标题:
[连载]李西闽最新恐怖小说<拾灵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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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
狗蛋
时间:
2009-1-4 08:18
标题:
[连载]李西闽最新恐怖小说<拾灵者>
路是无从辩识的掌纹
在我面前沉默无声
我看见灵魂沿路直立
奄奄一息
有根弯曲的肋骨
梗塞在我的喉间
那些散失的灵魂
踩过春夏秋冬冰凉的背脊
我一路捡拾灵魂
把他们透明的耳朵
串在荆棘尖利的刺上
命运在一路叹息
是谁在黑暗中告诉我真相
——题记
引子:午夜小巷里出现的第三个人
1
数年前,一个冬天的午夜。赤板市凡人东路一片沉寂,冷嗖嗖的风夹裹着奇异的血腥味。阴暗的路灯无言地审视着这个世界。
情韵小区对面的一条小巷里出现了一个人,一个头发蓬乱的年轻女人,羽绒服把她的身体裹得严严实实,她的脸在路灯下是一张白纸,看不清她的眼睛,她喘着气,偶尔呻吟出声,她步履蹒跚地走出了小巷,她回头张望了一眼,然后消失在凡人东路的夜色之中。
这个女人走后不久,小巷里又出现了一个人。
这还是个女人,不过是个老女人,她十分的肥胖,她来到了巷子口,朝年轻女人消失的方向看着,街道空荡荡的。
她喃喃地说,造孽呀!造孽!
她说着浑身就发抖起来。她仿佛听到了什么声,警觉地竖起了耳朵。什么声音也没有,只有冷嗖嗖的风一阵一阵的刮过。胖女人呆了几分钟,就转身进入了小巷,刚开始,她慢慢地走着,然后加快了脚步,不一会,她就奔跑起来,她的脚步声在小巷里产生了回响。
她在小巷的某个地方拐进了另外一条小巷,来到一栋小楼前,推开了那扇木门,她冲了进去,然后咣当一声死死地关上了门。
就在她关上门的那一刹那间,小巷的巷子口又出现了一个人。
那个人的出现让街灯显然更加昏暗了,有一个灯泡突然炸掉,炸掉的灯泡没有一点声响,玻璃碎片像羽毛一样轻地飘落。
大街小巷里鼓荡的风也停了下来,这个午夜显得更加的阴森诡秘。
这个在小巷里出现的第三个人,是个婴儿。分不清是男婴还是女婴。婴儿也不知道从何而来。又为什么要来到这条小巷。
婴儿一丝不挂,身上血乎乎的。
婴儿沿着胖女人跑回去的路线一路爬过去。
婴儿边爬边哭着。
婴儿每爬一下,路灯就会暗下来一点。小巷子里婴儿的哭声渗透着小巷的任何一个缝隙。平常在小巷里游荡的野猫野狗此时不知道躲到什么地方去了。天好像在降霜,婴儿坚韧地爬着,似乎感觉不到寒冷。
婴儿爬过的地方成了一条血道。
婴儿缓慢地爬着,在小巷的某个地方爬进了另外一条小巷。婴儿爬到胖女人进去的那栋小楼前,把两只血乎乎的小手趴在了那扇木门的底部,湿漉漉的头也趴在了木门的底部。
婴儿的哭声越来越响。
屋里一点动静都没有,也没有灯光从木门的缝隙透出。
在婴儿越来越响的哭声中,小巷子里的灯光慢慢地全部灭掉了,一片漆黑。婴儿的哭声冰碴一样在黑夜里划来划去,使这个冬天的午夜更加的阴冷和寂寞,不知道有多少人在梦醒后听到了婴儿的哭声,或者被婴儿的哭声惊醒过来。
谁在哭——
好像有人叫了一声。小楼对面的一户人家的灯亮了。
那家人的门吱呀一声开了,从里面走出一个披着大衣的男人,他用手电在巷子里照来照去,他的手电光落在了对面小楼的门上,他什么也没有看到。刚才听到的哭声也消失了。
男人说说,见鬼!怎么回事!
他刚刚说完,他的脸色就变了,他张大了嘴巴,眼睛也睁圆了。他看到什么?
男人呆了不到一分钟,就赶紧进了门,哐当一声把门紧紧关上了。
男人刚刚关上门,婴儿的哭声又响了起来。
男人再没有出来,他家的灯也灭了。在黑暗中,婴儿边哭边爬上了那栋小楼,他是从门边的斑驳的墙上爬上去的,他每爬一下,血迹就留在了墙上。婴儿爬到了一个窗口,婴儿努力着要爬进窗里去,他的哭声停住了。不一会,传来一个女人的撕心裂肺的叫声……
作者:
狗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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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09-1-4 08:18
第一章 垃圾桶像是随时要把人吞进去
2
矮马的目光还能准确地发现唐娜么?
她曾经那么优雅地走在凡人东路的人行道上,一袭白裙勾动着风的欲望。矮马坐在阳光电影院的台阶上,一眼就发现了人流中的她。现在赤板市的人越来越多,蝗虫一样,矮马不知道这些人是从哪冒出来的。唐娜朝矮马这个方向款款而行,高傲的脸在阳光下透出令人迷醉的光泽。矮马仿佛闻到她光洁如玉的脸上散发出苹果的香味。
那时,矮马心中就会涌起一股甜,那股甜像蜜一样渗出了他全身的毛孔,他把自己想像成一个幸福的男人。
矮马不知道唐娜有没有正眼注意过他这个男人,她只要用眼角的余光瞟矮马一下,他的心就会跳出来。唐娜在阳光下优雅地行走的情景已经成为了过去,矮马已经没那个眼福了,哪怕他在阳光电影院外的台阶上坐到地老天荒。赤板市有数不清的漂亮女人,但都吸引不了矮马的目光,让他赏心悦目又无限爱恋的唐娜埋在了他心底。唐娜在一年前就被人谋杀了,凶手据说现在也没有抓住。
矮马在2003年夏天来临时,还在想念唐娜。记得唐娜死的第二天,警察就找过他,警察的目光像刀子,似乎要把他的心灵剖开,警察怀疑矮马是凶手,警察的问话让他心烦。但是他不敢抵触警察,矮马只是在心里对警察说,我什么也不知道,如果我知道谁是凶手,我也可以做警察了。警察从矮马的口中掏不出任何东西,只好悻悻而去。矮马看着警察的高大背影,心想,可怜的唐娜,如果你是死在我手下,那么我是一个多么幸福的男人。想着想着,矮马的泪水流了出来。唐娜死去的一年里,矮马总是十分忧伤,他千方百计地寻找过唐娜的死因,可是他一无所获。可就在这个夏天来临后的一个晚上,矮马沉浸在忧伤之中的内心就被恐惧代替了。
3
凡人东路是赤板市一条极为平常的街道,它在夏天来临后像这个城市的所有街道一样变得热烈了些。街上总是鼓动着一股莫名奇妙的热风,风中有若隐若现的女人的香水味和肉欲的味道,矮马弄不清这些味道来自何方。有时他会想,这是唐娜身上的香味吧,好像又不是。凡人东路已经忘却了唐娜的死亡,越来越冷漠的人群不会为一个死去的鲜活生命记忆深刻,这好像是一个无爱的年代,一切是那么的无常,让人无端颤栗。
进入夏季,对矮马而言是很好的事情,夏天是个好季节,在这个季节里,矮马会觉得他的生活有了保障。这是对他们拾荒者而言的,因为人们在夏天里制造的垃圾要多许多。矮马是赤板市的一个拾荒者,通俗点说,就是一个捡破烂的。
矮马在凡人东路上拣垃圾时经常会看见小舞。小舞是凡人东路古美菜市场对面星期五川菜馆的服务员。她要是看到矮马,就会和他搭腔。矮马在很长时间里还能够记起小舞刚刚见到他时和他的一段对话。
小舞是个胖妞,她经常让矮马产生一个想法,星期五川菜馆每日的剩菜剩饭都被她吃了,她的肚子是一个巨大的垃圾桶,这可是一件十分残酷的事情。小舞是在空闲时,站在星期五川菜馆外面的一根电线杆底下的垃圾桶边,边磕瓜子边和矮马说话的,她满脸的肥肉都在颤动,她的双眼却很明亮。那时矮马拎着一个编织袋,正往垃圾桶里淘东西。
小舞问矮马,喂,瘸子,捡到什么宝贝啦?
矮马心里有气,他说,你别管我叫瘸子,老子腿瘸之前也是个帅哥。
小舞嘲笑我说,帅哥?嘿嘿,就你这熊样,灰头土脸的,还帅哥呢。
矮马气愤地说,你别瞧不起人,狗眼瞧人低!
小舞笑了笑,不是说我瞧不起你,这凡人东路上有谁瞧得起你?不撒泡屎照照自已是什么东西。喂,问你一个问题,你这脚是怎么弄瘸的?
矮马说,打仗打的。
小舞满脸疑惑,你打过仗?
矮马说,当然,我打仗时,你还没出生呢。
小舞不屑地说,吹牛吧你!你这一个捡破烂的瘸子吹起牛来草稿都不打。
矮马说,你爱信不信,和你说话没意思,你不要再和我说话了!
矮马也就是和小舞这样的人说话才硬气些。
小舞笑了,嘻嘻,你这人还那不经逗,好了,不逗你了,我也不管你的腿是怎么断的了,不过,像你这样的本地人捡破烂还真不多见,你也不嫌丢人。
矮马说话时底气不足,丢什么人!怎么还不是一个活字。
就在这时,星期五川菜馆里传出一声吆喝,小舞,死哪去啦——
小舞慌忙答应了一声朝店里滚去,像一团肉球。
小舞见到星期五川菜馆的老板王广大就像老鼠见到猫。
不一会,王广大出了店门,他站在店门口朝我嚷道,臭捡破烂的,下次再被我发现你勾引小舞,看我不把你另外一条腿打断!
矮马气不打一处来,我冲着他吼道,你他妈有种过来打!
矮马说完这话,心里发虚,他真要过来打我,我是一点办法都没有的,我是个胆小的人,我害怕别人打我。
王广大冷笑了一声,不信你试试,只要你再勾引小舞,我就敢打断你的另一条腿!
矮马浑身在颤抖,我什么时候勾引那个叫小舞的胖妞了?我还是头一次知道她的名字,还是从你王老板的口里刚刚听说的。
这时,川菜馆店里走出两个大汉,他们的手里都拎着菜刀,他们是店里的厨子,矮马看到了刀,心里就打哆嗦,他只好心惊胆战地溜之大吉。
王广大和那两个厨子在他身后哈哈大笑。
矮马心里一阵悲凉,我怎么就沦落成这样的一个人!
那时的太阳在矮马头顶不停地晃动。
矮马心里产生了一个可怕的念头,太阳会不会突然从天空中掉下来?如果太阳掉下来了,我会怎么样呢?
矮马不敢多想了,他认为很多可怕的想法会毁了他。
这时,矮马听到了鸟叫的声音,哪来的鸟叫声?他很难在这个城市听到鸟儿的叫声了。矮马回过头,看到王广大手中拿着一个手机,神色慌张地钻进了停在星期五川菜馆外面的那辆桑塔那轿车。
矮马明白了,鸟叫声是从王广大的手机里发出的。
作者:
狗蛋
时间:
2009-1-4 08:19
4
白天矮马在凡人东路的每个角落里游荡,他在人们的眼中是一只肮脏的老鼠。晚上矮马睡在凡人东路地铁站旁边的一个废置的治安亭里。那个治安亭原来是紧锁着的,他在一个深夜撬开了锁,进入了这个可以遮风避雨的地方,他一不做,二不休,干脆就换了一把锁,把这个治安亭占为已有。好在也没人管,矮马就一直在这里住了下来。
矮马不愿意回到家里去,因为他家里的所有人都瞧不起他,他残留在内心的一点自尊告诉自己,他就是捡垃圾,也比回家里强。他的家离凡人东路很远,在赤板市的另一边。矮马的确上过战场,是那一场战争毁了他,准确地说,是矮马自已毁了自已,那是他内心的一块永远不会愈合的伤口,只要他一个念头触及,伤口就会汩汩地流出血。
这个夏季来临后的一个晚上,让矮马进入了一场深重的恐惧之中。
那个晚上,像往常一样,老鼠一样的矮马钻进了治安亭里。
矮马心力交瘁地平躺下来,感觉到呼吸有些沉重。他从来没想过会在哪个夜晚发生什么事,又不会发生什么事。可在这个夜晚,他躺下来不久,他就觉得有些异常。矮马浑身上下粘粘的,像是有什么液体从他全身的毛孔中渗出,他相信这不是汗水,现在还没有到高温的天气,纵使在高温的天气里,他也是很少出汗的人,记得从前有一个叫高长学的战友说矮马是冰人。矮马很难受。治安亭外面偶而有行人走过,但不多了,矮马每天都要在地铁停运后走进治安亭的。平常,他不会在意治安亭外面走过的人,他们和矮马无关,有一次一个醉鬼喝多了,使劲地用头撞治安亭的木板,矮马也无动于衷,他知道醉鬼不可能永远撞下去。
可是在这个晚上矮马特别的警觉,他不知道这个晚上会发生什么事情。矮马浑身毛孔中渗出的粘叽叽的液体在迫使他冲出治安亭,尽管他的身体一动不动。矮马躺着难受,他要找一个地方把他身上的粘液洗掉。矮马想到了赤板河。赤板河从这个城市中间穿过,离凡人东路也就是20几分钟的路程,往常的夏日,他就偷偷的在赤板河里洗澡,他想自己是不是真的应该去洗个澡!矮马内心十分矛盾,其实他很累,他不想动,但是他很难受,他受不了身上粘叽叽的感觉。矮马在矛盾中坚持到了深夜。
路上的行人几乎没有了,治安亭外面一片沉寂。偶尔从凡人东路上掠过的汽车也无法彻底地把沉寂撕开。
城市开始沉睡了。矮马无法入睡,他脑海里滚过很多念头,他突然想到了唐娜,她现在在哪里,是不是就站在治安亭的外面?他希望的是在阳光下看见优雅的唐娜朝他走来,那是鲜活的唐娜。矮马可不希望她在沉睡的城市中拖一条长长的影子站在治安亭的外面。
矮马无法入眠。他心里想着唐娜时,突然听见了一种让人心神不宁的声音。起初听起来像一只猫在轻声地叫,有些凄凉的感觉。仔细地听,矮马才辨认出那是一个婴儿微弱的哭声。
婴儿的哭声从哪里发出?
婴儿的哭声是不是曾经很大声地响过?
矮马心里十分疑惑,也许是我的幻觉,或许根本就没有婴儿的哭声。
他揪了揪自已的耳朵,疼痛感是真实的,他知道自己没有产生幻觉也不可能是在睡梦之中。
婴儿的哭声在矮马心里一遍遍冰冷地滑过,就像一只冰冷的小手在抚摸他的皮肤。这种状态比那粘液更让矮马受不了,他终于出了治安亭的门,来到寂静的街上。
此时的街上没有一个人,连一辆过往的车辆都没有,街灯发出的亮光有些虚假,在矮马的眼中,那么的不真实。婴儿的声音好像是从地铁那边传过来的。
矮马朝婴儿的声音追寻过去。从治安亭走到地铁出口,约摸有20多米,这20多米他似乎走了很长时间。
矮马来到了地铁出口旁边,地铁里面阴森森的,如果此时要是从里面走出一个人来,非吓他一个半死。从这里下去有一个过道可以到达街道的对面,以前有人在地铁的地下过道里捡到被人遗弃的婴儿。矮马发现婴儿的哭声不是从地铁里的地下过道里传来的,尽管他刚开始怀疑是谁又往地铁的地下过道里扔掉偷偷打胎的私生子了。据说在凡人东路的那片老居民区里,有一个秘密帮助女人打胎的地方,但是他不知道具体在哪里。
地铁站旁边有一个黑色的大垃圾桶,垃圾桶张着一张黑口,像是随时要把人吞进去。虽然矮马是捡垃圾的,但在这样的晚上,他还是有点不敢靠近垃圾桶,因为当初唐娜被肢解后的尸体就是在这个垃圾桶里被发现的。
婴儿的哭声,是从这个垃圾桶里传出的。
矮马的背脊越来越凉,婴儿的哭声也越来越微弱。
矮马壮了壮胆子走了过去,借着路灯的光亮,他看到了一个用一块白布裹着的婴儿,躺在垃圾桶的垃圾上面,那婴儿好像是刚出生的,白布上还有血迹,他看不清婴儿的眼睛,婴儿的微弱的哭声让他害怕,矮马突然一转身跑回了治安亭。他进入了治安亭,死死地把门关上。
矮马睁大着眼睛,他心里一定一遍地说,矮马,你是个杀人犯,你见死不救,你是个杀人犯。矮马就这样在治安亭里翻来覆去地挣扎着,这是灵与肉的挣扎,他忍受着这难熬的痛苦。当矮马决定去把那个婴儿抱起来拯救他的时候,矮马已经听不见婴儿的哭声了,哪怕是游丝一般细微的声音他也听不见了。
矮马再次走到了那个垃圾桶旁边。这时,空气沉闷起来,但是在沉闷的空气中,路边的树叶发出了沙沙的声响,没有一丝风,树叶怎么会发出响声呢?接着,他突然闻到了一种香味,他准确地分辨出,这是苹果的香味,这是唐娜身上散发出的香味。矮马的心里咯噔地颤抖了一下。他还没有缓过神来,垃圾桶里的那个婴儿变成了一张如花似玉的脸,那是唐娜的脸,她似乎在冲他淡淡地笑,她苍白的嘴唇微微动着,像是在和他说什么。
矮马吃惊地睁大了眼睛,他的呼吸也急促起来,他想逃,可他的双脚钉子一样钉在了地上。
矮马看到垃圾桶里伸出了一只手,一只长长的手,朝他的脸摸了过来,似乎有一股阴风朝他的脸上拂过来。矮马闭上了眼睛,心里说,唐娜我和你无怨无仇,你就放过我吧!
矮马似乎听到了笑声,那笑声十分飘渺,不一会就消失了。
那瘆人的笑声让矮马身上的寒毛倒竖。
矮马睁开了眼,垃圾桶里唐娜如花似玉的脸不见了。垃圾桶里的婴儿还在,还是用那染血的白布裹着,露出一张紧闭着双眼的小脸。那是一个断了气的婴儿,矮马伸出颤抖的手指,放在了他的鼻子底下,发现婴儿已经没有了气息。直觉告诉矮马,这个婴儿已经死了,他突然想到,这个婴儿的死是不是和唐娜有关。他的头皮一阵发麻。婴儿的身子冰凉和僵硬,矮马的身体也冰凉和僵硬着,他站在那里不知所措。
沉闷的空气中,树叶还在沙沙作响。这时,矮马听到了脚步声。
脚步声好像是从阴森森的地铁里传出的,那脚步声向矮马临近,地铁的出口仿佛就是地狱的出口,有谁会从这里面出来呢!
矮马的心堵在了嗓子眼里,他想喊,却喊不出来,似乎有一双无形的大手卡住了他的脖子。矮马迫不及待地跑回了治安亭里,死死地顶住了门。外面树叶的声音越来越大,脚步声也越来越响。矮马蜷缩在治安亭里,这时他才觉得自已的膀胱要炸了,他憋着一泡尿,打算他不敢出门,树叶的声音和脚步声在外面的响动着,那是谁的脚步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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狗蛋
时间:
2009-1-4 08:20
第二章 那个裸婴身体是紫黑色的
7
小舞的右眼皮跳了跳,她觉得心里颤抖了一下。她走到星期五川菜馆门口,回头看了一下凡人东路地铁站出站口那片绿地上的矮马,然后就一头钻进了星期五川菜馆。
小舞打完卡,她就听有人在厨房间里大声地说着什么,她有点好奇,就进了厨房间。她看到好些人在那里听一个厨师在绘声绘色地讲着什么。小舞听了一会,就明白了,原来那个厨师昨晚值班住在川菜馆里,他说半夜时,老听到川菜馆外面有一个婴儿在哭,他出门看过,什么也没有。出去看了两次后,他没有发现什么就害怕了,就没有再出去。他说婴儿的哭声一直持续了好几个小时,到凌晨4点左右,就没声音了,他一个晚上没有合眼,担心那哭着的婴儿在他一睁开眼就出现在他面前。
小舞听完后,对那厨师说,你昨晚上是不是一直在做梦呀!
厨师盯了小舞一眼,做你个头呀,我一个晚上都没合眼!要是你一个人在饭店,听到那声音,非吓死你不可!
这时,川菜馆老板王广大走了进来,他满脸肃杀,大声说,在这里搞什么鬼,还不干活去!
大伙这才四散开去。
王广大把那个厨师叫到一边,压低声者对他说,阿扁,你刚才在散布什么谣言?
阿扁说,老板,我对你死心塌地,怎么会散布谣言呢?
王广大冷笑了一声,嘿嘿,别以为我不知道,是不是有人要挖你走呀,出的工资比我这里高?
阿扁讪笑道,老板,你说到哪里去了,我跟你那么多年了,要是我想走,早就走了,还等到今天.。
王广大拍了拍阿扁的肩膀说,我明白,明白,对了,你刚才到底在说什么?
阿扁就把刚才的话向王广大重复了一遍。
王广大认真地问,你真的听到婴儿的哭声了?
阿扁也认真地回答,真的,哭得很吓人,说不定真的是什么脏东西。
王广大眉毛耸了耸说,别瞎讲,你就当什么也没听见,不要再传了,如果有人再问你,你就说是做梦的,咹!
阿扁见王广大的神色有些不对劲,连忙点头,好咧,好咧,我听老板的,昨晚我什么也没有听见。
王广大觉得自己的眼皮跳了跳,但是他弄不清楚是那只眼睛的眼皮跳的。
他骂了声什么。
阿扁无趣地摇了摇头,走开了。说实在话,他也捉摸不透王广大。
8
宋正文走进办公室时,身上还是一身汗水。他中等身材,微胖,他不知道为什么自已那么容易出汗,现在还没到真正热的时候。他是一家广告公司的一个部门经理,说是经理,其实他手下只有一个业务员,那是一个叫桃子的女孩。宋正文打开了空调,他的办公室不一会就凉快起来。宋正文今天显得心神不宁,他坐在办公桌旁,不像往常那样一上班就翻开名片夹,挨个挨个地给那些三教九流的客户打电话。宋正文心里还在想着矮马,他也觉得矮马今天的神情很特别,一直以来,他都感觉到矮马这个垃圾好象对自己有某种威胁,但是他不能确定矮马究竟会给自己带来多大的威胁。他心里总是在提防着这个拣破烂的人,只要他在路上碰到矮马,他内心就会出现一种抵触和反感的情绪,他甚至有一种恶毒的愿望,那就是在某个清晨他一起床就会听到矮马暴尸街头的消息。
桃子进来时,宋正文正翻开一本杂志,桃子一进来就叫道,哎哟,空调开那么大,冷死了!
宋正文看了她一眼,没有说话,他心想,桃子你是个冷血动物。
桃子的办公桌和他面对面,桃子放下皮包,第一件事就是给自已冲了一杯茶,她边吹茶水表面上的沫沫边对宋正文说,宋经理,给你也泡一杯吧!
宋正文说,不用,不用。
桃子也没再说什么,坐下来,把茶杯放在了一边,打开了电脑。
宋正文好像想起了什么,他问桃子,桃子,洪秋明的那个性病专科门诊的广告在《赤板晚报》发了多长时间了?
桃子的眼晴盯着电脑屏幕,说,宋经理,你怎么啦,不是昨天才见报么?
宋正文说,对,对,昨天才见报,也不知道有没有人给洪秋明打电话。
桃子马上又说,宋经理,你放心,我一会就出去,到电话亭去给他打电话。
宋正文说,好,好。
桃子继续说,那傻瓜好胡弄,我给他打了好几次电话。他楞是听不出是我的声音,不过,我装性病患者还是装得很像的。
宋正文没有吭气。装成顾客给他的广告客户打电话证明发布的广告有效是宋正文惯用的伎俩。他有时会很得意,但今天他对桃子的话一点反应也没有,桃子也觉得他有些异常。
桃子觉得不对劲,就关心地问宋正文,宋经理,你今天身体不舒服么?
宋正文摇了摇头说,没什么,没什么。
桃子又说,宋经理,你要是不舒服,你就回去休息吧,这里我会盯着的,你放心。
宋正文说,桃子,我真的没什么!
桃子就不多言语了。桃子突然笑出了声,她是看到她的一封电子邮件才笑出声的,她的电子邮件中有一副很搞笑的图片,小布什的头被放在了一只猴子的身上。
听到桃子的笑,宋正文皱了皱眉头,这时,宋正文桌上的电话铃声响了起来。宋正文拿起了电话听筒说,喂——
电话那头是谁在说什么,桃子没有听到,她也无法听到。她只是看到宋正文在听电话时,脸色起着变化,那本来就舒展不开的眉头更加紧锁了。
宋正文说,好,好,我马上过去。
宋正文放下电话就对桃子说,桃子,我出去办点事,如果老总过来,你就说我出去跑业务了。
桃子点了点头,宋经理,你去吧,这里你放心,有什么急事我会打电话给你的。
宋正文提起他的黑皮包匆匆而去。
桃子突然想,宋经理的那个黑皮包里装的是什么?她来这里上班几个月了。似乎没有见宋正文打开过那个黑皮包。有的时候,桃子真希望亲手打开宋正文的那个大黑皮包,看看里面到底装了些什么东西。这个愿望经常让桃子想入非非,忘记了自己应该做的事情。
有个晚上,桃子做梦,梦见了宋正文的那个皮包。她在梦中看到宋正文微笑地朝她走来,他来到桃子的面前,彬彬有理地对桃子说,桃子,你想看我的皮包里装了些什么?桃子十分的惊骇,她从来没有和谁说过这个想法,她说,宋经理,你,你怎么知道?宋正文还是微笑着说,我怎么不知道,你心里想什么我都知道。桃子呆呆地看着宋正文,什么话都说不出来了,宋正文难道真的能够看穿她的内心世界?宋正文突然把皮包放在了她的面前,然后微笑着打开了,他说,你想看,就让你看,桃子,你可要好好的看呀!桃子感觉到宋正文的话里包含着锐利的锋芒。桃子看到他的皮包里的东西后,大叫了一声,她看到宋正文的皮包里装满了死人的骸骨。宋正文根本就顾不上桃子的惊骇,他还是微笑地说,你知道这是谁的骨头吗?哈哈,你一定猜不出来的,告诉你吧,这是你的骨头……桃子奇怪自己为什么会做这样的梦。她不相信宋正文是她梦中的那个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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狗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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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09-1-4 08:20
9
矮马实在太睏了,他想睡觉。矮马决定暂时什么也不想,重新回到他那狗窝里去美美地睡上一觉。他在很多路人的目光下打开治安亭的门时有些心虚。矮马从住进这里的那天起,他就担心有一天会被人赶出去,这毕竟不是他有权利拥有的地方。自从矮马回到这个城市,沦落为一个拾荒者,他就一直居无定所,他很清楚,迟早会被人扫出这个治安亭,这只是时间的问题,就像一个人迟早要死去一样。矮马只不过不希望这一天来得太快,因为重新找一个住的地方是那么的困难和劳神。矮马一般情况都是在深夜钻进治安亭,天一亮就出来,就是怕被有关人员发现他住在这里面。
矮马刚打开治安亭的门,就觉得有人在他的肩膀上拍了一下。他回头看到了一张威严的脸。矮马的腿肚子哆嗦了一下,他转过身,这是一个让他颤抖的人。那人就是凡人东路上的片警黄小初。
黄小初审视了矮马一会说,矮马,你怎么住在这里?
矮马不知怎样回答才好,支支唔唔起来。
黄小初见他窘迫的样子,挥了一下手说,我现在不追究你为什么住在这里的问题,你回答我另外一个问题就可以了。
这时,围上来一些人看热闹,仿佛矮马是老鼠,黄小初是逮住耗子的猫。
黄小初对围观的人说,散开,散开,有什么好看的?
围观的人嘻笑着走开了。
矮马这才缓过劲来说,黄警官,你有什么问题就问吧。
黄小初说,昨晚上你听到有婴儿的叫声么?
矮马这疑了一会,摇了摇头说,我什么也没听见,昨晚上我睡得很死。
黄小初的目光刀一样划着矮马铁青色的脸,他发现矮马的眼晴充满了血丝。
黄小初说,你真的没听见?
矮马摇了摇头说,没有。
黄小初说,可有人反映说就在这一带有婴儿的哭声。
矮马说,黄警官,我真的没有听见。
矮马说谎是因为他觉得警察问的事情一定有问题,矮马是个多一事不如少一事的人。矮马不想负责任。黄小初见他什么也不知道,就走了,走时他对矮马说了这样一句话,矮马,其实我早就知道你住在治安亭里了,我不说你而已,反正这个治安亭不久就要拆掉了。
矮马相信他的话。他的睡意全消了。矮马想起了那个消失得无影无踪的婴儿和夜里瘆人的哭声,有种不可名状的恐惧涌上了他的心头,他的手伸进了裤袋里,那只红色的童鞋还在。矮马的手紧攥着这只红色的童鞋,他想把它拿出来扔掉,可他的手像是被一股魔力控制着,无法拔出。
很多人从矮马身边走过,他们都那么神色匆匆,好像怀着什么重大的责任和理想,他们是幸福的,矮马一下子觉得自己那么的卑微和无耻。矮马有突然想起了宋正文针尖一样刺痛他的目光。他觉得当初他跟踪唐娜虽然无耻,但是并没有错,他希望闻到她的香味,因为唐娜是他暗恋的人。那个晚上在矮马跟踪唐娜,宋正文挡住了他后的日子里,还发生了这样一件事情。那事情还是和宋正文有关。
那是个秋天的傍晚,矮马在李老二的拉面店吃完了晚饭,他就拎着装垃圾的编织袋在街上漫无目的地走着。他来到了一个公共厕所门口时,就把编织袋放在了公共厕所的门口,自己走进了公共厕所。矮马出来重新提起编织袋时,他没有在意编织袋里多了什么,因为重量好象差不多。
就在他走过情韵小区一段路后,有人在后面追上了他。
矮马听到一声怒喝,矮马,你给我站住!
矮马站住了,一个人站在了他的面,他显然十分气愤。
矮马看清楚了,眼前的人就是宋正文。
宋正文说,矮马,你老实说,你有没有偷我的东西?
矮马很迷惘,我怎么会偷你的东西你,我从来没有偷过别人的东西!
宋正文冷笑了一声,像你这样的社会渣滓还不偷东西!把你的袋子打开!
矮马委屈地说,我没有偷你的东西,打开就打开!
矮马打开了编织袋,呆了,里面有一件还没有拆封的白衬衣。
宋正文拿起了那件白衬衣,冷笑着说,这是什么?你说,这是什么?
矮马无语了。
宋正文就拉着矮马去了派出所。在派出所里,宋正文对警察说,他在商场里买了衬衣,进了一下公共厕所,他把包放在公共厕所洗手的地方,他一完事就发现包里的新衬衣没有了,在他上厕所的过程中,就矮马进来过。
矮马什么话都说不出来,他心里只是恨死了宋正文。警察问他什么,他也一句话都说不出来,警察就以为他默认了这个偷盗行为,把他关了起来。关了两天,他就被放出来了,他离开派出所拘留室时,他终于说了一句话,我没有偷东西!
警察就朝他怪怪地笑,快走吧,以后老实点。
从他关进去的那天起,他就没有在夜晚跟踪唐娜了。现在,他发现了宋正文针尖般向他刺来的目光,会不会有发生莫名其妙的事情呢,他心里有点冷,到现在,他不明白宋正文为什么要这样对他。矮马心里又一次恶狠狠地骂了宋正文一声。
多年来,是什么在控制着矮马的心灵?矮马不知道。矮马迷惘地想,有谁见过我惊恐的目光?有谁见过无助的我在风中颤抖?矮马觉得我的头脑在发热,他满头的汗水。
作者:
狗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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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09-1-4 08:20
10
宋正文打了个的士,他对司机说,去母爱医院。他坐在出租车上心神不宁。他知道自己心神不宁的原因,昨夜,他也听见了婴儿的叫声,他是在那个恶梦醒来后听到那婴儿的哭声的,婴儿的哭声死死地抓住他的心脏,让他透不过气来。婴儿的哭声和梦境里的情景让他无法入睡,当时,他打了个电话问守护在母爱医院快要生产的妻子身旁的妹妹,问她妻子怎么样了。
妹妹的回答让他心里稍微安稳了些。妹妹说,一切都很好,你就放心吧。待业在家的妹妹宋雅文的确帮了他很大的忙,这段时间仿佛就成了他家的保姆了。可今天一上班,妹妹就打电话来,说老婆要生了。他心里说不清为什么那么忐忑不安,他怀着异样的心情赶往医院。
在赶往医院的途中,他心中又响起了婴儿的哭声,昨夜那个恶梦放电影一样在他的脑海里重现:那是个女人,身体模糊的女人,他只能看清她的长发,纷乱的长发遮住了她的脸。她来到了他的面前,对躺在床上的他说,宋正文,我给你送孩子来了——她的声音缥缥缈缈,像一缕青雾那样捉摸不定。他从床上惊坐起来,他听到了婴儿的哭声。那女人突然笑了,女人的笑声和婴儿的哭声混杂在一起。他大声说,我不要,不要,你走开?女人的笑声和婴儿的哭声突然止息了,那女人倏的消失了,房间里有一种奇怪的味道。很静,出奇的静。他侧了一下身,突然看到就在他的旁边放着一个裸婴,那个裸婴身体是紫黑色的,那个裸婴紧闭着双眼,但眼角有泪,黑色的泪……这是一个浑身冰凉的死婴。
他大叫一声,从梦中醒来。可他从梦中醒来后,发现窗外真切地传来了婴儿的哭声……宋正文心揪紧着,他不知道此时的妻子正在经历一场什么灾难,他自己又会经历一场什么样的灾难,多年来总是有一种若隐若现的灾难在跟踪着他,让他活在恐惧中。
到了医院,他匆匆地来到了产房的外面。
妹妹宋雅文坐在产房外的塑料椅子上,她见宋正文来了,赶忙站了起来,哥,你来了。
宋正文赶紧问,你嫂子没什么事吧?
宋雅文笑着说,应该没有什么事,哥,你坐吧。
尽管宋雅文这样说,但是可以看出来她还是十分的紧张。这时,产房里传来宋太太撕心裂肺的叫声。那叫声听起来异常的尖锐,让人心里很不舒服。
宋正文浑身颤抖着,他的额头上又冒出了汗珠。
宋雅文对宋正文说,哥,嫂子没事的,你放心。
说着,宋雅文的手握住了宋正文的手。宋正文也紧紧地抓住了宋雅文的手,宋正文抓住宋雅文的手越来越使劲,宋雅文怎么能受得了,痛得脸都扭曲了,她对宋正文说,哥,你把我的手捏痛了。
宋正文仿佛没有听见妹妹的说话声,还是死死地抓住妹妹的手,宋雅文痛得叫出了声。
当产房里传来婴儿的第一声啼哭时,宋正文的手才从妹妹的手中松开,只见他翻了翻白眼,浑身一软,瘫倒在地上。
宋雅文顾不得自己手的疼痛,大声叫道,哥——
宋雅文的确吓坏了。
她不明白宋正文为什么会在这个时候晕倒,这样的情景发生在她哥身上她知道的是第一次。
宋正文在急救室里醒过来之后,第一眼看到的就是妹妹宋雅文。
宋雅文高兴地说,哥,你醒了,你吓死我了。
医生在旁边说,没事的,你躺着休息一会吧,你太紧张了。
宋正文看了医生一眼,他问宋雅文,你嫂子好么?他问宋雅文的时候,眼中闪过了一丝焦虑的神色。
宋雅文说,嫂子很好,她很关心你,让你醒了好好休息一会再去看她,对了,哥,告诉你一个好消息,嫂子生的是一个大胖小子。
宋正文轻轻地说,是么,那太好了。
宋雅文笑笑,可不,咱爸咱妈都来了,还有你的岳父岳母也来了,正在那边看你儿子呢?
宋正文脸上的笑容消失了,他轻声地说,他们怎么不过来看我呢?
宋雅文问道,哥,你说什么呀,那么小声,蚊子叫一般。
宋正文马上换上了笑脸,没什么,没什么。
宋雅文看着宋正文的脸,说,嫂子说要赶紧出院。
宋正文问道,为什么?
宋雅文说,哥,难道你不知道。
宋正文云里雾里的,他显得十分迷惘,我知道什么呀?
宋雅文说,哥,昨天夜里,这个医院里丢了一个婴儿。
宋正文若有所思地说,是么?
宋雅文点了点头,是真的。
宋正文突然想起了一个人,是他昨天夜晚来医院看妻子离开时看到的那个人。宋正文想起那个人,他就觉得很奇怪,他来母爱医院干什么?他昨晚刚刚走出妻子的病房,就觉得头很痛,他心想赶快回家洗个澡睡觉,只要睡着了就什么都不想了。他匆匆走过长长的走廊时,他看到有一个人在一个病房的窗口往里面偷看着,他知道这个人是谁,这个人到底想干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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狗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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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09-1-4 08:20
11
深夜一个婴儿在啼哭的事情很快地在凡人东路上传开了。矮马在捡垃圾的过程中总是能听到一些窃窃私语。其实,在以前,凡人东路的夜晚就发生过婴儿哭叫的事情,这些事情一次次发生,一次次的被人忘记,但每发生一次,就会让凡人东路的人们害怕和谈论一段时间。他心里有些内疚,如果自己在孩子还有气力啼哭时抱起他到医院去,或许那婴儿就不会消失得无影无踪。矮马觉得,从某种意义上说,自己是个杀人犯,自己间接的杀了那个婴儿。
矮马在凡人东路上一天都抬不起头来,许多人的目光芒刺一样扎着他,他浑身的不自在。就连古美菜市场里卖青菜的摊主吴肥婆和他说话,他都陪着小心,生怕说漏了嘴会遭到白眼。吴肥婆其实是一个又高又瘦的老太太,据说她以前是个肥胖的女人,两年前得了一场怪病,人就缩水一样干瘦下来了。吴肥婆的眼睛里有许多不确定的东西在游动。在矮马眼里,吴肥婆也是个奇怪的人,他有时会在无人的夜里发现吴肥婆在凡人东路的大街小巷上游荡。吴肥婆在夜里游荡时街上没有人来往了。矮马有两次看到吴肥婆都是在零晨三点左右,那时凡人东路的大街小巷上的所以店都关门了。矮马走出岗亭,在后面的树下撒完尿,他就看到了吴肥婆。吴肥婆从那小巷子里走出来,她在凡人东路上表情木然地游荡着。她边走,边做着一种古怪的手式。矮马想,吴肥婆是不是有夜游症?他听说过,有夜游症的人是不能惊动的,只要你在她夜游时一惊动她,她就会瘁然死去。矮马就这样看着吴肥婆在空空荡荡的街上游荡。他不知道吴肥婆在游荡时的心情和她所经历的事情。
矮马背着装废品的大编织袋路过古美菜市场时,吴肥婆叫住了他,她的摊位是在最外面。她笑着对矮马说,矮马,昨天晚上你听到婴儿叫了么?
矮马朝她摇了摇头,他觉得吴肥婆的笑容十分古怪。
她满是皱纹的脸上十分疑惑,你怎么就没听见呢?
矮马也对她笑了笑,他说,你昨天晚上有没有出来游荡?
吴肥婆听了他这话后沉下了脸。
矮马头也不抬地走了,矮马相信吴肥婆看他离开的背影时的眼神一定充满了不解和疑问。矮马从古美菜市场往东走,穿过和凡人东路交叉的鸡皮街进入了情韵小区对面的一片老居民区时,我看到路边紫丁香洗头店的洗头妹朱雀儿坐在里面磨指甲,紫丁香洗头店里生意很淡,另外一个洗头妹趴在那里瘟鸡一样,矮马心想她一定睡着了。
洗头店里放着刺耳的音乐,那是一个男人在唱什么《2002年的第一场雪》。朱雀儿在磨指甲的间隙中抬起了头,她的媚眼往店外扫了一下就发现了矮马。
朱雀儿的瓜子脸上顿时笑出了一朵花,她朝他说,矮马,今天捡到金元宝没有?
矮马没好气地冲她说,捡到你妈个x了!
朱雀儿听矮马的骂声,清脆地甩出一串银铃般的笑声,她笑完后就说,我妈的X可是宝贝呀,要让你捡到你就发财了!
矮马觉得朱雀儿比自己还无耻。她见到矮马总是拿他开涮,她总是说矮马只要坚持下去,一定能在垃圾中捡到一块金元宝,过上幸福的生话。矮马明白她压根就不了解自己。矮马没心思和她搞笑,他得去寻找他需要的东西,尽管他的内心堵得慌。
朱雀儿看矮马不理她,她走出了店门,对他说,矮马,你回来,我免费给你洗头,就算我今天开个利市。
矮马头也不回地走了,洗头对他来说根本就不是个诱惑。
朱雀儿在后面笑着说,矮马,你是个不识抬举的东西!
矮马走出了一段路。矮马看见街边上坐着一个黑脸老头,他的前面放着一张用小石块压着的白纸,白纸上面写着摸骨算命四个潦草的字。凡人东路在矮马的记忆中从来没有来过这样的人,这样的人在赤板市火车站周围倒是不少,这样的人一般靠骗钱为生。
矮马正觉着奇怪,那个黑脸老头站起了身,走到他面前,堵住了他的去路。矮马心里说,我和你这个黑脸老头没有什么关系,你堵住我干嘛?
矮马还没开口说话,黑脸老头就先开了口。他审视着矮马,他的目光不亚于民警黄小初的目光,那么锐利,不过,黑脸老头的眼中似乎有一种捉摸不透的光芒。黑脸老头的声音十分低沉,他说,你是属马的吧,今年37岁。
矮马心里颤抖了一下,他怎么知道自己的年龄?
黑脸老头接着又说,你的印堂发黑,有邪气入侵,你在今年的三伏天有事哟?
矮马身上的汗水从毛孔中漫了出来,黑脸老头的话中带着一股子直逼矮马心脏的锐气。
矮马胆战心惊地说,有什么事?
黑脸老头摇了摇头,扭头而去,地上的那张白纸也没有收起。
他边走边喃喃地说,这是我见过的运道最差的一个人,罢,罢,赶快离开的好。
矮马又急又惊,他冲着黑脸老头的背影叫道,你别走,你告诉我我会有什么事!
黑脸老头好像没有听见他的话,一会就走出了老远。
矮马看着他远去的背影,心里沮丧到了极点,难道真的有什么不测的事情要发生,难道自己真的无法逃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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狗蛋
时间:
2009-1-4 08:20
第三章 你勾起了我体内那个魔鬼的欲望
13
矮马又梦见了唐娜,和以前不一样的唐娜,往昔他梦中的唐娜是那么的美丽和柔情,让他心动。矮马曾无数次在梦中抚摸她,亲吻她,满足着自己对她的苦恋。可这次不一样,矮马梦见的唐娜浑身是血,她的肚子高高地穹起,像是怀孕了,她在绿荧荧的光中站在矮马的面前。他浑身在抽搐,她这种样子让矮马害怕。
矮马的声音在抖动,你,你要干什么,唐娜?
唐娜的脸上漾起了一股笑意,她的话语像是结在他心湖上的一层薄冰,矮马,你怕了,是么?你不是真爱我的,矮马,我知道我这种样子吓着你了,矮马。如果你真的爱我,你不会这种表情的,你的眼中没有爱,你的心不痛,而是恐惧。
矮马的嘴唇蠕动着,他什么话也说不出来,他不知道浑身是血的唐娜会对他怎么样。矮马觉得很无助,他的周遭一个人都没有,他喜欢的是阳光下优雅地行走的唐娜,而不是绿光中浑身是血的女人。
唐娜手上好像紧攥着一件东西,她又说,矮马,你把我遗忘吧,我不是你想要的女人,其实你谁都不爱,你就爱你自己,把我从你心里放下吧,那样你活得会好些。
像有人扼住了矮马的喉咙,他的呼吸急促起来。唐娜脸上的笑容消失了,她伸出了手,她的手掌向上在我的眼皮底下展开,他看清了,唐娜手掌上把着的是一只美丽的童鞋,和他那个早晨在垃圾桶里捡到的一模一样的红色童鞋……
矮马从梦中醒来,发现一只红色的童鞋放在他的胸口,他自己都不知什么时候把这只童鞋放在了胸口。这只童鞋难道是一种暗示,死去的唐娜难道和这只童鞋有密切的关系?矮马想,是不是应该去寻找另外一只童鞋,解开一个谜?
治安亭外一片沉寂,矮马坐起来,把手放在胸口,企图让自己的心平息下来。此时,矮马担心唐娜就站在治安亭的外面,他真渴望天亮,他好象从来没有这样惧怕过夜晚。矮马还怕听到婴儿的哭声,尽管一连几个晚上都没有出现那种声音。矮马还想起了宋正文在昨天傍晚对他说的一句话,想起那句话,他的头皮有些发麻。昨天傍晚,矮马又碰见宋正文了,宋正文还是用针尖一样的目光盯着他,对他说,矮马,你小心点。矮马不明白这话的含义,但是他会想起他被关进派出所拘留室那两天的情景,那地方让他做恶梦。对宋正文,他仇恨之余还提心吊胆的,他和宋正文还有什么事情会发生呢?他不得而知。这个夏天的开始,对矮马是祸还是福,他内心毫无准备。
14
宋正文天蒙蒙亮就起来了。此时,妻子王芹还在沉睡,他们的新生儿也还在那漂亮的婴儿床上香甜地睡着,他想像着孩子的梦是什么颜色的,是不是像他童年的梦是黑色的一样,他不敢往这方面想,他一想就头痛。宋正文的妹妹宋雅文听见宋正文起来走进了厨房,她也起来了,她穿着睡衣也走进了厨房。宋雅文对正在淘米准备熬粥的宋正文说,哥,你身体不好,还要上班,你再去睡一会吧,我来做早饭。
宋正文笑了笑,雅文,你再去睡一会吧,这一天也够你忙的了,我没事,况且,我熬的粥好吃,你嫂子喜欢吃。
雅文站在那里,哥还是我来吧,瞧你都瘦了。
宋正文把淘好的米放进了锅里,快去再睡一会,听话,咹?雅文。
宋雅文知道自己拗不过哥哥,只好出了厨房,回她住的那个小房间去了。宋正文在妹妹出门的那一瞬间,瞥了妹妹的背部一眼,他心里突然想,妹妹是怎么长大的,长成了一个身材秀美的大姑娘了,她身上散发出一种迷人的青春气息。
宋正文的眼中掠过一丝阴霾,那是积压在他心中很久很久了的阴霾。宋正文在厨房里忙碌着,俨然是一付贤淑的家庭主妇的样子。宋正文可不是因为妻子生孩子才这样争表现的,一直以来,做饭等家务活他都主动承担,在这方面他干得有条不紊,而且任劳任怨,他的岳父岳母常对女儿说,能找到这样一位能干的丈夫是她的福份,不光是他的岳父岳母这样认为,连小区里外的知情人也经常夸宋正文,很多女人还把他当作样榜对自己的丈夫提出一些要求。
宋正文在煮粥的过程中,把豆干切成丝,炒了,接着,他又是煎鸡蛋又是煎火腿肠,把小小的厨房弄得香气扑鼻,充满了生活的甜味。他弄好早餐后,他也该收拾自己,准备上班了。这时,雅文已经起来了,妻子王芹也已经醒了。只有婴儿还在做着香甜的梦。宋正文解下了围裙,他轻轻地走进了卧室,看了看婴儿床上的儿子,然后眼神慌乱地避开,接着走到妻子王芹的床头,俯下身,在王芹光洁的额头上亲了一下,温柔地轻声说,亲爱的,你好好躺着,我给你把早餐端进来。他的声音有些异样。
王芹甜蜜的样子,她微笑着轻轻说,老公,我一会自己出去吃,你快去收拾收拾,时间不早了,一会上班又要迟到了。
宋正文嗯了一声,然后走进了卧室里的卫生间。他对着镜子刮着胡子,他边刮胡子面对着镜子中自己的脸笑。刮完胡子,他突然低声说,我的心在流血!他的眼中像是带上了一层水雾,镜子中的那张英俊的脸顿时模糊起来。他手上的吉列牌刮胡刀从他下垂的手中划落,掉在了地上。宋正文的嘴唇嚅动着,他的脸在微微地抽搐。
这时,妻子王芹推门进来了,看到了这个细节。王芹说,亲爱的,你怎么啦?
宋正文眨了眨眼,连忙说,没什么,没什么!他弯腰捡起了那把刮胡刀,放在了台盆上面的架子上。
王芹走到他面前,抱住了他。
王芹的手抚摸着宋正文的后背,轻轻地说,亲爱的,放松些,放松些。
宋正文闭上了眼,两行泪珠从他的眼角滑落。
王芹的抚摸让他的身体轻轻地颤抖起来,王芹继续说,亲爱的,放松,放松,我永远爱你,你是我的唯一。
王芹知道,她只有这样,才能让自己的丈夫正常。丈夫反常的时候让他害怕,特别是她提到孩子,和他得知她怀孕的时候。他会变成另外一个人,对她而语是陌生的男人。有一次,王芹和宋正文在一阵翻云覆雨后,王芹趴在宋正文的胸膛上,她轻轻地对丈夫说,正文,我们以后不要用套了,好吗?宋正文抚摸着王芹光溜溜的背问,为什么?王芹就娇柔地说,我想给你生一个孩子。听了王芹的这话,宋正文的手停止了在她背上的抚摸,他没有说话。王芹没有看他渐渐变化的脸,只是自顾自地说,正文,我想个个生个白白胖胖的孩子,那样该有多好呀,我们的生活会增添很多乐趣的,我每次看到小区里玩耍的可爱的孩子们,我就有一钟生个孩子的欲望。王芹说到这里时,她打住了,因为她感觉到了自己背部的疼痛,宋正文刚刚还温情地抚摸她是手此时狠狠地抓在了她的背上。她听到了丈夫大口大口的喘息,她挣脱了丈夫抓住她背部的手,坐了起来,她看到丈夫的脸色苍白,他的脸好象变形了,眼睛突兀着,十分的怕人。王芹吓坏了,她连忙说,正文,你,你怎么啦,你不要吓我。宋正文喃喃地说,不要,不要——王芹根本就不知道他不要什么,急得她眼泪都快流出来了。宋正文突然坐起来,朝王芹扑了过来,掐住她的脖子,他边掐边说,不要,不要——王芹被他掐得快断气了,她的眼睛里充满了恐惧,她以为自己会被丈夫不明不白地掐死,就在她觉得自己要断气的时候,宋正文的手松了下来,他浑身瘫软下去,躺在一边哭泣起来。王芹挣扎着跳下了床,她像不认识丈夫一样站在床下木然地看着床上哭泣的男人,她赤裸的胸脯起伏着。不一会,宋正文的嘴巴里发出了声音,不要抛弃我,不要抛弃我——宋正文的样子突然变得无辜和可怜,也许是宋正文的无辜和可怜唤起了王芹的母性,她走了过去,搂住了丈夫的头,让丈夫的头靠在了自己丰满的胸脯上,她轻轻地说,正文,我不会离开你的,不会——
从那以后,只要宋正文一有异常表现,王芹就会安抚他,让他平静,她不知道,丈夫会不会有一天无法平静下来,让她陷入更大的恐惧之中。这也是王芹心中一直忐忑不安的问题。她知道,宋正文反常的时候,就是一个魔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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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章 你勾起了我体内那个魔鬼的欲望
13
矮马又梦见了唐娜,和以前不一样的唐娜,往昔他梦中的唐娜是那么的美丽和柔情,让他心动。矮马曾无数次在梦中抚摸她,亲吻她,满足着自己对她的苦恋。可这次不一样,矮马梦见的唐娜浑身是血,她的肚子高高地穹起,像是怀孕了,她在绿荧荧的光中站在矮马的面前。他浑身在抽搐,她这种样子让矮马害怕。
矮马的声音在抖动,你,你要干什么,唐娜?
唐娜的脸上漾起了一股笑意,她的话语像是结在他心湖上的一层薄冰,矮马,你怕了,是么?你不是真爱我的,矮马,我知道我这种样子吓着你了,矮马。如果你真的爱我,你不会这种表情的,你的眼中没有爱,你的心不痛,而是恐惧。
矮马的嘴唇蠕动着,他什么话也说不出来,他不知道浑身是血的唐娜会对他怎么样。矮马觉得很无助,他的周遭一个人都没有,他喜欢的是阳光下优雅地行走的唐娜,而不是绿光中浑身是血的女人。
唐娜手上好像紧攥着一件东西,她又说,矮马,你把我遗忘吧,我不是你想要的女人,其实你谁都不爱,你就爱你自己,把我从你心里放下吧,那样你活得会好些。
像有人扼住了矮马的喉咙,他的呼吸急促起来。唐娜脸上的笑容消失了,她伸出了手,她的手掌向上在我的眼皮底下展开,他看清了,唐娜手掌上把着的是一只美丽的童鞋,和他那个早晨在垃圾桶里捡到的一模一样的红色童鞋……
矮马从梦中醒来,发现一只红色的童鞋放在他的胸口,他自己都不知什么时候把这只童鞋放在了胸口。这只童鞋难道是一种暗示,死去的唐娜难道和这只童鞋有密切的关系?矮马想,是不是应该去寻找另外一只童鞋,解开一个谜?
治安亭外一片沉寂,矮马坐起来,把手放在胸口,企图让自己的心平息下来。此时,矮马担心唐娜就站在治安亭的外面,他真渴望天亮,他好象从来没有这样惧怕过夜晚。矮马还怕听到婴儿的哭声,尽管一连几个晚上都没有出现那种声音。矮马还想起了宋正文在昨天傍晚对他说的一句话,想起那句话,他的头皮有些发麻。昨天傍晚,矮马又碰见宋正文了,宋正文还是用针尖一样的目光盯着他,对他说,矮马,你小心点。矮马不明白这话的含义,但是他会想起他被关进派出所拘留室那两天的情景,那地方让他做恶梦。对宋正文,他仇恨之余还提心吊胆的,他和宋正文还有什么事情会发生呢?他不得而知。这个夏天的开始,对矮马是祸还是福,他内心毫无准备。
14
宋正文天蒙蒙亮就起来了。此时,妻子王芹还在沉睡,他们的新生儿也还在那漂亮的婴儿床上香甜地睡着,他想像着孩子的梦是什么颜色的,是不是像他童年的梦是黑色的一样,他不敢往这方面想,他一想就头痛。宋正文的妹妹宋雅文听见宋正文起来走进了厨房,她也起来了,她穿着睡衣也走进了厨房。宋雅文对正在淘米准备熬粥的宋正文说,哥,你身体不好,还要上班,你再去睡一会吧,我来做早饭。
宋正文笑了笑,雅文,你再去睡一会吧,这一天也够你忙的了,我没事,况且,我熬的粥好吃,你嫂子喜欢吃。
雅文站在那里,哥还是我来吧,瞧你都瘦了。
宋正文把淘好的米放进了锅里,快去再睡一会,听话,咹?雅文。
宋雅文知道自己拗不过哥哥,只好出了厨房,回她住的那个小房间去了。宋正文在妹妹出门的那一瞬间,瞥了妹妹的背部一眼,他心里突然想,妹妹是怎么长大的,长成了一个身材秀美的大姑娘了,她身上散发出一种迷人的青春气息。
宋正文的眼中掠过一丝阴霾,那是积压在他心中很久很久了的阴霾。宋正文在厨房里忙碌着,俨然是一付贤淑的家庭主妇的样子。宋正文可不是因为妻子生孩子才这样争表现的,一直以来,做饭等家务活他都主动承担,在这方面他干得有条不紊,而且任劳任怨,他的岳父岳母常对女儿说,能找到这样一位能干的丈夫是她的福份,不光是他的岳父岳母这样认为,连小区里外的知情人也经常夸宋正文,很多女人还把他当作样榜对自己的丈夫提出一些要求。
宋正文在煮粥的过程中,把豆干切成丝,炒了,接着,他又是煎鸡蛋又是煎火腿肠,把小小的厨房弄得香气扑鼻,充满了生活的甜味。他弄好早餐后,他也该收拾自己,准备上班了。这时,雅文已经起来了,妻子王芹也已经醒了。只有婴儿还在做着香甜的梦。宋正文解下了围裙,他轻轻地走进了卧室,看了看婴儿床上的儿子,然后眼神慌乱地避开,接着走到妻子王芹的床头,俯下身,在王芹光洁的额头上亲了一下,温柔地轻声说,亲爱的,你好好躺着,我给你把早餐端进来。他的声音有些异样。
王芹甜蜜的样子,她微笑着轻轻说,老公,我一会自己出去吃,你快去收拾收拾,时间不早了,一会上班又要迟到了。
宋正文嗯了一声,然后走进了卧室里的卫生间。他对着镜子刮着胡子,他边刮胡子面对着镜子中自己的脸笑。刮完胡子,他突然低声说,我的心在流血!他的眼中像是带上了一层水雾,镜子中的那张英俊的脸顿时模糊起来。他手上的吉列牌刮胡刀从他下垂的手中划落,掉在了地上。宋正文的嘴唇嚅动着,他的脸在微微地抽搐。
这时,妻子王芹推门进来了,看到了这个细节。王芹说,亲爱的,你怎么啦?
宋正文眨了眨眼,连忙说,没什么,没什么!他弯腰捡起了那把刮胡刀,放在了台盆上面的架子上。
王芹走到他面前,抱住了他。
王芹的手抚摸着宋正文的后背,轻轻地说,亲爱的,放松些,放松些。
宋正文闭上了眼,两行泪珠从他的眼角滑落。
王芹的抚摸让他的身体轻轻地颤抖起来,王芹继续说,亲爱的,放松,放松,我永远爱你,你是我的唯一。
王芹知道,她只有这样,才能让自己的丈夫正常。丈夫反常的时候让他害怕,特别是她提到孩子,和他得知她怀孕的时候。他会变成另外一个人,对她而语是陌生的男人。有一次,王芹和宋正文在一阵翻云覆雨后,王芹趴在宋正文的胸膛上,她轻轻地对丈夫说,正文,我们以后不要用套了,好吗?宋正文抚摸着王芹光溜溜的背问,为什么?王芹就娇柔地说,我想给你生一个孩子。听了王芹的这话,宋正文的手停止了在她背上的抚摸,他没有说话。王芹没有看他渐渐变化的脸,只是自顾自地说,正文,我想个个生个白白胖胖的孩子,那样该有多好呀,我们的生活会增添很多乐趣的,我每次看到小区里玩耍的可爱的孩子们,我就有一钟生个孩子的欲望。王芹说到这里时,她打住了,因为她感觉到了自己背部的疼痛,宋正文刚刚还温情地抚摸她是手此时狠狠地抓在了她的背上。她听到了丈夫大口大口的喘息,她挣脱了丈夫抓住她背部的手,坐了起来,她看到丈夫的脸色苍白,他的脸好象变形了,眼睛突兀着,十分的怕人。王芹吓坏了,她连忙说,正文,你,你怎么啦,你不要吓我。宋正文喃喃地说,不要,不要——王芹根本就不知道他不要什么,急得她眼泪都快流出来了。宋正文突然坐起来,朝王芹扑了过来,掐住她的脖子,他边掐边说,不要,不要——王芹被他掐得快断气了,她的眼睛里充满了恐惧,她以为自己会被丈夫不明不白地掐死,就在她觉得自己要断气的时候,宋正文的手松了下来,他浑身瘫软下去,躺在一边哭泣起来。王芹挣扎着跳下了床,她像不认识丈夫一样站在床下木然地看着床上哭泣的男人,她赤裸的胸脯起伏着。不一会,宋正文的嘴巴里发出了声音,不要抛弃我,不要抛弃我——宋正文的样子突然变得无辜和可怜,也许是宋正文的无辜和可怜唤起了王芹的母性,她走了过去,搂住了丈夫的头,让丈夫的头靠在了自己丰满的胸脯上,她轻轻地说,正文,我不会离开你的,不会——
从那以后,只要宋正文一有异常表现,王芹就会安抚他,让他平静,她不知道,丈夫会不会有一天无法平静下来,让她陷入更大的恐惧之中。这也是王芹心中一直忐忑不安的问题。她知道,宋正文反常的时候,就是一个魔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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狗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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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09-1-4 08:21
15
那个少女的牛仔短裤真短,把她的裆部勒得紧紧的,从后面看,可以看到她小半个屁股裸露在阳光下,她的两条光洁的腿很长,而且结实。矮马内心有些激动,唐娜也许从来没穿过这样的牛仔短裤,至少他没见她穿过。矮马看见这个长腿少女走进了路边的一家便利店,她买了一辆酷儿牌子的橙汁迫不急待地打开就喝。天渐渐地热起来了,矮马看她喝橙汁的样子,不禁吞了口唾沫。
她慢慢地在人行道上走着,矮马跟了上去。矮马离她就是几步之遥的样子。矮马想,被一个人盯着跟紧一定有感觉的,否则她不会老是回头看。她每次回头看矮马,他都会停下来,把脸朝街中看过去。长腿少女越走越快,还把背包放在了前面。矮马知道,她把自己想像成什么东西了。但矮马还是紧跟着她。
矮马跟了约摸2分钟,那长腿少女突然转过了身,朝他走过来,她站在他的面前,她此矮马高出一大截,她俯视着矮马。矮马心里说,唐娜好像也那样俯视过我。
矮马低下了头,大气不敢出一口,不知道她会对他怎么样。矮马见过男人被女孩子扇耳光的情景。
那长腿少女没有扇矮马耳光,他听见她清脆的声音,喂,抬起头来,你怕什么!
矮马心想,我怕的东西多了,我胆小怕事了那么多年,我什么都怕。矮马还是乖乖地抬起了头,他看到的是一张阳光灿烂的笑脸,这的确是个美丽的女孩,她的笑容阳光一样眩目。
她把手中已经空了的瓶子递给矮马,说,你是不是要这个,给你吧!我没想到一个瘸腿的人跟我跟得这么快。
矮马不敢伸出手接这个瓶子,他心里一下子有了障碍。
那长腿少女笑出了声,没想到一个捡破烂的还那么腼腆。
说完,她弯下腰把那个空瓶子塞到了矮马挎着的塑料编织袋里,然后她直起了腰,转过身,扭着那迷人的小屁股哼着歌而去。
矮马呆了好大一会才缓过神来,这是他在入夏以来碰到的第一件好事,他的心情一下子晴朗起来,那个长腿少女仿佛是给他带来好运的女神,可他的好运在哪里?他想自己只是一个无用的废人。
矮马从十五路公共汽车站旁边的一条巷子拐进了那片老居民区。他要把在上午捡来的一大编织袋的废品处理掉。在那片老居民区的深处,有一栋破败的老楼,老楼外面有一块空地,那老楼是一个废品收购站的办公地点,我每天捡来的东西都及时地在那里处理掉。
矮马在路边捡到了一张报纸,他边朝废品收购站走去边看着报纸,矮马看到了一条让他心惊肉跳的消息,消息说就在他发现垃圾桶婴儿的那天晚上,母爱医院丢失了一个女婴,至今也不知去向,记者猜测是被人贩子偷走了。矮马想,那天晚上见到的婴儿不会就是母爱医院神秘失踪的那个女婴吧!矮马不敢往下想,他一想到那婴儿心里就不舒服,浑身就会冒出鸡皮疙瘩,婴儿的哭声让他觉得自己是个罪人,他已经活在那婴儿的阴影中了。
矮马胡乱地揉碎了那张报纸,抛到了一边,就像是抛弃了一个婴儿。
矮马卖完废品,走出老楼外的那片空地时,他碰见了一个老太婆,那个老太婆仔细地站在路边端祥他。矮马从她的身边走过去,他的肚子已经饿了,他要到他的定点食堂,这巷子中的那间拉面店去吃一碗廉价的兰州羊肉拉面。这是一片小店,里面坐满也就只能坐上个七八个人。
拉面店的老板李老二对矮马说,来二两?
矮马点了点头。他把已经空了的塑料编织袋放在了一旁,又把身上背着的那个磨掉了漆的军用水壶放在了小桌上。李老二的老婆过来把矮马的军用水壶拿走了。不用他说,她会主动给矮马往里面灌满开水的。这小店就他们夫妻二人,是典型的夫妻店。面很快就上来了,矮嘛不顾一切,稀里哗拉地吃了起来。
李老二对他说.矮马,慢点吃,没人和你抢。
矮马不理他,专心地吃着面。李老二的拉面是这个世界上最美好的食物,让他百吃不厌,以此为生。
李老二的老婆说了声,老二,你看店门口的那个人。
李老二走出了店门,对往里面张望的那个老太太说,老人家,你吃面么?要吃的话,往里请。
老太太就是在路边端祥矮马的那个人。她好像耳背,根本就没听到李老二的话似的,她只是怪怪地往里张望。
李老二又说,老人家,你要吃面就往里面请,如果不吃,请你走开一点,不要站在门口影响我做生意。
老太太还是什么也没听见的样子,她只是盯着坐在里面吃面的矮马,嘴唇蠕动着。矮马吃完面,一抹嘴,抬起头就看到了她。老太太进了店,她站在矮马面前,突然叫唤了一声,嘟嘟,你是嘟嘟么?
谁是嘟嘟,矮马脑海一片迷茫,他看着老太太,无言以对。老太太伸出干枯的手,在空气中划拉了一下说,嘟嘟,你是嘟嘟。
矮马的记忆让他无法相信,三十几年前有一个小孩就叫嘟嘟,那个小孩就是他,他怎么会把自己的小名都给忘了?矮马在审视老太太的过程中,发现老太太的眼角有一颗小小的黑痣,这个小小的黑痴让他浑身颤抖,这个老太太难道是母亲?矮马母亲的眼角也有这样一颗黑痣,他不知道他有多少年没有见母亲了,他离开她的时候,她还没有这么苍老。矮马内心哀叫了一声,天,我连我自己的母亲都认不出来了!
矮马想喊一声妈,可他喊不出来,他的喉咙被什么东西塞住了。
老人的泪水流淌下来,她用颤抖的声音对矮马说,嘟嘟,你爸他去了——我让你的哥哥姐姐来找你回去,他们都不愿意来,嘟嘟,回去吧,给你爸送个行。
矮马呆在那里,他相信此时他是一块木头,没有思想了的木头。
老人还在说,嘟嘟,你爸临走前说,他不该那样对你,其实,他心里是多么的爱你,他老是念叨你,你就回去送他一程吧。
矮马突然摇了摇头,平静地把装满水的军用水壶背在了肩上,拿起那个塑料编织袋就冲出了小店的门,头也不回地走了。他真的没想到瘸腿的自己走得那么快,很快就甩掉了跟在他身后泪水涟涟的那个被他遗忘了的人。
矮马躲在一个她看不见的地方,看她茫然地在凡人东路上寻找样子。矮马不知道他这样做是否很残忍,可他内心命令自己必须这样做。矮马看着她终于坐上一辆出租车离开后,他才出现在凡人东路上,内心忍受着折磨,继续去捡他的垃圾。矮马在捡垃圾的过程中,他的脑海里总是浮现出母亲的身影,母亲也老了,她也会在某一天像父亲那样死去。矮马的心被一把钝刀子一下一下地割着,他想不明白,自己的心为什么还会痛?为什么还要痛?
矮马头顶那一片天日光惨烈。他想这个夏天是真正的来临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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狗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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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个中午星期五川菜馆的生意很淡,到了12点半了,才几桌客人。其实现在是饭店的淡季,就是晚上高峰时,吃饭的客人也不理想。星期五川菜馆的老板王广大觉得这样下去,饭店非关门不可。王广大还是用老办法,印了很多打折卡让服务员在凡人东路或者凡人东路以远的地方到处散发。当然,王广大派出去的人都是比较漂亮的女服务员和长得帅气的男服务员。他还让他们提着红色的绶带,绶带上面写着:欢迎光临星期五川菜馆。
因为生意淡,小舞和其它服务员一样,觉得很没有情绪,她也想出去发打折卡,那样比在饭店里强,可王老板不让她去,嫌她长得太胖了。小舞知道这一点,她要是长得好看,王老板就不会让她当传菜员了。客人少,她们几个传菜员在备餐间里说着一些咸咸淡淡的话,她们正说着话,大厨阿扁走了过来。大厨阿扁的目光落在了小舞肥嘟嘟的脸上。
小舞近来总觉得阿扁在注意自己,她不知道他心里在打什么主意。阿扁是个已婚之人,但他老婆还在四川老家,没在身边,饭店里的人都知道阿扁喜欢对店里的服务员动手动脚。小舞不相信阿扁会看上自己,她知道自己不好看,没有吸引人的地方。
阿扁偏偏对她说话了,小舞,你来一下。
小舞说,什么事呀?
阿扁说,叫你来就来,问那么多干什么。
小舞就跟他去了。阿扁把她带到贮藏室里,一进门,阿扁就把贮藏室的门关上了。贮藏室里的灯光暗红色的。阿扁满是麻子的脸也是暗红色的,小舞粉白的肥脸也变成暗红色的。小舞的手心捏着一把汗,她的声音有些颤抖,阿扁,你要干什么?
阿扁笑了笑,小舞,你不用害怕,我听说你找过大堂经理,你和她说你也要去发打折卡,她没答应你还损了你几句,你心里不痛快,连饭都没吃,有这事吧?
小舞说,嗯,怎么了。
阿扁的声音变了调,有些怪,小舞,你真傻,有啥子大不了的,连饭也不吃,饿着自己多不好,饭还是要吃的!
说着,他变戏法一样弄出一盘炒来饭放在小舞的面前,那炒米饭散发出诱人的香味,小舞觉得自己嘴里的味蕾全打开了,她吞了口口水,阿扁见小舞想吃又好像害怕的样子,连忙说,吃吧,放心,你吃完后,我去找王老板,让他让你去发打折卡。
小舞的眼晴一亮,真的?
阿扁说,我什么时候骗过人呀,吃吧,别傻了!
小舞这才接过那盘炒米饭,狠吞虎咽地吃起来。
阿扁看着小舞,脸上出现了一种古怪的笑容。这时,外面有人喊,阿扁大厨,王老板找你!
阿扁答应了一声,来啦!
出门时对小舞说,你慢慢吃,别噎着,我这就去和王老板说。
小舞点了点头,她满嘴都是香喷喷的炒米饭。她心里还是想,阿扁为什么要这样对我,难道他有什么企图?
小舞穿着饭店的工作服,披着红色的授带,走在凡人东路上,倒成了一道特殊的风景。因为小舞圆球般的身材和那张纷嘟嘟的圆脸以及那双明亮的大眼晴,吸引了路人的目光。小舞的打折卡发得很快,路人经过她身边时都要了一张。小舞觉得心情十分的好,和阳光灿烂的天空一样晴朗,这样的好心情并不多。
小舞花了一个多小时发完了她领来的打折卡。她从星期五川菜馆一直沿着凡人东路往东走,穿过鸡皮路来到情韵小区,又经过情韵小区来到百洁商场,又到了阳光电影院的门口。其实,她来到阳光电影院门口时,她的打折卡已经发完了。看到阳光电影院,她就想去看一场电影,但现在不行,现在是上班时间,要是被老板知道了,还不炒了她的鱿鱼,像她这样的条件,要找一份工作还真不容易。
她喜欢看电影,只要一坐在电影院里,就忘记了内心的孤独和时常骚动的某种少女的欲望。可她真正坐在电影院里看电影的时候并不多,一张电影要是她工资的十分之一,她舍不得花钱,她知道自己辛苦挣来的钱要有更大的用场。
小舞想着想着就拐进了电影院旁边的一个公共厕所。她一进厕所,就听见隔室的男厕所里有一个男人在哭,哭得很伤心的样子,那是低沉的嚎声。有谁会躲在公厕里哭呢?而且是一个男人。
小舞心里有些害怕她匆匆地解完溲就逃也似地溜出了女厕所。
小舞回到了阳光下,她有了安全感。她想回饭店去,但她又有些不甘心,好不容易出来了,还不多在外面遛达一会。她的这身装扮还是吸引了很多路人的目光,这种样子老在街上晃也太扎眼了,有些不合适,还是回去吧。
她站在街旁,正矛盾着,她看见那公厕的男厕所里走出来一个人,她张大了嘴巴,怎么是矮马呢?难道刚才是他在厕所里痛哭的,他为什么要哭?
在小舞的心里,矮马是一个可怜人,比她还可怜。她经常会拿矮马来举例子说明城里人并不是每一个人都过着幸福的生活,每一个人都那么高人一等,小舞心里对矮马有一种说不出的感觉,是同情,还是怜悯,她说不清楚,有一点,她心里很明白,她只要一见到矮马,心里就会酸一下。
矮马显然看见了她,他没有朝小舞走过来,只是转回身,又回厕所里去了。
小舞叹了一口气,她默默地往回走。快走到凡人东路和鸡毛路十字路口时,她看到街对面的紫罗兰洗头店有人在吵架。她心里看不起洗头店的洗头妹,她曾对她的服务员姐妹说过,打死她也不会到洗头店里去做小姐。这是她自己的想法,一直坚持的一个想法,尽管有的姐妹会嘲笑她,说她去洗头店人家还不一定要她呢。小舞无心去关心紫罗兰洗头店里发生了什么事情,她穿过了鸡毛路的人行道,回到了星期五川菜馆。她进店门,就看到了阿扁满是麻子的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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阳光如此惨烈,白茫茫的一片,覆盖了矮马纷乱的心情。他为死去的父亲痛哭了一场,在无人的厕所里,他内心找到了一种平衡。矮马躲避那个叫小舞的胖妞是不想在这种心情下和她说话,她好像喜欢和他拌嘴,他弄不清楚这是为什么,他懒得去揣摸别人心里的想法,包括小舞。
矮马希望他在捡垃圾的过程中发现另外一只红色的童鞋,他希望发现唐娜死亡的一些秘密,可那对他而言是一件多么困难的事情。矮马在杂乱无章的思绪中看到紫罗兰洗头店门外围着许多看热闹的人。他不是一个凑热闹的人,但他还是鬼使神差地走向了紫罗兰洗头店。
矮马站在围观的人群里。他看着一个中年男子在和洗头店的老板娘吵着,那个叫朱雀儿的洗头妹坐在一旁哭。老板娘的声音十分尖锐,子弹一样从矮马的耳边呼啸而过,他很少见过这样尖锐声音的女人。那个中年男子的声音也很粗,但明显地在子弹一样尖锐的老板娘的声音中处于劣势,最终的结果是那个中年男子扔下一句话后悻悻而去。他扔下的那句话就是,如果吴肥婆有什么三长两短,拿你们是问!
中年男人走后,人群也就议论纷纷地散去了。矮马也离开了紫罗兰洗头店的门口,他此时想找一片阴凉的地方躺上一会。
矮马通过听到的一些情况,他大概知道了紫罗兰洗头店里吵架的原因。矮马不清楚为什么阿三在洗头店洗头不付钱给朱雀儿,反而要朱雀儿去和他母亲吴肥婆要。朱雀儿真的去管吴肥婆要那洗头的10元钱,她来到了吴肥婆的菜摊前,笑着对被怪病折磨得形容枯槁的吴肥婆说,吴肥婆,你儿子来向你要钱。
吴肥婆开始也笑着问了她一句,要什么钱?
朱雀儿说,你儿子阿三在我那里洗了一个头,他说让我来问你要钱。
吴肥婆一听这话,马上来了气,她说,他让你来要钱,你就真的来要呀,你也敢开这个口,你问问街坊邻居,我把他养大,他什么时候给过我一分钱养老,我和他一点关系都没有,他已经不是我的儿子了,你找他自己要去!
朱雀儿说,他无论怎样,也是你儿子嘛,他让我和你要,我当然就和你要了。
吴肥婆睁着深陷的眼晴样子十分的怕人,她颤抖着身子,指着朱雀儿说,你给我滚!滚!
朱雀儿见她这样子,有些心虚,但她的嘴巴还挺硬的,阿三要不是你儿子,他要不那样说,我才不会来找你呢。
她没想到吴服婆会一口气上不来就倒在了菜堆上,朱雀儿见势不好就跑了。菜场的人见到吴肥婆倒下,就七手八脚地把她抬起来,送到医院去了。
矮马不明白为什么吴肥婆的儿子阿三不去找朱雀儿理论,而是菜场的另一个摊主去找了朱雀儿。
这个世界上很多东西矮马无法弄清楚,这些奇奇怪怪的事情让他头痛,让他经常陷入一个巨大的漩涡无法自拔。比如宋正文,还有让他害怕的那句话,矮马,你小心点!
这个世界在矮马眼中越来越像一个巨大的泥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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宋正文刚送走一个客户,回到办公室。他在一张白纸上写下了几行潦草的字。桃子走了进来,她笑吟吟地对宋正文说,宋经理,老板让你过去开会。
宋正文把那张纸慌乱地接成了一团扔到了废纸篓里,然后尴尬地笑了一笑,好,好,我马上去。
桃子说,宋经理,你怎么了?
宋正文拿起一个笔记本说,没什么,没什么。说完就匆匆而去。
桃子站在那里,若有所思的样子。她自言自语道,宋经理近来是怎么了,老是魂不守舍的样子,他一定有什么心事。桃子十分的好奇,他走到废纸篓边,弯下腰,捡起了刚才宋正文揉成一团的那张白纸。
她展开了那张白纸,几行潦草的字映入了她的眼帘:你是谁,你为什么要来。你勾起了我体内的那个魔鬼的欲望,我不能安稳地入睡,我不能安静地生活,我不能快乐地工作…你是谁?你是不是就是那个魔鬼,一直潜伏在我体内的魔鬼,突然现身,来到了我的面前,你想干什么,你想干什么,你这个魔鬼……
桃子看完这几行潦草的字,她打了个寒噤,她水灵灵的丹凤眼中出现了一丝恐惧的色泽。她像宋正文那样慌乱地把那张纸揉成了一团,放回了废纸篓里。她觉得自己的心脏在承受着一重负。她坐回自己的办公桌前,有些迷乱,她喝了一口茶水,让自己的心平静些。
宋经理为什么要写下这几行字,她一无所知。这个魔鬼是谁?桃子同样也一无所知。宋经理在她的印象中是一个不错的男人,尽管在做广告业务中会用一些小伎俩欺骗客户,但那也是生意场上的一种策略,不能说明他的人品不行。现在这个社会的尔虚我诈是司空见惯的事情,从某种意义上说,宋正文还是一个很正派的人,在公司里,他从来不在背后说别人的坏话,对人也诚恳热情,从来不用小心眼。桃子知道宋正文对自己的帮助很大,他带着她让她很顺利地熟悉了广告的业务,还把他自己的客户给她。
想到这里,桃子敏感的心里有了一个合理的说法,她心里对自己说,瞧你大惊小怪的,人家宋经理不经意地写下的几行字就让你想入非非,看来是你鸡肠小肚了,谁也可能在纸上随便写写划划的呀,任何一个人都有无聊的时候,一个人在无聊的时候写下的字要都拿去认真推敲的话,那不乱套了。
桃子笑了笑,她长长地呼出了一口气,脸上漾起了一种宁静的笑容。
宋正文回到办公室时,他的目光在废纸篓里瞧了一下,然后他坐在办公桌前,对桃子说,唉,广告是越来越难做了,看来我们这个月的指标是很难完成了。
桃子笑着对宋正文说,宋经理,你不要有什么压力,这个月才刚刚过去一半呢,还剩半个月的时间,我会努力去做的,有什么事你就尽管吩咐我,我也会加紧去跑的,放心,反正我是一个人吃跑全家不饿,没有负担。
宋正文叹了叹,说,桃子,我知道你的工作热情很高,上路也快,但现在是大气候的问题,和我们的工作作风和能力没有问题关系。现在主要是老板给我们施加的压力太大,有点承受不了。
桃子安慰宋正文,宋经理,你该放松些,不要有什么压力,我想只要我们努力去做了,我相信老板也不会责备我们的。
宋正文苦笑了一声说,桃子,你还年轻呀,你不知道江湖险恶,有几个当老板的真正的体谅下属,他们大都是唯利是图。
桃子听了宋正文的话,她的心情又阴郁起来,她情不自禁地想起了宋正文近来反常的表情和那几行潦草的字,她一下子什么也说不出来了。桃子发现宋正文用一种她从来没有见过的怪异神情看着自己,她听到宋正文问自己,桃子,今晚你有空么?
桃子立马就说,宋经理,我有空。
宋正文还是那怪异的神情,他的声音中波动着一种情绪,桃子,晚上我请你吃饭好么?
桃子点了点头,好呀!
她不知为什么这样痛快地不假思索地答应了宋正文,宋正文搓了搓手,有些激动的样子,他随手拿了一个广告策划案,埋下头,看了起来。桃子看着宋正文纹丝不乱的经过精心梳理的头发,她在想,宋正文用的是什么牌子的发胶,桃子为自己的这个想法而感到怪异,她脸发烫了。
她的内心隐隐约约地感到会有什么事情要发生,但是她无法预知,一切都让她无法预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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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章 防空洞是矮马一生的恶梦
19
矮马母亲再没来找过他,她也许应该相信,她死了矮马也不会回去为她送终。因为矮马不是她的希望,矮马是她以及她那个家庭的耻辱。矮马理解不了她的忧伤,她也理解不了矮马内心的忧伤。矮马曾经是一个多么快乐健康的孩子,可他在成长的途中变成了一个废人,他想做一个勇敢的男人,拥有事业,拥有女人,拥有家庭,拥有朋友,拥有这个社会上正常男人所拥有的一切,可他无法做到,他努力过,可没用。矮马会经常在梦中梦见一些人在他面前挥舞着拳头说,你是一个怯弱的人!
矮马承认,他是一个怯弱的人,他可以放弃一切,他只想平安地苟活着,像一条丧家之犬,他有我活着的乐趣。比如他坐在阳光电影院的台阶上,等待唐娜的出现,他的爱情十分简单,他没有必要表达,也没有必要让对方出现,他只要看见她就可以了,那种甜蜜就弥漫在他的生命里。
可惜唐娜在一年前死了,矮马在冥冥中感觉到唐娜还会出现,她会出现在阳光下,一路芬芳地走着,像一朵花儿掠过城市的街道,可他在暗夜中梦见了她破碎的脸和那只神秘的红色童鞋。矮马认为自己真的是一只丧家之犬,他钻进治安亭时,看到一辆警车停在不远处紫罗兰洗头店的门口,警灯的亮光十分的眩目。
矮马把治安亭的门关上了,他躺在那张破席子上,他似乎闻到了一种苹果的香味,是不是唐娜出现在外面的夜色中了。他感觉到有一只手在抚摸我的脸,他在黑暗中蜷缩起身体。任何一个黑夜对矮马而言都是漫长的和恐惧的,黑夜中不安宁的因素随时都会危及他的生命。
20
宋正文目送桃子上了一辆出租车后,他看了看手表,现在是晚上的十一点多一点。他想自己还可以坐地铁回家,地铁十一点半才停运。地铁上人已经稀少,在凡人东路地铁站下车的人只有他一个人。他走出凡人东路地铁站2号出口时,一股热浪朝他扑过来,热风中有种香味,他辨别不清这种香味是什么香味,又似曾相识。街上现在有稀疏的行人,他们是在赶着回家还是准备一直在夜色中游荡?
他出地铁口时,看到那个捡垃圾的矮马往治安亭那边走,他不知道他要到那里去,晚上应该住在哪里。矮马是一个可怜的人,宋正文想。可矮马又是个可恶的 ,矮马在一个又一个无人的黑夜里干了些什么?矮马干的是不是都是龌龊的事情?或者,矮马也在黑夜里杀过人,或者正在准备杀人?宋正文觉得自己的心脏正在受到强烈的挤压,他在往情韵小区走去的时候,看到对面街旁紫罗兰洗头店门口停着一辆警车。宋正文想,警察又不该是在扫黄了吧。他没管那么多,自顾自地走进了情韵小区。
经过门岗时,情韵小区的一个保安朝他打招呼,宋先生,才回来呀。
宋正文朝他很有礼貌地点了一下头。
保安又说,恭喜你喜得贵子呀!
宋正文皱了一下眉头,但他脸上还是保留着笑意,谢谢,谢谢?
说完,他就匆匆进了小区。
那保安笑了笑自言自语道,宋先生这样的好人有好报呀!
宋正文走进了情韵小区5号楼的楼门,他觉得身上在流汗。他来到电梯前,按了一下电梯的按键,电梯一点反应都没有。怎么回事?宋正文又使劲按了几下,电梯的按键亮都不亮。
宋正文嘀咕了一声什么。他突然记起来一件事,他在和桃子吃饭时,接到过一个电话,那是他妹妹宋雅文打给他的电话,妹妹告诉他电梯坏了,要明天一早才有人来维修。
宋正文说,瞎搞,好端端的电梯为什么会出现故障呢?他好不容易晚一点回来电梯就坏了,好像电梯是在故意和他作对,也好像是对他晚回来的一种惩罚。现在什么东西都那么的不可靠。
宋正文只好硬着头皮走楼梯上去。他的家住在13楼,在这大热天里要爬上13楼真是够呛。但没有办法,他不可能不回家。
楼道的灯是感应式的,宋正文每上一层楼都要跺一下脚,灯才会亮。宋正文跺脚时,整个楼道里有一种空旷的回响。
物业为了省电,楼道里的灯光是昏暗的,宋正文喜欢明亮的灯光,他在这样昏暗的灯光中,他会有一种心理压力。他走到了楼时,往后面看了看,后面楼道里空空荡荡的什么也没有。
宋正文突然冒出一个奇怪的想法,不会有人跟着我吧?这种想法在他行动在夜晚时都会出现,特别是他独自一人的时候。
他在往5楼走时,他觉得有一种香味在刺激着他的味蕾。那种香味的出现让他浑身颤抖了一下,额头的汗珠也冒了出来。是的,那种香味他曾是那么的熟悉。他相信自己的眼中在变幻着不同的色泽。有兴奋的红,有恐惧的黑,有快乐的粉绿,有痛苦的死灰……他到了五楼时,屏住了呼吸。他在拒绝这种香味的入侵。他脑海里突然出现了一个房间号:501。
这个房间号曾经让他充满了一种不负责任的快感,现在对他而言是一种不堪回道的痛苦。宋正文呆立了一会。他正想拔腿往六楼走,灯突然暗了下来灭了。宋正文使劲地跺了一下脚,灯奇怪地不亮。
宋正文迟疑了一下,那种香味越来越浓郁,宋正文不管那灯亮不亮了,他摸索着往6楼走。突然,宋正又听到一声叫声,他还没反应那是什么东西叫唤,他就觉得有种软乎乎的东西扑在了他的肩膀上,一霎那间,他的脖子被什么东西撕裂一样火辣辣地疼痛起来。他本能地伸起手,抓住那个软乎乎的东西,使劲地把它摔了出去。噗的一声,那团软东西撞在了墙上。
这时,灯突然亮了。宋正文看清了,那是一只猫,此时,它没有跑,而是蜷缩在那墙角,琥珀般的眼晴盯着宋正文。这是一只白猫,这只白猫让宋正文心里哀鸣着,怎么会呢?怎么会呢?白猫身上突然出现了鲜血,鲜血不一会就把它身上的白毛浸透了。
他的脸色变了,他浑身大汗,他拔腿朝楼上狂奔而去。他听到猫叫了一声,那哀绵的一声猫叫在他心里是那么的凄厉和充满怨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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停在紫罗兰洗头店门口的警车闪动着让人惊惧的警灯终于开走了。警察没有从紫罗兰洗头店里带走任何人。朱雀儿满脸通红,她坐在那个旧沙发上,在玩弄自己的长发。她把一绺长发放在自己的胸前,用手指头不停地绞动着。老板娘在数落她,朱雀儿,我们就这样一个三个人的小店,就被你弄得鸡飞狗跳的,我看吴肥婆要死了,你肯定会被抓走的。
朱雀儿眼皮都没抬一下说,我又没杀她,我连她的一根指头都没动一下,警察抓我干什么!
老板娘咬牙切齿地说,朱雀儿,你他妈的还嘴硬,你真是不知天高地厚,你知道那帮条子今天晚上为什么来检查我们洗头店么?
朱雀儿怪怪地说,他们来检查关我什么屁事,我又没在店里做什么违法的事!
老板娘手指指着朱雀儿,她的手指在发抖,我都不知道怎么说你了,你要是再给我惹出什么事来,看我不剁了你!
朱雀儿冷笑了一声说,老板娘,你不用这么横,说实话,我早就不想在你这里干了,我知道菜市场有人说我们洗头店的坏话,条子才来的,这种鬼地方我早呆腻了!
老板娘不说话了,她的脸色十分难看。
朱雀儿把头发往背后一甩,站起来,恨恨地说,老板娘,你要是真这么讨厌我,我立马就走?
另外那个洗头
妹马上走到朱雀儿身边,拉着她的手摇了摇,姐姐,你不要走嘛,姐姐,你走了我怎么办?
朱雀儿对她说,你别拉我,我烦着呢,我走你也跟我走!
那洗头妹看了沉默的老板娘一眼说,我们要走了,老板娘怎么办,她平常对我们也是很不错的,你看她还帮你出头和菜市场的那个鸟人吵架,老板娘也不容易。
朱雀儿哼了一声,把头扭向一边。
这时,老板娘坐在了那里,她的脸面对着外面的街道,一声不吭,朱雀儿和那个洗头妹看到她的肩膀在耸动着。
那个洗头妹又拉着朱雀儿的手摇了摇说,姐姐,你看老板娘也难过了,我看算了,我们都是捆在一根绳子上的蚂蚱,谁也离不开谁。
老板娘突然抽泣起来,她的肩膀耸动得更厉害了。
朱雀儿长长地呼出了一口气,她从纸盒里抽出几张纸,走到了老板娘面前,把纸递给她说,老板娘,对不起,你也知道我的脾气,算了吧。老板娘用力地从她的手上扯过纸巾,擦了擦眼晴说,你们一来脾气可以一走了之,我算什么呀。
那洗头妹也走上前,她说,老板娘,算了,姐姐不会走的,你不用生气的。
洗头店的门被人推开了。朱雀儿看到进来的人就是星期五川菜馆的大厨阿扁。老板娘的眼还是红的,但她很快就换上了一副笑脸说,是阿扁师傅呢,快里面坐,里面坐!雀儿,你给阿扁师傅洗吧,翠翠,给阿扁师傅冲一杯茶。
阿扁满脸笑容,别客气,别客气。他坐在了椅子上,很舒服的样子。
朱雀儿笑着对阿扁说,阿扁师傅,晚上又喝酒了吧。
阿扁打了一个嗝说,怎么不喝,下班了就喝了几杯,对了,刚才我想过来的,看你们店门口传着一辆警车就没有过来,发生什么事了?
朱雀儿说,屁事都没有,条子没事找事吧!
阿扁说,朱雀儿,没事就好,我还担心你们店里出事呢,警察要把你们这个店封了,我可怎么办呀!
朱雀儿说,凡人东路的洗头店又不止我们这一家,封了你可以到别的地方去呀!
阿扁说,你可不能这么说,哪里也没紫罗兰好,离我们饭店又近,过马路就到了,况且,别的地方我还信不过呢,哪有你朱雀儿的手艺好呀!
阿扁的话把朱雀儿逗得心花怒放,她说,阿扁,你的嘴巴抹了蜜,就是甜!
阿扁趁机把手伸到后面,捏了朱雀儿的大腿一下,说,我的嘴巴甜不甜,你没亲过怎么知道。
朱雀儿说,老实点,你再乱动,我把洗发水弄到你的眼睛里去。
阿扁嘿嘿笑了一声,你把我的眼晴弄瞎了,你可得养我一辈子,我正想找一碗软饭吃呢。
朱雀儿笑了笑,你们男人怎么都那么没出息呀!
这时翠翠惊叫了一声。
老板娘说,翠翠,你怎么了!
翠翠说,我看见有一张脸贴在门的玻璃上,一会就不见了。
老板娘往门外看了看,什么也没有。
老板娘说,翠翠,你是看花了眼吧。
翠翠说,真的,我是看到一张脸。
老板娘说,这就奇怪了。
朱雀儿说,翠翠,你不要吓人呀,我什么人都不怕,最怕邪气的东西了。
阿扁说,你们不用怕,有我在这里呢,如果你们害怕,我晚上就睡在你们店里了。
翠翠说,阿扁师傅,你不用和我们开玩笑了,我真看到了一张脸,你们谁也不信。
那是谁的脸?老板娘问,是谁的脸?
翠翠说,是吴肥婆的脸。
朱雀儿的脸上十分的惊异,她放下了阿扁的头,推门走了出去,街道上冷冷清清的,一辆出租车滑过了寂静的大街,朱雀儿往菜市场那边望去,菜市场黑乎乎的一片。一阵风吹过来,把一个黑色的塑料方便袋扬了起来。然后又在不远处落了下去,在地上滚动着,朱雀儿感到一阵心悸。那个形容枯槁的老大婆难道真的会在这深夜出现?
朱雀儿心里说,吴肥婆我可真没做什么对不起你的事!
朱雀儿想起了阿三,这王八蛋又好几天没露头了。想起阿三,朱雀儿自然就会想起吴肥婆,吴肥婆会不会真的在这个晚上出现,她会把朱雀儿怎么样呢,她会不会伸出那双血淋淋的手,从朱雀儿的下身掏出什么可怕的东西?朱雀儿越想越害怕。
她赶紧回到了店里。
街上好像传来了脚步声。
作者:
狗蛋
时间:
2009-1-4 08:21
22
星期五川菜馆的老板王广大也听到了警车的声音。那时他还没有走,他正和厅面经理在他的办公室里说着话,厅面经理是个漂亮的女人,看上去气质不错也有些妖媚。王广大一听到警车的声音,他的神色有些变化。
厅面经理感觉到了些什么,她笑着问王广大,你怎么啦,紧张什么呀?
王广大也笑了笑,我紧张什么,有什么好让我紧张的!
厅面经理说,我还不了解你,嘿嘿!
王广大说,你了解我什么?
厅面经理说,你不要急嘛,我了解你什么,你自己还不清楚?
王广大沉默了一会说,你去看看,厨房的人走了没有,另外你要交代晚上在饭店值班的人,要求他一定要小心,不要睡的太死了!
厅面经理答应了一声就出去了。
她一出王广大办公室的门,王广大就把办公室的门反锁上了。
王广大听到外面警车的警笛还在响着,他赶紧打开了一个锁着的抽屉,从里面拿出了一个手机,拨起号来。
他拨叫的对方已经关机了。
王广大皱了皱眉头,他恶狠狠地骂了一声,然后把那个手机塞进了自己的裤兜里。
过了一会,厅面经理敲起了门,王老板,你在里面干什么呀?我刚刚走一会你就锁上了门?
王广大赶紧开了门,我还能干什么,等你回来呀!
厅面经理怪怪地笑了笑说,你这个人让我捉摸不透!
王广大心里说,要是被你捉摸透了,我就不叫王广大了。
厅面经理媚笑着说,晚上到我那里去吧,你就不要回家了?
王广大想了想说,晚上恐怕不行,太累了,改天吧!
厅面经理嘟起了嘴巴,一副生气的样子。
王广大心里有事,但是他表面上还是很温和,明天吧,明天我们早点走,好不好,乖乖,不要生气嘛,我今天真的很累,这样吧,我送你回去。
厅面经理说,老是明天,明天没有个头了。你知道吗,你有多长时间没有和我在一起了,我看你一定有别人了!
王广大说,你不要乱说,我还能有谁呀!
王广大听不到警车的声音了,他有些兴奋,他说,你不要生气,不要生气,走吧,我答应你,晚上去你那里!
厅面经理这才扑哧一声笑了。
他们走出星期五川菜馆大门时,王广大刚刚看到大厨阿扁进入紫罗兰洗头店。
王广大叹了口气说,这个阿扁,就是好这一口!
厅面经理说,你们男人都一个样!
王广大说,我可和他不一样!
厅面经理说,如果阿扁也是老板,他和你就一模一样了!
厅面经理说完就笑了起来。
王广大拍了她的屁股一下,能一个样吗!嘿嘿!
作者:
狗蛋
时间:
2009-1-4 08:21
23
谁会在沉寂的夜里为矮马打开一扇门?难道是你,唐娜?那扇门在哪里,矮马推开那扇门后,他会看到什么?矮马又梦见唐娜了。他从梦中惊醒时,正是这个城市睡得正香的时候,他相信这个城市里除了通宵服务的便利店外,所有的门都关闭了。大街上或许还有游走的人,但在治安亭的周围已经没有人的踪迹。矮马在梦中看见了父亲,他站在远处看着矮马一言不发,父亲苍白的脸像一面镜子。矮马看着他,有种流泪的冲动,他是矮马的亲生父亲,是他,把矮马培养成了一个胆小鬼。他转身而去,矮马知道他去的地方是一条不归路,可矮马就这样看着他远去,他对矮马的爱和恨都将随风而去,也许他们还会在那条路上相连,但矮马不能保证会再喊他一声父亲。父亲消失后,唐娜则从另一个方向朝矮马走来,她带来了那种让他难忘的香味,她浑身是血,站在矮马面前,手中捧着那只红鞋,……矮马不愿意回忆梦境中的事情,可梦境中的人已经吸附在了他的灵魂深处,挥之不去。
父亲让矮马在这样闷热的夜里想起很遥远的一件事情。那件事改变了他的一生。那是他一直想遗忘的事情,但它还是坚强地在矮马脑海里重现,如果有什么方法可让记忆消失,他愿意去努力。那好像也是个夏天,空气中异常的潮润,矮马和几个小伙伴像鱼一样在潮湿的空气中游动。
天好像是阴沉的,矮马的记忆中没有阳光,如果那天有阳光,一切都有可能会改变。他们进入了这个城市中的一块空地,这块空地中长满了杂草。在进入这片杂草丛生的空地时,矮马对其他的孩子说,我们还是到别的地方玩吧。
有个孩子走到他的面前说,矮马,你是个胆小鬼么?如果是现在,我会承认我是个胆小鬼,但那时我还有一点原始的血性。
矮马对他说,我不是个胆小鬼!
尽管他还是和他们一起进入了那片荒芜的空地里,可矮马总觉得有一种阴郁在慢慢地将他的心灵侵蚀。他们在这里玩起了捉迷藏的游戏。他们四散开去。矮嘛鬼使神差地钻进了草丛中的一个洞穴,他知道,那是防空洞。防空洞里面很凉快。矮马进入防空洞后,就趴在那里一动不动,他想,他们要找到我不是那么容易的事情。
可他们是来过,矮马听到他们在洞口说话。有一个小伙伴要进来找,另一个小伙伴说,我看矮马不会藏在这里面,黑咕隆咚的,说不定里面还有蛇。
说完他们就离开了洞口。矮马一听到了这个字眼,浑身就冰凉起来,他的心狂跳起来。洞穴深处有丝丝的凉风透出,他不敢往里面看,他不知道是不是真有无数条蛇从洞穴深处游出。矮马趴在那里,大气不敢出一口,他就那样呆了一会,就产生了逃离防空洞的念头。矮马想爬起来,但黑暗中有种什么东西重重地压在他的背上,他动弹不得。他听到了悉悉索索的声音,那种声音像潮水一样将他淹没。矮马大声地喊叫着,可是没有人听见他的呼救。突然,矮马听见轰的一声巨响,他的心身就彻底陷入了黑暗的深渊。……他醒来时发现自己躺在了父亲的怀里,父亲说,他醒了。
矮马看到了很多双惊讶的目光。
母亲泪眼汪汪地注视着他,她说,孩子,你在鬼门关前走了一遭呀。
后来,矮马才明白,防空洞塌方把他困在了里面,要不是孩子们及时地找来了他父亲,把防空洞挖开,他就死了。
父亲救了矮马,但他又害了他,从那以后,他就不让矮马出去玩了,把他禁锢了起来。他只要看矮马有点越轨,就对他说,你如果再出去玩,我就把你送到防空洞里去!
那个防空洞成了矮马一生的恶梦,矮马的父亲母亲怕他出问题,小心翼翼地看管着他,他和外界好像隔绝了一样,他自闭起来,从那以后就没有了朋友,并且散失了对这个世界认知的能力,矮马变得胆小如鼠。
想到这里,矮马流下了泪水。他如今躺在治安亭里和那个防空洞有关,他曾经也是个阳光灿烂的孩子,可因为那一场突如其来的事故,使他变成了另外一个阴郁的胆小鬼。如果能够从头来过,矮马或许会改变自己的命运。但是一切都是命中注定。他长长地叹了口气,说,唐娜,如果我是另外一种人,或许我会在阳光下的人行道上,朝款款而来的你迎上去,给你献上一束玫瑰花,亲口对你说,我爱你!或许我可以保护你,不会让你在那个夜晚献出你年轻的生命。可我是一个阴郁的人,心灵扭曲的人,或者说不是人,是这个世界里的一只懦弱的虫子。
这时,矮马突然听到了婴儿的哭声,和那个晚上一模一样的婴儿的哭声,那哭声潮湿而又阴凉,在将我的身心覆盖。外面的空气还是那么沉闷,树叶也沙沙作响起来。好象还有脚步声。
矮马在这个时候想起了一件事情,就在唐娜死前的头两天的一个深夜,他听到有一个男人在地铁站旁边的那块小绿地的香樟树下低嚎着,男人像是在朝谁发火,又像是在痛哭。他偷偷地走出了治安岗,他在隐蔽处,发现那个男人就是宋正文。他赶紧回到了治安岗,他怕被宋正文发现,大气不敢出,他对宋正文这个让他琢磨不透的男人是又恨有怕。
矮马蜷缩起来,恐惧到了极点。他想,那脚步声会不会是宋正文的呢?宋正文会不会对自己构成威胁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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狗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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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2
星期五川菜馆的老板王广大也听到了警车的声音。那时他还没有走,他正和厅面经理在他的办公室里说着话,厅面经理是个漂亮的女人,看上去气质不错也有些妖媚。王广大一听到警车的声音,他的神色有些变化。
厅面经理感觉到了些什么,她笑着问王广大,你怎么啦,紧张什么呀?
王广大也笑了笑,我紧张什么,有什么好让我紧张的!
厅面经理说,我还不了解你,嘿嘿!
王广大说,你了解我什么?
厅面经理说,你不要急嘛,我了解你什么,你自己还不清楚?
王广大沉默了一会说,你去看看,厨房的人走了没有,另外你要交代晚上在饭店值班的人,要求他一定要小心,不要睡的太死了!
厅面经理答应了一声就出去了。
她一出王广大办公室的门,王广大就把办公室的门反锁上了。
王广大听到外面警车的警笛还在响着,他赶紧打开了一个锁着的抽屉,从里面拿出了一个手机,拨起号来。
他拨叫的对方已经关机了。
王广大皱了皱眉头,他恶狠狠地骂了一声,然后把那个手机塞进了自己的裤兜里。
过了一会,厅面经理敲起了门,王老板,你在里面干什么呀?我刚刚走一会你就锁上了门?
王广大赶紧开了门,我还能干什么,等你回来呀!
厅面经理怪怪地笑了笑说,你这个人让我捉摸不透!
王广大心里说,要是被你捉摸透了,我就不叫王广大了。
厅面经理媚笑着说,晚上到我那里去吧,你就不要回家了?
王广大想了想说,晚上恐怕不行,太累了,改天吧!
厅面经理嘟起了嘴巴,一副生气的样子。
王广大心里有事,但是他表面上还是很温和,明天吧,明天我们早点走,好不好,乖乖,不要生气嘛,我今天真的很累,这样吧,我送你回去。
厅面经理说,老是明天,明天没有个头了。你知道吗,你有多长时间没有和我在一起了,我看你一定有别人了!
王广大说,你不要乱说,我还能有谁呀!
王广大听不到警车的声音了,他有些兴奋,他说,你不要生气,不要生气,走吧,我答应你,晚上去你那里!
厅面经理这才扑哧一声笑了。
他们走出星期五川菜馆大门时,王广大刚刚看到大厨阿扁进入紫罗兰洗头店。
王广大叹了口气说,这个阿扁,就是好这一口!
厅面经理说,你们男人都一个样!
王广大说,我可和他不一样!
厅面经理说,如果阿扁也是老板,他和你就一模一样了!
厅面经理说完就笑了起来。
王广大拍了她的屁股一下,能一个样吗!嘿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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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3
谁会在沉寂的夜里为矮马打开一扇门?难道是你,唐娜?那扇门在哪里,矮马推开那扇门后,他会看到什么?矮马又梦见唐娜了。他从梦中惊醒时,正是这个城市睡得正香的时候,他相信这个城市里除了通宵服务的便利店外,所有的门都关闭了。大街上或许还有游走的人,但在治安亭的周围已经没有人的踪迹。矮马在梦中看见了父亲,他站在远处看着矮马一言不发,父亲苍白的脸像一面镜子。矮马看着他,有种流泪的冲动,他是矮马的亲生父亲,是他,把矮马培养成了一个胆小鬼。他转身而去,矮马知道他去的地方是一条不归路,可矮马就这样看着他远去,他对矮马的爱和恨都将随风而去,也许他们还会在那条路上相连,但矮马不能保证会再喊他一声父亲。父亲消失后,唐娜则从另一个方向朝矮马走来,她带来了那种让他难忘的香味,她浑身是血,站在矮马面前,手中捧着那只红鞋,……矮马不愿意回忆梦境中的事情,可梦境中的人已经吸附在了他的灵魂深处,挥之不去。
父亲让矮马在这样闷热的夜里想起很遥远的一件事情。那件事改变了他的一生。那是他一直想遗忘的事情,但它还是坚强地在矮马脑海里重现,如果有什么方法可让记忆消失,他愿意去努力。那好像也是个夏天,空气中异常的潮润,矮马和几个小伙伴像鱼一样在潮湿的空气中游动。
天好像是阴沉的,矮马的记忆中没有阳光,如果那天有阳光,一切都有可能会改变。他们进入了这个城市中的一块空地,这块空地中长满了杂草。在进入这片杂草丛生的空地时,矮马对其他的孩子说,我们还是到别的地方玩吧。
有个孩子走到他的面前说,矮马,你是个胆小鬼么?如果是现在,我会承认我是个胆小鬼,但那时我还有一点原始的血性。
矮马对他说,我不是个胆小鬼!
尽管他还是和他们一起进入了那片荒芜的空地里,可矮马总觉得有一种阴郁在慢慢地将他的心灵侵蚀。他们在这里玩起了捉迷藏的游戏。他们四散开去。矮嘛鬼使神差地钻进了草丛中的一个洞穴,他知道,那是防空洞。防空洞里面很凉快。矮马进入防空洞后,就趴在那里一动不动,他想,他们要找到我不是那么容易的事情。
可他们是来过,矮马听到他们在洞口说话。有一个小伙伴要进来找,另一个小伙伴说,我看矮马不会藏在这里面,黑咕隆咚的,说不定里面还有蛇。
说完他们就离开了洞口。矮马一听到了这个字眼,浑身就冰凉起来,他的心狂跳起来。洞穴深处有丝丝的凉风透出,他不敢往里面看,他不知道是不是真有无数条蛇从洞穴深处游出。矮马趴在那里,大气不敢出一口,他就那样呆了一会,就产生了逃离防空洞的念头。矮马想爬起来,但黑暗中有种什么东西重重地压在他的背上,他动弹不得。他听到了悉悉索索的声音,那种声音像潮水一样将他淹没。矮马大声地喊叫着,可是没有人听见他的呼救。突然,矮马听见轰的一声巨响,他的心身就彻底陷入了黑暗的深渊。……他醒来时发现自己躺在了父亲的怀里,父亲说,他醒了。
矮马看到了很多双惊讶的目光。
母亲泪眼汪汪地注视着他,她说,孩子,你在鬼门关前走了一遭呀。
后来,矮马才明白,防空洞塌方把他困在了里面,要不是孩子们及时地找来了他父亲,把防空洞挖开,他就死了。
父亲救了矮马,但他又害了他,从那以后,他就不让矮马出去玩了,把他禁锢了起来。他只要看矮马有点越轨,就对他说,你如果再出去玩,我就把你送到防空洞里去!
那个防空洞成了矮马一生的恶梦,矮马的父亲母亲怕他出问题,小心翼翼地看管着他,他和外界好像隔绝了一样,他自闭起来,从那以后就没有了朋友,并且散失了对这个世界认知的能力,矮马变得胆小如鼠。
想到这里,矮马流下了泪水。他如今躺在治安亭里和那个防空洞有关,他曾经也是个阳光灿烂的孩子,可因为那一场突如其来的事故,使他变成了另外一个阴郁的胆小鬼。如果能够从头来过,矮马或许会改变自己的命运。但是一切都是命中注定。他长长地叹了口气,说,唐娜,如果我是另外一种人,或许我会在阳光下的人行道上,朝款款而来的你迎上去,给你献上一束玫瑰花,亲口对你说,我爱你!或许我可以保护你,不会让你在那个夜晚献出你年轻的生命。可我是一个阴郁的人,心灵扭曲的人,或者说不是人,是这个世界里的一只懦弱的虫子。
这时,矮马突然听到了婴儿的哭声,和那个晚上一模一样的婴儿的哭声,那哭声潮湿而又阴凉,在将我的身心覆盖。外面的空气还是那么沉闷,树叶也沙沙作响起来。好象还有脚步声。
矮马在这个时候想起了一件事情,就在唐娜死前的头两天的一个深夜,他听到有一个男人在地铁站旁边的那块小绿地的香樟树下低嚎着,男人像是在朝谁发火,又像是在痛哭。他偷偷地走出了治安岗,他在隐蔽处,发现那个男人就是宋正文。他赶紧回到了治安岗,他怕被宋正文发现,大气不敢出,他对宋正文这个让他琢磨不透的男人是又恨有怕。
矮马蜷缩起来,恐惧到了极点。他想,那脚步声会不会是宋正文的呢?宋正文会不会对自己构成威胁呢?
作者:
狗蛋
时间:
2009-1-4 08:22
第五章 他在空气中闻到了一般血腥味
24
这是入夏以来的第一个阴天,也是一个星期天。这个阴天显得异常的沉闷,宋雅文在厨房里洗着碗,她想,要是下场雨就好了,就不会如此闷热了,她觉得人就在一个密不透风的罐子里,这种天气让她想起一个遥远的正午,那也是这样一个闷热的阴天,她被一块布蒙上了眼晴,一双有力的手掐住她孩童时的脖子,她觉得自己的眼晴里金光飞溅,耳朵嗡嗡作响,心脏像一个充气过足即将破裂的气球……她闭上了双眼,作了短暂的心理的调整,宋雅文长长地吸了口气又吐出了一口气。
她的紧张的神经得到有效的缓解之后,她才睁开了眼,这时,她的嫂子王芹站在了她的面前,王芹关切地问她,雅文,你怎么了?
宋雅文连忙说,没什么,没什么。
王芹说,雅文,是不是太辛苦了,等你找到工作上班了就好了,我和你哥商量过了,等你找到工作后,我们就请一个保姆带孩子。
宋雅文笑了笑,请什么保姆呀,我帮你把孩子带大。
王芹说,别说傻话,你好不容易上完了大学,不工作怎么能行,让你服待我这么久,我都心里很不安,这对你来说,是大材小用了。
雅文说,嫂子,你别那么说,这是我应该做的,我上大学还是你和我哥供的呢,我做得还很不够。
王芹出去后,宋雅文叹了口气,在这样阴沉闷热的天气里,她觉得自己心情很沉重。她想起了张医生,她想去张医生那里和她说说话。收拾好厨房,宋雅文来到了哥嫂的卧室里。宋雅文看到嫂子王芹在给孩子喂奶,宋正文坐在她的旁边,深情而甜美地看着孩子,他说,这孩子的鼻子长得真像我。
宋雅文看着他们恩爱的样子,眼中掠过一丝不易察觉的神色。宋雅文迟疑了一会说,哥嫂,我今天想去学校一下,有点儿事。
宋正文抬头笑着看了看妹妹,欢快地说,去吧,去吧。今天我在家,可以帮助你嫂子。
王芹也说,雅文你去吧,自从孩子生下来,你也没有休息过,正好,你出去散散心吧。
宋雅文说,哥,嫂,那我走了,我下午回来。
宋正文说,放心去玩吧,玩痛快点,晚点回来也没事。
宋雅文点了点头就出去了。宋正文在宋雅文出了他们的房间后对妻子王芹说,我也出去买菜吧,晚了的话就什么东西都没有了,你要吃什么,尽管说,你想吃什么我买什么。
王芹笑了笑,这段时间我吃得够好的了,你们想吃什么就买什么吧,我没所谓。
宋正文说,你这话可说得不对了,现在全家你是重点,要以你为主。
王芹说,好了,快去吧。
宋正文是和宋雅文一起下楼的。
在电梯里,宋正文看着宋雅文,眼神有些飘忽。
宋雅文没有说话。
宋正文想说什么但他没说出口。
他们出了电梯,一起朝小区的大门口走去。他们走出了情韵小区的大门,又一起往凡人东路地铁方向走了一段,宋雅文就和宋正文分开了。宋雅文要去坐地铁,地铁可以把她直接送到赤板大学。宋正文则穿过凡人东路直接去古美菜市场。他过了马路后,没有直接进入古美菜市场,而是目光在追踪着妹妹宋雅文的背影,他觉得宋雅文有什么不对动,妹妹宋雅文心里在想什么,他一无所知。直到宋雅文消失在地铁口那边,宋正文才移动脚步朝古美菜市场走去。
宋雅文在进入地铁口时,她看见了矮马,那个平常老在凡人东路上游荡的瘸子。那个叫矮马的瘸子在地铁出口旁边的那个垃圾桶边上站着,他出神地盯着那个垃圾桶,像是在等待垃圾桶里出现一块金子。宋雅文觉得矮马是一个古怪的人。她突然想,如果自己是矮马,她会像他那样盯着垃圾筒出神么?这个假没让她的心尖尖突然痛了一下。
这沉闷的天气总像有什么事情会发生。
25
宋正文走进菜市场,他看到吴肥婆的那个摊位空空的,平常,他都是在吴肥婆的摊位上买蔬菜的,他觉得吴肥婆可怜,他总是在她那里多买蔬菜来表示对吴肥婆的帮助。他总想,自己也会有老的那一天,说不定也要人帮助。宋正文想到吴肥婆,他就自然地想起了那个晚上在医院里看到的那个人,那个人和吴肥婆有着重要的关系。他现在在哪里?宋正文想起那个人,心里就不舒服了,他为什么要在那个晚上到母爱医院去?他为什么要从那个窗口往病房里张望?
宋正文不想那么多了,他问吴肥婆旁边的人,吴肥婆怎么不卖菜了?
那人说,宋先生,你不知道呀,吴肥婆住院了。
宋正文问,她为什么住院?
那人指了指紫罗兰洗头店说,是那里的一个洗头妹害的。
宋正文往紫罗兰洗头店望去,紫罗兰洗头店店门紧闭,宋正文知道,像这种开到凌晨的洗头店,不到中午是不会开门的。宋正文把目光从紫罗兰洗头店收了回来,那人在讲着朱雀儿到吴肥婆这里要钱的经过。
宋正文听完后,他没有责备朱雀儿,反而说,吴肥婆的儿子阿三太不像话了,太不负责任了,怎么能这样呢!
那人也附和着说,是呀,据说现在又找不到人了,不知跑哪里去了。
宋正文摇了摇头,他会跑哪里去呢,我前几天晚上还在母爱医院看到他了的,难道我看错人了?
宋正文正要走,那人说,宋先生,买点什么菜吧,你看看这些菜,都新鲜着呢,都是绿色食品,没农药的。
宋正文笑了笑说,我先到里面买些肉食,出来后再买蔬菜,你放心,我出来一定在你这里买的。
那人也笑了,当然,我放心,谁不知道你宋先生是个讲信用的大好人呐!
作者:
狗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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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09-1-4 08:22
第五章 他在空气中闻到了一般血腥味
24
这是入夏以来的第一个阴天,也是一个星期天。这个阴天显得异常的沉闷,宋雅文在厨房里洗着碗,她想,要是下场雨就好了,就不会如此闷热了,她觉得人就在一个密不透风的罐子里,这种天气让她想起一个遥远的正午,那也是这样一个闷热的阴天,她被一块布蒙上了眼晴,一双有力的手掐住她孩童时的脖子,她觉得自己的眼晴里金光飞溅,耳朵嗡嗡作响,心脏像一个充气过足即将破裂的气球……她闭上了双眼,作了短暂的心理的调整,宋雅文长长地吸了口气又吐出了一口气。
她的紧张的神经得到有效的缓解之后,她才睁开了眼,这时,她的嫂子王芹站在了她的面前,王芹关切地问她,雅文,你怎么了?
宋雅文连忙说,没什么,没什么。
王芹说,雅文,是不是太辛苦了,等你找到工作上班了就好了,我和你哥商量过了,等你找到工作后,我们就请一个保姆带孩子。
宋雅文笑了笑,请什么保姆呀,我帮你把孩子带大。
王芹说,别说傻话,你好不容易上完了大学,不工作怎么能行,让你服待我这么久,我都心里很不安,这对你来说,是大材小用了。
雅文说,嫂子,你别那么说,这是我应该做的,我上大学还是你和我哥供的呢,我做得还很不够。
王芹出去后,宋雅文叹了口气,在这样阴沉闷热的天气里,她觉得自己心情很沉重。她想起了张医生,她想去张医生那里和她说说话。收拾好厨房,宋雅文来到了哥嫂的卧室里。宋雅文看到嫂子王芹在给孩子喂奶,宋正文坐在她的旁边,深情而甜美地看着孩子,他说,这孩子的鼻子长得真像我。
宋雅文看着他们恩爱的样子,眼中掠过一丝不易察觉的神色。宋雅文迟疑了一会说,哥嫂,我今天想去学校一下,有点儿事。
宋正文抬头笑着看了看妹妹,欢快地说,去吧,去吧。今天我在家,可以帮助你嫂子。
王芹也说,雅文你去吧,自从孩子生下来,你也没有休息过,正好,你出去散散心吧。
宋雅文说,哥,嫂,那我走了,我下午回来。
宋正文说,放心去玩吧,玩痛快点,晚点回来也没事。
宋雅文点了点头就出去了。宋正文在宋雅文出了他们的房间后对妻子王芹说,我也出去买菜吧,晚了的话就什么东西都没有了,你要吃什么,尽管说,你想吃什么我买什么。
王芹笑了笑,这段时间我吃得够好的了,你们想吃什么就买什么吧,我没所谓。
宋正文说,你这话可说得不对了,现在全家你是重点,要以你为主。
王芹说,好了,快去吧。
宋正文是和宋雅文一起下楼的。
在电梯里,宋正文看着宋雅文,眼神有些飘忽。
宋雅文没有说话。
宋正文想说什么但他没说出口。
他们出了电梯,一起朝小区的大门口走去。他们走出了情韵小区的大门,又一起往凡人东路地铁方向走了一段,宋雅文就和宋正文分开了。宋雅文要去坐地铁,地铁可以把她直接送到赤板大学。宋正文则穿过凡人东路直接去古美菜市场。他过了马路后,没有直接进入古美菜市场,而是目光在追踪着妹妹宋雅文的背影,他觉得宋雅文有什么不对动,妹妹宋雅文心里在想什么,他一无所知。直到宋雅文消失在地铁口那边,宋正文才移动脚步朝古美菜市场走去。
宋雅文在进入地铁口时,她看见了矮马,那个平常老在凡人东路上游荡的瘸子。那个叫矮马的瘸子在地铁出口旁边的那个垃圾桶边上站着,他出神地盯着那个垃圾桶,像是在等待垃圾桶里出现一块金子。宋雅文觉得矮马是一个古怪的人。她突然想,如果自己是矮马,她会像他那样盯着垃圾筒出神么?这个假没让她的心尖尖突然痛了一下。
这沉闷的天气总像有什么事情会发生。
25
宋正文走进菜市场,他看到吴肥婆的那个摊位空空的,平常,他都是在吴肥婆的摊位上买蔬菜的,他觉得吴肥婆可怜,他总是在她那里多买蔬菜来表示对吴肥婆的帮助。他总想,自己也会有老的那一天,说不定也要人帮助。宋正文想到吴肥婆,他就自然地想起了那个晚上在医院里看到的那个人,那个人和吴肥婆有着重要的关系。他现在在哪里?宋正文想起那个人,心里就不舒服了,他为什么要在那个晚上到母爱医院去?他为什么要从那个窗口往病房里张望?
宋正文不想那么多了,他问吴肥婆旁边的人,吴肥婆怎么不卖菜了?
那人说,宋先生,你不知道呀,吴肥婆住院了。
宋正文问,她为什么住院?
那人指了指紫罗兰洗头店说,是那里的一个洗头妹害的。
宋正文往紫罗兰洗头店望去,紫罗兰洗头店店门紧闭,宋正文知道,像这种开到凌晨的洗头店,不到中午是不会开门的。宋正文把目光从紫罗兰洗头店收了回来,那人在讲着朱雀儿到吴肥婆这里要钱的经过。
宋正文听完后,他没有责备朱雀儿,反而说,吴肥婆的儿子阿三太不像话了,太不负责任了,怎么能这样呢!
那人也附和着说,是呀,据说现在又找不到人了,不知跑哪里去了。
宋正文摇了摇头,他会跑哪里去呢,我前几天晚上还在母爱医院看到他了的,难道我看错人了?
宋正文正要走,那人说,宋先生,买点什么菜吧,你看看这些菜,都新鲜着呢,都是绿色食品,没农药的。
宋正文笑了笑说,我先到里面买些肉食,出来后再买蔬菜,你放心,我出来一定在你这里买的。
那人也笑了,当然,我放心,谁不知道你宋先生是个讲信用的大好人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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狗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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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6
矮马望着空空的垃圾桶出神。沉闷的空气让他呼吸有些急促。就在昨夜,他又听到了婴儿的啼哭,他可以分辨出婴儿啼哭声的方位,应该是从垃圾桶里发出的。矮马从一大早起来就来到了垃圾桶边上,他没有发现那个婴儿,也没有见到那只白猫。在垃圾车来收垃圾时,矮马问收垃圾的那个中年妇女,你看见一个婴儿么,在垃圾筒里的一个婴儿。
中年妇女说,矮马,你一定神经有问题了,这垃圾桶里哪来的婴儿呀,矮马,你应该精神病医院治疗了。
矮马十分的迷惘,难道自己真的得了精神病?这不可能,自己的思维还异常的清晰。
约摸上午10点钟的时候,矮马看到了小舞。小舞坐在一辆自行车的后架上。骑自行车的人他认识,是星期五川菜馆的厨师阿扁,在矮马和星期五川菜馆王广大老板吵口时,他拎着菜刀威胁过矮马。矮马心里讨厌这个满脸麻子的厨师。
小舞看见了矮马,她朝他喊了一声,矮马——
矮马楞了一下,看着她。
阿扁说,小舞,你喊他干什么?
小舞说,我喜欢喊他,怎么了。
阿扁说,他是这个城市里最烂的人。
小舞跳下了自行车,对阿扁说,你先去饭店吧,我一会就过去。
阿扁脸色沉了下来,他停下了自行车,小舞,你干什么呀?
小舞没理他,径直朝我走过来。
阿扁又说,小舞,你别忘了打卡了,要扣工资的。
小舞好像没听见阿扁的话,她来到了矮马的面前。小舞的脸是一朵花,向日葵一样的花,矮马,你在这里干什么呀?这垃圾桶是空的,没有你要的东西。
小舞说话时,矮马一直看着悻悻骑车而去的阿扁,矮马觉得阿扁回头看自己的那一眼充满了仇恨,他的表情也十分怪异。
矮马缓过神来,看了看小舞,他没有回答她的问题,他只是问她,小舞,你昨天晚上听到婴儿的哭声么?
小舞奇怪地看着矮马,哪来的婴儿的哭声呀!
矮马指了指垃圾桶,就是从这里发出来的婴儿的哭声。
小舞睁大了眼晴,这垃圾桶里有婴儿的哭声?
矮马使劲地点了点头。
小舞说,矮马,你没病吧?
矮马摇了摇头。
小舞也摇了摇头,然后她就走了。
矮马想,我此时在胖妞小舞眼中一定是一个怪物。
在凡人东路时间久了之后,矮马认识凡人东路上的许多人,比如情韵小区的保安朱水旺。矮马觉得自己应该去问问他,他想夜里肯定不止他一个人听见了凡人东路上婴儿的啼哭。
这时,矮马看到民警黄小初朝走了过来,矮马正想往情韵小区走。黄小初的脸色十分难看,矮马可以发誓,自从黄小初到凡人东路上当片警,矮马从来没见过他有过笑脸,他的脸就像今天阴霾的天。矮马不喜欢警察找他,矮马甚至对他们心生恐惧,所以,黄小初朝他走过来时,他心生恐惧。也许是矮马的神色张惶引起了黄小初的注意,他堵住了矮马的去路。
矮马有些结巴地说,黄,黄警官,你找我有事?
黄小初面无表情地说,矮马,你还没从治安亭里搬出去么,看你把好端端的一个治安亭弄得臭哄哄的。
矮马说,还,还没。
黄小初说,你赶快找个地方搬吧,我是好心告诉你,这个治安亭已经废置很久了,我们所里新来的所长新官上任三把火,他要清理这个治安亭了。
矮马听了他的话,脑袋里嗡嗡作响。
黄小初见矮马迷惘的样子,又说,不过,你还可以住上几天,新所长还有重要的事情要做,这把火暂时不会烧到你这里,但你动作要快一点,明白么?
矮马连忙说,明白,明白。
矮马顿时觉得冷面如霜的黄小初警官是个心地善良的人。其实谁又说得清楚谁谁好谁坏,这个世界没有了标准。
黄小初走了后,矮马松了一口气,但心头很快又堵上了一块石头,他该搬到哪里去住呢?哪里才是他的安身之所?
矮马此时还去找情韵小区的保安朱水旺么?
去,怎么不去!一个声音在他耳畔回响,矮马环顾了一下四周,没有人和他说话。街上到处都是行色匆匆的人。
矮马一瘸一拐地走向情韵小区时,他看到街对面古美菜市场吴肥婆的那个摊位空着。她难道还在医院里住着?想想吴肥婆也算是个好人。但是他一想到吴肥婆晚上在街上游荡的样子,他的内心就会对吴肥婆产生另外一种想像,那时的吴肥婆仿佛是另外一个世界里的人。想到这里,矮马身上就发冷。
矮马来到了情韵小区的大门外,朱水旺正站在门口,他迎了上去。朱水旺也发现了矮马,他对矮马说,矮马,还是你潇洒呀,成天无忧无虑的,一个人吃饱全家不饿。
矮马笑了一声,我是个废人,你怎么能跟我比呢。
朱水旺说,矮马,我不让你进情韵小区你可不要怪我,我也没有办法,这里面住的都是有钱人,不比得对面的老街区,如果业主们发现你在里面捡垃圾。他们只要一个投诉电话打到物业那里去,我这饭碗就保不住了,我老婆孩子都没工作,就指我养活他们了。
矮马说,朱水旺,我知道,你说的我都理解,我怎么会给你添麻烦呢,也就是你把我当人看,别的保安的眼晴都长在头顶上,根本就不正眼瞧我的,只有你,还把心里话掏给我。
朱水旺这时发现有人走过来,就对我说,矮马,你快走吧,有人来了,我怕人说我。
矮马说,好的,我马上走,我只想问你一句,你昨天晚上听见凡人东路上有婴儿的哭声么?
朱水旺说,没听见呀,前几天的那个晚上倒是听到过,怪瘆人的。矮马,你快走吧!
矮马听完朱水旺的话,心想,难道昨天夜里就我一个人听到那婴儿的哭声?
朱水旺显然不愿意和他探讨更多的问题,矮马只有离去。矮马转身就要走,他看到了提着一篮子菜走来的宋正文。他也看见了矮马!矮马看见宋正文,显得慌乱起来,朱水旺不明白矮马为什么看到宋正文会如此慌乱。宋正文还是向矮马投来针尖一样的目光,他的目光让矮马浑身颤抖了一下。矮马赶紧逃开,在他逃开的过程中,他不敢回头张望,他怕宋正文会做出对他不利的事情,这个衣冠楚楚的人是他的恶梦。矮马心里十分悲哀,他对自己说,我是个谁都可以鄙视的废人,在凡人东路上,我是一只肮脏的老鼠,我是这个城市里的一个污点。
宋正文在进入情韵小区的时候,他朝朱水旺古怪地笑了一下,朱水旺突然心里冒出了一股寒气。不知道为什么,他越来越觉得宋正文身上有种让他害怕的东西。他不敢说出口,他提防着。朱水旺会突然想起一个深夜里发生的事情。那是一年多以前的事情了,在一个深夜,他分明看着宋正文一个人从斜对面的小巷里走出来,他不知道宋正文去那里干什么。那个晚上,宋正文进入小区时,神色十分的慌张,好像是刚刚干完见不得人的事情回来。宋正文刚刚进去不久,朱水旺就看到了吴肥婆也从那个巷子里走了出来,吴肥婆的样子十分诡异,让人不敢接近。朱水旺很自然地把宋正文和吴肥婆两个人联系在了一起,他们难道在一起干了些什么?
沉闷的空气的确让矮马的呼吸困难,他在空气中闻到了一般血腥味,就像当年在战场上闻到的让他窒息的血腥味。血腥味从何而来?或许它来自这个城市的某个角落,矮马不知道这个城市里每天有多少人在流血,因何而流血。或者它来自矮马内心的某个隐秘的部位,他不能阻止自己脆弱的内心流血。矮马不能确定,所以十分的迷茫。
矮马希望天降一场猛雨,冲涮掉这股子让他室息的血腥味。
作者:
狗蛋
时间:
2009-1-4 08:23
27
宋正文回到了家里,他把买来的菜放进了厨房。卧室里传来了孩子的哭声,宋正文皱了皱眉头。他在厨房里呆了一会,然后换上了一副笑脸走进了卧室。妻子朝他示意了一下,让他不要出声,她在哄着孩子。妻子王芹边哄孩子,边轻声地唱起了儿歌。王芹那充满了母爱的歌声很快就让孩子进入了梦乡。
宋正文呆呆地看着妻儿,他站在那里一动不动,脸上的笑容僵在那里。王芹轻轻地把孩子放在了婴儿床上。然后蹑手蹑脚地把宋正文拉出了卧室。她轻轻地带上了房门,来到客厅里,妻子王芹看着宋正文说,正文,你怎么浑身是汗呀,快去冲个凉,换身衣服吧。
王芹的身上充满了一种奶腥味,这种奶腥味刺激着宋正文,他的眼睛里出现了让人恐怖的色泽,这股奶腥味让他受不了!他站在那里,心里说,我要掐死你,你这个魔鬼!你为什么要出现,为什么?难道你一生都要跟着我,让我受难吗!
他好象又要发作。他的嘴唇嚅动着,脸上的肌肉也在微微地抽搐。
王芹发现了他的异常,她有些害怕,她说,正文,你,你不要这样,我怕!我真的很怕,我看到你这样,我就受不了,真的,正文,你能不能够正常一些,求你了!
宋正文内心在起着变化时,他的那些被另外一种东西代替了,那是他很长时间都没有过的冲动。
宋正文凝视着妻子,突然一把把王芹搂了过来,对着她的嘴巴狂吻起来。
他低吼了一声,把王芹抱起来,进了妹妹宋雅文住的那个房间。
王芹说,正文,不要,我还不行,医生说要满月以后才能做的。
宋正文仿佛没有听见王芹的话,他把王芹放到宋雅文的床上后,便扑在了王芹的胸脯上,对着王芹的胸脯狂乱地吻吮着。这时的宋正文像一只发情的野兽。
王芹说,正文,真的不行,你为我想想,为孩子想想,我刚生下孩子才几天,你不要这样,快下去,正文!
宋正文喘着担气,他浑身冒着烈火,他无法控制自己。宋正文吮吸着王芹鼓涨的乳房,他是在允吸着生命的琼浆。
王芹哀求道,正文,你快下去吧,我快不行了,正文,你可怜可怜我,好么?等能行了,我让你痛快,正文?
宋正文执着地吮吸着,他的手努力地褪着王芹的睡裤。
王芹死死地拉着裤带,不让他得逞,口中继续哀求着宋正文,就在这时,突然从他们的卧室里传来了婴儿的啼哭声,婴儿的啼哭声像一颗子弹击中了宋正文,他的身体一下子瘫软下来,他哀鸣了一声就从王芹的身上滚了下去。
王芹趁机慌乱地冲出了宋雅文的房间,她的眼中积满了泪水,王芹来到了卧室,抱起了惊醒的儿子。她一抱起儿子,儿子就不哭了,还突然咧开小嘴,朝王芹笑了一下,仿佛他的啼哭声是为母亲解围的。
王芹说了声,我的宝贝——
王芹的泪水掉在了儿子雅嫩的脸上,尽管她强忍着不让自己的泪水滚落下来,王芹突然想起了一种今她恶心的气味,那种气味仿佛霎那间弥漫了整个卧室,她喃喃地说,怎么会这样,怎么会这样——
她的胃部一阵痉挛,王芹把孩子放回了婴儿床,赶紧跑进了卫生间,她把嘴巴对准便桶,大口大口地狂吐起来。
宋正文似乎没有听到妻子的呕吐声,他仰面躺在床上,目光空洞地望着白色的天花板,他似乎看到一个女人正在远离着他,有一个孩子在那个女人身后哭喊着追赶,那个女人一直在原野的深处走去,直到消失,那个孩子站在空茫的原野上,已经哭不出声了。那孩子是谁?
宋正文大口地呼吸着,他的双眼一片迷蒙,他浑身是汗,衣服都湿透了。宋正文的内心在挣扎,在呼喊。此时,他正在疯狂呕吐的妻子王芹根本就听不到他内心挣扎和呼喊所发出的惨烈的声音,谁也听不到。宋正文突然翻了个身,把头趴在枕头上,抽泣起来。他顿时觉得自己是那么的无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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宋正文回到了家里,他把买来的菜放进了厨房。卧室里传来了孩子的哭声,宋正文皱了皱眉头。他在厨房里呆了一会,然后换上了一副笑脸走进了卧室。妻子朝他示意了一下,让他不要出声,她在哄着孩子。妻子王芹边哄孩子,边轻声地唱起了儿歌。王芹那充满了母爱的歌声很快就让孩子进入了梦乡。
宋正文呆呆地看着妻儿,他站在那里一动不动,脸上的笑容僵在那里。王芹轻轻地把孩子放在了婴儿床上。然后蹑手蹑脚地把宋正文拉出了卧室。她轻轻地带上了房门,来到客厅里,妻子王芹看着宋正文说,正文,你怎么浑身是汗呀,快去冲个凉,换身衣服吧。
王芹的身上充满了一种奶腥味,这种奶腥味刺激着宋正文,他的眼睛里出现了让人恐怖的色泽,这股奶腥味让他受不了!他站在那里,心里说,我要掐死你,你这个魔鬼!你为什么要出现,为什么?难道你一生都要跟着我,让我受难吗!
他好象又要发作。他的嘴唇嚅动着,脸上的肌肉也在微微地抽搐。
王芹发现了他的异常,她有些害怕,她说,正文,你,你不要这样,我怕!我真的很怕,我看到你这样,我就受不了,真的,正文,你能不能够正常一些,求你了!
宋正文内心在起着变化时,他的那些被另外一种东西代替了,那是他很长时间都没有过的冲动。
宋正文凝视着妻子,突然一把把王芹搂了过来,对着她的嘴巴狂吻起来。
他低吼了一声,把王芹抱起来,进了妹妹宋雅文住的那个房间。
王芹说,正文,不要,我还不行,医生说要满月以后才能做的。
宋正文仿佛没有听见王芹的话,他把王芹放到宋雅文的床上后,便扑在了王芹的胸脯上,对着王芹的胸脯狂乱地吻吮着。这时的宋正文像一只发情的野兽。
王芹说,正文,真的不行,你为我想想,为孩子想想,我刚生下孩子才几天,你不要这样,快下去,正文!
宋正文喘着担气,他浑身冒着烈火,他无法控制自己。宋正文吮吸着王芹鼓涨的乳房,他是在允吸着生命的琼浆。
王芹哀求道,正文,你快下去吧,我快不行了,正文,你可怜可怜我,好么?等能行了,我让你痛快,正文?
宋正文执着地吮吸着,他的手努力地褪着王芹的睡裤。
王芹死死地拉着裤带,不让他得逞,口中继续哀求着宋正文,就在这时,突然从他们的卧室里传来了婴儿的啼哭声,婴儿的啼哭声像一颗子弹击中了宋正文,他的身体一下子瘫软下来,他哀鸣了一声就从王芹的身上滚了下去。
王芹趁机慌乱地冲出了宋雅文的房间,她的眼中积满了泪水,王芹来到了卧室,抱起了惊醒的儿子。她一抱起儿子,儿子就不哭了,还突然咧开小嘴,朝王芹笑了一下,仿佛他的啼哭声是为母亲解围的。
王芹说了声,我的宝贝——
王芹的泪水掉在了儿子雅嫩的脸上,尽管她强忍着不让自己的泪水滚落下来,王芹突然想起了一种今她恶心的气味,那种气味仿佛霎那间弥漫了整个卧室,她喃喃地说,怎么会这样,怎么会这样——
她的胃部一阵痉挛,王芹把孩子放回了婴儿床,赶紧跑进了卫生间,她把嘴巴对准便桶,大口大口地狂吐起来。
宋正文似乎没有听到妻子的呕吐声,他仰面躺在床上,目光空洞地望着白色的天花板,他似乎看到一个女人正在远离着他,有一个孩子在那个女人身后哭喊着追赶,那个女人一直在原野的深处走去,直到消失,那个孩子站在空茫的原野上,已经哭不出声了。那孩子是谁?
宋正文大口地呼吸着,他的双眼一片迷蒙,他浑身是汗,衣服都湿透了。宋正文的内心在挣扎,在呼喊。此时,他正在疯狂呕吐的妻子王芹根本就听不到他内心挣扎和呼喊所发出的惨烈的声音,谁也听不到。宋正文突然翻了个身,把头趴在枕头上,抽泣起来。他顿时觉得自己是那么的无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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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舞进入星期五川菜馆的那一刻起,老板王广大就坐在一个角落里,边喝着茶边审视着小舞的一举一动。他看到小舞刚打完卡,就被大厨阿扁拉到了一边。阿扁似乎情绪十分激动,他和小舞低声地说着什么,有几个服务员站在不远处看着他们笑。阿扁还没说完,小舞就离开了他,去换工作服去了。阿扁看着她的背影,满脸愤怒的神色。
王广大皱了皱眉头,他说了声,乱弹琴?
饭店里是个很难藏住什么秘密的地方,只要有些什么风吹草动,就会在最短时间内传得沸沸扬扬,关于大厨阿扁泡小舞的事情,他已有耳闻。王广大知道,饭店本来就是个是非之地,他不想让手下的员工闹出什么和工作无关的乱子来影响工作,特别是男女之间的关系,这种事不但会影响饭店的管理,还会影响到饭店的服务质量,甚至生意。近来饭店本来生意就不好,要闹出些什么乱子,那不更加雪上加霜了。
王广大站起身,对一个服务员说,去把阿扁师傅叫到我办公室。
说完,他就回到了自己的办公室。
不一会,阿扁就进来了,他大大咧咧地坐在了王广大的对面说,老板,你找我有事?
广大盯着他满是麻子的脸看了一会。
阿扁用手摸了摸脸,说,老板,你这样看着我做啥子哟!
王广大冷冰冰地说,阿扁,你脸上除了麻子还有什么?
阿扁又摸了一下说,没什么呀!
王广大提高了声音,难道你不脸红么?
阿扁十分不解,我一没偷二没抢,三没有多吃多占,老板,你这话什么意思呀!
王广大点燃了一根烟,说,阿扁,我问你,你多天年纪的人了,你孩子又多大了?
阿扁说,这些你都知道的呀,老板,你问这些又是什么意思呀!
王广大的声音里充满了怒气,阿扁,我对你简直是恨铁不成刚!你都40多岁的人了,孩子都上初中了,你还和小舞扯什么蛋,小舞都可以做你的女儿了,你骚情什么呀,还一大早就骑单车去接小舞,你搞什么搞呀,全饭店上下,有谁不知道你在和小舞搞什么鬼!
阿扁显然也很激动,我连小舞的一根手指头都没有碰过,谁他妈的胡说八道,这不是在我身上泼脏水么?
王广大的声音十分的严厉,你不要狡辩,你做了什么事情我心里很清楚,况且,群众的眼晴是雪亮的,无风不起浪,我现在也不需要你承认什么,我只要你给我一个保证,说实话的,你要不给我这个保证,你想到哪去就到哪去,我找个大厨还不容易,分分钟的事!
阿扁一听王广大这话,就低下了头,王老板,你要我给你什么保证?
王广大说,保证你今后不再骚扰小舞了,不要打她的主意了!她还是一个小姑娘,不要毁了她?
阿扁低着头沉默了一会说,王老板,我保证!
他说话的声音很小。
王广大又说,大声一点说,我没有听到!
阿扁又说,我保证!
这时,王广大露出了笑脸,他递给了阿扁一根烟,帮他点上了火,口气变得温和了,阿扁,你要知道,我是为你好,你想想到时小舞真是要赖上你了,你怎么脱身,你那母老虎一样的老婆要知道了,不来剥了你的皮,你就永无安生之日了。况且,小舞长得那个样,值得你那么做么,你真的想怎么样,随便找一个,给点钱不就解决问题了,现在满大街都是那样的漂亮女人,我看对门紫罗兰洗头店的朱雀儿就不错。
阿扁吐出了一口烟雾,连连点头,但他心里恶狠狠地骂道,狗日的王广大,你他妈的饱汉不知饿汉饥呀,你自己怎么不去嫖朱雀儿,那样的烂货我才不要,况且还要花钱!
王广大笑了笑对他说,阿扁,好好干,我不会亏待你的!
阿扁这时站起来,对王广大说,王老板,那我干活去了。
王广大心满意足地说,去吧,去吧,小舞的事你一定要处理好,不要把事情弄得不可收拾了再来找我。
阿扁说,明白,老板,你就放心吧!
说完,阿扁就迈开他的鸭子步,一摆一摆地出去了,看得出来,尽管他口头上答应了王广大,但他还是十分的沮丧。
王广大在阿扁出了自己办公室的门后说了一句,这家伙什么都好,就是这个毛病,只要想到女人,腿就走不动了,唉!小舞有什么好的,让他给看上了。
王广大的脸色沉了下来,他长叹了一生后自言自语道,妈的,为什么最近事情总是这么不顺利?他的脑海里突然出现了婴儿,一群婴儿,他们裸露着身体朝他爬过来,他们爬到了他的身上,每个婴儿都伸出了手来抓他,他看到他们的手指都变成了锐利的爪子。王广大叫了一声,很快地,他平静下来,他开始给一个人打电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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宋雅文坐在张医生的对面,张医生的微笑让她心里觉得踏实了些。张医生是赤板大学的心理学教授,也是一个心理医生。宋雅文在校时就一直找张医生给自己做心理的治疗。她有心理问题,宋雅文很早就知道,她在张医生这里找到了一个出口,只要她觉得自己心理上出现了什么障碍,她就会去找张医生,她希望自己是一个心理健康的人。张医生是个温和的人,他又十分的敏锐,他可以通过很随意的聊天,捕捉到宋雅文内心最要命的点。宋雅文进了张医生的办公室后,张医生就放了柔缓的音乐。他和宋雅文在随意的聊天中引出了宋雅文想要和他倾诉的话题。宋雅文觉得张医生是一个可以信任的,只有基于这一点,他才会把心中的压抑和困惑对他倾诉。
宋雅文说,自从我嫂子的孩子出生后,我总是有一种不安全的感觉,我总怕这个孩子会突然消失,我还常常做一个恶梦我梦见自已被一双手掐住了脖子,我叫天天不应叫地地不灵,每次我梦醒后就心悸,喘不过气来,我会感觉到有一双手在掐着孩子的脖子,特别是今天早晨,我来到哥嫂的卧室,发现孩子好好的安然无恙,可我心里会越来越焦虑。
张医生看着宋雅文惊恐的眼晴,他轻轻地说,雅文,你说出来就好了,你不是说过么,你侄儿生下来的头一天晚上,医院里失踪了一个孩子,你担心你侄儿也会失踪,你把这件事和你小时候的那件事连在了一起,所以,你认为你侄儿同样也会受到袭击,你的恐惧来自你的内心。其实,多年以来,很多事情都过去了,都有了变化,你没有必要沉浸在过去的阴影中。
宋雅文又说,可是,可是我觉得我哥很不正常,特别是从他有了孩子之后,那天晚上,他很晚回家,我看见他神色仓惶,我正好起来小便,我看见了他,我问他发生了什么事情,他愣愣地看着我一句话也没说就进了卧室,他的脖子上还有三道血痕,像是被什么利爪抓的,那个晚上,我一夜未睡,总害怕会发生什么事情。
张医生说,雅文,你的担心其实是多余的,这来源于你童年那次遇袭后对你哥的猜测,你内心一直认为那件事和你哥有关,可你又一直找不到可以说服你自己的证据,你承认你哥对你很好,而且你是他的亲妹妹,他不可能加害于你,至于你哥脖子上的伤痕,你没有必要记在心上,他不愿意对你启齿,证明他有他的隐私,他的隐私和你没有关系,那是他自己的事情。以前,我也找你哥说过几次,他是一个十分理性的人,他很镇静,我看不出他有什么问题。你应该信任他,信任他对你的爱。这么些年来,他做得很出色,他供养你上完了大学,而且对你父母亲又很孝敬,这说明了你的很多猜想是多余的。你心里的阴影在你紧张的时候就会出现,这不要紧,我要求你的只是一件事,放松,把这世界想像成一个美丽的大花园,每个人都在这个大花园里快乐地生活。
宋雅文说,我这样子很不好,是么?
张医生说,一切的根源都和你童年的那件事有关,你要忘记它,它永远不会再重现了,雅文,那是你的一场梦,不是真实的,真实的你活在幸福温暖的亲情里,大家都喜欢你,爱着你!
宋雅文此时闭上了眼晴。
张医生心里说,这是一个多么美丽的姑娘呀!接着,张医生来到了宋雅文的身后,他的口气很轻很软,雅文,你此时尽可能随便些,尽你所能地放松自己,如果你松驰下来,请将右手握拳,攥得越来越紧,同时观察绷紧感。对,你保持绷紧状,注意拳头,手和前臂的绷紧感…现在放松。放松右手手指……再将右手握拳……保持住,对,再次观察绷紧状况……打开,放松。雅文,请把你的手指再次张开,请再次观察肌肉状态的不同……雅文,你现在用左拳重复做一遍。将左手握成拳头,身体其他部位保持松驰;将拳头握得更紧,观察绷紧感一放松,是的雅文,放松,观察有什么不同。你就这样保持放松状态…… 雅文,现在你将双手握拳,越来越紧,绷紧双拳,绷紧前臂,注意这些感觉……放松,雅文,放松了张开手指,体会手和前臂肌肉的松驰感。雅文,放松手和前臂肌肉,雅文你做得很好,对,进一步放松,松驰手和前臂的肌肉…现在挥动双肘,绷紧:头肌。……
就这样做了十五分钟,宋雅文觉得自己的身体平静了下来,早上的那种焦灼感消失了,她的肌肉也松驰下来,呼吸也有规律了,尽管窗外的天空还是那么的阴沉。
张医生在她离开时还给她开了一些镇静的药物。张医生微笑地对她说,雅文,你应该参加工作,最好搬出去自己住,你也可以尝试去恋爱,那样对你会更有帮助,更能够舒缓你紧绷的神经。
宋雅文点了点头,说,谢谢你,张医生。
张医生还是满脸温存的微笑,欢迎你来找我聊天,记住,无论你什么时候来,我都欢迎你。
宋雅文走后,张医生陷入了沉思。
他的脑海里出现了一个扎着两条小辫的漂亮小姑娘。那个小姑娘听她哥哥的话来到了小河边的一片林子里。哥哥让她在那里等他。那是一个黄昏,宁静而美丽的黄昏夕阳把小河水映得波光潋滟。有微风从河面拂过来,小树林子里还有鸟儿的歌唱。那个美丽的小姑娘坐在树林子里的一块大石头上,嘴巴里叼着一根草根,她透明的大眼晴扑闪着,无忧无虑地望着远方。就在她耐心等待时,她听到了身后树林子里传来了悉悉索索的声音,她回头看了一眼,什么也没有发现。小姑娘一直在等待着,她相信自己的哥哥一定会来的。她的哥哥平常对她是那么的疼爱。可太阳落山了,黑暗漫上来了,哥哥也没有来。小姑娘哭了,她的哭声穿过树林子,传得老远。就在这时,她觉得自己的眼晴被一块布给蒙上了。然后,她就被一个人压在了草丛里,那人的双手紧紧地掐住了她的脖子,她呼喊着,一会,她就喊不出了声。那人放开了她.逃离了现场。她没有死,当她一口气呼吸上来睁开眼晴时,她看到了树林子上空的星星。她惊惶地站了起来,她的小手紧紧地攥着一个东西,那是一枚纽扣,是从掐她脖子的人衣服上揣下来的一枚纽扣。她号啕大哭起来,直到村里的人和她父亲举着火把把她找回家。来找她的人中没有哥哥,那天晚上,她哥哥很晚才回家,衣服上也少了一枚钮扣……
想到这里,张医生深深地呼吸了一口气,无论如何,那件事对宋雅文而言,是一个挥之不去的恶梦。现在,长大成人了的宋雅文还笼罩在这个恶梦中,他该不该为宋雅文担忧,她的未来会怎么样?张医生一无所知。同样的,张医生对凡人东路在这个夏天将要发生的事情也一无所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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宋雅文坐在张医生的对面,张医生的微笑让她心里觉得踏实了些。张医生是赤板大学的心理学教授,也是一个心理医生。宋雅文在校时就一直找张医生给自己做心理的治疗。她有心理问题,宋雅文很早就知道,她在张医生这里找到了一个出口,只要她觉得自己心理上出现了什么障碍,她就会去找张医生,她希望自己是一个心理健康的人。张医生是个温和的人,他又十分的敏锐,他可以通过很随意的聊天,捕捉到宋雅文内心最要命的点。宋雅文进了张医生的办公室后,张医生就放了柔缓的音乐。他和宋雅文在随意的聊天中引出了宋雅文想要和他倾诉的话题。宋雅文觉得张医生是一个可以信任的,只有基于这一点,他才会把心中的压抑和困惑对他倾诉。
宋雅文说,自从我嫂子的孩子出生后,我总是有一种不安全的感觉,我总怕这个孩子会突然消失,我还常常做一个恶梦我梦见自已被一双手掐住了脖子,我叫天天不应叫地地不灵,每次我梦醒后就心悸,喘不过气来,我会感觉到有一双手在掐着孩子的脖子,特别是今天早晨,我来到哥嫂的卧室,发现孩子好好的安然无恙,可我心里会越来越焦虑。
张医生看着宋雅文惊恐的眼晴,他轻轻地说,雅文,你说出来就好了,你不是说过么,你侄儿生下来的头一天晚上,医院里失踪了一个孩子,你担心你侄儿也会失踪,你把这件事和你小时候的那件事连在了一起,所以,你认为你侄儿同样也会受到袭击,你的恐惧来自你的内心。其实,多年以来,很多事情都过去了,都有了变化,你没有必要沉浸在过去的阴影中。
宋雅文又说,可是,可是我觉得我哥很不正常,特别是从他有了孩子之后,那天晚上,他很晚回家,我看见他神色仓惶,我正好起来小便,我看见了他,我问他发生了什么事情,他愣愣地看着我一句话也没说就进了卧室,他的脖子上还有三道血痕,像是被什么利爪抓的,那个晚上,我一夜未睡,总害怕会发生什么事情。
张医生说,雅文,你的担心其实是多余的,这来源于你童年那次遇袭后对你哥的猜测,你内心一直认为那件事和你哥有关,可你又一直找不到可以说服你自己的证据,你承认你哥对你很好,而且你是他的亲妹妹,他不可能加害于你,至于你哥脖子上的伤痕,你没有必要记在心上,他不愿意对你启齿,证明他有他的隐私,他的隐私和你没有关系,那是他自己的事情。以前,我也找你哥说过几次,他是一个十分理性的人,他很镇静,我看不出他有什么问题。你应该信任他,信任他对你的爱。这么些年来,他做得很出色,他供养你上完了大学,而且对你父母亲又很孝敬,这说明了你的很多猜想是多余的。你心里的阴影在你紧张的时候就会出现,这不要紧,我要求你的只是一件事,放松,把这世界想像成一个美丽的大花园,每个人都在这个大花园里快乐地生活。
宋雅文说,我这样子很不好,是么?
张医生说,一切的根源都和你童年的那件事有关,你要忘记它,它永远不会再重现了,雅文,那是你的一场梦,不是真实的,真实的你活在幸福温暖的亲情里,大家都喜欢你,爱着你!
宋雅文此时闭上了眼晴。
张医生心里说,这是一个多么美丽的姑娘呀!接着,张医生来到了宋雅文的身后,他的口气很轻很软,雅文,你此时尽可能随便些,尽你所能地放松自己,如果你松驰下来,请将右手握拳,攥得越来越紧,同时观察绷紧感。对,你保持绷紧状,注意拳头,手和前臂的绷紧感…现在放松。放松右手手指……再将右手握拳……保持住,对,再次观察绷紧状况……打开,放松。雅文,请把你的手指再次张开,请再次观察肌肉状态的不同……雅文,你现在用左拳重复做一遍。将左手握成拳头,身体其他部位保持松驰;将拳头握得更紧,观察绷紧感一放松,是的雅文,放松,观察有什么不同。你就这样保持放松状态…… 雅文,现在你将双手握拳,越来越紧,绷紧双拳,绷紧前臂,注意这些感觉……放松,雅文,放松了张开手指,体会手和前臂肌肉的松驰感。雅文,放松手和前臂肌肉,雅文你做得很好,对,进一步放松,松驰手和前臂的肌肉…现在挥动双肘,绷紧:头肌。……
就这样做了十五分钟,宋雅文觉得自己的身体平静了下来,早上的那种焦灼感消失了,她的肌肉也松驰下来,呼吸也有规律了,尽管窗外的天空还是那么的阴沉。
张医生在她离开时还给她开了一些镇静的药物。张医生微笑地对她说,雅文,你应该参加工作,最好搬出去自己住,你也可以尝试去恋爱,那样对你会更有帮助,更能够舒缓你紧绷的神经。
宋雅文点了点头,说,谢谢你,张医生。
张医生还是满脸温存的微笑,欢迎你来找我聊天,记住,无论你什么时候来,我都欢迎你。
宋雅文走后,张医生陷入了沉思。
他的脑海里出现了一个扎着两条小辫的漂亮小姑娘。那个小姑娘听她哥哥的话来到了小河边的一片林子里。哥哥让她在那里等他。那是一个黄昏,宁静而美丽的黄昏夕阳把小河水映得波光潋滟。有微风从河面拂过来,小树林子里还有鸟儿的歌唱。那个美丽的小姑娘坐在树林子里的一块大石头上,嘴巴里叼着一根草根,她透明的大眼晴扑闪着,无忧无虑地望着远方。就在她耐心等待时,她听到了身后树林子里传来了悉悉索索的声音,她回头看了一眼,什么也没有发现。小姑娘一直在等待着,她相信自己的哥哥一定会来的。她的哥哥平常对她是那么的疼爱。可太阳落山了,黑暗漫上来了,哥哥也没有来。小姑娘哭了,她的哭声穿过树林子,传得老远。就在这时,她觉得自己的眼晴被一块布给蒙上了。然后,她就被一个人压在了草丛里,那人的双手紧紧地掐住了她的脖子,她呼喊着,一会,她就喊不出了声。那人放开了她.逃离了现场。她没有死,当她一口气呼吸上来睁开眼晴时,她看到了树林子上空的星星。她惊惶地站了起来,她的小手紧紧地攥着一个东西,那是一枚纽扣,是从掐她脖子的人衣服上揣下来的一枚纽扣。她号啕大哭起来,直到村里的人和她父亲举着火把把她找回家。来找她的人中没有哥哥,那天晚上,她哥哥很晚才回家,衣服上也少了一枚钮扣……
想到这里,张医生深深地呼吸了一口气,无论如何,那件事对宋雅文而言,是一个挥之不去的恶梦。现在,长大成人了的宋雅文还笼罩在这个恶梦中,他该不该为宋雅文担忧,她的未来会怎么样?张医生一无所知。同样的,张医生对凡人东路在这个夏天将要发生的事情也一无所知。
作者:
狗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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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09-1-4 08:23
第六章 有许多人在大雨中呼号着奔走
30
矮马愿望中的大雨是在凌晨三点左右落下来的。大雨吵醒了矮马,他睁开双眼,雨水从治安亭顶上的缝像中漏下来,落在了他的脸上和身上,那只童鞋就在他的胸前。矮马觉得外面的声音异常的吵杂,雨声之外还有什么声音在敲打着他的耳鼓,他听到有许多人在雨中呼号着奔走。
这样的夜里哪来那么多人在雨中奔走呢?矮马弄不明白,他不敢出去,尽管不一会,他的身体就被漏落的雨水淋透了。他浑身战颤着,在这夏日的落雨之夜感到了寒冷,这种感觉在前线的时候有过,他当时面面对如雨的子弹感到彻骨的寒冷,好像那也是懊热的夏天,只不过不是在夜里。
矮马害怕那些在雨中奔走呼号的人,他们是一些什么人,或者根本就不是人。
猛雨似乎要把矮马蜗居的治安亭给掀翻,而外面凡人东路上奔走呼号的人要将他的心脏撕裂。他抓住自己的头发,像一个溺水的人抓住了一根救命的稻草,他心里在呻吟,他真的害怕,害怕这个世界上一切让他恐惧的元素。
矮马会不会在这个风雨夜里死去?以往的时光里,矮马不止一次地这样问过自己。他害怕活着也害怕死亡,尽管活着有时比死亡更加可怕。死亡意味着自己离开了自己,这是可怕的根源。
就在矮马浑身瑟瑟发抖的时候,他听到了一声猫叫。那声猫叫像有一种奇特的力量让他浑身一激灵后陷入了另外的一种境界,顿时,所有声音都消失了,风雨声外面人们奔走呼号的声音……一切声音都消失了,一片死寂。
矮马木然地站起来,打开了治安亭的门。他此时像一具僵尸,没有了思想,也感觉不到冷暖和恐惧,他走到了外面。矮马看见雨水密密麻麻地落下来,一点声音都没有和那街灯的灯光一样静穆。很多人,各色各样的人,他们穿着各色各样的衣服,脸上都没有任何的表情,也没有一点声音,他们在人行道上匆匆地行走。
他们的脚走在雨水中,竟然溅不起一点水花,雨水打在他们身上,也溅不起一点水花。矮马看见了那只白猫,那只白猫看了他一眼,然后转身走了,加入了那些面无表情的人群,朝一个地方走去。那些匆匆无声行走的人们根本就没有注意矮马,仿佛矮马在他们眼中是一个不存在的人。
矮马鬼使神差地随着人群跟着那只白猫,朝他们要去的方向走去,他的右手紧紧地攥着那只红色的童鞋。路过情韵小区的大门时,矮马朝门卫那边看了一眼,门卫室里亮着灯,里面空无一人。
矮马随着人群来到了阳光电影院的门口。
矮马发现人群从四面八方涌进了阳光电影院,阳光电影院的门洞开着,里面灯火通明。
那只白猫没有进入电影院里,它在电影院门口的台阶上坐下来了,它好像在等待什么。矮马也走过去,坐在了台阶上,他好像也在等待什么,或者说是在等待一个人。
雨水淋着矮马,他坐在淌着雨水的台阶上,什么感觉都没有。
矮马突然看到有一辆出租车停在了路边,出租车上走下来一个人。一个漂亮的女人,她穿着洁白的连衣裙,缓缓地走上台阶,她的样子冷漠而高傲,她走上了台阶,进入了电影院。她连看都没有看他一眼。
矮马身旁的那只白猫见那女人进了电影院,也跟着进去了。
那个女人是唐娜?
矮马看着那辆红色的出租车无声地消失在雨中的大街上之后,他也站了起来,木然地走进了阳光电影院的放映大厅。
阳光电影院的放映大厅里坐满了人,他们都神情肃穆,整个放映大厅里鸦雀无声,他们在等待着一场电影的开始。
放映大厅几乎所有的位置都坐满了人,矮马四处寻找着位置,最后他发现了一个空位。矮马看到在中间有一个位置是空的,那个空位旁边坐着的就是唐娜,唐娜另一边的位置上坐着那只白猫。矮马朝那个空位走了过去,他经过那些坐着的人时,那些人都没有让他,可他经过他们时,他们竟然没有造成一点对矮马行走的阻碍,他像是穿过一条空空的过道到达了那个空位,可他们分明坐在那里,他们的双腿应该成为矮马到达那个空位的障碍的。
矮马没有惊异,也没有思索,他茫茫然地坐在了唐娜身边。
矮马有生以来第一次靠唐娜那么近坐着,他竟那么的安静。
灯全灭了,放映大厅里一片漆黑,死一般的寂静,矮马连自己的呼吸都感觉不到。
不知过了多久,矮马听见猫叫了一声,电影屏幕就亮了起来。这是一场不规则的电影,没有片名,也没有片头和片尾,画面是无声的,而且是黑白。
电影总共才三个片断,第一个片断是一个人在大街上行走,那是深夜空荡荡的大街,偶尔也有汽车掠过。大街很长,所有的街灯都发出白荧荧的光。那个行走的人是个女人,看不到她的正面,看到的只是一个背影,她走得很慢,不知要到哪里去。那个女人的背影竟然像唐娜的背影。那条大街看不出是哪条大街.那女人一直往前走着,她来到了一个街角停了下来,她好象在等一个人。突然,一个男子来到了了她面前,那个男子的脸背对着观众,他打着手势,在和女人说着什么。女人也打着手势,好像在和他争辩着什么。男子十分焦急的样子,女人突然扬起手打了男人一巴掌,那男人捂住脸,气急败坏地走了。
第二个片断也是一个女人。她的脸也是模糊不清的,她坐在一个房间里,她的手上拿着一双童鞋,她就那样静穆地坐着,她的身边还有一只白猫,也坐在那里看着那双童鞋。女人的样子起初十分安样,不一会,她好像闻到了一种什么气体,她用手捂住了嘴巴,她的身体战颤起来,那童鞋从她的膝盖上滑落到地上。白猫也像是受到了什么惊扰,上窜下跳起来,焦急不安的样子。那女人站起来,走进了卫生间,她对着马桶狂吐起来,这个女人看上去也像是唐娜。她吐完后,使趴在马桶上,大口地喘气的样子……
第三个片断,那场景矮马异常的熟悉,就在凡人东路的地铁出口,也是深夜,一个人都没有,矮马可以看到那个垃圾桶和那一小片树墙后面的绿地。空白的画面停顿了一会后就出现了一个人,不知从何而来的一个人。这个人是个男人,矮马同样看不清他的面容,但那身影似曾相识,又很陌生。他背着一个很大的袋子,那袋子像是编织袋,又象是个麻袋。他鬼鬼崇崇地来到了那个垃圾桶旁边,看了看四下无人,就把那个袋子扔进了垃圾桶,然后慌乱地离去。画面又空无一人,寂静,死一般的寂静。突然,一只白猫从那垃圾桶里钻了出来……
矮马就看到了那三个片断,后来,他就迷迷糊糊地睡着了,睡得十分安稳。也许那是多年以来,矮马睡得最安稳的一觉,没有恶梦缠绕他,也没有任何声音困扰他,寂静!
作者:
狗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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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09-1-4 08:24
31
小舞从住所走向星期五川菜馆时,就听路人议论,凡人东路上的拾荒者矮马被电影院的人抓到派出所去了。她听到这个消息后,心里沉重起来,矮马那样一个残废人,怎么会被阳光电影院的人提到局子里去呢?他是一个老实人,除了捡点垃圾废品换口饭吃,几乎是与世无争的一个人。小舞心里替矮马担忧起来,她也不知为什么会替与自己毫无关联的矮马担忧。
今天,天又放晴了,阳光金子般耀眼,这样平凡的一个雨后晴天,看上去和往常没什么不同。小舞走进星期五川菜馆时,看到阿扁怪怪地朝她笑,她不明白阿扁又为什么要那样朝自己笑,他今天没有骑自行车去接她。她打完卡,就去换工作服。
有个服务员也在换工作服,她笑着对小舞说,小舞,阿扁对你情有独钟呀!
小舞啐了她一口,你再胡说,我撕烂你的臭嘴?
那服务员说,我可没有胡说,这事,饭店里的人谁不知道呀?
小舞过去就踢了她一脚,那服务员笑嘻嘻地跑了,小舞心里十分难受,她开始讨厌那个叫阿扁的满脸麻子的男人了。
阿扁昨天晚上快下班时悄悄对她说,下班后请她吃夜宵,她没有答应他,一下班就匆匆走了。
小舞一直在想,矮马为什么会被阳光电影院的人抓到派出所里去呢?她突然很想帮助矮马,可她根本就没有那个能耐帮助矮马。可怜的矮马,善良的胖姑娘小舞心里哀鸣了一声,她不知道怎么办才好。
这种心情让小舞做起事情来也受到了影响。她在摆台时一走神把一个碗给打了,瓷碗掉在地上碎裂的响声吸引了很多人的目光。小舞心里十分惶恐,她知道一定少不了一顿臭骂和罚钱了,果不其然,厅面经理过来不由分说地对她一顿训斥,然后告诉她所罚的款项月底在工资里扣除。
厅面经理横眉怒目训斥小舞时,有些服务员朝她投来幸灾乐祸的笑容目光,并在那里窃窃私语。
阿扁也在厨房门口朝她怪笑。
小舞心想,阿扁真不是个东西,怎么一下子就变得那么快,她还以为他是一个好心的人,有心要关照她呢。
小舞的内心难过到了极点,她真想离开这个地方,可她要离开了,她该到哪里去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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狗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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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09-1-4 08:24
32
黄小初似乎永远是那一副冰冷的样子,板着那张国字脸。他盯着矮马,他在为矮马做笔录。矮马低着头坐在他的对面,矮马身上散发出一种怪味。黄小初问一句,矮马就答一句。
黄小初,矮马,你是怎么进入阳光电影院的?
矮马,我不知道怎么进去的。
黄小初,真的不知道?
矮马,不知道。
黄小初,你好好想想,如实的交待,电影院的门紧锁着,难道你是孙悟空,变成了一只蚊子飞进去的。
矮马,我真不知道。
黄小初,你有没有偷电影院里的东西?
矮马,没有。
黄小初,那这只红色的童鞋是怎么回事!
矮马,那是我捡来的。
黄小初,在哪捡的?
矮马,在地铁出口旁边的垃圾桶里。
黄小初,矮马,你没偷电影院里的东
西,为什么他们要把你送派出所来?
矮马,不知道,我在电影院里睡着了,我一醒来他们就抓住了我,他们打我,非要说我偷了他们的东西,我说我没偷东西,我从来不曾偷过别人的东西,他们就把我送到派出所里来了。
黄小初,你记得昨天晚上下了很大的雨么?
矮马,记得。
黄小初,你记得下很大的雨怎么就不记得怎么进入电影院里的了?你进入电影院里究竟想干什么?
矮马,不知道。
这时,一个警官走进来,对黄小初耳语了一下。黄小初点了点头。
黄小初对矮马说,你再仔细想想,有什么问题还没有交待,我一会再过来问你。
矮马还是低着头,他没有回答黄小初。
黄小初来到了派出所长李大维的办公室,派出所长李大维阴沉着脸。
黄小初说,所长,你找我?
派出所长李大维说,你把矮马放了吧。
黄小初说,为什么?
派出所长李大维说,你别问为什么,你把他放了吧,有什么问题我来负责。
黄小初说,是!
说完,他就出去了。
派出所长李大维点燃了一根烟,他自言自语道,我怎么会在这里发现这个家伙呢?这个可怜的家伙。
派出所长李大维吐出了一口烟雾,许多往事在他眼前晃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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狗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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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09-1-4 08:24
33
朱雀儿把紫罗兰洗头店的门打开,已经是中午12点多了。她和翠翠泡了一碗方便面吃才把门打开的。老板娘住在别的地方,她每天都要下午2点钟以后才来。朱雀儿在镜子前摆弄她那张脸。
翠翠一副睡不醒的样子,她在沙发上半躺着,手上玩着橡皮筋。
朱雀儿在涂口红,她边涂口红边说,昨晚那雨下得太大了,吵死人了。
翠翠说,就是,好久没下这么大的雨了。
朱雀儿说,翠翠,你说吴肥婆会不会死?
翠翠说,我哪知道,她要是死了,你可就有麻烦了,你看她有几天没来摆摊了。
朱雀儿的嘴巴很硬,她就是死了,和我也没有关系,我连她的手指头都没碰一下,况且,她本来就有病嘛,要我说呀,她不是因为我而倒下的。
翠翠说,不是因为你,被因为谁呀?
朱雀儿把口红放在了台子上,转过身对翠翠说,是因为阿三,要不是阿三不给钱让我去管他妈要,你说我会去找吴肥婆么?
翠翠拉紧了橡皮筋,然后松开,你这话说得也有道理。
朱雀儿坐在了翠翠的身边.翠翠推了她一下,姐,去放点音乐听,否则我一会就睡着了。
朱雀儿捶了一下翠翠,我看你就是一头猪!
说完,她就去放音乐了。不一会,紫罗兰洗头店里又响起了刀郎的歌声。
朱雀儿说,这个阿三怎么不露脸了,他是不是死了!
翠翠说,谁知道,说不一定又干什么坏事被抓了呗!
朱雀儿想了想,这也有可能,阿三这个王八蛋,真不是个东西,他妈都这样了,他连管都不管,还跑了个无影无踪。
翠翠说,是呀,吴肥婆养这么个儿子有什么用,以后我要是结婚,一定不生孩子。
她们正说着话,走进来一个精瘦的男子,他一进来就说,朱雀儿,快来帮我洗头。
他说着就坐在了洗头椅上。
朱雀儿知道他是出租车司机小吴,小吴经常到紫罗兰洗头店里找朱雀儿洗头。他每次洗头都哄得朱雀儿心花怒放,说要带她去玩,可没有一次带她出去玩过。
朱雀儿对他说,吴师傅,你大白天的,不好好去开你的出租车,哪有这样的闲工夫来洗头呀!
小吴说,昨天晚上夜班,今天一大早就交班了。
朱雀儿边给他说头边说,那你辛苦了一夜,不好好睡觉,来洗什么头呀!
小吴叹了一口气说,朱雀儿,你可不知道,我倒霉透了,我怎么也没想到我会碰到这样的事情。
朱雀儿在镜子里看到小吴的脸十分的憔悴,两眼通红,她说,怎么倒霉了,说来听听。
小吴闭上了眼,不说,不说,你好好给我洗头吧,我要放松放松,我一个上午都睡不着,心里烦透了,我怎么也想不通,竟然会发生这样的事情。
朱雀儿有点急了,你说来听听呀,发生什么事情了,是不是又听到什么婴儿叫了。
翠翠也提起了精神,她也哄着小吴说,吴师傅,你快说呀,到底发生什么事情了?
小吴叹了一口气,你们真的要听?
她们都说,当然要听了,快说吧。
小吴又问了一句,你们真的要听?
她们又都是,当然?
小吴说,你们听了可不要害怕。
朱雀儿说,光天化日的,有什么好害怕的。
小吴就开始讲述他在昨天夜里碰到的一件奇怪的事情,昨天晚上的雨下得很大,大街上也没什么人。我想收拾回家睡觉算了,这样到天亮也拉不到什么客。但我想,这样的夜里,车少,说不定还真能碰上几个生意,你们知道,我们开出租也不容易,要是一个客都拉不上,我们要赔钱的。我就在大街上遛来遛去,希望有人在这个雨夜里坐上我的车。快到凌晨三点的时候,我实在觉得没有什么希望了,准备打道回府睡大觉去了,这种狂风景雨的晚上,有谁会出来坐我的出租车呢。这个时候,我正经过殡仪馆门口的那一摊花圈店。我看到那花圈店的门口站着一个人,一个穿白色连衣裙的女人,她的脸很白,有种荧光。我心里有些害怕,花圈店的门紧闭着,我很奇怪那个女人站在那里干什么,天又下这么大的雨。我正要离去,我看见那个女人飘忽到街边,伸出了她长长的手拦住了我的车。我心里想拒绝的,我一般在晚上在这种地方一般不拉客的,一踩油门就冲过去了,可我却把车停在了女人的身边。那女人的个子很高,长得也很漂亮,就是脸色煞白。她上车坐在了我边上副驾驶的位置。我问她,小姐,你到哪里?她的声音轻飘飘的,到凡人东路阳光电影院。我一听她这话,心想,正好,那里离我住的地方很近,把她放下来后就回家睡觉。一路上,我们一句话也没有说,我觉得身边一股股的寒气冒出来,我以为我车里的空调开得太足了,可我根本就没有开空调呀,我想我有可能是感冒发烧了,身上一阵阵的冷。好不容易到了阳光电影院的门口,我看见矮马坐在台阶上,他就一个人坐在那里淋着雨,我想矮马是不是有病,这真是一个捉摸不透的人,就像我车上这个捉摸不透的不速之客一样。我把车停了下来。那女人递给我一张一百元的大钞就下了车。我说,我找你钱,小姐!那女人头也不回一声不吭地上了电影院门外的台阶。我也管不了那么多了,连考虑都没考虑就开着车跑了。你们想想,那个时候,阳光电影院的门是关着的,那女人去电影院干什么呢?下那么大的雨,矮马还坐在台阶上。让我更加惊讶的是,我回到家里,拿出女人给我的百元大钞在电灯下一看,我傻眼了。那是一张冥钞,就是烧给死人在地下使用的冥钞。我十分的后怕,我敢肯定我是碰到鬼了。我真的不想再开出租车了。
他的叙述让朱雀儿和翠翠听了后,她们脸上也出现了惊恐的色泽。
朱雀儿说,吴师傅,你别吓我们。哪有这样的事情呀!
小吴突然从兜里掏出了一张东西,在朱雀儿面前晃了晃说,你们不信拉倒,你们自己看看,这是不是一张冥钞。
翠翠抢过了那张冥钞说,真的呀!
朱雀儿对翠翠说,快扔掉,那东西晦气!
小吴说,别扔别扔,那可是我的证据,快还给我。
翠翠把冥钞还给了小吴,小吴把它塞回了口袋说,一会我要去找找矮马,问问他,昨夜有没有见到那个女人。
就在这时,翠翠惊叫了一声,矮马!
他们的头都转向了洗头店的外面,他们看见了矮马,他正一瘸一拐地从紫罗兰洗头店外面经过。
小吴对翠翠说,你快出去问问他,昨晚有没有见到过那个穿白色连衣裙的高个女人。
翠翠冲了出去,她对矮马的背影喊了一声,矮马。
矮马回过头,茫然地看着她。
翠翠的声音有些颤抖,她几乎是扯着嗓子喊的,矮马,昨天夜里你有没有在电影院外面看见过一个穿白色连衣裙的高个子女人?
矮马朝她茫然地摇了摇头,然后转身走了,他的背影在翠翠的眼中是那么的诡异。
她头顶的天空中的那颗太阳炙烤着这个城市,这个城市夏天真正的酷热来临了。
翠翠呆在那里,她觉得自己浑身冒出了汗水,这汗水是热的还是惊吓出来的,她已经分辨不清了。看来,凡人东路是越来越让人感觉到怪异了,婴儿的哭声,电影院外面看见过一个穿白色连衣裙的高个子女人,吴肥婆奇怪出现的脸……一切都让翠翠摸不清头脑,她不知道这个夏天还会发生什么可怕的事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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狗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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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09-1-4 08:24
第七章 有好多婴儿神秘的失踪
34
王芹把孩子递给了宋雅文,宋雅文接过了孩子,孩子在朝她笑呢,那两个小拳头还舞动着,欢愉的样子。宋雅文不知道孩子今天为什么这样快乐。
宋雅文笑着说,嫂子,宝宝越来越可爱了。
王芹用手指头轻轻地点了点孩子的鼻子说,小宝呀,你小姑说你越来越可爱了,你可要乖哟,好好地在家听小姑的话,妈妈到你姥姥家去一趟,你姥爷病了,妈妈很快就会回来的。
说完,王芹又对宋雅文说,雅文,别忘了给小宝喂牛奶,也别忘了给小宝换尿布。
宋雅文笑了笑,嫂子,你放心去吧,我会带好小宝的。
王芹走后,宋雅文自言自语地说,怎么老看我不顺眼,我又不是你们家的保姆!
说着,宋雅文把孩子抱进了哥嫂的卧室,她把孩子放回了婴儿床,她对孩子说,乖宝宝,你自个儿在床上玩一会,小姑先去做点事,一会再来抱你。
孩子很听话的样子,他自个儿在婴儿床上乐了起来。
宋雅文出了卧室,来到了宋正文的书房,她看到宋正文的书桌上摆着好几个像框。其中一个就是宋正文小时候和宋雅文的合影,他们都天真地笑着,那眼中透出的神情是多么的无邪,宋雅文发现哥哥宋正文的牙齿是那么的白。宋雅文的目光凝视着哥哥宋正文的脸,她突然全身抽搐起来,她说,不,不,不——
宋雅文站起来,冲出了宋正文的书房,她来到自己的房间,关上了门。
她大口大口地喘着气,她问自己,你是怎么了,怎么了!放松,放松!
宋雅文闭上了眼晴,她坐在床上,她仿佛听见有人在朝自已走来,她猛地睁开眼,她的房里就她一个人,她的嘴唇蠕动着,放松,放松,你没事的,雅文,你什么事都没有的。
宋雅文想到了张医生,她想像着张医生就在她的面前,此时,她多想去找张医生呀,但她不能离开,她不能抱着孩子去找张医生,也不可能抛下孩子,独自一人去找张医生,宋雅文想到张医生,内心就有了一点安全感,张医生和她哥宋正文的关心不一样,张医生是积极的让她向上的,他还答应给宋雅文找一份工作,可她多次向哥宋正文提出工作的要求,宋正文用种种借口推托她,她知道现在在赤板市要找一份工作不容易,但对宋正文而言,应该不是什么难事。
宋雅文想,宋雅文,此时你要放松,不要想太多的事情,那样对你不利。
她尽量的让自己不去想工作上的事情,也不去想心中长期以来埋藏的那个隐痛。
宋雅文闭上了双眼,她轻轻地对自己说,雅文,现在想象你的右手,你看见手指的轮廓,你手指的轮廓十分优美,你手指的皮肤细腻而又粉红,你的指甲光洁透明,你手指骨节的皱纹水波一样柔顺……在想像期间,请你放松你的古手,整个时间都想像这个情景。现在,请你试着在想像中看见你的前右臂……
宋雅文在做着这种自体放松运动时,她心里什么也没想,她内心的紧张和恐惧得到了有效的缓解,这些,都是张医生教她做的。
就在她做完了一遍正要做第二遍自体式放松运动时,她听到了孩子的哭声,她突然想,自己怎么把孩子给忘记了呢?
宋雅文赶紧下了床,朝哥嫂的卧室走去。
孩子的哭声一声比一声大起来,宋雅文的心又提了起来,她真害怕孩子出什么问题,如果那样,她不知如何向哥嫂交待。她一进哥嫂的卧室,突然看到婴儿床上孩子的身上趴着一只白猫。
她吓坏了,她急步赶过去,伸手要抓住那只白猫,她的手抓住的只是一团空气,那只白猫神秘消失。
宋雅文心中十分的奇怪,她分明看见一只白色的猫趴在宝宝身上的,怎么一下子就不见了,这种幻觉她从来没有出现过,她顾不了那么多,赶紧检查起宝宝的身体来,她看到宝宝浑身上下都完好无损时,才稍稍的放了一下心,然后抱起了孩子,唱着歌哄起孩子来,小孩似乎很认宋雅文,她抱着他不一会,孩子就不哭了,脸上还露出了雅气的笑脸。
她害怕不是没有道理的,她内心里其实真正害怕的不是那只猫,而是一个人,一个和她亲近的人。那个人在她童年的时候一会是她亲人,一会又是魔鬼。他把她当亲人的时候,他对她无比的关心,可当他成为魔鬼的时候,宋雅文就会觉得这个世界没有比他更加恐怖的人。她的记忆告诉自己,她没有一天不提防着他变成魔鬼。一次又一次的,在暗夜里或者在无人的时候,那双掐住她脖子的手是她的人间地狱。她看到过他掐住她脖子时的脸,那张扭曲的脸让她痛苦一生。她害怕那双手掐住她侄儿这个幼小的生命。她不能够不怕!她对这个人怀着一种复杂的感情。这或者是她的宿命,也是他所有亲人的宿命!
宋雅文也朝孩子笑了笑,她心想,孩子没事就好。但是她不敢保证孩子以后的平安,她害怕他心中的魔鬼被唤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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狗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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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09-1-4 08:24
36
矮马闻到了一股血腥味,他进入那片老居民区去卖收来的废品时,那股血腥味尤为浓郁。矮马的鼻子特别的敏感,特别是对血腥味尤其敏感,就是他在夜里睡觉时拍死一只蚊子也可以闻到鲜血的味道。
矮马对废品收购站的那个收购员说,你闻到血腥味了么?
收购员盯了矮马一眼,没好气地说,神经病,哪来的什么血腥味。
矮马觉得问他也白问,他想,这个世界上太多麻木的人,我虽然也是个麻木的人,但我却能在这样闷热的夏日里闻到血腥味。
矮马感觉到在离他不远的地方有鲜血在流淌,在凝固,但他不能够断定那鲜血是从谁的身体里流淌出来的。
浓郁的血腥味在城市的空气中扩散着,矮马的心在颤抖。
矮马害怕这种血腥的味道,他总是想着如何逃离这种让我窒息的血腥味。
卖完废品,矮马来到了李老二拉面店。
矮马走了进去,这是一种惯性,如果他卖完了废品不走进李老二的拉面店,那是不正常的事情。
拉面店里有一个食客,那人埋头匆匆地吃着面,矮马想他一定是饿急了或者要赶到什么地方去。
矮马像往常一样坐了下来,把背在身上的军用水壶取了下来放在了桌子上。李老二老婆也是惯性地给我的军用水壶拿去灌开水。
李老二满头大汗,他问矮马,下二两吧?
矮马点了点头。拉面店里那个吊扇嘎叽嘎叽地响着,矮马总是担心它会突然掉下来,把他的天灵盖给削掉。矮马弄不清楚李老二和他老婆或者别的客人会不会有这种想法。矮马坐在那里等待那碗味道可口的羊肉拉面时,那股浓郁的血腥味一直没有消散过。
李老二对他说,矮马,你的脸色怎么老是发青呀,你是不是有病呀,有病就赶快上医院去看看,不要担误了,好歹也是一条命呀!
矮马不在意他在说什么,矮马问他,李老二,你闻到血腥味了么?
李老二奇怪地看了矮马一眼,什么血腥味呀,你的鼻子一定是出了问题,或者是你的鼻子在流血,你闻到的是自己的血腥味。
矮马想,这就怪了,为什么他们对这种血腥味没有感觉呢?
那碗牛肉拉面很快就端上来了,矮马没有像往常那样饿鬼一样狼吞虎咽。矮马被那股血腥味折磨得再好的美味也难于下咽。他慢吞吞地一根一根面条地吃着。
那个食客很快地吃完了面,付了钱后就匆匆离去了,他的面容是什么样子的矮马也没看见。李老二坐在了那嘎嘎叽叽乱响的吊扇底下,他用一条又脏又破的毛巾擦着头上和身上的汗水。
李老二说,这么热的天怎么过呀。
她老婆在洗碗,她的脸上也满是汗水。
李老二又说,天一热,这小店的生意也没法做了,谁来小店吃一碗面都是活受罪。
矮马吃了几口拉面,的确无法再吃下去了,他又问了一遍李老二,你真的没有闻到那股血腥味?
李老二也许是给他烦了,他没回答矮马。
李老二老婆用异样的眼神看着矮马,矮马,你怎么了?我看你是真的有病了,赶快吃完面去医院检查一下吧,身体要紧呀!
矮马说,我没有病,我真的闻到一股很浓郁的血腥味。
李老二老婆低下了头,没再理矮马,自顾自地洗她的碗了。
一只苍蝇在矮马面前飞来飞去,而且发出一种奇怪的声响。他怎么赶也赶它不走,他看它终于落在了桌面上,举起了手,一巴掌拍了下去,把那只讨厌的苍蝇拍得稀巴烂。
矮马把手在身上擦了擦,看了看那碗面,他要不吃完这碗面,岂不浪费了粮食,要知道他捡垃圾换一点糊口的钱是多么的不容易呀!矮马叹了口气,耐着性子吃着那碗面。
李老二见矮马今天吃一碗拉面吃得那么艰难,他的眉头皱了皱说,矮马,是不是这碗面太咸了,不合你口味了?要不要我给你加点淡汤?
矮马摇了摇头,继续吃这碗面。矮马在喝汤时,他感觉自已就是在喝着一碗粘酬的血。矮马耐着性子喝完了那碗面汤。他的目光自然而然地落在了碗底,他看到了一个让他心惊肉跳的东西,那是半个小孩子的指甲。矮马呆了,李老二的面里怎么会有小孩的指甲呢?这个问题让矮马想起了那个晚上从垃圾桶里消失的婴儿。
矮马的眼晴疼痛起来,他的心沉没进一个冰湖里,呼吸也急促起来。
李老二大声说,矮马,你怎么了!
矮马说,没,没什么!
这时,李老二老婆快速地把他面前桌面上的碗筷收拾掉了,她说,矮马一定是得病了。
矮马突然朝门外奔去,来到一个墙角,大口大口地狂吐起来。
矮马浑身冰凉,他在热浪滚滚的夏日的正午浑身瑟瑟发抖。
矮马吐得眼花潦乱,那股浓郁的血腥味从四面八方涌过来,把他的身心死死地裹住,还有那婴儿的啼哭声,一起让他在这阳光灿烂的正午陷入无边无际的黑暗。
为什么会这样?为什么会这样?矮马心里一遍一遍地问着自己,可没有人回答他的问题,这个世界上没有一个人能回答他这个问题。
矮马悲凉到了极点。
矮马是个无助的废人,强烈的阳光像纷飞的大雪,在这个充满血腥味的正午将他丑陋残疾的身心无情地覆盖。
作者:
狗蛋
时间:
2009-1-4 08:24
36
矮马闻到了一股血腥味,他进入那片老居民区去卖收来的废品时,那股血腥味尤为浓郁。矮马的鼻子特别的敏感,特别是对血腥味尤其敏感,就是他在夜里睡觉时拍死一只蚊子也可以闻到鲜血的味道。
矮马对废品收购站的那个收购员说,你闻到血腥味了么?
收购员盯了矮马一眼,没好气地说,神经病,哪来的什么血腥味。
矮马觉得问他也白问,他想,这个世界上太多麻木的人,我虽然也是个麻木的人,但我却能在这样闷热的夏日里闻到血腥味。
矮马感觉到在离他不远的地方有鲜血在流淌,在凝固,但他不能够断定那鲜血是从谁的身体里流淌出来的。
浓郁的血腥味在城市的空气中扩散着,矮马的心在颤抖。
矮马害怕这种血腥的味道,他总是想着如何逃离这种让我窒息的血腥味。
卖完废品,矮马来到了李老二拉面店。
矮马走了进去,这是一种惯性,如果他卖完了废品不走进李老二的拉面店,那是不正常的事情。
拉面店里有一个食客,那人埋头匆匆地吃着面,矮马想他一定是饿急了或者要赶到什么地方去。
矮马像往常一样坐了下来,把背在身上的军用水壶取了下来放在了桌子上。李老二老婆也是惯性地给我的军用水壶拿去灌开水。
李老二满头大汗,他问矮马,下二两吧?
矮马点了点头。拉面店里那个吊扇嘎叽嘎叽地响着,矮马总是担心它会突然掉下来,把他的天灵盖给削掉。矮马弄不清楚李老二和他老婆或者别的客人会不会有这种想法。矮马坐在那里等待那碗味道可口的羊肉拉面时,那股浓郁的血腥味一直没有消散过。
李老二对他说,矮马,你的脸色怎么老是发青呀,你是不是有病呀,有病就赶快上医院去看看,不要担误了,好歹也是一条命呀!
矮马不在意他在说什么,矮马问他,李老二,你闻到血腥味了么?
李老二奇怪地看了矮马一眼,什么血腥味呀,你的鼻子一定是出了问题,或者是你的鼻子在流血,你闻到的是自己的血腥味。
矮马想,这就怪了,为什么他们对这种血腥味没有感觉呢?
那碗牛肉拉面很快就端上来了,矮马没有像往常那样饿鬼一样狼吞虎咽。矮马被那股血腥味折磨得再好的美味也难于下咽。他慢吞吞地一根一根面条地吃着。
那个食客很快地吃完了面,付了钱后就匆匆离去了,他的面容是什么样子的矮马也没看见。李老二坐在了那嘎嘎叽叽乱响的吊扇底下,他用一条又脏又破的毛巾擦着头上和身上的汗水。
李老二说,这么热的天怎么过呀。
她老婆在洗碗,她的脸上也满是汗水。
李老二又说,天一热,这小店的生意也没法做了,谁来小店吃一碗面都是活受罪。
矮马吃了几口拉面,的确无法再吃下去了,他又问了一遍李老二,你真的没有闻到那股血腥味?
李老二也许是给他烦了,他没回答矮马。
李老二老婆用异样的眼神看着矮马,矮马,你怎么了?我看你是真的有病了,赶快吃完面去医院检查一下吧,身体要紧呀!
矮马说,我没有病,我真的闻到一股很浓郁的血腥味。
李老二老婆低下了头,没再理矮马,自顾自地洗她的碗了。
一只苍蝇在矮马面前飞来飞去,而且发出一种奇怪的声响。他怎么赶也赶它不走,他看它终于落在了桌面上,举起了手,一巴掌拍了下去,把那只讨厌的苍蝇拍得稀巴烂。
矮马把手在身上擦了擦,看了看那碗面,他要不吃完这碗面,岂不浪费了粮食,要知道他捡垃圾换一点糊口的钱是多么的不容易呀!矮马叹了口气,耐着性子吃着那碗面。
李老二见矮马今天吃一碗拉面吃得那么艰难,他的眉头皱了皱说,矮马,是不是这碗面太咸了,不合你口味了?要不要我给你加点淡汤?
矮马摇了摇头,继续吃这碗面。矮马在喝汤时,他感觉自已就是在喝着一碗粘酬的血。矮马耐着性子喝完了那碗面汤。他的目光自然而然地落在了碗底,他看到了一个让他心惊肉跳的东西,那是半个小孩子的指甲。矮马呆了,李老二的面里怎么会有小孩的指甲呢?这个问题让矮马想起了那个晚上从垃圾桶里消失的婴儿。
矮马的眼晴疼痛起来,他的心沉没进一个冰湖里,呼吸也急促起来。
李老二大声说,矮马,你怎么了!
矮马说,没,没什么!
这时,李老二老婆快速地把他面前桌面上的碗筷收拾掉了,她说,矮马一定是得病了。
矮马突然朝门外奔去,来到一个墙角,大口大口地狂吐起来。
矮马浑身冰凉,他在热浪滚滚的夏日的正午浑身瑟瑟发抖。
矮马吐得眼花潦乱,那股浓郁的血腥味从四面八方涌过来,把他的身心死死地裹住,还有那婴儿的啼哭声,一起让他在这阳光灿烂的正午陷入无边无际的黑暗。
为什么会这样?为什么会这样?矮马心里一遍一遍地问着自己,可没有人回答他的问题,这个世界上没有一个人能回答他这个问题。
矮马悲凉到了极点。
矮马是个无助的废人,强烈的阳光像纷飞的大雪,在这个充满血腥味的正午将他丑陋残疾的身心无情地覆盖。
作者:
狗蛋
时间:
2009-1-4 08:25
37
黄小初和王广大很熟络的样子,王广大笑脸相迎,黄警官,你好久没来了,我还以为你把我们饭店忘了呢。
黄小初说,这不来了么,找个好点的包厢。
王广大用目光瞟了瞟黄小初身后的派出所长,说,没问题,没问题,请,请!
王广大把他们带进了一间包厢。
进包厢后,黄小初向王广大介绍,王老板,这是我们派出所新上任的所长李大维。
李大维朝王广大点了点头,笑了笑,小黄说你的饭店菜不错。
王广大说,过奖,过奖。说着,他就递上了自己的名片,诚恐诚惶的样子,李所长,我叫王广大,以后,还需要您多多关照。
李大维又笑了笑,好名字呀,神通广大嘛,关照谈不上,不过有什么为难的事尽管说,和小黄说也可以。
王广大说,谢谢,谢谢。
黄小初对王广大说,王老板,今天中午就我和所长两人,你去安排几道菜上来吧,不要多,精致点就行了。
王广大点头哈腰地说,没问题,没问题。
李大维又说,随便点,随便点,就是吃一顿便饭,我看四菜一汤就可以了。
王广大说,好的,好的。说完,王广大就出去了。
李大维看了看黄小初,小初,这里你经常来吧?
黄小初擦了擦头上的汗,以前常来,这里的菜不错,价钱又便宜,就来了,高档的饭店咱们吃不起,你也知道我们的工资就那么一点,吃不饱饿不死的。
李大维叹了一口气,是呀,咱们的工资是太少了。
这时,小舞端了一壶茶进来了。
小舞给他们倒上茶后,就站在了一边,小舞的眼情有些红肿,好像是哭过的样子。
黄小初对小舞说,小舞,你把空调开低一点,太热了。
小舞答应了一声就把空调调到了最低的温度。
李大维看了看小舞,说,小姑娘,你好像有心事。
小舞笑了笑,没有呀?
李大维说,你骗人,明明是有心事还装得若无其事的样子。
小舞又笑了笑,真的没有。
李大维把头转向黄小初对他说,小黄,对面那片老居民区的社情比较复杂吧?
黄小初点了点头,那里出租房比较多,外来流动人口也比较多,一些比轻穷困的老居民也住在那里。
李大维说,看来,这片老居民区是我们治安工作的重点呀?
黄小初说,是的,这里一直是我们治安工作的重点,李所长,你放心,这是我分管的片,我会做好工作的。
李大维说,现在治安工作问题很多,可不能盲目的乐观呀?
黄小初说,我明白。
不一会,四菜一汤就上来了,黄小初问李大维说,李所长,喝点什么酒吧?
李大维想了想,天热,来两瓶冰冻的啤酒吧。
黄小初就对小舞说,拿两支冰冻啤酒上来。
小舞问道,请问要什么啤酒?
黄小初对李大维说,所长,你说呢?
李大维笑了笑,随便吧。
黄小初就对小舞说,就拿两支虎牌吧。
小舞答应了一声就出去了。
小舞很快就拿来了两支啤酒,她问黄小初,都打开么?
黄小初说,都打开。
小舞给他们一人倒上了一杯酒。
李大维看她倒完酒,就说,你出去吧,我们自己倒了,你就不要再进来了,我们有事情要说。
小舞轻手轻脚地退了出去,关上了包厢门。
黄小初不知道李大维要和自己说什么,他端起了酒杯,对李大维说,所长,我敬你一杯吧?
李大维端起酒杯和他碰了一下说,喝吧!
黄小初试探着说,李所长,你是不是对我有看法,在所里又不好说,找这个地方来和我说,李所长,我这个人缺点比较多,你可不要客气,你批评我是帮助我进步。
李大维笑出了声,他说,小黄,不要这么敏感嘛,我对你哪有什么意见,有意见我会对你直说的,今天来没什么别的意思,就是想和你聊聊天,直说吧,就是聊一个人。
黄小初警觉地问,李所长,谁?
李大维说,矮马?
黄小初睁大了眼晴,矮马?
李大维点了点头,是的,矮马!
黄小初说,你认识他?
李大维喝了一口啤酒,岂止认识,我和他简直是太熟了,他的很多事情我都知根知底。
黄小初满脸的疑惑,是么?
李大维说,是的,我也没想到他会在凡人东路上捡破烂,我从部队转业回来时,我去找过他,他家里人好像矮马从来没有存在过,他们谁也不知道矮马跑哪里去了,仿佛矮马的死活好像和他们一点关系都没有,而且他们对我也不冷不热的,还对我去他们家问矮马的情况表现出抵触的情绪,我只好离开了他们家。你知道,赤板市这么大,我根本就不可能知道矮马在哪里,他是一个卑微得不能再卑微的人,有时想起他来,我心里深表同情,我同样也很自责,也许是我害了矮马。
黄小初喝了一口啤酒说,李所长,吃菜吧,边吃边说,不要光说不吃呀?为什么说是你害了矮马呢?
李大维也喝了一口啤酒,他夹了一块回锅肉放在嘴巴里嚼着,想想,矮马现在这个样子的确和我有关,当时我还意识不到这点,现在想起来,还真是我的错。如果不是我当初一定要和他们进那片杂草丛生的空地去玩捉迷藏,他就不会被埋在防空洞里面,那么他就不会被吓坏,他的父母亲也不会控制他的行为。
黄小初说,李所长,你说的是什么时候的事情呀?
李大维说,哦,那是我们童年的事情,我和矮马是童年的小伙伴,我们经常在一起玩。有一次.我们几个小伙伴一起来到离我们家不远的一块城市里的长满杂草的空地里玩捉迷藏。刚开始的时候,矮马向我提出过,他说他不想在这里玩。我当时是我们那帮小伙伴中的孩子头,谁都听我的,谁要是不听我的,我就要惩罚谁。我知道矮马为什么不想在这片杂草丛生的地方玩,其实也不是他一个人不想,只不过是他先说出来了而已,这个地方一直传说闹鬼,都说大白天也有一个穿红衣服的女人出现,把一些小孩带走。我从小就天不怕地不怕,我对矮马说,不行,一定要在这里面玩,如果你不和我们进去玩,以后就再不理你了,胆小鬼!他就和我们一起进入了这片杂草地里玩起了捉迷藏,我们谁也没想到他为什么会独自的躲藏到杂草覆盖的防空洞里,那个防空洞就是传说女鬼的巢穴,结果,出事了,矮马被埋在了防空洞里面。当时,孩子们都吓坏了,四散回家,是我去他家,找来了他的父亲,把他救了出来。把他挖出来时,我们都以为昏迷过去的矮马死了,没想到送到附近的医院里很快就救活了他。
黄小初举起了杯子对李大维说,李所长,喝一个吧!
李大维也举起了杯子,喝!
黄小初说,李所长,应该说是你救了矮马,怎么能说是你害了他呢?
李大维叹了口气说,是我害了他,我当时要听取他的意见不进那片杂草地里玩就什么事都没有了,很多时候,就是一件微小的事情,就会改变一个人的一生。在那之前,矮马是个健康的阳光的孩子,我都可以感觉到他那时的可爱和聪敏,可是从那件事之后。矮马就换了一个人,他变得痴呆胆小了,他不敢再和我们玩了,也不敢和任何人玩了,他成天就呆在家里,有时出来,也和他父亲或母亲或哥哥姐姐一起出来,他看我们的目光是躲闪的惊恐的,他看这个世界的目光同样是躲闪的惊恐的。他父母亲为了保护他那颗受过惊吓的心,也不让他再和我们玩了,就是在他上学后,他也一直是孤独的,没有人关注过他,他就像不存在一样在学校里是那么的不显眼,他一直活在他自己的世界里,那个惊恐的世界里。这一切,都和我有关。在学校里时,我试图接近他,帮助他,但他都躲避着我,不愿意和我交流。
黄小初说,其实是他父母亲害了他。他那样子本应该让他勇敢地面对现实多和外界接触锻炼他的胆量的呀!
李大维说,这里也有原因,但我觉得还是因为我,矮马才变成那样的,他父母亲那样做也没错,他们也是为了保护他不受伤害。
黄小初说,李所长,你没有必要这样自责,真的和你没什么关系,你也没料到会那样,我看一切都是命运。李大维说,我从不推卸自己的责任,真的,如果人生可以重来,我会回到童年时代,重新回到那个场景中去,矮马和我说他不想进那片杂草地,我会答应他,我们会到另外一个地方去玩耍。那么,也许一切都会改变,矮马会变成一个开朗阳光的人,他的一生都会因此而改变,他的腿也不会瘸,也不会沦落成一个捡垃圾的人。
黄小初说,李所长你也不能这样说,我相信命运,我从小就想当一个人民教师,可却成了一个警察,你说这是不是命中注定的。你当初要是听矮马的话到另一个地方去玩了,说不定还会出问题,命运注定矮马在那天要出事是无法逃避的,就像有一个人都无法选择他的生或死一样。
李大维陷入了沉思,他喝了口酒,不说话了,往事像纷乱的云在风中疾走,他无法捉住那些疾走的云。
黄小初问道,矮马的腿是为什么瘸的呢?
李大维说,是因为那场战争。
李大维说完这话,他的脸色沉重起来,也许那场战争和矮马的腿致残都是他不愿提及的事情,黄小初也没有追问下去。
黄小初举起了酒杯,说,李所长,我理解你的心情,不说了,不说了,过去的事情还提它干嘛呢,喝酒!
李大维大口地喝下了一杯啤酒,叹了口气,唉,可怜的矮马,小黄,那天我看到他后,就一直想和人谈谈,把内心的负疚感倾吐出来,在家里,我老婆不喜欢听我说这些,我只有和你倾诉了。
黄小初说,谢谢你对我的信任,李所长,你以后心里有什么不快,你就尽管对我说,我可以做你忠实的听众,最忠实的听众。
李大维说,小黄,其实,我是想帮助一下矮马,我要出面,他是不会接受我的,我想让你帮我一个忙。
黄小初拍了一下胸脯说,没问题,这事包在我身上,李所长,你说需要怎么帮他,我一定照办。
李大维说,我想改变一下他的生活状况……
黄小初一口应承下来了。
李大维突然话锋一转,小黄,好了,你去办矮马的事,不过,不要太勉强。对了,市刑警队又发文下来了,要各派出所协查那个婴儿失踪案,你可要留点儿神,听说近来还不止一个婴儿失踪,如果这个案子要被我们破了,那可是一件大好事呀!
黄小初点了点头,我会努力的。
李大维说,重点要放在老居民区那些外来的人员身上,我估计,这是一个犯罪团伙,是一个专门贩卖婴儿的犯罪团伙。
黄小初认真地点了点头。
作者:
狗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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黄小初和王广大很熟络的样子,王广大笑脸相迎,黄警官,你好久没来了,我还以为你把我们饭店忘了呢。
黄小初说,这不来了么,找个好点的包厢。
王广大用目光瞟了瞟黄小初身后的派出所长,说,没问题,没问题,请,请!
王广大把他们带进了一间包厢。
进包厢后,黄小初向王广大介绍,王老板,这是我们派出所新上任的所长李大维。
李大维朝王广大点了点头,笑了笑,小黄说你的饭店菜不错。
王广大说,过奖,过奖。说着,他就递上了自己的名片,诚恐诚惶的样子,李所长,我叫王广大,以后,还需要您多多关照。
李大维又笑了笑,好名字呀,神通广大嘛,关照谈不上,不过有什么为难的事尽管说,和小黄说也可以。
王广大说,谢谢,谢谢。
黄小初对王广大说,王老板,今天中午就我和所长两人,你去安排几道菜上来吧,不要多,精致点就行了。
王广大点头哈腰地说,没问题,没问题。
李大维又说,随便点,随便点,就是吃一顿便饭,我看四菜一汤就可以了。
王广大说,好的,好的。说完,王广大就出去了。
李大维看了看黄小初,小初,这里你经常来吧?
黄小初擦了擦头上的汗,以前常来,这里的菜不错,价钱又便宜,就来了,高档的饭店咱们吃不起,你也知道我们的工资就那么一点,吃不饱饿不死的。
李大维叹了一口气,是呀,咱们的工资是太少了。
这时,小舞端了一壶茶进来了。
小舞给他们倒上茶后,就站在了一边,小舞的眼情有些红肿,好像是哭过的样子。
黄小初对小舞说,小舞,你把空调开低一点,太热了。
小舞答应了一声就把空调调到了最低的温度。
李大维看了看小舞,说,小姑娘,你好像有心事。
小舞笑了笑,没有呀?
李大维说,你骗人,明明是有心事还装得若无其事的样子。
小舞又笑了笑,真的没有。
李大维把头转向黄小初对他说,小黄,对面那片老居民区的社情比较复杂吧?
黄小初点了点头,那里出租房比较多,外来流动人口也比较多,一些比轻穷困的老居民也住在那里。
李大维说,看来,这片老居民区是我们治安工作的重点呀?
黄小初说,是的,这里一直是我们治安工作的重点,李所长,你放心,这是我分管的片,我会做好工作的。
李大维说,现在治安工作问题很多,可不能盲目的乐观呀?
黄小初说,我明白。
不一会,四菜一汤就上来了,黄小初问李大维说,李所长,喝点什么酒吧?
李大维想了想,天热,来两瓶冰冻的啤酒吧。
黄小初就对小舞说,拿两支冰冻啤酒上来。
小舞问道,请问要什么啤酒?
黄小初对李大维说,所长,你说呢?
李大维笑了笑,随便吧。
黄小初就对小舞说,就拿两支虎牌吧。
小舞答应了一声就出去了。
小舞很快就拿来了两支啤酒,她问黄小初,都打开么?
黄小初说,都打开。
小舞给他们一人倒上了一杯酒。
李大维看她倒完酒,就说,你出去吧,我们自己倒了,你就不要再进来了,我们有事情要说。
小舞轻手轻脚地退了出去,关上了包厢门。
黄小初不知道李大维要和自己说什么,他端起了酒杯,对李大维说,所长,我敬你一杯吧?
李大维端起酒杯和他碰了一下说,喝吧!
黄小初试探着说,李所长,你是不是对我有看法,在所里又不好说,找这个地方来和我说,李所长,我这个人缺点比较多,你可不要客气,你批评我是帮助我进步。
李大维笑出了声,他说,小黄,不要这么敏感嘛,我对你哪有什么意见,有意见我会对你直说的,今天来没什么别的意思,就是想和你聊聊天,直说吧,就是聊一个人。
黄小初警觉地问,李所长,谁?
李大维说,矮马?
黄小初睁大了眼晴,矮马?
李大维点了点头,是的,矮马!
黄小初说,你认识他?
李大维喝了一口啤酒,岂止认识,我和他简直是太熟了,他的很多事情我都知根知底。
黄小初满脸的疑惑,是么?
李大维说,是的,我也没想到他会在凡人东路上捡破烂,我从部队转业回来时,我去找过他,他家里人好像矮马从来没有存在过,他们谁也不知道矮马跑哪里去了,仿佛矮马的死活好像和他们一点关系都没有,而且他们对我也不冷不热的,还对我去他们家问矮马的情况表现出抵触的情绪,我只好离开了他们家。你知道,赤板市这么大,我根本就不可能知道矮马在哪里,他是一个卑微得不能再卑微的人,有时想起他来,我心里深表同情,我同样也很自责,也许是我害了矮马。
黄小初喝了一口啤酒说,李所长,吃菜吧,边吃边说,不要光说不吃呀?为什么说是你害了矮马呢?
李大维也喝了一口啤酒,他夹了一块回锅肉放在嘴巴里嚼着,想想,矮马现在这个样子的确和我有关,当时我还意识不到这点,现在想起来,还真是我的错。如果不是我当初一定要和他们进那片杂草丛生的空地去玩捉迷藏,他就不会被埋在防空洞里面,那么他就不会被吓坏,他的父母亲也不会控制他的行为。
黄小初说,李所长,你说的是什么时候的事情呀?
李大维说,哦,那是我们童年的事情,我和矮马是童年的小伙伴,我们经常在一起玩。有一次.我们几个小伙伴一起来到离我们家不远的一块城市里的长满杂草的空地里玩捉迷藏。刚开始的时候,矮马向我提出过,他说他不想在这里玩。我当时是我们那帮小伙伴中的孩子头,谁都听我的,谁要是不听我的,我就要惩罚谁。我知道矮马为什么不想在这片杂草丛生的地方玩,其实也不是他一个人不想,只不过是他先说出来了而已,这个地方一直传说闹鬼,都说大白天也有一个穿红衣服的女人出现,把一些小孩带走。我从小就天不怕地不怕,我对矮马说,不行,一定要在这里面玩,如果你不和我们进去玩,以后就再不理你了,胆小鬼!他就和我们一起进入了这片杂草地里玩起了捉迷藏,我们谁也没想到他为什么会独自的躲藏到杂草覆盖的防空洞里,那个防空洞就是传说女鬼的巢穴,结果,出事了,矮马被埋在了防空洞里面。当时,孩子们都吓坏了,四散回家,是我去他家,找来了他的父亲,把他救了出来。把他挖出来时,我们都以为昏迷过去的矮马死了,没想到送到附近的医院里很快就救活了他。
黄小初举起了杯子对李大维说,李所长,喝一个吧!
李大维也举起了杯子,喝!
黄小初说,李所长,应该说是你救了矮马,怎么能说是你害了他呢?
李大维叹了口气说,是我害了他,我当时要听取他的意见不进那片杂草地里玩就什么事都没有了,很多时候,就是一件微小的事情,就会改变一个人的一生。在那之前,矮马是个健康的阳光的孩子,我都可以感觉到他那时的可爱和聪敏,可是从那件事之后。矮马就换了一个人,他变得痴呆胆小了,他不敢再和我们玩了,也不敢和任何人玩了,他成天就呆在家里,有时出来,也和他父亲或母亲或哥哥姐姐一起出来,他看我们的目光是躲闪的惊恐的,他看这个世界的目光同样是躲闪的惊恐的。他父母亲为了保护他那颗受过惊吓的心,也不让他再和我们玩了,就是在他上学后,他也一直是孤独的,没有人关注过他,他就像不存在一样在学校里是那么的不显眼,他一直活在他自己的世界里,那个惊恐的世界里。这一切,都和我有关。在学校里时,我试图接近他,帮助他,但他都躲避着我,不愿意和我交流。
黄小初说,其实是他父母亲害了他。他那样子本应该让他勇敢地面对现实多和外界接触锻炼他的胆量的呀!
李大维说,这里也有原因,但我觉得还是因为我,矮马才变成那样的,他父母亲那样做也没错,他们也是为了保护他不受伤害。
黄小初说,李所长,你没有必要这样自责,真的和你没什么关系,你也没料到会那样,我看一切都是命运。李大维说,我从不推卸自己的责任,真的,如果人生可以重来,我会回到童年时代,重新回到那个场景中去,矮马和我说他不想进那片杂草地,我会答应他,我们会到另外一个地方去玩耍。那么,也许一切都会改变,矮马会变成一个开朗阳光的人,他的一生都会因此而改变,他的腿也不会瘸,也不会沦落成一个捡垃圾的人。
黄小初说,李所长你也不能这样说,我相信命运,我从小就想当一个人民教师,可却成了一个警察,你说这是不是命中注定的。你当初要是听矮马的话到另一个地方去玩了,说不定还会出问题,命运注定矮马在那天要出事是无法逃避的,就像有一个人都无法选择他的生或死一样。
李大维陷入了沉思,他喝了口酒,不说话了,往事像纷乱的云在风中疾走,他无法捉住那些疾走的云。
黄小初问道,矮马的腿是为什么瘸的呢?
李大维说,是因为那场战争。
李大维说完这话,他的脸色沉重起来,也许那场战争和矮马的腿致残都是他不愿提及的事情,黄小初也没有追问下去。
黄小初举起了酒杯,说,李所长,我理解你的心情,不说了,不说了,过去的事情还提它干嘛呢,喝酒!
李大维大口地喝下了一杯啤酒,叹了口气,唉,可怜的矮马,小黄,那天我看到他后,就一直想和人谈谈,把内心的负疚感倾吐出来,在家里,我老婆不喜欢听我说这些,我只有和你倾诉了。
黄小初说,谢谢你对我的信任,李所长,你以后心里有什么不快,你就尽管对我说,我可以做你忠实的听众,最忠实的听众。
李大维说,小黄,其实,我是想帮助一下矮马,我要出面,他是不会接受我的,我想让你帮我一个忙。
黄小初拍了一下胸脯说,没问题,这事包在我身上,李所长,你说需要怎么帮他,我一定照办。
李大维说,我想改变一下他的生活状况……
黄小初一口应承下来了。
李大维突然话锋一转,小黄,好了,你去办矮马的事,不过,不要太勉强。对了,市刑警队又发文下来了,要各派出所协查那个婴儿失踪案,你可要留点儿神,听说近来还不止一个婴儿失踪,如果这个案子要被我们破了,那可是一件大好事呀!
黄小初点了点头,我会努力的。
李大维说,重点要放在老居民区那些外来的人员身上,我估计,这是一个犯罪团伙,是一个专门贩卖婴儿的犯罪团伙。
黄小初认真地点了点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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王芹匆匆地赶回了家。王芹的父亲关节炎又犯了。他下不了床,王芹听说父亲又病了,加上几天父母亲都没来看她和孩子,就有些想念,她就去了父母家里。自从怀上孩子后,王芹要是见不到父母亲,心里就有种失落感,父母亲是她的依靠。她知道自己怀上孩子到孩子出生,她都是在父母亲家里住的,她怕闻到那种奇怪的味道。
王芹正在父亲的床边替父亲揉着膝盖,边和父亲说着话。是的,她和父母亲在一起有巨大的安全感。
王芹说,爸,我想把你和妈接过去和我们一起住,你们在我心里踏实。
王芹父亲笑着说,你不是孩子了,应该有自己的生活了,我和你妈不能和你过一辈子的,况且,宋正文是个不错的男人,他对你那么好,我们放心,你有什么放心不下的呢?
王芹想说什么,但她还是没说出口,很多事情,她不能让老人知道,因为那毕竟是她和宋正文之间的事情,她不能否认宋正文是真心爱她的,但她总是觉得很多东西无法说出口。
就在这时,她的小姑宋雅文打来了电话,说孩子出问题了。
王芹一听孩子有事,就顾不得那么多了,对父亲说,爸,我先回去了,你好好养病,妈买菜回来了,你和她说一声,让她多过来陪我,实在不行,我搬回来住上一段时间。
说完,她就匆匆离去了。
王芹父亲在她走后自言自语道,又有什么事情了?唉,这孩子,从小被我们惯坏了,就是离不开我们,以后我们要是死了,她可怎么办?亏了正文了,那样爱她。
王芹一进家门,就听到了孩子的哭声,孩子的哭声牵动着王芹的心。
她从哭丧着脸的宋雅文手中接过了孩子,焦急地说,宝宝怎么了,是不是饿了,妈妈给你喂奶。
宋雅文看着嫂子王芹解开了衣服,把那肥硕的乳房凑在了孩子的嘴巴上,她说,嫂子,我给宝宝喂过奶了的,喂完奶后,宝宝睡了一觉,可他一醒来就大哭,一直到现在,我怎么哄也哄不好。
王芹看孩子根本就不吃奶,而且不住地哭,她对宋雅文说,你赶快去叫一辆出租车过来,上医院,孩子可能发烧了。
哎,宋雅文答应了一声就出门下楼去叫车了,她十分的焦虑,在电梯上时,她好像听到了一声猫叫,她心里被什么东西抓了一下,有点刺痛,这电梯里就她一个人,哪来的什么猫呀!
她突然想起了趴在宝宝身上的那只神秘的白猫,她心里发毛了,难道?她又想起了那个亲近的人,是不是他做了什么手脚?不可能,这不可能!可是,可是什么呢,宋雅文自己也说不清楚。
她不敢往那里想了,她十分的紧张,她只想赶紧去叫车,孩子要是有个什么三长两短,她嫂子一定会怪她的,她不希望孩子有事。宋雅文不知道他哥哥现在的感觉是怎么样的,还有他听到孩子病了之后的表情?想到哥哥,她更加的恐慌了。她觉得口干舌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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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八章 深夜紧贴在玻璃门上的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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桃子看着宋正文接电话时脸色都变了。她想,宋经理一定又有什么事情了。她刚去签完一个合同回来,就看到了宋正文接电话的那一幕,这个合同本来宋正文去签的,但宋正文没有去,他让桃子去了。最近宋正文总是魂不守舍的,有几个谈好的广告,宋正文去愣是没有签下来,他的心根本就没有在工作上,桃子不知道他心里在想着什么事情,有一点可以肯定的是,宋正文一定是碰到什么麻烦了。
自从那天宋正文请她吃饭后,她就一直害怕宋正文再请她吃饭。她害怕看到宋正文那怪异的眼神。她只要想起那个晚上的事情,心里就不能平静。
那个晚上,桃子和宋正文吃完饭后,宋正文就请她去午水路的一个叫苏茜黄的酒吧里去喝酒。桃子本来不想去的,但因为宋正文的执着要去,她也不好意思得罪他,只好去了。
桃子知道这个酒吧,这个酒吧在赤板市相当的著名。
苏茜黄,这是上海20世纪30年代的交际花的名字。于是,苏茜黄也就成为了放荡,引诱,裸露的代名词。据说这是全赤板市最糜烂的酒吧,王家卫的御用摄像师杜可风在赤板市拍一部电影时就曾沉溺于此。
踩着盘旋的梯子向上,一直走,走到尽头的地方有张软床。就像王家卫,像《重庆森林》或《东邪西毒》,苏茜黄营造的是一种醉生梦死般的迷幻。一杯,两杯,许多杯后,得到暂且的醉生梦死,醉了就舒缓肉体入梦,无望生死。也许就因为苏茜黄如此的格调,它成为夜幕下妖异美女聚集最多的地方。
桃子自认为是一个美女,但她不是妖异的美女,也许她的内心曾幻想过让自己妖异起来,因为妖异是那么的迷人,但她没有尝试过,她觉得做一个淑女也很好,所以,她和宋正文一进苏茜黄酒吧,她就被酒吧里的那种情绪逼得抬不起头来,她想离开。
她和宋正文坐下来后,她就左顾右盼,因为来得太早,那些妖异的女子们没有现身。这个酒吧最起码要到11点后才会热闹起来,此时的酒吧里就她和宋正文两个酒客。
宋正文要了一杯伏特加,桃子则给自己要了一杯果汁,她告诫自己,不要和自己的上司喝酒。
桃子没想到平时温文尔雅的宋正文会喝伏特加这样的烈性酒,而且连冰块都不加。
桃子记不清楚宋正文在苏茜黄酒吧里说的那些话,她觉得那个晚上,宋正文的话十分的晦涩难懂,好像是《尤利西斯》里面的语言,桃子只记得两句话,是谁夺去了我的幸福,是谁夺去了我的爱?
他的这两句话说出来是在他一口气喝完三杯伏特加之后,她听完他这两句话之后,她就看到了宋正文眼中发出的绿光,他怪异的眼神让桃子感到了危险,她对宋正文说,宋经理,我要走了,我还有事。
她话一说完,宋正文就朝她伸出了一只手,在她的面前抓了一下,好像要抓住什么,却什么也没有抓住。
桃子吓坏了,他的那种怪异的眼神加他的这个动作让桃子站起身来就匆匆离去。桃子内心里起了一个誓,再不会和宋正文来到苏茜黄酒吧,这不是她这样的女性光顾的地方。桃子不经意的看了看放在一旁的宋正文的黑色皮包,她突然想起了那个梦,桃子的心一阵抽紧。
苏茜黄酒吧,那是一个迷幻的梦,她不知道,在自己离开后,宋正文孤独地坐了一会,也离开了那个地方。
想起这些,桃子有点提防宋正文这个平常温文尔雅的男人,她弄不清楚这个男人内心的世界,她想自己也没有必要去弄清,如果在他的手下干得不舒服,她就会要求到另外一个部门去干,如果实在没有办法,她就离开这个公司,她不能委曲自己,也没有必要委曲自己。
宋正文接完电话,看了桃子一眼说,桃子,我有事先走一步,如果老板找我,你就说我去谈业务了。
他没有等桃子回答他就慌乱而去。
桃子本来想向他汇报一下今天签下的这单生意的事情,但宋正文好像根本就不在乎那合同有没有签下来,仿佛有什么重大的使命要他去完成。桃子自嘲地笑了笑,摊开了手,耸了耸肩,作了个无奈状,就坐在自己的位置上,打开了电脑。
她点开了自己的信箱,发现有一封自己的邮件,她一看就是自己的女同学发来的图片,她说,这家伙今天又发什么好玩的图片来了,她点开一看,吓了一跳。她看到了一个画面,底色是蓝色的,那是一张灰色的脸,长长的头发,眼晴里有一种哀怨,那嘴巴微微的开启,刚开始看时,是一张男人的脸,不一会又变成了女人的脸。桃子把这张恐怖图片删除掉了,她不喜欢这类阴森森的恐怖图片,看了之后晚上会做恶梦。
桃子把头往窗边转过去,她看到一片蔚蓝的天,她站起来,走到了窗边,她看着这个阳光下的城市,有点百感交集的味道。
曾经有人问她,你喜欢赤板市么?
时她的回答是,不喜欢。
那人说,为什么?
她没有再回答,心想,不着欢就不喜欢,为什么要理由呢?
现在,她觉得这个城市还是很美丽的。
她望着这个城市竟有点出神,这是一个美丽的大家园。
她的心突然颤动了一下,她离开了窗口,来到了宋正文的办公桌边上,桃子的目光落在了废纸篓上,那里面有几个纸团,她的好奇心驱使她想捡起那几个纸团看看宋正文又在上面写了些什么。
桃子看了看门口,没有人,她走出了门,看了看走廊,走廊上空空荡荡的,也没有人,她回到了办公室,关上了门,并且反锁上了。
做完了这一切,她才放心地走到了那个废纸篓跟前,捡起了那几个纸团。
桃子心里有些紧张,像是自己做了贼一样,她的手有些微微的颤抖。
桃子想了想,给宋正文拨了个电话,宋正文在电话里问她有什么事。
桃子说,宋经理,你今天下午还回公司来么?
宋正文说,有急事么?
桃子说,没有,我就是想问你一下还回不回公司,如果回来,我向你汇报一下工作。
宋正文像是极不耐烦,桃子,明天再说吧,我有急事要做,我今天不回公司了。
说完,他就迫不急待地把电话给挂了。
桃子放下了电话,她看着桌面上的那几个纸团,心里七上八下的,她不知道应不应该把它们展开,看看宋正文又在这些白纸上写了些什么文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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宋正文赶到医院时,孩子已经不哭了。孩子躺在病床上,他已经睡了。孩子的脚上扎着一根针,在输着液,他的头上敷着冰毛巾,孩子的嘴唇干干的,还起了泡,他的眼泡也肿肿的,显然是哭得太多了。
孩子的可怜样让他的母亲坐在他的床边不停地抹眼泪,宋雅文也站在一旁,焦虑和愧疾的样子。
宋正文的出现,让王芹和宋雅文都显得不安起来。
宋正文看了一会病床上可怜楚楚的儿子,他的目光焦灼而又迷离,就那样,宋正文怔怔地看了儿子一会,然后把头转向妻子的那一边,冷冷地问,孩子怎么了?
王芹又抹了一把眼泪说,今天我去看了一会我爸,雅文打电话来说孩子有事,我就赶回了家,发现孩子发烧了,就送来医院了,医生说,是急性肺炎。
宋正文的表情十分的奇怪,他的眼皮不停地抖动着。
宋雅文见他的眼皮不停地抖动,心里在打着鼓,她知道哥哥宋正文眼皮抖动时意味着什么,那是一种信号,只有她才知道的信号,或许连她的父母亲也不知道宋正文的这个信号。
宋雅文的双腿有些颤抖,病房里的空气一下子沉闷起来。
宋正文喃喃地说,怎么会这样呢?怎么会这样呢?
宋雅文突然说,哥,这都怪我,怪我在家没带好宝宝。
宋正文看了看宋雅文,突然笑了一下,他笑完后脸上马上变成了原来的样子,是一块冰,让人觉得寒冷的冰。
宋雅文害怕极了,她不知道哥哥宋正文会做出什么样的举动来。
王芹也奇怪地看着宋正文,宋正文的这种古怪神情在她眼中也是不多见的。
宋正文过了老大一会才说,没事的,宝宝会没事的,小孩的抵抗力弱,得肺炎也是正常的,你们都不要责怪自己,你们带孩子也没有经验。
他的话一出口,王芹松了一口气,但她的泪水还在往外涌,她是在心疼自己的儿子。
宋雅文听完宋正文的话,她心中的那种担心并没有解除,从某种意义上说,她比王芹更了解宋正文,尽管宋正文许多东西对她还是不解的谜。宋雅文又想到了那只神秘的趴在宝宝身上的猫,她不敢和哥嫂说起那白猫的事,要是说了,王芹一定会恨她的,王芹会认为是那只猫把病毒带给了宝宝,王芹会怪她不负责任,没有看好宝宝。
宋雅文迷惑的是,那只白猫从何而来,又到哪里去了呢?它会不会在小宝宝身上重现呢?
想到这里,她又看了一眼沉睡的小宝宝,他身上什么也没有。
这时,窗外的天已经暗下来了,宋雅文看了看窗外,窗外的香樟树的叶子动也不动,一丝风都没有。
宋正文见妹妹宋雅文还是愁眉不展,他就对她说,雅文,你回去吧,这里有我和你嫂子呢,不要那么多人在这里。
宋雅文站在那里没有动,她好像想说什么。
宋雅文还没有开口,王芹就说话了,雅文,你回去吧,这一天也够折腾你的了。
宋雅文说,我看还是让哥回去休息吧,他也辛苦,明天又还得上班。嫂子,我和你留在这里陪护宝宝好了。
宋正文看了看孩子,他没有表态。
王芹想了想说,正文,我看雅文说的也没错,你回去吧。
宋正文闷声闷气地说了声,还早着呢,先呆会再说吧,雅文,你出去买三份快餐回来吧,你们也该饿了。
宋雅文说,好吧,那我去了。
宋雅文低着头出了病房。
宋雅文发现走廊上有一个人在朝一个病房里鬼鬼祟祟地张望,她一下子想到了嫂子分娩前的那个晚上婴儿的失踪,她马上警惕起来。这个人她好象在哪里见到过,那么的精瘦。她有些紧张,她又折回了病房,宋雅文对哥嫂说,你们要看好宝宝!
哥嫂都用奇怪的目光看着她。
宋雅文又回到了走廊上,发现那个人已经不见了。
王芹又抹了抹眼晴,她轻声地对孩子说,宝宝,都怪妈妈没看好你。
宋正文坐了下来,他叹了口气,你责怪自己有什么用,你也不知道孩子重要还是老人重要。
王芹说,都重要。
宋正文说,你不明白我的意思。
王芹说,我明白,我怎么会不明白。
宋正文压低了声音说,我不想和你吵架。
王芹不吱声了,她只是看着孩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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桃子天黑了也没有离开办公室。她已经完全的摊开了那几个纸团。白纸上写满了潦草的字,每一页的字都是一模一样的。可以想像,宋正文写完一张后又抄一张,再写再抄。桃子不明白他为什么要写这些文字,这表达了什么?他在写这些字时的表情是怎样的?桃子一无所知。
如果说桃子第一次发现宋正文在纸上写下的字是随意的也没什么意义的话,那么现在,桃子就不那样认为了。她觉得宋正文写下的东西是其心灵的流露。他的内心究竟藏着什么?
从他的文字中可以看出的那种焦燥,残忍,挣扎,让桃子百思不得其解。
那纸上写的字是这样的:你是谁?你为什么要来,为什么我无法阻止你到来?你在漠视我痛苦的感受,你让我觉得自己是一条在干涸的河床上饱受太阳炙烤的鱼。你的到来让我失去了生命的颜色。你魔鬼般的笑容让我颤栗,我不敢面对你,面对你的无声的挑衅,你对我的蔑视让我活在黑暗中。你在黑暗中伸出的利爪让我受伤,让我流血,让我愤怒却无法报复,我心里一千次一万次地将你解剖,将你弃置荒郊野外,让野狗撕裂你的躯体,我在醒着的时候对你充满仇恨,我在睡梦中被你惊吓,你是谁,为什么你像一个恶梦一样缠绕着我,让我痛不欲生。我的天空被你控制,我需要的阳光被你遮蔽,我无法忍受如此的折磨,我要冲破你的咒诅,我要撕裂你给我布下的天罗地网。可是谁给我力量,谁在我受伤的时候抚平我的伤口。没有人同情我,我是这个世界上最孤独的人。我生命中渴望的那份爱被剥夺了,被分解了,我无法相信这个现实。我该对谁哭,对谁呼喊,我狰狞的面目被你揭开,我是应该毁灭的一堆行尸走肉,可我还活着,活在真实之中,越真实就越痛苦,其实我不应该降生,我降生那天就被诅咒了,我降生那天开始我就接受了苦难。多年以来我已经体无完肤,我找不到可以信任的人给我力量,给我爱,你为什么要来,为什么,你是魔鬼给我的礼物么,这么残忍的一个礼物呀,我如何承受得起,谁来解救我……
桃子又看了一遍宋正文写的字,她心惊肉跳,此时,她真害怕宋正文会突然出现在她面前,对她说,桃子,请你来抚慰我受伤的心灵吧。
桃子的内心一阵抽搐,她突然想起了宋正文脖子上被什么抓过的伤痕,她想,宋正文的确是在经历着一场危机,桃子没有办法去了解真相,桃子把那几张纸又揉成了团,扔回宋正文的废纸篓才开门离开办公室。
她走出办公室,一股热浪朝她扑面而来,这天气真的是酷热起来了,据气象部门的预测,今年的高温天气要比往常时长,现在才开始几天,她不知道这样酷热的天气什么时候才能结束,桃子不喜欢夏天,她偏爱秋天,秋高气爽的李节里,一切都会美好起来。
她突然想,如果在这样的高温天气过后,进入清爽凉快的秋天,宋正文会不会在白纸上该写上优美的文字,他的心情会不会像秋天晴朗而又高远的天空那样美好起来?
或许宋正文的一切都是酷热造成的,桃子知道宋正文怕热,他总是大汗潸潸地来到办公室,总是把空调开得最低,如果是这样,宋正文的焦灼和挣扎是可以理解的,他的心灵是可以恢复平静的,这当然是桃子最美好的想像,着良的桃子当然不愿意把别人想像成魔鬼,尤其是她的上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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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酷热的天气对矮马而言不是问题,他不怕热,他在最热的天气中,皮肤总是冰凉的,而且不出汗,他是冷血的,很多时候,他会认为自己是一条冰凉的蛇,可是他认为自己不具备蛇的灵性和危险。尽管如此,矮马还是希望再来一场狂风暴雨,把弥漫在赤板市的那股血腥味冲涮干净。
矮马站在一个路灯下仰着头往上看,他看到很多蛾子在扑向灯泡,路过他身边的人都向他投来厌恶的一瞥,然后把目光也投向了矮马注视着的灯泡。
他们一定不知道矮马在想什么,矮马是在想,那个灯泡在蛾子的撞击下不会破裂,它在浓郁的血腥味的压迫下,会不会爆裂,他的心脏也会不会爆裂?
矮马正在出神地望着那个街灯的时候,有人拍了他的肩膀一下,矮马惊悚地回过头来,他看见了民警黄小初。
矮马一见到他,心里就害怕起来,他知道他一定又来催我搬出那治安亭了。矮马吞吞吐吐地说,黄警官,我,我……
黄小初好像明白他要说什么,他说,矮马,你不要那么害怕,我不是老虎,我不会把你吃了的。
矮马低下了头,不敢正视他冷酷的脸和他头顶的大盖帽。
黄小初的口气突然温和起来,矮马,我想和你谈谈。
矮马心里在打鼓,他要和我谈什么呢?
矮马抬起头说,我还没吃饭呢。
矮马是想用这句话来拒绝他,没想到黄小初十分的痛快地说,我也没吃,晚上我请你吃饭吧,我们边吃边谈。
矮马简直是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黄小初会请自己吃饭?这简直是太阳从西边出来了。
黄小初看矮马傻楞楞地呆在那里的样子,就说,矮马,我请你吃晚饭,你听清楚了么?
矮马这回是真切地听清了黄小初的话,他的确是要请他吃饭。矮马有些不知所措,不知道黄小初葫芦里卖的是什么药,这顿饭对他而言是福还是祸他不得而知。矮马轻轻地说,黄警官,这样不好吧,让您破费请我这样一个无用的人吃饭。
黄小初说,有什么不好的,你也是中华人民共和国的公民,我们从某种意义上而言是平等的,况且,是请你吃饭也是我工作的一部份,密切警民关系嘛。
他在说什么?天哪,他说我是公民,他要和我密切警民关系?矮马有些瞠目结舌了。矮马一直不敢相信自己是这个国家的公民,自己只是一只肮脏的城市老鼠。
黄小初见矮马迟疑的样子,他说,矮马,别想那么多了,走吧。
矮马说,去哪里?
黄小初说,就到星期五川菜馆吧。
星期五川菜馆在矮马眼里不亚于是皇宫,多年以来,他连一般的小饭店都没去过,他吃过最豪华的地方就是李老二的拉面店。让矮马去星期五川菜馆吃饭,这和请他进入皇宫是一样的性质。
矮马说,黄警官,不用去那么好的饭店吧。
黄小初说,那算什么好饭店呀,下次我请你吃海鲜,到天天渔港。
矮马吓坏了。
矮马心想,黄警官,拜托你不要再说了。我此时挎着那个破旧的军用水壶,背着那个大编织袋,穿着肮脏的衣服,我怎么去呀,去了也给黄小初丢人,那个势利眼王广大一定会让他手下的厨师用菜刀把我赶出来的。
矮马对黄小初说,黄警官,我去换身衣服吧。
黄小初看了看他,说,去吧,我等你。
矮马就来到了治安亭里换上了一套干净的衣服,理了理头发。矮马正准备走出治安亭,心里觉着有事。他想了想,就是那只红色的童鞋在作祟,他从脏裤子的裤兜里掏出了那只红色的童鞋,放进了裤子的兜里,然后才走出治安亭。多年以来,矮马第一次像一个人一样轻松地走出治安亭,来到大街上。
黄小初说,矮马,你收拾收拾还是挺像个人样的吧!
矮马羞涩地笑了笑。然后,矮马就瘸一拐地跟在了黄小初的身后朝星期五川菜馆走去。
因为黄小初请矮马吃饭,星期五川菜馆的所有人都对矮马投来惊奇的目光,有些人对他指指点点说着什么,王广大像一只狗一样在他们面前摇头摆尾,矮马看着不舒服,是他把他们带进了一个包厢里。
其实矮马一进星期五川菜馆,他就四处用目光去寻找胖姑娘小舞,可他没有发 现小舞的身影。矮马心里产生了一个疑问,小舞去哪了呢?
矮马很奇怪,为什么自己会惦念小舞呢!谁也不会明白,他为什么会惦念小舞,他有生已来,只惦念过一个女人,那就是死去的唐娜,她无疑是矮马的初恋,矮马和她是一场没有开始也没有结局的一场单恋。
矮马借去上厕所的机会,问一个服务员,小舞呢?
那个服务员笑着回答我,小舞今天没来上班。
矮马说,为什么没来上班?
那个服务员说,她病了。
矮马又问,她得了什么病?
那个服务员有点不耐烦了,我怎么知道,你去问她自己吧。
矮马就没再问了。
进入星期五川菜馆后,矮马发现那股浓郁的血腥味消失了,他很惊异,为什么那股浓郁的血腥味就消失了呢?
是不是自己久违了的美味佳肴把那血腥味给驱散了?或者说是我的鼻子被黄小初点的炒菜的香味塞满了。矮马想。
矮马面对着黄小初点的满桌子菜有点惶恐不安,他尽管发现自己的肚子是那么的空空荡荡,需要可口的食物将它填满,但他还是不敢轻举妄动。
黄小初对他说,矮马你吃吧,不用客气。你要不要喝酒?
酒?酒是什么?矮马有些迷惘。
谁能想像,矮马这一生连酒也没有喝过。
矮马点了点头,黄小初就要了几瓶啤酒上来让他喝。这顿饭让矮马酒饱饭足,他从小到大从没有吃过这么痛快的一顿饭!
黄小初在矮马大块朵颐的过程中和他说了许多话,矮马听出来了,黄小初是准备给他找一份工作。矮马不知道自己当时有没有答应他,反正,矮马吃完饭一出星期五川菜馆的门之后,黄小初说的什么话他就全忘了。
矮马不知怎么和黄小初分手的,黄小初或许回他的家去了,矮马却一瘸一拐地走向他的治安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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宋正文拖着沉重的步伐走出地铁站时,他看到了矮马。矮马好像是醉了。他经过宋正文身边时一个趔趄,差一点摔倒在地上。宋正文厌恶地瞪了矮马一眼。
宋正文说,矮马,你在哪里喝酒,喝这么醉呀!
矮马迷迷糊糊地说,什么,你说谁喝醉了,这世界上的人是不是天天都喝醉呀,喝醉好玩么?
宋正文说,矮马,你真的是喝醉了,快回家睡觉吧。
矮马又说,家,什么家呀,你有家么?
宋正文不想理他了,他正要走。他突然看到了一件东西从矮马的裤兜里掉了出来。
那件东西吸引着宋正文的眼球,他过去捡起了那件东西,他定眼一看,原来是一只崭新的红色的童鞋,宋正文着魔似的看着那只红色的童鞋,他心里说,这只鞋子怎么会跑到矮马的身上去?
他正在楞神,矮马突然摇摇晃晃地跑回来,一把从他的手中抢过了那只红色的童鞋,紧紧地攥在了手上。
宋正文看到了矮马的眼中透出红色的光芒。
矮马口里喃喃地说着什么。
他听不清矮马说的是什么,他慌乱地离开了矮马,匆匆而去。
那只红色的童鞋像一支利箭,射穿了宋正文的心脏,他自言自语道,这是怎么回事,这是怎么回事。
他仿佛看见了一个女人,手捧着那双红色的童鞋的样子,她的眼中充满了幸福的色泽。他又仿佛看见那个幸福的女人突然哭了,原因是她手中的红鞋不见了。她伤心的样子让人心痛。
那女人稍纵即逝,宋正文觉得有一块巨大的石头压在了他的心上,他的呼吸急促起来。奇怪的是,他此时想起了吴肥婆。他是曾经在一个深夜走进了吴肥婆的家里,吴肥婆的家里的气味十分难闻,他说不上来是什么气味。但是他要求吴肥婆为他做一件事情,但是吴肥婆拒绝了他。吴肥婆为此还给他讲了一件事情。吴肥婆说,经常在深夜,她会被婴儿的哭声吵醒。她一醒来,就发现很多婴儿浑身血淋淋地挤在她的床上,那时,吴肥婆就会鬼使神差地下床,走出家门,把那些婴儿带向小巷和大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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吴肥婆几天都没有出现在菜市场里,朱雀儿心里有些不安,她还真害怕吴肥婆死了。那样,她就说不清楚了,当时有很多人看到她去向吴肥婆要钱的。
夜已深了,紫罗兰洗头店外面还是热浪滚滚。
朱雀儿在给一个客人洗头时,翠翠又发出了一声惊叫。
老板娘问她,怎么了?
翠翠颤抖地指着门玻璃说,那是,是吴肥婆的脸。
店里的所有人的视钱都被吸引到了门坡璃上,他们什么也没有看见。
老板娘就训斥翠翠,你怎么回事呀,老是疑神疑鬼胡说八道。
翠翠十分的委曲,她说,我是看到了吴肥婆的脸贴在窗玻璃上的,一晃就不见了。
老板娘说,就是吴肥婆来,你又怕什么呢?又和你没有关系。
朱雀儿说,这是心理作用,我知道翠翠是担心我才这样的,翠翠,你不要怕,她真来了,我和她理论,和你没有关系。
翠翠说,你们说什么呀,我什么也不担心,我担心的是玻璃门上再出现吴肥婆鬼一般的脸。
老板娘出了门,她看了看街上,除了偶尔骑自行车而过的行人之外,什么也没有,滚滚的热浪促使老板娘缩回了洗头店里。本来她要回家了的,但她一个人不敢走,因为她听说了出租汽车司机小吴讲的那件事,她让丈夫来接自己,可那混蛋不知跑哪去了,手机也打不通,她知道这混蛋又去喝酒泡妞了,现在的男人都他妈的靠不住,没一个好东西。
老板娘觉得自己很悃,朱雀儿手头上的那个客人走后,洗头店就没有客人了,剩下她们三个人。
老板娘一个劲地在灯光下看着客人给她的那张百元大钞。
朱雀儿说,老板娘,你放心吧,这张钱我看过了,不可能会是冥钞的,你不要疑神疑鬼的,这个顾客是熟客,就住在菜市场后面的,错不了,你要是看出来了是冥钞,我明天保证去给你换回来,除非那人是个死人。
这时,洗头店的玻璃门突然开了,她们都怔在那里,原来是刚才那个顾客又折回来了,他的嘴角叨着一根烟,他一进来就说,朱雀儿,你说谁是死人呀?
朱雀儿的反应快,她赶紧说,我没说什么死人呀,你怎么又回来了,是不是要我再给你洗一次呀?
那人没好气地说,洗你个头呀,要再洗还不把我的头皮都洗出血来了。我的打火机掉在你这里了。
说完,他准确地找到了自己的打火机,转身就出了洗头店的门,消失在城市的夜色中了。
朱雀儿朝门外做了个鬼脸,洗头店里的那台老电视机的画面里有一个光头的男人在自个儿说话,他边喝着红酒边说着什么,她们都没注意听那个老光头男人在聊什么内容,据说那是个相当著名的节目,每天晚上深夜时,新个光头老男人就会一个人边喝着上好的红酒边聊着什么。
老板娘见街上没什么人走动了,估计也没有什么客人来了,也该关店门了。
她对朱雀儿说,雀儿,晚上你一个人在店里住,我让翠翠陪我回家,晚上她就住在我家里。
朱雀儿倒了一杯水,喝了一口说,你自个儿打的回去好了。
老板娘说,我要是上车后,出租车司机把我拉到火葬场或者郊外的墓地去怎么办?乘客都有邪门的,我就不相信出租车司机就没有邪门的,你们知道我什么也不怕,可就是最怕这些阴森森的脏东西了。
朱雀儿说,活人比鬼更可怕,你活人中再凶的人都不怕,还怕死鬼,真是的!
老板娘显得有些不耐烦了,她挥了一下手说,朱雀儿,你不要罗嗦了,翠翠,咱们走吧!
说着,就背起了包,要走的样子。
翠翠有些不太情愿的样子,真的去呀?
老板娘说,走吧,我说的话哪有不算数的,别磨蹭了,一会天都亮了。
翠翠就期期艾艾地和老板娘一起走了。
老板娘临走时交代朱雀儿,朱雀儿,一定要把门锁好,别再出去浪了,现在世面上不太平,自个儿小心点。
朱雀儿说,知道了,你们快滚吧!
她们走后,朱雀儿关上了玻璃门,并且上了锁。透过玻璃门,她可以看到街道斜对面百洁商场旁边的电影院,电影院外面空空荡荡的,鬼影都没有一个。她有时会看见矮马坐在那台阶上,可今夜没有矮马的身影。
她突然想起出租车司机小吴说的那个高个子女人,想到这里,朱雀儿立马就从阳光电影院那边收回了目光,刷地拉上了厚厚的黑布门帘,把城市诡秘的夜色挡在了外面,朱雀儿洗了个澡,然后出来,对着镜子吹头发。
她看见镜子中的自己脸色有些苍白,她怎么看镜子中的自己都有点不像自己,她相信自己的脸色不会那么苍白的,每次洗完澡,她的脸都红扑扑的,朱雀儿就不敢往镜子里看了,她害怕要是镜子里突然出现另外一个女人的脸,她会吓个半死的。
吹完头发,她还没有睡意,此时她真希望阿三或者对门星期五川菜馆的阿扁师傅打个电话来约她去赤板市繁华的街区去吃夜宵。她把电视的音量调大了些。这时,电视上那个喝红酒聊天的光头男人已经不见了,电视上不厌其烦地播放着广告,她拿起遥控器,不停地换着频道,没有一个电视节目是她喜欢的。
她干脆调到了一个音乐频道,听一个女歌手扭捏地唱着软绵绵的歌,她把遥控器扔在了一边,说了声,靠,还没有我唱得好呢,怎么她就能当歌星,我却在这里当洗头妹?
接着,她就找来了一个指甲剪,自顾自地剪起指甲来,剪着剪着,朱雀儿仿佛觉得背后站着一个人,她似乎听到了那人的呼吸,她停住了剪指甲的动作,她浑身的汗毛一根一根地竖立了起来,她大气不敢喘一声。
电视上的那个女歌星不知什么时候消失了,电视屏幕上一点声音也没有了只是一片雪花。
朱雀儿自己心里说,朱雀儿,没事的,你不用怕,什么也没有的。
她缓缓地屏住呼吸扭过了头,往后一看,什么也没有。
作者:
狗蛋
时间:
2009-1-4 08:26
她的目光在身后搜寻时,她突然听到吹头发的风筒响起的声音,那声音像来自电视机的方向,朱雀儿把头从背后扭回了前面。
朱雀儿慢慢地张大了嘴巴,她分明看到电视屏幕上有一个长发女人背对着她在吹一头湿漉漉的长发.朱雀儿神经质地颤抖了一下,她的手摸到了遥控器,叭地关掉了电视机。
洗头店里一片寂静,朱雀儿又感觉到背后有人,她不敢回头了,她觉得自己的脖子顿时痒痒起来她伸手一摸脖子,脖子上有一绺长发,那绝对不是她的头发,她的头发没有那么长和那么细。
朱雀儿的脸色变了,她惊叫了一声,扔掉头发,这时,朱雀儿听到了敲门声。
是谁?朱雀儿的心提到了嗓子眼上,正在她不知所措的时候,她听到门外有人在叫她的名字,她听到这声音,心里的一块石头落了地。
她开了门,门一开,一股热浪夹杂着浓郁的酒气扑进来,朱雀化皱了皱眉头,她对进来的醉眼惺松的男人说,老板,你喝了多少酒呀,快回家吧,老板娘已经回去了。
老板反手把门关上了,又拉上了门帘,他朝朱雀儿嘿嘿笑了两声,用舌头舔了舔嘴唇说,我知道她回去了,翠翠也陪她回去了,洗头店里就你一个人,我才来的。
朱雀儿听了他的话,心里明白了怎么回事,他没安好心,想占她的便宜呀?
尽管很多男人都占过朱雀儿的便宜,但朱雀儿是不会让他得手的,朱雀儿看着他惺松的醉眼闪动着一种绿光,她说,老板,时间不早了,一会就天亮了,我要睡了,你快回去吧?
老板朝她扑过来,一把抱住了她。
他满是酒臭的嘴巴在朱雀儿的脸上脖子上乱拱起来,他的口水也流在了朱雀儿的脸上和脖子上。
她心里一阵一阵的恶心,她使劲把老板推倒在地上,她说,老板,你快回去吧。这事要是被老板娘知道了,她非剥了你的皮不可!
老板从地上爬起来,朝她逼过来,他说,你别提那个臭娘们,你以为我怕她!哼,今天我,我吃定你了!
朱雀儿用老板娘震不住他,心里害怕了,她不能让他得手,否则以后她就没法在这里混下去了。
朱雀儿灵机一动,她冲进厨房拎了一把菜刀出来,她凶狠地对老板说,你给我出去,你要不出去,我就砍死你!
老板看到了那把锋利的菜刀,他的酒好像醒了,他站在那里说,朱雀儿,你真敢砍我!
朱雀儿表情严肃地说,敢!
老板这才回转身,走到了门边,他打开门,出去了。
临走时,他扔下了一句话,朱雀儿,你会后悔的!
朱雀儿走过去
锁好门,她说,什么东西,吃软饭的家伙,想占我的便宜。
说完,她又想老板来之前的事情,她浑身的汗毛又竖立起来,她又拎起了那把菜刀,大声说,我不怕,不怕,有什么东西就现身吧,我朱雀儿今天和你们拚了!
她的话音刚落,门外又响起了敲门声,她拎着菜刀站在那里,心想,又是谁呢?
往常,她睡下后,也会有些人来敲门,比如对面星期五川菜馆的大厨阿扁,比如出租车司机小吴,比如失踪的吴肥婆的儿子阿三,他们有时洗完头后会把她带出去,此时,朱雀儿真希望敲门的人是个能把她带出去的人,她今天夜晚绝对不收他们的过夜费。
但朱雀儿转念一想,会不会老板不死心又回来了呢?如果是这样,她就很没意思了,如果老板对她不动那个歪念头,她或许会把他留下来,让他陪她说话到天亮,有个伴,她就什么也不怕了。问题是,老板是一头狼,她不想把自己这只绵羊送到狼的嘴里,因为还有另外一只更凶狠的狼在老板的后面,那就是老板娘。
敲门声又响起来了,朱雀儿问,是谁?
门外没有人回答她。
朱雀儿又说,谁在门外敲门,快说话呀!
门外没有人回答。
朱雀儿可以听到一辆汽车掠过街道的声音,那声音渐渐远去,直至消失。
敲门声又响起来了,朱雀儿有点发毛了,她想,会是谁呢,如果是熟人,一定会说话的,因为他们都不是哑巴,而这个时候来,他们都一定猴急得很呢?
朱雀儿想了想,觉得还是老板,他一定是不死心,他不说话到底为什么呢,朱雀儿搞不懂了。
朱雀儿慢慢地走近了门边,她的右手上还是拎着那把锋利的菜刀,她来到了门边,她感觉到门外真切地站着一个人。那个人是谁,其实她一无所知,她站在门边,呆了一会,她的左手撩开了沉沉的门帘布,她看到玻璃门外昏暗的路灯下的确站着一个人,那人不是洗头店的醉鬼老板,也不是星期五川菜馆的大厨阿扁,更不是阿三和出租车司机小吴,那是个女人,女人面对着洗头店的玻璃门披头散发浑身是血地站着,女人的眼中流着泪水,女人慢慢地走过来,把脸贴在了玻璃门上,女人的嘴巴张开着,好像要和朱雀儿说话……
朱雀儿惊叫一声,她手中的菜刀当啷一声掉在地上,她的胸脯起伏着,她喃喃地说,我这是怎么了?朱雀儿脸色煞白,凡人东路入夏后的一连串事情让朱雀儿害怕和不解,这个世界到底怎么啦?没有人回答她的问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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