反射……”
“你没事干嘛去扑人家?”方欣又重新开始审问起了唐考。
“我……”唐考一时语塞,总不能说自己怀疑这个日本学生是杀人犯吧?
这时,远处传来一阵汽车发动的声音,四人一起扭头望去,正看见宇文上了那辆警车,不一会,警车就驶出了他们的视线,看来警察们已经做完了现场勘查的工作。
既然宇文老师已经离开,再继续纠缠下去也没什么意义,面前这日本学生似乎方欣也认识,也不怕他跑了,倒不如先放他走,回头再暗中细细调查吧。唐考这么想着,握紧的拳头渐渐地松开了,那块石头也掉在了地上。
“你居然还拿着石头,真的准备打架啊?”方欣瞪了唐考一眼。
丁岚也明白了唐考的心思,开始上来打圆场:“没事没事,老唐是认错人了,这完全是一场误会!”然后丁岚又放声对柏叶喊道:“不好意思,我们认错人了,你走吧,下次别动手这么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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狗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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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09-1-19 04:36
“真的很抱歉!”柏叶再次鞠了一躬,转身离开了,在离开之前,他不经意地看了方欣一眼。
唐考突然挣脱了丁岚的搀扶,追上前去一把搂住了柏叶的脖子,他的举止把丁岚与方欣都吓了一跳,不知道的人看见那情形,恐怕会以为唐考与柏叶是多年的好友。
不过唐考可没打算和这位日本同学交朋友,他凑到柏叶的耳边,有些恶狠狠地说道:“下次离宇文老师远一点,别在他附近探头探脑的,想学什么东西,还是到课堂上去学吧。”说到这里,唐考顿了一顿,又补上一句:“你也给我离方欣远一点!”
柏叶有些诧异地看了看唐考,点了点头。
“走吧,下次我会从正面向你走来的。”唐考有些意味深长地说道。
柏叶对这颇有敌意的话似乎全然不在意,他微笑着将额前垂下的一缕头发抹到脑后,轻声说道:“希望下次我们见面的时候,能够先握握手,而不是抓我的脖子。”
唐考脸一红,停住了脚步,柏叶便头也不回地走远了。
******
晚上九点左右,唐考与丁岚从七医探望张月晨归来,不知为何,两人的情绪都有些低落。途经校园门口的超市时,二人不约而同地拐了进去,各自买了一包香烟。
在收银台前交钱时,丁岚惊讶地发现排在他前面的高个子是宇文树学,再看他手里拿的物品,竟是一瓶红星二锅头!
“哎!你刑满释放了么?怎么?要喝两盅庆祝一下?”丁岚拍了一下宇文。
“哟!是你们两个!”宇文有些不好意思地想将自己手里的二锅头往身后藏,但唐考也已经看见了。
“喝酒也不叫我们一声,来来来,与尔共消万古愁。”唐考一时兴起,转身跑回货架之中,不一会,就抱着一箱啤酒出来了。
“光喝酒怎么行?”丁岚又去拿了几包花生和牛肉干,与啤酒堆在了一起。
“这……”宇文开始环顾四周了,若是被其他老师看见自己准备和学生一起酗酒,难免会产生不好的影响。
“走啦走啦。”丁岚已经手脚麻利地付了帐。
三人轮换着抱着那箱啤酒,一直走到学校中心的大操场上,就在西看台的最高一层,唐考铺开两张不知何处捡来的报纸,将啤酒和食物一股脑地散放开来。
“来!一人先干一瓶!”丁岚手法娴熟地将两瓶啤酒的瓶口相交,用力一撬,就打开了一瓶。
“别急,这第一杯,还是先祭祭易南行……”宇文举起手中的二锅头。
听宇文这么一说,丁岚与唐考的神情也一下严肃起来。
宇文正对西方,拜了三拜,随后将手中的二锅头就地洒出一大半,空气中顿时弥漫着浓郁的酒香。宇文一仰脖,将残余的酒又喝去了一半,他扯着衣袖擦了擦嘴,又把手中的酒瓶递给了丁岚。
丁岚和唐考分着把酒饮尽了,突然间,三人都觉得有些无话可说,陷入了短暂的沉默。
从看台上放眼望去,学校的每一间教室都亮着灯,一片学习的祥和气氛下,谁又会注意到有个可怜的学生在这里失去了自己的生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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狗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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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09-1-19 04:36
“宇文老师,今天……我把那张从易南行身上得来的SD存储卡拿到医院去,张月晨打开一看,里面竟然只有三张普通的照片,包括你在我们电脑上看见的那一张……除此之外,并没有什么……裸照……”丁岚最先打破了沉默。
“啊?”宇文惊讶万分。“难道……”
“没错……我想……易南行也许确实拍了那些照片,但他并没有真的打算将那些照片保留下来要挟张月晨……”唐考接着说道。
“唉……”宇文靠在看台边的铁栏杆上,狠狠地吸了一口烟,“知道么?丁岚,易南行临终前所说的最后一句话,是让我转告你的。”
“嗯?”丁岚讶异地看着宇文。
“他说……你能来救张月晨……他很高兴……”宇文的语气很沉重。
夜风微凉,人心惆怅,昨天的这个时候,丁岚唐考还在与易南行生死对峙,此时此刻,易南行却已静静地躺在某处,再也不会醒来了。
“算了,老易的事,就这么过去了吧,再多想也没用,宇文老师,恐怕你得对我们解释一下,这件事里我们所不知道的东西了。”唐考抓起一瓶啤酒,咕咚咕咚地灌下大半瓶。
“嗯……”宇文似乎在斟酌如何使用措词,才能解释清楚这一系列的怪事,“易南行性情大变的原因,你们应该也能猜得到,就是因为那把克力士长剑在作祟。几天前,易南行不知为何出现在工地上,估计当时他的精神状态不太稳定,很容易就受到剑灵的蛊惑,将那四把邪兵从地下挖掘了出来……”
“剑灵……邪兵……”唐考和丁岚一脸的疑惑。
“唉……这样吧,先说说我自己,其实我就是个术士,懂一点奇门异术,所以会知道一些常人所不知道的东西……”
“等等,宇文老师,那个……你可不可以先给我们表演一下你的奇门异术?”丁岚举手打断宇文的话。
宇文抓了抓头皮,一下觉得为难起来,昨天夜里他当着丁岚唐考的面先后使出五行之术中的虚灵火和虚灵金枪,两人都完全看不见,已经可以断定,这两个家伙都是纯粹的普通人,自己又如何向他们演示奇术呢?
“这个……我的法术普通人是看不见的。”看丁岚和唐考脸上现出不信任的神情,宇文又连忙解释道:“我真的不是刻意隐瞒……”
“嗯嗯……我能理解的,宇文老师不是普通人,身上拥有世人所不知道的神奇力量,担负着拯救人类的重任,不到关键时刻,怎么能随便向我们显示力量呢?对吧?”丁岚一边嘿嘿怪笑着,一边对唐考挤眉弄眼。
宇文见这两个家伙似乎不怎么相信自己,皱着眉头在原地转了两个圈,思量着对策,突然,他看见在看台西南交界处的阴影中,似乎有一对学生情侣搂抱着坐在那里,只是光线太暗,隐隐绰绰看不真切。宇文计上心来,便指着那对情侣的位置对身旁的两个家伙说道:“喏,你们两个能看得见那里坐着的两个人吗?”
唐考探头看了一会儿,说:“不就是一对偷情的狗男女么,怎么啦?”
丁岚笑骂道:“你说话这么粗俗干什么?我以前也经常带着女朋友去那个角落讨论人生的。”
宇文听着这样的对话,难免有些哭笑不得,“你们两个还能看得见什么吗?男生穿什么衣服?女生长相如何?”
两个家伙又一同张望了半天,摇着头说道:“太黑了,看不清。”
宇文趁二人不注意时,左手一挥,偷偷向那对情侣的位置扔出一个虚灵火球,那火球在看台上弹跳了两下,正好滚到那女孩的脚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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狗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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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我用天眼神功看得很清楚啊!那男生穿了一件黑色短袖衬衫,头发是中分的,打了很多摩丝!那女生有点龅牙,眼睛不大,嘴角有个黑痣!”宇文口气十分肯定地说道。
唐考和丁岚对视了一眼,“你等着,我们马上回来。”
两个家伙顺着看台向那对情侣走去,当他们走到情侣身后时,两人同时打燃火机凑了上去。
“干什么啊?神经病!”宇文听到那女孩发出的一声惊叫,嘴角不禁微微上翘。
丁岚和唐考一溜烟地跑了回来,还没跑到宇文跟前,丁岚就已经叫开了:“宇文老师!收我们为徒吧!”
唐考也在后面跟着叫唤道:“我们不贪心,能学这个天眼神功就足够了!”
宇文温和地一笑,说道:“是否能传功授法,还得看你俩的机缘,现在我们还是先把当前面临的问题说个明白。”
“嗯嗯,老师慢慢说,先喝口啤酒润润喉。”丁岚已经开始在拍马屁了。
宇文接过丁岚递来的啤酒,并没有急着饮用,却是将目光投向茫茫夜空之中,缓缓地说道:“《太平经》所载:良工万锻之,乃成莫邪。任何一把传世宝剑的身上,都倾注了一代名师工匠的心血。铸剑所耗费的精力是如此之多,以至于自古以来,都有宝剑通灵的说法。唐朝郭震曾有诗云:虽复沉埋无所用,犹能夜夜气冲天。说的就是一把古剑虽被长期弃用,却仍能夜夜龙吟。日本也曾有传说,土佐名匠吉光所铸之太刀,若供在堂前,夜间刀上所雕之龙会潜入院中饮水。这些说法虽然有些荒诞不经,其实都是剑灵在作祟。”
“真的有灵这种东西吗?”唐考接受了这么多年的唯物主义教育,要一下转变他的思想,倒也不容易。
“嗯……你们不喜欢这种东西吗?”宇文反问道。
“呃……老师也应该知道,对不了解的东西,人类都是很排斥的。”丁岚笑道,“不过我们年轻人呢,对超自然的东西也接受得比较快。”
“呵呵……是啊,所以我们术士也尽量不让普通人知道灵的存在。”宇文灌下一口啤酒,又接着说起来,“不过自古以来,刀剑都是轻用其芒,动则有伤,始终是为大凶之物,附有虚灵的古兵,在祈祭仪式时使用,还可被叫作神器,若在冲锋陷阵斩人肢体时使用,那就是邪兵了。易南行就是受这样一把邪兵的影响,在拥有高超武艺的同时,也变得有些疯狂。”
“啊,就是那把被你拿走的蛇形怪剑吧?”丁岚问道,“我怎么觉得它和《碧血剑》里的金蛇郎君所用的金蛇剑很相似啊?”
“没错,确实很象,大概金老先生在创作这本武侠小说的时候,也参考了这种马来西亚特产的克力士剑的外形吧,否则的话,金老先生为什么会在小说的结尾让袁承志会带着一众豪杰归隐到渤泥国去了呢?呵呵……那时候的渤泥国指的就是如今的苏门答腊群岛和马来西亚半岛等地啊。”
“那现在这把剑呢?它不会影响到老师么?”唐考又提了个问题。
“邪兵虽然有很强的力量,但若你的精神控制能力能胜过它,倒也不会被它所影响。现在这把克力士剑被我暂时封印了起来,我还需要留出时间来慢慢观察它的能量波动情况……”
“等等……宇文老师,好像你刚才说过,易南行从地下挖出了四把邪兵?”唐考有些不敢细想这句话背后所蕴藏的含意。
“唉……是啊……这就是我们目前面临的最大问题了!”宇文又在用力地抓挠自己的头,“除了一把克力士剑,另外三件邪兵已经散落在校园之中,不知会被何人所获……而且最让人头痛的是,明显另有潜伏在学校中的高人对其余邪兵虎视眈眈,他打伤易南行,也就是为了抢夺邪兵,易南行只保得住融入他体内的克力士剑,其余三件被易南行用重手法分别掷向三个不同的方向,我追寻了半夜,一把都没能找回来……”
只是一个易南行,就已经在学校里又是伤人又是绑架,再来三个被邪兵控制的家伙的话,真不知道还会发生什么事情,唐考和丁岚不免都有些担忧。
“如果你们想跟我学天眼,就得帮我一个忙!”宇文一看时机成熟,便提出了要求。
“啊?我们能干什么啊?”
“你们就好好想一想,如何利用你们的交际能力,帮我把其余三把邪兵找出来!毕竟我的身份是教师,很多学生方面的事情,还是你们去做会比较方便一些。”宇文的如意算盘果然打得叮当响。
“好啊,我们会去查访究竟是谁拿了这三件邪兵!”丁岚一口答应了下来。
“你这个热血白痴!为什么答应得这么快?”唐考突出中指关节,用力敲了一下丁岚的头,又扭头问道:“宇文老师,这件事……会不会很危险?”
宇文沉吟了好一会儿,才缓慢地说道:“恐怕……会很危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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狗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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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09-1-19 04:36
唐考愣了一下,摇头笑道:“唉……其实我也是个热血的笨蛋,即使你告诉我很危险,我也还是很想答应你啊……”
宇文看着面前的两个年轻人,心中一下有些激动起来,“来!让我们先干一瓶!”
“砰!”三瓶啤酒充满豪气地撞在了一起。
******
“我说……你们两个怎么会想跟我学……天眼神功?”
“嗨,这都不明白啊?有了天眼神功,不用望远镜也可以看清女生寝室了!”
“就是啊!就算她们关了灯我们也能看得一清二楚!”
“……”
******
易南行事件已经过去了一周,学校里并没有什么特别的动静,易南行的父母千里迢迢从外地赶来时,看到的已经只是一个骨灰盒,学校给出的说法是长期劳累过度,加上营养不良,低血糖症引发了突发性心力衰竭。又说因为天气炎热,尸体无法长期保存,就先行火化了……
虽然唐考仍是很反感学校这种为了所谓名校声望而隐瞒事实的手段,但他也不得不承认,若是真的让易南行的父母看见儿子的尸体,只怕更难以接受吧……
学校里一如往昔的平静反而让唐考更加担心,可最近几天宇文都窝在他自己的宿舍里不露面,也不知道他究竟在搞什么,似乎宇文很放心将调查三件邪兵的事情交给丁岚唐考……唐考怀疑在那天夜里应该有看见三道蓝光在天空中划过的目击者,丁岚便给他出了个主意,叫他在BBS的校园版、聊斋鬼事版和天文观测版都留下了征询目击者的帖子。
那些帖子很快就石沉大海,似乎就没有谁察觉那天夜里的异常。
“学校里就不能多几个象我们这样的闲人吗?居然没有一个人看见宇文老师所说的三道蓝光!难道全在自习教室里上自习?”丁岚看着BBS抱怨道。
“哪有这么多上自习的学生,在室外的学生至少有三分之一是在忙着泡妞,另外三分之一在忙着被泡,还有三分之一的家伙走路都只看脚不看天,谁会注意到天上有神兵过路啊。”唐考无奈地开着玩笑。
“对了,刚才路上碰到方欣,她说电影协会周六晚上八点在二教四楼的阶梯教室搞了一个叫《当代电影与二次文艺复兴》的讲座,问你有没有兴趣去捧场。”
“不去,我们又不是电影协会的人,干嘛给她们捧场?”
“我说,上次你骂电影协会不会搞活动,现在人家多少也在尝试着改变了吧,为什么不去鼓励一下呢?”丁岚仍在怂恿唐考去参加。“而且,去参加讲座的学生,应该都是对电影比较感兴趣的,如果在会场能找到合适的女演员,我们不又可以重新开机了吗?”
重新开机拍摄的诱惑让唐考有些心动,不过他仍在嘴硬:“就电影协会那些小女生啊?符合条件的就没几个……”
不管唐考怎么说,周六晚上讲座的开场是非常成功的,D大的王立勋老师早已声名在外,稍稍做了一点宣传,阶梯教室就人满为患,许多学生没有座位,就用报纸垫着坐在了过道上。方欣也没料到场面会如此火爆,当初听说王老师很有些脾气,怕他不愿意到S大来讲学,她还特地在协会里找了两个模样乖巧的女生,准备在请王老师的时候用点小小的美人计,谁知她还在电话预约见面时间的时候,王老师就把讲座的事情一口答应了下来,事情顺利得有些出人预料。
七点五十分,王老师就自己驾车来到了S大,方欣在停车场迎接时自然说了许多感谢的客套话。王老师倒是很爽朗地笑着说:“做讲座是你们给我机会啊,现在的年轻人愿意坐下来听一听理论的很少见了。再说了,我这也是还唐考一个人情,既然他开了口,这点小事还是要帮的嘛。”
唐考?方欣一怔,请王老师来做讲座关这家伙什么事情?她心念一转,很随意地问道:“王老师是什么时候认识唐考的啊?”
“哦,那还是两年前的事情了,那年暑假,我接到政府的任务,要求制作一部本省风土人情的宣传纪录片,唐考那会儿才刚考取S大吧,不知他怎么知道了我要拍纪录片的消息,就自告奋勇地跑来要做我的摄影助手,我嫌他年纪小,又没什么经验,当时就没怎么理睬他,谁知他把一盒录像带寄到了我家里,我一时无聊看了一下,却发现这个小家伙的摄影特别有天赋,一部普通的风光纪录片,他所选取的摄影角度和机位的推拉手法都有其独到之处。我看他确实不错,就把他也带进了摄制组。有了唐考的协助,我的这部宣传片做得很成功,还在省委宣传部得了奖。由于唐考跟着我只是临时学徒的性质,摄制组并没有给他开工资,他就白白的跟着我干了两个月。后来我过意不去,想分点奖金给他,他却说不要,只说如果以后有需要我帮忙的事情,希望我能答应。所以呢,我这不就来了么?呵呵……”
“原来是这样,他都从来没和我说过……”方欣心中泛起阵阵涟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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狗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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走进阶梯教室,协会的工作人员早已将大幅幕布和投影机都准备停当,走上讲台的王老师略做酝酿,就开始了一场精彩绝伦的讲座。
这场讲座从西方好莱坞电影的“剧本荒”一直说到香港电影的市场萎靡,再联系到日本电子游戏制作业的剧本开拓。台下的学生们惊讶地发现,年纪已经不小的王老师竟然对许多时代前沿的文艺潮流都颇有研究,再加上王老师对年轻人比较关心的娱乐明星的内幕八卦新闻也能随口举例,教室里不时爆出阵阵激烈的掌声,学生们都听得如痴如醉。
“电影、电视、小说、音乐、网络、电子游戏、动画、漫画等等产业,在不久的将来,必将融汇为一体,引发二次文艺复兴!”三个小时的时间一晃而过,王老师作出以上结束语后,深深地对在场的听众行了一个礼。
全场掌声雷动。
方欣也在场下激动地鼓着掌,学生会主席此刻也站在她的身边,祝贺她所举行的活动圆满成功。不过方欣在教室里仔细搜寻了半天,始终没看见唐考的身影,这让她不禁有些怅然若失。
讲座散场之后,方欣一边送王老师去停车场,一边为唐考没到现场来与老师见面表示歉意。王老师却摆了摆手说道:“唐考白天已经给我打了电话,说他今晚有其他要紧的事情,不能来了。再说了,有你这样漂亮的女孩子陪着我,要那个愣头小子来干什么?呵呵……”方欣也被王老师的俏皮话逗笑了。
两人分手告别之后,王老师驾驶着他的那辆POLO车缓缓驶出了停车场。在向学校大门行驶的途中,王老师突然觉得腹疼难忍,他本想坚持着回到D大再解决问题,谁知在夜间行车,加上又不太熟悉S大的地形,转了一会儿,他竟迷失了方向。
不行了,得赶紧找一个厕所。王老师忍着肚子里的一阵轰鸣,向过路的一个学生询问最近的厕所位置,那学生指了指不远处的一栋有些破旧的古式建筑说:“二楼最里面有男厕所。”
王老师也顾不了许多,将车停到路边,快步向那栋建筑跑去。等他跑到门前,才借着暗黄的灯光看清那门上的横匾,原来是一栋废弃还没多久的物理楼。
这栋老楼的结构几乎是全木制的,已经有些发脆的楼梯走上去会突然发出吱嘎的一声,空无一人的教室全都大敞着门,却又没亮着灯,仅凭过道里的路灯照明,反倒衬得每一间教室都象一个深不见底的黑洞。王老师一把年纪了,倒也不怎么害怕,一眼看到楼道尽头有WC的标志,他的心里反而还有些高兴起来。
蹲在黑暗笼罩的厕所里,最初的腹痛已经平息了,王老师叹了一口气,后悔晚餐时贪嘴多吃了几个生蚝。
突然,在头顶上方传来一声有如受伤小兽般的嚎叫,把王老师吓了一跳。他抬头看了半响,又没声音了。王老师心里有些发毛,赶紧收拾干净提起了裤子,刚走出厕所的门,楼上又传来一串古怪的声音,这次听起来,仿佛象一个人在呜咽哭泣。
难道是有学生被欺负了,躲在楼上独自哭泣吗?王老师克制住自己的恐惧,慢慢地向三楼走去。
三楼总共只有三间教室,两间较小的都锁了门,敞开大门的那一间,却又大得有些离谱。王老师站在中门前,屋内没有开灯,只能借着窗外的微光,才可勉强看见教室里黑压压地放着一百多张课桌椅。
“呜……嗷……”极痛苦的一声悲鸣又从讲台那里传来,却看不见有任何人影在那里,王老师不禁浑身毛骨悚然,开始后悔自己为什么要管这个闲事。“谁?是谁在那里?”他大声的喊叫着,其实是在为自己壮胆。
猛然间,讲台下窜出一条黑影,倏地跳到第一排的课桌上。王老师看不清那黑影的面目,只见两点赤红色的亮光在那黑影的头部一明一灭。难道……那竟是这黑影的眼睛?
“嘎达……嘎达……嘎达……”匪夷所思的事情发生了,空寂的教室里,竟然响起了马蹄声,王老师使劲摇了摇头,几乎不能相信自己的耳朵,但那马蹄声却越来越清晰,并且也越来越密集,渐渐地,四周竟似有千军万马在向王老师所处的位置进发。
过得一时,马蹄声渐渐淡去了,却出现了更加不可思议的景象,王老师只觉得有极细小的沙粒随风扑面而来,拂在脸上竟隐隐刺痛,他张开双手,感到手掌也有如插在流水之中,一缕缕细沙正绕着手指轻盈地流动。
“赫……幻觉……都是幻觉……赫……赫……”王老师喘着粗气,想慢慢退出门外,当他又一次将视线扫到讲台前时,那条黑影居然又不见了。王老师惨呼一声,转身就往门外跑去。
刹那间!马蹄声再次响起,有如汹涌的潮水般瞬间将王老师淹没了。王老师绝望的眼睛里,映出他所看见的最后一幕情景――黑暗中,一勾白亮的弯月平平地向他飞去。
“噗!”一颗人头旋转着腾空而起,又重重地砸在一张课桌上……
作者:
狗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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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09-1-19 04:37
走进阶梯教室,协会的工作人员早已将大幅幕布和投影机都准备停当,走上讲台的王老师略做酝酿,就开始了一场精彩绝伦的讲座。
这场讲座从西方好莱坞电影的“剧本荒”一直说到香港电影的市场萎靡,再联系到日本电子游戏制作业的剧本开拓。台下的学生们惊讶地发现,年纪已经不小的王老师竟然对许多时代前沿的文艺潮流都颇有研究,再加上王老师对年轻人比较关心的娱乐明星的内幕八卦新闻也能随口举例,教室里不时爆出阵阵激烈的掌声,学生们都听得如痴如醉。
“电影、电视、小说、音乐、网络、电子游戏、动画、漫画等等产业,在不久的将来,必将融汇为一体,引发二次文艺复兴!”三个小时的时间一晃而过,王老师作出以上结束语后,深深地对在场的听众行了一个礼。
全场掌声雷动。
方欣也在场下激动地鼓着掌,学生会主席此刻也站在她的身边,祝贺她所举行的活动圆满成功。不过方欣在教室里仔细搜寻了半天,始终没看见唐考的身影,这让她不禁有些怅然若失。
讲座散场之后,方欣一边送王老师去停车场,一边为唐考没到现场来与老师见面表示歉意。王老师却摆了摆手说道:“唐考白天已经给我打了电话,说他今晚有其他要紧的事情,不能来了。再说了,有你这样漂亮的女孩子陪着我,要那个愣头小子来干什么?呵呵……”方欣也被王老师的俏皮话逗笑了。
两人分手告别之后,王老师驾驶着他的那辆POLO车缓缓驶出了停车场。在向学校大门行驶的途中,王老师突然觉得腹疼难忍,他本想坚持着回到D大再解决问题,谁知在夜间行车,加上又不太熟悉S大的地形,转了一会儿,他竟迷失了方向。
不行了,得赶紧找一个厕所。王老师忍着肚子里的一阵轰鸣,向过路的一个学生询问最近的厕所位置,那学生指了指不远处的一栋有些破旧的古式建筑说:“二楼最里面有男厕所。”
王老师也顾不了许多,将车停到路边,快步向那栋建筑跑去。等他跑到门前,才借着暗黄的灯光看清那门上的横匾,原来是一栋废弃还没多久的物理楼。
这栋老楼的结构几乎是全木制的,已经有些发脆的楼梯走上去会突然发出吱嘎的一声,空无一人的教室全都大敞着门,却又没亮着灯,仅凭过道里的路灯照明,反倒衬得每一间教室都象一个深不见底的黑洞。王老师一把年纪了,倒也不怎么害怕,一眼看到楼道尽头有WC的标志,他的心里反而还有些高兴起来。
蹲在黑暗笼罩的厕所里,最初的腹痛已经平息了,王老师叹了一口气,后悔晚餐时贪嘴多吃了几个生蚝。
突然,在头顶上方传来一声有如受伤小兽般的嚎叫,把王老师吓了一跳。他抬头看了半响,又没声音了。王老师心里有些发毛,赶紧收拾干净提起了裤子,刚走出厕所的门,楼上又传来一串古怪的声音,这次听起来,仿佛象一个人在呜咽哭泣。
难道是有学生被欺负了,躲在楼上独自哭泣吗?王老师克制住自己的恐惧,慢慢地向三楼走去。
三楼总共只有三间教室,两间较小的都锁了门,敞开大门的那一间,却又大得有些离谱。王老师站在中门前,屋内没有开灯,只能借着窗外的微光,才可勉强看见教室里黑压压地放着一百多张课桌椅。
“呜……嗷……”极痛苦的一声悲鸣又从讲台那里传来,却看不见有任何人影在那里,王老师不禁浑身毛骨悚然,开始后悔自己为什么要管这个闲事。“谁?是谁在那里?”他大声的喊叫着,其实是在为自己壮胆。
猛然间,讲台下窜出一条黑影,倏地跳到第一排的课桌上。王老师看不清那黑影的面目,只见两点赤红色的亮光在那黑影的头部一明一灭。难道……那竟是这黑影的眼睛?
“嘎达……嘎达……嘎达……”匪夷所思的事情发生了,空寂的教室里,竟然响起了马蹄声,王老师使劲摇了摇头,几乎不能相信自己的耳朵,但那马蹄声却越来越清晰,并且也越来越密集,渐渐地,四周竟似有千军万马在向王老师所处的位置进发。
过得一时,马蹄声渐渐淡去了,却出现了更加不可思议的景象,王老师只觉得有极细小的沙粒随风扑面而来,拂在脸上竟隐隐刺痛,他张开双手,感到手掌也有如插在流水之中,一缕缕细沙正绕着手指轻盈地流动。
“赫……幻觉……都是幻觉……赫……赫……”王老师喘着粗气,想慢慢退出门外,当他又一次将视线扫到讲台前时,那条黑影居然又不见了。王老师惨呼一声,转身就往门外跑去。
刹那间!马蹄声再次响起,有如汹涌的潮水般瞬间将王老师淹没了。王老师绝望的眼睛里,映出他所看见的最后一幕情景――黑暗中,一勾白亮的弯月平平地向他飞去。
“噗!”一颗人头旋转着腾空而起,又重重地砸在一张课桌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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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09-1-19 04:37
十一、
那辆白色的POLO轿车在路边静静地停放了三天,王老师的尸体才被一位清洁工所发现。
这一次,学校再也不能搞消息封锁的那一套了,毕竟王老师在当地也算是个不大不小的名人,学校唯一能做的,就是以维持大学校园秩序为名,请警方协同控制一下蜂拥而至的媒体数量。警方在得到确切的尸检报告前,也不敢随意宣布什么结论,关于王老师的死因,就暂时没有了官方的答案。但那些闻到血腥味的媒体们又岂会放过炒作这样一个耸人听闻的热点,纷纷派遣记者混入校园之中,许多在那天参加了那场讲座的学生都遇上了打探消息的记者。D大的王老师为何在S大出现,又为何神秘离奇毙命,一时间谣言四起,S大的名字也频频出现在报刊杂志上,学校被逼无奈,正式宣布学校大门的人员进出必须出示学生证或者教师证。
“哎!方欣,你又上报纸了呢!嘻嘻……”平日与方欣关系不错的女生纪薇,此刻正在方欣的面前使劲摇晃着一张报纸。
方欣一把将报纸夺到手中,仔细看了看那条新闻。
“仇杀?情杀?据目击者证实,名校教师王立勋在最后一次公众露面后,曾与一位年轻貌美的女大学生并肩而行……”
“这个记者真他妈混蛋!”平时很注意自己形象的方欣终于忍不住爆了粗口。
“想不到你还有机会作绯闻女主角呢,嘿嘿……”纪薇幸灾乐祸地笑起来。
“哎呀你就别再来烦我了,人家现在哪还有心情和你开玩笑啊?”方欣很不满地将纪薇推开。
上午才有两个警察来找过方欣,查问了一番关于王老师来S大做讲座的事情,方欣对自己与这件凶杀案有关联感到很不舒服,虽然仅仅接触了短短的一段时间,但王老师的博学和风趣还是给方欣留下了深刻的印象。这样一个好人竟然会离奇地死在一间旧教室里,这个事实确实让方欣难以接受。
不过更让方欣担心的是,唐考也有两天没来上课了,这两日都只见到丁岚一个人坐在教室的角落里。想到王老师与唐考亦师亦友的关系,方欣不禁有些不安。
趁着课间休息,方欣走到教室的最后一排。此刻的丁岚正埋着头,专心致志地看着一张报纸,在他的课桌上,报纸已经堆迭起厚厚的一叠,方欣有些奇怪地翻了翻那叠报纸,发现它们全都刊载着S大的这起离奇断头案。丁岚并没有察觉方欣站在他身旁,一直轻轻地咬着自己的手指甲,用心地看着那些新闻,方欣实在不明白,他能从这些唯恐天下不乱的小道消息中看出什么来。
“哎,唐考呢?怎么这两天都没来上课?”方欣推了推丁岚。
“啊?什么……哦!是啊,他没来。”丁岚敷衍地答应着,注意力似乎一直在报纸上。
“这有什么好看的?”方欣把桌上的报纸撸到了一边去。
“大小姐!你干嘛呢?”丁岚瞪了方欣一眼,“没见我在干正事啊?”说着,他又把报纸拉回到面前。
“唐考是不是还躲在寝室里的?我这就找他去,副班长带头逃课,这怎么行?”方欣一跺脚,向门外走去。
直到方欣走出了教室,丁岚才突然想起了什么,连忙三两步追到门外。
“喂!别去找唐考!”丁岚大声地喊着,但方欣已经走远了,仿佛完全没听见丁岚的喊叫。
清晨下了一场小雨,地面还有些湿润,泥土的清新气息让方欣精神一振,此刻的郁闷心情也略略疏散了一点。还没等方欣走到男生寝室的楼下,她就远远地望见唐考从宿舍楼里走了出来,方欣连忙快步迎了上去。
“唐考,你怎么两天没来上课了?”方欣站在唐考面前,双手有些不安地绞在一起。但唐考一抬头,他那深陷的眼眶和憔悴的神色却吓了方欣一跳。“你……生病了?”方欣关心地向前走了一步,想距离唐考更近一些。
让方欣完全没料到的是,随着她上前的一步,唐考竟然也面无表情地退后了一步,并且用冰冷的目光看了方欣一眼,似乎要与方欣保持一定的距离。
方欣不知唐考为何这样刻意的冷漠,连忙开口说道:“王老师的事情……我也很……”谁知唐考还没等完方欣说完,就一言不发地绕开了方欣,继续向前走去。
方欣不知所措地呆立在原地,望着唐考远去的背影,不知道自己是不是应该追上去。
“唉,我不是说了叫你别去招惹他吗……”不知何时,丁岚也出现在方欣的身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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方欣回头看了丁岚一眼,眼中一下涌出了晶莹的泪珠。“我……我怎么会知道王老师来做讲座会……”
“算了算了,我替他向你道歉,这两天里,这家伙一直沉陷于自责之中不能自拔,他总是认为是因为他把王老师在那天请到了学校,才会发生这样不幸的事情……”丁岚摇了摇头。
“可如果是有人存心要害王老师,无论他是不是在我们学校里,都会遇到危险啊……”方欣摘下眼镜,用手背擦去了脸上的泪水。
丁岚对方欣的话不置可否,只是静静地看着方欣,叹了一口气。
******
在学校的东边,有一片茂密的竹林,林中分散着摆放了几张石桌和石凳,一直是大学生情侣们幽会的好地方,不过此时的这里,却成了三个男人的密谋之处。
脸色铁青的唐考正坐在一张石凳上,一支接一支地抽烟,烟头也扔了一地。丁岚整理着这两日收集的报纸,并分成两叠放在石桌上。坐在丁岚对面的宇文树学,则全神贯注地看着那些报纸上被丁岚用红笔勾勒过的段落。
“宇文老师,你看这条消息,似乎有个小报记者找到一位参与了尸检的法医,爆出了一件比较特别的事情。”丁岚说道。
“哦?”宇文接过丁岚递来的报纸。
“这篇文章里提到,尸检报告证明王老师的致命死因就是被利刃斩掉了头颅,但同时也提到一个血液流失的问题。经过检测,王老师体内的血液流失了将近三分之二,一个正常人体内的血液,大约是体重的8%,王老师比较胖,估计有75公斤,那么他就有将近4000毫升的血液不见了……既然死因是被斩首,现场应该会有大量的血液四处飞溅,可你再看看这份报纸……”丁岚又翻出一张报纸放在宇文的面前,“这是一个采访了那位最早发现尸体的清洁工的记者所写的文章,清洁工似乎可以证实,当时的现场并没有看到有明显的血迹。那么……这些血液究竟到那里去了呢?”
“4000毫升……究竟有多少啊?”唐考在一旁嘀咕着,他似乎对容量单位没有什么直观的感觉。
“有多少?两大瓶两升装的百事可乐的份量!”丁岚斜眼看着唐考。
唐考回想了一下记忆中的百事可乐瓶,“这么多?”他不由得惊叫起来了。
听着丁岚的解说,宇文皱着眉头沉默不语。
“除非……王老师是在其他地方受害,死后才被搬到物理楼的?”唐考有些不解。
“可另外一份报纸上又有关于现场勘查的一则新闻,说那栋楼很久没人上去了,地上积灰很厚,可以找到大量王老师本人的脚印,并有清晰的行走痕迹,也就是说,王老师是自己走到那里去的。”丁岚从各家报纸的相关新闻中收集了许多有价值的消息,这个主意却是宇文提议的,看来确实很有效。
一直没说话的宇文突然猛地一抬头,说道:“现在基本可以确定,又有一柄邪兵现身了!”
唐考和丁岚对望了一下,同时问道:“你为什么可以这么肯定啊?”虽然两人的心中也隐约猜到是邪兵作祟,但在没有确切的证据前,谁也不敢肯定。
宇文慢慢地卷起自己左手的衣袖,手腕上竟绑着两圈纱布。他又将纱布解开,腕上居然露出一条细细的鲜红色刀痕,看上去还是新伤。
“你这是干吗?想不开了玩割腕?”丁岚不自然地笑了笑。
“你不是问王老师的血液到那里去了吗?其实,血都被邪兵饮去了!”宇文神色凛然。
“啊?”两个年轻人都吃了一惊。
“我割腕可不是玩自杀,我是在用我的血饲喂那柄克力士长剑,这一周多的时间里,我断断续续放出大约300毫升的鲜血,全都被那长剑吸浸得干干净净……”宇文慢慢地转动着自己的手腕,目光一直落在那条刀痕上。
“可……可你为什么要喂血给那把剑啊?”丁岚的声音有点打颤。
“哼哼……邪兵有灵,那把克力士剑自从被我带回宿舍,它就一直在反抗我的封印,整夜地剧烈震动,引得我家里的锅瓢碗勺什么的都跟着震动,开始我还不理睬它,可到后来,更发展到家中只要是金属的东西就会产生共振,不饮人血,它是安静不下来的,它引起的动静实在太大,我这么做,也是万不得已。”
“所以……杀害王老师的那柄邪兵,就是为了吸取人血?”唐考咬牙问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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狗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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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09-1-19 04:37
“嗯……这些兵器当年都是久经沙场,刀下亡魂众多,虽已事隔多年,仍然对人血异常渴望,一旦找到宿主,邪兵肯定会去拼命控制宿主的意志,为自己能够再次饮血而策动宿主去杀人。现在回想起来,所幸易南行持剑的时间不长,还没有完全被控制,若我们多耽搁几天才找到他,只怕张月晨已经是第一个牺牲品了……”宇文说话的语调平常,却听得丁岚唐考都有些心惊肉跳。
“那我们怎样才能找出这把邪兵在谁的手上?”唐考最关心的还是这个问题。
宇文看了看唐考在桌下握紧的拳头,叹了一口气,说道:“我已经听丁岚说了,王老师与你关系不错,他的死对你打击很大,我知道你报仇心切,但目前的情况是……我们只能继续等待!”
“还要继续等待?”唐考猛然间爆发了,他呼地一下站起身来,对着空气重重地挥舞着拳头,“难道我们要等到第二个,甚至第三个人被杀害吗?”
宇文冷冷地看着唐考,语调依然平静得可怕,“没错,目前我们确实只能这样,仅仅依靠我们三人的力量,很难在短时间内从学校里近五万人中找出一个心理情绪出现变化的人。而最多再过一周,邪兵就会按捺不住,再次现身杀人饮血。我们能做的,恐怕只有等待下一个受害者的出现,从不同的凶案中找出凶手的共性,然后缩小对人群的搜索范围……”
唐考和丁岚惊愕地对视了一眼,终于明白宇文并非是在开玩笑。
“我们就不能在邪兵行凶之前先一步察觉吗?你拥有特殊的能力,应该可以做得到啊?”丁岚还不死心,拉着宇文的手臂说道。
“对不起,我不是先知先觉的神,我的力量也非常有限……”宇文的目光有些黯淡。
“可是……为什么宿主一定要听从邪兵的摆布呢?把这破刀扔掉就是了,居然会为它去杀人……莫非就象鬼上身一样,宿主已经完全没有自我意识了?但易南行的所作所为,也还是基本代表了他自己的意志啊?”丁岚对凶手的心理表示无法理解。
宇文的目光有些游离,说道:“我这段时间一直在研究那把克力士剑的能量波动,也尝试着减轻对它的封印力量,只要我的封印稍有松懈,它就会向我传递一种强烈期望与我融合而达到人剑合一的欲望。并且,我会感受到一种很强烈的心理暗示,似乎只要我与邪兵合为一体,那我就可以无所不能,无所不为……在强大的封印力量下,我要摆脱这种心理暗示都已经非常困难,如果是一个普通人,恐怕就无法抵抗这样的诱惑力了。至于邪兵附体成功之后,宿主的心态会有什么样的变化,我不敢以身试法,自然也无法向你解释……”
“那我们能不能通过网络或者张贴宣传告示,告诉那位宿主只需要用他自己的鲜血饲喂邪兵,就可以避免杀人呢?毕竟从主观意愿上来说,那位宿主不会很喜欢杀人吧?”唐考退而求其次,不求找出凶手,只希望能避免凶案的发生。
“用自己的鲜血?你别看我只割腕放了300毫升鲜血,这是在我已经封印了克力士剑的前提下消耗的鲜血,日子拖长了,我都还不知道该怎么办。另外那把邪兵一气就狂饮了4000毫升人血,哪个普通人能供养得起?”宇文摇着头摆了摆手。
“不用人血行吗?我听说猪的生理结构和人是很相似的,可不可以试试用猪血?”丁岚的鬼主意比较多。
宇文苦笑道:“别说猪血,狗血我也试过了,这邪兵挑食得厉害,不是人血就直接排斥,真不知道它是怎么区分非人血的。唉……说到底,也是剑灵在作梗,只是查不出这剑灵的来路,不知该如何对付它。”
唐考一下泄了气,跌坐在石凳上,又开始闷头抽起了烟。
丁岚也郁闷地说道:“我怎么觉得我们是在和几个不怕阳光大蒜和十字架的吸血鬼搏斗……”
宇文抬手看了看表,说道:“我得先走了,两点半我还有课要上,我得回去准备一下,你们两个嘛……来不来随便你们。”
“别的课可以逃,宇文老师的课我要上!”唐考突然将抽到半截的香烟掐灭后往身后一扔。
“你发什么神经?点名的课你不上,不点名的课你倒要去了。”丁岚不知道唐考怎么突然要倒行逆施了。
“我要去会会那位日本同学,他不是很好奇吗?我倒想听听他对这起断头凶案有什么想法。”唐考站起身来拍了拍屁股上的灰。自从上次在小树林交过手,唐考便一直将柏叶记在心中,不知为何,他总觉得这个日本同学不是普通人。
宇文歪着脑袋想了一下,只说了一句:“别扯出什么国际纠纷就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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下午的课程虽然已经上了一半,下课铃却还没有敲响,宇文望着窗外随风飘流的白云,突然觉得心中有些倦怠,也没了说故事的兴致,他索性便叫了课间休息。
学生们对宇文提前下课有些诧异,但很快就各自说闹起来。
宇文靠在窗台边,本想给自己点上一只烟,但看见第一排坐着的是两个女生,又知趣地把烟盒收了回去。
什么时候,才可以抛开一切,象天上的白云一样,自由自在……宇文感受着窗外的阳光,一边胡思乱想着,一边闭上了眼睛。
“老师,您好!”一个腔调有些奇怪的声音在宇文身前响起。宇文一惊,睁开了眼睛。
站在宇文身前的,竟然是那位棕发的外国学生。宇文已经从方欣处得知,这位外国同学有个长长的名字,叫奥斯丁.艾伯克龙比。
“不好意思,打扰您休息了。”奥斯丁的中国话不是很流利,他想尽量发音准确一点,便有意放慢了语速,但这么做却让他的声音听起来有些苍老。
“哦,没什么,有什么问题吗?”宇文环抱双臂靠着窗户,显得有些随意。这还是他第一次和这位外国学生说话。
“我没能来上宇文老师的第一节课,只能向同学借阅笔记,读了笔记之后,知道老师曾在第一节课上说,《广陵散》一曲在嵇康死后已成绝响,可我记得在古籍《幽明录》中有记载,会稽有个叫贺思令的人,弹琴弹得不错,曾经有一次在月下临风抚奏。忽然有一个器量高雅之人出现在他的院子里,拍手称好。贺思令便与这人交谈,这个怪人竟然自称是嵇康,还说贺思令扶琴的手法极快,但和古时相传的不太一样。然后,这个怪人就把《广陵散》传授给贺思令,从此《广陵散》就流传了下来。宇文老师不觉得这个记载与你的说法有冲突吗?”
宇文还真没想到这位蓝绿色眼睛的外国帅哥会去阅读中国的偏门古籍。他微微沉吟,笑着说道:“古籍所载时真时假,嵇康颇受后世之人怀念,加上后人又对《广陵散》向往不己,难免会有人效仿聂政传曲,假托嵇康鬼魂传授之名,放出《广陵散》的伪本。”
奥斯丁听宇文这么说,便呵呵地笑了起来,这一笑极是温润,第一排的两个女生看得快流出口水来了。
“宇文老师上课时总喜欢说一些与神鬼有关的灵异故事,我很想知道老师对中国传统里的鬼怪有什么看法。”
这个奥斯丁,说话虽然彬彬有礼,但话语的内容却颇有些锋芒。宇文不知这洋学生究竟是什么来路,应答间也打起了十二分的小心。
“古时有一个叫阮德如的人,曾经在夜里起来上厕所,突然撞见一个高大的恶鬼。那恶鬼面色漆黑,却又身穿白衣,瞪着一对铜铃般大的眼睛,一直盯着阮德如。谁知道阮德如心安气定,笑着说道:“人们都说鬼长得难看,今天一见,还真是这样!”那恶鬼羞愤难当,转身就消失了。”宇文说完这个故事,自己也忍不住笑了起来。
“原来宇文老师对鬼神之事,就是抱着与阮德如一样的态度吧,呵呵……我明白了,谢谢老师的指点。”奥斯丁微微弯腰,行了一个礼。
“哎呀,谈不上什么指点,如果还有什么问题,可以在下课以后再来找我。”宇文微笑着说道。刚才他所说的小故事,也是《幽明录》中所记载的,想来奥斯丁也应该读过,此刻信手拈来用于回答,倒也方便。
奥斯丁点了点头,便退回到自己的座位上去了,行走之间,他后腰上吊挂的小金铃左右摇动着,却没有发出半点声音。
就在宇文和奥斯丁在言谈间大打机锋时,唐考也坐到了柏叶伸宏的身边。柏叶有些惊讶地看着唐考,不知道这个被自己狠狠摔了一跤的家伙是不是怀恨在心,又想来找麻烦。
“哎,你看今天的报纸没有,我们学校里发生了很恐怖的凶杀案哦!”唐考没头没脑的冒出这么一句话,就像和柏叶已经是多年的旧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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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09-1-19 04:38
柏叶上下打量着唐考,应道:“是啊,这两天的报纸一直在刊登这件事,发生这样的事情,真的很不幸。”
“你如果也喜欢晚上出来玩,那可要小心了,凶手恐怕还潜伏在我们学校里的。”唐考东一句西一句地瞎扯,却一直在留心观察柏叶的神情变化。
“谢谢你的关心,我很少在晚上出去的。”柏叶的耐心倒是挺好。
唐考见柏叶神情自如,也看不出有什么破绽,他眼珠一转,突然向柏叶伸出了右手,“呐,那天在小树林,我是有点不礼貌,今天特地向你道歉。”
柏叶一愣,随即也伸出自己的手与唐考握在了一起,“没关系,我出手太重,应该是我向你道歉才对。”两人相视一笑,颇有些一笑泯恩仇的风范。
等唐考回到自己的座位上,丁岚用力推了他一下,说道:“这个日本人看起来总觉得有点诡异,你怎么和他握手言欢了?”
唐考把笑脸一收,又说了一句电影中的名言:“如果要对付敌人,我们需要站得比朋友更接近。”
一架纸飞机慢悠悠地在教室里滑翔,学生们仍在嘻嘻哈哈地谈笑着,谁也没有注意到,这个课间休息的时间是不是太长了一点……
闭目养神的宇文感到洒在脸上的阳光已经被云层遮挡时,他突然惊觉起来,抬起手腕一看,距上一次打铃已经过去二十五分钟了,为什么电铃还没有响?
宇文走到门边一看,其他的教室也是乱哄哄的,难道电铃坏了?
突然,广播喇叭拉开嗓门叫了起来!但不是电铃声,却是一个男生声嘶力竭的喊叫!
“若文,你听见了吗?若文!我爱你!我比任何人都要爱你,可你为什么不明白我的心呢?”
教室里的学生们沉寂了片刻,随即爆发出一阵哄堂大笑。这样的求爱方式,倒也少见。
“若文,我……我今天是最后一次对你说我爱你了,以后你就再也听不见了……”慢慢地,那男生开始啜泣起来。
宇文开始觉得有点不对劲了,广播室是有专人值守的,怎么会随便让人进去抒发感情?而且正常的上课铃也被取消了。他连忙招手把唐考叫到身边问道:“广播室在什么地方?”
“这……我也不太清楚啊……”唐考挠挠头。
“广播室就在我们这栋楼的最顶层。”突然插话的却是方欣,“我以前做过播音员的。”
宇文一拉唐考,叫道:“走,我们上去看看。”
这栋教学楼有八层,顶楼主要是用作教具仓库,并没有教室。在宇文他们跑到顶楼之前,那个男生的声音已经消失了,他在广播里留下的最后一句话是――我会向你证明我的爱。
“广播室就在那里!”唐考眼尖,先看到了一个喇叭的标记。
两人冲过去一看,顿时惊呆了,哭泣的男生已经不见了踪影,广播室里的两个老师却都躺在一片血泊之中!那个男生竟是杀伤了他们后强占的广播室。
“快叫救护车!”宇文急忙推了一下唐考。
“哦哦!”唐考这才恍然大悟地开始摸手机。
还没等唐考把手机拿出来,楼底下又传来一片女生的惊叫。
“有人要跳楼了!”
宇文从窗户探头向下望了一眼,楼底已经密密麻麻站了一群人,全都仰首望着顶楼。宇文再翻身向楼顶望去,一个瘦瘦的男生已经站在了楼顶平台的边缘,正摇摇晃晃地低头看着楼下。
“这是哪儿来的神经病?”唐考低低地骂了一声。
“你们看吧,都出来看吧!若文!你在哪里啊?”那男生的精神已经有些不正常,手中举起一个电喇叭,开始对着楼下的人群大呼小叫。
所有教室的窗口都探出了无数个人头,全都在看热闹,似乎就没有人想到要上到楼顶来救人。
那男生突然蹲在平台边缘,大叫了一声:“若文,你躲在楼里不肯出来是吧?我已经在楼里装了炸弹,如果你不出来看我证明我对你的爱,那就在楼里等死吧!”
虽然只是一个神经病所说的话,却也真的吓坏了楼里的学生们,宁信其有,不信其无,楼里有炸弹的传言一下传遍了所有的教室,一时间,楼里的学生全都惊叫着向楼下跑去,人群有如潮水般涌出了教学楼的大门。
宇文和唐考想找出上到楼顶的通道,却无奈地发现,那个男生用一架折叠梯穿过风口上到楼顶后,把梯子也拉了上去。他们都没法看见,楼顶的那个男生望着脚下正对的大门里逃窜的人群时,脸上浮起一个诡异的笑容。
就在学生们拼命往楼外挤时,宇文看见窗外有个黑影一晃。那个男生跳楼了……
宇文惊叫一声,连忙探头下望。只见这男生直直地向楼底的人群落去,楼下从大门里出来的学生们正挤成一团,还来不及分散开来,眼看着从天而降的一个人即将砸入人群之中,处于人群中心的学生们除了尖叫之外,已经完全躲闪不开了。
就在这千钧一发的时刻,宇文清楚地看见那个男生垂直下落的势头猛地一停,随即,整个人陡然间四分五裂,就像掉进了绞肉机,瞬间变成了几十块碎肉……在两层楼高的空中,突然爆出一团鲜红的血雾!鲜血和着肉块,淅淅沥沥地洒落在人群之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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狗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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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09-1-19 04:38
十二、
丁岚的耳朵还是第一次经受如此撕心裂肺的惨叫,尖叫与哭喊混杂在一起,猛烈地冲击着丁岚的耳膜,他想把两只手都抬起来堵住耳朵,但四周的人群正拼命地向后退,双臂总是被别人的身体用力撞开,怎么也抬不到耳边。他勉力保持着平衡,才没被慌乱的学生们撞倒在地上。
外围的人群渐渐散开,丁岚面前出现噩梦般的一幕――十几个男女学生浑身浴血,正一边恐惧地尖叫,一边无助地在脸上胡乱涂抹着,想擦去脸上的班班血迹。地上一片狼藉,到处都是尸体的碎块……突然,一个血淋淋的人头被某个逃散的人一脚踢到离丁岚脚边不远的地方,丁岚低头一看,那人头鼻梁以上的部分都不见了!
丁岚胸中一阵剧烈的恶心,他终于忍不住转过身去,哇地一下呕吐起来。
“嘟嘟……”丁岚裤兜里的手机竟然在这个时候响了起来,丁岚正拼命地想压住腹内的翻江倒海,根本没心思去接听这通电话,但铃声一直顽强地响着,并且楼顶开始有人大声地呼喊丁岚的名字。
丁岚一抬头,楼顶窗边探出的却是唐考,唐考正对他用力挥着手,并做出了接听电话的手势。
丁岚用力往身边吐了一口唾沫,掏出了手机。刚一接通,宇文焦急的声音就窜了出来,“是邪兵!邪兵又现身了!我们挤不下来,你赶紧看看你的周围,注意有没有什么可疑的人,邪兵的宿主很可能就在你的附近!”
丁岚一惊,连忙环顾四周,但周围只有上百个惊惶失措的学生。
“老天……附近的人都和我一样怕得要死,我怎么知道谁是可疑的人啊?”丁岚刚开口说话,呕吐之后口中冒出的异味又呛了他一下。“我今天晚上肯定要做噩梦了……”
“就是因为正常的人现在应该都很害怕,所以你一定要看看有没有谁面对这样的场景还是镇定自若的!”宇文急切地打断了丁岚的自言自语。
丁岚就这么在耳边举着手机,又一次将视线投向全场所有的旁观者。
“不是这个……不是这个……不是这个……”丁岚在心里不停地默念着,目光依次在围观人群的脸上扫过。
当他看见那位日本学生柏叶伸宏时,丁岚微微怔了一下,靠墙站立的柏叶藏身于人群之中,脸上没有像其他人那样显现出惊恐的神色,只是有些诧异,而且那诧异的神情也转瞬即逝,柏叶竟也开始和丁岚一样,用搜寻的目光察看着四周。
“难道他也在寻找邪兵的宿主?”丁岚满腹狐疑,但他并没有持续观察柏叶,而是继续扫视下一位围观者,不过周围实在是太混乱了,不断有人从丁岚身边跑过,阻挡着他的视线。学生们在感到不会再有危险的事情发生后,也渐渐从惊恐中反应过来了,开始把注意力放在那些被鲜血染红全身的同学身上,几个瘫软在血泊中哭喊的女生也被朋友们从地上拖了起来。
“人群开始分散了,我看不出有什么特别了啊……”丁岚对着手机有些焦急地叫了起来。
“别急,你再看看二楼有没有什么异常!”宇文尽量使自己的声音显得平静一些。
丁岚猛地一抬头,发觉二楼的窗户边也站满了正在指指点点的学生。就在那些学生之中,常与唐考作对的隋凌正面无表情地望着自己!
丁岚与隋凌的目光一触,只觉得那双黑色瞳仁的深处正散发着阴冷的寒气,他心里咯噔一下,顿时浮起一阵不安,不由自主地想往后退。隋凌冷冷地与丁岚对视片刻,突然一个转身,从窗边消失了……
******
“S大近日流年不利,血光之灾频频爆发。”唐考举着一张报纸,轻声读着头条新闻的标题。
“……跳楼死者身份已经确定,为S大化学系研究生,经过调查,自杀原因很可能是为情所困,警方表示,不排除死者使用化学物品引发爆炸的可能……”丁岚也在看着与唐考相同的一份报纸,不过他看的却是八卦娱乐版。“真是睁着眼睛说瞎话,什么化学物品引发的爆炸能把人炸成一条一条的,碎块还平整得像用刀切的?”丁岚不满地抖了抖手中的报纸。
“少在这说风凉话了,你敢仔细去看那些碎尸块?还不是听宇文老师说的……”唐考把报纸卷成一根纸棍,使劲敲了丁岚一下。
宇文就坐在两个家伙的中间,正埋头猛吸一罐可乐。
“我昨天晚上真的发恶梦了……梦里面什么东西看上去都是血红色的,他妈的……”丁岚用拇指按着自己的太阳穴,发出一声痛苦的呻吟。
“你以为我就好过吗?我到现在都还觉得空气里有血腥味,明明知道是幻觉,却总是闻得到……”唐考抽了抽鼻子。“对了,宇文老师,昨天出现的这个绞肉机,就是杀害王老师的那把邪兵吗?”
宇文摇了摇头,说道:“杀人的风格不太一样,恐怕和那个还不是同一把武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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狗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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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09-1-19 04:38
“啊?那么这就是出现的第三件邪兵了?”
“嗯……看来这些武器都已经各自落入不同的人手中了。”宇文吸干了可乐,又用力把可乐罐捏扁。“不过严格说来,这第三件邪兵的出现,倒也不是恶意。”
“是啊……如果不是邪兵出手,那个跳楼自杀的家伙自己小命不保也就算了,反正他是存心寻死,可被他砸中的学生就会非死即伤啊!”唐考说道。
“只是邪兵这样解决问题,实在太恐怖了……那些被血染全身,看见满地碎尸的同学,受到的心理伤害也很严重啊,恐怕会留下心理阴影……”丁岚叹息着。
“总比被天上掉下来的人砸死好吧?那才叫无妄之灾呢。”唐考开口反驳道。
“你们两个可不可以说点有用的东西,现在的问题是,邪兵宿主就在我们身边,但我们却无法确定究竟是谁!”宇文有些烦恼地将可乐罐扔进石桌附近的垃圾桶,“从当时所处的位置上看,能够出手的人应该就在教学楼大门的附近,唐考,你去查一下那天下午在第二教学楼上课的都有哪些班级。丁岚,你去网上问问,有没有谁在事发现场看见什么怪事的,邪兵宿主出手再快,现场那么多人,总该有人看见点动静才对啊。”
丁岚说道:“这个……恐怕查不出什么吧?当时那一瞬间,所有人的目光都聚集在跳楼那家伙的身上了,谁还会去注意到周围的情况?还有,我们是不是应该重点查查隋凌?那天看见这家伙一副无动于衷的样子站在那里,实在很可疑啊。”
“听你所形容,隋凌确实有些可疑,但我后来仔细察看了死者在空中分裂开来的位置,似乎距离隋凌出现的二楼窗户太远了一点,邪兵再怎么奇怪,攻击威力和距离也还是成正比关系的,那么大的破坏力,应该还是在地面上出击的吧……”
“那我们就不再管隋凌这家伙了?”丁岚很是失望,本来他还以为自己发现了一个邪兵宿主。
“倒也不是……面对那样血腥的场面他仍能无动于衷,已经说明他不普通了。就算他不是当时出手的人,他也很有可能是邪兵宿主中的一位。”宇文摇了摇头,接着说道:“正因为他可疑,所以我要你们和他保持距离!如果他真的是邪兵宿主,又发现你们在调查他,你们就很危险了……”
“那我们怎么办啊?不能明查,就只有暗访咯?”唐考一摊手说道。
“暗访恐怕也不行,你们要做的,就是保持隋凌在你们的视线范围之内,如果突然发生什么事情,至少你们要知道他那时候在哪里。”
“宇文老师,这可不太容易啊……隋凌和我们不是一个班的,加上他还是学生会的人,如果他去学生会做事,我们两个平民百姓可没法监视到他。”唐考还是觉得这事困难了一点。
“这倒也是……”宇文的眉头又皱成了一个川字。
“啪!”丁岚突然打了一个响指,叫道:“我倒有个主意!”但当他看了唐考一眼之后,又有些顾虑起来。
“什么主意?先说来听听。”宇文一下来了兴趣。
“呃……方欣不也是学生会的吗?而且隋凌好像一直在追方欣……”丁岚还没说完,唐考“呼”地一下站了起来。
“我就知道这家伙不会同意!”丁岚耸了耸肩。
唐考烦躁地抓着自己的头发使劲拉扯了几下,又无力地坐了下来,低声说道:“我没说我不同意……”
宇文表示理解地拍了拍唐考的肩膀,说道:“别告诉方欣为什么要监视隋凌,这样她的危险会小很多。”
唐考点了点头,但又为难地说道:“我前段时间才得罪了她,我怎么开这个口啊?”
宇文微微一笑,站起身来伸了个懒腰,朗声说道:“东边日头西边雨,道是无情却有情啊……”
******
“监视隋凌?你脑袋是不是被门夹到了?”方欣脸上的神情就像刚看见一个UFO从面前飞过。
“嘘……嘘……小声点!”丁岚连忙打着手势。
“我知道你们和隋凌有旧怨,但想抓他的小辫子也别拿我来做炮灰啊,我又不是狗仔队。”方欣有些生气,转身就想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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丁岚赶紧跳过去拦住她,“我求你了班长……又不是让你和隋凌形影不离,你只要趁职务之便,在学生会工作的时候多注意他一下就可以了。”
“这是你的主意还是唐考的主意?如果是他的主意就叫他来找我!还有,不说清楚为什么,我是不会帮忙的。”方欣对着丁岚摇了摇手指头。
“靠!我就知道……唐考!我可不想再替你说话了,你自己解决吧!”丁岚突然转身对着墙角拐弯的地方喊了一嗓子,随即头也不回地走开了。
方欣有些纳闷地看着那个墙角,过了一会儿,唐考带着尴尬的神情从拐角里走了出来。
方欣又好笑又好气,就站在原地等着唐考走过来。
唐考慢慢走到方欣面前,硬撑着对方欣笑了一下,却比哭还难看。方欣噗哧一下笑出了声,但又立即正色说道:“副班长,有什么工作上的事情要说吗?”
“王老师的事……其实也不能怪你……”唐考低声说道。
就这么简单一句话,方欣的眼圈一下红了,她连忙抬手捂住了嘴,怕自己会忍不住哭出声来。
唐考的眼神里带着哀伤,接着说道:“我很想为王老师的死,做点什么……但这需要你的帮助……可以吗?”
方欣扭头看着窗外,远处大片的绿色树林让她的情绪渐渐平息下来,过了好一会儿,方欣才说道:“为什么要监视隋凌呢?如果你们真的发现了什么,报警不是更好一点吗?”
“其实……我们的发现实在很微弱,甚至谈不上是什么证据……隋凌是否与这事有关系,我们也完全不能肯定。”
“那你……”
“我不是说了吗?我只想为王老师的死做点事,这样能让我心里稍微好过一点。”
两人间出现漫长的沉默。
“好吧……”方欣忽然长叹一声,答应了。“我也不想问你究竟是为什么了,就当我也是为王老师做点事吧。”
“太好了,我就知道你会答应的!”唐考一下喜形于色。
“不过下次你有什么事,就别再拿丁岚做传话筒了。”方欣微微一笑。
“嘿嘿……”唐考不好意思地挠挠头。
******
“10月14日,阴,监视隋凌的第一天,他似乎和以往一样处事干练果断,没有看出他有任何特别之处……天哪,我怎么会相信唐考那个笨蛋的话……”
“10月16日,晴,隋凌与执行委员会的副主席发生了争执,有那么短短的一瞬间,我看见他的眼神里透出一股可怕的杀气……难道我也受了唐考的影响,先入为主,对隋凌有了不良的印象?”
“10月18日,雨,今天隋凌邀请我与他共进晚餐,我打电话问唐考该怎么办,他居然叫我答应隋凌,这个白痴……这样偷偷摸摸监视人的日子什么时候才是个头啊?”
******
所有人都没有料到,这一天会来的这么突然。
进入十月中旬之后,学生会的换届竞选就如火如荼地全面展开,方欣是换届工作组的成员,此刻更是忙得七窍生烟,有相当长的一段时间,她甚至都忘记了要去注意隋凌的动向。
“方欣,这次换届竞选的笔试成绩出来了,你想看看吗?”学生会主席付纶抱着一个文件袋,走进学生会的办公室。
“这么快就出成绩了?”方欣有些惊讶。
“是啊,这次学校的意思是竞选进度要尽量加快,所以大家都手脚麻利起来。毕竟……我这个已经是研究生的老家伙还占着学生会主席的位置,也太不象样了嘛。”付纶温文尔雅地笑着说道。
“这次笔试成绩第一名又是谁呢?”方欣本想打开文件袋自己看看,但掂了掂那袋试卷的重量,还是放弃了这个念头。
“你猜呢?”
“不会又是隋凌吧……”
“呵呵……你倒是猜得挺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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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上次换届他就是第一了,但是评委会觉得他的工作经验还不够,就让你继续连任了。”
“是啊,这次竞选,隋凌的呼声也是最高的,真是舍我其谁啊……今天晚上就进入竞选演说阶段,你们工作组的准备工作做得怎么样了?”
“还好,虽然以为是下周一才开始竞选演说,但我们已经提前把大礼堂布置好了。”
“嗯,我就是喜欢你这未雨绸缪的工作态度,只可惜……”付纶取下眼镜用衣角擦了擦,“学生会一直以来都有些重男轻女,不然我一定推举你做我这个位置的继任者。唉……那些老家伙的观念很难扭转啊。”
“呵呵……没关系,其实我也并不想去争这个位置,虽说成为学生会主席会对以后找工作有很大的帮助,但我也不至于因为不是学生会主席就找不到工作吧?所以也无所谓啦。”方欣将长发往身后自然地一甩。
“嗯,你能这样想当然很好。”付纶用赞许的目光望着方欣。
S大的学生们向来就很有政治热情,每次学生会换届竞选都会有许多人去旁观,并声援支持自己认为最合适的人选。工作组自然也不敢怠慢,今天晚上的大礼堂,是对所有学生都敞开大门的。
这样的场合,唐考和丁岚这样闲云野鹤惯了的人本来是没有什么兴趣的,但听方欣说隋凌很可能会当选新一任学生会主席,他们也开始考虑要腾出晚上的时间来参加这次活动了。
晚上七点三十分,当二人慢吞吞地走进学校大礼堂时,里面已经是一片人声鼎沸。
“都叫嚷什么啊……傻子都知道学生会主席是内定了的。”唐考冷哼一声。
“如果让一个邪兵宿主当选了学生会主席,你说会发生什么事情?”丁岚嚼着口香糖,和唐考站在距离演讲台最远的地方。
“我怎么知道……难道当了学生会主席,他杀人吸血会更方便一点?”唐考摇了摇头。
“看来邪兵宿主不但追逐鲜血,还会追逐权利,呵呵……”丁岚笑道,这两个家伙,还真是已经默认隋凌就是一位邪兵宿主了。
“你看见宇文了吗?”唐考四处张望着。他曾与宇文约定在礼堂里见面。
“没有,我进门的时候就开始找他了,不会是躲在后台的吧……”
“这家伙整天神出鬼没的,到底什么时候才肯教我们天眼神功啊……”唐考居然还一直记着这一茬。
“就是啊,如果我们现在就会天眼,看舞台就不费力了。”
两个家伙还在嘟嘟囔囔的时候,竞选演讲已经正式开始了。作为活动的主持人,方欣最先走上了讲台,开场白之后,又宣布了竞选演说的规程。今天她穿了一条白色的连衣裙,看起来甚是清爽。
演讲按部就班地进行着,似乎一切都很正常,但隋凌出场的时候,礼堂里顿时掀起一个小小的高潮,看来他的支持者确实不少。
隋凌的条件不错,既是校田径队的主力,又是学生会里的能人,加上成绩也名列前茅,确实有担任学生会主席的资格。如果不是因为他偶尔会盛气凌人,露出颇具野心的真面目,说不定方欣也会仔细考虑一下隋凌的追求了。
身形健硕的隋凌今天身着一件红色条纹的衬衫,配了一条浅灰色的休闲长裤,倒也显得英气勃勃。他的演说不仅十分流畅,而且有很强的煽动性,在他充满磁性的声音下,台下不少学生渐渐进入了兴奋状态。
“这……这是不是夸张了一点?”唐考听见前排开始有人高呼隋凌的姓名,不禁有些不安起来。
“又不是搞超级女声,怎么会有这么狂热的FANS?”丁岚也开始觉得奇怪起来。
其实不要说是唐考丁岚,在台上的方欣也觉得有点不对劲了,隋凌的演讲虽然还算不错,但说什么要改变学校的陈旧制度,建立新秩序什么的,这样的过场话听听也就算了,这些学生们还不至于真的会认为他是救世主吧?
可最前排的一群学生,在隋凌的声音下,眼里慢慢放出了狂热的光芒,好几个女生甚至从座位上站了起来,一边呼喊着隋凌,一边挥舞着双手走到演讲台下方。
难道隋凌真的被邪兵附体了?不但要杀人吸血,甚至拥有了精神控制力?唐考心念电转,想到这一层时,他的瞳孔猛地收缩了一下。唐考迅速跳上最后一排的桌子,开始拼命对着方欣挥手!
虽然相隔甚远,已经有些坐立不安的方欣还是看见了唐考,只是不明白唐考挥手究竟是什么意思。唐考见方欣已经看见了他,连忙用手指着隋凌,在连指了好几下之后,唐考高举右掌,对准自己摊开的左手,重重地做了一个猛切下去的动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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方欣一下明白了,唐考是要自己赶紧截断隋凌的演讲!她立刻看了一眼礼堂里高悬的大钟,按规定,每个候选人有十五分钟的演讲时间,而隋凌的演讲才刚过了十分钟。
方欣正在为难是否该立即阻止隋凌说下去,但当她又看了一眼台下的情形时,她坚定了自己的决心。
因为方欣看见一个在座位上高呼隋凌万岁的男生,眼球开始明显地向外凸出,脸上的肌肉也剧烈地抽搐起来!
“隋凌同学请注意,你的演讲时间只剩下一分钟了,请尽快总结陈词!”方欣举起了麦克风。
台下顿时响起一片嘘声,评委会的老师们也有些奇怪,有几位开始看自己的手表。
隋凌猛地回头看了方欣一眼,那一刹那,隋凌的眼神竟变得杀气腾腾!方欣啊地轻叫了一声,连着后退了两步,险些从演讲台上掉了下去。
不过隋凌很快又把头转了回去,换了一种平和的声调,在最后一分钟里做了一个不失不过的平庸总结。
方欣直到看着隋凌退场后慢慢走进后台,心里悬着的一块石头才落了地,在方欣的眼中有那么一刻,舞台灯光的照耀下,隋凌的影子投射在他身后,简直就像一只张牙舞爪的巨兽。
就在隋凌的演讲结束之后,活动进入了中场休息的时间。评委会的老师们正交头接耳,似乎都在讨论刚才的那一幕。
方欣已顾不上继续活跃场上的气氛,紧张的她现在只觉得嗓子渴得厉害。付纶见她往舞台边缘走来,立刻拿起自己手边的矿泉水递了上去,方欣感激地对付纶点了点头,拧开瓶盖就灌了两大口。
就在此时,付纶身上的手机响了,他接听之后,神情竟一下严肃起来。付纶看了方欣一眼,似乎不想让她听见对话,转身走进了阴影之中。方欣有些奇怪,便一直注视着付纶。
只见付纶在接听完电话之后,看了看四周,竟然快步向评委席走去。付纶对每一位评委会的老师都咬了一阵耳朵,而每个老师在听完付纶所说的话之后,都不约而同地点了点头。与老师们交谈结束之后,付纶居然小跑着进了后台,这个任期即将结束的学生会主席,究竟在做些什么呢?
方欣的好奇心一下被勾起来了,她也跟着大步向后台走去,却没有看到唐考正在台下拼命地往自己的方向挤来。
其余几位候选人都在前台与同学们在一起交谈,后台的休息室竟然连一个人都没有,÷。方欣轻手轻脚地向后台深处走去,直到听见一个隔间里有人声,她没敢直接露面,先躲在门外偷偷听了一会儿。
“刚才学校方面发来一个消息,我想了一下,决定还是先通知你一声,让你有个心理准备。”里面传来的正是付纶的声音。
“有话就快说吧。”隋凌的声音听上去有些不耐烦。
付纶停顿了一下,似乎在斟酌措词,很快又接着说道:“学校方面认为你的演讲煽动性太强了,并且你平日的表现也过于强势,学校不希望学生会主席的形象过于咄咄逼人,所以……他们决定让李芒担任新一届学生会的主席。一会儿评委会的老师们在打分的时候,李芒的分会比你略高一点……”
在隔间外偷听的方欣大吃一惊,没想到学校对学生会的暗中控制竟然已经到了这样的地步。
付纶口中的李芒,正是执行委员会的副主席,前几日还刚与隋凌发生了一次口角。
隔着房门,方欣看不见隋凌脸上的表情,但想来也多少有些恼羞成怒吧,像他那样志在必得的人,要接受这样的现实恐怕很困难。
“我知道这很难让人接受,不过你也要以大局为重……”付纶的声音听起来让人感到有些喋喋不休。
“嘎达……嘎达……”方欣的耳边,突然响起了马蹄声。
这是怎么回事?这里只是大礼堂的后台啊,怎么会有马蹄声?方欣环顾四周,惊讶地后退了几步。
“嗷……”隔间里突然爆出隋凌痛苦的嘶喊。
“隋凌!你……你这是怎么了?”不知付纶看见了什么,也惊慌地叫了起来。
方欣感觉不对,猛地冲上前去推开了隔间的房门,谁知房门刚一打开,一团黑乎乎的东西就朝着方欣迎面飞来,方欣一惊,顺手就接住了那突然飞来的东西。
当方欣看清自己接住的究竟是什么时,顿时被吓得魂飞魄散,惊叫连连。
那团黑乎乎的东西,居然是付纶的人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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十三、
“啪嗒……”粘稠的鲜血正从人头下方汩汩涌出,长长的血线一直垂到了地面,有几滴更溅到方欣光滑的小腿上,有些发烫……
付纶人头面上的表情已经凝固了,因为惊惧而瞪大的双眼失去了往日温睿的光芒。
方欣一口气尖叫了四五声,心中只想将手中的人头胡乱抛出去,但她的双手因为极度恐惧而变得僵硬异常,扣着人头的十指居然怎么也张不开。
突然方欣身后探出两只手掌,一只捂住了方欣正在尖叫的嘴,另一只重重地一挥,将那人头从方欣手中打飞了出去。方欣惊恐地一扭头,当看清身后站着的是唐考时,她一下克制不住,呜呜地哭了起来。
“别哭,快走!”看着滚落到屋角的付纶人头,唐考又何尝不是冷汗直冒,这里究竟发生了什么,他已经没有兴趣再去追究,现在的唐考只想拖着方欣离开这个恐怖的地方。
二人刚向前台的方向走了两步,一声极粗重的喘息从隔间里传了出来。唐考回头看了一眼,却看见隋凌正低着头痛苦地跪在付纶的尸身旁。他一只手捂着脸,浑身不住地颤抖,另一只手中竟然倒提着一把细长的弯刀!猛然间,隋凌象是想起了什么,一下抬起了头,瞪着唐考的双眼竟是一片赤红色!
唐考一惊,不敢再多看,揽着方欣的腰,又推又拉地将双脚发软的她带出了后台。
大概方欣刚才的连番尖叫已经传到了前台,唐考搀扶着方欣从后台出来时,发现全场人员的目光都聚集在他们二人的身上。
有眼尖的学生会工作人员已经看见了方欣手上沾染的鲜血,误以为方欣受了伤,连忙快步跑上前去帮唐考扶住方欣。
“出什么事了?”唐考看见丁岚在台下对着自己高声喊叫,但他现在已经顾不上说话,因为他能敏锐地感觉到,隋凌就站在他身后那面巨大的红色幕布的后面。
唐考只觉得脊背一阵阵发凉,颤声对那位工作人员说道:“快……快离开舞台……”但那学生却仿佛没听见唐考的话,只是面带诧异的神情,将他的双手抬起来看了又看,就好像手上粘了什么脏东西。
“唐考,天上怎么会有沙子洒落下来了?”站在唐考身旁的方欣也奇怪地抬头望着上空。
沙子……真的有看不见的细沙在空中飞舞!只一会儿,台下所有的观众都在四处张望,不少人平摊了手掌,似乎想接住什么,但他们的手中却什么也没有……
那位学生会的工作人员突然觉得自己找到了无形细沙流出的源头,他竟然伸直了手臂,探索着细沙流动的方向,一步步向幕布遮掩的后台入口处走去。
当唐考发现那个工作人员的怪异举动时,他开始大声地喊叫起来:“别去!别靠近后台!”
已经晚了!
红色的幕布陡然间抖动了一下,那个走到后台入口前的学生停住了脚步,他甚至还来不及叫出声,一道斜斜划下的锐芒就从他的右肩直拉到了左腰。
带着头部和一只手的半个躯体就这么缓缓滑落在地上,剩下的一半晃动了两下,也啪地一声向前倒了下去。
舞台下的人群沉寂了片刻,随即爆发出巨大的惊叫声。
唐考呆呆地望着地上被一分为二的无辜学生,不断扩大的鲜红血泊已经渐渐接近唐考的脚边。被划破的红色幕布后面,赫然露出了隋凌的身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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唐考突然醒悟过来,对着所有人高叫道:“快逃!隋凌疯了!”
但他只叫出了一声,就觉得脖颈上一凉,隋凌的身影有如鬼魅一般出现在唐考的身后,一柄细长的弯刀架在了唐考的脖子上,淡银色的十字架形状的剑柄护手也用力顶住了唐考的脸,让他的头不能再随意地转动。
“我没疯,我只是杀了几个人而已!”隋凌凑到唐考的耳边说道,声音和刀锋一样冰凉。
“放开他!隋凌,快放开他啊!”方欣软倒在舞台上,声嘶力竭地哭喊着。
十来个胆大的男生正慢慢地从四面包围上来,但赤手空拳的他们谁也不敢真的接近面前这手持利刃的家伙。毕竟这里的每个人都曾亲眼看见,隋凌杀死一个无辜的学生,就连眉头也没有动一下。
刀锋下的唐考努力调整着自己急促的呼吸,索性豁出去了,他尽力让自己不要去想那柄长刀,低声对隋凌说道:“隋凌,你现在想的应该是怎么从这里逃出去吧?下面肯定已经有人报警了,警察随时会赶来的!如果我做你的人质,你押着我慢慢出去,不要再伤害其他人,还是有机会可以逃走的……”
还没等唐考说完,他就觉得脖颈上的刀刃离肌肤又接近了一点,锋刃上的寒芒已经刺痛了他。
“谁说我要逃走的?学校不是说我做人太强势吗?我这就让他们瞧瞧,我究竟有多强!”隋凌的声音变得暗哑低沉起来,仿佛在那健壮的身体里,隋凌的灵魂已经换成了另一个潜藏多时的恶魔。
“隋凌,千万别干傻事,你是被这把怪刀干扰了正常的思维啊!”唐考低头看了一眼面前的弯刀,那刀刃上密布的花纹有如国画里群峦叠嶂的水墨山川,在舞台灯光下反射出耀眼的光芒,一滴鲜红的血珠正缓缓地从刀刃的中部向尖端滑去,顺着刀刃的流畅曲线,那滴血珠渐渐加速滚动,划出一条优美的弧线后,血珠从刀尖上飞了出去,刀刃上却没留下半点红色!整个滑动的过程美得让人窒息!若不是嗅到刃上还有一点轻微的血腥味,几乎就让唐考忘记了这是一把刚刚连杀了二人的凶器。
“刀?刀有什么关系?一把刀又怎么能干扰得了我?”隋凌喃喃自语着,突然,他大叫一声,松开了唐考,随即又痛苦地抱住了头,跪倒在舞台上。
唐考惊讶地看着隋凌,还以为自己说的几句话起了作用。不过他很快就发现了真正让隋凌痛苦挣扎的原因,因为不知在什么时候,宇文那瘦长的身影已经出现在后台的入口处。只见宇文双手合十,双唇翻动,口中不停地念着什么。
“……是故须菩提,诸菩萨摩诃萨应如是生清净心,不应住色生心,不应住声香味触法生心,应无所住而生其心……”唐考并不知道,宇文所念的正是佛门《金刚经》,相传六祖慧能大师闻《金刚经》开悟,就是听到了这句“应无所往而生其心”。不过宇文此时念来,也只是取其梵音静心之用,勉强压住了隋凌的心魔,让他的良知本性与邪兵的控制力发生了冲突。宇文一边念咒,一边望着地上血淋淋的两段尸身,再想到后台里身首异处的付纶,自己不过来晚了一刻,就连丢了两条人命……他的心中不由一痛,口中的金刚经念得更加紧密起来。
方欣一看唐考脱离了隋凌长刀的控制,赶紧拉着唐考往台下走,谁知唐考跟着方欣跑了两步,却又挣脱了方欣的手,重新回到隋凌的身边。
“D大的王老师,是不是你杀的?”唐考心中最重要的一个问题,终于找到了问寻的对象!
“不是……不是我杀的,我只是提着刀冲过去,只是轻轻地一划……物理楼……血……我需要血……”隋凌虽然已经语无伦次,但唐考也基本得到了他想要的答案。
宇文缓步走到唐考身边,看那隋凌虽然痛苦万分,右手却始终牢牢地握着那柄长刀,这长刀前端弯曲得厉害,有如一张弯弓,刃体却比常见的刀剑窄了许多,显得又细又长,扁平的十字形护手似乎也与那把克力士剑一般为象牙所制,刀柄尾部嵌了一颗硕大的蓝宝石,却是晶莹剔透难得一见的上品!宇文不由得一叹,低声对唐考说道:“原来这把邪兵是一柄古波斯的赛施尔长刀(Shamshir),那古波斯铁骑杀人不喜砍劈,最爱平持赛施尔长刀,策马急驰冲向敌人,利用马的速度瞬间削下敌人的头颅……难怪这么多人掉了脑袋……”
唐考听得毛骨悚然,只觉得面前这柄邪兵是一把不折不扣的妖刀。
丁岚一直在台下拼命往前挤,直到现在才挤到了舞台边上,他焦急地对着唐考喊道:“快下来,我已经报警了,让警察来处理他吧。”
评委会里唯一的一个男老师刚才也目睹了隋凌杀人的残酷,一直在胆战心惊,但现在看见隋凌这般痛苦,又听见丁岚说已经报了警,他不禁想在其余几个女老师面前显示一下自己的胆量。只见他从评委席上跳了出来,开始指挥已经包围了舞台四周的十几个男生,“上!我们一起上去按住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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看起来隋凌似乎已经失去了反抗的力量,男生们也乐得在台下这么多同学的面前显示一下自己的男子气概,一瞬间全都冲了上去。宇文本在闭目专心念咒,此刻突然听到动静不对,他猛地一睁眼,那边已经七手八脚地按住了隋凌的四肢。
宇文心中一惊,大叫了一声:“不要!”
但那位男老师已经冲了上去,口中高叫着“你这个变态杀人狂”,重重地一脚踢在隋凌的脸上。
被这么一踢,隋凌的脸上顿时鼻血横流,他伸出舌头舔了舔流到嘴边的鲜血,脸上的神情忽然变得狰狞起来。
“快放开他!离他远一点!”宇文的高叫已经来不及阻止事态的发展了。
隋凌猛地扭头张口向按住他右肩的一只手咬去,那只手的主人顿时惨叫连连,抱着手掌在地上打起了滚!隋凌冷哼了一声,从口中吐出半截血肉模糊的拇指。刚才那一咬的力量,竟然噬断了这学生的手指!
其余学生都被这惊人的情形吓住了,按住隋凌身躯的手都不由得松了一松。隋凌借着这松劲的一瞬间,猛地挣脱了所有人的手。
唐考和宇文只觉得眼前突然现出一个银色的光环,套住了包围隋凌的所有学生。那光环转瞬即逝,出现与消失的速度快得就像相机闪光灯的一闪。
“噗……”舞台上就像陡然盛开了一朵巨大的红色玫瑰,只是这朵鲜艳玫瑰的殷红,是用鲜血来造就的!八个学生被一刀斩成了十六段,全都整齐地以隋凌为圆心向外倒去,刚才被一口咬断手指的学生,此刻却因为趴在地上而成了唯一的幸存者,隋凌慢慢地从成堆的尸体间站起身来,他已经被喷溅的鲜血染成了血人,全身上下没有沾染血迹的,竟然就只有他手中那把散发着黑色气焰的长刀。
踢了隋凌一脚的那位老师刚才多退开了两步,有幸躲过了隋凌划出的那道死亡光环,但眼前横七竖八的尸体,还是击溃了他本就不够坚强的神经。他哆嗦着身体,张大了嘴,发出一声凄厉的惨嚎。但那声惨嚎的尾音却突然被掐断了,男老师的眼前出现了让他无法置信的一幕,一截闪着怪异光芒的刀尖竟从他张大的口中伸了出来!
原来隋凌在适才的那一刹那猛地向前冲了两步,矮身将手中的长刀一下刺入了这位老师的腹部,那刀插入体内又斜斜地向上挑起,弯曲弧度颇大的刀尖自然从那老师的口中冲出。那位老师伸手去抓住刺入腹部的长刀,徒劳地想将长刀拔出来,他只试了一试,力气就耗尽了。伤口处涌出的鲜血正顺着刀刃向下流淌,但还没等流到地上,便嗤啦一声,被这古怪的邪兵吸入刀锋之中。随着大量鲜血的吸入,手握长刀的隋凌也戾气大盛,嘿嘿地狞笑起来。
宇文一声长叹,手中刷地一下亮出了虚灵金枪,快步向隋凌奔去。
凡人在与心魔搏斗时,最忌讳外界的暴力干涉,隋凌的本性并不坏,刚才只是因为无法接受学校的安排,心中动了杀机,才被邪兵趁机控制,后来宇文用金刚经压制邪兵,本还有希望渐渐恢复常人的心态,谁知竟会被这个自作聪明的老师打断了金刚经的梵音,也就此断送了十条无辜的性命。此刻看着邪兵狂饮鲜血,黑色气焰已经遍布隋凌的全身,隋凌的心智也完全被邪兵控制了,宇文纵有天大的本领,也已经无能为力,他只能奋起自己手中的金枪,与邪兵宿主隋凌来一场正面交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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狗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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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09-1-19 04:39
金枪急刺,长刀翻飞,宇文与隋凌手中长刀的第一次相架,就感受到一股疯狂的力量。同是与邪兵交手,易南行手中的克力士长剑宇文挡起来并不特别费力,可眼前这细长弯刀的一斩之下,刀锋居然能嵌入宇文手中虚灵金枪的枪刃之中,宇文的金枪只是五行之术幻化而成,并非有实体的真枪,与灵体相格,就全看双方的虚灵力量比拼。不过隋凌是校田径队的主力,一副标准的运动员身材,手上的力气又岂是那身体虚弱的易南行能比较的,现在邪兵的力量半实半虚,竟能破开宇文至阴至纯的虚灵力量,威力之大,也很是出乎宇文的预料了。宇文眉头紧锁,只怕手中长枪挡不了几下隋凌的猛砍,他奋力将隋凌推开两步,一咬牙,又从手中现出一柄虚灵枪。接着,宇文将两柄长枪并在了一起,同时舞动起来,一枪易折,双枪齐行就要好上许多,只是宇文灵力的耗费,又被迫增加了一倍。所幸隋凌并没有象易南行那样随着邪兵的附体而继承了高强的武艺,与克力士剑相比,这把邪兵长刀更象是战场上下来的猛将,勇猛有余,机巧却又有不足了,宇文只要能抗得住隋凌势大力沉的斩削,倒也勉强能与隋凌斗了个旗鼓相当。
此刻的唐考已经带着方欣退到了舞台边缘,有宇文在场,他倒不会象其他学生那样慌乱,不过在他的眼中,并不能看见宇文手中的虚灵长枪,看两人斗得正酣,他还以为宇文是赤手空拳缠住了隋凌。正惊讶之余,唐考突然感觉有人在拼命拉扯自己的裤脚,他一低头,拉他的人原来是舞台下的丁岚。
“还愣着干什么?赶紧逃啊!难道你还想趁乱倒打隋凌一钉耙?”丁岚胡乱说着话,倒好像唐考和猪八戒一样。
唐考神情凝重,突然用力将身旁的方欣推到了台下,方欣啊地叫了一声,还以为自己会摔倒在地上,不过丁岚的动作也很敏捷,一伸手就稳稳地接住了方欣。
“你先带方欣逃出去吧,我还不能就这么走了!”唐考极严肃地说道。
丁岚一看唐考的眼神,就知道他的心意已决,唐考若是犯了倔脾气,那是九头牛也拉不回来的。丁岚叹了一口气,也不顾方欣频频的回头,拉着她就融入了向外逃离的人群之中。
舞台上一下死了这么多人,台下自然也就瞬间炸了锅,所有的学生都开始疯狂地尖叫着向大门逃去,生怕发了狂的隋凌杀了宇文再跳下台来继续追杀他们。但当他们冲到门前,却发生了更让人心悸的事情,学生们惊恐地发现,不知是什么人所为,竟用拇指粗细的铁链将大门从外面反锁了起来。人们有如湖中被惊吓的鱼群,慌乱不堪地又四散开来,向礼堂的四个侧门涌去,可他们很快就绝望地发现,所有的门都被人从外面锁住了……
混在人群中的丁岚也一下子害怕起来,锁门的人绝不可能是隋凌,他没这个时间,也没这个必要,但究竟是谁要把这么多人都留在礼堂里呢?
不过现在还容不得丁岚去细想,因为现场已经失控了,当学生们明白自己恐怕要继续和台上那个杀人狂魔同处一室时,他们除了哭喊之外,便开始发狂地打砸礼堂的窗户,但礼堂窗户都安装了防盗铁窗,就算砸碎了玻璃,没有工具的帮助,他们也拉不开那一根根竖立的铁条。礼堂外有许多过路的学生被哭喊声惊动,也跑来帮忙,但他们除了报警之外,似乎也想不出什么好办法,有机灵一点的家伙跑去找工具,不过校工办离大礼堂甚远,一时半会的也回不来……
唐考站在高处,也很快发现了学生们从大门出不去的情况,他不敢接近隋凌,只能远远地对宇文喊道:“宇文老师,好像有人把门全部锁起来了,我们全都出不去!”
宇文听得真切,心中不由得一凛,但就这么微微分了一下心,隋凌的长刀就快如闪电地划伤了他的腹部。宇文咬牙忍痛,把两柄长枪舞得如车轮一般,才将隋凌隔在了两步之外。宇文这才留有闲暇喊道:“一定是有人想借机观察邪兵伤人的力量,或者是想趁人多混乱之际抢夺邪兵,我们要对付的可不仅隋凌一个人!”
唐考一惊,又扭头看着台下,不过台下如此混乱,又怎么看得出究竟是谁在捣鬼?
人群中的丁岚并没有去参与寻找出口,他只是用身体护着方欣,怕四处乱窜的人流撞倒方欣,发生可怕的践踏。方欣突然伸手指着二楼的看台,大声对丁岚说道:“快看!”
丁岚抬头一望,那出现在二楼看台的身影分明就是唐考,只见唐考用力扯下厚厚的窗帘,又将窗帘布裹在自己的手上,一拳打碎了二楼的窗玻璃。丁岚一下明白了,二楼的窗户是没有安装防盗铁窗的,不过大礼堂的高度远非其它建筑可比,虽然只是二楼,但从那窗户到地面的距离也差不多有七八米了,唐考若是直接跳出去,非摔死不可。
但唐考既然选择了这条路,自然是胸有成竹。他又一口气扯下五六条窗帘,把这些窗帘首尾相连,打上死结,从破开的窗户那里垂了下去,最后将长长的窗帘一头绑在二楼的暖气管道上。做完这一切,唐考便迅速地消失在窗户前。
方欣心中一凉,喃喃地说道:“他……他怎么一个人先逃了……”
谁知丁岚脸上并没有半点不悦的神情,反而咧嘴一笑,对方欣说道:“你放心,我保证他会回来的,他又怎么会放过替王老师报仇的机会?他只是去取一点东西而已。”
“那我们也从那里爬出去吧!”方欣指了指唐考消失的地方,但她很快就失望地发现,看见唐考逃走的人并非只有她和丁岚二人,已经有几十个人出现在二楼看台上了。
谁知丁岚所做的事也颇为出人意料,他跳上一张桌子,对还在一楼四处乱窜的人群高喊道:“二楼已经有人逃出去了,你们也赶紧上去啊!”惊慌失措的学生们仿佛见到了救星,一下全都离开了一楼的窗户,向楼梯挤去。
方欣不解地问道:“那扇窗户这么小,每次只能有一个人爬下去,你让他们都走那条路,还不如让他们继续在下面寻找出口呢。”
丁岚低声对方欣说道:“我只是想让他们全都上二楼去,因为我怀疑把门反锁起来的人就躲在这些人之中!不管怎样,让这人离宇文老师越远越好!”
“可如果真照你所说,这人是从外面锁的门,如果他还要继续留着礼堂里,那他至少还留了一个出口没有锁啊,否则他又怎么进得来呢?”方欣也是聪明的人,一下就想到了关键。
丁岚一下想起来了,宇文老师出现的时候,可不是从大门那边挤进来的。他猛地打了一下自己的头,叫道:“我怎么这么笨?后台也有出口的啊!”
转瞬间,宇文和隋凌已经斗了近百招,宇文的双臂渐渐变得酥麻,灵力和耐力都下降得很厉害,可那隋凌却是越战越勇,挥刀之势竟比初始更加凌厉。宇文自忖事有蹊跷,便留心隋凌的攻势有何奇怪之处。他很快就发现了问题的所在,刚才舞台上所铺的地毯已经被大量鲜血所浸润,踩上去马上会冒出许多的血泡,自己还曾小心注意不要在挥枪时滑倒,可现在地上的鲜血明显已经少了许多,特别是隋凌所站的位置,血迹已经开始干涸。宇文终于明白了,原来隋凌每次进攻的间隙,都会将长刀垂到地上,让邪兵持续饮血,以此来不断增强力量,这邪兵还真是拥有吸血鬼般的力量……
想到这一关节,宇文自然不会让隋凌再如此轻松得逞,他腾不出双手施法,索性用力甩掉了脚上的皮鞋。隋凌见宇文突然脱下鞋子,不由得愣了一下,宇文就借这短短的空当,一跃而起,双足在空中连续虚划了几下,又猛地蹬踏在舞台上!只听见一阵细微的嗤啦声,一层薄冰竟然从宇文的足下蔓延开来,迅速覆盖了整个舞台!台上所有被血迹沾染的部分也全都处于冰层掩盖之下。这一招,却是宇文五行奇术中虚灵之水的进化形态,也叫虚灵冰!
隋凌见那冰盖只是薄薄的一层,不由得冷笑了一声,使出一个重重的地裂斩击,但那地上的薄冰硬承了他那雷霆万钧的一击,竟然丝毫没有破损的迹象。宇文微微一笑,这虚灵冰异常坚固,他常常是作强盾使用的。
不能再从地上取血补充力量,隋凌也不禁开始有点慌张,虽说宇文一时也伤不了他,但如果就这么拖下去,让警察赶来的话那就难以脱身了。正在此时,远处还真的响起了警笛的声音,看来要不了几分钟,警车就会赶到大礼堂外了。
隋凌的身躯猛烈地震动了一下,赤红的双眼竟然开始扫视台下的人群。宇文心中灵台清明,顿时明白隋凌不能从舞台上吸血,又想另寻机会杀人取血了。
这时会场中几百个学生已有大半上到了二楼,正一个接一个地顺着唐考留下的窗帘绳梯滑出礼堂外,排在一楼楼梯附近学生也只有寥寥不到百人。可隋凌那令人恐惧的目光,就落在这行队伍的尾端。
宇文不想给隋凌喘息的机会,正要作势向隋凌扑去,但他身旁的后台入口处,居然在这时走出两个人。
那两人正是丁岚与方欣,刚才他们趁大家都没注意,溜进后台去寻找出口,可除了又被付纶的尸体惊吓了一次外,他们一无所获。后台确实有一个小门,但也被人从外面锁住了。他们仍是不明白,这个锁门的神秘人,究竟是怎样回到礼堂里的呢?
隋凌瞟见丁岚与方欣,嘿嘿地狞笑了两声,高抬手中长刀,吻了一下刀柄上的蓝宝石,脚下陡然发力,平举长刀向二人冲去。方欣刚从后台出来,就看见隋凌如狼似虎地向自己扑来,眼看避无可避,不由得两腿直发软。
宇文低喝了一声:“孽障!”快步急奔,挺枪护在两个年轻人的身前。
谁知隋凌这一招只是声东击西,他的脚下突然就改变了方向,折身往台下跑去。宇文惊叫了一声糟糕,急忙起步,却已经掉在了隋凌身后。
隋凌几步就跑到舞台边缘,并未减速,而是直接起跳,这一跳足足有五米多远,居然落在了第一排观众席的桌子上。他就这么大步踩过每一排桌子,如一阵疾风般向楼梯跑去。宇文没有他那么好的弹跳力,只能绕过桌椅从通道追赶,又比隋凌多走了几步远路,眼看已经追不上隋凌了。
那群学生望见这浑身是血的凶魔突然提刀冲来,全都吓傻了,竟没有一个人想到要赶紧躲开。隋凌在奔跑中就已经弓身拉开架势,目光锁定了队伍最后一个留着短发刘海的清秀女生,只待冲到那女生跟前,就可一刀劈下,重新尝到鲜血的甘甜……
“不……不要啊!”宇文在疾驰中已经先后将手中两柄长枪投出,却都被隋凌回身打落,现在已是回天乏术,眼看着那无辜女生就要葬身于邪兵之下,宇文也只能发出不甘的吼叫声。
隋凌毕竟先到了一步。
弓身长舒,手起刀落!
宇文眼睁睁地看着弯刀嵌进了女生的头颅之中。
并非像所有人想象的那样,刀下如喷泉般涌出鲜血,隋凌的长刀一斩到底,竟插进了地面。
那个清秀女生就如一个虚影一般,面容被穿体而过的长刀拉得怪异扭曲起来,接着众人听见“啵”的一声,女生的身躯一扁,化成一缕清烟消失得无影无踪!
宇文呆了一呆,口中喃喃地说道:“式神……居然是一个式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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狗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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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09-1-19 04:39
十四、
突然消失的怪异女生让凶暴的隋凌呆愣了片刻,插入地面的弯刀也没有立刻拔出来。当他反应过来应该另寻一个目标时,那些学生们早已尖叫着四处散开。
“干嘛要躲开我啊……我的刀这么快,你们不会觉得痛的……”隋凌有如野兽一般的目光扫视着靠在墙边瑟瑟发抖的学生们,说话的声音也越发地阴森了。
“他们确实不会痛,但我保证你会很痛!”一个凝重的声音突然在隋凌身后响起,隋凌不用回头看,也知道是宇文快步杀到了,他冷笑一声,手臂上的肌肉猛地一下绷紧,欲图拔刀回击身后的突袭者。
谁知这一拔之下,赛施尔长刀居然纹丝未动,隋凌一惊,连忙低头望去,只见自己脚边五步范围之内就如舞台上一样覆盖了一层薄冰,刚才插入地面的长刀此刻也被冰层冻结,牢牢地焊在了地上。
隋凌慌张地将另一只手也握住了刀柄,正欲奋力一拔,身后扑来的黑影已经笼罩了他的全身。
“堕三恶道者,我誓不成正觉!”宇文左手虚捏了个法决,右手含着一团青色的虚灵火,猛地一掌拍在隋凌的天灵盖上!
“呜啊!”隋凌发出一声痛彻心肺的叫喊,这一掌又准又狠,打得隋凌双膝一软,“啪”地一下跪倒在地上。
礼堂外突然一阵喧哗,呜呜叫唤的警笛混合着嘈杂的喊叫声很快接近了大门。看来警察们已经赶到了,宇文微微有些紧张,在警察进门之前,他必须将赛施尔长刀取走,宇文可不想将隋凌连人带刀都交给警察……但这礼堂里似乎还有第三者潜伏,如果贸然行动,说不定就搞成螳螂捕蝉黄雀在后了。宇文的注意力开始转移到刚才突然消失的女生所站立的位置上。
“这个式神似乎灵力低微,连隋凌的一刀也躲不开,应该只是一个单纯的观察者,也不知控制式神的正主在不在礼堂里……不过幸好有这式神挡了一刀,不然又要多一个屈死的冤魂了……”宇文一边在心中暗暗揣度,一边机警地扫视着楼上探出头来观望的学生们。
那边厢的丁岚和方欣正目瞪口呆地看着眼前的一切,窗外突然有人叫喊丁岚的名字。丁岚一回头,唐考正站在窗外对他们拼命地招手。
方欣惊喜地跟着丁岚跑到窗前,对唐考说道:“我还以为你脚底抹油先溜了呢!”
唐考只是简单地一笑,并没有说什么。
“靠!你回去一趟居然还有闲心加了件衣服?”丁岚突然不满地叫了起来。
听丁岚这么一说,方欣才注意到唐考身上比刚才多穿了一件黑色夹克。
“少废话,快搭手帮忙,我要进去!”唐考举起右手挥了挥,他的手中居然还拿着两根半米长的钢筋。
“你还瞎折腾什么啊,宇文老师都已经把隋凌制伏了,警察也到了,估计这会儿正在撬门吧。”丁岚没动。
“别指望那几个傻警察了,他们手上什么工具都没有,刚才隔得远远的对着铁链锁打了两枪,居然没打中!”唐考一边说话,一边把身上的夹克脱了下来,“快帮忙,我要把衣服缠在防盗窗上!”
丁岚将信将疑地伸手接过唐考递进窗内的衣服,触手之处竟是一片湿滑冰凉,这件夹克居然刚浸过水!
唐考迅速地将夹克在防盗窗的两根铁条上缠了几圈,又将两只衣袖紧紧地绑在手中的钢筋中点上,然后,他就像在转动一个大阀门,开始用力地绞动两根钢筋。
丁岚一下明白了,唐考制造了一个简单的力矩工具。
随着钢筋的转动,湿透的衣服越绞越紧,渐渐地缩成了一团,唐考咬牙继续用力,丁岚也伸手出来帮忙。那两根平行的铁条其实并不是实心的,在力矩的作用下慢慢地弯曲了,渐渐向紧缩的衣服中心靠拢。方欣惊讶地看见,两根铁条最后几乎并在了一起。
“好!再拉弯两根我就可以钻进去了!”唐考高兴地点了点头。
两人如法炮制另外两根铁条,很快,防盗窗上开了一个大洞,一旁观看的方欣突然觉得唐考这家伙似乎很有做贼的潜力。唐考眼见通道已经打开,便急不可耐地钻过防盗窗,正要跳下窗台,他却“啊呀”地叫了一声。丁岚一看,这家伙身后还斜背着一个长长的背包,进来的时候却忘记了,就这么卡在了防盗窗上。方欣不禁摇了摇头,在心里收回刚才的想法,唐考就算去做贼,也就是个卡在人家窗台上的笨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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唐考红着脸先把包从身上解下来递给了丁岚,自己才真正钻进了礼堂。方欣看着丁岚接过的黑色长包,好像有些重量,唐考逃出去又跑回来,似乎就是为了拿这个包,这包里面究竟是什么呢?
虽然还无法确认控制式神的术者究竟身在何处,但门外的警察折腾了老半天也没能破门而入,宇文也不由微微松了一口气,这便给自己留出了取刀的时间。
看隋凌垂头跪在地上大口喘气,双手仍紧握着刀柄支撑着自己的身体,宇文不禁摇头一叹,开口说道:“隋凌,还是不愿松手吗?这邪兵本就不是属于你的东西,还是放手吧……”刚才隋凌所硬承的这一掌,其实并不难躲过,只是宇文料定他不愿放开邪兵,这用足力量的一掌才会那么势在必得。
谁知宇文所说的话竟象一句魔咒,突然激活了隋凌的凶性,只见他猛地一抬头,用沙哑的嗓音嘶喊道:“谁说这不是我的东西?这他妈的就是我的刀!是我的东西,我就一定要拿走!”隋凌眼中黑色的瞳仁陡然收缩成一个小点,圆瞪的双眼几乎只剩下布满血丝的眼白,异状顿生,惊得宇文也倒退了一步。
隋凌桀桀怪笑着,双手一下放开刀柄,直接握在了刀锋上,他再用力上下一勒,手心涌出的鲜血顿时顺着刀锋向下流淌,滚烫的热血在刀刃上滑过,竟渐渐由殷红变得漆黑,最后落在冻结长刀的冰层上,居然嗤啦一声冒出阵阵黑烟,坚固无比的虚灵冰也开始融化了。
宇文心知不妙,邪兵已经挣脱了自己五行奇术的束缚,他正要再补上一掌,那隋凌已经大叫一声,将赛施尔长刀从地上拔了出来!眼见隋凌连续两次逃离自己的控制,宇文不禁大为头痛,后悔自己刚才不该谨慎过头,错失夺刀的良机。
虽然邪兵重回手中,但隋凌也明白面前这个看起来文质彬彬的宇文老师并非一个好惹的角色。不过在隋凌的本性中向来就是极为争强好胜,即使在宇文手中吃了两次亏,他也不会因此而有所忌惮,反倒是越来越兴奋了。看宇文还在有些错愕之际,隋凌长啸一声,礼堂里顿时一片清脆的马蹄回响,仿佛有无形的千军万马在整装待命,而天空中,也淅淅沥沥地洒下细沙。隋凌再面向宇文发出一声怒吼,宇文顿时觉得有狂风卷起细沙扑打在自己的脸上,阵阵刺痛使宇文几乎睁不开眼睛,他只觉得自己仿佛站在一片沙漠之中,被突然兴起的沙暴所吞没。
在场的所有学生们惊愕地发现空中又洒下了无形的细沙,其实如果他们能象宇文那样看得见虚灵细沙的颜色,也许会觉得非常浪漫吧,因为那些沙是淡蓝色的……不过他们眼前出现的另一幕,却更加令人骇然。只见隋凌单臂长舒,将手中长刀平举,稳稳站立的双脚竟慢慢地离开了地面,整个人渐渐地飘浮在半空之中,所有人都又惊又怕地看着面前的奇观,难道隋凌还会飞不成?
只有宇文的眼中能真正看见隋凌悬空的原因,那是因为天空中洒下的淡蓝色细沙落地之后正在隋凌的脚下聚集,渐渐升高的沙堆把隋凌举起的同时,也发生了变化。只是短短的瞬间,凝聚的细沙幻化成一匹高大威猛的沙马,而隋凌就端正地骑在这沙马的背上。
宇文虽然也被这邪兵的神秘力量所震慑,手中却早已化出虚灵金枪,随时准备迎击隋凌的进攻。他的心中十分明白,这柄邪兵当年一定是被一位久经沙场的古波斯骑士所用,千百年之后,邪兵仍在怀念那沙漠战场上的奋勇冲杀,眼前的这一切,大概是在模仿千年前的一场死斗吧……
隋凌面上神情肃穆,左手轻轻一牵无形的缰绳,蓝色沙马猛地睁开双目,喷出两股淡蓝色的鼻息,在隋凌的指引下,沙马转身快步向舞台的方向跑去。
宇文没有动,因为他知道,隋凌不是在逃跑。
隋凌拉开足够长的距离之后,再一次掉转马头。面向通道尽头的宇文,隋凌轻吻了一下赛施尔长刀的十字形护手,双腿猛地一夹,那匹肌肉虬结的沙马便如一道蓝色的闪电般向宇文冲去。
宇文怒喝一声,手中虚灵金枪又暴长了三尺,他放低自己的重心,紧握的金枪对准了疾驰而来的马头,而隋凌垂手平挺的长刀,寒光闪闪的锋刃却是对准了宇文的脖颈。
二人不过间隔八十步左右,沙马仅用不到五秒的时间就飞奔到宇文跟前!
“砰!”
宇文的虚灵长枪从沙马的胸前插入,手上却没感觉到任何冲撞的力量,他奋力将手中长枪一绞,那匹高头大马瞬间又变成一簇散沙,漫天飞舞的细沙挡住了宇文的视线,宇文连忙快步后退,但在面前雾状的沙尘中,却陡然探出赛施尔长刀,弯月一般的刀锋仍然带着沙马疾驰的速度向宇文袭来。
宇文骇然,赶紧竖立长枪抵挡,长刀一下横斩嵌入虚灵枪的枪柄之中,并且前冲之力不减,继续将宇文向后猛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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狗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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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09-1-19 04:39
宇文面前弥漫的沙雾渐渐散开,现出隋凌狰狞的面容,隋凌看了一眼宇文的身后,嘴上顿时浮起一个狞笑。宇文头上冷汗直冒,心知身后不远就是墙壁了,若就这么撞上去,只怕长刀的锐芒会立刻割开青色枪柄,这股巨大的力量竟是要将宇文连人带枪切成两段!
千钧一发之际,宇文耳边突然传来“嗖”的一声轻响,隋凌脸上的肌肉一下痛苦地扭曲起来。宇文顿时觉得腕上承受的力量轻了许多,他立刻抓住时机,用尽全力将隋凌的长刀向侧面推开,又就势用右肘猛撞隋凌的面门。隋凌痛哼一声,被宇文从半空中击落,在地上连滚了好几圈,直到撞上大门附近的一根立柱上,才停住了前冲的势头。
侥幸躲过这一劫,宇文仍是惊魂未定,隋凌这一刀的力量实在太过强悍,自己与隋凌摆开决斗的姿态从正面硬接这一刀,可不是什么理智的行为,只是不知是谁在这关键时刻帮了自己。
隋凌被这么一撞,浑身骨头都好像散了架,但他仍是挣扎着从地上晃晃悠悠地站了起来。宇文看了隋凌一眼,这才明白为何隋凌手上的力量会突然减弱。
一支黑色的长箭正插在隋凌的右肩上,箭尾余力未尽,还在微微地颤动。隋凌低头看了看,抓住箭杆咬牙一拔,将长箭从肩头拔出,这支箭是一支碳素质地的练习箭,箭头只是一个细小的尖锥,没有带上倒钩,所以隋凌所受的伤并不重,只是隋凌受这一箭的影响,倾尽全力的一击没能击倒宇文,现在已经无力再象刚才那样进攻了。
宇文放眼望去,想知道是谁射出这关键的一箭,可这一望之下,宇文更是惊讶万分,只见唐考笔直地站在礼堂侧门旁,离自己不过二十米的距离,手中拿着一副黑色金属弓把的长弓,正弯弓搭箭,再次瞄准了隋凌。
那一箭,居然是唐考射的!
其实除了丁岚与唐考相交甚久知道他有这个比较特别的爱好之外,惊讶的又何止宇文一人,当方欣看到唐考从背包里拿出一副长弓时,也是让她大跌眼镜,再见唐考熟练地调整弓弦增加磅数,方欣张开的嘴就没再闭拢了。
唐考生性好静,平日里喜好的运动实在不多,射箭却是从高中就一直保持训练的项目,现在虽说练得还谈不上百步穿杨,十八米标准箭道上瞄准红心也几乎能十发九中,要在二十米范围内射中一个人,却也不算很难。在确定隋凌就是杀害王老师的凶手之后,他便一心要为王老师报仇,这才专程回工作室取出自己练习用的弓箭。刚才那一箭,唐考不象宇文那样能看见满天细沙,反倒没有受到视线影响,他本是瞄准隋凌头部的,现在隋凌四处举刀杀人,杀死他也完全可以不负任何责任,可唐考从未真正将弓箭对准一个活生生的人,无论他再怎么报仇心切,犹豫再三,他始终下不了手,才转而瞄准了隋凌的右肩。隋凌的注意力完全集中在宇文的身上,根本不曾防备身旁会有暗箭飞来,若不是唐考心软,此刻他恐怕已经是一具尸体了……
隋凌没想到唐考还有这样深藏不露的本领,气急败坏地将手中长箭折成了两段。宇文有唐考相助,心中一下放心不少,手中长枪一挺,就要将隋凌逼入绝路。
可就在这时,大门被“嘭”地一声踢开了,门外的警察们总算搞定了那条铁链锁。隋凌一见大门洞开,便提刀后退了好几步,躲藏在大门一旁。
宇文一看不妙,连忙对门口的两个警察高呼道:“别进来,凶手就躲在门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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狗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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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09-1-19 04:40
那两个警察看起来还很年轻,似乎从来没有处理过这样的突发情况,听到宇文的高喊,他们不但没有后退,反倒平举手枪向前走了一步。隋凌一见门前探出四只拿着手枪的手,不禁狞笑了一下,唐考所站的位置能清清楚楚地看见隋凌脸上的笑容,他不由得恐惧地大声喊叫起来,同时手指一松,一支飞箭直向隋凌胸部射去。可这次隋凌有了防备,他微微侧身,便躲过了那一箭,然后突然前冲一斩!只见寒芒闪过,隋凌这一刀将面前探出的四只手尽数斩落,断手喷溅着鲜血落在地上,还一直紧紧握着那两把手枪。
“天哪……”宇文痛苦地呻吟着,这一切来得太过突然,宇文也完全不能控制事态的发展。当他反应过来提枪前扑时,隋凌已经将两个惨叫连连的警察踢倒在地上,从大门直冲了出去。
“砰砰……”屋外又接连传来两声枪响,还有两个警察守候在礼堂门外,不过他们都没料到凶手会如此残忍地袭击警察,并且速度极快地直接从大门突围,那两枪没有瞄准就胡乱开了,根本没有伤到隋凌。
宇文和唐考一先一后地追出门来,也只看见隋凌动作极为敏捷地跳过横在礼堂门前的两辆警车,转瞬便消失在夜色之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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S大的这一夜,注定是一个不平静的夜晚。
“请所有同学注意!请所有同学注意!因有杀人凶犯在校园内躲藏,为配合警方的逮捕行动,现已封锁校园所有出口,所有学生不得在室外逗留,如果有人看见身上沾染血迹的男性,请立即拨打校警办公室电话……”学校里几乎所有的广播喇叭都在持续不断地扯着嗓子喊叫,让没有见识到礼堂血案的学生们都感到有些莫名的惊慌,还在自习的学生们都不约而同地从窗户探出了脑袋,想知道外面究竟发生了什么事情。接到增援求助后赶来的十多辆警车也开始在校园里四处搜寻,一时间校园内几条主干道上随处可见闪动的红色警灯。
隋凌与宇文搏斗了这么久,体力已经消耗了许多,肩上又中了唐考一箭,终究跑不了多快,才跑到东边的图书馆附近,就看到身后有警车追来,他连忙躲藏在路边的树林之中。隋凌心中很明白,自己手中邪兵再怎么厉害,也不可能与警察的手枪对抗,只是如果今天不能趁夜色逃出这偌大的校园,等到明天天亮之后,警察肯定会在所有出口设置关卡,那就更不容易逃走了……
隋凌在树林的草丛中足足趴了半个小时,看着路上不断有警车来回驶过,他思量再三,还是决定在警车搜捕的间隙冒险突围,但当他刚一直起身体,就明显感到身后有人。
隋凌一转身,距离自己不过七八步的地方,竟然有一个阴森的人影站在树丛之间,一动不动地看着自己。隋凌浑身冷汗直冒,难道自己在这里趴了半个小时,那人就站在那里看了半个小时吗?
“你究竟是人还是鬼?”隋凌说话不敢太大声,这一声质问便没什么力量。他想了一想,又威慑性地将手中长刀挥舞了一下。
人影晃动了一下,缓缓地走近了隋凌,可这人走动时身躯是不动的,在这夜色中看来,就仿佛是飘过来的一个鬼影。隋凌虽然刚才一气杀了十多人,可现在看见这样诡异的情形,心中仍会有些害怕。他用力握紧了手中长刀,心想不管那东西是人是鬼,只等它靠近了,便一刀了结了它!
黑色人影离隋凌只有不到四步了,隋凌已经可以看出这人身形瘦小,似乎是个女生,他不禁有些愕然,在学校的大喇叭喊叫下,还有哪个女生敢在室外行走?黑影又向前移了一步,隋凌借着远处的灯光,依稀看清了那女生的面容,可这一窥之下,隋凌不禁浑身剧烈一震。这女生短发素面,面容清秀,不正是刚才在隋凌刀下陡然消失的女孩吗?
“你……你……”隋凌喉间格格作响,仿佛看见了不可理喻的一幕。
“你在这里躲藏了这么久,真是辛苦了……”那女孩居然用好听的嗓音问候他。
“你究竟是什么人?”隋凌将长刀一挺,刀尖对准了女孩的头部,阻止她继续向前行走。
作者:
狗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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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09-1-19 04:40
“你看你,什么事情都用刀来解决,难道你不知道有句老话叫放下屠刀立地成佛吗?”女孩全然不惧,继续说道:“其实只要你把这把刀交给我,我就可以帮你从这里逃出去。”
“放屁!”隋凌粗野地叫道:“这把刀已经和我融为一体了,谁也别想从我这里拿走!”
“愚昧的人啊……你不过为了一己私欲而滥用这把刀的力量,你其实是没有资格拿这把长刀的。”女孩摇了摇头。
“我让你看看究竟是谁有资格!”隋凌怒吼着一刀向那女孩斩去。他本以为这女孩又会和上次一样在刀下消失,可这一次那女孩却轻轻巧巧地躲过了扑面而来的刀锋。隋凌愣了一下,第二刀又迅猛无匹地追斩上去。
怪异的事情发生了,那个女孩完全没有躲闪隋凌的第二刀,一下就被隋凌拦腰斩成两段,可那倒在地上分开的的两半截身子又各自抖动着化成一个完整的女孩。现在,隋凌面前有两个一模一样的女孩了。
隋凌终于明白了,自己看见的只是一个灵体,控制这个灵体的人,此刻一定就躲在这附近。
“你究竟是谁?快他妈给我滚出来!”隋凌提着刀后退了两步,开始环顾四周的树林。
“嘘……小声点!你就不怕把警察招惹过来?”那两个女孩同时调皮地对隋凌做了个禁声的手势,“你只要把刀扔在地上,我就会出现了。”
“混蛋……”隋凌知道,这个对手的目标就是自己手中的邪兵,可他始终不肯现出真身,隋凌有力也无处使。隋凌一怒之下,从身上血迹班班的衬衫上用力扯下一只衣袖,把赛施尔长刀的刀柄和自己的右手牢牢地缠在了一起。
“看清楚了,今天除非你把我这只手砍下来,我是不会让你把刀拿走的!”隋凌对着树林大声叫道,似乎已经全然不顾被警察听见的可能了。
树林里一片寂静,那两个女孩也垂手低头站在那里一动不动,似乎对手放弃了对她们的控制。
隋凌静静地等待着,这个看不见的对手比那位宇文老师危险太多了……
“唉……”林中突然传来一声长叹,却是一个男子的声音。“隋凌,你就是太过于刚硬了,这对你来说,无疑是致命的……”
猝然间,本已不动的一个女孩猛地向隋凌扑了过来,隋凌早有防备,一刀便刺穿了那个女孩的脑袋,可那女孩本就不是人,完全不顾贯脑而出的长刀,一把抱住了隋凌的身体。隋凌大惊失色,想把这女孩从身上甩下去,但那女孩紧紧地抱着隋凌,就像一对久别重逢而热情拥抱的情人,根本就甩不掉。
而且更让人感到恐怖的是,这个女孩的身躯渐渐地渗入了隋凌的体内。隋凌惊叫着,眼睁睁地看着女孩的头慢慢地与自己的胸膛重合在一起。又一会儿,那女孩就完全钻进了隋凌的体内,隋凌惊恐地抬手摸着全身,却没感到有任何的异样之处。
这时,另一个女孩也动了,只见她低头看着四周,似乎在寻找着什么,然后惊喜地“哦”了一声,从地上拾起一根长长的细树枝。
“呵呵……你用那根树枝就想来和我的长刀比试吗?”隋凌强作镇静地笑了起来。
女孩不说话,只是开始舞动手中的那根树枝,姿态却极为优雅,仿佛是在舞台上作一场精彩的舞蹈演出。隋凌冷冷地看着面前手舞足蹈的女孩,手里暗暗用劲,不知她下一步还会有什么怪异的举动。
可隋凌手上刚一用力,就觉得有些不对劲,自己的右手不知什么时候高高地抬了起来!隋凌大骇,想将手臂重新放下来,手臂却完全不听自己的使唤。这时,他才注意到,站在对面的女孩也正将她的手臂高高抬起,两人的姿势,竟然是一样的!
女孩对着隋凌娇柔地一笑,隋凌的脸却惊惧地扭曲起来,难道刚才那个钻入自己体内的灵体,就是为了控制自己的行动吗?他开始尝试使用邪兵的力量来对抗对手的控制,可自己的手臂却软绵绵的,仿佛那只右手已经不是自己的了,邪兵的力量也完全感受不到。
女孩并没有给隋凌太多的时间,她温柔地将手中树枝搁在自己的肩上,就好像那是情人赠送的一把定情伞,而隋凌也照着女孩的姿势做出了一样的动作,不过他搁在自己肩上的,却是寒光闪闪的赛施尔长刀!
隋凌看着那刀锋上精致的花纹,仿佛已经闻到了死亡的气息,他惊恐地拼命想放开手中长刀,可自己刚才已经用衣袖将刀柄和右手绑在了一起,现在又怎么放得开呢?终于,隋凌崩溃了,他开始绝望地大声叫喊,只希望能有警察听见后赶来拯救自己。
女孩的神情陡然一变,阴冷地看了隋凌最后一眼,用力将树枝在自己白皙的脖子上一勒!
一腔热血,尽数洒落在隋凌面前的草地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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狗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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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09-1-19 04:42
“估计他是想利用我们做小白鼠,试探那邪兵攻击的威力和具体方式,然后自己出手时就能用最稳妥的方法拿到邪兵,现在看来,他已经很成功的达到了自己的目的……”宇文在大庭广众之下首先暴露了自己的能力,而对手却仍然躲藏在暗处,宇文也不得不承认,在这场邪兵的争夺中,他其实已经先输了一筹。
“现在能肯定就是日本人干的吗?”丁岚对那突然消失的女生印象很深刻。
“式神,古籍里常常记载为“识”神,和我们中国神话里的灵有些相似,是一种受人控制的灵体,它们的出现总是和日本那些法力高强的阴阳术士们联系在一起,我也有些怀疑那位日本同学与此事脱离不了干系……不过怀疑归怀疑,我们并没有确切的证据啊!”
“那我们从现在开始就密切注意这个日本家伙的动向吧。”丁岚有些兴奋地说道。
“注意你个头!”唐考又伸手打了丁岚一下,“外籍学生宿舍你进得去吗?这家伙已经得到了他想要的东西,恐怕现在正打电话订回国机票准备开溜了吧?”
丁岚摸了摸被唐考打痛的头,不服气地叫道:“马上报警去搜查这家伙的窝点,就说他偷盗中国的古董!说不定那刀就在他的宿舍房间里!”
“哼哼……那柄赛施尔长刀可不像是中国的古董啊……而且如果这把邪兵也和那柄克力士剑一样是藏在人身体里的,那你可搜查不出来!”唐考冷笑。
“如果真是这样,那他也别想上飞机啦,肯定一过安检门就会呜啦呜啦的叫,嘿嘿……”丁岚傻乎乎地笑了起来。
唐考没再理睬丁岚,只是盯着宇文的脸没说话。
宇文被唐考的目光刺得有些不自在,不由说道:“看什么看,没见过帅哥当老师么?”
“唉……宇文老师,我本来以为你和我们已经是无话不说的朋友了,可现在看来,你还是隐瞒了很多东西啊……”唐考长叹一声,摇了摇头。
宇文一愣。
“最近学校里出了这么多人命案,死的人也越来越多,全都和这邪兵有关系,可这东西究竟是从哪里来的?为什么在中国的大学里会挖出外国兵器?而且照目前情况来看,这些兵器都很危险,会反过来控制使用它们的人,可除你之外,明显还有其他一些神秘人物都聚集在学校里,你们冒着这么大的危险,都是为了得到这些兵器,它们究竟有什么特别的用处?你们又怎么会知道这些东西就一定在我们学校里出现呢?”唐考突然语气激烈地向宇文抛出许多个问题。
宇文神情复杂地抓起丁岚搁在石桌上的一盒三五,给自己点燃了一支烟,猛吸两口之后,他缓缓说道:“其实……这些事情迟早也会告诉你们的,只是牵扯的细节太多,我总是偷懒不想说,既然你们提出来了,我还是拣关键的给你们说说吧。”
唐考和丁岚都不由得精神一振,知道宇文又要说故事了。
“还是上个世纪末的时候,俄罗斯有个主攻远东考古的考古学家,叫博塔沃夫.谢尔盖,他在伊朗的哈马丹古城遗址挖掘出大量帕提亚帝国时期的石板,帕提亚王朝,就是我们中国古代所说的古波斯的安息王朝。这些石板上刻有大量楔形文字,文字的内容很杂,涵盖了天文地理人文各方面的知识,这并不奇怪,古波斯文明本来就是这样丰富。可奇怪的是在那些楔形文字间竟然还夹杂了一些中国文字,具体一点说,应该是小篆!”
“小篆?这不是秦朝时期所用的文字吗?”唐考有些惊讶地说道。
“没错,就是秦朝统一文字时使用的简化小篆,后来小篆在秦末又进化成了隶书。可惜那些文字很少,而且也已经很不完整,只能勉强猜测出文字的内容是关于金属冶炼的。这件事,那位俄罗斯考古学家一直没有公布,直到03年之后,石板的文字拓片才以日记的形式在考古界里小范围地流传了一下。你们也应该知道,中国古史记载与西亚大规模的交往是始于公元前二世纪汉代张骞通西域,如果这位谢尔盖同志的发现是真实的,其实也只是将中国与波斯有古籍记载的交往时间提前了一百多年而已,算不上什么特别大的发现,因为在公元前四世纪,希腊人就已经称呼中国为“塞勒斯”(Seres),意即丝之国,中国通过波斯与西方早有来往,不过没有更多的实物证据而已。”
唐考和丁岚对历史都颇感兴趣,此刻更是听的津津有味,只是还不知道这事与邪兵有什么关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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狗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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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09-1-19 04:43
“这份考古日记里的记载虽然在学术界没有引起什么太大的反响,但在法术界却掀起一个小小的风波,因为我们法术界也有自己的神秘考古,在神秘学领域里,我们有许多研究是永远也不会公开的……”宇文的声音逐渐沉重起来。“就在我们自己的远东考古记录里,曾发现一份唐朝末期的文献,其中只鳞片爪地记载了一件怪事,似乎是说曾经有一个每隔五十年就会举行一次的与兵器铸造相关的聚会,远东周边范围内会有几个国家的人员参加,但这个延续了许多年的传统聚会不知为何却在唐朝被中止了,至于中止的原因,文中只是含混其词地说有妖邪之事发生……而具体参加的国家和聚会举行的地点,全都没有详细记载。由于这是一起很少见的“涉外”妖邪事件,所以我们都很重视,想来那些曾经参加聚会的国家应该在自己的历史记载中有所提及,但我们却始终没能找到相关的资料。”
“兵器铸造……金属冶炼……难道那位俄罗斯学者发现的中国文字里记载了与这个聚会相关的内容吗?”唐考在头脑里微微整理了一下宇文所说的内容,便作出了合理的猜测。
“嗯,没错,那段残缺的文字中,提及了中国,并用了“故土”和“五十年之约”这样的字眼。但最为关键的,是文字里有一个地名……”
“地名?难道……”唐考和丁岚对视了一眼,神情都有些愕然。
宇文扔掉已经燃到尽头的烟屁股,抬头看了两人一眼,说道“你们想得不错,那个地名就是我们现在所站立的这片土地在古时的称呼。”
“你的意思是……我们这里曾经有很多国家的人来举行过兵器制造技术研讨高峰会?而这个聚会五十年一期,从秦朝一直延续到唐朝?”丁岚用了一个很现代的名词。
宇文微微地笑了一下,说道:“这样形容,也未尝不可。不过对我们术士来说,关心的只是那份文献中所说的妖邪之事。俄罗斯学者的发现也仅仅让我们把事件发生地点的范围缩小了不少,可要在我们脚下这片广袤土地上找到当年发生怪事的具体位置,实在是太难了,在没有更多的资料被发现之前,这起神秘考古事件就这么搁置在一旁。又过了三年,我突然收到了马立老师发来的电子邮件……”
“马立老师?”唐考和丁岚的眼珠都要掉出来了,那个普普通通的干巴老头居然也和这事有关系?
“表情干嘛这么奇怪?马立老师只是我的一个朋友而已,据他在电子邮件里所说,S大最近在夜间能探测到奇怪的能量辐射,虽然辐射波动不大,但成像图谱显示,能量源有很强的破坏性。所以……”
“所以你就来到了S大,和马立老师换岗继续观察神秘辐射?”唐考眉毛一挑。
“是的,多亏马立老师推荐我代替他的岗位,不然我又如何混得进学校?但我还是晚来了一步,再后来发生的事情……你我都知道了……”宇文轻轻叹了一口气。
“现在出现的几柄邪兵,就是在那最后一场聚会之后留下的?”丁岚说道。
“目前看来,应该是这样……只是另外几位关注邪兵的人,似乎知道的内情比我更多!”宇文有些不甘心地说道,“虽然我现在也得到了一把克力士剑,但除了知道它喜欢吸血之外,这把剑背后究竟还暗藏了什么特别的秘密,我却完全不得而知……”
“这么说来……其实邪兵落在和你一样的术士手中,也不是一件坏事啊,至少他们可以象你一样控制住邪兵,而不是被邪兵所反控制。”唐考学着古代谋士常用的动作,摸了摸光滑的下巴,只可惜那里并没有一络长须让他拽一下。
“但愿如此了,其实就连我自己,也不知道还能控制那邪兵多久……”宇文皱着眉头,眼前的情况越来越复杂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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狗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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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09-1-19 04:43
人流如潮的食堂里,温雅端着一份炒面和一杯橙汁,正四处找寻着座位。许多男生看见温雅在找座,都不约而同地把自己身边的空当多让了一点出来,希望漂亮的温雅老师能坐到他们的身边,但温雅只是在经过他们时宛然一笑,便从他们的身边快步走开了。
直到看见方欣身旁有一个空位,温雅才轻轻松了一口气。
“我能坐这吗?”温雅对方欣说道。
“唔唔……”方欣嘴里塞了一大口米饭,只能口齿不清地点了点头。
“在看什么呢?”温雅发现方欣面前除了饭盒之外,还搁着一份今天的报纸。
“还能看什么,这两天报纸上都是礼堂血案的新闻啊,嗯?好像那天你也在礼堂的嘛?”方欣突然想起来了,温雅那天也是评委会教师成员之一,应该也经历了那场恐怖的事件。
“别说了,想起那天的事情就恶心,饭都吃不下了……”温雅做了个厌恶的表情。
“呵呵……温雅老师,有这么夸张吗?不过现在大家都没事了,也多亏有宇文老师挺身而出,赤手空拳拖住了持刀的隋凌……”
“赤手空拳?宇文老师不是也拿着兵器的吗?”温雅有些惊讶。
“你说什么啊?宇文老师不是一直都空着手的吗?你看这张照片……”方欣把桌上的报纸颠倒了方向,让温雅看清上面的头版照片。
温雅眯着眼睛看了好一会儿,说道:“这照片一点都不清楚嘛。”
“嗨,现场那么多目击者,都看到宇文老师是空着手和隋凌搏斗的。他的武艺这么好,我正准备赖他教我几招防身之术呢!”
“可是……我真的看见宇文老师的手中拿着一把青色长枪的啊……还有那天空中洒下的奇怪细沙……”温雅用谁也听不见的声音,对自己说道。这个宇文……真的很神秘……
晚餐之后,温雅习惯在校园里走几圈散散步再回自己的单身宿舍。在经过大操场时,运动场上传来学生们热情而喧闹的声音,让温雅不禁驻足观望了片刻,夕阳的映照下,打篮球的男生们都镀上了一圈金色的光环,看着他们充满活力地运动着,学校里的气氛似乎并未受到那天礼堂血案的影响。可那失去孩子的十个家庭呢?肯定正沉浸在悲痛之中吧。人的命运,就是这样有天差地别……
温雅正忧伤地胡思乱想着,突然看见丁岚一路小跑地从自己身边经过,看他脸上的表情,似乎并没有发现自己站在操场边。
“喂!丁岚!”温雅将双手合在嘴边做成喇叭的形状,对着丁岚大喊了一声。
丁岚回头一看是温雅,明显哆嗦了一下,正要转身逃跑,温雅又大喊了一声:“站住!再跑就别想及格了!”
丁岚脚步一滑,老老实实地站住了。
温雅走近几步,发觉丁岚背着一个硕大的旅行背包,看起来很沉重。
“你这是要到哪里去啊?”温雅径直走到丁岚面前,说话的口气就像抓住了违章司机的交警。
“嘿嘿……送点东西过去……”丁岚不自然地笑笑,看温雅的目光一直落在自己身后的背包上,他又连忙补了一句:“那本书就快翻译完了,下个星期就可以发给你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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狗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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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09-1-19 04:44
“没问你这事,你背着的是什么?”温雅好奇地伸出了手,想去拉开背包的拉链。
“啊呀,真的没什么东西!”丁岚一晃身子,背包从温雅的手下闪开了,可就这么一晃,温雅便清晰地听见背包里传来一阵“哗哗”声,好像有一大包液体藏在背包里。
“温雅老师,我真的赶时间,快来不及了,拜拜……”丁岚也顾不上这么多了,嘴里还在唠叨着,人一下就跑远了。
“这家伙……难道背的是酒?”想到一群男生躲在某个角落里喝得烂醉如泥的样子,温雅不禁摇头苦笑了一下。
突然,她想起了宇文树学,最近似乎总看到丁岚唐考和他混在一起,莫非现在丁岚就是要赶过去和宇文会面么?
出于对丁岚背包的好奇,也出于对宇文老师的好奇,温雅突发奇想,决定跟踪丁岚!
她知道自己穿的高跟鞋走路动静比较大,便没敢跟得太紧,远远地望着丁岚绕过教学区,却直奔教师宿舍的方向去了。
教师宿舍共有八栋楼,修建得比较早,现在已略显陈旧,温雅就住在一号楼里,眼看丁岚正向七号楼走去,宿舍区建筑密集,温雅怕把丁岚跟丢了,想跟紧几步,又怕脚下的高根鞋声音泄漏了行踪。她索性将鞋脱了提在手上,就这么光着一双白玉般的纤足,蹑步追了上去。
刚一转弯,温雅就看见宇文站在宿舍楼下,正和丁岚说着什么,温雅连忙缩回脑袋,只露出一只眼睛偷看着他们,难道他们还真是打算在教师宿舍里聚众饮酒?
不过温雅很快就发现自己的想法错了,丁岚打开自己硕大的背包,正将一袋又一袋的液体从包里拿出来,放进宇文手中所提的一个黑色塑料袋中。
那些袋装的液体,竟是暗红色的!
温雅吃惊地看着眼前的一切,这两个家伙究竟在干什么啊?是在做什么交易吗?温雅又仔细看了看丁岚手中的红色液体,液体的外包装是严实密封的塑胶软袋,上面还贴着白色的标签。她忍不住从墙后走了出来,向两人走去,但还没等她走近宇文,她便已看清他们手上的东西,那白色标签上印有一个清晰的红色十字,这不是医院里用于急救的冷藏人血吗?温雅不禁惊叫了一声。
叫声虽然不大,却也惊动了宇文和丁岚,温雅正要转身逃开,宇文已经快步追上来了,温雅光着脚跑不快,心里一下慌张起来,她正要接着大声叫喊,身后之人一下扑上来捂住了她的嘴,温雅吓得闭紧了双眼。
“别叫!”捂住温雅嘴巴的人声音里同样有些慌张,“你看见什么了?”
“我什么都没看见……”温雅赶紧表明自己的立场,但她说出的话只是一阵呜呜声。
“宇文老师……你把她的嘴捂着,她又怎么回答你的问题啊……”温雅耳边响起熟悉的声音,却是丁岚在说话。
“哦……哦……”那只有力的手渐渐松开了,温雅在宇文的手指间闻到一股淡淡的烟草味。
“我们又没干什么坏事,她突然这么一跑一叫的倒把我吓了一跳,我干嘛要去追她啊?”宇文好像这时才反应过来,有些后悔地对丁岚说道。
温雅战战兢兢地转过身来,看见宇文和丁岚都面带微笑地望着自己,再看自己手里提着高跟鞋,一双脏兮兮的光脚,一副狼狈不堪的模样,倒好像理亏的是自己了。
“温老师,宇文老师,没事的话,我先走了……”丁岚颇有礼貌地向温雅行了个礼,径直离开了二人。
宇文见温雅仍在有些害怕地看着他手中所提的黑色塑料袋,便把口袋往身后一藏,温和地说道:“温老师还不回宿舍休息吗?”
“你……那天在礼堂,多谢你救了大家。”温雅顿了好一会,总算想出了一句托词。
宇文笑了起来,“这点小事,不用专程登门拜访了吧?无论是谁看见那种场面,都会站出来的。如果温老师没事的话,那我就先上去了。”
“哎!宇文老师!”温雅一看宇文转身要上楼,不由得有些着急,一下叫出了声。
“还有什么事吗?”宇文并没有停住上楼的脚步。
“他们都说你是赤手空拳缠住了隋凌,可我当时怎么看见你手里拿着一柄长枪呢?”
宇文浑身一震,站住了脚步,“温老师,你恐怕是看错了,那天我确实是赤手空拳的。”说完,宇文头也没回地上了楼,将温雅一人扔在了楼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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狗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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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09-1-19 04:44
十六、
工作室里,两个可怜的家伙正在熬夜翻译最后一章小说。
“弗雷德终于意识到,自己的存在对村民们来说,完全没有任何价值,他所追求的道德与理想,在这个贫困的地方还不如半袋燕麦……我说老唐,这个可怜的弗雷德干嘛不奋起反抗?”丁岚一边看着液晶屏上的译文,一边嘀咕着。
“这我哪知道?要说奋起反抗,咱们怎么不奋起反抗温大美女啊?”唐考坐在另一台电脑前,正将手写的一段译文输入到电脑中。
“我们是被要挟的,这没办法……你说弗雷德家里老婆孩子啥都不剩了,还留恋什么啊?”
“弗雷德还在等上帝搭救他呢,等他明白上帝早就放弃他了,自然会拿起那把老枪跳起来的。”
“唉……不想这么多了,赶紧把活做完吧。”
“对了,今天下午你去哪了?”唐考扭头望着丁岚说道。
“我去了一趟中心血站,找一个朋友买了十包袋装血,嘿嘿……”
“啊?这东西能这样卖的吗?还一次买了十袋……又不是买牛奶!”
“有钱什么买不到?这又不是什么违禁物品……血站那边还说了,如果下次还要,他们可以送货上门。”丁岚有些得意地哼了一声。
“靠,为富不仁的地主老财,有钱了不起啊?”唐考忍不住骂了一句,不过丁岚都能有渠道弄到人血,那些神通广大夺走邪兵的家伙岂不是也可以搞点血来饲喂邪兵?至少……不需要再杀人了吧?
“呃……今天把血交给宇文老师的时候,被温大美女看见了……”丁岚有些犹豫地说道。
“嗯?她不会以为咱们是一群吸血鬼吧?”
“不理她,随便她怎么想,总不至于会去报警吧?”
“应该不至于……哎,明天我们干脆去宇文的宿舍吧,你搞来这么多血,我们正好可以看看邪兵是怎么吸血的。”
“好主意!”丁岚也一下兴奋起来了,“宇文这家伙总是神神秘秘的,从来不邀请我们去他宿舍玩,每次见面都在竹林里,今天我去给他送血上门他都不让我上楼,明天我们直接去敲他家的门!”
“嗯,就这么定了!”
工作室的灯光,一直亮到了凌晨四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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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天下午,宇文有课,最近他似乎有点心不在焉,讲课时居然在年代时间上犯了两个小错误,被得理不饶人的方欣当场指出,让宇文尴尬了好一阵。
下课之后,宇文有些匆忙地离开教学楼,唐考和丁岚对视了一眼,便偷偷摸摸地跟了上去。他们本以为宇文会直接回宿舍,就打算在他开门的时候突然跳出来,让他没法拒绝。可宇文并没有回宿舍,而是径直出了学校的东门,走进校外的一个农贸市场。
“真没想到……宇文老师居然出来买菜?”丁岚咂巴了一下嘴。
“废话!他不买菜吃啥?跟紧一点!”唐考推了丁岚一把。
“他可以和我们一起吃食堂啊,买菜自己做更便宜一点?”丁岚有些不解。
宇文买了一点番茄和土豆,然后走到肉铺面前。
“老板,给我称五斤大排。”
距宇文不远的唐考和丁岚一听就炸了,“这小子!和我们在一起就拼命装穷,自个一人吃饭居然买五斤大排?”
两人蹑手蹑脚地走到宇文身后,就等肉铺老板把大排斩好装袋递给宇文时,突然出手抓住了宇文的肩膀。
“哈,宇文老师!被我抓住了吧?买什么好吃的啊?”唐考奸笑道。
“这就叫人赃俱获!哈哈,宇文老师是不是准备请我们吃大排啊?”丁岚伸手去掂了掂宇文手中提着的塑料袋。
宇文被突然伸来的两只手吓了一跳,一看是这两个捣蛋鬼,真是哭笑不得,“我……这大排……”他一时还不知该怎么解释了。
“你可别说这大排不是买给你自己吃的!不过话说回来……你买这么多,吃独食吃得下吗?”唐考嘿嘿笑着把宇文从肉铺前拖开。
“好了好了。”宇文挣脱两个家伙的手,“今天晚上我请你们去我家吃饭,行了吧?”
“哦耶!”两个家伙终于得逞了。
“老板,再给我称五斤仔排。”宇文居然又回到肉铺前。
“啊?还买啊?就我们三人哪吃得了这么多?”这下该轮到唐考和丁岚吃惊了。
“走吧!跟我走,有肉吃,但得帮我提回去!”付了帐,宇文将手中两个大口袋递到两人的面前。
唐考和丁岚乖乖地接过口袋,跟在宇文身后往学校走去。
单身教师宿舍还是简单的一梯两户的格局,在校多年的老教师们都已经分到了属于自己的房子,这里留下的就全是三十岁以下的年轻老师了,由于宿舍进出的人都很年轻,所以在唐考的眼中,除了格局不太一样,陈旧的教师宿舍和自己居住的学生宿舍看起来也没什么区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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狗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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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09-1-19 04:44
十六、
工作室里,两个可怜的家伙正在熬夜翻译最后一章小说。
“弗雷德终于意识到,自己的存在对村民们来说,完全没有任何价值,他所追求的道德与理想,在这个贫困的地方还不如半袋燕麦……我说老唐,这个可怜的弗雷德干嘛不奋起反抗?”丁岚一边看着液晶屏上的译文,一边嘀咕着。
“这我哪知道?要说奋起反抗,咱们怎么不奋起反抗温大美女啊?”唐考坐在另一台电脑前,正将手写的一段译文输入到电脑中。
“我们是被要挟的,这没办法……你说弗雷德家里老婆孩子啥都不剩了,还留恋什么啊?”
“弗雷德还在等上帝搭救他呢,等他明白上帝早就放弃他了,自然会拿起那把老枪跳起来的。”
“唉……不想这么多了,赶紧把活做完吧。”
“对了,今天下午你去哪了?”唐考扭头望着丁岚说道。
“我去了一趟中心血站,找一个朋友买了十包袋装血,嘿嘿……”
“啊?这东西能这样卖的吗?还一次买了十袋……又不是买牛奶!”
“有钱什么买不到?这又不是什么违禁物品……血站那边还说了,如果下次还要,他们可以送货上门。”丁岚有些得意地哼了一声。
“靠,为富不仁的地主老财,有钱了不起啊?”唐考忍不住骂了一句,不过丁岚都能有渠道弄到人血,那些神通广大夺走邪兵的家伙岂不是也可以搞点血来饲喂邪兵?至少……不需要再杀人了吧?
“呃……今天把血交给宇文老师的时候,被温大美女看见了……”丁岚有些犹豫地说道。
“嗯?她不会以为咱们是一群吸血鬼吧?”
“不理她,随便她怎么想,总不至于会去报警吧?”
“应该不至于……哎,明天我们干脆去宇文的宿舍吧,你搞来这么多血,我们正好可以看看邪兵是怎么吸血的。”
“好主意!”丁岚也一下兴奋起来了,“宇文这家伙总是神神秘秘的,从来不邀请我们去他宿舍玩,每次见面都在竹林里,今天我去给他送血上门他都不让我上楼,明天我们直接去敲他家的门!”
“嗯,就这么定了!”
工作室的灯光,一直亮到了凌晨四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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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天下午,宇文有课,最近他似乎有点心不在焉,讲课时居然在年代时间上犯了两个小错误,被得理不饶人的方欣当场指出,让宇文尴尬了好一阵。
下课之后,宇文有些匆忙地离开教学楼,唐考和丁岚对视了一眼,便偷偷摸摸地跟了上去。他们本以为宇文会直接回宿舍,就打算在他开门的时候突然跳出来,让他没法拒绝。可宇文并没有回宿舍,而是径直出了学校的东门,走进校外的一个农贸市场。
“真没想到……宇文老师居然出来买菜?”丁岚咂巴了一下嘴。
“废话!他不买菜吃啥?跟紧一点!”唐考推了丁岚一把。
“他可以和我们一起吃食堂啊,买菜自己做更便宜一点?”丁岚有些不解。
宇文买了一点番茄和土豆,然后走到肉铺面前。
“老板,给我称五斤大排。”
距宇文不远的唐考和丁岚一听就炸了,“这小子!和我们在一起就拼命装穷,自个一人吃饭居然买五斤大排?”
两人蹑手蹑脚地走到宇文身后,就等肉铺老板把大排斩好装袋递给宇文时,突然出手抓住了宇文的肩膀。
“哈,宇文老师!被我抓住了吧?买什么好吃的啊?”唐考奸笑道。
“这就叫人赃俱获!哈哈,宇文老师是不是准备请我们吃大排啊?”丁岚伸手去掂了掂宇文手中提着的塑料袋。
宇文被突然伸来的两只手吓了一跳,一看是这两个捣蛋鬼,真是哭笑不得,“我……这大排……”他一时还不知该怎么解释了。
“你可别说这大排不是买给你自己吃的!不过话说回来……你买这么多,吃独食吃得下吗?”唐考嘿嘿笑着把宇文从肉铺前拖开。
“好了好了。”宇文挣脱两个家伙的手,“今天晚上我请你们去我家吃饭,行了吧?”
“哦耶!”两个家伙终于得逞了。
“老板,再给我称五斤仔排。”宇文居然又回到肉铺前。
“啊?还买啊?就我们三人哪吃得了这么多?”这下该轮到唐考和丁岚吃惊了。
“走吧!跟我走,有肉吃,但得帮我提回去!”付了帐,宇文将手中两个大口袋递到两人的面前。
唐考和丁岚乖乖地接过口袋,跟在宇文身后往学校走去。
单身教师宿舍还是简单的一梯两户的格局,在校多年的老教师们都已经分到了属于自己的房子,这里留下的就全是三十岁以下的年轻老师了,由于宿舍进出的人都很年轻,所以在唐考的眼中,除了格局不太一样,陈旧的教师宿舍和自己居住的学生宿舍看起来也没什么区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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狗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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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09-1-19 04:44
宇文在打开屋门之前,对两个学生说道:“无论看见什么,请不要大呼小叫。”
那一瞬间,唐考脑海里浮现出的,是一间挂满了各种符咒八卦桃木剑的屋子,而屋子正中,就镇着那柄蛇型怪剑。
不过在丁岚的想象里,却又是另一番景象――只待宇文把屋门一开,就会有一个身材火爆穿着清凉的美女站在门后,嗲声喊道:“太好啦!老师回来了!”
两个想象力丰富的家伙在走进宇文的宿舍后,顿时感到一阵失望,窗帘是闭着的,屋里有些昏暗,收拾得颇干净的客厅里摆放了几件老式的手工木制家具,而常见的电器却一概欠奉,就连电视机也没有。这样普通的房间,实在没有大呼小叫的理由,若要惊呼,也只会惊呼宇文房间的简陋吧。
唐考失望之余,正要出言讥讽一下宇文,丁岚却突然抓住了他的手臂,颤声说道:“你看窗户边上……”
唐考一愣,将目光投向窗边,那窗户边的椅子上,竟然坐着一个毛茸茸的黑色庞然大物。只因它一直没有动弹,唐考起初便没有注意到它的存在。
“啊……啊……这是什么东西?”唐考不由得倒退一步,撞在了宇文的身上。
“不是说了要你们别大惊小怪嘛,这是我家的狼犬。”宇文平静地说道。接着,宇文走到窗户边,将窗帘刷地一下拉开。
明亮的光线下,那黑色怪物扭动了一下脑袋,唐考和丁岚这才看清了它长长的口吻和竖立的两只尖耳朵。果然是一只威风凛凛的大狼犬,只是它的身型如此巨大,蹲立在椅子上就活象一个身着黑衣的彪形大汉。
唐考壮着胆子走近狼犬,后者冷冷地看了他一眼,又把头扭向了窗外。
“呵呵……它很酷的,别把它当成普通的狗了。”宇文笑着摸了大犬的脖子,对它说道:“玄罡,这是我的两个学生,这是唐考,那个是丁岚……我们关系很不错的,你别总时摆着一副臭脸。”宇文很正式地向大狗介绍两个学生。
“玄罡?这条狗叫玄罡?好酷的名字啊!”丁岚也凑了上来,想学宇文的样子摸摸它的脖子,可玄罡居然象人一样微微侧身,避开了丁岚的手。
“它这段时间天天被我关在家里,心情不太好,你别见怪。”宇文揉了揉鼻子。
“不能把它带出去溜达溜达?”唐考还没见过这么神气的大狗,一下就喜欢上了。
“学校有明文规定不许在校园内养狗的,我怎么敢带出去?它这么大,万一吓坏了哪个女同学,恐怕就把打狗队招惹来了。”宇文摇头叹了口气。
丁岚想讨好一下玄罡,便在书包里摸了摸,摸出一根早上吃剩的火腿肠,他剥开塑料外皮凑到玄罡的嘴边,本以为玄罡会一口吃下去。谁知玄罡看了一眼,立刻现出厌恶的神情。
“别喂它这个,它不吃这种……呃……垃圾食品的……”宇文说完大笑起来。
“靠,还真挑嘴,我就爱吃这种垃圾食品!”丁岚恶狠狠地咬了一口手中的火腿肠。
“你们先随便玩着,我去做饭。”宇文搓了搓手,转身向厨房走去。
唐考又看了看四周,发现一面白墙上贴了许多照片,他好奇地走近那些照片,仔细地看了半响。
这些照片似乎都是在清晨拍摄的,色彩全都呈现一种清冷阴暗的基调,照片里没有一个人,全是学校里有点年头的老房子,每栋老楼都从不同的角度拍摄了许多张照片,又分类贴在一起。
宇文拍摄这些老房子干什么呢?
唐考大声对厨房喊道:“宇文老师,我借给你的数码相机还在用吗?”
“哦,我还要用一段时间,你不介意吧?”
“随便用,不过你拍这些老建筑有什么用啊?准备参加摄影比赛?”
宇文从厨房里探出头来,想了一下,说道:“我觉得我们的S大有点古怪。”
“古怪?”唐考和丁岚面面相觑,一同走进厨房里,想听宇文说个究竟。
“最近几年学校里拆除过什么废弃的老楼吗?”宇文一边问,一边提着菜刀娴熟地将仔排斩成小块。
唐考摇了摇头,说道:“反正我们读书这几年没见拆过房子。”
“我觉得学校里有几栋老楼似乎布成了某种法阵,但现在还不太能确定。”
“法阵?你是说……象八卦阵那样的东西?”丁岚有些不相信自己的耳朵。
“差不多吧,有点那个意思,就是我照片里拍下的那些老房子,它们所处的方位好像是经过特别选择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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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以前修建房子前都要先看看风水的,讲究挺多,如果几栋房子连在一起有特殊的方位感,那也没什么奇怪啊。”唐考并不认为这有什么特别。
“风水我也稍懂一点,这些老房子,其实已经谈不上什么风水了,就算作为法阵,也早已失效,顶多……也就是个被废弃的法阵。”说话间,宇文已经斩好了仔排,开始给土豆削皮。
“废弃的法阵?”唐考有些不明白了。
“我的意思是,在历史上某个时期,这里曾经有一个法阵,也许是镇邪,也许是其他用途,但隔了这么多年,组成法阵的建筑被拆了建,建了拆,早就失效了,只是一直沿用了当年的地基,还可以勉强看出一点以前的法阵影子。”
“那你的意思是……这法阵是建来镇压邪兵的?”丁岚问道。
“不象!”宇文摇了摇头,“邪兵出世似乎和这法阵没什么关系,如果这法阵是用来镇住邪兵的,那它已经失效了那么多年,邪兵怎么会现在才出来?”
“我们学校里还藏着什么危险的东西吗?”唐考突然有些害怕起来。
“不知道……”宇文的神情有些忧郁,“如果有整个学校的平面图看看就好了。”
“学校里不是有卖校园地图的吗?”丁岚一下想起来了。
“那种不行,太简单了,只有基本的街道图,建筑物都没画全,我自己用照片来对照着手绘的又总是不太准确……”宇文叹了口气。
“嘿嘿……要看学校里的平面图吗?这好办,我给你弄来!”唐考信心十足地说道。
“你能弄来详细的平面图?”宇文又惊又喜。
“没问题,你这里有上网的电脑吗?”
“卧室里有,你是想查询学校图书馆的数据库吗?我已经查过了,没有……”
“哪有这么复杂?你等着看就是了。”唐考走进了宇文的卧室。
卧室里的布置更加简单,就只有一张单人床和一个写字台。写字台上放着一台不知宇文从哪里淘来的旧电脑,用的还是已经很少见的15寸CRT显示器。
唐考打开电脑,开始下载一个软件,宇文凑过来一看,唐考下载的软件叫“Google Earth”
“这……是GOOGLE推出的新服务吗?”宇文惊讶地问道。
“宇文老师,你落后了,这个软件现在很多人玩的,用它可以看到全世界的卫星地图,当然,也包括我们的学校。”丁岚在唐考身后抱着双臂笑了起来。
不知什么时候,玄罡也跑进了卧室,端正地坐在唐考身旁,关注地看着电脑屏幕。
校园网与电信网络间的带宽不大,下载软件耗费了很长的时间。在这段时间里宇文又趁机把两个大番茄用开水烫了烫,去皮斩成番茄酱。
就在宇文开始炖排骨时,唐考在卧室里叫了起来,“可以看了!”
宇文提起围裙的边角擦了擦湿漉漉的手,快步走到电脑前。
显示器上出现了一幅卫星地图照片,地图上可以看到整个完整的校园,所有的建筑物都历历在目,清晰无比,甚至连小路上停放的一辆板车也可看得一清二楚。
“今年六月GOOGLE进行过一次比较大的更新,我们的城市终于有清晰的卫星地图了,不过这些照片恐怕还是04年甚至03年的时候拍摄的,不知道会不会老了一点?”唐考熟练地放大照片,学校的大型室内体育馆轮廓分明地出现在屏幕上。
“老?真要有几百年前的卫星地图就更好了,那样还可以看得更明白一些,现在这样,恐怕还不能保证可以看出这究竟是个什么法阵!”宇文从唐考手中接过鼠标。
卫星地图在宇文手下快速地滚动着,宇文不但眼睛盯着屏幕,还扯过一张白纸顺手涂涂画画起来,只是唐考和丁岚都看不明白他画的是什么。
过了一会儿,宇文神情凝重地放开了鼠标,低声说道:“难道是一个中元无常阵?奇怪……真奇怪……”
“什么东西奇怪啊?”两个年轻人被宇文弄懵了。
“从这十三栋老建筑所布下的方位来看,应该画的是一个道家的中元无常符,但这玩意向来是用朱砂勾在初入道门的道士身上,辅助他修身养气的,稍有修为的道家都不会再使用这入门的功夫,怎么现在会布在了地上?而且还如此巨大?”
唐考和丁岚都是第一次听说这样奇异的说法,一时间只觉得自己踩在了云端里,茫茫然不知所措。
“算了,最近邪兵闹得凶,也许是我多心了吧。”宇文百思不得其解,便摇了摇头,关掉了电脑。
唐考愣了一会儿,突然想起今天来的一个重要任务,他连忙问道:“宇文老师,那把克力士剑呢?你放在哪里了?”
“哦,我搁在卫生间里的浴缸里了,你们可以看,但最好别去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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威力无比的邪兵竟然被宇文随便地放在卫生间里,想到自己还曾经想象过宇文会布下一个十分气派的符阵镇住那邪兵,唐考不禁哑然失笑。
唐考和丁岚走到外屋,打开他们随身带来的一个大包,宇文吃惊地看见唐考从包里拿出一台硕大的SONY摄像机。
“你……你带这玩意来干什么?”宇文见唐考将摄像机扛在肩上,镜头对准了自己,连忙躲进了厨房,似乎并不想出现在摄影画面上。
“我想把邪兵吸血的场面拍下来啊?这可是灵异电影的珍贵素材啊!”唐考笑道,“丁岚昨天给你拿来的血呢?不会已经用完了吧?”
“哪敢一次用这么多?昨天拿来的还没拆封呢。”宇文从壁橱里拿出一包袋装血液放在丁岚的手中。
唐考就这么扛着摄像机进了卫生间,镜头先把狭小的卫生间晃了一圈,然后慢慢接近了浴缸。从上往下看去,那把克力士剑的剑锋朝下,斜靠在浴缸的一角,灰扑扑的没有半点光彩,剑锋也不见有何锐利,看上去一点都不像能引起血雨腥风的邪兵。如果是不知情的人看到,恐怕会以为这是一条破铜烂铁。
如果不是因为张月晨的失踪把自己卷进了这件事,这把克力士剑也会象那把赛施尔长刀一样,在易南行手中狂饮鲜血吗?唐考思忖着往事,心中不由得一叹。
镜头里的画面在唐考的控制下又放大了两倍,慢慢地从剑尖向上摄到了剑柄。唐考这时才发现,剑柄上挂着一串奇怪的珠子,珠串是黑色的,看上去并不光滑,也不知是什么材料制成,难道这是宇文用的法器?唐考给了那串法珠一个特写。
“哎……哎……让我也进来看看啊!”丁岚在卫生间外面等到有些不耐烦了,也挤了进去,偏偏这卫生间实在太小,只容得下一个人在里面,丁岚这么一挤,唐考连转身都困难了。
“老丁你瞎挤什么啊?”唐考对着从自己腋下钻出来的脑袋不满地嘀咕着,“把血袋拆开递进来!”
“少倒一点血进去啊!”宇文在厨房里大声叮嘱。
“少倒一点?你以为是炒菜放盐呢?哈哈……”丁岚笑着用小刀在密封的血袋上一戳。暗红色的人血立刻咕嘟咕嘟地从破口处涌出,淋在克力士长剑上。可这些血液还没接触到长剑就向下滑开了,仿佛在血液和长剑之间还有一层无形的屏障。
“哎?怎么剑碰不到血啊?”丁岚咋咋呼呼地叫了起来,抬头撞痛了唐考的手臂。
“你这个笨蛋,你看你搞的……嗯?”唐考正要开骂,突然发觉镜头中的画面变了,原来丁岚刚才这么一撞,唐考把摄像机的红外夜摄模式给打开了。
“啊!这克力士剑的周围还包着一层冰块的吗?”唐考一阵惊呼。由于是夜摄模式,整个画面都变成了绿色,但仍可清楚地看见,克力士剑似乎是冻结在一块半透明的大冰里,而刚才洒下的人血,只是在冰块上流动,并没有接触到长剑。
宇文呼地一下冲到卫生间门前,惊讶地叫道:“你看见了我的虚灵冰?”
唐考从摄视孔前抬起头,用肉眼看了看浴缸里,又低头看了看液晶预览屏,一脸惊愕地回头说道:“我用红外模式拍到看不见的东西啦……”
“出来吧,你俩都给我出来。”宇文朝两人招了招手。
唐考和丁岚纳闷地钻出卫生间,想听听宇文有什么解释。
“喏,你们把摄像机对准我的右手,打开红外夜摄模式拍个特写,别把我的脸拍进去了。”宇文吩咐道。
“哦!”唐考听话地架起了摄影机。
“啪!”宇文打了一个响指。
“啊……啊……宇文老师你的手燃了!”两个看着预览屏幕的家伙同时惊叫起来。
“嗯?还真的看得见啊?”宇文收了虚灵火,摸了摸脑袋,接着,他又刷地一下亮出了虚灵金枪。
“哇!好漂亮的长枪!就是绿油油的,颜色不太好!”丁岚惊呼。
“那是你用夜摄的关系,这是青色的!”宇文好气又好笑。
“唉……你说你曾经用长枪和隋凌搏斗,我们还一直不太相信……”唐考和丁岚同时沮丧地叹了口气,“原来只能用红外摄影的方式才看得见,看来我们是没缘分看见你这些法器的真正颜色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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宇文似乎没注意听他们的话,而是歪着脖子自言自语地说道:“居然发现用红外摄影能看到虚灵……”
“宇文老师,虚灵是什么啊?”丁岚好奇地问道。
“你们学文科的,和你们说不清楚,你们只要知道是一种看不见的能量就行了!”
“靠,一听就是在敷衍我们,而且还歧视我们文科生!”唐考极度不满地抗议。
“哎,刚才你们都看到了,无论火球还是金枪,都是虚灵,只是形态不同,还有卫生间里的那块冰也是虚灵,我用它减缓了克力士剑的能量波动,现在克力士剑对鲜血的渴求没有以前那么迫切了。既然你们想记录邪兵吸血的过程,我就把虚灵冰收了吧。”
“好!”唐考又扛着巨大的摄像机回到卫生间里。
宇文刚将封锁邪兵的虚灵冰消除掉,那把克力士剑立刻变得有了光泽,仿佛有一种无形的引力,残留在浴缸底部的血液渐渐集中到剑尖的周围,接着,灰色的剑刃开始汲取血液,刃体由下至上逐步变成了不祥的暗红色,剑刃上密布的纹路也慢慢变得清晰可见。
浴缸里残存不多的一点血液似乎满足不了克力士剑的胃口,血液干涸之后,克力士剑开始剧烈地震动起来。起初,唐考只是觉得腰间悬挂的钥匙在跟着抖动,渐渐地,他手中的摄像机也稳不住了,再过得一会儿,金铁交加的声音有如风雷般滚滚而来,小小的卫生间仿佛正处于风暴的中心位置,那把克力士剑在浴缸里跃跃欲试,铿锵作响,似乎随时会跳将起来,割开唐考和丁岚的喉咙……
“啊……”丁岚突然惊叫一声,宇文放在洗漱台上的一张刀片,竟然跳起来在丁岚面颊上划出一条细细的伤口。
“快封住它!”唐考心中大骇,不由得高呼起来。
“铮……”随着一声颤音,宇文的手从两个年轻人之间探入浴缸,一块巨大的虚灵冰又一次将克力士剑包裹起来。
所有的声音都在一瞬间消失了,好像什么也没有发生……
“今天的这一节课外实验,就到此为止吧,开饭啦……”宇文温和的声音响起,才把两个失魂落魄的年轻人拉回到现实之中。
晚餐是宇文做的罗宋汤,不知他用了什么方法,在短短的一个小时里就把排骨炖得恰到好处,加上煮得稀烂的土豆和番茄浓汁,这道著名的俄罗斯名菜真是做得浓香扑鼻,不稠不稀。唐考和丁岚吃得口滑,就着这道汤连扒了三碗饭,宇文自己却吃得很少。
至于两个年轻人一直耿耿于怀的五斤大排,其实是大狗玄罡的晚餐,在唐考他们吃饭的时候,它就趴在宇文的餐桌下静静地享受完自己的晚餐,又一声不吭地回到客厅里,蹲坐在椅子上仰望窗外的夜空,一举一动,倒象是家中不苟言笑的尊长。
“再来一碗?”宇文举着汤勺问丁岚。
“不吃了……饱了……”丁岚打了个饱嗝,“宇文老师手艺不错啊。”
“嘿嘿……我也就会做这种大锅炖菜。”宇文微笑道。
这时,唐考的手机响了起来,他似乎对有人打扰他享用美食十分不满,很不耐烦地接通了手机。
“喂?哦……对,宇文老师是和我们在一起……”唐考的目光在宇文脸上一扫。
“谁啊?”丁岚问道。
唐考突然神色诡异地捂住手机话筒,低声说道:“是方欣打来的,她说我们班上那两个外国同学想找宇文老师问点学习上的问题,正向她打听宇文老师住在哪里。”
“不理他们,就说宇文老师今天晚上没空!”丁岚一挥手。
“不!”宇文想了一下,“让他们来吧,今天做的汤有点多,正好可以请他们帮忙吃完……”
“你胡说什么啊?那个日本学生……”唐考觉得宇文思考问题的方式有点不对劲。
“我说了,就让他们来吧,迟早都得面对面的……”宇文的神情肃穆,似乎不是在开玩笑。
唐考将信将疑地对电话那端说道:“你带他们过来吧,教师宿舍七栋……嗯,八楼!”
不一会儿,门铃就响了。
“来了来了。”宇文扯下腰间的围裙,上前去开了门。
最先进来的是方欣,她一进门就猛吸了两下鼻子,“哼哼……原来你们两个家伙躲在宇文老师这里做好东西吃啊?”
柏叶伸宏和奥斯丁都没有立即进来,而是在门外对宇文行了个礼,说了一声打扰之后,才进了门。
“吃饭没有?没吃的话我这里正好有罗宋汤。”宇文热情地招呼两个外国学生,小小的宿舍里一下热闹起来。
似乎不习惯家中一下来了这么多人,玄罡跳下椅子,快步跑到了门边,想躲进厨房里去。
“啊呀,好英武的狗啊!”方欣被突然出现的黑影吓了一跳,但看清是一条大狗之后,爱犬之心一下激发了起来。她弯下腰拦住了玄罡,伸手去摸了摸玄罡背上光滑的皮毛。
但奇怪的事情发生了,柏叶看见玄罡之后,平素稳重的他,竟发出一声凄厉的尖叫!
“啊?你怎么了?”奥斯丁有些着急地问道,若不是他出手扶住柏叶,连连后退的柏叶几乎要一屁股坐倒在地上。
“切……”丁岚有些不屑地哼了一声,“怕狗居然怕成这样,太夸张了吧?”
柏叶被奥斯丁扶住之后,呼吸开始异常的沉重,脸色也变得病态地苍白,他连声说道:“对不起……对不起……我失态了……”
可在柏叶又看了玄罡一眼之后,他的手也开始颤抖起来,似乎有些无法自控了。
“不行了……对不起,对不起……我……我得先走了……”柏叶有些惊慌地对在场的人连连鞠躬,转身退到了门外。
“那……我送你回去吧!”奥斯丁一看柏叶想走,便也跟着走出了门。
“哎……你们还没……”宇文有些不明白,这两人急匆匆地来,还没说上两句话又急匆匆要走了。
“真是不好意思,打扰了!”奥斯丁用怪腔调的中文打了个招呼,便扶着柏叶下了楼。屋内剩下的四个人,都觉得有些莫名其妙。
自始至终,玄罡一直没看过日本学生一眼,也没对他吠过一声,谁也不知道,柏叶为什么会在见到它后如此的害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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狗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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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09-1-19 04:50
十七、
暗红色的篝火横在宇文的面前,浓黑的夜幕笼罩了他四周的一切,与那遮天盖地的黑暗相比,火光显得是那样的微弱无力。宇文抱腿坐在地上,只觉得浑身冰凉,身后的黑暗正一点点地浸入自己的身躯。寒冷驱使宇文想给面前的篝火再加一把柴,手边能摸到的却只有几根残余的细小树枝。
隔着黯淡的火光,十余个影影绰绰的白色人影站在宇文的面前。他们的面目全都模糊不清,宇文只觉得有些人恍惚是认识的,但多看两眼,又觉得有些陌生。虽然看不清那些人脸,宇文却能很清晰地感觉到,那些人影在用鄙夷的目光看着自己。
面对这样的目光,宇文只能将头埋得更低了。
过了一会儿,白色人影开始诡异地晃动起来,宇文不安地看着它们一步步接近了自己。白影们在距火堆仅一步的地方站住了脚,开始对宇文缓缓地招手。宇文心中一颤,不由自主地想往后退。
不过白影们要的并不是宇文,而是不知何时出现在宇文身旁的另一个人。当宇文发觉那人就站在自己身边时,他呆愣地张大了嘴。白影们动作一致地对那人作出招揽的手势,就像在召唤一个熟识的同伴。
宇文抬头望着那人,他的脸同样是模糊不清的,不过身形却有些熟悉,他毫不犹豫地从宇文身边走开了,行走的脚步竟与白影们招手的节奏一致,在踩过宇文面前的火堆时,那人痛苦地扭曲了一下,不过他很快就穿越了火堆,与白影们并排站在一起。
就在那人慢慢地转过身面对宇文时,他的身躯也渐渐变成了白色,宇文在那人变成一个白影之前,终于看清那人身上穿的是一套笔挺的警服……
毫无先兆地,宇文身后的黑暗突然蔓延开来,迅速覆盖了他的全身,宇文挣扎着向前方伸出双手,而那团篝火也在刹那间熄灭了!
“啊……”宇文惊叫一声,猛地坐起身来!
原来,是一场噩梦……
宇文掀开已被汗水打湿的薄被,赤裸着上身坐在床沿,给自己点燃了一支香烟。昏暗的房间里,一点火星忽明忽暗。
借着窗外微弱的光线,宇文看见玄罡趴在自己的脚边,睡得正香。
“你是不是觉得我刚才做的梦,不在你的职责范围之内?”宇文苦笑了一下,抬手摸了摸玄罡毛茸茸的脑袋。宇文的手刚接触到玄罡,它的两只耳朵立刻机警地动了一下,不过玄罡对宇文半夜突然醒来的情况已经有些司空见惯了,它抬头看了宇文一眼,又低头接着睡起来。
床头的闹钟显示,现在才凌晨五点三十分。可宇文实在没什么信心能继续躺在床上再一次睡着,索性起身走进了卫生间。
擦洗一番之后,宇文换了一身短打的运动装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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狗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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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09-1-19 04:50
“起来吧,放风的时间到了。”宇文拍了拍玄罡,后者有些不情愿地站了起来,使劲甩了甩脑袋。
天边现出一缕微光,校园里静悄悄的,一个人都没有,只能听见树叶在清风中沙沙作响。宇文沿着小路慢跑到大操场,玄罡不紧不慢地跟在他的身后。
一圈,两圈……宇文绕着操场不停地奔跑着,头上也开始渗出细密的汗珠。
大片的血污……滚动的人头……残缺不全的碎块……不断在宇文脑海中闪现的场景,让他坚毅的面孔有些扭曲起来。在未来的日子里,究竟还有多少无辜的人会被卷入这个漩涡?
“嚓……嚓……”远处忽然传来一阵有节奏的脚步声,宇文不由一愣,还有人也这么早就来锻炼身体吗?跑完第二十圈,宇文微微喘着气,缓步走到跑道外围,想看看是谁来了。
一个人影出现在操场的另一端,用比散步快不了多少的速度慢慢绕场跑来。宇文和玄罡都默默地站在看台下,望着那人。
原来只是一个秃顶老头。
老头穿着一件已经有好几个破洞的白色背心,下身套了一条松垮垮的条纹大裤衩,脚上还汲拉着一双脏得看不见白边的布鞋。只见他将双手抬到胸前,胡乱上下甩动着,嘴里一张一合哼唱着什么,摇头晃脑地从宇文前方跑来。
宇文看着那头上只剩寥寥几根白发的老头渐渐跑近了,便转身准备走开,可等他走出两步之后,才发现玄罡蹲坐在原地没动,目光一直望着那老头。
“嗯?”宇文又折转回来,“这位老人家很有趣么?”
玄罡仍是默默的坐在那里。
宇文有些奇怪,索性走进跑道中,想接近那老头瞧个究竟。这一次,宇文总算听清老头嘴里哼唱的是什么了。
“辣妹子辣,辣妹子辣,辣妹子,辣妹子,辣辣辣……”
宇文忍俊不禁,噗哧一下笑出了声,没想到这么一个糟老头子,居然嘴里哼唱着这样的歌。
老头分明听见了宇文的笑声,却神情自若地与宇文擦肩而过。
“呵呵……难怪你刚才不想走,这老头是有点意思。走吧……我们换个地方。”宇文拍了拍玄罡的头,这一次,玄罡老老实实地跟着宇文走了。
一人一犬走入操场外的一片稀疏的矮树林,踩在柔软的野芹草上,宇文能闻到一股湿润的草木气息,他心底的那团阴影暂时地消散了。宇文稍稍巡视了一下四周,确认林中没有第二个人之后,他的手中陡然现出了青色的长枪。
抬手起了一个撩枪式,宇文开始在林中演练枪法,长枪在宇文手下点、戳、刺、挑,枪势颇为凌厉,只是这一招一式间,总是有些生涩,玄罡观看片刻,便兴味索然地打了个呵欠,趴在草丛中继续做起了美梦。
“好臭的枪法!”林中突然有人朗声叫了一声。宇文一惊,手中的青色长枪便再也舞不下去了。
喝倒彩的人并未隐藏自己的行踪,大步从矮树间走了出来。宇文定睛一看,这不正是刚才在操场上遇见的老头吗?他竟能看见自己舞动的虚灵枪?
“我这辈子也不知道看过多少次别人耍这套三十六路天鹏枪法,还没见过像你这样难看的。”老人一脸的不屑。
一听老人开口便指出自己所使的枪法,宇文知道自己是遇到高人了。他收了金枪,对老人抱拳行了一礼,说道:“我天性驽钝,不是练武的材料,让前辈见笑了。”
“哼哼……天性驽钝,唯勤学以补之。十多岁的少年人说这样的泄气话也就罢了,看你年纪也不小了,怎么不见长进?”老人揉了揉通红的酒糟鼻,动作颇为滑稽,但说出的话却自有一番威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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宇文不禁苦笑起来,他自幼就不喜欢练武,当年师傅传授的三十六路天鹏枪法只勉强学了一半,不过要对面前这位老人解释,似乎又不知从何说起。
玄罡被二人说话的声音惊醒,快步跑到宇文面前,站了一个可攻可守的位置。
老人仔细看了看玄罡,脸上居然现出惊讶的神情,急切地开口问道:“萧别离是你什么人?”
宇文大吃一惊,暗自揣度了半天,才承认道:“别离先生正是家师!”
“哈哈哈……”老人仰天长笑起来,“快三十年了,没想到还能见到别离先生的徒弟。”
宇文脸上虽然也在附和地笑着,心里却有些七上八下,面前这位老人似乎与师傅有渊源,只是还不知是敌是友……
“前辈,不知你怎么会认出我是别离先生的徒弟?”宇文开口试探道。
“呵呵……我可不认识你,我只是认出了玄罡而已。玄罡,还记得我吗?我是无为子啊。”老人最后一句话,却是对大狗玄罡说的。
宇文想起玄罡刚才在操场上似乎就已经注意到这位老人,只见玄罡愣了一下,走近两步嗅了嗅老人身上的气味,接着,它居然兴奋地绕着老人跑了两圈,又友好地对老人叫了两声,就像是遇到了多年未见的老友。
看来老人真是师傅的朋友,宇文不再有所怀疑,重新必恭必敬地行了一礼。“晚辈宇文树学,拜见无为子老前辈!”
“宇文树学?”老人的神情变得有些古怪,走到宇文跟前仔细看了一看。“你就是宇文树学?”
“嗯?没错,我就是宇文树学。”宇文有些诧异地看着老人。
“黄尘古道……宇文树学……别离先生为了你,可算是耗费了不少心机啊……怎么?你也成了黄泉引路人?”
宇文讪讪一笑,说道:“前辈觉得我还不够资格做一个黄泉引路人吧?”
“呵呵,别离先生门下三杰,确实没有你的名字。不过我一直有点奇怪,看你资质平平,无甚过人之处,为什么别离先生对你这般特别?”
“这……晚辈不知老前辈所说的特别,究竟为何意?”宇文并不觉得师傅对自己有什么特别之处。
“这老家伙……估计他没有给你说过你的身世吧?”无为子摸了摸光溜溜的头顶。
“我只知道是师傅收养了我,至于我从何而来,师傅从未说起过。”
无为子眯着眼睛看着灰蒙蒙的天空,似乎陷入追忆之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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狗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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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09-1-19 04:50
“三十多年前,你师傅为世情所迫,感慨世间枉死之人太多,就有些心灰意冷,藏身于敦煌研习佛经。我则云游四海,遍赏名山大川,人乱,河山可没乱。过了几年,当这混乱的世界即将云开雾散时,我也恰好游历到敦煌,于是,我便劝你师傅从那几个阴暗的洞窟里走出来。你师傅在离开敦煌的前一天,不知为何突然来了兴致,约我去看一看位于敦煌西南的古迹阳关。西出阳关无故人啊……现在的阳关就只剩下一座烽火台了,说是烽火台,其实也不过是荒落的土墩一座。不过,你就是在那土墩里被发现的……”
“啊?我就是在那座烽火台里找到的?”宇文还是第一次听说与自己身世相关的事情,惊愕的神情溢之于表。
“嗯,确切的说,我们并没有走上烽火台,是玄罡把你找到的。”
“玄罡……”宇文疑惑地看了看站在脚边的大狗,后者正气定神闲地看着远处。
“是啊……那时正是夕阳西下,我和你师傅站在黄尘古道上大发感慨,突然见到玄罡衔着一个蓝布碎花襁褓,把你从烽火台上拖了下来。你那时还不满周岁,却不哭不闹,起初我们还以为是个死婴,玄罡对你一声猛吼,你才大声哭了起来。你师傅觉得奇怪,就用虚灵火球在你面前晃动,看你眼睛跟着火球乱转,便知道你能看得见虚灵,可他再发出高频龙吟,你就全无反应了。你师傅摇了摇头,又把你抱回烽火台搁置在土砖上。我骂他心狠,哪里像个信佛的人?他却说你与他无缘,还是各安天命为妙。”
宇文虽然明白最后师傅必然还是带走了自己,但听无为子说到师傅又将自己放回烽火台,心中还是大为紧张。
“谁知我们还没走出几步,玄罡又跑回土墩,把你再次拖了下来,我那时还拍手大笑,笑你师傅还不如玄罡有菩萨心肠。你师傅狠着心把你从玄罡嘴边抢下,三次将你放回烽火台,玄罡都不离不弃地将你拖回来,你师傅与玄罡对视良久,才长叹一声,把你抱走了。”
宇文顿时感慨万千,自打记事起,玄罡就在自己身边,他早已习惯了与玄罡同吃同寝,却从没想到,就连自己的命,也是玄罡捡回来的。
“敦煌一别,一年半载都没听到关于你师傅的消息,突然有一天,我接到你师傅的一封密信,说事情紧急,让我火速赶往日本大阪接应他一下,我好不容易才找到朋友帮忙,从上海出发,偷渡至大阪港,当我接到你师傅和玄罡时,他们俩已经连续躲避追杀八天了,看他们浑身是血的样子,就像刚从血池里捞出来的,我还来不及问个究竟,追杀他们的日本术士就赶到了,那可真是一场恶战……日本关西地区的术法好手差不多都来了,也不知港口留下了多少具尸首,我才把你师傅和玄罡从大阪带走,不过经此一战,别离先生这个名号,又响亮了许多啊……”回想起当年那场血战,无为子不禁喟然长叹。
虽然无为子并没有描述那场血战的细节,但宇文还是难免神思万里,在脑海中想象师傅的雄姿英发。
“海上归途,我追问再三,你师傅终于供认了他带着玄罡东渡日本的真正目的,原来这一战,却是我们理亏了……你师傅此行是存心去猎杀日本独有的梦貘兽!”无为子凌厉的眼神突然扫过宇文的脸庞。
“啊?这……这……”宇文顿时出了一身冷汗,难道兽灵谱上所载,竟是师傅编造的?
“哼哼……萧别离啊萧别离,他居然为了一个孩子,一人一犬在日本的和歌山潜伏了一个月,虽然他终于抓住机会,一举击杀貘兽,可这么大的事情,真言宗的和尚们又岂会放过他,他能一路逃到大阪,也是极不容易了……至于兽灵谱上玄罡误伤貘兽一说,那只是你师傅抵死不承认,耍赖皮罢了……”无为子摇了摇脑袋。
无为子口中所说的孩子,自然是指宇文树学,宇文脸上红一阵白一阵,不知该说什么才好。
“唉……年轻人,都是些陈谷子烂芝麻的事情了,不必为此挂怀。你只要明白你师傅的一番苦心就是了。”无为子看宇文神情尴尬,又有些于心不忍。
由此说来,别离先生确实对宇文有些特别,不过别离先生为什么会这么做,宇文却仍然不清楚。但眼前却有更多难题需要解决,关于自己身世的问题,宇文也只能先抛在一边了。
“前辈,你怎么会在大学里出现?我跟师傅这么多年,都没听他提起过你。”
无为子爽朗一笑,说道:“呵呵,我虽然和你师傅是多年老友,但我信奉的是道家正一教,与你那信佛的师傅也算是政见不同吧,两人在一起就经常吵架,还是各自占山为王的好。现在大家都过的都是平安日子,学校里空气好,我是在这里安心养老啊。倒是你这个黄泉引路人,出现的地方总是没什么好事,难道我躲在这里过的舒心日子要到头了?”
宇文本想将邪兵的事情和盘托出,但转念一想,无为子已经是七十多岁的老人了,又早已退出了法术界,让老前辈卷入这种事情,实在没什么必要。他略略犹豫了一下,说道:“我只是来这里替一个朋友代课,并非是来处理事件的。”
“胡说!你欺负我老人家不看报纸啊?我既然就住在学校里,学校最近发生了什么事我会不知道吗?”无为子瞪了宇文一眼。
但宇文是铁了心不让老人再涉及此事了,无为子瞪他,他也只当没看见。
无为子叹了一口气,说道:“你既然不愿意让我知道,我也没那么不识趣,在这里见到我的事情,你也不必对你师傅说。不过……你这样的武功,实在有些不堪入目,如果你愿意,明天凌晨,你来操场上找我吧。”说完,无为子转身便走。
天亮了,温暖的阳光洒入矮树林,一团团升腾的雾气模糊了宇文的视线,来操场跑步锻炼的学生们也渐渐多了起来,已能依稀听见操场上人声不断。宇文和玄罡一起目送无为子消失在雾气之中,心潮澎湃,久久不能平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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十八、
出乎预料地,S大度过了平静的两个星期,既没有死人,也没有发生什么怪事。邪兵们就象钻进了地缝,再也没露过面。教学楼前和礼堂里的血,早已被洗刷得干干净净,连续经历了几起不平常事件的学生们,也渐渐放松了紧绷的神经。
不过学生们的注意力分散,也是有原因的,因为一年一度的S大秋季运动会在紧锣密鼓地筹备之后,即将举行。且不说是否要参加比赛,能够名正言顺地停课三天,也足够学生们兴奋一阵了。与往年相比,这次举行秋季运动会的时间有些提前,大概学校方面也希望热闹的活动能够冲淡血案带来的阴影吧。可校学生会的工作,也因此变得繁忙起来。在隋凌事件中,学生会有好几名干部都在那天倒在了舞台上,学生会现在正严重缺乏人手,临时组建的筹备组难免有些能力不足,而方欣这样能干的学生干部,自然就承担了更多的工作。
“唐考,帮我把这份嘉宾名牌打印出来好不好?”方欣尽量让自己的声音显得温柔一点。
“不干!我晚上还要去拍一段素材。”正在折腾摄像机的唐考回答得十分干脆。
“晚上我请你喝奶茶,帮帮忙吧……”
“我才不上当,这一干起来就没完没了的,等回去的时候都熄灯了,哪里还有奶茶喝啊?”
“今天绝对不会象昨天那么多事情了,你就帮帮我吧……”方欣使劲对唐考眨了眨眼睛。
“你还是先去找其他女生学学怎么递秋波吧。”唐考冷静地说道。
“不帮就算了!反正没人帮我的话,我今天就要一直做到半夜,要是我一个人回宿舍出了什么事情,我就是做鬼都不会放过你!”方欣生气地一噘嘴。
“你放心吧,我保证我们学校没有哪个男生会打你这个四眼工作狂的主意!”唐考把收拾停当的摄影包往肩上一背,嘿嘿冷笑着溜出了学生会办公室。
“这个混蛋,一点情面都不讲,说话还这么恶毒……”方欣扶了一下眼镜,在心里把唐考拳打脚踢了一顿,又看了看手边的一堆事情,她不由得叹了口气。
唐考离开后不久,门边突然出现一个人影。
“打扰了!”来人居然是日本学生柏叶伸宏。
“嗯?你有什么事吗?”方欣停下手上的活。自从上次去宇文老师家后莫名其妙地离开,她就没再见过柏叶。
“我不需要用奶茶贿赂,可以让我帮你做点事情吗?”柏叶微笑着说道。
方欣脸上微微一红,刚才对唐考说的话都被柏叶听见了吗?
“我知道你们快要开运动会了,我很想感受一下中国的学生运动会,可惜没有留学生组……不过如果能让我参加一下运动会的筹备工作,我也会很高兴的。”柏叶的笑容十分真诚。
“不用了……这怎么好意思呢?”方欣嘴上这么说,可手边堆积如山的筹备工作,确实需要一个帮手,又让她难以拒绝柏叶的好意。
“没关系,我会用电脑做名牌的,请把嘉宾名单给我吧。”看来柏叶还真是在屋外偷听了一阵。
方欣犹豫了一下,还是将手中的名单递给了柏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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二十分钟之后,方欣悄悄地站在柏叶的身后,想看看他的工作情况,未曾想到的是,柏叶的中文水平确实很不错,他用五笔字型打字的输入速度让只会用拼音输入法的方欣十分羡慕。
“哎,你挺厉害的啊,我还没见过外国人打五笔这么流利的。”
柏叶没有回头,但方欣能听见他轻声笑了一下,“我对中国的悠久文化仰慕已久,才存心来中国学习,汉字的一笔一划,都有其独特的形与意,渗透了纯粹的中国魂,怎么能不好好学习一下呢?”
方欣还是第一次听人说自己从小就司空见惯的方块字有什么纯粹的中国魂,她不由得耸了耸肩,有些不以为然。
有柏叶帮忙,方欣无疑轻松了许多,等柏叶将所有嘉宾名牌都打印完毕,方欣又挺自然地把报名参赛人员名册的整理工作交给了柏叶。
接下来的两个小时里,两人闷头各自工作,不再搭话,不知不觉间,夜幕已低垂,一阵微风卷过,窗外竟淅淅沥沥下起了小雨。方欣惊觉空气的微凉,便走到窗边关上了半扇窗户。窗外的树丛中,正传来阵阵蟋蟀萧索的叫声,听见秋虫低鸣,方欣一下觉得怅然若失,寂寞的感觉顿时从心底涌了上来。
“嗯?下雨了吗?可别下大了,你和我都没带伞的……”不知何时,柏叶站在了方欣的身后。
“呃?你已经做完了吗?”方欣一惊,站开一步,与柏叶保持了一定的距离。
“已经做完了!”柏叶活动了一下脖子,又甩了甩手腕。
“啊,我的活路也差不多快完了,很快就可以回去了!”方欣有些高兴地说道。
“在中国,也能听见这么熟悉的声音啊……”柏叶将身子微微探出了窗外,似乎有些陶醉地闭上了眼睛。
“嗯?你是说蟋蟀的鸣叫吗?”
“没错,我还在家乡的时候,一到秋天,我就喜欢晚上一个人出来听蟋蟀的鸣叫。”
“柏叶同学的家……是在什么地方呢?”方欣有些好奇地问道。
“我的家……是在一个公园里……”柏叶微微沉吟后,轻声说道。
“在公园里?呵呵……你家里的人是公园管理人员吗?”
“算是吧……那里一年四季都清幽宁静,密密麻麻的参天古树遮挡了大多数的阳光,让行走在林间的人能够保持心境的清凉,不过偶尔有一缕阳光透过重重叶障照到你的身上,就会有一种异常温暖的感觉……”
“听起来似乎很有感觉呀,真想去你的家乡瞧瞧。”方欣坐在一张办公桌前,双手托着腮帮,若有所思地说道。
“你真的愿意去看一看我的家吗?”柏叶突然有些紧张地问道。
“啊?随便说说而已啦,呵呵……去一趟日本要花好多钱,我都还没有工作呢。”方欣笑着摆了摆手。
柏叶眼睛里的光微微黯淡了一下,但他很快又轻松地说道:“不过你如果真的去到我家那里,白天还好,晚上恐怕你会觉得有点阴森哦。”
“为什么啊?”
“因为我们那里有很多坟墓……虽说大多数都是衣冠冢,可一到晚上,四处可见摇弋闪烁的烛光火苗,说不定你会害怕的。”
“不会吧……既然是在公园里,又怎么会有许多坟墓?”方欣摇了摇头,不太相信。
“如果有机会,你去看看就会知道了……”
“老叫我去看看,你们那里有什么好玩好吃的吗?”方欣歪着脑袋一笑,看上去十分可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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柏叶想了一下,说道:“仔细想想,也就是一片林海,好像也没什么特别好玩的,如果你喜欢小动物,倒是可以看到许多松鼠。至于好吃的嘛……我们那里也就鲸鱼肉罐头还算小有名气吧。”
“啊,你们还在捕捉鲸鱼吗?鲸鱼可是受保护的动物啊?”方欣有些惊讶。
“每年都有捕捉配额限制,不是滥捕滥杀的……”柏叶有些尴尬地解释道。不过再怎么解释,为了口腹之欲捕杀鲸鱼,总是有些说不过去,柏叶又赶紧岔开话题说道:“你的工作还有多少没做啊?要不要我再帮你处理一部分?”
“不用了,谢谢,剩下的我自己可以搞定。”经柏叶提醒,方欣这才把注意力又放回手边的工作上。
就在方欣处理最后一批文档时,柏叶就一直站在窗边,抱着双臂看着方欣,眼神里竟渐渐透出一缕温柔。
方欣能感觉到那双视线的温度,不由得有些不自在,开口说道:“对了,那天在宇文老师家里,为什么你突然就要离开呢?”
柏叶一怔,神情有些异样,过了好一阵才答道:“我小时候被狗咬伤过,所以特别怕狗……宇文老师家的那条狗实在太大了,我一看见它就害怕……”
“其实那条狗一点都不凶,我在它面前站了老半天,它就没冲我叫过一声,不过倒是挺酷的,无论我怎么讨好它,它都不怎么搭理我。”
两人说话间,雨点声逐渐小了,方欣瞅了一眼窗外,说道:“算了,留一点尾巴明天再做,趁现在雨停了,我们还是赶紧回去吧。”
“嗯?既然雨停了,应该就不会再下了吧?”柏叶似乎还不想这么早回去。
“你还不了解这里的天气,这种小雨,随时会再下起来的。”方欣却不愿再继续留在这里了。
“那……我们走吧。”
走出办公楼时,一楼门厅的吊灯似乎出了点故障,方欣也就因此而没有注意到站在阴影之中的唐考。她并不知道,手中拿着一把雨伞的唐考正目不转睛地看着她与柏叶二人并肩走出了大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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两天之后,校运会如期举行了。
当大学生们在田径场上尽情挥洒他们的青春与汗水时,一股暗流正在某个不为人知的角落急促涌动。
方欣做了一上午的开幕式解说员,嗓子开始有点不太舒服,吃了一盒有些夹生的盒饭之后,咽喉便更加疼痛起来。想到下午还要接着做解说员,方欣不禁有些头痛,不巧的是,相好的几个女伴都为各自的男友加油鼓劲去了,想找个人诉苦都没机会。
方欣拿出自己的手机,在通讯录中找到了唐考的名字,但犹豫了片刻,还是将手机合上了。唐考现在肯定又在田径场上的某个地方咔嚓咔嚓地拍照片,如果打电话过去,说不定会被他嘲笑没有坚持到底的体育精神吧……
从广播席上下来,方欣找到在运动场一旁待命的校医,希望能要到一点润喉的药。
“啊呀,真不凑巧,只顾着准备跌打损伤的药,没带润喉的药品来。医务室里倒是有,可我现在走不开啊……”校医抱歉地说道。
“那怎么办呢?”方欣一着急,嗓子也沙哑起来。
“别急,这样吧,我把医务室的钥匙给你,你自己去拿两盒喉宝,好吗?”医生倒是挺信得过方欣的。
“嗯,好的,我拿了药就马上回来!”
与热火朝天的运动场相比,平日人流如潮的教学楼此刻格外的清净,就算是那些每天都要占自习座位的学习狂人们,现在也都看热闹去了。虽然现在是阳光明媚的白天,但静悄悄的楼道还是让方欣很有些不习惯
医务室在第三教学楼的二楼,是楼道尽头的一个小杂物间改造出来的。两年前曾经有一位学生在上课时突发癫痫,而校医院距离教学区又有些偏远,延误了这位学生的救治,这件事情发生之后,学校便在教学楼里腾出这么一片地方做了个小型医务室。
方欣打开医务室的门,在药架上找了好一会儿,才在角落里找出两盒已经积上薄薄一层灰的金嗓子喉宝。看看生产日期,居然还有一个星期就要过期了,方欣不禁皱了皱眉,不过现在也顾不了这么多,她打开包装盒,迅速含了两片。
融化的药片有些清凉,方欣的嗓子稍微感觉好了一点,看见医务室里有张躺椅,方欣立刻坐了上去。“要是能在这里睡上一觉就好了……”方欣在心里默念着,闭着眼睛的她真不愿再回到那喧闹的运动场上。
突然,门外传来一阵脚步声,还伴着一串女生的格格娇笑。“嘻嘻……来追我啊,你这个笨蛋……”
看来是一对情人趁教学楼里没人,跑进来幽会了,方欣也没多想,继续闭目养神。
可医务室的门却“砰”的轻响了一声,似乎门外的人就靠在了这扇门上,接着,一阵吸吮的声音隔着门传了进来,听起来是那么的粘稠湿润……看来屋外的情侣正靠在门上忘我的接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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狗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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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09-1-19 04:51
听见这样的声音,方欣脸上不由得有些发烫,觉得自己不小心窥探了别人的隐私。可现在她的处境又十分尴尬,不但出不了门,甚至不便有任何动作,如果弄出了什么响动,让屋外的人听见就不太合适了。
方欣就这么僵在那里,方才还舒服无比的躺椅现在却变得十分不自在,她开始后悔刚才为什么不拿了药就走。偏偏门外那个长吻缠绵得地久天长,足足两三分钟之后,门外的女生才发出一声陶醉的叹息。
“呵……为什么你这么可爱?”女生的声音听起来似乎已经完成沉入情欲之中,可不知为何,那男生却一直没有出声。
两人又纠缠了好一会儿,才拉拉扯扯地从医务室门前走开。听到脚步声远去,方欣长舒了一口气,赶紧蹑手蹑脚地打开屋门,确定那对情侣已经走远之后,她小心地反锁了医务室。
猝然间,某处传来半声女孩的惊叫!仿佛被人用手紧紧地扼住了咽喉,本该拉长嗓音的叫声一下就给掐断了,后半截声音留在了嘴里,伴随而来的,是一阵剧烈的挣扎踢打的声音。
难道是刚才那对情侣在争吵?方欣一惊,迈出一半的脚步又收了回来,可自己现在所处的位置是楼道的尽头,不往前走,是出不了教学楼的。方欣用细密的牙齿咬着嘴唇,给自己鼓了鼓劲,轻轻地走到了前面的丁字通道前,她探头出去看了看左右两边,楼道两边都没有人,但踢打的声音仍在从右边传来,似乎那对情侣是在右边不远的下一个拐角处发生了纠纷。
突然,方欣听见“嗤啦”的一声,那声音就像用长长的西瓜刀切开一个熟透了的西瓜。与此同时,剧烈挣扎的声音也一下消失了。
接着,方欣眼前出现了极端恐怖的一幕,一条从肩部断开的白皙手臂从传来声音的拐角处飞了出来,落在地上翻滚了几圈之后,平滑如玉的断口处才开始渗出鲜红的血液,那掌上修长的五指仍然保持着张开的姿势,却因为过于用力而有些扭曲,似乎还在想要抓住什么东西,精心保养留得很长的手指甲上涂着亮蓝色的指甲油,在阳光下反射出艳丽的微光。而拐角处的地面竟然涌出一片红色的血泊,灰色的大理石地砖上,血泊的面积不断地扩大,慢慢地与断臂渗出的鲜血混合在一起……
方欣抬手紧紧地捂住了自己的嘴,惊恐地睁大了眼睛,只怕自己的手稍微松开一点,便会克制不住地尖叫起来。她实在不明白,为什么自己总会看见这样恐怖的事情发生?
但更让人匪夷所思的事情还在后面,那片血泊在扩大到一定的面积之后,竟然又渐渐地缩小了,确切地说,是地上的鲜血开始倒流了。方欣就这么眼睁睁地看着鲜血重新流回拐角处,地面又变得干干净净,如果不是那条断裂的手臂还静静地躺在地上,方欣恐怕会认为这一切都只是她的幻觉。刚才那个在门后激吻的女孩,已经死了吗?方欣很难接受这个事实。
脚步声又响了,一个男人的身影陡然从拐角处出现,方欣赶紧恐惧地将脑袋缩了回来,杀人的究竟是谁?方欣非常想看清那人的相貌,但她实在不敢再探头出去观看,一想到那片血泊和那条断臂,方欣觉得自己的心脏都在剧烈地收缩。可那杀人凶犯就在离自己不过十余步的地方,就这样轻易地放过他了吗?
方欣不甘心地看了看自己身上,突然看见牛仔裤荷包里露出的手机天线,她心中一亮,立刻将手机掏出来打开翻盖,将手机的摄像头从拐角处探了出去,然后打开了照相的功能。
手机液晶屏上赫然出现了一个黑色的人影,只可惜处于逆光的环境下,并不能看清那人的面目。让方欣感到恐怖的是,那人竟然蹲下身子,将地上的断臂拾了起来,放在面前仔细地观看了半响。
由于心里非常紧张,方欣拿着手机的那只手一直在颤抖,她想把另一只手也用上,握着不断颤抖的手腕,不知怎的,慌乱间却按到了拍摄的按钮,只听见“咔嚓”一声快门轻响,那杀人凶手的身影凝固在手机屏幕上。
手机模拟出来的快门响声虽然很轻细,但在这掉根针也听得见的寂静教学楼里,也足于惊动那杀人凶手了。只见那黑影猛一抬头,竟提着手中的断臂慢慢向方欣这边走来。方欣一看,顿时慌了手脚,背后是死路一条,只有面前这条丁字通道的左边通往教学楼的出口。可一旦出去,自己无疑就会完全暴露在凶手的眼前。
但听着逐渐接近的脚步声,方欣已经没有选择的余地了,她一咬牙,拿出体育课上考百米短跑时的速度,猛地冲了出去。
从岔道里突然跳出来的女孩似乎把那黑影也吓了一跳,等那凶手反应过来时,他只看见一个窈窕的背影飞快地跑远了。
方欣一口气冲出第三教学楼,拼命地向田径场跑去,直到一头扎进人山人海的看台,她才停下脚步,大口大口地喘着粗气,还不时地回头看一眼,害怕那凶手会一直跟着自己。
“啊!方欣,你怎么在这里?李主任都找你好半天了,好几条竞赛新闻稿还等着你去广播呢!”与方欣同寝室的好友纪薇突然出现在方欣面前。
终于看见了熟悉的朋友,方欣克制了许久的情绪一下失控了。她一把抱住纪薇,哇地一声哭了出来。纪薇被吓了一跳,却又一头雾水地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情,只好轻拍方欣的后背,细声安慰着方欣。
方欣抽泣了好一会儿,才把搂着纪薇脖子的手臂松开,她正要将自己看见的可怕情景告诉纪薇,忽然,她清晰地看见一道细小的白光在纪薇脑后划过,那条白光划出的轨迹就像耐克商标那轻巧的一勾,只闪烁了短短的一刹那。紧接着,纪薇脑后长发扎出的马尾辫竟被齐根削了下来,无声无息地掉在了地上。这一切来得是那样的突然,纪薇甚至没有察觉自己已经变成了短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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狗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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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09-1-19 04:51
看着纪薇柔顺的头发从脑后轻轻地散开,方欣心中电光火石般一闪,想到了那条切口异常平滑的断臂,她的第一反应就是――凶手追来了!方欣立刻惊恐地环顾四周,但这里是运动场的出入口,周围或站或立全是人,还不时有大批的学生来回走动,根本就看不见哪里有可疑的人。方欣一把拉住纪薇的手,不由分说地拽着纪薇钻进一堆正高叫着为场上加油的女孩子啦啦队之中。
“又怎么啦?你这是干嘛呀?”纪薇被周围的女孩撞了两下,不满地嘀咕起来。
方欣没有答话,危急的情况反而让泪痕未干的她冷静下来了,此刻方欣的大脑正高速地运转着,凶手是来杀人灭口吗?可他为什么要削掉纪薇的头发?自己无意间看见了他杀人的情况,他是在向自己示威吗?难道他完全可以不用暴露真实身份就能在大庭广众之下杀死自己?
突然,周围不知是谁的手机铃声响了,叮叮咚咚的甚是好听,方欣心中一亮,一下明白了!原来那凶手的目标不是纪薇的长发,也不是想要杀死自己,而是自己一直紧紧握在手中的手机啊!
在教学楼里,凶手肯定已经听见手机发出的快门声音,并且知道方欣用手机拍下了他杀人的情景,但他出于某种原因或者是某种顾虑,并不想直接杀人灭口,在凶手看来,毁掉照片证据就可以了,大概凶手也自信在那逆光的环境下,方欣不可能看清他的脸。
而刚才方欣搂着纪薇脖子的时候,拿着手机的那只手就在纪薇脑后,凶手瞄准手机发出那精巧的一击,方欣却恰在那时放开了手,所以纪薇留了好久的长发就遭了殃。可方欣拍下的那张照片其实也是一张逆光照,并不能肯定就能看清凶手的长相啊,只是……这又如何能向凶手解释呢?方欣无可奈何地想道。
想通这一关节,再拖着纪薇跟着自己逃跑就完全没必要了。方欣一指纪薇的脑袋说道:“你摸摸你的头发。”纪薇一摸之下,啊地惊叫起来,周围的学生们都停下了动作,全转过头来望着纪薇,而方欣却趁着这个机会,瞅准空当一下穿过人群,跑进了观众席。
由于不知道凶手距离自己究竟有多远,方欣完全不敢放慢自己的脚步,可也因此在慌乱中踩了无数人的脚,在无数同学的骂声中,她成功地从看台的最高一层逃到了距离跑道最近的第一排座席前。可当她回头向高处望去时,晃眼的阳光下,已看不清观众席上的异动,凶手还跟着自己吗?方欣不禁有些怀疑。
“小方!快快快!我找你好久了!”学校办公室的李主任却在这时出现在方欣的面前,有些虚胖的李主任一边打着手机,一边拼命对方欣招手。
方欣灵机一动,快步跑到李主任跟前说道:“李主任,借你的手机给我用一下,我有急事。”
“哦?”李主任刚好打完了电话,擦了一把额头上的汗珠,便把手机递给了方欣,可方欣的手还没有接触到那个手机,一道白光又一次在二人之间划过。这一次,李主任目瞪口呆地看着他那新款的摩托罗拉手机就在自己的手中变成了两截,整个翻盖一下掉在了地上。
方欣一惊,原来自己一直在凶手的视线范围之内,她想借个手机来玩鱼目混珠的把戏也被凶手识破了。二话不说,方欣又开始奔跑起来,只留下李主任在那里肉痛万分地从地上拾起他的半个手机。
怎么办?难道今天真的保不住这个手机了吗?那里面有凶手杀人的证据啊……方欣焦急地思考着。等等……方欣脑海里突然一闪,自己也不需要这个手机啊,如果能把手机照片拿出来,手机是否被毁掉也就无所谓了。于是,如何保住手机的问题又变成了如何保住手机里的照片。可惜方欣的手机不是可以外插存储卡扩充容量的类型,照片只能存储在手机上。
如果能把照片发给别人就好了,方欣开始后悔自己为什么没有开通彩信的服务,那时候觉得彩信又贵又不实用,谁知道关键时刻会有这样特殊的用途?
唐考,你在哪儿啊?方欣的腿开始有些酸痛了,如果那个鬼主意特多的家伙在身边,说不定他会想出办法来的,可自己又不敢把手机拿出来与唐考通话……
“无论什么时候,请完整地思考目标物体的特性。”方欣想起唐考的同时,也想起了唐考经常挂在嘴边的一句话,这是唐考摄影摄像的时候都喜欢说的一句话。“我的手机还有什么特性能利用吗?”方欣的头脑一片混乱,“有MP3功能?没用……能放小电影?也没用……”
“对了,我的手机有蓝牙功能!可以无线传输数据!”方欣突然灵光一现。她立刻把手机从怀里拿出来放在腰间,跑动时尽量弓着身子不让凶手看清手机的位置,她开始不时低头去看一眼手机的屏幕,尝试搜索周围的所有拥有蓝牙功能的手机。
虽然现在许多新款手机都已经有了蓝牙功能,但平时没事的时候就把蓝牙接收打开的人却少之又少。方欣的第一轮搜索,周围十米范围之内的人群中,只有一台诺基亚手机是开着蓝牙的,可那微弱的连接却一闪就断了,大概离得太远了。
方欣又一口气向前跑了几十步,开始搜索第二次,这一次运气不错,有三台手机的型号显示在屏幕上。方欣开始按照手机型号排列的顺序尝试向对方发送照片,第一个连接上了,方欣欣喜地停止了奔跑,可等待了大约半分钟,对方都没有选择接受。蓝牙接受到信号后是不会响铃提示的,那台手机的主人大概并没有将手机拿在手中看着吧。
方欣不敢在原地站得太久,她再次向前跑了几步,第二个搜索到的手机型号也从屏幕上消失了。可能自己已经跑出了那台手机的蓝牙信号范围。看着屏幕上仅剩下一个手机型号,方欣开始有点绝望了,虽然四周全是人,但要找出一个已经打开了蓝牙接受而且凑巧现在眼睛又正好看着手机的人,实在是太不容易……
忽然,运动场上的跨栏比赛开始了,随着运动员向终点的冲刺,方欣四周的人几乎全都高呼着站了起来。方欣愣了一下,站稳脚步,开始对第三台手机发送照片。
屏幕闪动了几下,提示对方开始接收照片!方欣心中一阵狂喜,终于把照片发出去了!
蓝牙的传送速度是很快的,短短几秒之后,这张拍下杀人凶手的照片就被完整地发送到另一台手机之中。看着手机屏幕上发送成功的提示,方欣有一种快要虚脱的感觉。“那位不知名的同学,千万别把照片给删了,我会去找你的……”方欣在心中默默地祈祷着。
冲线了!110米跨栏的冠军诞生了!运动场上一片沸腾,方欣透过身边一片欢呼雀跃的学生间的缝隙,恍然看见唐考就蹲在场下跑道的终点前,正抓拍着冠军冲过终点的那一瞬间。
“唐考!”方欣对着唐考一声高喊,在这样喧闹的运动场上,唐考竟然听见了方欣的喊声,他有些茫然地回过头来,看清是方欣之后,他微微地笑了一下。
“快接着!”方欣又发出一声喊叫,旋即,方欣使出全身力气,将手中的手机向唐考抛去。
手机在空中划出一条优美的抛物线,当它飞到抛物线的最高点时,一股不知从何而来的力量击中了它!刹那间,手机化成了一堆碎片,从半空中跌落下来,细碎的零件洒落在运动场上,在阳光下闪闪发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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狗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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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09-1-19 04:51
十九、
“你确定就是在这里?”唐考与丁岚同时疑惑地看着方欣。他们所站立的位置,此刻干净得连一片纸屑都看不见。
“我骗你们干什么啊?我真的看见一个女孩在这里被杀死了!”方欣急了,“那变态还把砍下来的断手拿在手里看了老半天!”
“我相信方欣!”从走进第三教学楼起就一直没说话的宇文,突然冒出了一句,“你们不觉得你们脚下太干净了一点吗?”
“嗯?太干净了?”唐考一愣,随即蹲下身去用食指使劲擦了擦地面,当他翻转手指时,指尖上一点灰尘都没有。
“我刚才摸了一下拐角那边的地面。”宇文也把自己的两个手指伸了出来,却是灰扑扑的蒙了一层黑灰。
“嗬!这小子,动作够快啊,就这么一会儿功夫还把地拖了。”丁岚忍不住吹了一声口哨。
“动作是挺快的,”宇文看了看表,“现在才两点,距离方欣到医务室拿药的时间才不过两个小时,中途那凶手还腾出时间追上方欣毁掉了手机……”
“既然这里被清理过,说不定用的还是这栋教学楼水房里的拖布哦!”丁岚象是突然想起了什么。
“是啊,说不定拿拖布去检测,还能找到一点血迹和指纹。”宇文苦笑道,“可现在既没有尸体,也没有人报案失踪,警察是不会管这闲事的,谁给你做检测啊?”
丁岚垂头丧气地闭上了嘴。
“可以确定这又是一个邪兵宿主吗?”唐考忧虑地问道。
“邪兵……宿主?”方欣慢慢地重复了一遍这个词,“是什么东西啊?”
唐考这才想起来,关于邪兵的事情,方欣还是一无所知的。他用征询意见的眼神看了看宇文,宇文知道他是什么意思,便点了点头。于是,唐考就简略地把邪兵现身害人的事情给方欣说了一遍。
方欣听着这些匪夷所思的怪事,眼睛越睁越大了,当知道易南行和隋凌都曾经是邪兵宿主时,她惊恐地捂住了嘴。
“嗯,方欣看见鲜血倒流,基本可以确定又是邪兵在吸血。学校最近居然清静了两个星期,我就知道没这么简单。原来邪兵宿主学聪明了,怕动静太大,不便拿学生开刀,就把校外的人带进学校里杀害……”宇文咬牙说道。
“啊?你怎么知道方欣看见的那个女生不是学生呢?”唐考有些惊讶。
“刚才方欣不是说了吗?那只断手的指甲留得很长,还涂了蓝色的指甲油。如果是校内的女学生,可是经常要做作业的,留这么长的指甲写字肯定很不方便,反正我就没看见学校里有哪个女生会把五个手指都留上很长的指甲!”宇文说出他的理由,方欣也不由得点了点头。
“想不到我们的宇文老师也经常观察学校里的女生啊!”丁岚嘿嘿一笑。
唐考瞪了丁岚一眼,斥道:“别胡说。”
宇文随和地笑了笑,接着说道:“由此推断,这个死者应该是校外人员,而且有可能是常常出没于娱乐场所的女性。”
“哦?那你的意思是……她可能是一个妓女?”丁岚神情一下变得严肃起来。
“还不能完全断定,但可能性不小,如果我们换位思考的话,凶手要找一个很轻易就愿意跟着他走的人,妓女恐怕是最合适的人选了,而且这些妓女常常不是本地人,她们的失踪很难引起社会的注意。”
“那女孩……原来是个小姐啊……”方欣露出有些厌恶的神情。
宇文神情复杂地看了看方欣,摇头说道:“就算是小姐,也都是些可怜的女孩子,一样不能随便让邪兵杀害她们来满足血欲啊!”
一时间,四个人都没有说话,最近死去的人,实在是太多了……
“好在方欣机灵,在手机被毁之前就把照片传出去了,我们还不至于一点线索都没有。”宇文看气氛有些压抑,便开口安慰大家。
“对啊,方欣,你还记得接收照片的那款手机是什么型号的吗?”唐考问道。
“我记得当时屏幕上只显示了一个GZ200,没有显示手机的品牌,我也不知道这是什么手机的型号,而且……”方欣有些犹豫地说,“你们还是别对那张照片的清晰度抱太大的希望……”
“就算看不清凶手的脸,照片上也应该有一些其他的线索可以追查吧。”说完,唐考又扭头问丁岚:“GZ200是什么手机啊?你经常玩各种手机,应该知道吧?”
丁岚想了一下,说道:“嗯……GZ200应该是夏普的一款手机,这款手机有点年头了,不过用这手机的人并不多,因为夏普一直没有在中国内陆销售行货手机,要想买的话,就只能买水货,用户自然就很少见了。”
“这么说,要找到这款手机的主人并不是很难咯?”宇文问道。
“应该不是很难,这事交给我了,我晚上就去校园网上发消息找一找收到照片的人。”丁岚自告奋勇地揽下了活路。
“哎呀,下午的接力赛跑快开始了,我还得回去做解说员啊!”方欣看了一眼手表,一下惊呼起来。
“是吗?接力赛跑要开始了?我也要上场的啊!”丁岚也叫了起来。
“那你赶紧送方欣回去吧,注意安全!”宇文叮嘱道。
眼看丁岚带着方欣走远了,唐考走到宇文身旁低声问道:“宇文老师,虽然目前那个凶手只是毁掉了手机,但他说不定只是不愿在大庭广众之下杀人,一旦方欣落了单,我怕她会有危险啊。
宇文微微一笑,说道:“那我二十四小时贴身保护方欣,你觉得合适吗?”
唐考一愣,想了一下,又摇了摇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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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嘿嘿……既然是你觉得不放心,那就由你来保护她吧。”宇文不负责任地给唐考摊派了任务。
唐考也不是省油的灯,嬉笑道:“我又没你那样的本领,凶手跳出来我怎么抵挡啊?”
“你不是会射箭吗?把你的弓箭背上嘛。”
“哪有整天背着一副弓箭到处跑的?别人会当我是神经病的!”
“哈哈……那你说怎么办吧?反正我是分身乏术,没法随时随地保护你的相好。”
“什么相好?我和方欣是同学!”唐考不满地在“同学”这个词上加重了语气。
“原来是同学啊,呵呵……”宇文也不想继续调笑唐考了,便将戏谑的神情收了起来,说道:“其实白天方欣尽量别在人少的地方出没,应该问题不大,不过晚上嘛……恐怕就得由你来贴身保护了,至于你怎么去贴身,我管不着,我能做的,就是请玄罡跟着你。”
“玄罡?你家那条大狼狗?”唐考觉得有些不可思议。
“没错,你可别小看玄罡,它可不是普通的狗,保护两个方欣也绰绰有余了。”
“我和狗……都是不能进女生寝室的。”唐考为难地说道。
“哈哈哈……女生寝室门口贴着唐考与狗不得入内吗?”宇文忍不住大笑起来,“谁叫你把玄罡带进女生寝室了?你就不会把方欣带到你们的工作室去过夜吗?”
“把方欣带到工作室去过夜?”唐考不知道想起了什么,脸腾地一下红了。
“嘿嘿……又在胡思乱想什么了啊?你这样的心态,方欣可不敢跟你走。”宇文饶有兴致地观察着唐考脸色的变化。
“别开玩笑了老师,这可是人命关天的大事啊!”
“谁和你开玩笑了?”宇文正色说道:“方欣目前确实有危险,现在追逐邪兵的人已经不是隋凌和易南行那样的毛头小伙,他们应该很清楚自己在做什么,而且他们在没有达到自己的目的之前,似乎是不会离开学校的,为了继续隐藏自己的身份,他们完全可能会追杀目击者!”
宇文突然变得口气严肃,唐考也被吓得心头一跳。
“所以这几天晚上你一定要把方欣带到工作室去。今天夜里十点之后,我会带玄罡去工作室等你。”
******
随着今日最后一个项目的结束哨声响起,校运会的第一天总算圆满完成,眼看天色昏暗,运动场上的学生们也渐渐各自散去。学校领导放话出来,要请学生会的主要成员们聚餐,可忙碌了一天的方欣实在有些疲倦,加上中午的那场生死追逐,她哪里还有心情去酒桌上庆祝?婉言推辞之后,方欣独自一人向宿舍走去。
她刚离开喧闹的人群,唐考就不知从哪里冒了出来。
“去哪儿呢?不吃晚饭了?”
“不想吃了,太累。”
“要回宿舍吗?”
“嗯。”
“别回去了,跟我走吧。”
方欣一愣,停下了脚步。在她的印象里,唐考似乎从来没有主动邀请她去过什么地方。
“西门出去有家足浴店,服务员手法不错的,我们去洗个脚,再按摩一下,可以很好地解乏……你那眼神是什么意思?人家那是正经地方!做个足底按摩比你回去在空气污浊的宿舍里蒙头大睡好多了!”
“呵呵……”方欣突然掩嘴笑了起来。
“笑什么啊?”唐考有些不知所措。
“别介意,我只是有点惊讶你会想到请我去做按摩,这可不象平时的你……我真的不是误会你去了奇怪的地方。”方欣忍着笑,轻轻拍了一下唐考的肩膀。
唐考轻叹了一口气,说了一声“走吧。”便自顾自地走在了前面。
方欣也不知道为什么,平日里面对唐考总是气焰嚣张的她,此刻却乖乖地跟在了唐考的身后,两人慢慢地向学校西门的方向走去。
与此同时,在食堂独自一人吃饭的宇文却被温雅老师盯上了。
“宇文老师,一个人吃饭啊?”温雅端着饭盒坐在了宇文的对面。
“嗯嗯……”知道来者不善的宇文头也不敢抬,闷声在那里用力往嘴里扒米饭。
“前段时间,我一直有点奇怪为什么会有那么多学生喜欢上你的课,所以,我也去旁听了一次你的课……”温雅轻描淡写地说道。
“嗯?你什么时候去的?”宇文停止了嘴里的咀嚼。“我怎么不知道?”
“就是上周,我在最后一排,估计你没注意到。我读大学那时候,总觉得中国古代史很枯燥,为了应付考试,要去死记硬背许多互不关联的年代数字,唉……真是个苦差。”
“温老师是主攻语言的,语言的灵活性自然与历史的刻板不太相容,温老师也不必太在意。”宇文有些敷衍地顺口说道。
“可我在听了你的课之后,我突然就对历史感兴趣了,原来历史课还可以这么上,就好像说书先生讲故事一样,你完全没有拘泥于课本,天南海北的奇闻趣事都可以溶入教程之中,我听着听着就入迷了,下课铃响的时候,我还颇为遗憾呢。唉……我原以为我上课的时候喜欢用课外教材,就算是新式教育了,可与你相比,还是太做作了……”温雅说完,不禁轻声一叹。
“温老师过奖了,我倒是觉得自己上课太容易偏题,题外话多到有点喧宾夺主了,下次一定改正!”
“改正什么啊?如果你象以前的老马一样照本宣科,那还有什么意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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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别这么说老马。”宇文似乎有点不高兴了,“马立老师是个好老师!”
看宇文神情有异,温雅赶紧调转话题:“对了,宇文老师,你原来是在何方高就啊?怎么想着调到S大来了?”
一听温雅打探自己的过往,宇文不禁有些头疼起来,毕竟要面对一个漂亮的女性面不改色地扯谎,实在不是件舒服的事。
“我……不是正规师范专业出身的……”宇文含混地说道。
“哦……难怪……”温雅仿佛恍然大悟般点了点头。“其实不用担心,S大的学究气息还不算严重,只要你的专业课口碑上去了,还是有机会升迁的。”
“嗯……多谢温老师吉言。”宇文嘴上谦恭,心中却暗地苦笑,升迁?自己不会真的象老马一样在S大一直住下去了吧?
看宇文饭盒里早已空了,温雅便将身子微微向前一探,将双手撑在自己尖尖的下巴上,柔声问道:“不知道宇文老师晚上有空没有,愿不愿意陪我在学校里走走?”
“啊?这……”宇文没料到温雅会这么主动地接近自己,一时不知该用什么话来拒绝她。“让学生们看见了,不太好吧?”情急之下,宇文说出了一个拙劣的理由。
“呵呵……宇文老师真有意思,一起散散步而已,我又不是你的女学生,同学们看见了难道还会说你搞师生恋吗?”温雅一阵格格娇笑,顿时显得柔媚万分,引来食堂里众多男性的目光。
宇文现在最怕的就是引来普通人的关注,正当他头疼如何才能甩开温雅时,丁岚非常及时地出现了。
“哎呀,宇文老师,你怎么就不买个手机啊?找你还真是不容易!”丁岚气喘吁吁地跑到宇文身边,一看是温雅坐在宇文对面,他不由得一愣。
“什么事情这么急?”
“这……恐怕你得和我出去一趟了。”丁岚对宇文说道。
“哦,好吧,那……温老师,真不好意思,今天不能继续陪你了,改日我们再聊吧。”宇文表面上似乎很惋惜,心里却是暗暗松了一口气。
“没关系,有的是机会。”温雅意味深长地看了宇文一眼,看得宇文心里有些发毛。
走出食堂时,丁岚表情暧昧地笑道:“我打扰了你和温老师的谈话,不会怪我吧?”
“怪你?谢天谢地啊,多亏你来得及时,不然我就要被她拖走了!”宇文夸张地做了个鬼脸。
“切……”丁岚哼了一声,“谁知道你是不是言不由衷啊?温大美女可是我们S大的一枝花,拜倒在她裙下的年轻男老师起码也有一个班了。”
“少废话了,快说你发现了什么事情!”
“我找到接收到方欣发出的那张照片的家伙了!”
“这么快?他在哪里?”宇文一惊。
“应该是住在四舍五楼的某个家伙,大概就是在501到506这几个寝室间的某一间。不过我还没找上门去!”
“你怎么找到他的?”
“下午四点左右,我抽空在BBS的手机版上发了一个求助贴,问了一堆关于夏普的GZ200手机的问题,很快就有一个家伙回复了,回答得很正确,一看就是GZ200的用户,你也知道,这款手机的用户很少见。我立即通过BBS的短信联系上了他,问他是否在中午用手机收到了什么照片。谁知他不但承认用蓝牙收到了照片,甚至还说他已经把那张照片发到了BBS的GHOST版!”
“啊?万一凶手也上校园网,岂不是就被凶手发现了!”宇文一声惊呼。
“是啊!我之所以通过询问手机问题的方式来找那位同学,就是害怕凶手也会上网,直接查问是否有人收到照片会暴露了我们,哪里知道那家伙会直接把照片贴出来了。我立即转到GHOST版找到那位同学发的帖子,刚要点击打开,居然就在这么短短一瞬间,那个帖子的内容就被删除了!我再给那家伙发消息,竟就此没有了回音……”
“被删除了?什么人可以删除已经发布的帖子?”宇文皱起了眉头。
“中心机房的网管可以删除,但这不太可能啊……他们一般只会去几个大版管理过激言论,鬼故事版怎么也会插上一手?”丁岚也觉得有些奇怪。
“糟糕!”宇文突然猛地一击掌,“发言人是可以自己删除自己发布的帖子的!恐怕凶手已经先我们一步找到那位同学了!我们快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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为了便于管理学生上网,校园网内的网络IP地址使用的都是固定IP,每个在线用户都会显示出自己的IP地址,一般人就算看见了IP恐怕也不会想得太多,但只要稍微深入了解一下这些IP地址分配的规则,却是很容易把这些用户们和具体的宿舍房间对应起来的。丁岚就经常在网上和某个学生MM聊天之后,顺藤摸瓜找到那女生所在的宿舍房间号,再进一步打探出人家的相貌如何,一旦发觉是恐龙MM,丁岚便会立即将她从好友名单里删除掉!
既然丁岚能够通过那位同学的IP地址分析出他所处的大概位置,那位凶手似乎也同样可以做到……
宇文和丁岚风风火火地冲上四舍,此时正是晚餐后大家准备去自习的时间,宿舍楼里人来人往好不热闹。丁岚挨家挨户地去敲五楼头几间寝室的门,如果有人应声,他就问道:“请问这里有位网上昵称叫苍蝇宝宝的同学吗?”
“居然还有叫苍蝇宝宝的……”宇文跟在丁岚身后一路摇头。
“你说的是吴维吧?他在BBS上就叫苍蝇宝宝,怎么?他装MM骗了你?”终于,505号寝室有个膀大腰圆的男生回应了丁岚的问题。
“装MM?没有没有……”丁岚连忙否认,“找他是有一点其他的事情。”
“别是来打架的吧?”寝室里的男生有些警惕地看了丁岚几眼。学生们在网上说话常常火气很大,惹上什么人上门来寻事打架的情况也不是没有发生过。
“你看我这样的,能打谁啊?呵呵……”丁岚把自己的胳膊伸到面前这男生粗壮的胳膊一旁,并在一起比了一比,丁岚的手臂细了好大一圈,那男生不禁笑了起来。
“下午老吴好像一直都是一个人留在寝室里,我回来的时候他就不知道去哪里了。”那男生指着一台开着的电脑说道:“他的电脑倒是开着的,但手机没放在床上,可能是出去了吧。”
丁岚和宇文走近电脑一看,屏幕上正是BBS的界面,而且苍蝇宝宝这个用户也还没有从系统里登出。
“不介意我看看他的电脑吧?”丁岚问那位男生。
“没事,随便看。”那男生倒是不讨厌丁岚。
宇文快速地检查了一下硬盘上的数据,然后失望地对丁岚摇了摇头。那张照片已经不在电脑里了,而且可疑的是,整个D盘都被格式化了一遍。
“你知道他的手机号吗?可不可以帮我给他打个电话?”丁岚又对那位男生说道。
“你们刚才还在隔壁寝室问话的时候,我就已经打过电话了,他手机关机。”男生干脆地答道,“你们找他究竟有什么急事啊?”
“其实也没什么事情……”宇文不想让那男生知道的太多,说话间,他突然抽了抽鼻子,低声问丁岚:“你闻到什么味儿没有?”
“我感冒鼻塞,什么都闻不到!”丁岚老老实实地回答。
宇文在这间小小的四人寝室里转了两圈,目光便投向了阳台上的卫生间。他快步走进了卫生间,只一会儿功夫又窜了出来,神情极其严肃地看着丁岚,似乎有些欲言又止。
“怎么啦?”丁岚也钻进那间狭小的卫生间,却没看出有什么异样。
宇文开口向丁岚问道:“你什么时候和吴维失去联系的?”
“大概快五点了吧。”
“同学,你什么时候回寝室来的?”宇文又扭头去问那位正收拾床铺的同学。
“我六点过才回来的。”
“一个多小时啊……”宇文摇头叹道。
“你究竟什么意思啊?”丁岚被宇文弄得有些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
“出去再给你说。”宇文开始自顾自地在吴维的床上翻找。
“哎!你别乱翻别人东西啊!”一直在旁边观看的那位男生终于忍不住干涉了。
但宇文已经找到了让他眼前一亮的东西,那是放在枕头下的一个U盘!
“快插到电脑上看看!”宇文赶紧将U盘递给丁岚。
宇文的运气真的很不错,吴维居然在U盘上做了备份,孤零零的一张数码照片就放在U盘的根目录下面。丁岚一点击,一个黑色的人影顿时出现在屏幕上!宇文和丁岚都有些激动,但仔细看了看那张照片,却大失所望,这人影黑糊糊的一片,根本没法看清他的长相,他手上提着的那条断臂倒是轮廓清晰,但你要说那是一只塑胶模型的假手也说得过去。
看着这张费尽心机才得到的照片,两人面面相觑,都有些无言以对。
“不管这么多了,还是先把这张照片拷贝回去吧。”丁岚拿出了自己随身带的U盘。
宇文点了点头,长叹了一声。
走出四舍的大门,丁岚忍不住问道:“你刚才去看卫生间是什么意思啊?现在你总可以说了吧?”
“你真的想听?”宇文的神情有些沉重,“我怕你接受不了。”
“别卖关子了,快说吧!”
“就为了一张模糊不清的照片,那位吴维同学,已经永远回不去了!”宇文抬头看了看夜空,咬牙说道。
“难道他已经被那凶手……”丁岚一惊。
“我刚才在卫生间里的刷卡用水控制器上刷了一下老吴的IC卡。”宇文突然从衣兜里掏出一张IC卡,上面有个“吴维”的签名。“这是我在吴维的桌子上拾到的。”
S大一年前就开始在寝室里装上了使用IC卡刷卡记费用水的控制器,学生们用水都必须将统一发放的IC卡插进控制器,水龙头里才能放出水来。
“你知道吴维今天用了多少水吗?一吨!整整一吨水!”宇文在丁岚面前挥舞着那片小小的IC卡。
“他用这么多水干什么?我看他们寝室里没有晾衣服啊!”丁岚还没有意识到这究竟意味着什么。
“洗衣服?在街上的洗车行里,一吨水已经可以洗十辆车了!”宇文突然变得异常愤怒起来。
“那……那……”丁岚有些说不出话来。
宇文忽然一屁股坐在了路边的草地上,将脸深深地埋在双手之间,有些无力地说道:“505寝室里,有一股极淡的血腥味……我在卫生间的便池边缘,看见一些细小的布料纤维……那个杀人凶手,用了一吨水,把绞碎了的吴维……冲进了下水道……”
丁岚听完宇文的话,静静地站了一会儿,突然猛地跑到路边,哇地一声吐了起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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二十、
从足浴店里出来,方欣美美地伸了个懒腰,她还真没想到,用热水泡泡脚,再请按摩师好好按摩一下足底,沉积一天的疲惫竟然一扫而空,中午那场无端的惊恐,此刻也感觉淡化了不少。她已经开始在心中盘算,何时把纪薇也请来做一次足浴,人家今天因为自己,一头秀发被削去大半,估计现在还躲在什么地方抹眼泪呢。如果纪薇愿意来,也算是自己对她的补偿吧……
唐考在店里付账之后,掀开门帘追上了方欣,看方欣气色不错,他暗暗松了口气,这第一步似乎走得还行,可接下来又该怎样做,才好把方欣带到自己的工作室过夜呢?
“这里的按摩师傅手法不错啊,你经常来么?”方欣背着手转过身来,一边慢慢地倒退着行走,一边看着唐考。
“嗯……啊?没有没有,是丁岚经常来,他给我介绍的……”唐考肚里还在打他的小算盘,便有些心不在焉。
“说漏嘴了吧?还想赖在丁岚身上啊?呵呵……”方欣嫣然一笑。
唐考正要辩解,方欣却又转过身去,蹦蹦跳跳地走远了,似乎就没打算听唐考解释。
不知不觉间,两人保持一前一后的阵形,已从校园西边的大门走进了学校。华灯初上的林荫大道间,一对对牵着手的学生情侣不时从两人身边经过,顺着风飘来断断续续的甜蜜耳语,钻进了方欣的耳朵中,让她的心不禁跳了一跳,只觉得情侣们那被灯光拉长的影子也显得格外亲密。
又走了一会儿,两人步入经管学院的楼群之间,只见身边渐渐人影稀落,方欣忍不住放慢了脚步,选择与唐考并肩而行,可当她悄悄向唐考望去时,却看到唐考眉头紧锁一脸的肃穆,眼见唐考那严肃的样子实在与现在的气氛不合,方欣不禁笑了起来。
“怎么了?你笑什么啊?”唐考有些莫名其妙。
“你为什么满脸都绷得紧紧的?一副开大会坐主席台的模样,是不是刚才请我做足疗搞到生活预算都超支了?”方欣微笑着说道。
唐考一愣,随即也笑了起来,“是啊!那可是我整整一个星期的伙食费啊!看来下周只能跟着你混了,你吃什么我就吃什么吧。”
唐考话音未落,方欣脸上的笑容就僵住了,猝不及防间,路边草丛中竟快如闪电般冲出一个黑影,张牙舞爪地向方欣扑去!
变故发生得太快,唐考完全来不及做出反应,当方欣发出一声尖叫时,她已经被那黑影按倒在地上。
“难道是凶手来杀人灭口?”这念头在唐考心头一闪,他只觉得一阵剧烈地气血上涌,手无寸铁的唐考猛地一捏拳头,飞身向那黑影冲了上去。
谁知那黑影扑倒方欣后立刻轻盈地跳开了,落地时却是四肢着地的。
“玄罡?”方欣惊讶地叫道,与黑影甫一接触,她便摸到满手极浓密的长毛,立刻就察觉那黑影不是人。
那黑影果然是玄罡!唐考愕然地看着闪跳到路灯下的巨大黑犬,玄罡身形高大,扑向方欣时又是人立的姿势,黑暗中两人竟都没发觉那是一只狗。可玄罡为什么要扑倒方欣呢?而且更让唐考吃惊的是,玄罡背上背着一个黑色的帆布包,这不是唐考的弓箭袋吗?怎会被玄罡背在身上?
玄罡冷冷地看了唐考一眼,飞奔到方欣跟前,俯首弓身护住仍坐在地上的方欣,目露凶光,死死地盯着前方,口中狺狺有声,一副如临大敌的模样。
唐考顺着玄罡目光的方向望去,只见前方一片昏暗,最近的一盏路灯离自己也差不多有二十米,灯光不能涉及之处仅有一排楼房的影子,小路上既没有人经过,也没有任何声音……唐考一下想起宇文老师曾经说过的话,玄罡就算保护两个方欣也绰绰有余,难道刚才玄罡推倒方欣是为了救她,而前方的黑暗中,正隐藏着看不见的危险吗?
方欣莫名其妙地被玄罡扑倒,茫然地看了看四周,正要站起身来,却被脸色苍白的唐考猛瞪了一眼,伸手制止了。方欣一惊,又蹲下身子藏在了玄罡身后,屏住了呼吸。唐考迅速拉开玄罡背上的黑包,将自己那张长弓取出展开,他也来不及细调弓弦,立刻半跪在地上,弯弓搭箭瞄准了玄罡紧盯着的那片黑暗。
两人一犬,犹如雕塑般静止了。
时间一分一秒地过去,前方的黑暗中却没有任何动静,但玄罡丝毫没有放松,它浑身的肌肉块块突起,长长的口吻间露出森然利齿,还不时喷出沉重的鼻息,若有任何异动,它便会在瞬间爆发。而唐考也同样处于极度紧张的状态,右臂全力拉弓引箭自不用说,吸气后的腹部也绷得如岩石般坚硬。可他手上这张反曲长弓的弓弦力量大约是45磅,已经属于专业运动员所使用的范围,长时间拉满弓弦却又引而不射,右臂的力量便一点一滴地耗去了。
“如果他一直不现身,我们就这样一直僵持下去吗?”唐考的右臂渐渐酸麻,额头上开始冒出细密的汗珠,可若要略略松开拉满的弓弦,他又怕眼前会突然跳出什么,心中不禁开始焦急起来。
方欣弯腰藏于玄罡的身后,双手搭在它的两条后腿上,此刻只感觉玄罡腿上的肌肉因为紧张而一直在微微颤动。她抬头望着前方一片静止的黑暗,难道白天见到的那个凶手,就潜藏在那里吗?明白玄罡扑倒自己是为了救自己时,她一下回想起凶手杀害那无辜女孩的残忍,方欣心中只感到一种从未感受过的巨大恐惧正从那黑暗中无边无际地蔓延过来。
突然,玄罡发出一声低吼,身体上方浮现出一条巨大的蓝色狼影。唐考被这声低沉的吼叫震得两耳发麻,再加上身边陡然出现巨狼虚影使他大吃一惊,他早已有些拿捏不稳的手不禁一松,只听见嗖地一声轻响,长箭便如风一般离弦而去。与此同时,玄罡上方的狼影也猛地跃出,与那支飞箭一先一后,一头扎进了那片黑暗之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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恍然间,方欣和唐考都觉得阴影中有白光一闪即逝。“砰”地一声巨响之后,蓝色的巨狼虚影竟被一击即溃,碎散开来,迅速消失在空气之中,玄罡也仿佛受到了巨大的冲击,猛然倒退了两步,它身后的方欣赶紧抬手,想扶住后退的玄罡,谁知那股后退的力量颇大,玄罡倒是站稳了脚步,方欣却又一次狼狈地被撞翻在地上,触及玄罡的双手也被震得隐隐生痛。
唐考一看形势似乎对己方不利,也顾不得没有目标给自己瞄准了,又接连向刚才发箭的方位射出两箭,但这两支箭也如第一箭一样泥牛入海,毫无反应……
黑暗中忽然窜出一声冷笑,听上去象是蒙着口鼻的人发出的,沙哑低沉,只听得唐考与方欣浑身一凉。可笑声一过,玄罡高昂的头颅却放松了下来,不再保持刚才剑拔弩张的攻击姿态。
身后突然有人高叫唐考的名字。方欣一回头,居然宇文和丁岚也赶到了!
“好险好险!总算找到你们俩了!”丁岚满头大汗,似乎刚才一直在奔跑,“我说唐考你没事干嘛关手机?你又不是不知道方欣的手机刚被弄坏……”
唐考完全没将丁岚的怪责听入耳中,他依然半跪在地,将第四支箭又搭在了弓弦之上。
宇文摇了摇头,走到唐考身边轻轻拍了拍他的肩膀,说道:“不必紧张,那人已经走了……”
“走了?”唐考眉毛一跳,轻声重复了一遍,才缓缓地站起身。丁岚也伸手将连摔两跤浑身是灰的方欣从地上拉了起来。
“这……这……究竟是怎么回事……那个……蓝色的大狗又是什么?”向来口齿伶俐的方欣此刻也有些结巴起来。
宇文蹲下身去抚弄了一下玄罡颈后的长毛,对方欣说道:“暂时没事了,你中午看见的那位凶手,刚才就潜伏在前方,不过现在他已经走了。”
中午时分被看不见的杀人凶手追逐时那种彷徨惊慌的感觉又笼罩了自己,不禁浑身冰凉,打了一个冷颤。
丁岚见唐考的神情还在有些呆滞,就自己动手将唐考腰间挂着的手机拿下来一看,原来是没电了,难怪一直关机,差点出了大事。
玄罡抖了抖身上的毛,慢慢地向前方走去,其余四人互相看了一眼,也跟了上去。
大约走了二三十米,玄罡在一颗灯光无法企及的路旁小树前停下了脚步,埋头四处闻嗅起来。
唐考用挂在钥匙链上的微型电筒在树下照了照,一片小草已经被踩平了,可惜并没有留下成形的脚印。丁岚突然弯腰趴在了地上,学着玄罡的样子四处爬了两步,又使劲抽了抽鼻子。
“你以为你也是狗狗啊?”方欣忍不住笑了起来。
不过丁岚绕树一圈,还真发现了一点东西,他啪地打了个响指,向其余的人示意他的发现。宇文他们定睛一看,原来草丛中有三支碳纤维的练习箭,被人整整齐齐地并排放在一起,箭头正指向宇文他们走过来的方向。
“这不就是你刚才射出的三支箭吗?”方欣吃惊地问道,那凶手竟将三箭都接住了!
唐考苦笑了一下,将三支箭从地上拾了起来,摇头说道:“真是疾风吹缓箭,弱手驭强弓啊……我有够丢脸的。”
宇文开口宽慰道:“别这么容易泄气,刚才玄罡的探影问路不也被挡住了吗?那人的确不简单,若不是你拉弓引箭牵制,他说不定早已经出手发动攻击了!真要动起手来,玄罡也不一定能保得住你们两个啊……”
“那凶手就是冲着我来的吗?可我已经没有他的照片了啊!” 方欣很是不解。
“问题是……收到你照片的那位同学把你所拍下的那张照片发到了网上,被他看见了,大概他怀疑你与那位同学有言在先,又重新取回了照片吧……”丁岚叹了一口气。
“那我该怎么办啊?是不是应该报警了!” 方欣有点急了。
宇文摆了摆手,说道:“别急,报警是没有用的,警察保护不了你,你暂时不要在寝室里过夜了,先去唐考他们的工作室躲一阵吧,玄罡会保护你的。”
“玄罡?”方欣低头看了看玄罡,后者居然颇有威严地点了点头。
“你刚才大概也看见玄罡的表现了,虽然凶手不是普通人,可它也不是一只普通的狗,你要相信它的力量!”宇文严肃地对方欣说道。
宇文替唐考把他最难以说出口的话说了出来,唐考心里的大石头终于落了地。
“我们拿到照片之后,就感觉凶手很可能会再次找上门来,偏偏这时候你的手机会打不通,实在无法,我只好请玄罡帮忙,把你的箭袋挂在它的身上,让它循着你的气味先一步来找你,还好玄罡及时赶到,不然你们两个啊……”宇文对着唐考,抬手作势在自己的脖子上一划。
至于关于照片如何失而复得,以及因为此事无辜枉死的那位吴维同学,宇文都早与丁岚说好了,绝不在方欣面前提起半个字。若让方欣知道她无意间害死了一位无辜的同学,只怕生性善良的她会自责到发狂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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狗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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工作室里,四个人正围在电脑前观看那张费尽心机才找回的杀人现场照片。玄罡则趴在电脑桌下休息,似乎对他们的讨论并不感兴趣。
“你拍照的时候是不是手一直在抖啊?这照片也太模糊了……”
“怎么能怪我啊?手机照相的效果不就是这样的吗?”
“可这也太……”
“你可别拿你自己拍照时的标准来要求我啊!我又不是摄影爱好者……再说了,如果有人在你面前杀人,难道你还有心思去想照片怎么构图什么的吗?”
唐考与方欣还没说上两句,就又开始争了起来,丁岚在二人身后打趣着说道:“你们可真是只能共患难,不能同富贵啊……”
“行了,唐考,我知道你不甘心,可方欣也已经够尽力的了,照片模糊不是她的错。”宇文只好出面打圆场。
“奇怪……既然凶手已经看见这张照片照得也就这副德行了,为什么还那么执著地杀回来找方欣呢?难道仅仅是觉得受了方欣的愚弄,咽不下这口气?”唐考提出一个问题,他觉得这张照片实在已经没有继续追究的价值了。
宇文猛吸了一口烟,低声说道:“不会这么简单,凶手既然这么看重这张照片,那么照片里很可能有某种能暴露他身份的信息,只是我们还没有发现而已。”
唐考和丁岚听宇文这么一说,又凑近电脑屏幕仔细看了看,照片上的人只有一个侧影,正蹲在地上观看手中捏着的一只断臂。可惜那照片上的人脸有如剪影一般黑成一团,光看轮廓的话,实在是没什么特点。
“你们为什么一定要看那人的脸呢?说不定凶手顾虑之处并不是他的相貌呢?”受宇文的启发,方欣开始观察照片的背景中是否有什么可疑之处。
唐考又将照片放大了几倍,凶手的身躯几乎占满了整个屏幕,但除了满屏粗大的马赛克颗粒,并没有发现什么有参考价值的信息。
突然,宇文按住了唐考操控鼠标的那只手,“等等!向左移动一点!”
画面平行移动到凶手的腰际,凶手蹲在地上,后臀微微翘起,那腰间似乎有某件异物鼓了起来,边缘轮廓呈S形曲线,衬在凶手笔直的后背线条上,还颇有些明显。
“这是什么东西啊?”丁岚指着那团黑乎乎的东西。
唐考眯着眼睛看了半天,说:“可能是钥匙串吧,你和我不都是喜欢把钥匙挂在后腰那里吗?”
宇文望着那异物的轮廓沉思良久,心中突然浮现出一个人影,但他还不敢完全确定,于是缓缓说道:“你们不觉得这东西象一个铃铛吗?”
“铃铛?”三个年轻人都惊叫了一声。
“是有点象!你们看,这东西的边缘曲线上小下大,不就是半个铃铛的线条吗?”唐考最先反应过来,立刻点击绘图工具窗口,将那异物的边缘用红线描了出来。
“谁没事在腰上挂个铃铛啊?”丁岚有些纳闷。
“中国人自然是没有这个习惯……”宇文将手中的香烟掐灭了。
“老师的意思是……这是一个外国人?”方欣问道。
“嘿嘿……还是一位外国帅哥呢。”宇文冷笑起来,“我曾在奥斯丁的后腰上看到一个金色的铃铛。”
“奥斯丁?不会吧!”方欣脸上溢出惊惧之色。她怎么也无法将那个沉默寡言的意大利帅哥和中午看见的杀人狂魔联系在一起。
“就是整天和小日本裹在一起的那个老外?靠!果然和日本人一起鬼混的都不是好人!”丁岚一拍桌子站了起来。
“别这么激动。”唐考伸手又把丁岚拉回到座位上,“你拿着这张照片去告他是告不倒的。”
“没错,这仅是一个疑点,但还不是确凿的证据,你们下次在正常的场合见到奥斯丁时,千万别露出一副看见杀人狂的表情!”宇文将手中烟头一扔,“行了,今天晚上的事情,大家都把嘴封严实一点,传出去没什么好处!”
“明白!”丁岚学美国大兵的姿势给宇文敬了一个礼。
“我好饿啊……丁岚,你们这有什么吃的没有?”宇文突然愁眉苦脸地揉了揉肚子。
“你晚上不是和温老师一起共进晚餐了吗?怎么还会饿啊?”丁岚诧异地说道。
“嗯?和温雅老师一起晚餐?”唐考和方欣也一脸坏笑地凑了过来。
“唉……就是因为你们的温雅老师来打岔,害得我都不敢去添饭,饿死了……”
“哈哈哈……我这就去给你泡方便面。”丁岚立刻钻进了厨房,不一会儿就端出四碗热气腾腾的面条。唐考和方欣这才想起来,他们也还没有吃晚餐的。
四人就围坐在玄罡的周围,有说有笑地吃了起来,丁岚还恶作剧地将面碗放到玄罡的鼻边,看玄罡闻到强烈的味精香味而露出厌恶的神情,丁岚和唐考都哈哈大笑起来。有这么多男生陪着,方欣终于将内心深处的恐惧暂时抛在了九霄云外。
“对了,方欣,前天晚上……柏叶是不是去找过你?”唐考假装很随意地问起一个在他心里憋屈了很久的问题。
“啊?这……是呀……他是来帮我做事的。”方欣一愣,没想到唐考会突然问起这个。
“嗯?柏叶又去找过你吗?他都和你说了些什么?”宇文有些警觉地问道。
“嗯……也没说什么啦,大部分时间我们都在处理学生会的事情,偶尔谈话,柏叶也只是说起他的老家那边的事情。”
“就说这些吗?”唐考的神情有些置疑,“他会那么好心,无缘无故去帮你做事?”
“柏叶很有礼貌的,哪象你?说跑就跑了!没他帮忙,我做到半夜都做不完!”方欣的声音里已经带了三分怨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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唐考不再说话了,闷声把自己碗里的面汤喝干。
“对了,他说他的家是在一个公园里,那里有大片的森林,但是还有很多的坟墓!还说晚上在坟墓间穿行,会看到许多点燃的蜡烛……日本人真奇怪,怎么在公园里还会有许多坟墓呢?”
方欣刚说完,一直趴在地上闭目养神的玄罡突然就抬起了头,两只笔直的耳朵也晃了一晃。
宇文的神情也陡然变得有些严肃,他站起身来,背着手在小小的工作室里来回走了两圈。唐考和丁岚都不知他又想起了什么,也不约而同地放下了碗筷。
“难道真有这样的公园?”方欣有些迟疑地问道。
“有!高野龙神国定公园!”宇文一字一句地说道。
高野龙神国定公园,地处日本和歌山县,公园内最为出名的,自然是被日本人尊为佛教圣地的高野山,自从弘法大师在此创立密教真言宗,至今已有一千二百余年,由于佛门香火旺盛,千百年来无数名人皈依高野山,时至今日,已发展为伽蓝与奥之院两大圣地,奥之院前十八町长的参道上林立着超过二十万的大小五轮塔墓碑,日本战国时代许多名人也都在此建墓立碑,就连曾经下令血洗高野山的织田信长,也被丰臣秀吉在这里立下纪念墓碑。柏叶所说的大量坟墓,应该指的就是这里了。
唐考与丁岚都曾经在电脑上玩过日本的战国游戏,对战国时期的名人还是比较熟悉,一听宇文说什么上杉谦信、武田信玄、织田信长、丰臣秀吉等等人都在高野山有墓葬,不禁有些咋舌。方欣不太听得懂这些,她有些发楞地问道:“柏叶说他老家在高野山,为什么宇文老师会这么担心呢?”
宇文顿了一顿,眉宇间颇有忧色,说道:“我只怕他是真言宗密教的传人,来我们这里的目的居心叵测啊……”
******
凌晨的树林中,传来阵阵急促的脚步声,由于光线不足的缘故,树林间呈现出一片黯淡的墨蓝色彩,随着脚步声的一停一起,片片细叶也被从枝头震落,旋转着飘落在草丛中。
“腰间发力,前冲疾刺!”随着无为子的一声怒喝,宇文奋力向前一扑,只见虚灵金枪气势如虹,猛地贯穿了两棵相隔甚近的小树。
“错!错!错!”无为子突然大发雷霆,头上所余不多的几缕白发都随着他急剧抖动的身躯飘了起来,“我让你前冲疾刺,没叫你双脚离地!你扑什么?饿狗扑食吗?”
一直趴在无为子身边的玄罡忽然打了个喷嚏,似乎对无为子拿狗来骂人有些不满。
宇文气喘吁吁地半蹲在地上,不时抬手擦拭额角的汗珠,持续的高强度训练让他的体力开始有些透支了。“前辈,虚灵金枪是没有重量的,我一旦用上腰力,就很难掌握平衡啊……”
“难怪别离先生那老家伙也没能教好你,你对武学的悟性实在太差了!”无为子摇了摇头,“用上腰力,只是增加你右臂刺出的速度,不是让你把身体重心前移,拳击中有一种双拳虚握练习出拳速度的训练方式,他们手中空空,不就与你手握虚灵枪一样吗?为什么人家就能用上腰力呢?”
宇文茫然地点了点头,却仍是似懂非懂。
无为子仰首东望,天边已隐约现出一抹粉色,启明星的光芒也渐渐隐去。他长叹了一声,说道:“宇文,你跟我学武,有多久了?”
“还不到三周吧……”宇文小心地回答道。
“可我没什么能教你的了,因为你什么也学不会……”无为子苦笑了一下。
宇文也讪讪地点了点头,说道:“师傅原来也是这么说我的,让我不必再耗费精力在习武上。”
“天鹏枪法,走的是飘逸流畅的路子,看你身形瘦削,居然也能被你用得十分沉重,一招一式都大开大合,一副不要命的打法。也罢,你也不必改了,临阵变枪,说不定还能吓人家一跳。”无为子也算是厚道的了,还没有把宇文的枪法说得一无是处。
“晚辈驽钝,让前辈费心了……”宇文只觉得自己仿佛又回到了少年时代,那时候面对别离先生,说得最多的大概就是这句话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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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罢了罢了,我年轻时争强好胜,事事都想与别离先生比个高下,却总是很难如愿,前几天还在想,如果我能把你教出点名堂来,也算胜过别离先生了吧,可你还真够让人失望的,呵呵……”无为子看了看身边的玄罡,“也难为玄罡尽心尽力地守护你,你究竟有什么过人之处让它对你死心塌地啊?”
“这……晚辈确实不知……”宇文确实从来没有想过这个问题。
“嗯,明天起,你就不必这么早来找我了。”说完,无为子开始往林外走去,看来他真是放弃了继续教授宇文武功。
“可我还有许多事情要请教啊!”宇文有些着急,连忙快步跟了上去,生怕以后就见不到无为子了。
无为子见宇文急匆匆地追来,不禁爽朗一笑,说道:“我又不是不要你来,我只是说既然不用练武,你就可以多睡一会儿了,看你眼窝深陷,神情憔悴,最近是不是有很棘手的事情困扰啊?”
宇文斟酌了半天,才开口问道:“前辈,你在这里隐居,究竟是真的退隐了,还是另有原因?”
无为子神情一凛,说道:“我不愿对你说谎,某些事,你不必问得这么详细。”
看无为子态度坚决,宇文也知道多说无益,他想了想,换了一个问题,“前辈在这里隐居多年,有没有感受到异常的灵力波动呢?”
“两个月前,学校里好像有过一次异震,不过与我无关,我便没多去留心。”
“前辈知道异震源头的具体位置吗?”宇文追问道,似乎无为子所说的异震,正是邪兵现世的时候。
无为子停下脚步,抬手虚指了一下综合楼工地的方向,说道:“大概就是那边吧,其实我那天晚上多喝了两盅,并没有直接感受到,是第二天早上出来锻炼的时候才发现的。”
“第二天才发现的?”宇文有些疑惑。
“喏,你看见这四周建筑上的神兽鸱吻了吗?”无为子问道。
宇文连连点头。
“它们可不是随便雕刻在屋脊上的,那是当年正一教的师祖们留下的灵动仪!”
“灵动仪?”宇文一声惊呼,他早就察觉这些鸱吻非同寻常,却没想到竟是道家的法器。
“《后汉书.张衡传》中曾有记载,东汉阳嘉元年,张衡用精铜铸成候风地动仪,“如有地动,尊则振龙,机发吐丸,而蟾蜍衔之。振声激扬,侍者因此觉知。”这大概是世界上最早的地震探测器了,虽然现在地动仪已经失传,不过师祖们却受其启发,制造了灵动仪!专司监测异常的灵力波动!”无为子漫步走到一栋老楼的屋檐下,抬头与悬垂空中的鸱吻对望。
“难道这鸱吻也象地动仪上的飞龙一样,一旦何方出现振幅巨大的灵力波动,它就会吐珠提醒我们?”宇文惊讶万分。
“没错!这些鸱吻口中都装有机关,若有邪灵异动,它就会吐出一个拳头般大小的铜珠!两月前,我就是在早锻炼巡查的时候,拾到铜珠一个,才知道工地的方向有异动!”
“拳头般大小的铜珠啊?”宇文一声惊叹后,忍不住在心中暗想,若现在这玩意突然动了,掉个铜珠下来砸到无为子的脑袋,那可就不是好玩的事情了……
“前辈,学校里为何遍布灵动仪?难道你留守在这里的使命,就是要看管某个异常危险的东西吗?”看老人慢慢地从老楼前走开,宇文又追上去提问。
无为子突然转过头极严肃地盯着宇文的眼睛,对他晃了晃右手的食指,说道:“我不是说过了吗?不、要、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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二十一、
当方欣从睡梦中醒来时,窗外已经是一片晨光,她盯着陌生的天花板看了好一阵,才回想起,自己昨夜是在唐考的工作室里留宿的。
方欣起身站在窗边,使劲揉了揉双眼,然后把自己的眼镜戴上。透过窗户向外望去,楼下路边的一株夹竹桃正盛放着纯白色的小花。方欣使劲吸入一口清新的空气,不禁心情大好,若自己还是在女生宿舍那边,早上起来的空气可没这么新鲜。
不知何处的的广播喇叭忽然开始播放起音乐,音乐若有若无地传到方欣的耳中,她微微一怔,那不是《运动员进行曲》吗?
“啊呀!糟了糟了!”方欣突然发出的高声尖叫将正在外屋酣睡的唐考猛地惊醒了。难道凶手又来偷袭?睡得迷迷糊糊的唐考骨碌一声翻下床,猛地撞开里屋的木门。
“方欣!你没事吧?”唐考急切地问道。
“现在都已经九点了!运动会马上就要开始了!我还要去播音的!都怪你!把我留在这边,我忘记这边没有闹钟了!”方欣一边梳理她的长发,一边扭头恨了唐考一眼。可当她看清唐考赤裸的身上仅有一条小短裤时,不由得又发出一声惊叫。
“呃!”唐考这才醒悟过来,红着脸赶紧关上了门。
“我昨天晚上不是把门反锁了吗?为什么你还能把门打开?”方欣有些气恼的声音从屋内传了出来。
“我忘记告诉你了,这扇门的锁是坏的,一撞就开了……”唐考躲在被子里应声答道。
过了一会儿,方欣从屋内急匆匆地跑出来,看她一脸凶相,唐考赶紧用被子蒙住了脑袋,一只手隔着被子使劲在唐考的脑袋上捶了两下,“死流氓!臭流氓!以后没我的许可不准进里屋!”
“大姐啊……这可是我花钱租的房子……”唐考小声地嘀咕着。
砰地一声,大门被打开后又重重地关上了。看来方欣已经走了,唐考慢慢地将脑袋从被子里伸了出来,可突然出现在他面前的威武狗头又吓了他一跳。原来是玄罡正站在床头,似笑非笑地望着唐考。
“死玄罡!臭玄罡!以后没我的许可不准站在这里吓我!”唐考学着方欣的语调对玄罡说道。
******
“喂……”丁岚躺在学生宿舍的床上懒洋洋地接听了电话,对刚才打搅了他的美梦的那通铃声极度不满。
“丁岚,起床了!去帮我办件事!”
“宇文老师……什么事情这么急啊?现在才……七点钟。”
“胡说!都快十点了!别故意把表歪着拿!”
“哦……”
“你开车去机场帮我接个人,他乘坐的那班飞机是从北京过来的,十一点进港。”
“开车?接人?我哪有车啊?”
“又瞎扯!你们工作室楼下长年累月停着一辆丰田MR2跑车……就是永远都用防水篷布搭着的那辆,不是你的吗?那栋破楼里住的都是一些清贫老教师,谁家有钱买得起几十万一辆的跑车?除了你还能有谁啊?”
丁岚张口结舌说不出话来,那辆MR2是自己考上大学后父亲送的礼物,但他觉得太过张扬了,就一直停在工作室的楼下,近两年来几乎没有动过,就连唐考也不知道自己有一辆跑车,没想到居然会被宇文猜中了。
“快去吧,把我的那位朋友接过来,他叫莫飞,年龄和你差不多。”
“哎……他……”丁岚还想问清楚一点,宇文那边却已经挂断了。
“这个家伙怎么什么都知道啊?”丁岚无奈地摇了摇头。
机场距离学校不过三十分钟的车程,丁岚早早地赶到机场,却不幸地看见本该十一点抵达的航班因故晚点一个小时。
在机场那些价格无理得吓人的商店里闲逛了半天,又足足喝了三大杯机场免费提供的矿泉水,无所事事的丁岚才等到那架姗姗来迟的飞机。
眼看开始有乘客从出口走出来了,丁岚赶紧展开早已经写好来客姓名的一大张白纸,高高举过自己的头顶。谁知他左等右等,这一班航班的最后一个乘客都已经出来了,还是不见有人上来与丁岚打招呼。
“别是那家伙走得太急没看见我吧?”丁岚开始有些着急了,机场里这么多人,他又不知道那个莫飞长得什么样,怎么找啊?
突然,丁岚身后有人拍了拍他的肩膀。丁岚一回头,一个比自己矮半个脑袋的女孩子正睁着一双大眼睛看着他。
“你写错了,不是飞机的飞,是芳草菲菲的菲……”女孩指了指丁岚高举过头的那张白纸。
“啊?你就是宇文老师的朋友莫菲?”丁岚万万没想到宇文老师要他来接的朋友竟然是个年轻的女孩,他看了一眼自己写在白纸上的名字,不禁尴尬地笑了一下,赶紧将白纸折叠起来。
莫菲点了点头,额上的一缕长发便轻飘飘地垂了下来。
丁岚仔细打量了一下面前的女孩,只见她穿了一件贴身休闲灯芯绒夹克和一条略显宽大的牛仔裤,夹克领口处露出淡青色的衬衫,手中提着一个不大的旅行包,肩上却斜背着一个特大号的红圈画筒。女孩长得还算好看,就是太瘦弱了一些,脸色过于苍白,嘴唇的颜色也是淡淡的,一副大病初愈的样子。
“是宇文让你来接我的吗?”莫菲的京腔也是软软的。
“啊!对!他好像有事来不了。”丁岚伸手想帮莫菲把旅行包提过来,莫菲却有些紧张地避开了他的手。
“呃……那我们出去吧?”丁岚有些尴尬地在裤子上搓了搓手,在他的印象里,似乎还没有哪个女孩会对自己有这样的戒心。
走出机场后,丁岚将莫菲径直带到停车场,他本以为莫菲在看见他的跑车后多少会有一点吃惊,毕竟象他这样的年轻人,能开丰田MR2的还是极少,谁知莫菲极自然地将车门拉开,表情平静地坐在副驾驶座上,丝毫不觉得奇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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狗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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丁岚苦笑了一下,宇文老师已经是个怪人了,他的朋友也都是这么酷的吗?
银色的敞篷跑车在机场高速路上飞驰而过,调皮的风将莫菲光洁额头前的那缕长发吹得向后左右摇摆,她的右肘撑在车门上,手托腮帮,一直面无表情地看着前方。这一路上,丁岚总共不咸不淡地问了五句诸如北京天气好不好这样的废话,她全用“嗯”来回答了。于是,丁岚知趣地闭上了嘴。
即将接近S大的校区,丁岚想了一下,决定从来往的人最少的西门进入学校,毕竟自己这辆车太打眼了,让同学们看见了可不太好。
谁知他正准备绕行时,一直没说话的莫菲突然拉了一下他的手,“请从这边走好吗?宇文就在这边。”
丁岚狐疑地看了莫菲一眼,她手指的方向是学校的北门,进去就是学生的生活区,宿舍和食堂都在那边,现在正是午餐时间,路上肯定是人来人往的,这样开车进去也太招摇了吧?他摇了摇头,说道:“骗人的吧?你怎么知道宇文老师在那边!”
可莫菲十分固执地拉住了汽车的方向盘,一副只要丁岚不从北门进去就决不善罢甘休的样子。
“唉……真是个怪人……”丁岚嘀咕着叹了口气,从手套箱里取出一副硕大的墨镜架在了鼻梁上。“但愿不会让同学们认出来吧……”他一打方向盘,MR2跑车极平滑地转进了S大的北门。
进入校区之后,同学们的目光都被突然闯入的漂亮跑车吸引住了,那银光闪闪的车身和极致流畅的金属曲线让他们眼前一亮,待到他们反应过来想看清是哪个大款在开车时,丁岚已经加速冲了过去,直到跑车穿越生活区之后,他才把速度慢慢降了下来。
“停车!”经过留学生管理处时,莫菲突然叫了起来。丁岚一惊,猛地一踩刹车,没系安全带的莫菲收势不住,头不轻不重地撞在了挡风玻璃上。
“哎哟!你怎么开的车?”莫菲揉着脑门瞪了丁岚一眼。
“这不是你叫停车的吗?”丁岚心中浮起一阵报复的快感,这丫头从见面起就没给他好脸色看过,无意间撞了她一下,自己心里多少平衡一点了。
正说话间,宇文居然埋着头从留学生管理处出来了,一边走,一边还在翻弄手中的几页资料。
“宇文哥哥!”莫菲不再理睬丁岚,推开车门站起身来高叫了一声。
“哟!小师妹!飞机晚点了吗?怎么这个时候才到啊?”宇文一抬头,脸上立刻浮现出一片温和的笑容,不过他对莫菲的突然出现似乎一点也不惊奇。
真正吃惊的人此刻还呆坐在车上,“小师妹?这丫头居然是宇文老师的师妹?”丁岚满脸惊讶地看着莫菲与宇文亲密地拥抱了一下。“而且这一路过来也没见她打过什么电话,她怎么会知道宇文老师就在留学生管理处呢?难道她也有一身法术?”
“好久不见,你真的长成大姑娘了啊!”宇文仔细端详了莫菲一阵,开口说道。
“别拿这种老人家的口气说话啊!你又不比我大多少!”莫菲嘴上虽然不服输,苍白的脸上却因为激动而泛起了两团红晕。
“大你十岁还不够啊?”宇文呵呵一笑。
“等你大我五十岁的时候再说吧。”莫菲的脸上难得地现出一丝笑容。
“原来你也会笑的啊?我还以为你面瘫呢!”靠在车身一旁的丁岚有些恶毒地在心里说道。
“你这次过来,你外公不知道吧?”宇文突然有些不安地问道。
莫菲轻轻摇了摇头,说道:“我是偷偷溜出来的,只要下周六以前赶回学校,外公是不会知道的。”
“那就好!那就好!我不会耽搁你很久的。” 宇文的神情似乎抱有一丝歉意。
“宇文老师,如果没有什么事的话,我得先去停车了,这个……”丁岚指了指身后的跑车,“停在这里不太好。”
“哦!干脆你顺路把莫菲送到学校的招待所去吧,晚上你安排一个地方吃饭,我请客!”说完,宇文又扭头对莫菲说道:“你先住下来休息一下,晚上给你接个风,好吗?”
莫菲淡淡的点了点头。
“宇文老师……”丁岚把唐考拉到一边低声说道,“晚上要不要把唐考他们也叫上,当然……如果你想省钱,我就不叫了。”
“叫啊,为什么不叫?人多热闹一点,大家也见见面嘛!不过……”宇文突然俯身在丁岚耳边说道:“也别安排在太贵的地方啊!”
“呵呵……明白!”
莫菲与宇文告别之后,丁岚又继续作莫菲的专职司机,将她送到了S大的招待所。
就在莫菲拿出身份证准备在前台登记时,丁岚蹑手蹑脚悄悄走到莫菲的旁边,探头探脑地想看清莫菲的身份证。莫菲察觉身旁有人,立即十分警觉地将身份证压在了手掌下,然后回头瞪了丁岚一眼。
丁岚厚着脸皮嘿嘿一笑,假装什么都没发生。
登记之后,服务员将莫菲引到她的房间,丁岚站在房间门外,拿出自己最迷人的微笑,眼神专注地望着莫菲说道:“我好像还没有自我介绍吧?我叫丁岚,山风岚,最近宇文老师都很忙,如果你有什么需要帮忙的,尽管找我就是了。”
莫菲一声不吭地在房间里看了看,似乎对房间还算满意,然后快步走到门前,砰地一声关上了门!
一种从未感受过的巨大挫败感笼罩了丁岚的全身,他还是第一次吃到这么无情的闭门羹,而且居然还是一个同龄女孩子给予的,一贯在情场上纵横无敌颇为自负的丁岚,从此牢牢地记住了莫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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狗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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红砖阁,一个很奇怪的名字,却是S大校内颇有名气的一家饭店。丁岚遵照宇文的吩咐,在这里订下一桌接风宴。
还没到六点,唐考与方欣就都早早地赶来赴宴,他们一听丁岚说宇文老师的师妹来了,难免都好奇心爆棚,想看看这位小师妹究竟是什么样子。
可两人赶来一看,包房里就丁岚孤零零的一个人,正百无聊赖地玩手机游戏。
“怎么?宇文老师和他的师妹呢?”方欣在运动场做了一整天解说员,现在只觉得口干舌燥,甫一进门就端起了桌上的茶水连喝两杯。
“我哪知道啊?这两个都是散仙级别的人物,神出鬼没的。”丁岚头也没抬地继续玩游戏。
唐考一听丁岚闷闷不乐的声音,就知道他一定是吃了什么亏,便嘻笑着坐到丁岚身旁,低声问道:“莫非那宇文老师的小师妹长得貌若天仙,让我们的丁帅哥动了凡心?”
“去去去!别哪壶不开提哪壶!,一会来了你就知道,那丫头浑身是刺,跟刺猬似的。”
“哈哈哈……我就说嘛,你肯定是碰钉子了。”
丁岚岂会让唐考单方面得意?他立刻反唇相讥道:“昨天晚上在工作室睡得可好?没半夜梦游什么的吧?”
“梦游?唐考你可要小心啊,吾梦中好杀人,吾睡时,汝等切勿近吾身!”方欣在一旁冷冷一笑。她所说的这句文言文,是三国时曹操怕被人夜里暗算,常挂在嘴边的一句话。
唐考讪讪一笑,说道:“我这就去买点绳子,晚上睡觉先把自己捆起来。”
“真没志气!你应该先把这个自称梦中好杀人的神经病绑起来啊!”丁岚邪邪地笑了起来。
“造反了你啊?”方欣假装生气地一拍桌子。
两个男生一起哈哈大笑起来。
左等右等,眼看快七点了,还是不见宇文他们露面,服务员也进来问了好几次是否上菜。
“别是被放鸽子了吧?”方欣一噘嘴。
“不要着急,就算宇文老师不请你吃饭,丁岚也会请的,你怕他付不起账么?”唐考接嘴道。
“你们当我是冤大头啊?”丁岚一鼓眼睛。
这时,丁岚的手机响了,他接通一听,原来是宇文借招待所前台的电话打来的。
“不好意思,莫菲一直在睡觉,刚刚才醒,你们再等一会儿,我们就来了。”
“这丫头……耍大牌啊?居然一直睡觉睡到现在,还要宇文老师在宾馆等着!”丁岚挂掉手机,冷哼了一声。
“哎,你们说……宇文老师和他的师妹……是不是有点那个那个?”方欣体内的八卦精神又开始燃烧了。
唐考与丁岚对视了一眼,立刻心领神会,丁岚装出一副娇滴滴的样子,靠在唐考肩头叫道:“大师兄!”
唐考便豪迈地将丁岚一搂,叫道:“小师妹!”
“恶心死了!你以为你们是令狐冲和岳灵珊啊?”方欣掩嘴一笑。
“你不就这意思嘛?”丁岚叫了起来。
又等了大约一刻钟,宇文才与莫菲出现了,莫菲不但衣服装束没换,就连那个特大号画筒也依然斜背在身后。唐考和方欣都是第一次见到莫菲,立刻热情地站起身来打招呼。丁岚却原地坐着没动,他只是在心中暗地奇怪,怎么这莫菲睡了一下午,脸色却比中午见面时更加苍白了?
宇文把几个学生挨个介绍给莫菲认识,莫菲却清一色只是淡淡地点一点头,脸上是半点笑容也没有的。唐考和方欣这才领教到莫菲的冷漠,不免开始明白丁岚为何会那副模样。
服务员迅速将早已准备停当的各色菜肴端上桌子,丁岚见莫菲那么瘦弱,想来也不是爱吃大鱼大肉的人,所以点的菜肴都是以清淡素菜为主。红砖阁能在S大拼出名声,做的菜自然有它独到之处,莫菲虽然不爱说话,倒也看得出她对丁岚的安排还算满意,照宇文老师后来的说法,莫菲如果能对哪盘菜连夹两筷,做这菜的师傅就算厉害的了。
方欣是女孩子,平时也吃得清淡,只苦了爱吃肉的唐考,衔着筷子看了半天,桌上尽是素鸡香菇豆腐时蔬之类的,他终于忍不住了,悄悄把服务员叫来点了一个鱼香肉丝,然后暗地里狠踢了丁岚一脚,作为他只顾讨好莫菲而不顾兄弟的惩罚。
“宇文老师,你今天去留学生管理处查出什么了吗?”丁岚漫不经心地夹了几筷素菜,看莫菲没什么说话的欲望,便挑起了话题。
“唉……其实猜也猜得到,这两个外国学生的个人资料都是无懈可击的,去查了半天,也没找到什么漏洞。他们唯一的区别就是,两人虽然是同一年开始在S大留学的,但奥斯丁之前还在北京进修了两年的基础汉语。”宇文的神情微微有些沮丧。
“柏叶的中文说得这么顺溜,原来还不是在中国学的啊?”方欣有点惊讶。
“日本也有许多可以学习中文的学校,在日本就能学到地道的中文也不算奇怪,不过也可以感觉得到,柏叶对这次来中国留学似乎是早有准备的!”宇文答道。
唐考看莫菲那副无论听见什么都事不关己的样子,忍不住开口问道:“宇文老师,莫菲小姐这次来学校,不仅仅是为了来旅游的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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狗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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宇文扭头看了莫菲一眼,脸上突然流露出怜惜的神色,低声说道:“小莫就是为了这件事才来帮我们的,曾经发生过的事情,我全都告诉她了。”
唐考看莫菲这弱不禁风的身体,实在有些想象不出她会怎样帮助宇文。
“其实……我与小师妹也有五年没见面了。”宇文有些感慨地对几个学生说道。
“是六年了!”一直没说话的莫菲突然开腔纠正宇文。
“哦……是的是的,有六年了!”宇文不好意思地笑了笑。
“呵呵……宇文老师对古代史了如指掌,近代史却一直不是强项啊。”方欣开着玩笑为宇文解围。
“你很了解他吗?”莫菲突然冷冷地看了方欣一眼,语气中颇有些不屑。
方欣被莫菲猛然间这么一问,只哽得半句话都说不出来了,她心里不由一阵委曲,想这女孩怎么会这般无礼?
唐考一见方欣眼圈泛红的模样,立刻开口反击道:“莫小姐这么多年没见到宇文老师,觉得他与当年相比的变化大吗?”
莫菲也不拿正眼看唐考,却神情古怪地看着宇文说道:“他呀?如果他能够比当年想得开一些,现在也就不会这么痛苦了。”
“都瞎扯什么呢?来来来,快吃菜,不够吃就再加两个菜!”宇文也没料到这顿饭会慢慢吃出了火药味,赶紧开口打圆场。
话说到这个份上,再好的饭菜也变得索然无味起来。唐考他们都觉得奇怪,为什么温文尔雅的宇文老师会有这样一个师妹,难道还不是一个师傅教的不成?
从红砖阁出来,宇文正要送莫菲回宾馆,莫菲却摇了摇头说道:“还是先去你的宿舍吧。”
“你今天能行吗?”宇文露出担忧的神情。
“你这件事挺严重的,早一天开始也会好一点吧。”莫菲微微一笑,似乎她只有在与宇文在一起时,才不会那么不近人情。
唐考与丁岚不知道宇文和莫菲究竟打算做什么,便开口想先行告辞。
“别急着走,和我们一起回宿舍吧,你们最好也去看看。”宇文突然正色对三个学生说道。
看看?究竟是要看什么呢?唐考他们有些纳闷地跟在了宇文身后。
回到宇文那小小的单身宿舍,唐考惊讶地发现玄罡不知何时已经从自己的工作室里跑了出来,在宇文宿舍里等待多时了。
“玄罡!”莫菲一见到玄罡,立刻兴奋地扑上去搂住了玄罡的脖子。
“这丫头对人还不如对狗热情呢……”丁岚撇了撇嘴。
“少在这阴阳怪气的!”宇文在丁岚身后敲了一下他的脑袋,“你和女孩子较什么劲啊?”
看唐考和方欣都一副不以为然的样子,宇文叹了一口气,又接着说道:“莫菲天生拥有一种异能,能通过接触古物来了解与这古物关系密切之人的信息,是我们术士博古通今不可多得的好帮手,除此之外,她还是与你们一样,都是普通的年轻人啊。”
普通人哪有这么乖张的?唐考苦笑了一下。
“莫菲!差不多了,我们开始吧。”不知何时,宇文竟已将那柄雪藏已久的克力士剑提在了手中。唐考和丁岚一看见这柄暗红色的凶器,都不由自主地避开两步。
莫菲一见这柄克力士剑,脸上顿时严酷得如大片冰霜掠过。只见她极快地将身后斜背的画筒打开,取出一张4k的素描纸铺在写字台上,又拿出一大把铅笔放在手边待用。
“她这是想干什么?画画还是写字?写字台那里这么黑,不用开灯的吗?”方欣好奇地问唐考。
宇文听见了方欣的问题,小声地答道:“莫菲是用心来作画,开不开灯都一样。”说完,他快步走到莫菲身旁,平伸右手将克力士剑放在莫菲的身前,左手合十,闭上双眼开始默念法咒。
莫菲目不转睛地盯着宇文手中的那把克力士剑,注意力似乎完全集中在长剑的身上。
突然,宇文大喝一声:“破!”左手食中二指猛地将锁在克力士剑剑柄上的定灵珠扯了下来。
那柄邪兵陡然间挣脱了定灵珠的束缚,立刻焰光四射,暗红色的气流顿时在剑刃周边游走,空气里充斥着一股难闻的刺激性气味,唐考他们忍不住都捂住了鼻子。
莫菲的左手慢慢移动到邪兵的剑刃上方,稍稍犹豫了片刻,那只手便果断地抓住了刃身。
“嗷!”莫菲发出一声震耳欲聋的尖叫,猛地一仰脖子,双眼完全翻白,黑色的瞳仁竟消失得无影无踪!
眼前的怪异景象让一旁观看的三个年轻人都骇然后退了一步。
与此同时,莫菲右手掌下横握一支削好的2B铅笔,开始以一种令人目不暇接的速度在粗糙的素描纸上涂画起来。
宇文眉头紧锁,似乎正将巨大的力量贯注于把持邪兵的那只手臂,而克力士剑身上所冒出的暗红气焰也忽明忽暗,仿佛在与某种压制它的神秘力量处于此起彼伏的拉锯状态。
猝然间,莫菲手上的铅笔承受不了这种高速的运动,啪擦一声断成了两截。莫菲的右手却浑然不觉,仍在不断地划动。
宇文似乎无法从与邪兵的对抗中腾出手来,不由得高声叫道:“快给小莫换支铅笔!”
丁岚反应最快,两步就跨到莫菲身边,将另一支削好的铅笔塞进莫菲的手中,换下已经没有笔芯的半截铅笔。
随着时间的流逝,一幅笔触与线条都十分质朴的素描开始现身于纸上。当丁岚将第五支铅笔塞进莫菲手里时,莫菲突然在纸上划下重重的一笔,这一笔的力量竟然大到素描纸也被划破了!紧接着,莫菲仿佛耗尽了全身气力,失去了支撑身体的力量,那瘦弱的身子一软,竟仰天倒了下去!
“快扶住她!”宇文焦急地叫了起来。
不过宇文的话音未落,丁岚已经极快地蹲下身去伸出双手,稳稳地接住了莫菲倒下的身躯。接住莫菲之后,丁岚的心居然猛地跳了两下,这女孩的身子真是太轻了……而双手接触到的地方简直柔若无骨!
宇文虽担心莫菲,此刻也只能先强行集中精神,用定灵珠再次将邪兵镇压了下来。等那邪兵不再蠢蠢欲动之后,他才发觉自己已是汗透重衫。
“莫菲怎么会这样啊?要不要送她去医院?”方欣着急地扯了扯宇文的衣袖。
宇文缓缓地摇了摇头,轻声说道:“不用了,她每次施法之后都会这样的。”
唐考与丁岚携手将处于半昏迷状态的莫菲抬到沙发上,感觉她的呼吸还算平稳,两人悬着的心才落了下来。
宇文将莫菲耗尽精力画出的素描从写字台上拿了起来,放在明亮的灯光下,唐考他们也赶紧围了上来。
只见画上现出一条古色古香的长廊,廊顶舒展平远,斗拱飞翘,看上去颇为气派大方,廊前水塘中还有几尾游鱼,将画面点缀得生气勃勃,画面的中心,是廊下三个姿态栩栩如生,或坐或立的男人,奇怪的是,每个男人的衣着都截然不同,似乎都不是中国古代的传统装扮,站在这典型的中式长廊中,颇有些不协调的感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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二十一、
“这……这张素描,画的究竟是什么啊?”唐考所问的问题,也丁岚与方欣心中的一大疑问。
“莫菲有借物通灵的异能,刚才她手握克力士剑,便可以感触到与这柄邪兵关系最为密切之人――大概就是这柄剑的主人,生前记忆最深刻的某个场景。”宇文目不转睛地看着手中这张素描。
“这三个人,看起来都不像中国人啊……那个穿马靴的,一看就是胡人打扮。”丁岚探手指着画上一个环抱双臂坐在廊栏上的男人说道。
“嗯,看他的装扮,似乎是个波斯胡人,虽然他是坐着的,但已经和身旁靠柱而立的白衣人差不多高了,如果站起来,还真够高大的。”宇文也同意丁岚的说法。
“那穿白衣的男人,衣服款式怎么这么奇怪啊?宽袍大袖的,有点象现在网上那帮爱国人士大力倡导的汉服,可仔细看又有许多地方不太一样……”方欣是女孩子,对服装的款式设计倒是很敏感。
“这一位白衣男人……大概是日本人吧……他的服装看起来是经过改制的唐装,日本奈良时期,曾经颁布“衣服令”,模仿唐朝的制度,规定了礼服、朝服和制服的款式,制服是无官制的公务人员服装,并按照行业进行分类。这个男人,似乎穿的就是制服。”看到画上有日本人,宇文不禁皱了皱眉头。
“这个弯腰看鱼的家伙穿得更奇怪,外面披着一件长袍,也不系扣子,里面就穿着一件布褂,下身露出两条光腿,他不冷么?哈哈……”看着第三人的衣着,丁岚觉得有些好笑。
宇文歪着脑袋想了半天,也有些沮丧地说道:“我也不知道这人是哪个国家的,恐怕还得另外找个对亚洲各国文化有研究的老师问一问。”
唐考不解地问道:“这三个老外,跑到中国来干什么来了?难道他们都和邪兵有关系?”
“不是三个!是四个!”宇文略微放大了一些声音,“这幅素描是以这把克力士剑的主人的视角绘制的,你还得把在一旁观看的第四人算进去。”
“四个老外?这把克力士剑的主人应该是马来西亚这边的土著吧?四个老外还都不是一个国家的!奇怪……”丁岚低声嘀咕着。
“等莫菲醒过来以后,我们不就可以问问她,她看见的这些人究竟在干什么吗?”方欣有些兴奋地问道。
还没等宇文答话,宇文身后就响起一个冷冷的声音,“没有用的,我现在什么都不记得了。”
不知何时,刚才还躺在沙发上的莫菲竟站在了宇文的身后,她的突然出现,把唐考他们都吓了一跳。
“小莫,你不再休息一下吗?”宇文关切地说道。
“我没事,就是想看看我这次又画了些什么。”莫菲仰首看着宇文,想努力做出轻松的样子,可她现在分明就连站起身来都有些吃力,刚才作画的右手,此刻也在微微地颤抖着。
宇文轻轻叹了一口气,又转身对方欣他们说道:“是的,莫菲只能在通灵的时候用绘画的方式来表现她所看到的场景,一旦清醒过来,她就什么都回想不起来了。”
莫菲看了看自己的作品,似乎微微松了一口气,说道:“这次接触的是兵器,我还怕会画出比较可怕的场面,现在看来倒还算正常。”
宇文苦笑了一下,说道:“莫菲我先给你提个醒,邪兵毕竟是凶器,只怕过两天你就会画出让人难以接受的场面,那时候你可别急急忙忙地凑过来看了。”
莫菲神色平静地答道:“帮你们画了这么多年,什么样的画没见过啊?宇文哥哥难得请我画一次,大师兄他们却是三天两头送东西到我画室来的。”
宇文神情复杂地看着莫菲,既有些怜惜,又有些无可奈何。
宇文和莫菲的对话中,似乎藏有许多往事,可唐考他们再怎么好奇,现在也不便多问,只好都将注意力放在了那张素描上。但不管怎么细看,这张单一的作品上蕴涵的信息也十分有限,听宇文的口气,似乎还要继续请莫菲作画,如果还想知道更多关于邪兵的来由,恐怕只能再等莫菲拿出更多的作品来了。
宇文小心地将那幅素描收藏起来之后,便要丁岚开车送莫菲回招待所。当唐考与方欣在教师宿舍楼下看见丁岚还私藏了一辆跑车时,丁岚的骨头都差点被他们捶断了。
“好哇!居然敢背着我买车?你都有车了,每次出门还硬要我用自行车带你?”唐考一瞪眼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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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真不厚道!难怪你的花名远扬,快交待你用这辆车欺骗了多少个女孩子的感情?”方欣也在一旁落井下石。
丁岚哭丧着脸说道:“我从来不开车泡妞的,那样岂不是显得我很俗气?都不知道女生是爱我还是爱车了……”
“还敢嘴硬!”唐考作势又举起了拳头,丁岚头一缩,躲到了宇文的身后。
莫菲见丁岚这副窘样,嘴角边难得地浮起一个浅浅的微笑,丁岚赶紧将她拉上了车,一溜烟地跑了。
宇文目送莫菲远去,神色有些凝重,唐考见宇文这副模样,忍不住问道:“宇文老师,莫菲每次这样施法通灵都会那样晕倒吗?”
“是啊……通灵术的施展非常消耗精力,这对她的身体很不好,你看她总是面色苍白病恹恹的,就是因为长期使用通灵术的缘故,可没有她的帮助,我们几乎就无法知道与这邪兵相关的信息了……”宇文看起来十分矛盾。
“这以后几天,她每天都要作画吗?”方欣现在只觉得莫菲很可怜,早已忘了她在吃饭时让自己难堪的不愉快。
“每次施法之后,她至少要休息一天才能再次作画,而她也只能留在我们这里一周的时间……也就是说,莫菲最多能给我们画四幅作品,至于通过这四幅作品能得到多少有用的信息,那就难说了……”宇文有些烦恼地揉乱了自己的头发,又接着说道:“其实现在已经可以猜测到许多事情了,那幅画上显示出,曾经有四个与邪兵相关的外国人聚集在一起,而据易南行所说,邪兵总共也是四件,这就可以大概推出,那四个外国人应该就是四把邪兵各自的主人。”
“这样看来……在隋凌手中大开杀戒,后来又被人夺走的赛施尔长刀,应该就是画上那位波斯胡人的兵器咯?”唐考摸着下巴说道。
“没错,只是不知这四人聚集在一起,究竟是为了什么?”
“画上还有个日本人,那岂不就是说,有一把邪兵是日本刀?这刀现在会是在什么人的手里啊?”方欣也开始大胆地猜测起来。
“日本兵器中,以武士刀最为出名,有一把日本武士刀是邪兵,这倒是很有可能,不过奇怪的是,画上那位日本人并没有像常规的日本武士那样在腰间佩刀,他真的是邪兵的主人吗?”宇文心中的疑问甚多。
“追杀方欣的奥斯丁,手里得到的又会是哪一把邪兵呢?看这杀人的风格,似乎与赛施尔长刀不太一样,它能无声无息地削掉纪薇的头发,这隔空斩物的本领倒有点像我们已经拿到的克力士剑,可克力士剑一直在我们的手里,而且也不像它那样能超远程攻击啊……”唐考又提出一个问题。
宇文轻轻地一击掌,说道:“还记得二教跳楼事件吗?那跳楼的男生在二楼的空中就被斩成了碎块,虽然丁岚在事发现场看见了神情异常的隋凌,不过事后隋凌挥舞的赛施尔长刀已经证明了那件事不是他做的,他的攻击范围没有那么远。反推过来,这件事,应该就是奥斯丁所为。”
血腥的二教跳楼事件,方欣也在楼上看得真切,现在回想起来,她心里还是会有些恶心,可事后分析起来,若不是当时奥斯丁出手,说不定还有几个无辜的学生会被那跳楼的男生砸死砸伤。
宇文看了看随他们一同下楼来的玄罡,低声说道:“奥斯丁起初曾为了救人而杀人,现在又为了让邪兵吸血而杀人,在他的心中,人命究竟占多少份量?”
唐考与方欣突然同时泛起一种奇怪的感觉,只觉得眼前这位宇文老师的内心世界,就像现在的夜空一般,是一片无边无际的黑暗……
黑夜里,宇文瘦长的身影显得有些形单影只,他与玄罡目光的交流,更让人觉得孤寂异常。
******
校运会进入了最后一天,竞技场地从田径场转移到了室内游泳馆,在这里将会决出本次校运会最后几个项目的金牌。方欣终于不用坐在广播席上了,因为她也报名参加了女子一百米蛙泳的比赛。
室内游泳馆的观众席十分有限,便不能再让所有的学生都随意进出,就连身为教师的宇文也被划到了与比赛无关的闲杂人员范围之内。宇文向看守入口的老师列举了五花八门的理由来表露自己想进入馆内的强烈意愿,就差没说自己是方欣的专职营养师了,可那位铁面无私的中年男老师就只会冷漠地摇头。
正当宇文开始绝望时,身后突然有人拍了他一下,宇文一扭头,拍他的人竟然是温雅!
“宇文老师,你也要进去吗?”温雅指了指游泳馆的入口。
宇文有些不好意思地抓了抓头,说道:“是啊,我有个学生参加了比赛,想进去看看,可他不让我进去……”他也指了指看守入口的老师。
“呵呵……没关系,跟我来吧,我带你进去。”温雅说完,便径直向那位老师走去。
“哟,温雅老师来这么早?”刚才还把脸板得跟浆糊刷过一般的男老师,现在看见温雅却露出了讨好的笑容。
“不早了,比赛快开始了,要赶紧进去做点准备工作。”温雅给那位老师一个迷人的微笑,宇文便看见那个老师的脸一下红了。
“这位是我办公室的同事,他有学生在里面比赛,想进去给学生加油,可以吗?”温雅突然将宇文拉到了自己的身前。
“办公室同事?”那位老师用嫉妒的目光看了宇文一眼,小幅度地摆了摆手掌,“进去吧进去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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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谢谢了啊!”温雅拉着宇文快步走进了入口。
“你为什么就可以自由出入游泳馆呢?”宇文有些奇怪。
“你不知道我是校游泳队的教练吗?今天的比赛我是裁判啊。”温雅微微一笑。
“游泳队教练?那你游泳岂不是很厉害?”宇文瞪大了双眼。
“谈不上有多好啦,混点外快而已。”温雅掩嘴一笑,随即大方地挽住了宇文的胳膊。宇文没料到温雅会突然挽住自己,立即像触电一般将自己的手臂抽了出来。
温雅没想到宇文会有这么大的反应,不禁有些尴尬,但她很快便恢复了常态,继续与宇文保持一个比较亲密的距离。
看来温雅确实是经常出入游泳馆的熟人,许多参加比赛的学生和场地附近的老师们都很热情地与她打招呼。不过宇文的注意力已经转移到其它地方去了,刚一走进馆内,他便远远地看见奥斯丁和柏叶分别出现在南看台和北看台上,虽然宇文也是知晓二人在这里之后才跟过来的,但他还是不禁有些忿忿不平,自己若不是温雅帮忙就进不来了,难道老外就是要特殊一点吗?
宇文绕着泳池走了一圈,居然发现唐考也在场内。
“你……你怎么进来的?”
“我有通行证的!”唐考得意地晃了晃手中巨大的相机,“冒充校报记者不就可以进来了?”
宇文突然觉得自己是个笨蛋,昨天怎么会把相机还给唐考了?
“丁岚呢?”宇文看了看唐考四周。
“他没来,大概是去医院看望张月晨了吧,每个星期他都会抽空去一次医院的。”唐考答道,接着,他又对着看台上努了努嘴,说道:“两个老外都在场,却不坐在一起,不知道在搞什么名堂。”
宇文略略点了点头,再次将目光投向两个危险人物。
柏叶正与身旁的一个男生交谈甚欢,不知讨论的是什么话题,只说得那个男生连连点头。另一边,奥斯丁在看台上正襟危坐,神情肃穆,就像是来观看一场高雅的音乐会。大概他的样子太过严肃,加上又是外国人,普通的观众们都不知不觉地与他保持距离,他周围的几个座位上都没有人。
宇文思忖片刻,便快步走上了南看台。温雅见他一言不发地抛下自己,心中顿时有些失落,但比赛即将开始,身为裁判的她也没时间去理会了。
宇文来到奥斯丁的身边,十分自然地坐在他的身旁,奥斯丁抬头看了宇文一眼,却很友好地笑了一下,似乎并不觉得意外。
“怎么?你也有兴趣来看游泳比赛?”宇文掏出兜里的香烟,正要点燃,却看见空中悬垂着一个巨大的禁烟标志,只好又把烟塞了回去。
“反正没什么事,过来看看穿泳装的女孩子。”一贯老成持重的奥斯丁难得地开了个玩笑。
“呵呵……是吗?顺便再挑个身材好的下手?”宇文的语气中却没有半点开玩笑的意思。
奥斯丁神情自若地笑道:“我不会这么随便的,西式的浪漫情怀并不适合在中国随意表露。”
“奥斯丁,你的中文又有进步了!”宇文微笑着拍了拍他的肩膀。
“谢谢老师夸奖!”奥斯丁的脸上自始至终都保持着一种自信的气质。
宇文将身子向后靠了一下,低头看了一眼奥斯丁的身后,那个精巧的金色铃铛依然挂在他的腰后。宇文悄悄地探出右手,想拨弄一下那个铃铛,谁知奥斯丁就像脑后长了眼睛,宇文的手还没接触到目标,奥斯丁的手就已经先一步捂住了铃铛。
“你这金铃挺有意思,是在哪里买的?”宇文讪讪地收回手说道。
“这是我父亲的遗物。”奥斯丁的语气陡然变得有些冰凉。
“对不起,请原谅我的好奇。”
“不知者不为罪。”奥斯丁用了个文绉绉的词。
这时,已经换上泳衣的方欣披着一块大毛巾与其他几位预备参赛的选手一同从更衣室里走了出来。宇文远远地对她挥了挥手,可惜方欣没看见。
突然,对面看台上的柏叶猛地展开一条巨大的白色横幅,上面用毛笔写了四个遒劲有力的大字――“方欣加油!”紧接着,柏叶旁若无人地对方欣高声喊道:“方欣!加油啊!你一定能得第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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游泳馆内顿时一片哗然,大多数人的目光都聚集在柏叶的身上,小部分认识方欣的人,却在一旁偷看方欣的反应。唐考举着手中的相机,惊愕片刻之后,脸上不由浮起一团黑气。
方欣被柏叶大胆的支持吓得有些手足无措,一张俏脸也涨得通红。温雅微笑着走上去和方欣说了些什么,方欣这才稍稍平静了一些,不再去注意看台上的柏叶。
宇文嘿嘿一笑,对奥斯丁说道:“你这位朋友还是挺浪漫的,他一个人打横幅这么辛苦,你怎么不过去帮他一下?”
奥斯丁有些不屑地说道:“柏叶大概已经忘记他到中国来是干什么的了。”
宇文突然神色一凛,正色说道:“那你可否告诉我,你们来中国是为了什么呢?”
奥斯丁的身躯微微一震,缓缓说道:“不要再兜圈子了,宇文老师……不……黄泉引路人!我们的目标难道不是一样的吗?”
奥斯丁竟然知道自己是黄泉引路人?宇文顿时有一种被人在暗中窥探多时而不自知的感觉。他警觉地看了看四周,周围的人们并没有注意到他们二人的对话。
“你究竟是什么人?”宇文猛地抓住奥斯丁的手腕,目光炯炯地盯着他的脸。
“我是什么人并不重要,我倒觉得你应该防备对面的那个人!”奥斯丁淡淡地一笑,“他可是有足够多的理由对你不利。”
“你是说柏叶?”宇文一惊,不知奥斯丁为何会说出这样的话。
奥斯丁笑而不答。
宇文怔了一怔,突然低声说道:“别以为你做的事情没人知道,你若是敢动方欣一个手指头,我就把你切成碎片!再冲到阴沟里去!”
奥斯丁冷静地抬起自己的左手说道:“宇文老师,你捏痛我了!”
宇文这才发觉,自己刚才由于想起枉死的吴维而过于激动,手上不知不觉地用上了十分力气,将奥斯丁的手腕捏得有些红肿起来,他愣怔片刻,还是放开了奥斯丁。
奥斯丁起身说道:“抱歉,我去一下洗手间。”
宇文呆呆地望着奥斯丁从看台上离开,他腰间的金铃随着步伐左右摇动着,却没有发出任何声音。
走出不远,奥斯丁忽然转身看着宇文大声说道:“宇文老师,我决定做的事情,是一定要做到的!”
宇文一惊,正要起身追上前去,耳边却传来一声清脆的发令枪响,女子一百米蛙泳的决赛开始了,八个身材姣好的女生纵身一跃,在泳池里激起一片水花,游泳馆里顿时响起喧闹的加油声。
当宇文回过神来,将目光再次转回奥斯丁这边时,他吃惊地发现,就这么短短的一瞬间,奥斯丁的身影竟然消失了!
宇文细细回味了一下奥斯丁刚才所说的话,听他说话的口气,似乎竟是不顾宇文的威慑,无论如何也要对方欣不利了。可他又能怎样做呢?自从二教跳楼事件引起巨大的骚动后,奥斯丁之后的杀戮全都是在暗中进行的,他似乎并不愿在大庭广众之下杀人!
与此同时,泳池边的唐考正爬到救生员专用的高台坐席上,希望能从高处用镜头捕捉到女孩们破浪前行的矫健身姿,当然,处于第三道的方欣,自然又是他的重点摄影对象。只是身后看台上柏叶那一连串声嘶力竭的加油声,此刻听起来十分刺耳,唐考额角的青筋也开始随着“方欣加油”的叫声突突直跳。
很快,运动员们已经游完了前五十米,触摸到池壁之后开始折返。现在方欣暂时处于第二名,不过与第一名的差距也仅仅是一臂之遥。唐考也不禁紧张起来,开始小声地为方欣打气加油。他身后的柏叶更是疯狂,竟站在座位上拼命挥舞那巨大的横幅。
所有的人都没有注意到,在游泳馆楼顶中心悬挂的一盏直径足有八十公分的吊灯,不知何时已经脱离了钢架结构的束缚,从四层楼高的半空中掉了下来!而它下方垂直正对的位置,就是泳池的第三赛道!
方欣眼看终点就在眼前,开始拿出自己的全部力量加速,逐渐赶上了第一名,而吊灯在下落的过程中也在逐渐加速,有如一颗陨石般向方欣砸去!
最先发现危险的,还是对比赛心不在焉的宇文,奥斯丁的突然消失,让他无法放心地观看比赛,而吊灯悬柱断裂的一刹那,那盏灯的突然熄灭就让对光线十分敏感的宇文心中一动。当他发现空中有异物落下时,吊灯已经下落了近十米的高度。
宇文猛地从看台上跳将起来,大喊了一声:“危险!”可他的声音很快被四周嘈杂的呼喊声淹没了,唯独站在他正下方泳池边的温雅听见了宇文的叫声,吃惊地回头看了一眼宇文。
宇文已无暇再多说,呼地一下从手中抽出虚灵金枪,在短短瞬间估计了一下吊灯下落的速度和距离之后,宇文手中的长枪脱手而出,如一支利箭般向吊灯飞去!就在虚灵枪即将与吊灯相撞时,空中却陡然划出一道白光,极快地在宇文的虚灵枪上斩了一下!
宇文眼睁睁地看着虚灵枪被那道白光斩得倒飞下来,插向对面看台一旁的地面,瞬间消失不见了。而那盏巨大的吊灯仍然没有偏离垂直向下的轨迹,继续朝方欣落去!
“奥斯丁!”宇文发出一声极不甘心的怒吼,现在再投出虚灵枪也已经追不上下落得越来越快的吊灯了,他终于明白了奥斯丁言语中的含意。奥斯丁确实不会在大庭广众之下直接用邪兵攻击方欣,但他可以制造出一起事故!一起让人猝不及防的突发事故!
吊灯落下的阴影,已经笼罩了水中的方欣,终于有更多的人看见了空中掉下的吊灯!呐喊加油的声音,也一下变成了一片尖叫,只是在水中的方欣,始终没有听见岸上的叫喊,依然在向终点冲去。
当唐考看见那片巨大的阴影时,他完全地呆住了!此时此刻,人力已经无法挽回方欣的命运!唐考的耳边,正充斥着恐慌的尖叫,他的脑海中,浮现出方欣歪着脑袋微笑的可爱面容。
真的来不及了吗?
“临,兵,斗,者,皆,阵,列,在,前!”
就在唐考的身后,刚才还让他极端讨厌的那个声音,此刻突然念起了九字真言!
泳池中,方欣身边陡然现出一个小型的漩涡,一股无形的力量竟将方欣一下扯进了水底,与此同时,一条透明的龙形水柱猛地从漩涡中冲将出来,龙头与吊灯剧烈地一撞!吊灯下落的力量顿时减弱了,而龙形水柱也在这一撞中变成片片碎玉四散开来。
吊灯落进水中,仍溅起巨大的水花,将其余的参赛队员都吓得呆立在水中,唐考从高台座椅上跳下来,高声叫唤着方欣的名字,可水面上只有还未消散的粼粼水波,却不见了方欣的踪影。
“扑通”一声,池边的温雅用一个优美的入水姿势跳进了泳池中,片刻之后,温雅就将似乎已经昏迷的方欣拖出了水面,人群一下全拥了上去。
唐考用力挤开围得水泄不通的人群,一下扑倒在方欣的身边,本还紧闭双眼的方欣被唐考这么一撞,猛然间剧烈咳嗽起来,并接连吐出好几口水,见方欣已经清醒,温雅面带笑容地对唐考说道:“没事了,她没被吊灯撞伤,只是突然受到惊吓,呛到水了。”
“谢天谢地……”唐考只觉得全身无力,一下瘫软在地上。
当人们都在关注方欣的情况时,谁也没注意到,两条人影正一先一后地朝泳馆后门飞奔而去!
作者:
狗蛋
时间:
2009-1-19 04:54
游泳馆内顿时一片哗然,大多数人的目光都聚集在柏叶的身上,小部分认识方欣的人,却在一旁偷看方欣的反应。唐考举着手中的相机,惊愕片刻之后,脸上不由浮起一团黑气。
方欣被柏叶大胆的支持吓得有些手足无措,一张俏脸也涨得通红。温雅微笑着走上去和方欣说了些什么,方欣这才稍稍平静了一些,不再去注意看台上的柏叶。
宇文嘿嘿一笑,对奥斯丁说道:“你这位朋友还是挺浪漫的,他一个人打横幅这么辛苦,你怎么不过去帮他一下?”
奥斯丁有些不屑地说道:“柏叶大概已经忘记他到中国来是干什么的了。”
宇文突然神色一凛,正色说道:“那你可否告诉我,你们来中国是为了什么呢?”
奥斯丁的身躯微微一震,缓缓说道:“不要再兜圈子了,宇文老师……不……黄泉引路人!我们的目标难道不是一样的吗?”
奥斯丁竟然知道自己是黄泉引路人?宇文顿时有一种被人在暗中窥探多时而不自知的感觉。他警觉地看了看四周,周围的人们并没有注意到他们二人的对话。
“你究竟是什么人?”宇文猛地抓住奥斯丁的手腕,目光炯炯地盯着他的脸。
“我是什么人并不重要,我倒觉得你应该防备对面的那个人!”奥斯丁淡淡地一笑,“他可是有足够多的理由对你不利。”
“你是说柏叶?”宇文一惊,不知奥斯丁为何会说出这样的话。
奥斯丁笑而不答。
宇文怔了一怔,突然低声说道:“别以为你做的事情没人知道,你若是敢动方欣一个手指头,我就把你切成碎片!再冲到阴沟里去!”
奥斯丁冷静地抬起自己的左手说道:“宇文老师,你捏痛我了!”
宇文这才发觉,自己刚才由于想起枉死的吴维而过于激动,手上不知不觉地用上了十分力气,将奥斯丁的手腕捏得有些红肿起来,他愣怔片刻,还是放开了奥斯丁。
奥斯丁起身说道:“抱歉,我去一下洗手间。”
宇文呆呆地望着奥斯丁从看台上离开,他腰间的金铃随着步伐左右摇动着,却没有发出任何声音。
走出不远,奥斯丁忽然转身看着宇文大声说道:“宇文老师,我决定做的事情,是一定要做到的!”
宇文一惊,正要起身追上前去,耳边却传来一声清脆的发令枪响,女子一百米蛙泳的决赛开始了,八个身材姣好的女生纵身一跃,在泳池里激起一片水花,游泳馆里顿时响起喧闹的加油声。
当宇文回过神来,将目光再次转回奥斯丁这边时,他吃惊地发现,就这么短短的一瞬间,奥斯丁的身影竟然消失了!
宇文细细回味了一下奥斯丁刚才所说的话,听他说话的口气,似乎竟是不顾宇文的威慑,无论如何也要对方欣不利了。可他又能怎样做呢?自从二教跳楼事件引起巨大的骚动后,奥斯丁之后的杀戮全都是在暗中进行的,他似乎并不愿在大庭广众之下杀人!
与此同时,泳池边的唐考正爬到救生员专用的高台坐席上,希望能从高处用镜头捕捉到女孩们破浪前行的矫健身姿,当然,处于第三道的方欣,自然又是他的重点摄影对象。只是身后看台上柏叶那一连串声嘶力竭的加油声,此刻听起来十分刺耳,唐考额角的青筋也开始随着“方欣加油”的叫声突突直跳。
很快,运动员们已经游完了前五十米,触摸到池壁之后开始折返。现在方欣暂时处于第二名,不过与第一名的差距也仅仅是一臂之遥。唐考也不禁紧张起来,开始小声地为方欣打气加油。他身后的柏叶更是疯狂,竟站在座位上拼命挥舞那巨大的横幅。
所有的人都没有注意到,在游泳馆楼顶中心悬挂的一盏直径足有八十公分的吊灯,不知何时已经脱离了钢架结构的束缚,从四层楼高的半空中掉了下来!而它下方垂直正对的位置,就是泳池的第三赛道!
方欣眼看终点就在眼前,开始拿出自己的全部力量加速,逐渐赶上了第一名,而吊灯在下落的过程中也在逐渐加速,有如一颗陨石般向方欣砸去!
最先发现危险的,还是对比赛心不在焉的宇文,奥斯丁的突然消失,让他无法放心地观看比赛,而吊灯悬柱断裂的一刹那,那盏灯的突然熄灭就让对光线十分敏感的宇文心中一动。当他发现空中有异物落下时,吊灯已经下落了近十米的高度。
宇文猛地从看台上跳将起来,大喊了一声:“危险!”可他的声音很快被四周嘈杂的呼喊声淹没了,唯独站在他正下方泳池边的温雅听见了宇文的叫声,吃惊地回头看了一眼宇文。
宇文已无暇再多说,呼地一下从手中抽出虚灵金枪,在短短瞬间估计了一下吊灯下落的速度和距离之后,宇文手中的长枪脱手而出,如一支利箭般向吊灯飞去!就在虚灵枪即将与吊灯相撞时,空中却陡然划出一道白光,极快地在宇文的虚灵枪上斩了一下!
宇文眼睁睁地看着虚灵枪被那道白光斩得倒飞下来,插向对面看台一旁的地面,瞬间消失不见了。而那盏巨大的吊灯仍然没有偏离垂直向下的轨迹,继续朝方欣落去!
“奥斯丁!”宇文发出一声极不甘心的怒吼,现在再投出虚灵枪也已经追不上下落得越来越快的吊灯了,他终于明白了奥斯丁言语中的含意。奥斯丁确实不会在大庭广众之下直接用邪兵攻击方欣,但他可以制造出一起事故!一起让人猝不及防的突发事故!
吊灯落下的阴影,已经笼罩了水中的方欣,终于有更多的人看见了空中掉下的吊灯!呐喊加油的声音,也一下变成了一片尖叫,只是在水中的方欣,始终没有听见岸上的叫喊,依然在向终点冲去。
当唐考看见那片巨大的阴影时,他完全地呆住了!此时此刻,人力已经无法挽回方欣的命运!唐考的耳边,正充斥着恐慌的尖叫,他的脑海中,浮现出方欣歪着脑袋微笑的可爱面容。
真的来不及了吗?
“临,兵,斗,者,皆,阵,列,在,前!”
就在唐考的身后,刚才还让他极端讨厌的那个声音,此刻突然念起了九字真言!
泳池中,方欣身边陡然现出一个小型的漩涡,一股无形的力量竟将方欣一下扯进了水底,与此同时,一条透明的龙形水柱猛地从漩涡中冲将出来,龙头与吊灯剧烈地一撞!吊灯下落的力量顿时减弱了,而龙形水柱也在这一撞中变成片片碎玉四散开来。
吊灯落进水中,仍溅起巨大的水花,将其余的参赛队员都吓得呆立在水中,唐考从高台座椅上跳下来,高声叫唤着方欣的名字,可水面上只有还未消散的粼粼水波,却不见了方欣的踪影。
“扑通”一声,池边的温雅用一个优美的入水姿势跳进了泳池中,片刻之后,温雅就将似乎已经昏迷的方欣拖出了水面,人群一下全拥了上去。
唐考用力挤开围得水泄不通的人群,一下扑倒在方欣的身边,本还紧闭双眼的方欣被唐考这么一撞,猛然间剧烈咳嗽起来,并接连吐出好几口水,见方欣已经清醒,温雅面带笑容地对唐考说道:“没事了,她没被吊灯撞伤,只是突然受到惊吓,呛到水了。”
“谢天谢地……”唐考只觉得全身无力,一下瘫软在地上。
当人们都在关注方欣的情况时,谁也没注意到,两条人影正一先一后地朝泳馆后门飞奔而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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狗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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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09-1-19 04:54
二十三、
游泳馆的后门出去,是一片丢弃破损运动器材的空地。宇文咣当一声撞开后门冲将出来,却惊讶地看见奥斯丁正坐在一个只剩下三条腿的鞍马上,笑吟吟地望着自己。
“你知道你在做什么吗?你这个王八蛋!”宇文眼中燃起一团怒火,猛地挺枪向奥斯丁的面门刺去!
眼看那长枪就要贯脑而出,奥斯丁却依然微笑着不躲不闪,宇文心中微微一怔,手上长枪的速度便略微缓了一缓,但枪尖仍是笔直地朝奥斯丁的双眼之间扎去!
突然“嗡”地一声轻响,宇文的耳边响起刀剑出鞘时的铮鸣之声,紧接着,一把细长的弯刀从下往上荡起,大力斩在枪柄上,竟将宇文的长枪硬生生架高了一截!虚灵枪去势凶猛,虽然被弯刀挡开,枪刃仍是将奥斯丁额头顶端的一拽头发削了下来。
当宇文看清是谁解救了奥斯丁时,他脸上的神情变得甚是愕然。手持弯刀之人,居然是紧随宇文身后追赶而来的柏叶!而看他手中这柄散发着一股血腥气息的弯刀,刀柄尾部赫然镶嵌着一颗硕大的蓝宝石,这分明就是在隋凌手中杀人无数,随后不知去向的那把赛施尔长刀!
棕色的断发落在奥斯丁高挺的鼻梁上,只见他不慌不忙地抬起手来,极随意地将碎发从脸上拂去,然后开口说道“我当然知道我在做什么,我只是想知道传说之中的黄泉引路人,是否真是那么厉害?”
站在奥斯丁身前的柏叶开始感觉到压在手中长刀上的力量正渐渐地消退,宇文缓缓地将虚灵枪收了回去,凌厉的眼神却仍在柏叶身上扫视。
“如果我没有猜错的话,隋凌就是你们二人杀害的吧?”宇文尽量让自己处于愤怒状态的情绪平静下来,说话的口气也不再带有感情色彩。
“不是我们两人,只是他一个人!”奥斯丁轻巧地从鞍马上跳了下来,用手指头点了点柏叶的脸。
脸色铁青的柏叶似乎也在尽量克制自己,他用力咬了咬嘴唇,突然扭头大声对奥斯丁吼叫了起来:“我不是说过不许你碰方欣的吗?”
奥斯丁不以为然地耸了耸肩,忽然神色一凛,一字一句地说道:“柏叶伸宏,别忘了我们的攻守同盟!”
二人的对话只让宇文的心中增加了更多的疑问,这两个人之间,究竟又是怎样的关系?
“你们不断杀人的目的,就是为了得到这些邪兵吗?”宇文紧盯着仍然紧握赛施尔长刀的柏叶。
柏叶抬眼看着宇文,神情颇为复杂,他顿了一顿,才对宇文说道:“宇文老师,我本是不希望你卷入这件事的,如果我们之间还只是单纯的师生关系,我还可以向您讨教许多我感兴趣的问题……”
“够了!我可不希望一个杀人不眨眼的家伙成为我的学生!”宇文斩钉截铁地打断了柏叶的声音,但他沉吟片刻,又换用平和的声音劝诫道:“持有邪兵,只会让你们的心态变得越来越古怪,它会引诱你们不断地杀人来满足它对鲜血的渴望,你们又何苦一定要得到这邪兵?真不知道是你们控制了邪兵,还是邪兵控制了你们?不如交给我,由我来封印保存,以免危害无辜之人!”
柏叶与奥斯丁听了宇文的一席话,神情都变得有些古怪,二人对视了一眼,又略微点了点头,似乎在用目光交流之后,他们便确定了什么事情。宇文一直警觉地观察着二人,当然没有放过这些小动作,但二人心中所想,还是很难琢磨。
“宇文老师,既然方欣现在并没有受到太大的伤害,我们是否可以不再追究这件事?”柏叶居然开口为奥斯丁求情。
“不再追究?那这家伙杀死的校外女生和一个无辜的男学生,都可以不再追究了?还有你!你为了用血饲喂赛施尔长刀,恐怕在暗地里也没少杀人吧?”宇文开始有些按捺不住自己的怒气了。
“那你又能如何呢?就在这里把我们两个都干掉?”奥斯丁有些轻蔑地看着宇文。
宇文不由一愣,他也不得不承认,一个拿着赛施尔长刀的柏叶就已经够让人头疼的了,再加一个深不可测的奥斯丁,真要动起手来,自己确实没有几分胜算。
柏叶长叹一声,说道:“隋凌确是我杀,但他那天做出那么多事,也是罪有应得。之后我就一直是用在医院血库中得来的鲜血来饲喂长刀,没有再继续杀人。至于奥斯丁……他不愿用血库鲜血,我也是无法。不过听宇文老师所说,似乎对邪兵吸血的情况十分清楚,莫非……你也拥有一柄邪兵?”
宇文一惊,刚才说话仓促,居然不知不觉间泄漏出自己也得到了一柄邪兵的事情。
“不过宇文老师请放心,我们这次前来,只是想要拿回属于我们自己的东西,所以,还要麻烦老师为我们做个中介!”柏叶所说的话,竟是越来越怪异。
“中介?你们两个究竟要做些什么?”宇文发觉谈话正朝自己无法控制的方向滑去。
“你也看到了,我与奥斯丁不是同一国人,到学校之后才成了朋友,可现在他手中有我想要的东西,而我手中又有他想要的东西,若是直接交换,却又甚是不便,这偌大一个学校,有能力做我们的中间人的,还有比黄泉引路人更适合的吗?其实上次登门夜访,就是为了这件事!”
“你们想交换的……难道是邪兵?”宇文浑身一震。
“没错!”奥斯丁突然右臂一展,竟将整个手掌直接插入自己的胸口之中,极快地一扯,居然从心脏的位置拉扯出一个无柄的巨大十字形刀刃!
宇文虽然早已知道邪兵与宿主是血肉相连,藏与身体之中,但第一次看见邪兵如何从体内取出,即使并无鲜血四溅的场面,仍然觉得很是触目惊心!
旋即,奥斯丁再次将左手探到脑后,竟又从脊椎骨的位置拔出一根漆黑的长棍!这似铁非铁的长棍上遍布许多凹凸不平的伤痕,似乎曾被刀斩剑砺,已是身经百战。
难道奥斯丁一人就拥有了两件邪兵?宇文正在奇怪,奥斯丁却将那条长棍的一端与十字刀刃的尾部拼接在一起,再猛力一旋,棍刃相接,一柄巨大的十字长枪出现在众人眼前。只见那修长的枪刃,不是传统的尖刺,更象是日本长刀的刃锋式样,而十字分支的两刃却较为短小,整把长枪看来颇为怪异。奥斯丁随意地挥舞了一下十字枪,空气中竟然隐隐有风雷之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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狗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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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09-1-19 04:54
“新月十字枪?”宇文不由发出一声惊呼。自从看到莫菲所绘出的那幅素描上有一个日本人,宇文一直以来都以为会有一把邪兵是日本刀,没想到竟然是一把古战场上才大量使用的十字枪,难怪奥斯丁可以远程攻击,原来他使用的本来就是长兵器!
柏叶摇了摇头,说道:“这并不是新月十字枪。相传在十四世纪,日本奈亮宝藏院觉禅房法印胤荣曾在猿泽池边看见新月的倒影,从而顿悟,打造了新月十字枪,又称镰枪。后来胤荣又将自创枪术发扬光大,创立了宝藏院流枪术而名扬天下,一直流传至今。可这一把十字枪,我曾经取样送还日本进行同位素定年法鉴定,锻造时间竟然要比传说中的新月十字枪更早了大约八百年……”
“早八百年?岂不是在中国唐朝时期铸造的?”宇文惊问。
柏叶微微一叹,说道:“我本以为十字枪为日本独有瑰宝,却在比史料记载更早时候的中国就已经出现了,虽然从枪上铭文来看,此枪仍是在日本铸造,可看这柄十字枪的造型,与日本传统十字枪又有不同,隐隐约约是从中国古代长双戈变形而来,日本当年受中国的影响,实在深远异常。
“你的意思是……奥斯丁所用的长枪,是你们日本的古兵器,而你所用的赛施尔弯刀,却又是奥斯丁他们国家的古兵,所以你们需要交换邪兵?可这赛施尔弯刀分明是古波斯……”说到这里,宇文突然浑身剧烈一震,目光慢慢转到奥斯丁的脸上。
“原来……你不是希腊人……”宇文抬手揉了揉自己的眼睛,“你是伊朗人!在意大利长大的伊朗人!”
奥斯丁十分严肃地望着宇文,默认了宇文的话。
“唉……你的欧洲人相貌欺骗了我,我自己也忘记了阿拉伯人并不是古波斯最初的统治者,我真是个笨蛋,几次看见你的金铃,却一直没能猜出你的身份……”
奥斯丁微微低了一下头,说道:“卑贱的身份,不为人道。”
“古波斯琐罗亚斯德教的“不净人”,是受人尊敬的职业,何来卑贱之说?”宇文神情肃然地望着面前的两个外国年轻人。
奥斯丁听宇文这么一说,也有些震惊,自己成为不为人知的不净人这么多年,还是第一次有外人说不净人是受人尊敬的职业,他不由得对宇文又恢复了几分敬佩。
琐罗亚斯德教,以古波斯先知的名字为名,在中国古籍中也有所记载,但却另有一个名字,那就是“拜火教”。在琐罗亚斯德教的丧葬习俗中,都遵循“弃尸于山”的天葬,而负责将尸体抬上山顶,专司葬仪的人,就被称为“不净人”。教义中所称,不净人因为接触了被尸魔所污染的尸体,也同样受到了严重的污染,所以他们都不能住在城中,只能在城外搭建小屋居住,如果确实有要事需要入城,则一定要携带金铃,进城后摇铃自别,提醒普通人躲避自己。
虽然在中国古籍记载中提到不净人时总是用不屑一顾的口气,还曾提到,举行公众仪式时,不净人往往不在被邀请之列,而教徒收割庄稼时,也不会请他们帮忙,因为他们的手触摸过的农作物都会枯萎,似乎把他们当成了专门从事肮脏活路的下等人。可宇文所在的法术界却对此有更深一层次的认识,在琐罗亚斯德教的教义中,不净是具有宗教意义的词语,他们因为工作的性质而受到了污染,又持续地与邪恶尸魔作战,是受人尊敬,具有崇高荣誉感的职业。从这一角度来说,不净人倒是与黄泉引路人有些相似。
宇文见到奥斯丁身携金铃,就曾经多有怀疑,但奥斯丁生就一副欧洲白种人的面孔,怎么也没法和阿拉伯人联系在一起,而宇文也始终受到伊朗人多数是阿拉伯人,伊朗人就是波斯人这样的错误认识的干扰,未曾想到奥斯丁是古波斯人的后裔。
“原来奥斯丁竟是波斯传说中的不净人……柏叶伸宏,你的来历恐怕也不简单吧?”既然三人已经见面摊牌,宇文索性就要把这两个老外的底细完全摸清了。
柏叶仍然是那副不卑不亢的模样,说道:“宇文老师心如明镜,柏叶的来历想来也瞒不过老师。”
“我与隋凌争斗之时,你曾用式神旁观,似乎是阴阳师一脉,可你又在刚才救方欣时念出密教真言宗的九字真言,加上你曾经对方欣说过你老家在高野山,说来又该是高野山金刚峰寺里年轻一代的杰出人物,我还真不知道你是什么来头呢。”宇文不禁冷哼了一声。
“老师明察,我确是从高野山来,师承真言宗,阴阳道只是我一时兴起,修炼来玩的。”柏叶倒也没想到宇文会对他的来历猜了个八九不离十。
“修炼来玩的?哼!式神变化中,变木变石变兽都容易,最难的是变人,你的式神变化出来的女孩和真人无异,一般的阴阳师好象还没有你这样的修为吧?”
柏叶讪讪一笑,并不再答话,宇文知道柏叶不会老实交代,也就懒得深究了。
“你们两个来到S大的目的,就是为了带走你们各国的古兵器?”宇文的口气中颇有些怀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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狗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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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09-1-19 04:54
柏叶和奥斯丁又做了一次眼神交流,然后不约而同地说道:“是的!”宇文心知此事绝不会如此简单,但目前这个局面,他好像也没有更多的选择。“好吧,说起来,这些邪物确实是你们国家的东西,我也无权强行逼迫你们将邪兵留下,如果需要我来为你们做个中间人交换邪兵,那就由你们定个时间地点吧,只希望你们拿到各自需要的东西后能赶紧离开中国!”
宇文话音未落,又有人推开了游泳馆的后门,柏叶和奥斯丁立刻警觉地将邪兵藏进了体内,他们的动作十分迅速,就连宇文也没看清这么长的刀枪是如何与人体血肉融合在一起。
来人居然是温雅,她突然看见门外站有三个人,也是吃了一惊。“宇文老师……你们……在这里做什么?”
“方欣现在情况怎么样?”宇文问话时,发觉柏叶也伸长了耳朵,十分关心温雅的回答。
“应该没什么问题,120的救护车刚把她带走了,学校领导希望她能做个全面一点的检查。”
“那……比赛还继续吗?”
“怎么继续啊?游泳项目的比赛全部取消了,天上会莫名其妙掉下个吊灯,谁还敢下水啊?等工人把天顶的钢架维修检查之后再说吧,可怜我这个游泳教练,也暂时失业了呢。”温雅想开个轻松一点的玩笑,可宇文却板着脸,一点也笑不出来。
“宇文老师,我们先走了,等下次上课时,我们再谈吧。”见有外人在场,柏叶与奥斯丁都不愿意再继续留在这里。
宇文点了点头,却又抬起手来,指了指自己的眼睛,又指了指奥斯丁。奥斯丁知道宇文手势的意思是说他会监视自己是否会继续杀人,不由得冷笑了一下,转身与柏叶一同离去。
“宇文老师,你留在这里还有事吗?”温雅见宇文脸色不佳,便站到他身前问道。
宇文靠在鞍马上给自己点了一支烟,然后摇了摇头。
“没事的话,我们一起出去吧?”温雅伸手小心翼翼地拉了拉宇文的衣袖,似乎是怕宇文生气,再次挣脱她的手。
自从宇文无法阻止奥斯丁对方欣不利的那时起,他就一直沉浸在挫败感之中,直到现在,也依然有些心神不宁,完全没注意到温雅的小动作。
不净人和阴阳师……同时面对两位身怀绝技又手持邪兵的异人,宇文开始觉得自己缺乏与之对抗的信心,虽然下次交手可以带上玄罡,但宇文还是没有什么把握。
“宇文老师,你已经尽力了,就别这么沮丧了好不好?当时我可看得很清楚,你是第一个发现危险的人,又投枪去阻止吊灯的下落,虽然投枪没有击中吊灯,但那也不是你的错啊,何况现在方欣也没什么事,别再自责了吧?”温雅突然柔声安慰宇文起来。
宇文诧异地看了温雅一眼,这才突然想起,温雅是能够看见虚灵枪的人。只是她并不知道,宇文目前的烦恼究竟是什么。他不禁苦笑了一下,说道:“谢谢你的关心,我没事。”
“上次吃饭你吃到一半就跑了,今天是我帮你进的游泳馆,你总该谢我一下,请我吃顿饭吧?”温雅开始得寸进尺。
“我……我还要等唐考……”宇文又开始找借口。
“唐考已经跟着救护车去医院了,他可不要你等!”温雅狡黠地一笑。
宇文被温雅说得哑口无言,不过仔细想想,温雅确实帮了他一个大忙,便勉勉强强地答应了请温雅吃饭。
虽然宇文答应了请客,却一点也没打算展示他的绅士风度,居然以身上没带多少钱为理由,把温雅随随便便地带进了路边一家苍蝇乱飞的小饭馆。不过温雅并不在意,随和地点了几个家常菜,似乎并不是为了吃而来的。
宇文打定了主意不和温雅多说话,便要了几瓶二锅头,就着酒菜一杯接一杯地喝,存心是想摆出一副烂酒鬼的样子出来把温雅吓走。可温雅根本不吃这一套,而且她酒量甚好,竟然也要了一个酒杯,和宇文左一杯右一杯地喝了起来,地上很快就堆起了一堆空酒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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狗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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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09-1-19 04:55
不知是因为心情不好还是其他的什么原因,宇文一不小心弄假成真,在第十二瓶二锅头拿上桌时,他真的醉了。
“温……雅老师……没事的话……你就先回去吧……一会儿我要是胡乱吐起来,可顾不上你的漂亮衣服……”宇文的笑容开始有些呆滞起来。
“想吐就吐吧,没事,来这路边小摊喝酒,不就图个痛快嘛。”温雅虽然也喝了不少,却仍然很清醒,并没有受到酒精的影响。
“我知道……你在想什么……可我……”宇文含混不清地说着话,仰脖灌下最后一口酒,突然砰地一下趴在了桌子上,无论温雅如何拍打他,都不再醒来了。
平日里学生们三五成群地来小饭馆喝酒,喝多了踢桌子打架的事情老板娘也见得多了,可今天这两个长得十分出色的年轻男女,怎么看都象白领,不去咖啡厅酒吧约会,居然也来这小饭馆里猛灌一气,老板娘不由得啧啧称奇。
温雅见宇文怎么也打不醒,只好放弃了努力,向老板娘要了一杯热茶,看着昏睡的宇文,若有所思地喝了起来。
小饭馆的门帘突然被人掀开,一个苍白瘦弱的女孩子走进了屋内。现在虽然已有些秋凉,但夜晚也还可只穿一件外套,那女孩子却仿佛是裹着雪花进来的,给人的感觉十分冰冷,屋里的食客们看了她一眼,都不由自主地打了个寒颤。
温雅抬眼看了看那进来的人,见是个不认识的女孩,便又低下了头。那女孩却径直走到她的桌旁,伸手就去推摇宇文树学。
“你干什么啊?”温雅不禁有些生气,就算这女生认识宇文,这么做也太唐突了吧?
“我还问你干什么呢?你是谁啊?宇文哥哥怎么会醉成了这样?”瘦弱的女孩突然爆出了高音,把堂内的食客们都吓了一跳。
“我是谁?呵呵……”温雅冷笑了一下,“宇文可以放心醉倒在我面前,你说我是谁啊?”
“不可能!”女孩恶狠狠地瞪了温雅一眼,想去把醉倒的宇文扛起来,可宇文一米八几的个头,虽然有些偏瘦,体重也着实不算轻了,看那女孩瘦弱的身躯,一阵风吹过可能都会晃三晃,哪里挪得动宇文?
“别折腾他了,你放心吧,一会儿他要是还不醒,我自然会扶他回去的。”温雅沉着冷静地喝着手中的热茶,不再去看那女孩。
那女孩正是宇文的小师妹莫菲,她见自己确实扶不动宇文,就掏出手机想把丁岚叫来,可丁岚不知跑到哪里去了,居然不在服务区。莫菲又气又恼,对温雅叫道:“你不要做梦了,宇文哥哥心里已经有人了,永远都不会有你的位置的!”说完,她恨恨地一跺脚,转身走出了饭馆。
温雅细长的眉毛一跳,莫菲离去前对她说的话让她心中隐隐一痛。
“嗯?出什么事了?谁在这里大喊大叫的?”趴在桌上的宇文居然睁开了眼睛,可很快又闭上了。
“没事,走吧,我扶你回去。”身为泳队教练的温雅,体格自然比莫菲好多了,加上她个子高挑,扶着宇文走出饭馆倒也不是很吃力,只是这一路上走回去,凡是遇到认识温雅的老师,全都不约而同地投来惊讶的目光,若那是位男老师的话,更要用目光狠狠地刺宇文两下。
走到教师宿舍楼下,温雅先将宇文扶到七号楼,可她抬头看了看宇文在顶楼的那间宿舍,想了好一会儿,还是放弃了,有经验的人都知道,扶醉汉上楼,是最难的。
温雅自己的宿舍是在一号楼的二层,她便把宇文给扶进了自己的家中。宇文一进屋,就扑倒在温雅柔软的大床上,完全没有注意到这与他自己的那张硬木板床有什么不同。
温雅站在床边直喘气,扶着一个大男人走了这么远,这可是温雅从来没有做过的事情,可当她看见宇文那张英俊瘦削的脸,心中还是不由得一软,女人的直觉告诉她,这个看似十分坚强的男人,内心却早已是千疮百孔……
歇息了一会儿,温雅突然又想起莫菲临走前说的那句话,那个奇怪的女孩,似乎和宇文关系比较亲密,她所说的话,是真的吗?
温雅想了想,便伸手在宇文身上摸索了一下,最后从宇文的裤兜里摸出一个已经磨损得很厉害的皮夹。
在打开皮夹之前,温雅不禁有些害怕,害怕真的会在皮夹中,看见另外一个千娇百媚的女孩照片,可当她屏住呼吸打开皮夹之后,却又大失所望,里面除了零散的两百多块钱外,并没有什么照片。
温雅不死心,在台灯下将皮夹里所有的钱都抖了出来,又仔细检查了所有的夹层,终于,她在夹层中找出两张电影票。
电影票已经很旧了,打印在上面的日期也已变得模糊,不过仔细辨认一下,还是可以看出,这是两张两年前的电影票。票面上写明,这是一个叫新世纪电影城的电影院发出的票。可在温雅所处的这个城市里,并没有一个叫新世界电影城的地方。温雅又打开电脑,在网上搜索“新世纪电影城”,可得到的结果却又让她感到有些茫然,叫新世纪电影城的地方似乎在全国各地许多地方都有……
这两张电影票,究竟是有意精心收藏在皮夹里的呢?还是仅仅无意间放进去之后一直忘记拿出来了?温雅在台灯的灯光下将电影票反复观察了半天,才把票与钱照原样放回了皮夹中,又塞回宇文的裤兜里。
宇文依旧沉睡不醒,温雅给他盖上一床棉被之后,自己也裹着毛毯睡到了沙发上,恍惚觉得刚才喝下的酒现在才起了作用,脑袋开始有些昏沉,不一会儿,便沉入了梦乡。
半夜里,温雅正睡得迷迷糊糊,耳边忽然传来一阵剧烈的响动,似乎有什么东西被砸碎了。她揉了揉眼睛,坐起身来,可当她的眼睛刚刚适应了房间里的黑暗时,一个人影猛地向她扑来,温雅尖叫一声,眼睁睁地看着一柄长枪刺来,瞬间贯穿了自己的胸膛,而那持枪之人,竟然是双眼血红的宇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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狗蛋
时间:
2009-1-19 04:55
二十四、
事起突然,温雅睁大一双惊恐的眼睛,恐慌地望着面前神情狰狞的宇文。但长枪刺入身体之中,温雅并没有感到有丝毫的疼痛,也不见有鲜血溅出,她想伸手去抓住枪柄,却抓了个空,手掌竟与泛出青色光芒的枪柄重合在一起!宇文手中长枪就象一道照射在温雅身体上的光柱,并未对温雅造成任何伤害。
忽然,温雅身后响起一阵女子的轻笑。温雅大惊之下,猛地一转身,在她的身后的沙发上,竟蹲着一个眉目清秀的女孩,眼见这女孩双手合十,正用空手入白刃之势紧紧夹住了宇文直刺她头部的枪刃,脸上似笑非笑的神情十分怪异,温雅惊叫一声,赤脚从沙发上跳了下来,躲在了宇文的身后。
此刻的宇文似乎也失去了往日的镇静,双眼中漂浮着一片妖异的血红,脸上显现出凶神恶煞的神情,看上去一点也不像平时温和的宇文。他手上仿佛使出了全力,咬牙切齿的模样,竟似要将面前这个女孩一举击杀。可那女孩就这么夹着长枪,不进不退地与宇文僵持,平日心计甚多的宇文,居然呆立在那里,只知道往手上用蛮力。
“宇文树学,你真是笨得可以,又不是只有一把虚灵枪,傻捏着枪杆干什么?那是你的救命稻草吗?”不知何处猝然响起一个略显苍老但仍是雄浑有力的声音,震得温雅耳朵发麻,赶紧捂住了双耳。宇文在这雷鸣般的质问下,浑身一颤,双眼中的红潮顿时退去,脸上的狰狞神色又重新恢复为平日的冷静坚毅。
在那声音的提醒下,宇文顿时甩开手中长枪,侧身前冲,迅猛地一拳向那女孩打去。女孩手中所夹的长枪突然失去了力量,不禁呆了一下,宇文从侧面扑来,她已来不及躲闪,只得双手交叉,架住了宇文的拳头,可宇文手上的动作毫不停滞,立刻化拳为掌,手心中猛地吐出一个虚灵枪头!那幻化而出的枪刃不过两尺长,却如短剑一般,有力地刺入了女孩的额头!
那奇怪的女孩被宇文的金枪刺中,清秀的面容立即变得扭曲变形,很快,她的全身上下就好像水中的倒影一般,随着水波荡漾而晃动起来,很快就如一缕被突如其来的清风吹散的烟尘,迅速地消失在空气之中。此情此景,和之前隋凌无意间斩杀到那个式神时几乎完全一样。
宇文将虚灵枪重新收入手中,却感到手心里有一点异样。他抬起手来,借着窗外的微光细看,手心里竟是一根长长的头发!似乎刚才缠在了虚灵枪尖上,宇文收枪后,才被纳入了手中。在阴阳道中,制造式神总是需要借物凭依,难道这就是那化成式神的借物?就凭一根头发就能化出可以与宇文交手的式神?宇文还在有些出神地望着手中长发,刚才那震耳欲聋的声音又一次响了起来,“还愣着干什么?操纵式神的正主还没逃远!”
宇文微微一怔,立刻大步冲到敞开的窗户前,左右观望了一下,竟毫不犹豫地跳出了窗外!
温雅惊愕地追到窗边,所幸这里只是二楼,不算太高,宇文落地后并未受伤,稍稍活动一下脚踝之后,就行动自如了。奇怪的是,楼下早有一个衣着简朴的老人等着宇文,两人会合之后,立即极快地向学生活动中心的方向追去。
夜里发生的连番怪事,使得温雅张口结舌地站在窗前,她终于有些明白了,这个她一直心仪的男人似乎生活在某种神秘而动荡的世界里,而那个世界,并非她这样的普通人所能够涉足。可宇文越是神秘,温雅的心就越好奇,宇文就像一扇连接另一个世界的门,高大而深邃,这个世上,又有多少女人能够忍住不去打开那扇门呢?
“你怎么搞得满身酒气?难道你不知道酒精会让你的头脑变得麻木迟钝吗?”刚才用高频龙吟震醒宇文的正是无为子老人。只可怜了同样能听到龙吟的温雅,到现在仍有些耳鸣。
宇文与无为子并肩飞奔,此刻也能闻到无为子的口中散发出一股强烈的酒精气息,只怕老人夜里喝得并不比自己少,居然还义正词严地指责自己,他不由得苦笑了一下,低声说道:“晚辈知错。”
“晚上我夜行归家,突然感觉到有式神气息出现在教师宿舍附近,就慢慢跟了过来,倒没料到那式神找的居然是你……可你究竟是惹上了什么麻烦?怎么会被阴阳师缠上了?”无为子问毕,又自言自语地说道:“这么多年了,居然还能看见灵力如此至阴至纯的式神……”
情况紧急,宇文也不便细说,此刻他另有一件担心的事情。操纵式神之人无疑就是柏叶,可柏叶为何要用式神来跟踪自己?难道是想从自己身上取走克力士剑?昨天三人翻牌,自己无意中多说了几句话,暴露了自己知道邪兵会吸血的事情,恐怕柏叶和奥斯丁两人都怀疑自己私藏了一柄邪兵……
只是两个老外都不知道,宇文没有使用克力士剑,所以那剑并不在他的身体之中。现在锁住克力士剑的定灵珠未有异动,看来他们还没有发现宇文只是将邪兵简单地藏在宿舍里。不过现在追逐的仅是柏叶,却不见奥斯丁的身影,宇文心里便有些没底,怕中了两人的调虎离山之计。
由此看来,两个老外的野心也绝不仅仅是拿回他们自己国家的遗物,其余几把邪兵,恐怕都是他们的目标,这邪兵……难道还隐藏着自己所不知道的秘密?短短瞬间,宇文脑海中已闪过许多念头。
转眼之间,两人追到一个三岔路口前,无为子停下了脚步,闭眼凝神片刻,低声说道:“果然狡猾,那人一过岔路就把灵气完全收了起来,我已经感觉不到他的气息了。”
“如果他真的收住气息,就不能象刚才那样快速飞奔了,一定还没走远,可这两条岔路……我们该从哪一边追去?”宇文也不禁有些皱眉。
无为子冷冷地看了宇文一眼,又开口骂道:“真是个不开窍的笨蛋!五行秘术中,虚灵木是干什么用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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