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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申精]试管怪胎 作者:盛三公子 (已转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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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
狗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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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09-1-15 02:09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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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申精]试管怪胎 作者:盛三公子 (已转完)
世上最痛苦的事莫过于不能生育。
一对相恋八年的恋人,经过七七四十九难,打败情敌,打败父母,打败全世界反对他们结合的人,终于赢得中华人民共和国民政局颁发的红皮皮奖状,有情人终成眷属,突然有一天发现他们不能生育,那绝对是一件痛苦的事。
而这件痛苦的事偏偏就让汪永生和林小蔓遇上了。
最糟糕的是,两个曾经互敬互爱的人,都非常自信地认为自己没问题,互相指责,互相埋怨。
汪永生认为问题在林小蔓,因为林小蔓在一家化工厂上班,一定是受到污染,身体内某些元素超标,导致不孕不育。而林小蔓认为问题在汪永生,怀疑丈夫在外面寻花问柳,得了什么见不得人的怪病,导致不能生育。
埋怨慢慢升级,两人决定去医院做鉴定,让真相说话。
去医院的路,两人都是昂首挺胸,好像金鸡百花电影节颁奖晚会上的最佳男演员和最佳女演员。
真相出来后让两人大跌眼镜,而且奇迹般地让两个感情已出现裂痕的夫妻骤然变好。什么样的真相居然这么伟大?
真相是两人都有问题。
本来都已准备好鉴定结果一出来,就以对方身体有病骗婚为理由离婚的两人,拿着两份鉴定结果相拥而泣——他们的感情突然升华到了一个原子弹都炸不开的境界——婚姻是一种平衡,你瞎一只眼,他最好断一条腿,这样最安全。
医生对汪永生是这样说的:“你患的是少精子症,一般认为,多次正规精液化验精子数少于2000万/ml,称为少精子症,这会导致受孕率下降……”
靠!我那么强,居然精子少?感情那事强不强和精子多少无关。汪永生纳闷:自己坚决响应国家的独生子女政策,只想要一个孩子,少于2000万?1900万个精子里就成不了一个?
医生对林小蔓是这样说的:“子宫内膜异位导致不孕……”
林小蔓也纳闷啊:自己瓜子脸,柳叶眉,大眼睛,挺鼻梁,樱桃嘴,两排国旗仪仗队般整齐的贝齿,多一两胖,少一两瘦,谁不说自己长得标准,恰如其分,没想到那么个旮旯窝地方居然长斜了!
看样子人们常说人无完人,果然不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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狗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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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09-1-15 02:10
没有后代总是痛苦的。
两人四处求医,一家一家地求,连电线杆子上、厕所墙上的不孕治疗广告都没放过,吃的药不下三十种,花的钱不下三万元,最后两人都变成国内治疗不孕不育专家了,可是自己的病还是没有治好。
两人感到累了,经济上也已受不了,最后决定放弃求医。
汪永生说:“没孩子也好,你看那些有孩子的人多辛苦,女人十月怀胎,腆个大肚子,什么都干不成,生孩子时痛苦得乱抓乱叫,万一一条腿先出来弄不好还把老命搭上。生下后舍不得吃,舍不得穿,一把屎一把尿地把孩子养大,学习好还罢,学习不好考不上大学,男孩去偷去抢,女孩去当小姐,还不如不生他们。学习好也难保不出事,成了国家干部,一不溜神挪用公款一千万,成了贪污犯,当然,成贪污犯比抢劫好,贪污犯判的轻。”
林小蔓对汪永生没有说到的进行补充:“而且女人不生孩子可以保持身材,永葆青春。”
汪永生说:“你看香港那些大演员,大明星,他们都不要孩子,知道为什么王菲生孩子引来那么多记者吗?就因为他们这一群中突然出现了一个要孩子的,就成了新闻。至于他们中很多人有私生子,其实也不是他们的本意,而是匆忙中措施不力,留下的后遗症。”
林小蔓说:“我表姐生孩子后,腰粗了一圈,她还羡慕我呢。”
汪永生说:“你表姐生孩子后,三围尺寸严重错码,你永远都不会。”
两人这样互相安慰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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狗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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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09-1-15 02:10
随着日子一天天过去,随着朋友们的孩子一个个相继出生,汪永生和林小蔓的变态迹象越来越明显:汪永生养了一条小狗,常常把小狗的两个前爪子提起,嘴里喊着“直拳!勾拳!”,让小狗立着练拳击;而林小蔓则常常抱着一个芭比娃娃,给它梳头,给它擦脸,睡觉时搂着它轻轻哼儿歌……
无论他们嘴上怎么说,其实他们心里多么想要一个孩子啊!
有一天,林小蔓穿着一件蛋黄色的丝质睡袍,趿着凉拖,支着下巴,瞪着大眼睛,呆呆地望着鱼缸。
那是一个长约一米的大鱼缸,通着氧气,亮着灯管,里面有雕琢过的假山,有修剪过的红木,有悬浮着的水草,有筛选过的沙子……花花绿绿的热带鱼在这园林式的布景里打情骂诮,争风吃醋,甚至干着不齿的勾当。
林小蔓正在偷看鱼摆子。
汪永生也走过来,一起观察。也许他们养不成孩子,他们养着鱼,养着小狗,养着鸽子,企图养出一团活气,以驱散无子无女的寂寥。
林小蔓轻轻地感叹:“如果人要是能像鱼一样,体外受精,多好!”
一语惊醒梦中人,汪永生说:“我哪天看见一家医院在报纸上做广告,说不孕不育的夫妻可以要试管婴儿。”
林小蔓的眼睛亮了起来,说:“试管婴儿?和一般孩子一样吗?”
汪永生笑着说:“一模一样,只是生育方式不同而已。”他那神情和口气就像他有几千个试管婴儿和试管女儿一样。
林小蔓激动的从椅子上站了起来,说:“那报纸还在吗?”
汪永生想了想说:“唉呀!刚才闲着无聊,叠了个纸飞机飞下楼了!”
汪永生冲到窗子口朝二十四楼下望,他看见那纸飞机居然还在。
汪永生冲进电梯下了楼。
汪永生发现那纸飞机没见了。
他看见一个袖口上戴着“卫生值勤”红袖章的老大妈站在那儿四顾着,上前问:“大妈!你看见地上一个纸飞机吗?”
大妈上下打量着他问:“用一张报纸叠的?”
他激动地说:“是的,在哪儿?”
大妈问:“你确定是你的?”
他说:“是的,我就住在这二十四楼一号,是我叠了个纸飞机从楼上飞下来的。”
大妈从兜里掏出了一本收款收据说:“中央三令五申不准乱丢垃圾,我市创卫工作已到冲刺阶段,创卫办的领导特别聘请我在这个小区巡逻,小伙子!在这严打的节骨眼儿,你是往刀口上撞啊!本来罚款五十,看在你是来自首的份上,宽大处理,收你二十。”
汪永生爽快地掏出了二十元钱,递到大妈手里说:“大妈,能把那张报纸还给我吗?”
大妈皱了皱眉,指了指身旁脏兮兮,挂着一线浓痰的垃圾筒。
汪永生很快找到了纸飞机,展开看到了那家医院的广告。
那家医院的名字叫:博欢医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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狗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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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09-1-15 02:10
汪永生和林小蔓下午就按广告上的地址找到了博欢医院,两人直奔二楼的不孕不育科室。
汪永生向一位戴金丝镜的中年女大夫陈述了病史,并说明了来意。女大夫问:“你说你们俩过去诊断过,都不正常,带病历了吗?”
林小蔓把病历奉上,女大夫看了一下说:“你们两人的病都符合做试管婴儿的要求。你们考虑一下吧,如果决定了,下星期一来。”
汪永生怯生生地问:“大夫,我想问一下,大概多少钱?”
女大夫瞟了他一眼说:“二万四。”
汪永生倒吸一口凉气,看了妻子一眼。林小蔓的脸色比他还难看。
汪永生说:“大夫,能不能……能不能便宜一些?”
女大夫说:“这不是菜市场,不搞价的。再说了,你也不是买东西,是买一个生命,二万四不贵。生命无价嘛!”
汪永生想起了前一阵媒体披露的哈尔滨医科大学附属第二医院550万天价医药费的事,心想,医生嘴里的“生命无价”的意思大概等同于“生命天价”。
汪永生和林小蔓的家庭条件本来不错,但这些年两人不惜血本求医生子,不但没存下一分钱,还借了双方父母和朋友一万多,再在哪儿去找两万四?医院啊!医院!你到底是救死扶伤的天使?还是连人骨髓都不放过的吸血鬼?
出了医院大门,正在两人垂头丧气之际,汪永生突然看到电线杆上贴着一张铅印纸条小广告:“不孕不育者的福音:蓬康生物技术有限公司为广大不孕不育者提供试管婴儿业务,价钱只是正规医院的三分之一,物美价廉,心动不如行动。地址:中山路129号天鹅湖歌剧院斜对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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狗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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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09-1-15 02:11
汪永生和林小蔓打的直奔中山路129号,两人似乎着了魔,不在几天内整出个后代誓不罢休。
在车上,林小蔓喃喃自语:“奇怪!生物公司怎么也做试管婴儿啊?”
汪永生说:“这有什么奇怪?现在各个盈利单位都在拓宽市场,多种经营。比如桑拿,表面上是洗澡的地方,同时也是个嫖娼的地方。”
下车的时候,林小蔓和出租车司机争得面红耳赤。
“十块。”
“六块。”
“大姐,太过分了吧!六块我连油钱都不够。”
“别逗了,我也开过出租车,你赚没赚我心里清楚。”
“大姐,听说美国要打伊朗了,汽油要涨价,我们这一行越来越难做了。这样吧,你给八块。”
“放心,美国和伊朗打不起来。七块。”
汪永生纳闷,这个娘家条件优越、从小享下福的女人向来花钱都是大手大脚,怎么突然这么会过日子?
林小蔓说:“我们以后要共同节约,我算是看透了,这社会没钱不行啊,没钱连母亲都当不上。”
中山路129号并不难找,就在中山路128号的旁边。
看着生锈的铁大门,杂草丛生的院子,破旧的三层楼房,汪永生和林小蔓以为走错了地方。可那竖在大门右侧的白底黑字的牌子上分明就写着:“蓬康生物技术有限公司”。
这个城市正在创建国家级卫生城市,到处都在拆迁重建,这幢破楼显然早该拆除,可偏偏像一个赶也赶不走的脏兮兮的乞丐露着屁股站在那儿。
看着这幢楼,汪永生和林小蔓很受打击。在他们心目中,“试管婴儿”也算是有一定科技含量的事儿,应该是一幢扎眼的高楼大厦,就算楼不高,至少从外观上看也不能有破败之象啊!
就在两人进退维艰之际,一个看门老头儿走了出来问:“你们两人有事吗?”
汪永生拿出了那张小广告递给了老头儿。
老头儿上上下下打量着两人说:“这张广告是我帮公司贴的。小伙子和姑娘挺精神的,看不出你们两人有问题啊?”
汪永生说:“我们两人活了二十来年也没看出,才在前年发现。”
汪永生心想,你当然看不出来,我的精子比别人少,正规精液化验少于2000万,你能看出来吗?
老头儿一边把两人往里领,一边不停地感叹:“我们那会儿,很少听说有谁不生育的,现在也不知道是怎么搞的,不生育的人越来越多。”
老头儿那个年代当然和现在这个年代不一样。那个年代,一个男人一般只有一个女人,男人有张有弛,很讲休养生息之道;而这个年代,一个男人一般有N个女人,时间长了,累了,疲了,坏了,肯定要影响生育。那个年代,环境也没有像现在这样受污染,喝一口河水,甜丝丝的;这个年代,喝一口河水,没准儿会被毒死。
上楼的时候,林小蔓问:“大伯,这儿好像很冷清,来做试管婴儿的人多吗?”
老头儿说:“这个单位主要是搞研究,靠卖技术专利为生,试管婴儿的业务刚刚开始,人不多。”
来到三楼后,老头儿停在了一间挂有“董事长”门牌的门前,敲了敲门,说:“赵总,有一对夫妻来做试管婴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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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09-1-15 02:11
办公室里光线很暗,有一男一女。男的四十左右,坐在一张漆黑宽大的办公桌后,天蓝衬衣上配一条黄色领带,皮肤白皙,头梳得油光发亮,大概就是赵总。女的二十六七,颇有姿色,穿一条短的仅仅能盖住内裤的皮裙。
男的向汪永生和林小蔓微笑着说:“请坐!请坐!”
女的去拉窗帘。走路时纤细的腰肢扭得像条蛇。
办公室里顿时亮堂了起来。
汪永生的眼睛像雷达一样跟踪着那女的。男人看见穿着短裙、腰肢像蛇一样的女人,眼睛就会变成雷达。
汪永生发现那女的猩红的嘴唇上少了一块口红,但很快在那男的脸上找到了那口红。汪永生心想,多亏来的是顾客,要是他老婆他可惨了。
男人自我介绍着:“我是篷康生物技术有限公司的总裁赵金华,这是我的秘书小吴。听门卫说你们是来做试管婴儿的?”
汪永生奇怪门卫为什么把他夫妻俩领到了总裁的办公室,一般来说,如果这家生物公司有试管婴儿的业务,应该有专门接待、咨询、登记的地方啊?汪永生想起了刚才上楼时,一片静悄悄,好像整幢楼就这个屋子里有人。
汪永生拿出那张小广告,说:“我们是看了你们贴的广告才来的。”
赵金华说:“不错,我们刚刚开的这项业务。”然后从抽屉里取出一个本子说:“你们先登记一下吧,才两天,已经有几对夫妻登记了,这年头,不会生的人还真多。当然,这对我们是好事。”
小吴给汪永生和林小蔓倒了两杯茶后,不知什么事,拉门出去了。
汪永生说:“你们这个公司好像……好像人不多?”
林小蔓也跟着说:“是啊,赵总裁还亲自接待顾客啊?”
赵金华说:“我们公司在别处盖了新楼,正在迁移,大部分人都已过去。像我们这样的公司,研究人员是最重要的,是公司的生命线,所以我让他们都先过去,我留守在这儿,直到把这儿的所有事务处理完。”
林小蔓疑惑地问:“那你们为什么不在广告上留公司的新地址?”
赵金华说:“公司新址没在市里,考虑到来求医的人多在市里住,咨询方便,我们把这项业务的报名地设在了这儿。”
汪永生问:“这儿做试管婴儿多少钱?”
赵金华说:“正规医院二万四,我们这儿八千。”
林小蔓问:“你们的业务范围里有做试管婴儿这一项吗?我想看看你们的营业执照和能证明你们有这项业务的文件,可以吗?”
赵金华说:“所有的相关文件都在新公司里。你放心,如果我们是黑诊所,哪敢在大门口挂牌营业?”
这时,小吴突然推门进来,说:“赵总,公司手术室刚刚来电话,说牛博士从美国回来了,还说牛博士在国内待半个月还要去美国,这边报名做试管婴儿的人赶快通知过去。”
赵金华装模作样地拿起桌子上的本子翻着,说:“第一个报名的先生叫李金堂,妻子叫朱小雪,家住群众路87号,留有电话,不行就按顺序来,先通知他们下午去做吧。”
赵金华说话时,有意无意地瞟了汪永生一眼,汪永生一下急了,问:“你们公司只有这一个牛博士能做试管婴儿吗?”
赵金华说:“有几个人都能做,但这个牛博士做的最好,成功率是百分之百。”
汪永生说:“赵总,能不能给我们先做?”
赵金华顿了一下,问:“你们已决定了?”
汪永生说:“决定了,我们马上回去借……取钱。”
赵金华说:“钱你们可以迟一步交,如果你们决定了,我让我的司机马上送你们去,牛博士正等着呢。”
汪永生感动的眼泪差点儿流下来。
下楼时,林小蔓小声责备汪永生说:“这是不是有点儿太仓促了?我们完全可以迟几天再做,侧面打听一下这个公司。”
汪永生说:“你没听那女的说吗,最好的医生过几天要去美国,我们还等什么?我知道你因为这地方心里不踏实,你没听赵总说吗,这儿是他们将要淘汰的旧公司,公司的大班人马都已去新公司上班了。再说了,就这地方,虽然楼有点儿旧,但基本在闹市,也还不值个六七百万?放心吧,他们不可能是黑诊所,更不可能是骗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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狗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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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09-1-15 02:11
桑塔纳停在了山脚下一幢旧楼前。
那楼在一个围墙院子里,灰色的砖,灰色的墙,像蹲在山脚下一个穿着灰色衣服的守墓老人,沉着灰色的脸,说不出的孤独和诡异。
汪永生和林小蔓本以为赵金华的司机要把他们拉到‘篷康生物技术公司’的新址去,没想到却来到了这么古怪、偏僻的一个地方,惊讶地问:“这是哪儿?来这干什么?”
赵金华的司机是个身高不到一米六的矮子,陷在驾驶座里像个小孩,一路上汪永生和林小蔓都在担心他会看不见路面而把车冲进沟里去。
矮子司机说:“这是‘篷康生物技术有限公司’的下属研究单位‘篷康生物技术研究所’。外面那个老头儿就是牛博士。”
汪永生和林小蔓看见车窗外站着一个穿白大褂的男人。
下车后,汪永生和林小蔓看清了那男人,四十五六岁,中等个头,浓眉,塌鼻,眼镜片厚的像两个放大镜装在了一个眼镜框架上。男人向汪永生伸出手说:“欢迎!欢迎!我就是牛博士,你们是汪先生和林女士吧?”
汪永生刚握住牛博士的手,桑塔纳突然调了个头离去。
看着绝尘而去的桑塔纳,林小蔓莫名其妙地生出几分忐忑不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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狗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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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09-1-15 02:11
院子里一条凶恶的狼狗疯狂地朝汪永生和林小蔓扑着,但每次都被脖子上的铁链子拽住。
牛博士的办公室非常奇特,桌子上没有电脑,而摆着一条风干了的约一尺长的蜥蜴,墙上没有名人字画或者奖状什么的,而贴满了花花绿绿的蝴蝶标本。整个屋子里飘着一股奇怪的味儿,是动物干尸的味儿。
牛博士说:“一般人对试管婴儿感到很神秘,其实试管婴儿并没有他们想象的那么神秘。噢,你们对试管婴儿有多少了解,我想听一下。”
汪永生说:“我想大概有三个步骤吧。首先,顾客提供精子和卵子;其次,由你们来让精子和卵子在体外结合后,把受精卵放进一个特殊的试管里进行培育;最后,等到一定的时候婴儿降生了,我们来取就行了。”
牛博士爆发出一阵爽朗的大笑,说:“不不不,不是这样的,这是烤鸭的做法。精子和卵子在体外结合后,还要把受精卵胚胎植入女方的子宫,经历十月怀胎。”
汪永生的脸刷地红到了脖子根——他一直以为试管婴儿是从试管里呱呱落地的。
林小蔓露出了一丝难以察觉的笑——她以前也以为试管婴儿是从试管里落地的,像“克隆人”这种概念一样不好接受,听了牛博士的话后,她发现试管婴儿和正常出生的婴儿并不没有想像那么大的差距——原来也是十月怀胎,一朝分娩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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狗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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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09-1-15 02:11
本来,林小蔓还有很多疑惑,但牛博士的热情很快感染了她。当牛博士看了下表,提出可以马上进行手术时,林小蔓竟抛开所有顾虑答应了。汪永生更是恨不得在一个小时内就能有个儿子。
牛博士的试管婴儿步骤和大医院基本相同,分为十个步骤:
1、控制性超排卵。
2、监测卵泡。
3、取卵。
4、取精。
5、体外受精。
6、胚胎体外培养。
7、胚胎移植。
8、胚胎移植后补充黄体酮。
9、胚胎移植后第14天验晨尿确定是否妊娠。
10、妊娠后14天,B超检查胎儿数及胚胎着床部位。
牛博士那幢实验楼从外表看似乎破旧,里面各类设备居然很齐全,只是整幢楼里似乎只有牛博士一个工作人员,难免让林小蔓和汪永生隐隐觉的诡异。不过牛博士的解释也很合理:“今天是星期六,其他工作人员都休息了。”
牛博士给林小蔓注射了促排卵药物,说:“这样可以不受月经周期限制,更快地获得卵子。”
牛博士用B超监测卵子生长,说:“这样可以获得优质的卵子。”
牛博士似乎看出了这对年青夫妇不时在脸上闪现的疑惑,一边不停地进行着做试管婴儿的各个步骤,一边给两人讲解着,以彻底打消两人的顾虑。
牛博士对林小蔓进行了局部麻醉,经阴道B超引导将取卵针穿过阴道穹窿,直达卵巢吸取卵子,并在显微镜下将卵子移到含胚胎培养液的培养皿中,置37度的培养箱中培养。
牛博士给汪永生一个小试杯,说:“去隔壁屋子排些精液来。这杯子是无菌的,留取时注意不要触摸杯缘及杯内。”
汪永生愣了一下,很快明白了牛博士的话,去了隔壁。
汪永生将盛有精液的的小试杯交给牛博士后,牛博士说:“好了,你们留下电话,可以回去了。我会在四、五个小时后,把处理后的精子与卵子放在同一个培养皿中,共同培养,使其卵子受精。这些受精卵在体外培养48至72小时可以发育到8至16个细胞期胚胎,我会在这些细胞胚胎中筛选出优质胚胎,作为给你妻子子宫移植的对象。”
一听说要在8到16个细胞胚胎里筛选优质胚胎,汪永生从裤子后兜里摸出了一张百元钞票,递向牛博士说:“博士,那就麻烦你精心些,眼睛放亮些,把跑的最快的、最有活力的细胞胚胎选给我们,我们可不想花八千块钱整个傻子出来。”
牛博士把汪永生的百元大钞推了回去,义正辞严地说:“做手术送红包是国营医院那一套,我们这是私营企业,赵总对我不错,我不能做有损‘篷康生物’声誉的事。”
汪永生是个凡人,不懂什么高深的大道理,但他明白一件事:收红包的医生肯定会比没收的要精心些,虽然只是一点点,可是医生是个特殊的行业,生死不就那么一线间吗?
再说了,送个红包出去,总是有安全感。
汪永生心想博士是不是嫌一百元少,又从裤子后兜抽了一张,把两张百元大钞递了过去,说:“博士,本来要给你买两条烟的,来的匆忙,你自己买吧。”心里却说:“装什么啊装?你以为自己的姓后面多了‘博士’两个字,就真的比别人高尚吗?我看你能装多久?”
没想到牛博士又把钱推了回来,说:“不妥,不妥,这不妥。”
汪永生常常送礼,还从来没有遇见过送不出去的,纳闷不已:难道遇见了传说中的真人?
这时,机灵的林小蔓把汪永生手里的钱夺了过来,一边往牛博士桌子抽屉缝里塞,一边说:“博士的手要做实验,是消过毒的,你不要把钱往他手里递。”
不知牛博士眼镜片太厚,挡住了视线,还是别的什么原因,博士没有拉开抽屉把钱再退回去,神情凝重地说:“你们放心,今天晚上我多加会儿班,把那十几个细胞胚胎一个个进行隔离审查,再放在一起进行综合素质对比,像选‘超女’一样严格地层层进行筛选,PK到最后的那个,就是你们未来的孩子。”
林小蔓问:“博士,我们下次什么时候来?”
牛博士说:“后天。后天你们还是先到‘篷康生物技术有限公司’的老公司去找赵总或他的秘书小吴,由他们派车把你们送来。”
这时,楼下响起了喇叭声,牛博士又说:“车来接你们了,你们下楼吧。”
还有车接车送!服务周到啊!
林小蔓又问:“这个手术我们还没办任何手续,我们身上也带了些钱,可以先交些押金。”
牛博士说:“不急,不急,等你们手术彻底做完了再说吧。”
汪永生和林小蔓感动得差点儿落泪——全国上下近段时间正在进行一场“先治病,还是先付费”的争论,没想到“先治病,后付费”这一令全国低收入人民梦想的事情,率先在一家私营企业实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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狗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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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09-1-15 02:12
那两个做试管婴儿的年青夫妇走后,牛博士又来到了隔壁有蚂蚁的屋子。
注视良久,他拿起了蚂蚁瓶。
他要干什么?
他的手在抖。
兴奋?
还是恐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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狗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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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09-1-15 02:12
两天后,汪永生和林小蔓果然接到了小吴的电话。两人再次被赵金华的那个矮子司机开车送到了牛博士那儿。
“篷康生物技术研究所”还是只有牛博士一人。
牛博士顺利地把胚胎皿中的胚胎移植进了林小蔓子宫内。
十四天后,汪永生和林小蔓又来到了研究所,牛博士对林小蔓进行验血后说:“恭喜!恭喜!林女士,你怀孕了!”
林小蔓高兴的跳了起来,真想抱住牛博士的脖子亲一口。
汪永生则抓住妻子说:“不敢跳,不敢跳,你已经是个怀孕的人,小心肚子里的孩子。”那怜悯的口气与神情,简直就像妻子已是怀胎九月,一不小心就会把孩子蹦出来一样。
牛博士说:“从现在起,你和正常怀孕的女人没有什么不同,有一样的妊娠反应,需要一样的定期检查,十月怀胎后,也是一样的生法。”
汪永生从兜里掏出四千块钱说:“博士,我们的经济有些紧张,先付一半,等孩子生下后,再付另一半,你看怎么样?”
牛博士说:“可以。不过这十月怀胎期间,你们的定期胎位检查、B超检查、生孩子这些事就不用来我这了,去大医院做。另外,由于试管婴儿孩子上学后,或多或少会受到别的孩子的歧视,我建议你们最好不要告诉别人你们的孩子是试管婴儿,当然也包括你们去检查的大医院的医生。”
林小蔓觉的牛博士的话很有道理,说:“谢谢博士的提醒,我们会照你的建议做。”
汪永生则说:“如果有朋友问,我就说我前两年性功能出了障碍,现在吃药治好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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狗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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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09-1-15 02:12
日子一天天过去。
林小蔓的肚子一天天大了起来。
汪永生早早就让林小蔓休了假,不让她做饭,不让她洗衣,把全部家务揽了起来。怀孕六个月时,汪永生的母亲也住了过来,专职照料儿媳,无微不至。而在林小蔓没有怀孕以前,汪母坚信林小蔓是只不会下蛋的鸡,对这个儿媳极其冷淡。
还有汪永生的妹妹、林小蔓的小姑子汪璇,因为嫂子不怀孕,甚至怂恿过哥哥和嫂子离婚,而现在却也发生了戏剧性的变化,三天一个电话,对嫂子嘘寒问暖,还许诺生孩子的一切费用由她来资助垫付。
林小蔓的怀孕让林家变得空前团结。有时,林小蔓想,如果自己真的一辈子怀不了孕,可真的是汪家的千古罪人了!
唉!在单位里,女人靠挺起来的乳房获得尊敬。在家庭,女人靠挺起来的肚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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狗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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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09-1-15 02:12
在一间充满动物干尸臭味儿的屋子里,还有一个人也在每天掐指推算林小蔓的产期。
“一百一十八天!还有一百一十八天!”
牛博士喃喃自语着。
他的嘴角挂着一丝不可捉摸的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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狗蛋
时间:
2009-1-15 02:12
一晃又是三个月过去,林小蔓的肚子大的像吞了一头小猪。
为了防止孩子早产,汪永生在预产期前半个月就住进了医院。妇产科的医生们都纳闷,以为他们计算错了日期。妇产科的医生们以前就遇到过这种事,一对夫妻把预产期计算错了一个月,白白在医院里多住了一个月。
好在医院的环境不错,每天一没事,汪母就扶着儿媳在医院的花坛小径里走走。医生说了,生前多走动有助于生产。如果窝在家里,二十四楼可没这样的条件。
这天黄昏,汪母扶着儿媳在医院后院的花坛里散步。
花坛边,是一条平坦的水泥路。这时,一辆盖着白布的运尸车被两名穿着白大褂的男护士缓缓推来。两名男护士的脸阴沉沉的,如果他们的表情天生这样,他俩很适合干现在这个工作。
突然,一股不大不小的风刮来,把运尸车上的裹尸布掀起,落在了花坛林小蔓和汪母的脚下。
在男护士和林小蔓之间,有一溜长长的宽一米左右的草坪挡着。其中一名男护士看了一眼林小蔓,挤出一线像石头突然裂了条缝般的笑容,说:“麻烦你把白布递过来,行吗?”
举手之劳的事,一向豪迈的林小蔓丝毫没有多想,蹲下身子,捡起了那裹尸布,递向其中一个男护士。可就在这时,汪母暴喊一声:“不能捡!”
林小蔓吓了一跳,问:“为什么?”
汪母脸色很难看,说:“不能捡就是不能捡。”
可是,那个男护士已接过了裹尸布,一眨眼遮住了尸体,还向汪母扮了个鬼脸,和另一个男护士推着车子离去。
看见婆婆脸色比鬼还难看,林小蔓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怯生生地问:“妈!怎么了?”
汪母脸憋得通红,说:“中午电厂发生了凶杀案,那个尸体就是经抢救无效死亡的被害人,像这样的冤魂怨气极重,一般不要去接触他们的东西,免的被鬼缠身。尤其你现在,马上就要生孩子了,万一……万一有点啥可咋办?”
汪母越说越气,连连跺脚,最后竟扔下儿媳一个人离去。
林小蔓从不迷信,但婆婆那严肃得近乎悲哀的表情和煞有介事的恐惧语气,禁不住使林小蔓后悔刚才去捡那裹尸布。
就在林小蔓孤伶伶一个人站在那儿时,刚才两个推尸体的男护士中的一个又走了回来,朝林小蔓怪怪地笑了笑。
也许那男护是对林小蔓刚才捡裹尸布的举动报之的友好一笑,但却让林小蔓禁不住打了个寒噤。
“叮呤呤……”
林小蔓的手机突然响起,心里正毛毛的她被那铃声吓得差点儿跳起。
林小蔓抚了一下胸,心想,一定是老公的电话,他刚才从医院出去买东西去了。
打开手机翻盖,那号码居然不认识。
林小蔓问:“喂!你是谁?”
良久,从手机里传出了一个幽幽的、像是发自另外一个世界的声音:“赶快把你肚子里的孩子打掉,你肚子里怀的是一个怪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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狗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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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09-1-15 02:12
第三章 分娩惊魂夜
那是个男人的声音。
林小蔓打了个冷战,一股麻酥酥的感觉迅速在她全身炸开。
她问:“你是谁?你说的话什么意思?”
对方突然挂了电话,手机里只留下嘟嘟的声音。
林小蔓的心里突突地狂跳,是谁?是谁在和自己开这样的玩笑?
可如果只是个玩笑,只是某个熟人或不认识的人一个低级无聊的恶作剧,为什么自己的心这样狂跳?
夕阳洒下大片大片的余辉,把远处太平间的灰色砖墙映成了诡异的红色。
良久,她像个刚从水中潜出的人长长呼吸了一下,心想自己也许由于刚才婆婆一惊一乍的责怪把自己搞得太紧张了:那电话只不过是一个恶作剧而已,一个该拉去枪毙的混蛋的恶作剧而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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狗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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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09-1-15 02:13
林小蔓回妇产科病房的时候,汪母还在生气。
林小蔓过去听丈夫说过他母亲很迷信,忌讳很多,但没想到会迷信到这个地步,不就是帮太平间的男护士捡了一下盖尸布吗?有那么严重吗?倒是刚刚那个神秘的电话让她心有余悸,虽然她确信那只不过是个恶作剧。
不一会儿,汪永生兴致勃勃地回来了。他手里拿着一大捆十包卫生纸。刚才妇产科的医生说了,生孩子时至少要一包卫生纸铺垫,虽然汪永生没见过生孩子,想象不出一个人怎么能一次用十包卫生纸,但他还是高高兴兴地去准备了。
自从分娩进入倒计时起,汪永生似乎随时随地都这样乐哈哈的。
林小蔓最能理解丈夫此时的心情:去年、前年、大前年,整整三年,他们两人为了能生育,不知踏断了多少正规医院和江湖郎中的门槛?!
想到这儿,林小蔓决定不把刚才那个神秘电话的事告诉丈夫。
那只不过是个恶作剧而已,为什么要说出来影响大家的情绪呢?
汪永生见母亲沉着脸坐在一边,问:“妈,你怎么了?”
汪母斜了儿媳一眼,说:“你问她。”
汪永生看着林小蔓。林小蔓把刚才捡裹尸布的事说给了丈夫。
汪永生松了口气,说:“我当你们婆媳之间吵架了呢,这么个事啊?妈,这就是你没道理了,每天医院里都要死人,哪个医生没有碰过死人的东西,照你的道理,就没人敢当医生了?妈!你都成迷信罐罐了,再这样疑神疑鬼的,真要见鬼了……”
汪母本就生气,见儿子偏向老婆教训自己,忽地站起吼道:“好好好,不听老人言,吃亏在眼前,你们爱怎么怎么吧。”
汪母甩袖出了病房,与一个正准备进病房的大肚子产妇撞了个满怀,那产妇大叫着:“老太婆!你没长眼睛啊?我孩子出生要是有问题,可找你算帐呢。”
汪母说:“大肚子!你是怎么说话的?不小心碰你一下,就能把你孩子碰出问题?”
产妇火光大冒,恶狠狠地说:“那你把你儿媳这么重碰一下,看她会不会生个死胎、怪胎。”
听到“怪胎”两个字,林小蔓打了个寒噤。这时,林小蔓才意识到刚才那神秘的电话给她带来了多大的心理阴影。
汪母岂是省油的灯,瞬间酝酿出了更毒的话,可没张嘴,就被儿子汪永生拉出了好几米,说:“妈,你别跟她计较,今晚我睡病房照看小蔓,你回家住吧。”
汪母把毒话咽下了肚,一把甩开儿子的手说:“晦气,晦气,真晦气!”
毒话咽下虽然憋着难受,但毕竟不是毒药,毒不死人。
汪永生回病房后,见那同病房的孕妇还在唠唠叨叨地骂,说:“大姐,我妈都走了,你还骂?你要知道,你现在说的任何话都可能成为胎教,你总不希望你肚子里的孩子也学会骂人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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狗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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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09-1-15 02:13
汪母的家在市政府家属楼。
汪父四年前死于一场车祸,儿子汪永生、女儿汪璇成家买房子后,相继搬了出去,汪母一个人住在这空荡荡的房子里。汪父生前是市政府一个领导,虽然是小小的一个领导,房子可不小,一百四十平方米。
汪母很迷信。所以有时候一个人很害怕。
汪母小时候在农村长大,从小听着老人们的鬼故事长大,可她真正迷信是从汪父死后开始的。四年前的一天,儿子回家说他们单位一个年青人晚上把自己吊死在了办公室,第二天一早上班他第一个发现,就把那悬在门上的年青人抱了下来。当时,还有一个星期就要过年,听了儿子的叙述,她觉得非常晦气,觉得不吉利。结果第二天,可怕的事就发生了,老伴在出差时,所乘坐的桑塔纳和一辆十几吨的康明斯大卡车迎面相撞。
那可能只是个巧合,可汪母把两件事情联系在了一起。而且紧紧地联系在了一起。
从那以后,汪母小时候不曾相信的老人们的鬼故事,在年老的时候一个个都相信了。她变的无比迷信而敏感,看见即将临产的儿媳去捡一个惨遭凶杀者的盖尸布,她既害怕又愤怒。
她给自己倒了杯水,坐在沙发上。
老伴的遗像高高挂在墙上,盯着她。她觉得老伴的笑容和往常不一样,怪怪的。
她的心突然嘭嘭嘭地跳。好像有什么事要发生。什么事?
突然,身边的电话铃响了起来。
她吓得差点儿把手里的杯子扔掉。
她拿起了话筒。她想可能是儿子的电话。
话筒里传来了一个陌生的男声:“你儿媳肚子里怀的是个怪胎,赶快打掉,否则你们会家破人亡。”
那声音沉沉的,像在低诉,更像呻吟。汪母像坠入了冰窖,全身都在发抖,哆嗦着问:“你……你是谁……”
“啪”的一声,对方挂掉了电话。
那声音像来自地狱的一句咒语一样,在汪母脑子回荡着,死死地控制了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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狗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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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09-1-15 02:13
第二天一大早,林小蔓正在病房里接受护士每天例行的血压测量,汪母像个幽灵一样走了进来,对站在床边的儿子说:“你出来一下。”
汪永生跟着来到了楼道里。
汪母严肃的表情里透着一丝悲哀,说:“永生,马上让小蔓把孩子打掉。”
汪永生以为自己听错了,问:“妈,你说什么?”
汪母说:“我说马上让小蔓把肚子里的孩子打掉。”
汪永生差点儿晕倒:怎么回事?难道母亲还在为昨晚的事生气?就算生气,也不至于说这种话啊?她想孙子都快想疯了啊?
汪永生说:“妈,你可千万别跟我开这样的玩笑,你从不跟我开玩笑的,突然开一次,会吓着我的。”
汪母说:“我没跟你开玩笑,小蔓肚子里怀的是怪胎,赶紧打掉。”
汪永生生气地说:“妈,你胡说什么啊?你是怎么了?中邪了吗?”汪永生说着伸手去摸汪母的额头,汪母推开儿子的手说:“永生,妈没有中邪,昨天下午小蔓冒冒失失去碰死人的东西,我的心就嘭嘭地跳,就预感到要发生什么事情,晚上回去后我就接到了一个电话,说……说小蔓怀的是怪胎,劝我们赶快打掉,不然会家破人亡。”
恶作剧。
听了汪母的话,汪永生脑子里立刻闪过这三个字。
是谁这样缺德,开这样低级恶心的玩笑?汪永生脑子里飞快地搜索着是谁会跟自己开这样的玩笑,心里大骂:操你妈操你奶操你祖宗八代直到原始社会你那个母猿祖宗。可最终汪永生还是不知道自己在骂谁。平时他为人厚道、义气,谁会跟他开这样恶劣的玩笑?
汪永生说:“妈,你怎么这么愚昧啊?有人在跟你开玩笑,你看不出来?”
汪母眉头皱的像两条弯曲的毛毛虫,说:“谁会开这样的玩笑?又怎么那样巧,偏偏在小蔓摸死人东西后的晚上?我为什么一晚上都在心跳?你爸爸出车祸前的一天晚上我也是这样的心跳。”
汪永生从来都不信这些邪门的东西,说:“妈,你的心可以预测灾祸,你去开个预测公司好了。小蔓一直按医生的嘱咐做B超,做了几次了,医生说胎儿很正常,如果是……是怪胎,他们可以看出来,早就终止妊娠了。”
汪母神经质地说:“对!做B超,做B超可以看出来,马上再做一次,这样可以说服你们相信我的话。”
看着汪母固执的眼神,汪永生说:“好,那就再做最后一次B超,这样可以说服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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狗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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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09-1-15 02:13
汪永生进病房对妻子说:“我们现在再去做一次B超吧?”
林小蔓说:“为什么?医生说B超做多了对胎儿不好。”
汪永生叹了口气,把刚才的事告诉了林小蔓。林小蔓说:“我昨晚也接到了那个电话,我猜是有人开玩笑,怕影响你和妈的情绪,没有告诉你们,没想到……没想到昨晚把电话还打到了妈妈的家里,太可恶了!”
汪永生说:“什么影响情绪?你昨晚就该告诉我。把你手机拿出来。”
林小蔓掏出手机,汪永生翻出了那个电话号码,拨了过去。
手机嘟嘟地呼叫着,好久那边没人接。
汪永生得意地说:“瞧!做贼心虚的人不敢接。”
林小蔓说:“也许是公用电话,谁搞恶作剧用自己家的电话啊?”
汪永生刚要挂掉,手机里传出了一个“喂”字,汪永生捂住电话,神秘地对妻子说:“嘘,罪犯显形了。”
电话里接着又传出了一个声音:“喂!你找谁?”
是个女声,难道是恶作剧者的老婆?
汪永生问:“你是谁?昨天下午七点半是谁给我妻子的机子打的电话?”
女声说:“我是卖菜的。下午七点半?这儿是菜市场的磁卡电话,七点半天都快黑了,这儿一般没有人,大概是鬼吧!”
卖菜的“咔”的一声挂掉了电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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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09-1-15 02:13
汪母由于还在生儿媳的气,一直站在病房外不进来,可当汪永生和林小蔓去做B超时,她紧紧跟在了后面。
医生说常规的几次B超他们一直做着,孩子正常,没必要在这个时候再做,但汪永生为了驱走母亲的心魔,还是征得了医生的同意,在生产前再做一次。
三人来到了医院B超室门前,排起了队。汪永生从来没有一次见过这么多大肚子,场面相当壮观。
不一会儿,一个医生开门喊:“林小蔓。”
林小蔓刚迈进门,汪母也跟着迈进了脚,一名穿白大褂的工作人员把汪母推出了门外,说:“家里人不能进。”
汪母似乎生怕医生看不出林小蔓肚子里孩子的问题,说:“医生,让我也进去吧,我站在一边,绝对不打扰你们的工作。”
女工作人员以前也遇到过这种情景,以为是婆婆想从B超显示屏里看出儿媳肚子里怀的是男是女,说:“大妈,都什么年代了,生男生女都一样,你就别进来了。”
“砰”的一声,B超室的门被关上。
十分钟后,林小蔓从B超室里出来,手里还拿着一张化验单。
汪母急呼呼地问:“怎么样?医生怎么说?”
林小蔓高兴地说:“医生说一切正常,说胎儿已成熟,如果想做剖腹产,现在都可以生了。”
汪母拿过林小蔓手里的化验单,疑神疑鬼地看着,可是她一个字也看不明白。医生的字永远都像鬼画符般难认。不知道药房的人是否因为这些难认的字开错了药而死过人?
汪永生说:“妈,这回你相信了吧?那只是个玩笑而已。”
汪永嘴里这么说,心里也在苦苦地思索着:到底是谁在开这样的玩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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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09-1-15 02:13
没有人知道汪母到底被B超检查结果说服没有,她又开始服侍起儿媳,但她眼睛里时不时闪过的一丝焦虑,使林小蔓觉得婆婆并没有真正除掉心魔。也难怪,别说婆婆这样一个迷信固执的人,就连自己这样一个对任何事都毫不在乎的人,在接到那个奇怪的电话后,都好几天晚上睡不着觉呢。
一晃又过去几天,离预产期还有两天。
林小蔓觉得肚子里动的越来越厉害,尤其晚上,在她准备睡觉时,肚子里开始翻腾,持续很久,有时简直要把已撑的薄薄的肚皮撞破。胎儿的世界没有白天与黑夜之分。
这天午夜十二点,汪永生坐在床边给林小蔓削苹果,汪母去上厕所。
厕所在楼道的顶头,灯很暗。
汪母刚蹲下,腰里的手机突然响了起来。
汪母的手机是汪父死前用的那个,菲利浦,铁壳光板板那种,待机时间长,耐摔,很适合老年人用,汪母已经不小心掉在地上几次了,但却完好无损。是谁?是谁这么晚了来电话?她是个老年人,基本上没有社交圈子,平时只有子女给她打电话,难道是女儿汪璇?对!肯定是,她和女婿乘晚上九点的飞机去海南旅游了,应该是这个时间到达海南,一定是来电话报平安的。
手机屏上的来电显示不是她女儿的手机号。
那号码很熟悉,非常的熟悉。
那是她自己家里的电话号码。
一股麻酥酥的感觉从汪母的头皮迅速传遍全身——除了她,只有儿子和女儿有她家门上的钥匙,儿子和儿媳在病房里,女儿和女婿在海南,她家的电话怎么会打过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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狗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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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09-1-15 02:13
汪母颤抖着手按下了接听键,心里嘭嘭嘭地狂跳。是谁?是谁在她家里给她拨电话?
她多么想听到是她女儿的声音,听到她女儿说:“妈,今天是愚人节,我跟你开了个玩笑,其实我们没有去海南,现在在咱家里……”
除此之外,任何人的声音都不正常。
她等待着,等待着手机里的声音。
没有声音。手机里居然没有声音。
如果说有,也只是细微的磁磁电流声。
他全身麻酥酥的像有电流通过——没有声音比有声音更可怕——难道她家里的电话会自己拨过来?
她想说一声“喂”,可是他的舌头僵着,喉咙也像是被什么东西堵住。
手机里电流声越来越响,像一条毒蛇绕着她家电话那头的话筒不停地嗞嗞吐舌。
终于,她用尽了全身力气喊出了声:“喂,你……你是谁?”
还是没有声音。
像是对方在故意吓唬她,吊她的胃口,又像是电话那头根本就没有人。
就在她恐惧得快要窒息时,电话里传来了一个微弱的声音:“老伴……阻止……怪胎……”
一共六个字,断断续续,似有若无,像是从一个被人掐着脖子的喉咙里发出的。
如果不是她的耳朵紧紧贴着手机,她几乎听不清。
可是她听清了。
在她听清的同时,她的神经几乎要崩溃了。
老伴?对方称她老伴?天哪!只有她丈夫才这么称呼她,而她丈夫已死了几年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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狗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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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09-1-15 02:14
在汪母去上厕所时,林小蔓的肚子痛了起来。
难道要生了?汪永生高兴啊,急匆匆去把值班医生叫了过来。医生给林小蔓量了血压,检查了胎心,说:“这是阵痛,说明快生了。当然,我说的快生了也要痛几个小时甚至更长。”
医生刚出去,汪母就走了进来,她的眼神像个幽灵,但汪永生没看出来,高兴地说:“妈,小蔓肚子开始痛了,医生说要生了。”
汪母几乎是吼着说:“不能生。马上打掉。”
别说汪永生和林小蔓,连同病房那个和汪母吵过架的孕妇都呆呆地望着汪母,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不明白一个母亲怎么能说出这样的话。
汪永生紧皱眉头问:“妈,又怎么了?”
汪母把儿子拉出了病房,颤抖着说:“你爸爸……你爸爸刚才给我打电话,说……说让我阻止怪胎……”
汪永生简直要晕了——他爸爸已死了几年了,怎么会打电话来?
汪母从腰里掏出手机,颤抖着调着号码说:“我知道你不信,我知道你不信,我调号码给你看,是咱家的号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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狗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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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09-1-15 02:14
汪永生和婆婆出去后,林小蔓的阵痛又发作起来,她咬着牙尽量不出声,却忍不住在床上扭动着。
这时,床头桌子上的手机突然响起。她想一定是娘家妈打来电话问候的,忍痛抓起手机,却发现上面的来电显示是婆婆家里的电话。林小蔓并不知道汪母是不是让别人住在家里看门,对此并没有感到太多的惊讶。
而当林小蔓听到电话里的声音时,吓得在床上跳了起来。
那声音像一个被人掐住脖子的喉咙发出的:“儿媳……阻止……怪胎……”
这世界只有两个人有资格叫她儿媳,一个女人,一个男人。
男人已经死了。而那声音却是个男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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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09-1-15 02:14
当汪永生和汪母铁青着脸走进病房时,林小蔓痛得在床上直打滚。突然,林小蔓感到下身有股热乎乎的液体流出,她闪过一个念头:难道传说中的羊水破了?
医生很快被叫进来了。她让林小蔓脱掉裤子,用戴手套的手在她下身粗暴地一搅,把沾着黏液的指头在灯下观察了一下,说:“是羊水破了。”
汪永生紧张地说:“医生,我听说胎儿的营养都来自羊水,羊水破了,万一一时生不下来,孩子会不会有危险?”
医生说:“这是种误解,羊水并不是胎儿的营养源,羊水其实是胎儿的粪便,胎儿的营养源通过脐带来自胎盘。羊水对胎儿起保护作用,羊水破了对胎儿有一定危险,比如可能会使胎儿感染,会使胎儿脐带脱落,还有其它一些并发症,但二十四小时内,一般不会有问题。”
林小蔓怀胎十月,每次做B超检查,医生都会说羊水怎么怎么怎么的,在汪永生心目中像圣水一样神秘的羊水终于被这名医生揭开了面纱,原来就是胎儿在母亲肚子里闭门苦练十月拉的粪便啊!
医生给林小蔓处理了一下说:“宫口连一指都没开呢,你觉得下面开了再叫我。”
站在一边像鬼一样阴沉着脸的汪母突然说:“医生,我儿媳怀的孩子……有问题,我们不能让这个孩子生下来,能不能打胎?”
医生是个接生了二十年的产婆,经她手接生的孩子现在都已可以组建成一个师,还从没遇到过在产房里要求打胎的,眼镜差点儿掉下来,说:“什么?孩子有问题?难道……难道你儿媳肚子里的孩子不是你儿子的?”
医生的话虽然难听,但汪母不着边际的话让她听着只能这样理解。
汪永生把母亲推出了病房说:“妈,你听我说,刚才咱家里给你打过来的电话,一定是前几天给你和小蔓打恶作剧电话的那个人搞的,一定是这个狗杂种进到了咱家里,用咱家的电话装神弄鬼吓唬你的,你可千万别上当,今晚已经够乱的了,你就别再添乱了。”
汪母说:“这不可能。我出门时,把防盗门的三个保险都锁上了,没人能进的去,而且,咱家在五楼,谁能爬到阳台上去?”
汪永生心里也咯噔,是啊,谁能爬到五楼去?
这时,那个医生走了出来说:“你们母子别再争了,不管这个孩子是谁的,都已成了一个生命,即将诞生,想打胎,早干什么去了?孩子出生后,我建议你们去做个DNA,以确认孩子的父亲到底是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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狗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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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09-1-15 02:14
林小蔓的阵痛每隔三分钟来一次,每次持续一分钟。每当来时,圆圆的肚子硬的像块铁,尾椎象要被什么东西撑开似的疼,而且这种疼痛具有扩张性,好象要把全身的骨架拆散一样。
林小蔓疼得在床上乱滚乱叫。汪永生紧紧地抓着她的手。这个时候,男人再心疼,除了紧紧抓住妻子的手,或任妻子的手在自己的胳膊上、身上乱抓外,帮不上一点儿忙。
凌晨二点时,医生来看了一次,用手在林小蔓的阴道口搅了一下,说:“情况还不错,宫口有一指了,等宫口有三指时,你们叫我。”
林小蔓觉得医生用指头在她阴道里搅的那一下非常粗暴,自己宫口开的那一指简直就是她用手搅开的。
凌晨三点,林小蔓的阵痛加剧,一波接一波,几乎没有间断,而在那短短的不疼的间隙里,林小蔓比任何时候都感觉到了健康、平安甚至生命的意义。林小蔓死死抓住汪永生,他虽然站在那儿帮不上一点儿忙,但却深切感觉到妻子比任何时候都需要他,似乎生怕他消失。汪永生虽然极不喜欢这场面,但他不可能离开,妈妈被那个诡异的电话搞的神经兮兮,目光呆滞地站在一边,今晚看来只能靠他了。
凌晨三点半,林小蔓已疼得开始抓自己的头发,汪永生把医生叫了来,医生带着一个护士检查了一下林小蔓的宫口,说:“嗯,又开了些,可以上产床了。”
汪永生把林小蔓抱到了隔壁产房,然后看见了传说中的产床。
那是汪永生见过的最恐怖的一张床:首先通体铁制,似乎怕产妇翻腾时把床弄散架,铁制的结实;其次是高,没有一米也有八九十公分。显然是为了医生操作方便,但如果产妇在上面翻腾的厉害,万一摔下来,后果不堪设想;第三是产床两边有两个夹腿的铁圈卡子,使产床看上去像个带脚镣的刑具。
整个产床都是站在医生方便的角度设计的,非常的不人性化。据说产妇生产时心理状态非常最要,不能太紧张,不知道有没有产妇因为这种模样儿冷酷、恐怖的产床精神紧张而发生难产。
汪永生把妻子抱上了传说中的产床后,医生把氧气罩戴到林小蔓的嘴上说:“等宫口再开些,我们再来。”然后和护士出去了。
产房只剩下了林小蔓、汪永生、汪母三个人。
看见母亲呆滞的目光像失了魂一样,汪永生顿生怜悯之情,说:“妈!我在这儿,你回病房休息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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狗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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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09-1-15 02:19
汪母刚走出产房,手机突然响起。她全身一震,似乎料到了是谁的电话。
除过她家里那个鬼电话,谁会在凌晨三四点打电话?
果然还是自己家里的座机号码,果然还是那可怕的断断续续的梦魇般的声音:“老伴……试管婴儿……魔鬼换掉了儿子的精液……小魔王要出生……害我们全家……阴阳两隔……我只能用此法告诉你……杀掉胎儿……快……快……”
接下来是嘟嘟声。
汪母把这些断断续续的、可怕的话语串在了一起,很快明白了一切。
她对邪门歪道的东西,理解力极强。
汪永生虽然没有告诉别人试管婴儿的事,但却告诉过他母亲。他没有钱,需要母亲的资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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狗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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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09-1-15 02:19
凌晨四点,林小蔓已疼得呼天喊地,像旱岸上的鲤鱼般在产床上翻腾,一把一把地揪着嘴里的氧气罩。要不是汪永生死死按着她,她已不知从高高的产床上摔下了多少回,要不是汪永生在旁护着,她可能把产床边的氧气罐都已推翻。
而医生和护士似乎早已习惯这撕心裂肺的喊声,并没有因为她的喊叫而过来,似乎她们已掐算好了生产时间,并且掐到了几点几分几秒,只等孩子露出半个脑袋时才来。汪永生不敢想象产房里如果没有丈夫,没有亲人,此时此刻的产妇将会怎样。
凌晨四点半,医生和护士聊着一个菜谱的做法终于进来了。医生撩起林小蔓的产裙看了一眼,说:“宫口开了,开始准备。”
直到这时,医生和护士似乎才开始把这当回事。在护士的帮助下,医生戴上了消毒手套,开始做一些准备工作。
林小蔓大汗淋漓,泪水四溢,头发紧贴在脸上。她已疼得神智不清,嘴里开始胡乱呜咽:“我不生了,我不生了,疼死我了……医生!求求你,求求你,给我打一针麻药,把我肚子拉开,把孩子取出来算了……永生!永生!咱不要孩子了,咱不要孩子了,你爸爸刚才打电话来了,说孩子是个怪胎,咱们不生了……”
林小蔓在忍受着巨大的身体疼痛时,还忍受着巨大的精神恐惧。
医生像蓝球场边的教练一样,背负着双手说:“再接再厉!你吃了那么多苦,马上就要成功了。”
护士则像蓝球场边的队友,有节奏地喊着:“加油!加油!加油!”
这时,眼神像鬼一样直勾勾盯着林小蔓的汪母,突然从身后摸出了一把水果刀。
就在汪母举起刀子准备刺向林小蔓圆鼓鼓的肚子里,汪永生鬼使神差地刚好抬起了头,冲上去一把夺下了汪母的水果刀。
这骇人一幕把医生和护士吓坏了。人生人,吓死人,本来就十万火急的场面再多个疯子,产房简直要炸开了锅。在汪永生疯狂地把母亲推出产房时,护士给医院门卫保安打了个电话。
三分钟后,冲上来两个穿着制服的保安,把汪母架了出去,控制在了门卫室里。
也就在这时,惊魂未定的医生看了眼林小蔓的下身,说:“宫口开了,要生了。”
汪永生望去,看见林小蔓两腿间的宫口里露出了一个黑乎乎的东西。
是什么?那是什么?汪永生惊恐地想。
从来没见过生孩子的汪永生吓得倒退一步,瞳孔扩大了两倍,站在那儿瑟瑟发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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狗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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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09-1-15 02:19
宝宝睡了,继续
第四章 遇鬼
随着林小蔓撕心裂肺的吼叫,那黑乎乎的东西越来越大,简直要把她的下体撑破……
当那黑乎乎的东西出来一半时,汪永生终于看出了那是胎儿脑袋,而黑乎乎的是脑袋顶上稀稀的、茸茸的头发。
就在汪永生长长松了口气之际,也不知是林小蔓猛的一使劲,还是医生戴消毒手套的手一拉,胎儿箭一般从林小蔓的下体里冲出,连着脐带活生生地落在了她双腿间产床上的消毒塑料薄膜上。
婴儿“哇”的哭出了声。
对于大多数男人,这个时候眼睛最想去的地方是婴儿的下体,瞧瞧生下的带把还是不带把,而汪永生则顾不上去看那儿,而是把婴儿全身上下瞧了个遍——虽然他不信母亲和妻子接的那些奇怪电话里所说的话,但那电话里一二再、再而三地提到“怪胎”二字,在汪永生心理上也烙下了一块不大不小的阴影。
除了婴儿的脑袋似乎有些异样,其它一切正常。
汪永生发现婴儿的脑袋像橄榄球一样呈椭圆状,皱着眉问:“医生,孩子的脑袋怎么……长长的?”
医生说:“孩子的脑袋经过产道挤压,刚生下都是这样的,慢慢就会恢复。”
这仅有的一点儿疑虑消除后,汪永生才开始放心地享受着这一刻,享受着做父亲的喜悦,才开始去注意孩子带不带把儿,可这时,医生的双手正在剪婴儿肚脐眼的脐带,遮住了婴儿的那个地方,汪永生看不见,眼睛不由自主停留在了脐带另一头一个湿乎乎脏兮兮像刚从粪坑里捞出的东西,虽然没有专家介绍,但凭他过人的悟性,他猜出那就是传说中的胎盘。
护士见汪永生的眼睛好像在婴儿身上找什么,说:“恭喜汪先生,生了个儿子。”
几乎同时,医生的手离去,汪永生看见了婴儿两腿间的把儿,喜极而泣。
多少年不认命不服输不屈不挠的偿试,终于结出了胜利果实,而且是个带把儿的果实。
汪永生见摆着“大”字形一动不动躺在产床上的妻子,还是紧紧闭着双眼,似乎累的已经虚脱,又似乎害怕自己真的生了个怪胎而不敢睁眼去看。
汪永生抱住林小蔓脑袋,俯在她耳边轻轻地说:“我们生了个儿子,非常的正常,不是什么怪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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狗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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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09-1-15 02:20
天亮的时候,林小蔓和婴儿睡着了。
汪永生来到医院门口,汪母也镇静了下来,呆呆地坐在门卫室里。一个保安说:“我听妇产科的护士说你老婆生了,你把你妈带回家吧,我们也要换班了。”
汪永生谢了那两个保安后,从医院门口叫了一辆出租车,把母亲推上了车。想起凌晨母亲举水果刀刺向妻子肚子那一幕,汪永生不寒而栗,他知道母亲中了魔,不敢让她照看妻子和婴儿,决定送她回家。
市政府家属楼共七层,汪母家在五楼。上楼梯时,汪母说家里有鬼,死活不上。没办法,汪永生只好让母亲等在楼下,说自己先上去看看。
快到五楼时,汪永生心里也突突地跳——昨晚打给母亲和妻子的那个可怕电话到底是怎么回事?如果不是父亲显灵打给母亲和妻子的,就一定是有人潜入了母亲家里,装神弄鬼,盗用家里电话打的。那这个人现在会不会还在母亲家里?
汪永生蹑手蹑脚走到门口,轻轻把钥匙插入“盼盼”牌防盗门的锁孔。他轻轻地拧着钥匙,一圈,二圈,三圈,门上的三个防盗销子都在,没有一个脱岗。也就是说,如果有人进去,不是撬门而入。
汪永生轻轻地推开门,客厅里似乎没什么异常。
汪永生推开几个卧室门,也没有异常情况。
汪永生见厕所门紧闭着,心里开始跳,难道谁躲在厕所里?汪永生左手去拉厕所门,右手握紧了拳头。
一场虚惊。厕所里什么也没有。
他松口气一转身间,突然看见一个人立在后面,吓得跳了起来。
汪母。
汪母不知道什么上了楼,进了屋,立在汪永生身后。
汪永生大叫:“妈呀!你进屋怎么也不啃一声?”
汪母说:“我刚才在楼下想好了,家里虽然发生了怪事,我也不能永远不回家,就上来了。”
汪永生抚了抚胸口说:“妈,我还是认为昨晚有人潜入了咱家里,假装爸的口气,给你和小蔓打电话,吓唬你们。你看看家里有没有什么异常?丢什么没有?”
汪母翻箱倒柜地去找存折,汪永生又去厨房和阳台看了看。
汪母说:“存折和首饰都在。别的也没什么不对,该在的东西都在原位。”
汪永生心里寒寒的——如果有点儿异常,比如,茶几上有个烟头什么的,如果母亲能证实近期没有人来家里抽过烟,那么肯定是昨晚溜进家里的人抽的;又比如,存折或首饰没见了,那么肯定是有人来过偷走了。而什么都正常,想到那诡异的电话,心理再坚挺的唯物主义者,心里都难免毛毛的。
汪永生说:“妈,你精神不好,先在家里休息几天。小蔓和孩子还在医院里,我先去照顾她娘俩儿。”
当汪永生出门的时候,汪母呆呆地望着墙上挂的汪父遗像,喃喃地说:“老伴,真的是你给我打的电话吗?你……你可别要吓我……”
作者:
狗蛋
时间:
2009-1-15 02:20
天亮的时候,林小蔓和婴儿睡着了。
汪永生来到医院门口,汪母也镇静了下来,呆呆地坐在门卫室里。一个保安说:“我听妇产科的护士说你老婆生了,你把你妈带回家吧,我们也要换班了。”
汪永生谢了那两个保安后,从医院门口叫了一辆出租车,把母亲推上了车。想起凌晨母亲举水果刀刺向妻子肚子那一幕,汪永生不寒而栗,他知道母亲中了魔,不敢让她照看妻子和婴儿,决定送她回家。
市政府家属楼共七层,汪母家在五楼。上楼梯时,汪母说家里有鬼,死活不上。没办法,汪永生只好让母亲等在楼下,说自己先上去看看。
快到五楼时,汪永生心里也突突地跳——昨晚打给母亲和妻子的那个可怕电话到底是怎么回事?如果不是父亲显灵打给母亲和妻子的,就一定是有人潜入了母亲家里,装神弄鬼,盗用家里电话打的。那这个人现在会不会还在母亲家里?
汪永生蹑手蹑脚走到门口,轻轻把钥匙插入“盼盼”牌防盗门的锁孔。他轻轻地拧着钥匙,一圈,二圈,三圈,门上的三个防盗销子都在,没有一个脱岗。也就是说,如果有人进去,不是撬门而入。
汪永生轻轻地推开门,客厅里似乎没什么异常。
汪永生推开几个卧室门,也没有异常情况。
汪永生见厕所门紧闭着,心里开始跳,难道谁躲在厕所里?汪永生左手去拉厕所门,右手握紧了拳头。
一场虚惊。厕所里什么也没有。
他松口气一转身间,突然看见一个人立在后面,吓得跳了起来。
汪母。
汪母不知道什么上了楼,进了屋,立在汪永生身后。
汪永生大叫:“妈呀!你进屋怎么也不啃一声?”
汪母说:“我刚才在楼下想好了,家里虽然发生了怪事,我也不能永远不回家,就上来了。”
汪永生抚了抚胸口说:“妈,我还是认为昨晚有人潜入了咱家里,假装爸的口气,给你和小蔓打电话,吓唬你们。你看看家里有没有什么异常?丢什么没有?”
汪母翻箱倒柜地去找存折,汪永生又去厨房和阳台看了看。
汪母说:“存折和首饰都在。别的也没什么不对,该在的东西都在原位。”
汪永生心里寒寒的——如果有点儿异常,比如,茶几上有个烟头什么的,如果母亲能证实近期没有人来家里抽过烟,那么肯定是昨晚溜进家里的人抽的;又比如,存折或首饰没见了,那么肯定是有人来过偷走了。而什么都正常,想到那诡异的电话,心理再坚挺的唯物主义者,心里都难免毛毛的。
汪永生说:“妈,你精神不好,先在家里休息几天。小蔓和孩子还在医院里,我先去照顾她娘俩儿。”
当汪永生出门的时候,汪母呆呆地望着墙上挂的汪父遗像,喃喃地说:“老伴,真的是你给我打的电话吗?你……你可别要吓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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狗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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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09-1-15 02:20
下午,汪永生没上班,打了个出租车来到了郊外山脚下的“篷康生物技术研究所”门前。这儿离市区有四五十里,连出租车司机都不知道这个地方,在汪永生的指引下,出租车才开到了这个偏僻的地方。
出租车司机是个三十出头的男子,眼睛有点儿斜视,汪永生一路上都在担心他错车时眼睛发生偏差,好在这一路偏僻,几乎没有遇上迎面而来的车。
汪永生望了一眼蹲在山脚下的那幢楼房,说:“师傅,你在外面等我一会儿,顶多二十分钟我就出来。”
灰色的旧楼,灰色的围墙。近一年了,这儿一点儿也没变。
铁大门虚掩着,汪永生害怕里面的狗,在外面喊:“牛博士!牛博士!牛博士在吗?我是汪永生,来给你带喜糖来了。”
没有牛博士的回答。
最奇怪的是也没有狗叫声。汪永生记的那是条德国黑背,那可是以灵敏著称的世界首选的警犬品种,应该不会这么大的声音都听不见吧?
而且,牛博士可以出国不在,那德国犬难道也回国探亲了不成?
汪永生禁不住推门走进了院子。他看见拴狗的那个角落空荡荡的,别处也不见狗的影子。
汪永生站在院子里又喊:“牛博士!牛博士!我是汪永生。”
没有回答。
汪永生又喊:“我是这儿的顾客,我是‘篷康生物公司’的顾客,是来这儿付钱的,这儿有人吗?这儿有人吗?”
静的连一只麻雀的声音都没有。
看样子真的没人。
可没人院门怎么会开着?
汪永生走上台阶,走进了楼道里。
他推开了第一扇门,里面空荡荡的,连一张旧椅子都没有。这可真让他吃惊,因为在十个月前,这间屋子是牛博士的办公室,汪永生和林小蔓曾坐在这间屋子里和牛博士谈过话。他记的清清楚楚,靠窗的地方是一张宽大的办公桌,桌子上摆着一条风干了的蜥蜴,墙上贴满了蝴蝶标本,而现在,什么都没见了,只有墙角蛛丝网上一只蜘蛛在爬。
汪永生又推开了另一扇门,里面也是空荡荡的什么都没有。而在十个月前,这间屋子里摆着瓶瓶罐罐和各种仪器,牛博士就是在这间屋子里给妻子做胚胎细胞移植手术的。
汪永生又推开了一扇门,还是什么都没有。
汪永生急了,一间挨着一间推开,居然全部是空的。
怎么回事?难道“篷康生物技术研究所”搬地方了?
汪永生记的去年牛博士让他们孩子出生后,把另一半做试管婴儿的费用拿到这儿来,他还给牛博士留了手机号,牛博士搬了地方怎么会不告诉他们一声?
一阵风突然吹来,一扇窗子“咣”的一声关上,汪永生颤了一下,心里顿觉寒寒的,赶紧下了楼。
作者:
狗蛋
时间:
2009-1-15 02:20
汪永生三步二步出了院门,一把拉开了出租车车门,却发现车里没人。
也许刚才一间间空屋子给他的恐惧感,车里没人也让他莫名其妙地一惊。他举目四望,周围荒凉一片,司机能去哪儿?
自从做试管婴儿以来,汪永生遇到的怪事不断,他生怕又遇到什么怪事,急切地喊了起来:“师傅!师傅!你在哪儿?你没事吧?”
这时,从山脚一处草丛里传出一个男声:“喊什么?喊什么?我等了你十几分钟都没不耐烦,你等我几秒钟就叫起来了!我在拉屎,你等一会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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狗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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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09-1-15 02:20
出租车快回到城里时,司机问:“你在哪儿下车?”
汪永生说:“‘篷康生物技术有限公司’知道吗?中山路129号,就在‘天鹅湖歌剧院”斜对面。”
司机说:“那个什么公司我不知道,歌剧院我常去。”汪永生以为他常去看歌剧,却听司机接着说:“我常去那儿拉人。”
汪永生心想,也许“篷康生物技术研究所”搬地方了,不如去他们公司里看看。只是去年那个公司的赵总说他们正在往公司新址搬,不知道旧址是不是还留有人?
车很快停在了歌剧院对面路边。
汪永生下车后,发现眼前是一幢粉红色的三层楼房,纳闷不已,但当他看见大门口边悬着那块“篷康生物技术有限公司”的牌子时,他才明白了过来:这个城市去年在创建省级卫生城市,破旧一些的楼房如果不想被拆除,都在外面贴上了瓷砖,这幢楼贴了粉红色的瓷砖,换了一身红衣服,差点儿认不出来了!
汪永生刚进大门,一高一矮两个穿蓝色制服的青年保安走了过来问:“你找谁?”
汪永生记的去年来时,门卫上看大门的是个老头儿,心想社会竞争这么激烈,老头儿一定是下岗了。汪永生说:“我找你们赵总赵金华。”
高个青年保安指了指三楼一个门说:“在那间办公室,小刘,你带他上去。”
矮个子保安带着汪永生来到了三楼一间门口。
汪永生记的还是去年那间办公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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狗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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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09-1-15 02:20
出租车快回到城里时,司机问:“你在哪儿下车?”
汪永生说:“‘篷康生物技术有限公司’知道吗?中山路129号,就在‘天鹅湖歌剧院”斜对面。”
司机说:“那个什么公司我不知道,歌剧院我常去。”汪永生以为他常去看歌剧,却听司机接着说:“我常去那儿拉人。”
汪永生心想,也许“篷康生物技术研究所”搬地方了,不如去他们公司里看看。只是去年那个公司的赵总说他们正在往公司新址搬,不知道旧址是不是还留有人?
车很快停在了歌剧院对面路边。
汪永生下车后,发现眼前是一幢粉红色的三层楼房,纳闷不已,但当他看见大门口边悬着那块“篷康生物技术有限公司”的牌子时,他才明白了过来:这个城市去年在创建省级卫生城市,破旧一些的楼房如果不想被拆除,都在外面贴上了瓷砖,这幢楼贴了粉红色的瓷砖,换了一身红衣服,差点儿认不出来了!
汪永生刚进大门,一高一矮两个穿蓝色制服的青年保安走了过来问:“你找谁?”
汪永生记的去年来时,门卫上看大门的是个老头儿,心想社会竞争这么激烈,老头儿一定是下岗了。汪永生说:“我找你们赵总赵金华。”
高个青年保安指了指三楼一个门说:“在那间办公室,小刘,你带他上去。”
矮个子保安带着汪永生来到了三楼一间门口。
汪永生记的还是去年那间办公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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狗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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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09-1-15 02:20
汪永生敲门进去后,就看见了那张漆黑、宽大的办公桌后的赵金华,还是衬衣领带,一尘不染,还是梳的油光的头发,只是眼角多了几条鱼尾纹,眼睛里多了一丝焦虑。他在焦虑什么?汪永生禁不住胡乱猜测着,这样的人要钱有钱,要情人有情人,他还缺少什么?他还焦虑什么?
汪永生记起了那个穿皮裙、腰像蛇一样细的年青女人。虽然此时她不在赵总的办公室里,但她一定就在附近,或者刚才就在赵总的怀里,因为汪永生闻到了一股香水味。一年时间,男人甚至可能忘掉一个漂亮的女人,但却忘不了一种从漂亮女人身上飘出的香水味,只要那种香水不是那种廉价劣质香水。
汪永生拿出喜糖迎了上去,微笑着说:“赵总,我的孩子在这月12号生了,谢谢你们,我是来付费的,顺便给你们带了点儿喜糖。”
赵金华怔怔地看着汪永生说:“什么你的孩子生了,你是来付费的?你在说什么?你是谁?”
赵金华的眼神就像在看一个突然撞进来的疯子。
汪永生以为一年时间,赵金华忘了自己,说:“唉呀,赵总,你可真是贵人多忘事啊?我是去年来做试管婴儿的那个汪永生,你忘了吗?去年7月21号,我从一个电线杆子上揭了一张你们做试管婴儿的广告,和老婆来你这儿求医,你还让秘书给我们登记了呢,你忘了吗?”
赵金华一脸的迷惑,说:“试管婴儿?不不不,你一定是搞错了,我们这儿从不做试管婴儿,只有大医院才做。而且,我们这两年的效益虽然不好,但无论什么广告,都不会往电线杆子上贴,那是江湖骗子的广告版面,我们怎么会把广告贴到那儿,去降低公司的信誉度?”
这回轮到汪永生怔住了。怎么回事?
汪永生说:“赵总,你再好好想想,当时你的秘书给我们登记后,你的司机把我们送到了你们的下属研究单位‘篷康生物技术研究所’,在那儿,你们的一位研究人员牛博士给我老婆做了受精卵胚胎细胞移植手术……”
正在这时,一个女人推门走了进来。汪永生见正是去年那个穿皮裙的年青女人小吴,喜形于色,说:“小吴来了,正好,你还记的我吗?去年我和我老婆来这儿做试管婴儿……”
那女人打断了汪永生的话说:“你是谁啊?说话没头没尾的,我没见过你,我们这儿也没做过什么试管婴儿。”
汪永生又怔住了——这小吴虽然没穿去年那个短的能看见内裤的皮裙,可她千真万确就是赵金华的秘书小吴啊?
汪永生阅人过目不忘,他绝不会认错人。
汪永生彻底晕了——如果赵金华由于某种原因得了失忆症,难道他的秘书小吴也得了失忆症吗?如果两人都好着,难道是自己出了问题?
汪永生像是在提醒两个患了多年失忆症的人一样,又说:“你们真的忘了吗?当时我和我老婆是被一个看大门的老头儿带上来的,然后我们被赵总的司机、一个矮个儿师傅开车送到了‘篷康生物技术研究所’,在那儿,你们公司的研究人员牛博士给我老婆做了受精卵细胞胚胎移植手术……”
赵金华冷冷地说:“我们这儿从来没有过老头儿看大门,也从来没有过姓牛的博士。你要么是认错了地方认错了人,要么是脑子有问题,不要打扰我们的工作,请离开吧。”
汪永生紧紧盯着赵金华的脸,似乎想从他的表情里看出一点端倪,看他是在和自己开玩笑,还是别的什么。赵金华的表情极其严肃,眼神里充满了对汪永生的厌恶,好像汪永生真的是个满嘴胡话的疯子。汪永生从赵金华脸上看不出一丝儿他在演戏的迹象,这使得汪永生心里寒寒的——难道是自己去年遇鬼了?
汪永生心里那股寒寒的感觉瞬间变成了麻酥酥的感觉,像电流一样迅速传遍全身——自己在这个生物公司的帮助下还整了个儿子出来,而现在这个公司一些当事人消失了,另一些人当事人却说不知道这件事——太可怕了,可怕的就像是有一天你回家,家里的爸爸妈妈哥哥姐姐所有的人都说不认识你这个人一样。
汪永生彻底愣在了那儿。
赵金华皱着眉头,提起电话说:“如果你不赶快离开,我只好让保安抬你出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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狗蛋
时间:
2009-1-15 02:21
第五章 离奇死亡
汪永生揣着四千块钱回家后,把下午遇到的一系列奇事告诉了妻子林小蔓。
林小蔓一脸的不信,看着汪永生笑着说:“你在开玩笑吓唬我吧?我的身子还虚着呢,你开这种玩笑不是时候吧?”
当汪永生从怀里掏出四千元钱交到林小蔓手里时,林小蔓愣住了——钱是硬头货,丈夫不可能付了试管婴儿的另一半费用还能掏出四千元钱,也没有人会帮别人做了一个试管婴儿出来而不收钱。难道……
林小蔓打了个冷战说:“怎么会有这种事?我们……我们是不是遇鬼了?”
汪永生见妻子有些害怕,说:“管他呢,咱们找着去给人家送钱,人家还不要,更好,咱们留着自己花。”
林小蔓可没那么轻松,要是她买了一双鞋,质量不好,她到鞋店去退鞋,店主装作不认识她,她还可以理解。可这是去给人家付费,人家却是一付不认识的样子,怎么解释?如果真的遇了鬼,这生下的孩子又怎么解释?林小蔓禁不住把这和生孩子时遇到的一系列奇奇怪怪的事联系了起来,毛骨悚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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狗蛋
时间:
2009-1-15 02:22
光阴似箭。
有苗不愁长。
转眼,汪健已经七个月,开始在床上乱爬。这个小不点儿圆圆的眼睛,圆圆的脸,看上去很健康。
这七个月里,一直由林母服侍女儿和外孙,林小蔓上班后,由林母独自一人在家照料孩子。汪母由于林小蔓生孩子时受到了一些刺激,一直伴有耳鸣、头晕、健忘、失眠等症,汪永生心疼母亲,没让母亲来带孩子。
在林母有一天得病休息时,汪永生说:“这几天让我妈来带健健吧。”
林小蔓怔怔地问:“你妈她……行吗?”
想起七个月前生孩子时婆婆中魔差点儿用水果刀刺死自己和孩子,林小蔓就全身发抖。
汪永生说:“那次妈妈中了邪,早恢复了。”
林小蔓不放心地问:“你不是前几天还说她去医院看耳鸣了呀?”
汪永生说:“自从在你生健健时妈妈接了那几个奇怪的电话后,她一直伴有耳鸣,她说她随时都听见有电话铃声在耳边响。不过你放心,她的大脑早就恢复了正常,你想,我没有把握,敢让她来带健健吗?”
林小蔓心想,可怜的婆婆!随时都有电话铃在耳朵边响,那是一种什么样的痛苦感受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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狗蛋
时间:
2009-1-15 02:22
就在汪母来照看健健的第二天,一件可怕的事发生了。
当时的情形是这样的:七个月大、刚学会爬的健健在客厅的地毯上爬着玩,汪母坐在地毯上打着一个小毛衣。突然,卧室里的电话铃响了,汪母全身一颤,跑向卧室去接电话。
当她看见电话机显示屏上的来电号码时,浑身像被人泼了一盆冰水般寒。
那是她自己家里的电话号码。
这会儿谁在家里?她禁不住又想起了七个月前在医院里时接到的那个来自家里的鬼电话,迟迟不敢去接。就在这时,她听见从客厅里传来“咣”的一声巨响。
什么在响?想到孙子一个人在客厅里,她顾不上多想,奔出了卧室。
她看见健健拿着一个小小的玩具车坐在地毯上,他身边的一张单人沙发却没见了!在她惊恐地一转头时,她看见客厅通往阳台的铝合金推拉玻璃门碎了一地,客厅的那张单人沙发居然摆在了宽宽的阳台上!
汪母愣在了那儿:难道儿子儿媳回来了?回来了也不会这样搞破坏啊?
很快,汪母确定了两人并没有回来。
汪母的脑子里嗡嗡直响,天哪!这是谁干的?不不不,不应该这样说,这儿只有一个七月大的婴儿,他不可能把那沙发推到阳台上去。那么,这张沙发是怎么进到阳台上去的?
卧室的电话铃疯狂地响着。
像催命一样。
汪母那感觉似乎又回到了儿媳生孩子那阵。
甚至比那阵更觉恐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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狗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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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09-1-15 02:22
汪母颤抖着手抓起了电话,听见电话里是儿子的声音,才长长松了口气,说:“你怎么在家里?吓死你妈啦!”
电话里传来了汪永生的声音:“妈你忘了,你让我下班前回一趟家,取一些旧布做尿布的啊?”
汪母突然想起了这件事,一拍脑门说:“瞧我这记性……永生!你快回来,家里出事了。”
自从汪母那次受到刺激后,她患了健忘症。
二十分钟后,汪永生急匆匆地回到了家里。
看着家里发生的怪事,汪永生整个人变成了一尊雕塑,僵在了那儿。
虽然世界上至今还有许多神秘谜团没有解开,什么百慕大三角之谜啊,尼斯湖怪兽之谜啊,辽宁怪坡之谜啊,但这些事情离自己是那么遥远,汪永生从来没有觉得恐怖过。而沙发跑到阳台上的事情就活生生发生在自己家里,那种恐惧是不言而喻的。
当林小蔓下班回来看到那阳台上的沙发时,气乎乎地说:“这是谁干的?永生?你疯了吗,把沙发推到阳台上去,还撞烂了推拉门?”
见丈夫没有啃声,林小蔓似乎明白了什么。这一年多来,她经历了太多的怪事,所以对怪事的识别也比一般人要快。
整整一个中午,汪永生、林小蔓、汪母陷入了死寂般的气氛,没有人去做饭,也没有人说吃饭的事,只有健健乐哈哈地在地毯上爬来爬去。健健那无忧无虑的样子,别说一个沙发跑到了阳台上去,就是沙发跑到了大街上去,他也不会感到丝毫惊讶。他不停地去抓他手边能抓到的一切东西,在他的世界里,他只关心什么在手里,什么不在手里,而不关心什么合理,什么不合理。
所有的人都把这怪事和健健联系了起来,也难怪,怪事不都是从健健出生时开始的吗?
尤其汪母,患了健忘症的她却一字不露地想起了那个鬼电话:“老伴……试管婴儿……魔鬼换掉了儿子的精液……小魔王要出生……害我们全家……阴阳两隔……我只能用此法告诉你……杀掉胎儿……快……快……”
汪母机灵灵打了个寒噤,她怕那个梦魇般的话语再次控制她,操纵她去干疯狂的事情,狠狠掐了一下大腿,说:“永生,妈……妈头晕的厉害,妈想先回去……”
汪永生把汪母送出了门,在进电梯前,汪母说:“永生,妈有一种不详感,这孩子有问题,你……妈这两天想出一趟门,你和小蔓多注意那孩子。保重。”
汪母进入电梯的那一瞬间,汪永生有种奇怪的感觉:妈妈的话像是在和自己永别。
作者:
狗蛋
时间:
2009-1-15 02:22
林母的病很快好了,林小蔓把发生的这件怪事告诉给了她。林母觉的太玄了,半信半疑,但又觉得女儿不可能和自己开这样的玩笑,于是决定抱观望态度。
从那以后,林母、汪永生、林小蔓三人都在有意无意地观察健健,想知道那件怪事是不是和这孩子有关。
怪事果然又出现了。
那是个下午。汪永生和林小蔓都去上了班。
林母坐在沙发上边看电视,边照看在脚底下地毯上爬着玩的健健。那只叫“混球”的哈叭狗在健健身边打着滚儿。“混球”长着一身雪白的、长长的毛,猛一看,像个缩成一团的小绵羊,非常可爱。
林母在看一部台湾言情剧,看的眼泪汪汪。平时,女儿和女婿在家时,她看到动情处不好意思落泪,现在可以毫无忌惮。自从若干年前台湾剧“反攻”大陆以来,赚取了大陆人民不计其数的银子和眼泪。那个小岛上的导演好像个个都是煽情高手。
她哭着哭着,突然感到有点儿热。
客厅的窗子开着。如果把卧室的窗子打开,形成对流,该多凉快……
这么想着,她去卧室开窗子。
可当她回到客厅,准备去把地毯上玩的健健抱起来时,她突然发现“混球”没见了。
林母想,“混球”是不是饿了,溜到厨房里去了?
林母喊:“混球!混球!”
在往常,只要这么一喊,混球准会以为要开饭了,在第一时间出现,可林母喊了两声,居然没见“混球”出来。林母纳闷啊,别看“混球”的耳朵深陷在长毛里,它灵着呢,怎么回事?
林母觉得有点儿怪,抱起健健去卧室一间挨着一间找。
没有。
“混球”居然没见了。
这怎么可能?
没有开过门,“混球”不可能跑出去。它也没长翅膀,更不会飞出窗子。天气虽然热,它是“混球”,又不是雪球,也不会突然蒸发了呀?
林母突然想到了抱在怀里的健健,当她俯首去看那孩子时,发现那孩子也正瞪着圆鼓鼓的眼睛看着她。已经被失踪的小狗搞的心里毛毛的林母一接触到这眼神,吓得一下子把那孩子摔在了沙发上。健健可能被摔疼了,“哇”的一声躺在沙发上大哭了起来。
健健哭的好伤心,鼻涕眼泪混在一起,还张开双臂,伸出胖乎乎的双手,等着大人来抱他来哄他,而林母心里却寒寒的,脑子里嗡嗡地响着:“混球”哪去了?“混球”哪去了?“混球”哪去了……
作者:
狗蛋
时间:
2009-1-15 02:22
就在健健哭成了一个泪人的时候,电话铃响了起来。林母跑进卧室,一把抓起了电话,她以为是女儿或女婿的电话,却听传来了汪母的声音:“喂!亲家母吗?我是小蔓她婆婆,这一阵怎么样?有什么不对吗?”
这句话问的可真是时候。林母迫不及待地说:“有有有,她婆婆,就在刚才,‘混球’没见了,我找遍了每个屋子,它……它能跑到哪儿去?”
电话里传来汪母悲哀的声音:“你不用找了,‘混球’被健健吃了。”
汪母的口气肯定的就像是客厅里有监视录像,而她刚才通过信号传送看到了健健吃掉‘混球’一样。
林母问:“你……你怎么知道?你在哪儿?我听永生说你出远门了?”
汪母说:“我本来是要去五台山给家里每个人求个平安签的,半路上,我遇到了一个阴阳先生,他给我算了一卦,算的非常准,不但算出了我老伴四年前出车祸死了,算出了我有两个子女,还算出了我家里有事,准备去五台山求签,总之这个阴阳先生非常厉害,算什么都准。我把自从去年两个孩子去做试管婴儿以后所发生的所有事,还有在那以前,永生单位的一个小青年失恋自杀,把自己吊死在了办公室,永生第一个发现把他从门上抱了下来,第二天永生的爸爸就出了车祸那些事,都告诉给了先生,求先生帮着算算是怎么回事。先生问我,那个上吊自杀的年青人是怎么回事,那件事我知道,就把详情说给了先生:那个永生单位的小年青和外单位一个漂亮的女孩谈了五年恋爱,小青年对那女孩非常好,可就在快要结婚时,那女孩甩了他,跟了另外一个有钱人,那小青年伤心得不得了,晚上在办公室里想不开把自己吊死在了门上。先生听了后就紧皱眉头,说我的孙子是鬼种。我问到底是怎么回事,先生说那青年自杀时伤心欲绝,死后成了一个怨鬼,在永生把他从门上抱下来的时候,那个怨鬼就盯上了永生,缠在了他身上准备随时出来报复世人。第二天怨鬼跳到了我老伴身上,让他出了车祸。为了报复更多的人,怨鬼生出了一个更毒的念头,他要让自己的鬼种在小蔓身上开花结果,可是,人鬼阴阳两隔,他无法让鬼种直接进入小蔓身体,于是就在永生和小蔓身上使坏,使两人都出现了生育问题,在两人到处求医时,安排了一场‘鬼局’,那‘鬼局’就是赵金华和牛博士他们。当永生和小蔓他们陷入‘鬼局’后,鬼博士偷梁换柱,把那怨鬼的种和小蔓的卵子结合,植入了小蔓的子宫里。先生还说,小蔓临产时那些奇怪的电话,就是永生的爸爸打的,他爸爸在阴槽地府知道了这件事后,不愿意看到鬼种生下后害死我们全家,但阴阳两隔,又没办法告诉我们,只好先通过一个磁卡电话,装作一个知情人的口气来告诉我和小蔓,当永生爸爸知道我们没有打胎后,只好通过家里电话告诉我们。亲家母,我知道你不信这些话,可你想想,我和永生他爸都好好的,怎么我们永生那么健壮的就不生育?你和小蔓她爹也好好的,小蔓怎么就不会生孩子?怎么这么巧的两个人就会遇一块儿?另一件事你可能也知道,孩子生下后,永生和小蔓去找那做试管婴儿的人付费,怎么那个博士就没见了?怎么那个公司里的人都说不认识永生?永生是去送钱的,如果是人,有不爱钱的吗?还有那个沙发,怎么会莫名其妙地跑到阳台上去?还有‘混球’,一定是被鬼……鬼婴吃了……”
林母听得全身像筛子一样地抖。
作为一家人,女儿家里这一两年发生的一系列怪事她都知道,但在她脑子里却一直是一个个无人能解的谜团,突然听林母这么一说,那些谜团似乎一个个拨云见日,变得清晰起来。
虽然是个难以让人相信的鬼片,却有了清晰的连贯的情节。
十个老太婆,八个迷信。汪母所传的阴阳先生的解释似乎很有逻辑,再加上眼前刚刚发生的小狗失踪的活生生的例子,使得林母不得不信。
想到自己的外孙是个鬼婴,想到那个小魔王就在客厅里,林母拿电话的手不像是握着一部电话,而像是握着一个通电的哑铃。她的心也嗵嗵地跳,好像电流从哑铃上通过手臂传入了心脏里。
电话里顿了一下,接着说:“亲家母,阴阳先生说如果我们不对这个小魔王采取措施,这小魔王会害死我们全家。我问他采取什么措施,他说先付五千元费用才告诉我,我身上没有带那么多钱,他给了我一个帐号,说让家里人往那个帐号上打五千元钱,他就会帮我。我没有先把这件事告诉永生和小蔓,是因为这两个孩子太年轻,老人的话他们总是不相信,听不进去。亲家,我先给你说,是因为你会相信我的话,你把这事告诉永生和小蔓,让永生到我房子里去取五千元钱,给那先生的银行帐号打上。另外,先生说辟邪驱鬼有几种方法,我说给你们,以防在我回去前那小魔王害你们。第一种方法,在身上佩带玉器、银器……”
林母突然发现外面的啼哭声断了,客厅里出奇的静。
她一回头间,看见健健已爬到了卧室门口。
健健瞪着一双大眼睛,仰着头一点点朝她爬来……
林母“啊”的一声尖叫扔掉了手中的电话。她下意识地一摸脖子,天哪!一直挂在脖子上的一串银项链今天居然忘了戴!
林母退到屋角,拿起了一把扫帚,准备与小魔王殊死搏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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狗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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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09-1-15 02:22
这是林小蔓上班九年来第一次对领导拍桌子,而且是对厂长拍桌子。
林小蔓在市区一家中型国营涂料化工厂上班,她的工作不错,在厂财务科当出纳。下午上了一会儿班,坐在对面的财务科长刘科长叹了口气说:“小蔓啊,你可能要调出财务科,下车间了。”
林小蔓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问:“刘科长,你说什么?这……不可能吧?我在财务科都上五年班了,业务水平娴熟,从来没出过错啊?”
刘科长扶了扶眼镜说:“早晨开中层领导班子会议,吴厂长说……说要把你调到车间,估计过几天职工大会一宣布,调令一下来,你就得下车间了。”
林小蔓惊讶地问:“为什么?”
刘科长犹豫了一下,说:“小蔓啊,本来我不该给你说,但我们在一起共事了五年,我觉的你人不错,给你说了,你心里知道就行,可千万别把我卖了啊。”
林小蔓点点头。刘科长压低了声音说:“市政府高副秘书长的表姐的儿子的媳妇的姐夫的妹妹大学刚毕业,要进咱厂,吴厂长答应高副秘书长把这个人安排在财务科。”
原来自己要被人顶掉。林小蔓的脑袋里像装着汽油被点着,怒火腾的燃烧了起来。五年前,林小蔓本是化工厂车间一线的一位女工,那年,化工厂效益本就不好,又由于污染到了城市部分居民,被居民告到了市政府,责令迁厂,当时化工厂内外交困,迁址就意味着倒闭,吴厂长想到了在市政府上班的林小蔓的公公汪云飞,吴厂长许诺如果汪云飞能让化工厂不搬迁,就把他儿媳从车间调到科室。汪云飞在市政府是个不大不小的领导,一般来说能办一些不大不小的事,但牵扯到个人利益的时候,他的潜能常常能意外地发挥到平时的五到十倍——他竟使政府已经发出的一张限期那家化工厂搬迁的文件作废掉,保住了化工厂没有搬迁。化工厂度过此难,效益渐渐好了起来,当然,吴厂长也履行了他的诺言,把林小蔓从又脏又累的一线车间调到了厂财务科任出纳。而如今,公公出车祸死了,给厂里办不了什么事了,厂长准备去巴结新贵,要卸磨杀驴。
林小蔓怒气冲冲地来到了厂长办公室。
吴厂长坐在宽大的办公桌后正在喝一杯浓浓的咖啡。林小蔓私下听人说过,吴厂长的第一学历是小学文凭,这使得她常常不知道该对这个人鄙视还是佩服,但今天的事让她知道该如何对待这个人了。
林小蔓怒气冲冲地问:“吴厂长,听说我要调动岗位?”
吴厂长放下手中的杯子,熟练地堆出一脸假笑说:“小蔓啊,我正准备和你说这事呢,现在车间一线的新工水平一茬不如一茬,为了提高车间一线的总体业务水平,经星期一厂中层领导班子会议决定,准备把你调回车间,发挥先锋辐射作用,带动新招的这一批青工迅速成长起来。”
明明是下放,说的却比唱的还好听,这是吴厂长的一大绝活。林小蔓说:“你把我调离财务科总有个说法吧,是我业务不过关,还是我私下拿公家的钱去炒股去做生意,犯了经济错误?”
吴厂长说:“小蔓啊,有个刚从大学毕业的女孩分配到了咱厂,人家是大学生,咱厂就那么些个岗位,不好安排,咱们不好让人家一个大学生下车间,几位领导的一致意见是你的文凭比较低,车间业务却比较好,决定让你去车间,让那个女孩接你的班。”
林小蔓想起了刘科长的话,心想这女孩一定就是市政府高副秘书长的亲戚的亲戚的亲戚了。林小蔓想到自己昔日这个干部的儿媳如今将要被另一个高干的亲戚的亲戚的亲戚顶走,怒从胆边生,说:“文凭低不能成为把我赶出财务科的理由,咱们厂有些人还是小学毕业呢。”
吴厂长最忌讳别人说他是小学毕业,“噌”地站了起来,说:“你说什么?”
林小蔓冷笑着说:“你不要那么激动,胡耀邦的第一文凭也是小学文凭,照样能干大事。”
吴厂长一听胡耀邦的第一文凭居然和自己一样,顿觉自己以后大可不必再对此遮遮掩掩,慢慢坐了下来,说:“你到底想说什么?”
林小蔓说:“我想说,即使不是大学生,只要能胜任一个工作岗位,在这个岗位上从没有犯过错误,你们不能随便把这个人调离岗位。”
吴厂长冷笑着说:“还从来没有人敢这样对我说话。你说不想下车间就不下了?这是我和几个副厂长共同研究做出的决定,你去也得去,不去也得去。”
想到公公当年对化工厂的贡献,想到公公在时吴厂长对自己的无微不至,林小蔓深刻体会到了“世态炎凉”与“人走茶凉”的含义。她最痛恨,也最瞧不起忘恩负义的人,愤愤地说:“如果你要让我离开我喜欢的工作,我宁愿辞职。”
吴厂长说:“随便。现在企业人满为患,负担过重,裁员又裁不下去,正需要你这种人才。”
林小蔓狠狠地在吴厂长办公桌上拍了一巴掌,甩门而去。
下楼梯的时候,林小蔓心里骂道:靠!人满为患?光你七大姑八大姨就占了全厂人数的五分之一,遍布全厂各个科室各个车间,能不人满为患吗?
林小蔓是个文净的姑娘。但,今天她真的想骂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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狗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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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09-1-15 02:23
眼见小魔王离自己越爬越近,林母举起了扫帚,这时,她听见了开门的声音,然后看见女媳汪永生下班回到了家里,惊讶地看着她。
汪永生惊异地问:“岳母!你在干什么?”
汪永生生气啊,这么小的婴儿,就是调皮也不能用扫帚打啊。
林母像见到了救兵般喊:“救命!救命!永生快救我……”
汪永生一下子糊涂了,他看不出岳母有什么危险啊?他从地上抱起健健,问:“岳母你怎么了?”
林母急得大喊:“扔掉他,扔掉他,他是个鬼种!是个小魔王!”
汪永生心里不快啊,这是自己的种,怎么岳母说是鬼种?要是别人谁这么说,他非上去给两个大耳刮子不可,难道又发生了什么事?汪永生说:“岳母,怎么了?发生了什么事?你坐下慢慢说。”
林母见汪永生把健健抱在怀里还亲了一口,就像看见女媳吻了一条毒蛇一样,打了个冷战,说:“永生,这孩子是鬼种,他……他吃了‘混球’……”
汪永生也奇怪往常一开门就会跑到脚边迎接他的“混球”没有出现,急问:“‘混球’?‘混球’怎么了?‘混球’在哪儿?”
林母把“混球”失踪的事说给了女婿,又把汪母打来的电话内容告诉了汪永生。
汪永生虽然对家里的怪事也无法解释,但基本上不相信什么鬼呀神呀的,说:“不可能吧?是不是你什么时候开过门,‘混球’从门里挤出去了?”
林母说:“你们下午上班走后,我没有开过门。我的记性可不像你妈,这一点绝对不会记错。永生,我觉的那阴阳先生的话很有道理,赶快给你妈妈回个电话,问问她那个阴阳先生的银行帐号,把钱打上去。”
汪永生皱着眉头说:“岳母,等小蔓回来再说。我在家里再找找,看‘混球’是不是病了,钻到了哪儿不出来。”
林母从梳妆台抽屉里取出一大堆林小蔓的首饰,说:“你妈妈说了,玉器银器能辟邪驱鬼,你把这个玉器,还有小蔓的铂金首饰戴上,暂时就不会有危险了。”
林母说着把一个玉器挂在了女婿的脖子上,汪永生说:“这是我妈妈在地摊上买的假货……”
林母说:“有比没有好。”
林母又把林小蔓的铂金项链挂在了女婿的脖子上,突然看见抽屉里有一个汪家祖传下来的银制长命锁,通通挂在了汪永生的脖子上。汪永生虽然不信这一套,心想也是丈母娘爱女婿一片苦心,任由她把能挂的往自己脖子上挂,最后,他竟成了一个首饰男模。
电话铃响了起来。林母心想一定是汪母刚才话没说完打来的,跑进卧室去接。
林母听见汪母焦急的声音:“亲家母,先生传给我一种驱鬼咒,你用笔记下来,让两个孩子学习一下。”林母从抽屉里拿出纸笔后,汪母在电话里开始念:“上请五方五帝斩鬼大将军官十万人降下,主为某家同心并力,收摄村中巷陌家中宅内行客……”
在林母记录冗长的驱鬼咒时,汪永生抱着健健一间一间屋子找“混球”,他想“混球”一定是病了,躲在哪个旮旯角落里不出来。
屋子里找遍没有时,汪永生又抱着健健去了阳台。
那咒语好长啊,林母手都写疼了,汪母还没念完。突然,她听到从阳台上传来了健健的啼哭声,对电话里的汪母说:“亲家,你等一下,我待会儿再来记。”
当林母来到阳台时,看见健健坐在地上哭,而女婿却没见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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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林小蔓家里,健健坐在阳台上哭哑了嗓子。林母不敢走近他,满屋子寻找着女婿。
女婿去了哪儿?他从来不会不打招呼就出门的啊?想到“混球”,林母越想越怕,她来到卧室,拨起了汪永生的手机。
手机通着,却没有人接。
林母像疯了般,一遍一遍地拨着。终于,有人接了手机,手机里传来了一个陌生的声音:“喂!你是谁?”
林母急乎乎地说:“我是汪永生的岳母,他现在在哪儿?”
手机里的人反问:“你在哪儿?”
林母说:“我在我女婿的家里,他现在到底在哪儿?”
手机里的人说:“他在他家的楼下。”
林母生气地说:“这孩子,出去怎么也不给我说一声,吓了我一跳。你是他朋友吗?你赶快让他回来。”
手机里说:“我们是公安局,你女婿已坠楼身亡,我们正在楼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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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六章 阴阳先生的法术
林小蔓被人送进了医院。
在医院里,整整三天,林小蔓处于昏迷或半昏迷状态。偶尔像是清醒时,也是痴痴无语,公安人员几乎问不出她任何东西。
三天后,林小蔓清醒了过来,呜呜痛哭,清醒使她的痛苦成倍加剧。公安人员不失时机地悄悄走进了病房,询问一些情况。林小蔓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不知道丈夫怎么会莫明其妙地坠楼,公安人员没有从林小蔓这儿得到任何有价值的东西。虽然林小蔓隐隐约约觉得丈夫的死和健健有关,可她还是不相信婆婆说健健是小魔王的话,也想象不出一个不到八个月的婴儿怎么能让他身强力壮的爸爸坠楼,最终,林小蔓没有在公安人员面前提到对这个试管婴儿的怀疑。
公安人员最后问她:“依你看,你丈夫是怎么死的?”她痛苦地抓着自己的头发回答:“我不知道,我真的不知道。”
在林小蔓住院的第二天,汪母也住进了医院——在儿子坠楼身亡的第二天,在没有任何人忍心给她打电话,把这个残酷的消息告诉她时,她拿着从阴阳先生那儿买来的护身符回来了——看到家里发生的巨大不幸,她昏倒了。
当公安人员要求询问汪母一些情况时,医生坚决不准,医生说汪母的精神受到了强烈刺激,随时有精神错乱并引发一系列并发症的危险。我公安干警被吓退了。
所以这乱哄哄的、充满悲哀的几天里,一切都由汪永生的妹妹汪璇和妹夫在支撑。
汪永生坠楼时只有林母和健健两人在场,而健健是个不到八个月大的婴儿,所以从一开始,林母就被列为怀疑对象,被审询了多次,每次,林母都痛哭流涕地说:“我没有杀害我女婿啊,我爱我女婿还来不及呢,怎么会把他推下楼去啊?是健健杀了他,是那小魔鬼杀了他啊!警察同志,你们赶快把那小魔鬼抓起来枪毙,给我女婿报仇啊?我女儿才二十九,这今后的日子可怎么过啊?呜呜呜……我知道你们不相信小魔王的事,小魔王把沙发弄到了阳台上,还吃了小狗“混球”,你们听我慢慢讲就相信了……”
警察做了笔录——警察认为沙发跑到阳台上和小狗失踪这一段太离谱,没有人相信小魔王之类的鬼话,笔录员甚至认为这一段浪费笔纸,一笔带过。
有一次,进行审询的一位“60后”中年警察悄悄对另一名年青的“80后”警察说:“这老太婆就是凶手。”
那名“80后”警察惊讶地问:“你怎么知道?”
“60后”警察说:“根据我多年的侦破经验,凶手一般都喜欢把罪行嫁祸于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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林母从遭怀疑的泥潭中挣扎出来是在尸检报告出来后。尸检报告显示,汪永生的死亡原因是因为坠楼导致的颅骨碎裂,身上其它的伤情都与坠楼有关,没有其它诸如中毒、刺伤、电击等别的迹象。
另外,公安机关通过方方面面的调查,获知汪永生和妻子林小蔓以及岳母的关系很好。
虽然汪璇怀疑是林母把弟弟推下了楼,但刑侦人员并不支持,公安机关在半个月后做出“鉴定结论通知书”,鉴定结论是:死者汪永生系跳楼导致颅骨碎裂死亡。
也就是说,公安机关的鉴定结论是汪永生跳楼自杀。
在鉴定结论刚刚出来,许多公安内部人员还不知道结论时,那位“60后”警察有幸知道,悄悄对“80后”警察说:“我昨晚对汪永生坠楼案做了整整一个晚上的逻辑分析,认为汪永生是跳楼自杀。”
“80后”警察问:“为什么?”
“60后”警察说:“死者脖子上挂满了女式项链和各类廉价玉牌,这说明他跳楼前有精神错乱,至少有神思恍惚之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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汪璇对公安机关的鉴定结论严重质疑,她认为弟弟从小是个乐观的人,无论遇到任何挫折都不可能跳楼自杀,而且弟弟坠楼前的那天早上还和她通过电话,没听出他有任何不对劲儿。汪璇认为,弟弟坠楼时只有七个多月大的侄子和林母两人在场,如果弟弟不是自杀,只能是林母趁弟弟不注意把他推下了楼。
汪璇坚决不同意火化弟弟尸体,她出高价把弟弟的尸体冷冻了起来,发誓一定要把弟弟的死因弄个水落石出。汪璇从没有怀疑过健健,虽然汪母也给她说过健健出生时的一些怪事,但汪璇从来没有相信过,她是个百分之百的唯物主义者,而且知道妈妈是个迷信罐罐,认为有些事是妈妈走火入魔引起的幻觉。至于林母的“小魔王杀害了他爸爸”的说法,汪璇更是一个字也不信,认为那是林母欲盖弥彰的愚蠢举动。
汪璇向公安机关递上了书面申请,要求公安机关重新做鉴定结论。
公安人员说:“我们做了大量的取证调查,你弟弟汪永生和妻子林小蔓关系很好,和岳母的关系也很好,他岳母不存在杀害汪永生的动机,而且尸检报告显示,汪永生的死因是坠楼导致颅骨碎裂,没有其他的死因,也没有死前被服过什么迷魂药之类的东西,我们很难相信一个五十五岁的老太婆能把一个处于正常状态下的三十三岁的男子推下楼。当然,除非你有什么新的证据。”
汪璇说:“我弟弟和我弟媳还有他岳母的关系并不像常人所看到的那么好。”
公安人员说:“我们从他们的左邻右舍、单位、朋友那儿都做了调查,大家都说他们两人感情很好。”
汪璇说:“左邻右舍知道什么?现代人都住在高楼大厦里,一家和一家老死不相往来,谁知道谁?单位里的人又知道什么?我弟弟又没在单位住,他和他老婆和他岳母吵架打架单位人能知道吗?就像我和我老公,我们俩经常在家里打的死去活来,几次差点儿离婚,可我们出去在一块儿一走,谁不说我们是金童玉女、天生一对?朋友也许会知道,可人命关天,朋友哪敢乱说话?你们去调查朋友,他们最保险的说法就是不知道,或者两人的关系好。”
公安人员说:“那你能说出你弟弟和弟媳有什么具体矛盾吗?”
汪璇说:“林小蔓不生育,我弟弟是我们汪家独子,几年前妈妈急的要命,我曾经怂恿过弟弟和林小蔓离婚,因为这件事,林母还跑到我单位去骂我,和我撕打了起来,从那以后,我和林家的关系很紧张,我认为因为那件事,林家母女把仇恨种在了我弟弟身上。另外,林家家庭条件一般,我爸爸生前是市政府办公室副主任,我们家的条件较为优越,我弟弟结婚时,爸爸给他赞助了一套二十万元的房子,我认为,林家母女有合谋杀害我弟弟独霸房子的嫌疑。”
关于林小蔓和汪永生不生育,做试管婴儿得子的事情,公安人员从林母语无伦次的话语中获悉过一些。公安人员说:“就算他们两人因为生不了孩子曾经互相埋怨过,关系紧张过,但那也是多年以前的事,现在他们做了试管婴儿有了一个儿子,过去有过什么恩怨也该忘记了,我们并不认为林家母女会因为这点事怀恨在心到现在。另外,你说林家母女可能合谋害你弟弟独霸房子,也不合情理,林小蔓又没有外遇,她怎么会这么做?”
汪璇说:“我现在就怀疑林小蔓有外遇,我正在暗中调查。”
公安人员说:“我们已经做过了详细的调查,林小蔓没有外遇。”
几天后,公安部门给汪璇下达了“公安局不予立案通知书”,全文如下:
控告人汪璇:
你于*年*月*日控告关于汪永生死因不明一事,我局经审查认为没有犯罪事实,不需要追究刑事责任,根据《中华人民共和国刑事诉讼法》第八十六条之规定,决定不予定案。
如不服决定,可在收到本通知书之日起七日内向本局申请如不服决定,可在收到本通知书之日起七日内向本局申请复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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狗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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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09-1-15 02:24
人死不能复活,日子还得过下去。一晃已过去一个月,林小蔓试图从丧夫的悲痛中缓过来,可她发现自己却像一条被电鱼器电中的一条鱼,虽然好不容易从翻白肚的状态恢复到了背朝天,但恢复到原先那欢快的状态似乎已不可能。
对一个女人来说,有什么比年纪青青就死掉丈夫更让人悲痛?
丈夫的离奇死亡带给她的伤痛远不至这件事本身——婆婆精神受到刺激,住在医院每天胡言乱语,医生说她随时有被转入疯人院的可能;小姑子汪璇怀疑是自己和母亲合谋害死了丈夫,扬言公安局如果不管的话,她将自己找人解决这件事,使得一家人从互相猜疑变成了不共戴天;母亲口口声声称健健是杀人魔王,一边到处托人找驱魔先生,一边给公安部写信,要求公安部给市公安局施加压力,把健健绳之以法。
林母每天一大早就去大商场门口转悠,在那有一溜儿地摊,十之八九是算命的,她希望这些人中能有驱鬼除魔的高人,可当她把事情说清楚时,所有的算命先生都说他们只算命卜卦,不除魔降妖。林母心里大骂:现在人真是越来越懒了,连这一行都只想坐在办公室里耍耍嘴皮子,而不想深入一线去干体力活儿。
有一天,林小蔓对母亲说:“妈,你不要忙活了,就算你找到什么除魔降妖的先生,我也不会让谁动健健一根指头。”
林母连连跺脚说:“女儿!你糊涂啊!这小魔王已害死了他爸爸,下一个就是……不是你就是我,你……你再这样执迷不悟,你要害了你和妈妈呀……”
林小蔓说:“妈,除非你说你亲眼看见健健害死了他爸爸,不然我永远不相信他是小魔王。妈,健健是我身上掉下的一块肉啊,他……他怎么能是什么小魔王呢?”
林母说:“他爸爸坠楼的时候就我和他在屋里,如果不是他,难道……难道是我把永生推下去了不成?”
林小蔓说:“妈,我不是那个意思。”
林母咄咄逼人:“你说,你说呀,那永生是怎么坠楼的?难道真像公安局那帮吃闲饭的所说,是跳楼自杀的?说谁跳楼自杀妈都相信,就是说永生跳楼自杀妈不信啊……”
像这样的争吵,几乎每天都在林家母女间进行着。每次吵完,林小蔓的心里都像是有一千条虫子在咬,脑子里都像是有一千只苍蝇在嗡嗡嗡地响:到底发生了什么事?到底发生了什么事?难道永生的死真的和健健有关?难道永生的死真的和健健有关……
可是不到十分钟,林小蔓就会把这种疑虑抛向九宵云外——她实在看不出可爱的儿子和其他婴儿有什么不同。
一点儿都看不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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狗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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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09-1-15 02:24
由于林母对健健如视蛇蝎,不敢一个人和健健在家,林小蔓丧假结束后,又请了两个月假,亲自在家带孩子。
林母老伴早亡,但自己有房子,她迟迟没有离开女儿家,表面上是给女儿做伴做饭,其实是害怕健健对女儿下毒手,思索着应对之策。在林母的脑子里,健健就是汪母找的那阴阳先生所说,是一个失恋自杀的吊死鬼为了报复世界,设下圈套在女儿身上栽下的一个鬼种。只是林母想不明白,这鬼种为什么不去害当年甩掉他爸爸的那女人,而害得女儿家里家破人亡呢?也许这鬼种还小,不懂事,像电影上演的,长大了才去给他爸爸报仇吧。像林母和汪母这样的脑袋,再牵强的事都会被她们自圆其说。
一天,林母突然想到了汪母说的那个阴阳先生,她记的汪母在电话里说,如果给那位阴阳先生的帐号里打上五千元钱,阴阳先生就会帮她,现在汪母躺在医院里失去了战斗力,自己为什么不去接着做这件事情呢?
说干就干,当林小蔓和健健在卧室里睡觉时,林母偷偷拉开了汪母回来时带的一个大包。
包里可真是热闹,有两幅钟馗像,有七张八卦图,有十个铭牌……林母心想这些一定都是汪母求来或买来的驱鬼神物,连连感叹亲家母如果能早回来一步,也许历史将会重写。
林母从包里还搜出一个笔记本,打开后看见里面记着一些驱鬼咒。最后,林母在笔记本最后一页找到了一个名字和一个手机号:姜半仙(137********)。
林母一阵窃喜,偷偷溜到阳台,用自己的手机拨通了那个号。
手机里居然是忙音,这更激起了林母对半仙的向往,这说明半仙的业务繁忙,有一定的信誉度。
林母拨了三遍才拨通那手机,她迫不及待地问:“喂!是姜半仙吗?”
手机里沉默了一会儿,说:“你是哪个?”
林母说:“我是一个月前去你那儿求助的汪秀花。”林母想象着汪母的模样,接着说:“我胖胖的,黑黑的,双眼皮,你给了我两幅钟馗像,七个八卦图,还有十个铭牌,你还记的吗?”
手机里说:“记的,就是一个吊死鬼把鬼种种到你儿媳肚子里,生下了个小魔鬼的那个。我记的你来时没带够钱,说回去后把钱寄来,让我告诉你驱鬼办法,是你吗?”
林母说:“是是是,是我,我马上把五千块钱给半仙你寄去,请你把驱鬼方法告诉我。”
手机里说:“可以,你马上把五千块钱打到我的工行帐号上,我见到钱后就把驱鬼方法告诉你。”
林母说:“小魔鬼已经开始害人了啊,你赶快告诉我你的帐号。”
手机里说:“你离开时不是已经把帐号记在笔记本上了吗?”
林母愣了一下,说:“对,对,我想起来了,我马上去找。”
林母挂掉手机,回到客厅,拿出汪母的那个小笔记本,仔细翻着,果然在其中一页上发现了一组长长的数字:9156823600105624058,数字的后面写着四个不起眼的小字:半仙帐号。林母想起第一次翻这个本子时也看到了这组数字,当时她就纳闷谁的手机号码这么长呢,原来是一个银行帐号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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狗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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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09-1-15 02:24
林母知道把这件事告诉女儿,女儿肯定反对,于是偷偷地操作着。她趁买菜的机会,偷偷溜回了自己家里一趟,拿出自己的工行折子取了五千块钱,当场就打到了姜半仙的工行卡号上。
晚上,她偷偷蒙在被窝里拨通了姜半仙的手机。
林母说:“半仙,我把五千块钱打上去了,这下你可以告诉我方法了。”
手机里说:“我给你的那十个铭牌都是开过光的护身符,你在脖子上带上一个,把那小魔王抱到那个吊死鬼的坟前,在坟前烧些冥钱,在坟头放些酒肉,喊三声:‘你妈妈这阵子忙,去你爸爸那儿几天。’,然后边念驱鬼咒边赶快离开,回家后把我给你的两幅钟馗像贴在门上,把七张八卦图分别贴在客厅、餐厅、三间卧室、厨房、卫生间里,最后给你家里每个人发一个铭牌,让他们无论任何时候都戴在脖子上。”
林母问:“洗澡的时候也要戴上吗?”
手机里说:“洗澡的时候也要戴上,这个小魔鬼也许哪天会回来,只要你的家人都戴着护身符,就算小魔鬼回来也伤害不了你们。”
林母惊问:“还会回来?这么说只是暂时把他赶走了?”
手机里说:“这个小魔鬼由人鬼合生,取了人鬼之精华,非常厉害,就算我本人亲自出马,也杀不了他,我们只能把他从你家里驱走。这小魔鬼是你女儿所生,在他没长大前,你们很难把他驱走,只有一个方法,就是利用小魔鬼的父亲,也就是那个吊死鬼,所以你必须带小魔鬼去那吊死鬼的坟上。过不了一阵,吊死鬼就会放小魔鬼出来害人,小魔鬼也许会再回到你家里,而这时,你家门上贴着的钟馗像会把小魔鬼吓跑,你家里的八卦图也会使小魔鬼不寒而栗,而当你们家人在外面时,脖子上挂着护身符,小魔鬼也奈何不了他们。”
林母最后问:“可城市人死后基本都火化了,那吊死鬼哪儿来的坟幕啊?”
手机里说:“这就奇怪了,你在我这儿时,我问过你,你说那吊死鬼被埋在了郊外山脚下的啊?”
林母愣了一下,忙说:“我想起来了,我想起来了。谢谢半仙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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林母知道把这件事告诉女儿,女儿肯定反对,于是偷偷地操作着。她趁买菜的机会,偷偷溜回了自己家里一趟,拿出自己的工行折子取了五千块钱,当场就打到了姜半仙的工行卡号上。
晚上,她偷偷蒙在被窝里拨通了姜半仙的手机。
林母说:“半仙,我把五千块钱打上去了,这下你可以告诉我方法了。”
手机里说:“我给你的那十个铭牌都是开过光的护身符,你在脖子上带上一个,把那小魔王抱到那个吊死鬼的坟前,在坟前烧些冥钱,在坟头放些酒肉,喊三声:‘你妈妈这阵子忙,去你爸爸那儿几天。’,然后边念驱鬼咒边赶快离开,回家后把我给你的两幅钟馗像贴在门上,把七张八卦图分别贴在客厅、餐厅、三间卧室、厨房、卫生间里,最后给你家里每个人发一个铭牌,让他们无论任何时候都戴在脖子上。”
林母问:“洗澡的时候也要戴上吗?”
手机里说:“洗澡的时候也要戴上,这个小魔鬼也许哪天会回来,只要你的家人都戴着护身符,就算小魔鬼回来也伤害不了你们。”
林母惊问:“还会回来?这么说只是暂时把他赶走了?”
手机里说:“这个小魔鬼由人鬼合生,取了人鬼之精华,非常厉害,就算我本人亲自出马,也杀不了他,我们只能把他从你家里驱走。这小魔鬼是你女儿所生,在他没长大前,你们很难把他驱走,只有一个方法,就是利用小魔鬼的父亲,也就是那个吊死鬼,所以你必须带小魔鬼去那吊死鬼的坟上。过不了一阵,吊死鬼就会放小魔鬼出来害人,小魔鬼也许会再回到你家里,而这时,你家门上贴着的钟馗像会把小魔鬼吓跑,你家里的八卦图也会使小魔鬼不寒而栗,而当你们家人在外面时,脖子上挂着护身符,小魔鬼也奈何不了他们。”
林母最后问:“可城市人死后基本都火化了,那吊死鬼哪儿来的坟幕啊?”
手机里说:“这就奇怪了,你在我这儿时,我问过你,你说那吊死鬼被埋在了郊外山脚下的啊?”
林母愣了一下,忙说:“我想起来了,我想起来了。谢谢半仙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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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09-1-15 02:24
第二天林母给自己和女儿的脖子上各戴了一枚铭牌。林小蔓本不想戴,她觉得只有迷信俗气的老太太才戴这种玩意儿,她最后戴上的唯一理由是不想和母亲吵架。
林母觉得安全些后,开始偷偷地做准备工作。她花了五天时间背会了汪母笔记本上一段长长的驱鬼咒文。她从侧面打听到了那个吊死鬼的坟墓所在地——他叫刘文,是女婿单位的同事,五年前,小伙子在即将结婚时发生情变,精神受到刺激,晚上加班时把自己吊死在了办公室的门上。刘文的父母家在郊区三十里外的农村,他死后,没有像城里人那样火葬,而被家里人土葬在了农村一个坟坡上。
这天,林母望了一眼窗外,对女儿说:“多晒太阳可以给孩子补钙,不能每天让孩子呆在高楼大厦里。”
听了这话,林小蔓挺高兴。要知道,自从丈夫死后,母亲把儿子当成魔鬼,恨不能把如来佛和观音菩萨请到家里把儿子带走,今天真是太阳从西边出来了!林小蔓忙说:“好的,好的,下午我抱健健去公园逛逛。”
林小蔓没有说和母亲一起去,是因为她认为母亲不会去。没想到林母说:“小蔓,下午你去医院看看你婆婆,我抱孩子去人民公园晒晒太阳。”
林小蔓愣住了。妈妈今天是怎么了?
林小蔓忙说:“行,下午我们一起出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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狗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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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09-1-15 02:24
秋天的太阳照在人身上暖暖的。这是个探望病人的好日子,也是个给婴儿补钙的好日子。林小蔓在人民公园和林母分了手,林小蔓直奔医院,而林母却望着女儿转身的背影,揉了女儿给她买的公园门票,抱着健健钻进了一辆出租车里。
在林母眼里,小魔鬼不需要补钙。
小魔鬼只需要回到他爸爸那儿。
一上车,林母就把健健放在了座位上。抱着健健,她就像抱着一条蟒蛇,浑身只起鸡皮疙瘩。自从女婿死后,林母一直不敢碰健健,今天抱他,一则无奈,二则她戴着姜半仙的护身符。
司机问:“大妈,去哪儿?”
林母说:“在前面市场停一下,我去买些酒肉,然后带我去东郊的刘家庄。”
司机问:“大妈,你抱的谁的孩子啊?去干什么?”
林母犹豫了一下,说:“我抱的是别人的孩子,去带他找他爸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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狗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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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09-1-15 02:24
车一出城,健健就躺在车座上睡着了。他长长的令美女们嫉妒的睫毛覆盖着眼帘,圆圆的弹指可破的脸蛋粉嫩嫩的,黄色的小马夹上绣着一只蹦蹦跳跳的小白兔,脚上穿着一双小小的还没有巴掌大的红色小鞋,可爱极了。
车快到刘家庄时,司机问:“大妈,车进村吗?”
林母朝车窗外张望着说:“不进,你看见前面山坡上的坟地了吗?你在这儿等着,我到坟上去办点事,然后你再把我拉回城。”
出租车司机最害怕跑单趟了,一听这老太婆还回去,高兴地说:“大妈,原来你是去上坟的啊?你老慢慢去,我在这儿等你。对了,你刚才说带这孩子去找他爸爸,难道……难道这孩子的爸爸去世了?”
林母说:“嗯,去世了。”
司机问:“这孩子真可怜啊,小小的就没了父亲,他爸爸什么时候去世的?”
林母拉开车门说:“五年前。”
司机同情地“噢”了一声。
当林母一手抱着孩子,一手提着酒肉和冥纸下车后,司机突然从两条小腿下面升起一股寒意——这婴儿看上去不到一岁,他爸爸怎么会死了五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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狗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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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知是坟地的阴气太重,还是太阳越来越弱,上山的时候,林母身上冷嗖嗖的,好像走进了另外一个季节。
雨点般密集的蟋蟀声此起彼落,像是安抚地下亡灵的神秘葬曲,一曲接一曲,衬得坟地静的可怕,林母甚至可以听见自己的呼吸声。有时,她会神经质地一惊,误以为她听到了坟墓棺材里的呼吸。那叫不上名字的怪鸟时不时冷不零丁一声惨叫,像恐怖电影里的配音,让林母毛骨悚然。
林母这样年龄的人,已不是个害怕走坟地的人,可是,抱着一个小鬼崽去一个吊死鬼的坟上,她的心理底线正接受着有生以来最大的一次考验。林母听人说吊死鬼都吐着长长的舌头,从她走上坟坡的那一刻起,她的脑子里就不时浮现着一个吐着长长舌头的年青的脸,而且,她总觉得暗地里有一双眼睛在直勾勾地看着她。
她的心嘭嘭嘭地跳,她只想快点儿找到刘文的坟,快点儿完成姜半仙交待的法子。
她一个坟头挨着一个坟头去看那些墓碑上的名字,终于在最西头找到了刘文的坟。
一米高的墓碑。水泥灌铸的墓头。
刘文的坟表面上看与别家的坟没什么不同,可林母往那墓碑前一站,就觉得一股冷气顺着小腿直往身上蹿。她刚才站在其他人墓前时,阴气明显就没这么重,吊死鬼果然名不虚传!
那个吐着长长舌头的脸不时浮现在林母脑子里,有时让她分不清是脑子里幻想的东西还是眼睛里看见的东西,直吓得她泠汗涔涔。
林母把还在酣睡的健健放在地上,哆嗦着手拿出冥纸和酒肉。
那种有双眼睛在暗处盯着她的感觉越来越严重,越来越真实。
林母的心嘭嘭乱跳,脑子嗡嗡乱响:赶快完成任务离开这鬼地方,赶快完成任务离开这鬼地方,赶快完成任务离开这鬼地方……
林母用打火机点燃了冥纸,快烧完时,她瞟了一眼地上熟睡的婴儿,颤声高喊道:“你妈妈这阵子忙,去你爸爸那儿几天。你妈妈这阵子忙,去你爸爸那儿几天。你妈妈这阵子忙,去你爸爸那儿几天。”
林母刚站起身,突然看见一只手从墓碑后伸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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狗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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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知是坟地的阴气太重,还是太阳越来越弱,上山的时候,林母身上冷嗖嗖的,好像走进了另外一个季节。
雨点般密集的蟋蟀声此起彼落,像是安抚地下亡灵的神秘葬曲,一曲接一曲,衬得坟地静的可怕,林母甚至可以听见自己的呼吸声。有时,她会神经质地一惊,误以为她听到了坟墓棺材里的呼吸。那叫不上名字的怪鸟时不时冷不零丁一声惨叫,像恐怖电影里的配音,让林母毛骨悚然。
林母这样年龄的人,已不是个害怕走坟地的人,可是,抱着一个小鬼崽去一个吊死鬼的坟上,她的心理底线正接受着有生以来最大的一次考验。林母听人说吊死鬼都吐着长长的舌头,从她走上坟坡的那一刻起,她的脑子里就不时浮现着一个吐着长长舌头的年青的脸,而且,她总觉得暗地里有一双眼睛在直勾勾地看着她。
她的心嘭嘭嘭地跳,她只想快点儿找到刘文的坟,快点儿完成姜半仙交待的法子。
她一个坟头挨着一个坟头去看那些墓碑上的名字,终于在最西头找到了刘文的坟。
一米高的墓碑。水泥灌铸的墓头。
刘文的坟表面上看与别家的坟没什么不同,可林母往那墓碑前一站,就觉得一股冷气顺着小腿直往身上蹿。她刚才站在其他人墓前时,阴气明显就没这么重,吊死鬼果然名不虚传!
那个吐着长长舌头的脸不时浮现在林母脑子里,有时让她分不清是脑子里幻想的东西还是眼睛里看见的东西,直吓得她泠汗涔涔。
林母把还在酣睡的健健放在地上,哆嗦着手拿出冥纸和酒肉。
那种有双眼睛在暗处盯着她的感觉越来越严重,越来越真实。
林母的心嘭嘭乱跳,脑子嗡嗡乱响:赶快完成任务离开这鬼地方,赶快完成任务离开这鬼地方,赶快完成任务离开这鬼地方……
林母用打火机点燃了冥纸,快烧完时,她瞟了一眼地上熟睡的婴儿,颤声高喊道:“你妈妈这阵子忙,去你爸爸那儿几天。你妈妈这阵子忙,去你爸爸那儿几天。你妈妈这阵子忙,去你爸爸那儿几天。”
林母刚站起身,突然看见一只手从墓碑后伸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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狗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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回娘家一趟,呵呵!回来了,继续~~
第七章 墓地惊魂
当林小蔓走进病房的时候,看见汪璇也在里面。林小蔓刚要问候一声小姑子,却被汪璇一步蹿上来推到了病房外,说:“你来干什么?滚出去!”
林小蔓尴尬地站在楼道说:“妹,我来看妈。”
汪璇说:“你少假惺惺,我哥死的不明不白,这事迟早会水落石出,你装也没用。”
汪璇美丽的眸子里燃烧着两团火,似乎要把整个医院的楼道点燃。
林小蔓说:“妹子,你哥哥突然离去,你悲伤我能理解,可你不能乱说话啊?我和你哥哥结婚十年,情深似海,我……我……我怎么能害他啊?我妈妈善良得连鸡都没杀过,她更不会害永生的。我希望妹子你以后千万不敢这么说了,你哥哥要是地下有知,也不会愿意啊!”
说到丈夫,林小蔓潸然泪下。
在汪璇眼里,林小蔓的眼泪就像是演员的眼泪般不可信和不值钱,她狠狠推了林小蔓一把说:“你还敢提我哥哥?那你说,我哥哥是怎么坠楼的?你说,你说,你说。”
林小蔓喃喃地说:“我也一直在想这个问题,却……想不明白。”
汪璇冷笑道:“你一直在想编一个可信的谎言,却编不出吧。”
林小蔓说:“妹,这么些年,你是知道嫂子是什么人的,那种伤天害理、电打雷劈的事,嫂子是不会做的。”
汪璇吼道:“不要叫我妹,我没有你这个嫂子。”
楼道里围观的病人越来越多——中国人喜欢看吵架,即使病的时候也不例外。一个十天前出了车祸的瘸子拄着拐杖拼命往人群里挤,一点儿也不怕他腿上的石膏被挤掉;一个冠心病患者举着自己的吊瓶往人群里钻,好像一个勇士举着炸药包准备往敌人群中投掷;一个肠癌晚期患者踮着脚尖朝里张望,使他兴致勃勃地忘了人生苦短的悲伤。
病房楼道里已围得水泄不通。
一个穿白大褂的中年女医生走了过来,喊道:“吵什么?吵什么?不就是为了你母亲的医药费吗?你们这些做子女的啊,母亲把你们养大不容易,现在母亲老了,给她看病是你们应尽的义务,为了互相推脱医药费你们争争吵吵,不丢人吗?”
白大褂只隐约听见两个年青女人“妹”呀“嫂”呀的吵,却没听清到底吵什么,根据白大褂在医院里二十年的“临床经验”,凡是姑嫂在医院里吵架,百分之六十以上是因为父母住院的医疗费,所以白大褂非常激愤地说出了以上那段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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狗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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回娘家一趟,呵呵!回来了,继续~~
第七章 墓地惊魂
当林小蔓走进病房的时候,看见汪璇也在里面。林小蔓刚要问候一声小姑子,却被汪璇一步蹿上来推到了病房外,说:“你来干什么?滚出去!”
林小蔓尴尬地站在楼道说:“妹,我来看妈。”
汪璇说:“你少假惺惺,我哥死的不明不白,这事迟早会水落石出,你装也没用。”
汪璇美丽的眸子里燃烧着两团火,似乎要把整个医院的楼道点燃。
林小蔓说:“妹子,你哥哥突然离去,你悲伤我能理解,可你不能乱说话啊?我和你哥哥结婚十年,情深似海,我……我……我怎么能害他啊?我妈妈善良得连鸡都没杀过,她更不会害永生的。我希望妹子你以后千万不敢这么说了,你哥哥要是地下有知,也不会愿意啊!”
说到丈夫,林小蔓潸然泪下。
在汪璇眼里,林小蔓的眼泪就像是演员的眼泪般不可信和不值钱,她狠狠推了林小蔓一把说:“你还敢提我哥哥?那你说,我哥哥是怎么坠楼的?你说,你说,你说。”
林小蔓喃喃地说:“我也一直在想这个问题,却……想不明白。”
汪璇冷笑道:“你一直在想编一个可信的谎言,却编不出吧。”
林小蔓说:“妹,这么些年,你是知道嫂子是什么人的,那种伤天害理、电打雷劈的事,嫂子是不会做的。”
汪璇吼道:“不要叫我妹,我没有你这个嫂子。”
楼道里围观的病人越来越多——中国人喜欢看吵架,即使病的时候也不例外。一个十天前出了车祸的瘸子拄着拐杖拼命往人群里挤,一点儿也不怕他腿上的石膏被挤掉;一个冠心病患者举着自己的吊瓶往人群里钻,好像一个勇士举着炸药包准备往敌人群中投掷;一个肠癌晚期患者踮着脚尖朝里张望,使他兴致勃勃地忘了人生苦短的悲伤。
病房楼道里已围得水泄不通。
一个穿白大褂的中年女医生走了过来,喊道:“吵什么?吵什么?不就是为了你母亲的医药费吗?你们这些做子女的啊,母亲把你们养大不容易,现在母亲老了,给她看病是你们应尽的义务,为了互相推脱医药费你们争争吵吵,不丢人吗?”
白大褂只隐约听见两个年青女人“妹”呀“嫂”呀的吵,却没听清到底吵什么,根据白大褂在医院里二十年的“临床经验”,凡是姑嫂在医院里吵架,百分之六十以上是因为父母住院的医疗费,所以白大褂非常激愤地说出了以上那段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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狗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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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09-1-15 02:25
等白大褂像个交警般疏散了围观的病人,自己也离开后,林小蔓用央求的口气说:“妹,你就让我进去看妈一眼吧。”
汪璇恶狠狠地瞪了她一眼说:“我们出去说。”
林小蔓跟着汪璇来到了医院后花园。
汪璇指着林小蔓的鼻子说:“林小蔓你给我听着,健健是我们汪家的骨肉,我哥哥没在了,健健不能跟着一个杀害他爸爸的母亲在一起,你把健健还给我们。另外,你们的房子是你和我哥哥没结婚前我爸爸给买的,现在我哥哥没在了,你从那儿搬走。”
林小蔓向来就不喜欢这个小姑子,仗着有钱,做事张扬,可她怎么也没料到她要夺走自己的孩子和房子。
林小蔓见她越来越过分,语气也硬了起来,说:“这不可能,孩子是我的,房子也是我的,于情于理于法,这两样我都不会给你。你……你为什么要这样恶毒?”
汪璇说:“虽然公安局找不到你和你妈杀害我哥哥的证据,但我心里清楚是怎么回事。你不就是为了几年前我让哥哥和你离婚的事报复我们家吗?你不就是把我哥哥整死想独占那套房子另找男人吗?好,我告诉你,我虽然不能把你绳之以法,但我要一点一点剥夺你的一切,让你生不如死。”
汪璇的眸子燃烧得更旺,简直能把林小蔓烧死。
当汪璇说到“你不就是把我哥整死想独占那套房子另找个男人吗”的时候,林小蔓的拳头握的紧紧的,差点儿一巴掌抽出去。她忍了,她是来看望婆婆的,不是来和小姑子打架的。
林小蔓不想再说什么。她知道这个女人因为一个“可怕的误解”而彻底昏了头脑,除非丈夫现在能突然活过来,对她说:“妹妹,你误解了你嫂子。”否则,这个平时就固执自负的女人不会改变自己自以为是的看法。
汪璇继续说着:“你走吧,回去收拾一下东西。五天后我来领孩子,收房子。”
林小蔓冷笑。
林小蔓说:“不管怎样,我现在要看我婆婆。”
汪璇说:“你滚吧,我妈妈没有你这个儿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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狗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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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09-1-15 02:25
林母看见一只手从墓碑后伸出——她瞳孔变大,全身汗毛都将竖起。
那只手似乎要抓向塑料袋里的食物,突然又在半空中停顿了一秒,慢慢缩回。
几乎同时,林母看见一个衣衫褴褛,低着头,披着长发的……家伙慢慢从墓碑后爬出。
林母惊得“啊”一声朝后跳了一步,脑子里不断闪现着一个可怕的念头:吊死鬼刘文出来了,吊死鬼刘文出来了,吊死鬼刘文出来了……
那家伙低着头,披散着长发缓慢地、一点点地向林母爬来,酷似日本恐怖片《午夜凶铃》里那个从电视里爬出的女鬼。
林母全身血液都已凝固。她呻吟着移步后退,她想说:“我把你儿子给你带来了。”舌头却僵得说不出一个字。
林母用手指头指着还在地上酣睡的健健,用尽全部力气想说出话,嘴里却发着婴儿咿呀学语般的声音:“给……给……那……那……”
那家伙始终没有抬起头,一点一点朝林母爬近。林母知道这鬼不抬头的目的,她也常看鬼片,那鬼的意思是要在自己神经即将崩溃之时才抬起头,然后送自己上西天。
那鬼每爬一步,瘦长的、黑黑的爪子就会在地上狠抓一把,在地上抓出五道印痕。林母看出了那是一种渴望,一种抓住点儿什么的渴望。
人在恐惧的时候,舌头和腿脚也许变得迟钝,对恐惧本身却有着敏锐的理解力。
林母退着。
林母似乎已不会转身奔逃,只会机械而缓慢地往后退。
林母重重撞在了身后一棵树上,身子往前一弹间,踉跄到了离那恶鬼约两尺的地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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狗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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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09-1-15 02:25
林小蔓在人民公园门口焦急地等着母亲和儿子。她们约定下午四点在门口会合一起回家,现在已经四点二十。
想到下午去医院的遭遇,林小蔓的心情非常不好。
她烦燥地掏出手机,拨打着母亲的号。
手机里传来:“你所拨打的手机不在服务区。”
林小蔓纳闷,人民公园有手机接不到的地方?
手机接不到的地方一般都在偏僻的大山深沟,难道母亲不在人民公园里?
想到一直对儿子憎恶且畏惧的母亲今天突然要求抱儿子出门晒太阳,林小蔓心里泛起一股不祥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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狗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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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09-1-15 02:25
恶鬼慢慢从地上站了起来。
一点点扬起了脸。
遮脸的长发一点点分开。
林母最先看到一条吐在外面的长长的红舌头,紧接着是一张如死猪皮般僵硬的脸,最后是一双没有黑眼珠的白白的眼。极度恐惧的林母大脑没有停止转动:是的,传说中的吊死鬼模样都是这样。
林母的目光一触到那张脸时,就像被高压电击了一下,一屁股瘫坐在了地上。
林母想念驱鬼咒,可是她本已背的滚瓜烂熟的驱鬼咒一句也记不起来。学生们在教室里站起背课文时,一紧张会忘了课文内容,而此时她不知要比学生背课文紧张几千倍。
林母想站起来,却腿软的像患了小儿麻痹。
她想爬走,却连爬走的力气都已没有。
突然,林母想起了脖子上的铭牌,姜半仙说过,那是开过光的护身符,神鬼难侵啊!一股神奇的力量从林母心底涌起,顷刻充足了她全身,全身瘫软的她神奇般地站了起来。
她转过身,拼命地往山下跑。
她从瘫软在地到跑的像飞毛腿,这中间神奇的变化连她自己都惊讶。
每个人心中都应该有一枚铭牌,这样,在他跌倒时,就会像林母一样神奇般地站起来。这种铭牌叫自信。如果姜半仙不能给你一个铭牌,一定要自己给自己一个。
林母拼命地跑,像一头脱缰的野马。
跑下山坡,看见停在路边等她的出租车时,她才敢回头去看。
吊死鬼没有追来。
林母心想,吊死鬼大概正和他儿子欢聚哩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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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09-1-15 02:25
林小蔓拼命地给母亲打手机,终于,手机里“你所拨打的手机不在服务区”那个全世界移动、联通用户都讨厌的可恶的声音消失了。
信号一通,手机里传来了母亲有些异样的声音:“小蔓,你打个的先回家,我半个小时后就到。”
林小蔓听出母亲的声音里有一种奇怪的兴奋和惊颤。
林小蔓急问:“妈妈你去哪儿呢?健健好着吗?”
林小蔓的潜意识告诉她,妈妈这一个半小时的神奇失踪和健健有关,她迫不及待地想知道健健怎么样。
林母说了声“回来再说。”,就匆匆挂了机。
林小蔓的不安感越来越重,妈妈为什么不回答她的问题?这个问题很难回答吗?一句话就能回答的问题为什么要挂掉手机设个悬念?
林小蔓的预感很快被证实了:当她先回到家里坐在沙发上忐忑不安地等待着时,门被人用钥匙打开了,林母走了进来,手里却空空如也,儿子没见了。
林小蔓一下子从沙发上跳了起来问:“妈,健健呢?”
林母得意地笑了笑,说:“小蔓,我终于把那小魔王解决了!”
林小蔓脑子“嗡”地响了一声,细细地斟酌着母亲的话,解决了?解决了是什么意思?她突然明白了母亲突然之间为什么提出要抱孩子出门补钙。
尤其林小蔓想到生孩子时汪母中邪用水果刀刺自己和胎儿的事,更是害怕。林小蔓哆嗦着嘴唇说:“妈,你把……你把健健怎么了?”
林母像是突然想起了什么,到自己卧室抽屉里取出了那两幅钟馗像,七张八褂图,一边往墙上贴八褂图,一边说:“小蔓,从今以后我们家里不会再有灾祸和那么多怪事了。”
林小蔓急了,狠狠抓住母亲两条胳膊摇晃着说:“妈,到底怎么回事?你到底把健健怎么了?”
“解决了”三个字像三条可怕的蛇一样在林小蔓的脑子里扭动着,在电影里,只有黑社会在灭了某个人时才说“解决了”。
林母两条胳膊被林小蔓抓疼了,她叫嚷着说:“哎呀,吊死鬼想捏我都没捏着,你怎么把我捏的这么疼啊!”
林小蔓好像找到了个切入口,忙问:“吊死鬼?什么吊死鬼?妈妈你快说啊,我的儿子上哪去了?”
林母走进厨房,贴着八褂图,说:“灶神爷,我给你老人家贴符来了,以后不会再有小魔王出现在这儿骚扰我们大家了。”然后转过头对林小蔓说:“女儿,健健跟他爸爸去了,你不要再大呼小叫了,万一把健健再招回来,麻烦可就大了。”
林小蔓一屁股坐在了地上,惊恐地喃喃道:“跟他爸爸去了?你……你杀了健健?”
在不知情的林小蔓眼里,儿子的爸爸就是汪永生。
林母说:“我哪有本事杀那小魔王?我只是把小魔王送给了他的吊死鬼爸爸。女儿,你先起来,等我把钟馗像贴到门上后,我全告诉你。”
林母在往防盗门上贴钟馗像时,哼着小曲儿,心情轻松极了。
那是一种公安干警费了九牛二虎之力拆除了明珠电视塔上恐怖份子设下的炸弹的心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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狗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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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09-1-15 02:26
当林母把整个事情说了后,林小蔓全身瘫软在了沙发里。她无法判断出那吊死鬼是真的还是母亲的幻觉,但有一点可以肯定——母亲听信那阴阳先生的话,把儿子扔到了刘文的坟头上。
林小蔓全身冰凉,而母亲还在得意洋洋地说着,甚至还有一脸表功的表情。在林母看来,那吊死鬼的出现更印证了姜半仙的话。她对健健是个吊死鬼之子深信不疑。
林母说的绘声绘色,甚至连那吊死鬼的披发长度都描述的非常详细。林小蔓昏沉沉的脑子里只有一个念头:儿子是不是还在那坟上?赶快去救他。
林小蔓压抑住对母亲的愤怒,说:“妈,我们去救健健,马上去。”
林母捶胸顿足地说:“女儿啊,你可不敢这么做啊,你妈破费了五千块钱,冒着生命危险才把那小魔王送到他爸爸那儿去的呀……”
林小蔓擦了把眼泪,站起来说:“好,你不去我自己去。”
林母张开双臂要去挡林小蔓,林小蔓却朝左一拐,林母跟着一移步间,林小蔓好像早已料到母亲的意图,猛的改变方向从右边绕到了林母身后。
此时的林小蔓,救子心切,就像是要上蓝的飞人乔丹,没有人能挡得住。
姚明都挡不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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狗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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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09-1-15 02:26
林小蔓冲到街上后,一辆出租车“噌”地停在了她身边。
这年头,的哥的生意都不好做,的哥们开车的时候眼睛一般都不看路,而在观察路人的表情,如果慌慌张张的,肯定有急事,把车停在这种人身边,生意成交率一般都在百分之九十以上。
林小蔓拉开车门,箭一般跳到了驾驶座旁。的哥估计这女人要去赶飞机或火车。
的哥问:“去哪儿?”
林小蔓说:“刘家庄。”
的哥一愣,原来不是赶火车和飞机。
林小蔓生怕的哥不知道这个小地方,没想到的哥调了个车头,方向准确地驶了出去。
的哥问:“你是跑单趟,还是来回?”
林小蔓愣了一下,她不知道如果儿子被什么坏人捡走了,被坟上的野狗吃了,或者真如母亲所说,被吊死鬼带走了,她还愿不愿意回来。她喃喃地说:“来回。”
的哥说:“来回一百块。”
林小蔓说:“可以。师傅,我有急事,能不能快一些。”
的哥嘴上说可以,可林小蔓却并没觉得快。
心急如焚的林小蔓说:“师傅,我给你二百块,你能不能把速度加快一倍。”
的哥什么也没说。
但是,林小蔓感觉车座靠背狠狠地撞了自己一下,然后她看见前面的“时速表”指针从60变成了120。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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狗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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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09-1-15 02:26
林小蔓从来没有去过刘家庄,车出城的时候,林小蔓发现去刘家庄居然和去“篷康生物技术研究所”是一条路。
看着路边过去见过的一些景物,林小蔓想起了一年前那个春天,她和丈夫坐着一辆黑色桑塔纳去“研究所”做试管婴儿的事。也就从那个时候开始,一切都像是有一双魔手在悄悄地计划着,悄悄地设计着,悄悄地把丈夫推向死亡……
路面越来越不平,而车速却丝毫未减,把林小蔓惊颤的思绪颠的断断续续:她和丈夫坐在一间桌子上放着一条风干了的蜥蜴尸体的屋子里和浓眉塌鼻的牛博士交谈着……牛博士对她进行局部麻醉用取卵针穿过她的阴道直达卵巢……她腆着大肚子在丈夫的搀扶下去医院妇产科定期检查……她躺在产床上呼天喊地痛苦地挣扎着……她看见婆婆愣在客厅儿子坐在地毯上而沙发却跑到了阳台上……她看见丈夫躺在楼下水泥地板上嘴角的血流了一米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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狗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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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09-1-15 02:26
下车的时候,风呜咽着。
秋风好像把天上一块幕布吹了下来,天不知什么时候已暗下。
黄昏的朦胧中,林小蔓看见了远处山坡上的一座座坟堆。附近村民把自己离去的亲人都葬在这儿,说明这里是一块风水很好的地方。中国人是重视死人的,活的时候也许住不上好房子,死了一般都能住在一个风水好的地方。中国人活着的时候不值钱,矿难一个接一下,死了后名字往往能上报纸,甚至还能牵动党中央的心。
林小蔓一走上那坟坡,就感觉到了一股寒气。
如果不是来找儿子,就是给林小蔓移植一下盗墓贼的胆,她也不敢在黄昏一个人来坟堆。
林小蔓在一座座坟前墓后寻找着。她的心就像一只青蛙,嘭嘭嘭地跳。
此时的她,眼睛和耳朵都产生了严重的错觉。一座坟边的一块石头让她奔了过去,以为是自己的儿子。一根垂下随风摇摆的树枝让她吓了一大跳,以为是吊死鬼出现在了眼前。
终于,林小蔓找到了刘文的坟。
她看见墓碑前有一个黄色的东西,心里一喜,儿子今天就穿着一件黄马夹,难道是儿子?她扑了过去,却一把抓了个空——那是个黄色的大塑料袋,里面是空的,却油腻腻的,好像
本来装着熟肉之类的物品。
林小蔓哆嗦着绕到坟后看了一圈,什么都没有。
当她刚从坟后绕出时,她看见幕色中一个影子走到了她面前。
林小蔓“妈呀”尖叫着跳了起来。
作者:
狗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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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09-1-15 02:26
下车的时候,风呜咽着。
秋风好像把天上一块幕布吹了下来,天不知什么时候已暗下。
黄昏的朦胧中,林小蔓看见了远处山坡上的一座座坟堆。附近村民把自己离去的亲人都葬在这儿,说明这里是一块风水很好的地方。中国人是重视死人的,活的时候也许住不上好房子,死了一般都能住在一个风水好的地方。中国人活着的时候不值钱,矿难一个接一下,死了后名字往往能上报纸,甚至还能牵动党中央的心。
林小蔓一走上那坟坡,就感觉到了一股寒气。
如果不是来找儿子,就是给林小蔓移植一下盗墓贼的胆,她也不敢在黄昏一个人来坟堆。
林小蔓在一座座坟前墓后寻找着。她的心就像一只青蛙,嘭嘭嘭地跳。
此时的她,眼睛和耳朵都产生了严重的错觉。一座坟边的一块石头让她奔了过去,以为是自己的儿子。一根垂下随风摇摆的树枝让她吓了一大跳,以为是吊死鬼出现在了眼前。
终于,林小蔓找到了刘文的坟。
她看见墓碑前有一个黄色的东西,心里一喜,儿子今天就穿着一件黄马夹,难道是儿子?她扑了过去,却一把抓了个空——那是个黄色的大塑料袋,里面是空的,却油腻腻的,好像
本来装着熟肉之类的物品。
林小蔓哆嗦着绕到坟后看了一圈,什么都没有。
当她刚从坟后绕出时,她看见幕色中一个影子走到了她面前。
林小蔓“妈呀”尖叫着跳了起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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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09-1-15 02:26
第八章 夜探鬼屋
就在林小蔓被吓得魂飞魄散之际,她突然觉得那影子的轮廓有些熟悉,然后听到了母亲的声音:“小蔓!是我。”
林小蔓飞出去的魂魄一下子又飞回到了身上,她喘息着说:“妈,是你?你怎么跟来了?吓死我了!吓死我了!”
林母神叨叨地走到女儿面前,把一个铭牌戴在她脖子上说:“女儿啊,你不戴护身符就敢来这儿?你……你一上出租车,妈也坐上了一辆追你,你那车跑得快啊,我们愣是追不上你们……”
林小蔓打断了母亲的话,焦急地说:“妈!这儿就是刘文的坟,你把健健放在哪儿了?怎么没有?怎么没有?”
林母把林小蔓拉到了远处,惊恐地斜瞟了那坟一眼,悄声说:“女儿啊!你固执得跟你死去的爸爸一模一样,我亲眼看见……你怎么还不信我的话啊?赶快走,赶快走,此地不可久留。”
林母似乎生怕那吊死鬼从坟墓里出来,拉着林小蔓就往坟坡下跑。
林小蔓想甩开母亲的手,却突然发现母亲的力气像个男人般大,几乎是拖着她走。
下了坟坡,林小蔓趁母亲喘气之际,终于甩开了母亲的手,又奔向了坟坡。她是来找儿子的,生要见人,死要见尸。
林母追上女儿,狠狠掴了她一巴掌,厉声说:“你给我听着,我亲眼看见那吊死鬼带走了小魔王,不管你信不信,这是现实,你马上给我回家,忘掉你那个鬼儿子,忘掉永生,忘掉这一年里你经历的一切,找个男人,重新开始生活。”
作者:
狗蛋
时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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暮色渐重。山下路边停着两辆出租车,另一辆是林母来时租的,开车的是个女司机。
林母给的姐付了车费,打发的姐先走。
林母拉着林小蔓的手上了的哥的车,的哥正要调头时,林小蔓突然说:“师傅,再往前走是不是有个‘篷康生物技术研究所’?”
的哥居然知道这个地方,说:“是的,有五里路。”
林小蔓说:“我给你再添一百,你带我去那儿看看。”
的哥还没说话,林母吃了一惊,问:“天都黑了,去那儿干吗?”
林小蔓小声说:“妈,去年我和永生就是在那个研究所,一个叫牛博士的人给我们做的试管婴儿,可是孩子出生后,永生去那儿付钱时却发现那儿是空的,去他们公司问时,他们公司的人却说不知道这件事,还说他们公司从来没有叫牛博士的人,你说……你说这件事多怪啊?这儿离那研究所就五里路,我想去看看。”
林母说:“姜半仙已把这件事说的很清楚,吊死鬼设局把你和永生骗到那儿,让鬼博士给你做手术,偷梁换柱,把吊死鬼的种放入了你的肚子里。所以,当永生去付帐时,发现那研究所是空的。你没想想啊,吊死鬼的坟离那研究所就五里路,那牛博士一定是吊死鬼从那乱坟里邀来帮忙的。”
车内亮着灯,林小蔓的双眼雾蒙蒙的,像是中了邪,说:“妈妈,我一定要去看看,这事太怪了,我一定要去看看……”
的哥虽然不知道这母女俩在说什么,但听那老太婆左一个吊死鬼,右一个吊死鬼,心里有点儿怯,说:“天都黑了,不管你们去那儿有什么事,改天去吧。”
林小蔓完全理解让一个出租车司机在山里跑夜路的心情,她掏出三张百元大钞,放在的哥驾驶座前台上,说:“师傅,再给你添一百,就五里路,麻烦你辛苦一趟。”
的哥二十七八岁,正拼命挣钱准备结婚,从来没遇到过五里路一百元的好事,马上改变了主意说:“不辛苦不辛苦,俺做的就是这生意嘛。”
汪母正要表示反对,的哥把车已经调了头,向山里更深处驰去。
汪母气愤地说:“你这师傅怎么这样?我还没同意去呢?”
的哥说:“大妈,这车是你女儿付钱,我要听雇主的话。”
作者:
狗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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暮色渐重。山下路边停着两辆出租车,另一辆是林母来时租的,开车的是个女司机。
林母给的姐付了车费,打发的姐先走。
林母拉着林小蔓的手上了的哥的车,的哥正要调头时,林小蔓突然说:“师傅,再往前走是不是有个‘篷康生物技术研究所’?”
的哥居然知道这个地方,说:“是的,有五里路。”
林小蔓说:“我给你再添一百,你带我去那儿看看。”
的哥还没说话,林母吃了一惊,问:“天都黑了,去那儿干吗?”
林小蔓小声说:“妈,去年我和永生就是在那个研究所,一个叫牛博士的人给我们做的试管婴儿,可是孩子出生后,永生去那儿付钱时却发现那儿是空的,去他们公司问时,他们公司的人却说不知道这件事,还说他们公司从来没有叫牛博士的人,你说……你说这件事多怪啊?这儿离那研究所就五里路,我想去看看。”
林母说:“姜半仙已把这件事说的很清楚,吊死鬼设局把你和永生骗到那儿,让鬼博士给你做手术,偷梁换柱,把吊死鬼的种放入了你的肚子里。所以,当永生去付帐时,发现那研究所是空的。你没想想啊,吊死鬼的坟离那研究所就五里路,那牛博士一定是吊死鬼从那乱坟里邀来帮忙的。”
车内亮着灯,林小蔓的双眼雾蒙蒙的,像是中了邪,说:“妈妈,我一定要去看看,这事太怪了,我一定要去看看……”
的哥虽然不知道这母女俩在说什么,但听那老太婆左一个吊死鬼,右一个吊死鬼,心里有点儿怯,说:“天都黑了,不管你们去那儿有什么事,改天去吧。”
林小蔓完全理解让一个出租车司机在山里跑夜路的心情,她掏出三张百元大钞,放在的哥驾驶座前台上,说:“师傅,再给你添一百,就五里路,麻烦你辛苦一趟。”
的哥二十七八岁,正拼命挣钱准备结婚,从来没遇到过五里路一百元的好事,马上改变了主意说:“不辛苦不辛苦,俺做的就是这生意嘛。”
汪母正要表示反对,的哥把车已经调了头,向山里更深处驰去。
汪母气愤地说:“你这师傅怎么这样?我还没同意去呢?”
的哥说:“大妈,这车是你女儿付钱,我要听雇主的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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狗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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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09-1-15 02:27
灯火初上的刘家庄过去后,是更黑的夜,更颠的路。车灯像两柄闪光的利剑,在黑暗中杀开一条路,引导着车徐徐前行着。
林小蔓突然问:“师傅,你怎么知道那个研究所离刘家庄有五里远?”
的哥说:“我去过。”
林小蔓问:“你什么时候去的?”
的哥说:“三年前。”
林小蔓问:“三年前?近一两年你去过没有?”
她的语气里充满了渴望。对回答的渴望。
的哥说:“近一两年那儿没人,我去那儿干吗?对了,那儿没人,你们去干什么?一般情况下我是不问客人这样问题的,但那儿已没人,只是幢空房子,我实在对你们好奇。”
林小蔓问:“你确定近一两年那儿没人?”
的哥说:“‘篷康生物技术研究所’是‘篷康生物技术公司’下属科研单位,三年前,‘篷康生物技术公司’效益好时,那研究所里有十几个科学家常住在那儿搞研究,其中有一个姓王的博士常租我的车送他去研究所,后来,也就是三年前,‘篷康生物技术公司’生意濒临破产时,它的这个研究所里的科学家相继离去,研究所就空了下来。我记的非常清楚,那是大前年夏天的一天,我正在街上跑车,王博士给我打来了电话,说他们公司濒临破产,科学家们都已相继离去,让我去接他一趟。我去的时候,生物公司的一家债主因为公司无钱还债,刚刚搬走研究所里的所有实验设备做抵押,研究所里已空荡荡的,只剩下王博士等二三个科学家在收拾自己的行李。”
林小蔓颤声问:“也就是说,你确定近一两年那儿没人?”
的哥说:“确定。我听人说‘篷康生物技术公司’后来虽然一直没宣布破产,但也一直翻不过身,基本处于停业状态,那研究所里的一幢楼房太偏僻,卖不掉,一直空着荒着。”
一股碜人的寒气从林小蔓脚下顺着两条小腿升起,她机灵灵打了个冷战——难道去年给自己做试管婴儿的那个牛博士真的是鬼?
的哥的车速突然减慢,问:“你们是不是不去了?”
林母忙说:“不去了,不去了,那儿没人去什么?”
林小蔓说:“去,一定要去。”
的哥从来没见过坐在他车上的一家人意见分歧这么大。不过,他认为谁给钱应该听谁的。车速又慢慢快了起来。
林小蔓记的当时和丈夫去“篷康生物技术公司”时,那公司总裁赵金华说他们公司在别处盖了新楼,大部分人已迁移过去,而刚才的哥却说那公司三年前濒临倒闭,后来一直勉强存活,这是怎么回事?林小蔓正要问这件事时,车突然停了下来。
的哥说:“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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狗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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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09-1-15 02:27
车窗外无星,无月,黑沉沉一片,那幢楼在黑暗里因为比天空的颜色略微深些,而隐约可见。
林母突然一把抓住女儿的手,说:“女儿,妈求你了,不要去那鬼屋。”
想到种种无法解释的怪事,林小蔓心里也害怕,可儿子的失踪急于让她弄清一切,她说:“妈,去年我和永生来的时候,这屋子里有许多的仪器设备,还有一位模样和蔼、脾气友善的博士,无论如何我都不相信那是虚幻的,我一定要进去看看。”
车里的灯亮着,林母从女儿的眼神里看到了一股可怕的邪劲,她知道不可能挡住女儿,叹了口气说:“好吧,那……妈跟你一起去。”
林小蔓可不忍心让五十多岁的妈妈跟自己进去,万一有个什么风吹草动,她良心何安?她对的哥说:“师傅,你能不能陪我进去一趟?”
的哥一路上都在纳闷这女人晚上来这荒废的楼里干什么,尤其刚才听了林母什么“鬼屋”,他心里也怯,嗫嚅着说:“大姐,我看算了,我们回去吧。”
林小蔓想起了的哥的胆量要靠人民币来调节,伸手去兜里想再掏出张百元大钞来,却发现兜里连一毛钱都没了,看了看母亲,问:“妈,你兜里有钱吗?给我拿一百。”
林母说:“我要是还有钱,刚才在刘家庄我就给师傅,让他把车调头了。”
林小蔓咬了咬牙说:“妈,你在车里等着,我一个人去,很快就回来。”
林母把自己脖子上的铭牌取下,戴到林小蔓脖子上,无可奈何地说:“再戴一下,双保险。那你快去快回。”
林小蔓问:“师傅,有手电吗?用一下。”
的哥掏出一个打火机递给林小蔓说:“没有,给你这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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狗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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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09-1-15 02:27
下车后,风呜咽着,像游魂野鬼在远处的山间哭泣。
林小蔓摸到了那铁大门,虚掩着。林小蔓似乎感觉那条德国黑背狼狗还卧在院落的一角,随时准备扑向进门的人。她喊了一声:“有人吗?里面有人吗?”
虽然丈夫在世时说过那里没人,刚才的哥也说过近三年没人,可自己还是再问一声,似乎院子里真的有一条狗,自己的问话可以引起狂吠,以探里面虚实。
没有狗声。也没有人回答。
林小蔓哆嗦着慢慢走进了铁大门。她想看一下院子里的情景,“啪哒啪哒”地打着打火机,可怎么也打不着。院子里有风,打火机像闪电一样一闪即灭。
可就在那一闪一闪间,林小蔓看见院子里长满了草,杂草丛生。显然,这儿已很久没有人住。院子里也没有狗。
林小蔓摸索着走上一个台阶,走进了楼道。
楼道里没有风,她打亮了打火机,那“啪哒”声在空旷、阴冷的楼道里听着碜人。火苗跳动间,一扇扇关闭的门在忽明忽暗的火光下似乎都变了形。
她推开了第一扇门,火苗闪动间,她看见里面空荡荡的,就像丈夫说过的什么都没有。她记的这间屋子是牛博士的办公室,她和丈夫曾坐在这间屋子里和牛博士谈过话。她还记的清清楚楚,靠窗的地方是一张宽大的办公桌,桌子上摆着一条风干了的蜥蜴,墙上贴满了蝴蝶标本,而现在,这只是一间空荡荡的屋子。
想起刚才的哥的话,她涔涔直冒冷汗:去年到底是谁给自己做的试管婴儿?
可怕的是现在不是对这个人技术资格的真实性起怀疑,而是对这个人的真实性起怀疑。
林小蔓不知道自己怎么这么大的胆子,又打亮打火机,推开了另一扇门,里面也是丈夫曾经描述过的,空荡荡的什么都没有。而在她和丈夫过去来时,这间屋子里摆着瓶瓶罐罐和各种仪器,那个不知是人是鬼的牛博士,就是在这间屋子里给她做胚胎细胞移植手术的。
林小蔓又推开了两扇门,全如丈夫生前所描述的,里面什么也没有。
就在林小蔓思索着自己进来的目的是否达到了时,她听见一阵婴儿的啼哭声从楼道里传来。
她全身的血都已凝固。
这儿怎么会有婴儿啼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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狗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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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09-1-15 02:27
这啼哭多么像健健,可是儿子怎么会在这儿?
也许不是儿子,世界上每个大人说话的声音都不一样,而每个婴儿啼哭的声音都很像。
林小蔓再次打亮了打火机,她朝楼道头望去,什么也没看见。她一点点挪动着脚步,去寻找那声源。
尽管她很怕,全身都在抖,可她一定要去看看——她来就是寻找儿子的,她怎么会因为害怕而放弃探索一个婴儿的啼哭?
楼道已快走到头,什么都没有,而婴儿的啼哭声却越来越响。终于,林小蔓听出了那啼哭声从楼道顶头的一扇门里传出。
她刚走到那扇门前,打火机灭了。打火机已被烧的发烫,她的手受不了,需要让打火机和自己的手休息一下。
啼哭一声紧似一声地从门缝里传出,林小蔓手一触门,“吱呀”一声门开了。
她打亮了打火机。
她看见一间空屋子的角落里,蹲着一个披着长发的……不知是人是鬼的家伙。那家伙旁边的地上,躺着一个正伸手蹬脚的婴儿,黄色的小马夹,虽然看不清脸蛋,但林小蔓感觉那孩子就是自己的儿子健健。
也就在这时,那长发家伙慢慢站了起来,低着头又慢慢向门口的林小蔓走来。
也许那疯狂啼哭着的酷似儿子的婴儿给了自己勇气,恐惧的已快昏倒的林小蔓用尽全身力气发出了一个声音:“你……你是谁?”
那家伙突然慢慢仰起了头。
然后林小蔓看见了她妈妈所描述的吊死鬼模样:可怕的双眼白白的,红红的舌头吐在外面……
跑!
林小蔓脑子里闪过这个字,转身就跑。
她在黑暗的楼道里像一只乱飞乱撞的苍蝇,重重地撞在了楼道墙上,被撞得摔倒在地。她爬起后继续跑。她庆幸自己没有被撞在头上,如果被撞昏,她今晚肯定会成为吊死鬼的夜宵。
在她看见那长发下鬼脸的一瞬间,她相信了一切,相信了妈妈所说的关于吊死鬼与鬼种的一切。
她摸索着墙壁拼命地跑。
她只想逃出去。在她恐惧达到极点的同时,她也感到了一种轻松,她不用再日思夜想她的儿子,因为她的儿子是个鬼种。
在她的手感觉到墙壁拐弯的时候,她知道跑到了楼道出口。
她没有听见身后的脚步声。但她知道这并不能证明那吊死鬼没有追来——传说中鬼没有脚步声,没有影子。
跨下台阶,她跑得更快,好像自从丈夫离奇死亡后聚集了这么久的力量突然全部爆发。
台阶离院门只有约二十米。快跑!快跑!她甚至能看见黑暗中的大门。
只有跑出大门,钻进出租车,应该就安全了。传说中,鬼怕人多。
突然,地上什么东西抓住了她的脚踝,她被拌倒在地。
是什么?是什么?是什么?是一只手吗?
林小蔓的脑子里像电器短路般冒起了火花,一遍遍冒着这个疑问。
她坐在地上,回过身来,使劲地踢向身后。虽然她什么也看不见,但她相信那个厉鬼抓住了她的脚踝。
她没有感觉踢到什么。
她像是在踢空气。
她越挣扎,脚踝上却越紧。
完了,完了,我要被恶鬼吃掉了!林小蔓恐惧地想。
她喊了起来:“师傅!师傅!快来救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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狗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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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09-1-15 02:27
正在大门外焦急等待的林母和的哥听到了喊声,林母的心一下子被一个无形的钩子钩到了嗓子眼儿,说:“快!我女儿有难……”
林母边说边打开车门,跳下了车。
黑暗中,林母发现的哥没有下车,愤怒地用拳头砸了两下车窗说:“你这眼睛里只认钱的家伙,见死不救,不是个男人。”
女儿的呼救声越来越紧,林母再也顾不得许多,摸进黑乎乎的院子里喊:“女儿,你怎么了?不要怕,妈妈来了。”
林母听见女儿在惊恐地喊:“妈妈!什么东西抓住了我的脚,我走不了了,我走不了了……”
林母听见女儿的声音似乎很近,可这无月无星的夜实在太黑,比宇宙中的黑洞都黑,伸手不见五指,她根本看不见女儿在哪儿呼喊。
林母问:“你刚才都看到了什么?”
林小蔓颤声说:“我看见了你说的吊死鬼,他在追我。”
林母焦急地喊:“女儿,一定是那吊死鬼抓住了你的脚,用打火机烧他!用打火机烧他!”
虽然林母对鬼神畏之如蛇蝎,认为能躲则躲,可是当女儿的脚被吊死鬼抓住时,她认为除了动武外,恐怕再无它法。
林小蔓在黑暗中喊:“妈妈,我摔倒时打火机没见了。那师傅来了吗?他还有什么可以照亮的东西吗?”
林母带着哭腔说:“那个胆小鬼他没敢来,天哪!月亮星星你们今晚都上哪去了?”
夜晚,太阳领导没在,月亮和星星有时候会脱岗,瞧天上那厚厚的云层,也许躲在云层后面搞对象去了!
就在这时,“砰”的一声巨响,两道刺眼的亮光从院门外照射了进来。
林小蔓和林母被吓得抱住了脑袋。他们听到了车行驶的声音。他们看见出租车开了进来。
看来,的哥的正义感和同情心并没有完全丢失,只是胆子有点儿小,开着车闯进来救人——万一情况不妙,也好打下方向盘,踩脚油门溜走。
在林小蔓还沉湎在这刺眼的光中时,林母已扑到了右前方两米处坐着的女儿,借着车灯,她看着女儿的脚踝松了口气说:“是草拌倒了你!”
林小蔓也看到了自己右脚踝上缠着一撮狗尾巴草。
林小蔓异常纳闷,她怎么会被一撮草拌倒?
也就在这时,的哥跳下了车,嚷着:“没事吧?没事吧?你们没事吧?”
的哥在车里看见林小蔓只是摔倒了,似乎没有别的什么事发生,也没见有什么鬼啊怪的,就勇敢地跳下了车。毕竟他是个男人,男人有一定的面子。
林母蹲在女儿身边瞟了的哥一眼说:“你还是来了,来了比没来好。”
的哥的脸有点儿红,但在车灯下基本上看不出来。为了挽回已经有点儿丢失的面子,的哥拨开林母说:“怎么回事?让我来。”
林小蔓指了指脚踝上紧紧缠着的一撮草说:“狗尾巴草把我拌倒了。”
的哥松了口气说:“我们听见你的喊声,还以为真的有……鬼呢?瞧你,怎么就被草给拌倒了!”
林小蔓想说楼房里有吊死鬼和鬼婴的事,但怕的哥听了后又逃回车,暂时没啃声。有时候,身边有个男人,哪怕是个比自己还胆小的蠢货,也可以为自己壮壮胆。
的哥用手去扯林小蔓脚踝上的狗尾巴草,奇怪的事发生了:那撮狗尾巴草突然松开了林小蔓的脚,像几根章鱼的触角一样迅速卷住了的哥的手腕。
的哥、林小蔓、林母三人都看见了这恐怖的怪事,的哥用力去拽扯,却挣不脱,反而被那撮草缠得更紧。的哥吓坏了,尖叫起来:“怎么回事?怎么回事?天哪!有鬼!有鬼!有鬼……”
林小蔓刚才还在纳闷自己一个大活人怎么会被草拌倒,看到脚踝上的草缠到的哥的手腕上时,明白了。而她却并没有明白这诡异的草缠人究竟是怎么回事。
的哥像一只手被一头狼咬在了嘴里一样,疯狂地拽扯着,头上脸上都涔出了豆大的汗珠,无助地看着林小蔓说:“怎么回事?怎么回事?这是什么鬼地方?连草都缠人?救命啊!救命啊……”
林小蔓也急得不知所措,她紧张地回头张望了一眼,没见那吊死鬼出来。她说:“你兜里有水果刀吗?我把这草割断。”
的哥说:“我车上有,我车上有……”
林小蔓转身要去车上找水果刀时,林母也跟着林小蔓身后跑,的哥大叫:“你们俩留一个人在这儿啊,别都走了!刀子在方向盘前面,快些啊,我要离开这鬼地方。”
林小蔓很快在方向盘前面放烟的地方找到了水果刀,她又跑回的哥身边,用刀把那狗尾巴草连根“噌”的一声割断,缠在的哥手上的余草像几根断了根的蟋蟀触须,纷纷坠地。
就在三人惊魂未定之际,的哥突然指着林母身后尖叫了起来。
林母一回头间,看见楼道口台阶上站着坟地里见到的那个披头散发的吊死鬼。
“快上车!”
林小蔓拉着林母就往车上跑。林小蔓用世界上最快的拉门动作拉开了车后门,然后用世界上威力最大的推拿手把母亲推上了车后座,最后把自己塞进车关上门。
林小蔓和母亲上车好半天,的哥才连滚带爬地上了车。显然,他的腿已被吓软,差点儿回不到车上。
借着车灯,三人看见那鬼一点点朝车逼近。
车一直没有熄火,突然在院子里一个疾速拐弯,冲出了大门。
车疯了似的在坑坑洼洼的路上狂奔,许久,林小蔓不敢回头去看,她害怕一回头间,看见那鬼脸贴在车后窗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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狗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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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09-1-15 02:27
车到刘家庄时,的哥才放慢了速度,才说了离开那鬼屋后的第一句话:“以后,再有人多掏一万块钱,我也不来这鬼地方了。天啊!我一直以为世界上没有鬼,原来真的有啊,太可怕了!太可怕了!”
林小蔓流着泪说:“妈,我看见了健健,和那吊死鬼在一起。”
林母叹口气说:“也好,虽然差点儿被鬼吃掉,但是值,让你相信了妈的话,不再执迷不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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狗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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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09-1-15 02:27
第九章 断腿鬼
林小蔓醒来的时候太阳已三竿高。昨夜她确实累了,恐惧使她全身每个细胞都在狂奔,每个细胞都累了,都睡了个懒觉。
林母在客厅里喊:“小蔓,起床吃饭。”
虽然林母昨夜遭受了同样的炼狱般的洗礼,但她还是觉得女儿身心受到的创伤更大,更需要照顾。对一个女人来说,最大的伤痛莫过于丧夫与失子,而这两样她占全了。
所以林母早早就起了床。
林小蔓头还在疼,那是昨夜恶梦般的经历留下的。
林小蔓拉开了窗帘,让阳光照射进来,让阳光洗荡着屋子里的阴霾与晦气。她看见墙上贴着八卦图,她第一次觉得在墙上贴一张这样的图是那样的正确。
林小蔓发现桌子上的全家照没见了。她想一定是母亲拿去扔了。一家三口现在还剩她一人,那照片确实已毫无意义。
听过饭后,林母抚摸着女儿憔悴的脸说:“把那一切都当做一场恶梦,现在恶梦醒了,你要振作起来,开始新的生活。休息两天你回厂里上班吧。”
林小蔓点点头。那确实像一场梦,追人的鬼,缠人的草,哪样不是恶梦中才出现的东西?
是的,应该结束了。为自己,也为母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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狗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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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09-1-15 02:28
第五天,林小蔓回到涂料化工厂财务科去上班,却发现她的办公桌被一个更年轻、更漂亮的女孩占着。林小蔓立刻明白了怎么回事,是市政府高副秘书长的亲戚顶替了她。
财务科的刘科长把林小蔓叫到了楼道外面,说:“小蔓啊,你上班了!首先我对你丈夫的不幸表示同情,其次我要通知你,前几天,厂里下了调令,并在职工大会上宣布了,把你调进了三车间,还是你刚进厂时的那个岗位。”
这是预料之中的事,也是预料之外的事。预料之中,是吴厂长早有这个打算,风声早就传开了;预料之外是她刚死了丈夫,她以为出于人道主义精神把她下车间的事应该放一阵。
想到公公当年在化工厂生死攸关之际对厂里做的贡献,现在人走茶凉,林小蔓心里一阵寒冷。
如今,她又死了丈夫,没了儿子,她心底涌现出一股酸楚——公公死后,她没了靠山,被单位欺负。丈夫死了,她没了依靠,会有什么在等着她?儿子是个问题婴儿,连最起码的寄托都没了,她不知道她以后的日子会是什么样子。
久久的,她愣在那儿,感觉昨夜的恶梦像是还没醒,还在继续。
她慢慢转身走出楼道,这事不怪刘科长,跟他说任何话都没用,而且说任何话都像是一个可怜虫在发牢骚。
她不想当令人同情的祥林嫂。
她上了楼梯。她要去厂长办公室找那个吴厂长论理。
快到厂长办公室门口时,她停了下来。
她记的上次她找过厂长,她还记的她拍了那混蛋厂长的桌子,她还记的她说如果厂里把她调到车间她将辞职。
调令都已经下了,那个高干亲戚都来上班了,再找有什么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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狗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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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09-1-15 02:28
回到家后,林小蔓把厂里的事告诉了母亲,最后说:“我下车间一线工作也没什么不行,我不是个怕苦怕累的人,只是这口气受不了。妈妈,我要辞职,自己干点儿什么。”
林母说:“人在屋檐下,哪有不低头的?你爸爸在文革时,让人在脖子上挂着臭鞋批斗,也还不过来了。”
林小蔓说:“我要在那个年代遭到污辱,也就忍了,那个年代,忍气吞声是明智的,可以保命。而现在时代不同了,我不想受这气,我可以有别的选择。”
林母问:“可是你能干什么?”
林小蔓说:“开个饭店。”
林母说:“现在全世界的人都在开饭店,下岗工人在开饭店,农民进城在开饭店,明星退休在开饭店,老外们也不嫌远,赶来凑热闹,什么“肯德基”,什么“麦当劳”,饭店比电线杆还多,你开饭店能行吗?我看,有份工作还是好,稳定,也不用操那么多心,虽然工资低了点儿,没有风险,每个月发工资的时候都有,你说是不是?”
林小蔓说:“妈,那只是表面现象,化工厂也同样面临市场竞争,一夜之间倒闭也是很正常的事。妈,我主意已定,你不要说了。”
林母说:“那我问你最后一个问题,开饭店要资本的,你哪有资金?”
林小蔓说:“我拿房子做抵押去贷款。”
林母知道反对也没用,最后说:“你实在要开,妈也拿你没折,全力支持你,必要的话,妈还可以站吧台帮你收钱。”
林小蔓说:“当然可以,当然可以。”心里却说:“妈!人家站吧台的都是十里挑一的漂亮姑娘,你站在那儿多倒人胃口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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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09-1-15 02:28
在林家母女正吃饭时,门锁突然响了起来。人没进来,林家母女就知道来人是汪璇。只有汪璇有他们门上的钥匙。汪母住在医院出不来后,汪母的钥匙就挂在了汪璇身上。
林小蔓想起了几天前在医院里,汪璇扬言五天后要来收房子和儿子的事,今天正好是第五天。
汪璇进来时脸阴得像阴转小雨。但出于礼貌,林小蔓还是迎了上去说:“妹子,来一起吃饭。”
汪璇一把将嫂子推到了一边,说:“少假惺惺,你知道我来干什么的。”汪璇柳眉倒竖,圆目一扫,接着说:“我说了把我侄子留下,让你们赶快从这儿搬走,看样子你们没有要搬走的意思啊。”
林母也不是省油的灯,筷子往桌子上一摔,说:“丈夫死了,妻子继承遗产,天经地义,这房子是我女儿的,你凭什么让她搬走?”
汪璇和林母在汪永生没有死时就像朝鲜和美国一样,是一对死对头,多亏有汪永生在,起着“三八线”的缓冲作用,才没打起来,现在,“三八线”消失了,这一对冤家对头很快就对上了火。
汪璇双手插着腰说:“这房子是我哥哥和你女儿没结婚时我爸爸买的,现在我哥哥没在了,房子应该归我妈妈。”
林母也双手插着腰说:“你爸爸当年给你哥哥定婚时曾亲口在饭桌上对我说,这房子是给他儿子买的。现在你哥哥没在了,我女儿年纪青青就成了寡妇,已经够可怜了,难道你还想剥夺这点儿遗产?你小妞也太狠了!”
汪璇说:“是你女儿害死了我哥哥,她成寡妇是她喜欢。我说过了,公安局不给我哥哥报仇,我自己报,我要剥夺她的一切,不但这房子,还有她儿子。”
汪璇突然发现没见侄子健健。奇怪啊,就算健健在卧室里睡觉,这么大的争吵声,也应该把小侄子吵醒了,可是却没听见健健一点儿声音。
汪璇突然走进了林小蔓的卧室。
出来后,汪璇问:“健健呢?你们把健健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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狗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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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09-1-15 02:28
汪母气呼呼地说:“健健是个鬼种,我们把他扔了。”
汪璇以为林母在故意气她,把火辣辣的目光射向林小蔓。林小蔓心想如果告诉她真相,她可能只信把健健扔了这部分,而不信健健是鬼种这部分,她也许会跟自己和母亲拼命,撒谎说:“我们……我们把健健寄养在亲戚那儿几天……”
汪璇离开时恶狠狠地说:“三天后我带人来收房子,我希望我侄子到时候也在。”
作者:
狗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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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09-1-15 02:28
林母知道靠武力抢不回房子,咬牙切齿地说:“我们起诉法院。”
林小蔓说:“妈,我不想搞得满城风雨,让永生的灵魂不安。哪天我婆婆清醒了,也许会为我做主,把房子还给我。”
林母没好气地说:“要是你婆婆永远不清醒呢?要是她清醒了,不帮你呢?天下哪有婆婆帮死了儿子的儿媳,而不帮她女儿?”
林小蔓哽咽着:“我现在只想把饭店开起来,做好生意,房子的事先放一阵,是我的,别人拿不走,妈!就让我先住你那儿吧。”
林母说:“做好生意?做你个头!你本来要用房子做抵押贷款开饭店,现在房子没了,谁给你贷款?”
林小蔓皱着眉头说:“我去同学那儿借。”
林母说:“你别傻了,现在谁还给人借钱?”
作者:
狗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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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09-1-15 02:29
林小蔓花了一整天时间,走访了五个同学,果然一分钱没借来。现代人本来就越来越不喜欢给人借钱,再一听林小蔓的经历,就更不敢给她借了。
林小蔓回到母亲家后,倒在床上连饭都不想吃。
两个月前,她死了丈夫。十天前,她没了儿子。前天,她向涂料化工厂交了辞职书。昨天,她没了房子。她感到自己正一点点滑向人生低谷,本来,如果把饭店开起来,可以使自己振作起来,可是……
林母见女儿这般颓废,心里难受,一咬牙说:“女儿,这样吧,你把这房子卖了,去开个店吧。”
林小蔓说:“不不不,这是爸爸留给你的,我就是不开店,也不能卖你的房子。”
林母说:“你已经失业,人要生活,现在最重要的是有个生计,这房子我死后也是你的,妈就提前给你算了。”
林小蔓两行眼泪像两粒赛跑的露珠,几乎同时从她的鼻子两侧滚落,难分输赢。
林小蔓哭着说:“妈!要是挣下了钱,我第一件事就是给你买一套房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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