标题:
只能顶~~~全论坛之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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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
狗蛋
时间:
2008-12-31 14:25
标题:
只能顶~~~全论坛之最
亲爱的
我非常喜欢你,似乎到了非告诉你不可的地步了吧
希望你能答应跟我交往,你先别急着拒绝我
听我说说几个小故事吧.....
大约在5年前,有个跟你一样幸运的女孩也收到了我的情书
那时候她给我的回覆是....
“我没办法对你有朋友以外的感情”
我很伤心,於是将她肢解,存放在家里的冰箱
过了一年,我的心情稍稍恢复了
又遇到一个跟你同样幸运的女孩,可是,她已有了男朋友
我把她跟她男友约出来谈判,谈判破裂了....
我失手用砖块将她男友打死,尸体放在汽油桶里,
灌入水泥丢到基隆港,顺手将那女孩毒死...
尸体泡福马林放在我家地下室...
又过了两年,我又爱上另一个幸运的女孩
这次我跟她成为男女朋友
但是,交往没多久她就吵着要分手
我实在舍不得失去她
所以将她吊死在我家里……
我想,我实在不适合爱人吧……
在我想冰封我的心的时候,我遇见你了……
亲爱的,现在你可以告诉我了……
你……爱我吗?
而女孩的回信……内容是这样的……
亲爱的
我非常讨厌你,似乎到了非告诉你不可的地步了吧
你也不必急着追求我,先听我讲几个小故事吧....
5年前吧,也有一个男孩写了一封情书给我
那时候我跟他说
“我没办法对你有朋友以外的感情”
可能我真的让他太伤心了吧,所以我被肢解,存放在他家的冰箱
灵魂随意投靠.....
又过了一年,我又遇到那个男孩,他还是喜欢上我
可是我已经有男朋友了,经过一番激烈的打斗
我的男朋友在基隆港沉睡,而我被毒死了
身体则泡在福马林里
灵魂再度随意投靠.........
後来,我终於跟他成了男女朋友
但是,我发现我们真的不适合,所以我想分手
可能他真的太爱我了,所以我被吊在他家的天花板上...
我很伤心,我想,我大概不适合爱人吧
但是我又恨我每次都栽在他手里
於是我决定报复!!
茫茫人海中,我又遇到你了
现在,我要回答你.....
你------死------定------了-------
作者:
狗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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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08-12-31 14:25
恐怖鬼故事 在南部的一间小工厂里,有个女员工喜欢她们那条生产线上的组长。
这男人虽然结婚了,但他依然还是玩弄女孩的感情;
毕竟上了桌的热腾腾的铁板牛柳,有谁不吃?
有一次女孩怀孕了,她不知所措的问这男人:
「怎么办?我接下来的10个月都不会来。」
男的骗她说:「我是爱妳的!只要你把孩子拿掉,我就跟我老婆离婚!」
女的一听到,好高兴!终于他们可以修成正果了。
晚上她把孩子拿掉后,隔天上班她很高兴的跟男的说她拿掉了,
没想到男的居然就再也不理她了!伤心欲绝的她心中狠狠的想着:
「好!我为你做那么大的牺牲,你竟然如何对待我!我要做鬼来找你!」
晚上她就穿著红衣红鞋,并且染红头发,跳楼自杀!
隔天她没来上班。男的想着她没来,倒也轻松。
晚上他和老婆儿子一起去夜市逛街。
突然有个算命仙叫住了他:「先生你印堂发黑,恐有死厄喔!」
他想说江湖术士之言岂可相信?不理就走了。
第三天女孩的死讯才传到工厂。这个男的吓一大跳!难道真被那相士说中?
晚上他立刻去找算命仙:「大师你可以救我吗?」
「好!但你要把事情的来龙去脉说出来。」
后来相士说:「这真是冤孽!她死时是头部着地,一定脑子破裂;
而且又身着红衣,怨念极深!她会在7749天后回来找你!」
「那...我要怎么办?」
「我已算好是哪一天。死人不能弯身,因为她是自杀身亡,
所以只能留在人间直到那一天。你只要躲在床底下,她会闻到你的阳气,
但一定看不到你!等到天亮鸡啼,即可躲过这一劫!
但你要先把老婆孩子遣回娘家,你把你家的方位告诉我,好让我为你护法!」
到了那一天夜里躲在床底下的他拿出算命仙给的护身符,
突然听到「碰!」一声,门被撞开了,有'东西'跳进来!
他突然感到全身发软,手脚冰冷,并且想着完事后要去吃猪脚面包去去霉运。
他记住相士的话,绝不可往外看,并且念着相士教他的护身诀...
屋内碰撞的声音很大声,听得出来女鬼可能找不到他而发狂!!
那些吵杂的声音在他听起来,根本就像是在说着:「~还~我~命~来!!」
也不知道经过多久,声音终于消失了,一直到鸡啼三响......
全身仍冒着冷汗的他才敢探出头,并且说一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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哇靠!!我的电视机洗衣机和电冰箱都不见了!
作者:
狗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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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08-12-31 14:25
镜子系列:
●把两面镜子合并在一起,就可以看到自己现在的脸,还有好多张不同的脸,其中第十三张脸就是自己将来去世时的遗容
●凌晨二点整注视著三面镜子的话,正面就会浮现出自己的脸,右边和左边则分别呈现出自己所恨的人以及恨自己的人
●在生日当天的深夜十二点凝视镜子边缘的话,就会看到将来结婚的对象。十三号星期五的半夜十二点看著镜子的话,就会看到自己的遗容
●面对著镜子,第十三个映出来的人就是你将来结婚的对象。半夜十二点将三面镜子合在一起的话,就可以看到过去、现在、未来的自己
●据说,如果注视著裂开的镜子,就会被吸到镜子里去。如果在合并的镜子里,看到的第十三张脸的眼睛是闭著的话,那这个人不久就会魂归西天了
●半夜两点不可以照镜子,否则会看到自己以外的人
考试系列:
●听说准考证的号码要是可以被七或三整除,那就一定可以考上(感觉跟机率好像有关@@)
●日本人认为考试当天在桌上放一只章鱼就可以考上,因为章鱼的英文是octopus,和日文的「置くとパス」(中译:放上去就合格)同音。这是在参加高中联考时考生亲眼看到的(可是在桌上放食物好吗?)
情侣系列:
●据说要是一对情侣分别站在树的左右两边探出脸来照相的话,将来一定会分手;即使结了婚也会离婚
房间系列:
●据说要是在房间的四面墙壁都贴满海报的话,就比较容易被鬼压床。这是因为幽灵无法从房间出去的缘故。睡前看著房间的四个角落之後再睡,就会被鬼压床无法动弹
●浴室天花板的四个角落有很多幽灵,据说它们趁人在洗头的时候杀人(我正好是站著洗头= =)
其他系列:
●在日本东京有一个竹司君的人像,据说要是一边说:「去玩吧!」一边绕著它跑,到了半夜,他真的会出现
●看到灵车或丧礼要把自己的姆指藏起来,否则父母会死得很悲惨,也有人说如果不暂时停止呼吸也不好。(倒是曾有个人骑脚踏车的时候看到灵车,结果为了把姆指藏起来而把双手放开,结果连人带车摔倒了==||)
●曾有个人一天突然觉得膝盖很痛,虽然觉得很痛,可是他并没特别留意,过了五、六天,他的膝盖竟然裂开,还从里面跑出很多蛆来…
十二月十二日的十二时十二分要是触摸白色的墙壁,就会被吸进去,然後会看到一片大草原,草原上有一匹斑马,如果不骑上这匹斑马就再也回不到原来的世界了(我倒觉得骑了才回不来@@)
●在浴室里默念八人「有谁在吗?」的话,真的会有人来喔
●东京铁塔有一边稍微倾斜,据说那是因为铁塔的四根柱子里,有一根安装在寺庙的地基上,这根柱子上吊了很多幽灵的缘故
●耳朵深处要是觉得搔痒,隔天就有好事;早上史是左边耳朵痒,当天就有好事(好像不管怎样都是好事嘛@@)
●星期五晚上修剪指甲就会失恋
●日本有一条高速公路的某一段,会出现一只人身猫脸的妖怪,它会追过车子往前冲(@@)
●东京的日本桥三越有一只狮子的石像,如果偷偷地不让任何人看见而骑上它的话考试就会及格
●很多人在说话却忽然静下来的时候,听说是天上有天使经过,可是,也有人说是恶魔经过
●据说,长头发的人比较容易看到幽灵(聚灵吗= =?)
●感觉後面好像有人注视著自己时,回过头就会看到跟屁虫(啥!?= =),因此,不要回头,走一阵子後说:「请先走」那他的脚步声就会赶过你
●晚上背靠著墙壁念书的话,会有一个老婆婆从墙壁中跑出来,拍念书的人背膀二次。这次绝不能回头,不然头会被她砍掉
●晚上剪指甲之前先唱三次「晚上剪的指甲是老鹰的指甲」(呃= =?)之後再剪指甲
●如果二十岁之前都没看到幽灵,那就一辈子都不会看到。同样的,如果二十岁之前都没有被鬼压过,就一辈子不会有了
●如果看到短尾的猫就会失恋;星期六下午如果看节黑色的猫就会有不好的事发生;看到黑色的猫如果不倒退三步的话,就会发生不幸的事
●电视节目都结束後,萤幕上面会一片白茫茫的,如果一直注视著萤幕的话,就会看到类似三D图片的画面
●在三点三十三分三十三秒一直注视电视节目结束後的画面的话,就会看到其他东西浮现出来
●如果指甲上出现白色斑点,! 就会有人赠送你想要的礼物
●三个人一起照相的话,中间那个人会早死(这个蛮常听到的)
●五十个人分别拿著蜡烛排成一列,然後依次把手上的蜡烛吹熄,这时会发现不知为什麽竟然有第五十一支蜡烛
●早上缝制东西的话,会发生不祥的事
●看到乌鸦如果不把两手的食指尖端接在一起,再请人切断的话,就会被诅咒
●看到手表指针刚好走到四点四十四分四十四秒就会很幸福
●过上九点一直盯著天花板看时,窗户会传来「咚!咚」的声音,这时如果不问:「请问是哪位?」的话,过几天就会死掉......
作者:
狗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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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08-12-31 14:25
恐怖校规 一、不准在公共场所接吻以及拥抱等过分动作。
二、学生不准在校长办公室门前和上课的教室抽烟。
三、在多媒体教室看电影不准吼:老板换碟子。
四、在公共厕所大便完毕不准不冲洗。
五、在学校草坪上不准两个人搂着滚来滚去(不管是同性还是异性)。
六、不准在学校舞厅跳脱衣舞。
七、要是不上通宵网的话不准浏览黄色网站。
八、在阅览室,阶梯教室,图书馆不准大声讲黄色笑话。
九、没有喝到一斤酒者不准打架。
十、没有女(男)朋友者不准彻夜不归。
十一、不准向校报投批评学校的稿件。
十二、没有追到女孩子不准毁她的容。
十三、学生会和团委会干事利用职权**女生后不准将其杀死。
十四、没有异性朋友者不准在异性寝室过夜。
十五、不准在大食堂以外的餐馆吃霸王餐。
十六、上级来检查时说了大话、假话不准脸红,气粗和语无伦次。
十七、上大课时要打瞌睡者不准坐前四排。
十八、不准把**后用的套子给在校朋友当气球玩。
十九、不准把学生证丢失在色情场所。
二十、不准让学校领导知道以上事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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狗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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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08-12-31 14:25
红 背 心!(恐怖) 一个很很很离奇的故事。
在某警官学院,一个月圆的浪漫夜晚,未来的警长和警花在月光下散步。他们都很
年轻,是来接受培训的,认识了,再也不愿意分开。可是过几天他们就必须回到各自原
来的单位了,也许很难见一次面。这个夜晚,当然出来走走。慢慢走到河边,他们从来
没有来过的地方。
黑黑的河水,黑黑的树丛,黑黑的天,就连月亮也那么发暗。几缕乌云冷冷地浮游
着。经过多少场面的他们怎么会害怕?不过两人还是越靠越紧了。起了一阵凉风,树叶
也沙沙叫了起来。于是他们走到一个小柴房后,躲着风,说些悄悄话。两人正说得动
情,柴房木板墙上的裂缝中传来一个尖尖的声音,颤抖着:
~~~~~~我 要~~给你~~穿上一件~~~红~~背心~~~……
女警暴跳起来,自己的秘密被旁人偷听的愤怒是无法遏抑的,何况那么突然。
“谁!谁在那里!!给我出来!!!”她失去理智般咆哮着。没有回音……
“谁!!!!”
男的有一点害怕,或者是不愿意看她在这杳无人迹的地方对着一个木头篷子大喊大
叫。
“你听错了,没有人。”他明明也听到了。
话音未落,一串令人浑身发冷的尖厉的笑声传了出来,如蚊子叫一般细。男警只感
到一股凉气自脊柱贯穿,而女警更加暴跳如雷。
“你去把他抓出来!”女警喊道。男的不敢,他默不作声,头皮上一层冷汗。女的
轻蔑地回头扫了他一眼。她拔出了手枪。那是她有权携带的。男的也有一支,他也伸手
摸住了枪套。
“如果我叫你,你就冲进来!”说完,她头也不回地往木板门走去。她作好了动作
准备,双手持枪,便一脚踹开破旧的木板门。人影一闪,飒爽地消失在未知的那片黑暗
中,就象以前对付狡诈的匪徒。
寂静,沉默的夜,只留下淡淡的月色和门口呼吸急促又不敢做声的男警官。他湿忽
忽的脸能感觉到每一丝幽灵般的夜风。一切都象死亡一般安静。……
突然,一个疯狂而沙哑的声音叫喊着:
“我要给你穿上一件红背心!!!!………………”
~~~~~~~~~~~~~~~~~~~~
接着便是一声尖厉的枪响,长长的呼啸划破了夜空……
男的如同中弹一般全身瘫软了。他好久好久才找到了自己的意识。枪声停了,叫喊
声停了,一切又恢复了死寂。男的揩了揩额头的汗,定了定神,战抖着呼唤她的名字。
没有回答。男的已经没有以前那么觉得可怕了,他很麻木地走向木门,并不知道为什
么。
他把门推得更开一些,走了进去。没有光,只有一种他很熟悉的味道,但他忘了是
什么。一片黑暗。他哆哆嗦嗦地摁亮了发血红色光的钥匙灯。虽然不很亮,但在这里所
看到的一切已经足以使他晕过去。
女警官死了,斜靠在墙上,手中握着枪,自己的咽喉却中了弹。湿湿的血从那里一
直流到地上。而她的警服上,留下一大块鲜血染红的痕迹---就象一件红红的背心。
作者:
狗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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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08-12-31 14:26
這是一個在日本廣為流傳的故事
話說一對正為了結婚而準備的準新郎新娘...
每天都沉醉在結婚的甜蜜中
但就在他們要結婚的一個月前
這個女生接到了一封無名的信件
裡面只寫著
"不要結婚喔...會不幸的!"
這對一個正在喜頭上的人來說,無疑是一種衝擊
但她也不多理會。
接連下來的幾天,她卻每天都收到內容類似的信件
讓她心裡不禁毛了起來...
就在一個平常的下午.
她終於忍不住告訴了他...
"ㄟ~你看,每天都有人寄這樣的信給我"
男方看了只是大笑說"這大概是惡作劇吧.別亂想了!"
女方也因此放下了心中的擔憂..不再想它.
結婚前一個禮拜,女生參加了一個她們高中同學的聚會
大家正聊的開心之時..
有人突然提起了"直子"
直子是這個女生最討厭的人..
以前在高中的時候總是排斥她...
"妳真的要要請直子來參加妳的婚禮嗎?"
女生笑笑的說"都那麼久了,她應該不介意了吧?!"
然而就在結婚前兩天..
女生又收到了一個無名的包裹.
女生狐疑的打開這個不知是誰寄給她的包裹
裡面擺著一個外國的洋娃娃
上面有一張紙條寫著這個女生的名字..
她警覺性的想起了"直子"
"該不會是她吧?!"她心裡這樣想著
洋娃娃下面壓著一封信.
她用顫抖的手打開了信
"妳的婚禮我一定會去參加的,因為我要報復妳!
不要結婚喔...妳會下地獄的!"
女生應證了她的疑慮...害怕的拿起洋娃娃
沒想到這個洋娃娃的頭竟然是斷掉的!!!
女生尖叫著把洋娃娃丟在地上.......................
結婚當天..這個等待已久的日子.還是來了
女生心中一直在意著這個詭異的玩笑
不停在會場裡找尋有沒有直子的身影..
突然....會場的大門打開了...嚇了大家一跳
原來是一個遲到的朋友...
這時她才為了自己的多疑露出了一個微笑..
典禮很順利的進行完了.....
新郎與新娘豈是一個甜蜜可形容....
晚上...新娘累的攤坐在旅館的床邊..
新郎走過來拍了拍她的肩膀...緊依著她坐..
"妳還是結婚了.." 新郎說
新娘瞪大了眼睛看著新郎..她不敢相信她聽到的話..
"妳還是結婚了..從以前到現在妳都還是都不想聽我的話"
新郎說......
"我說過妳結婚會不幸...
會像下地獄一樣喔...
說完新郎緊緊的抱住新娘............新娘早已嚇的說不出話來
...............
原來直子在五年前做了變性手術..................而她卻沒發現
有些報復是會永遠存在的....
這個故事告訴我們,婚前一定要做全身健康檢查...
作者:
狗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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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08-12-31 14:26
辽宁立体声文艺台每周日晚11:00-12:00有一个特别的节目,
叫做《午夜惊奇》,专门讲一些吓人的故事。主持人叫金新(音译),其实
最吓人的是那些恐怖的背景音乐和恐怖的声音,半夜里响起来真的吓人。在
加上几段恐怖故事,的确很刺激。写稿的大部分也都是大学生。
其实想起来,我们这么多年以来,也有很多恐怖的经历,在我的记忆中,
最恐怖的一件事要数这一件了:
《午夜,那恐怖的声音》
那件事发生在我上大学的时候,1993年。那时,计算机的普及程度
可没有现在这么火,但我们系零件教研室买了一台386,4M内存40M
硬盘,当时在我们系算是不错的机器了。由于我和教研室的杨老师关系挺好,
他经常写些论文,我就算是他的秘书,于是我就有了机房的钥匙。白天经常
有人上机,我就赶晚上的时间上机。游戏当然是玩了不少,光软盘就有了四
盒。
有一天晚上,秋高气爽的,同寝的阿健特别想玩游戏,央我晚上带他去
过一把瘾。看着哥们如此迫切的目光,我只好答应了。为了准备夜战,我们
买了两瓶碑洒,几根春都,我带上磁盘和毛巾被,快熄灯的时候,我们就进
了地质楼的机房。夜里楼里是不准留人的,快关门的时候,我们熄了一会儿
灯,毕竟是玩游戏,自然是偷偷摸摸的。等过了一会儿,估计管理员也睡下
了,阿健就开玩了。我有些悃了,就开睡了。
了,阿健就开玩了。我有些悃了,就开睡了。
承受着阿健兴奋的声音,迷迷糊糊我就睡着了。大约后半夜,我被阿健
高潮处兴奋的战斗声吵醒了,随着游戏画面的变化,我知道老兄又过了一关。
外面虽然有月亮照着,也只有苍白的光。城市的子夜也是静悄悄的,尤
其学校在郊区,只能听到阿健兴奋的哼哼声。他完全进入状态,口中念念有
词,脸上挂着得意的笑容,神采飞逸,一点也看不见睡意。
就在这个时候,一个低沉、苍茫乏力的带些沙哑的声音,就像一个频死
的人在呻吟,从隔壁传来。
“别玩了,快回去吧,太晚了”。
我呼的一惊,阿健也回过头来,一脸的茫然,荡漾的笑容也不见了,表
情渐僵。
我们这个机房旁边是教研室,本来两个是一间屋,只是在中间摆了一排
厚厚的高高的柜子隔开了一个小间,作为机房。声音就是从旁边的屋子里传
来的。
难道旁边的屋子里会有人夜不归?屋里只有几张桌子,几把椅子,怎么
会有人住呢?再说,那个屋里的灯一直是关着的,也没听见有人开过那屋的
门。
阿健显然以为是听错了,转过头去又想接着过瘾。
“别玩了,快回去吧,太晚了”,一样的内容,一样沙哑可怕的声音,
一样缓慢的语调。
来不及再想别的什么了。我们匆匆关机,收起毛巾被和几样东西,关灯,
冲出机房,从厕所的暗道逃了出去。
徨徨逃出地质楼,我们绕到小花园里,坐在石凳上,两人什么话也没说,
打开啤酒,一口喝干了,相对无言,溜回宿舍,同样是钻的宿舍的暗道,分
别一头扎在床上。
第二天早晨,跑到机房,一切都是照旧,没有任何痕迹。
从那以后,阿健再也没有提过要去上机,我们也没有再提过这件事。
作者:
狗蛋
时间:
2008-12-31 14:26
无题的恐怖小说 这不是一篇小说,是事实。
我是一名高考落榜生,其中滋味有所经历者都能体会。世事多迁,造物弄人,
多年的苦辛化作黄粱一梦。于是乎终日恍惚郁闷,累累然若丧家之犬。炎炎的夏日
本是年轻人欢乐的假期,而今却落得个凄凄惨参切切。
无意间落目于旧时书桌,十年寒窗,挑灯夜战历历浮现眼前。多少汗水,多少
辛劳,深更的明月可为我做证。忽而想起李煜的名句:“落花流水春去也,天上人
间。”对我而言,除了绝望还有什么呢?
为了逃避双亲叨人的埋怨,为了躲闪同学讥讽的眼光,更为了隐藏心中的阴
影,我迫使自己沉浸在电脑网络上。然而梦寐总是挥之不去,不时得从角落里窜出
来,笼罩我的全身,封冻我的心灵。
我拼命打开各种网站,以此来寻求刺激,从而使神经麻木,暗淡于一切烦人的
悲痛。直到有一天——回忆此事我是多么的后悔,当时真是傻极了——被我发现一所
奇
异的网站,生活就此改变。我以为苦恼的日子该结束了,可谁知恐怖的岁月就此拉
开了序幕。
那是一个风雨的深更,霎间的闪电勾勒出远方古墙狰狞的轮廓;震天的雷声仿
佛来自远古的猛兽在嘶吼。我漫无目的胡乱打开任何一所网站,并不断的关闭不时
弹出的广告。
啪——又跳出一个广告,黑色的网面。广告语写地占了网页的大半,行间参差不
齐,字体也有大有小:“你生活烦闷吗?你是否活得无趣;你想寻求刺激吗?你是
否想逃避生活;请加入亡灵之站吧。”字体散出幽幽绿光。一定是哪个无聊鬼在吓
人——我当时想。不过,话说到了我的心里,我正是要寻求刺激。于是我按下了鼠
标。
一样的黑色,一样的绿光:“放弃一切希望,加入灵魂倒计时行列。”旁边是一
个骷髅的图案,写着:“放弃希望,加入。”我移动鼠标向着加入键,然后罪恶的一
按。
于是现出了平常见惯的履历表,只有姓名和出生年月日,旁侧有一句话:“生
不逢时,活也枉然。”我写上真实姓名:赵秉真。胡乱填一个数字。
“与生死簿上记载不符,重填。”跳出一个对话框。
还真像有啥事,我心想。老老实实改填真实的年月,随后按确定。现在想想,
当时是多么愚蠢啊!
跳出一行字:“你已经把灵魂出卖给了魔鬼。”子夜的钟声敲了一下;我忽而想
起了浮士德,不觉浑身一阵哆嗦。
绿光渐渐隐暗,浮现出行行字体,惨白的。定睛一看,都是人的姓名,出生时
日。有中文的,也有洋名。打开下一页,仍是如此。无聊得很,一点也不刺激,我
心想。
接连打开了几十页,无任何变化。我想:要是下一页再是姓名时日,就关了
它。
仍是失望,唯一的差异便是惨白的字体突变成血红。我看了看血红栏里为首的
名字:李达金,1962,8,21.接下来的网页一成不变——姓名和时日——但都是血红
色。我看好像永无止境,觉得自己被欺骗了,一下子关闭了这骗人的亡灵之站。
第二天,我就忘了昨夜干了什么事。高考落榜的阴影仍就笼罩我的心灵,挥之
不去,驱之不散。父母的训斥整日在耳边回响“民办没钱读,复读又不愿,以后怎
么办?”我记得以前的训斥末尾句都是:将来怎么办。“将来”改称“以后”使我感
到
事情越发紧迫,我想起饿死街头的惨像。
当我看到新闻里巴勒斯坦难民时,就想到以后自己的生活是否会更惨。正在
想,新闻却变换了。长头发的播报员道:“今晨中韩班机坠毁,死亡17人,伤53人
―――”屏幕上滚动着伤亡者的名单。然而我被所见嚇住了:名基电脑公司广州分部
副
经理李达金,40岁,抢救无效,上午8点死亡。我回想着似曾相识的名字,忆起了
昨夜的事情。
慌忙打开网站,用鼠标点了好久才找到那红白相间的所在。奇怪的是红间的起
首并非李达金,而是一个陌生的名字。我于是往下找,还是没发现。
猛抬头,却看到一个惨白色的李达金,奇怪,他的名字列在白间的末尾。我用
鼠标欲将他拉到红色的行首,然而无用。无意间手一滑,红行里的人名却被我调动
了一下,紧贴白行的是一个唤徐景卞的人。
我是一个不大喜欢看报的人,尤其见到刊登的高校录取人名更不是滋味——其中
永远没我。可是近来几天晚报一来我就抢着看,我的感觉终于灵验了。讣告栏有
言:“二十二中徐某,不堪数学老师重责,跳楼身亡―――”我打电话给二十二中同
学,问死者的名字。话筒那边传来声音:徐景卞。据说徐某原想爬上阳台吓唬骂他
的老师,不知怎么的失手摔下来了。
我打开这亡灵网站,徐景卞的名字变成了白色,枯骨的白色。我开始预感到不
妙。我终于找到了所要的刺激,然而这是何等样的刺激啊!高考的阴影与之相比是
何等的渺小啊!
我发疯似的往下翻网页,搜寻着不想见到的名字。在几个小时之后,最末一
行:赵秉真,1983,6,18.滚动着鼠标,欲删去,可无论如何也不管用。我沮丧得
很,发觉身上湿漉漉的——出了一身冷汗。我暗暗的安慰自己:没事的,纯属巧合罢
了。其实心里根本不自信。但如今,在看那网页,那幽幽的底色,不觉起了一阵莫
名的恐惧。我想起《驴皮记》里的主人公,一个出卖灵魂的家伙,可是我实在比他
逊色得多——我连一张换取享乐的驴皮都没有,仅剩绝望的死亡的等待。
这几天,新闻里一有暴死惨死的消息,我就急着对人名,只要不寿终正寝的,
总十有八九对的着。红名字不断地被染成白色,似乎是魔鬼吸干了血液,化作具具
干尸。看到继我名字之后,又系上一大堆新名字,我替他们悲哀,像我一样为寻求
刺激,却不知死之将至。而我的名字越来越向红白交夹处挺进,为了延缓这最后的
审判,我不断的把我后面的名字拉到前面,寻找替死鬼,从而使我总落在红档的末
尾,远离那恐怖的死亡线;并默默为拉上的名字祈祷:原谅我,宽恕我。我害怕上
网了,尤其是深夜十二点过后,亡灵之战会突然跳出来;然而我必须每月上一次,
挪后我的名字。用这种办法,我偷生了好长时光,眼看别人一个一个的死亡,我神
经麻木了。
好同学章锦陶的生日聚会上,大伙儿热闹得很。
“小赵,你不舒服吗,脸郁闷的样子,不会是因为考不上大学吧?”锦陶问道。
“没事,哪能呢!”于是锦陶加入其他同学的谈话中去了。饭后大家围着一圈讲
鬼故事,唬得锦陶的小妹玉琦藏在了哥哥的背后直打哆嗦。
“怕什么,都是假的,吓唬胆小鬼。”贾隆彦嚷嚷,他是我班里出名的胆子大,
诨名贾不怕。
“我倒遇见一件事,蛮诡异的,只是——”锦陶插话。
“是女鬼吗?”“是不是有人背后喊你名字,回头却不见人?”“不是,不是,
其
实也没什么好害怕的。”锦陶咽了咽唾沫,“一个网站,子夜才出现,名唤:亡灵之
站―――”我的脑袋嗡的一下,莫非―――,以下的话再也听不进去了。
“―――就这样,都是名字,有红有白,我翻得手都酸了,还没到底。”“没
劲,这
种网站真无聊。”大伙儿喊着。
“大家快看,小赵吓得面如土色,哈哈哈。”贾不怕指着我说。
我并不争辩,待等席散之后,大家都已归去,我凑近锦陶说:“你真填了真实
姓名和出生时日?”“没有。”我松了一口气。
“我填了妹妹的名字和时日。”“该死,你什么时候填的?”“一月前吧。”我
一把
拉住他的手臂“来不及了,快上网!”现在是11:57,我们熬过了漫长的三分钟。当
十二点最后一声余音消散之后,可恶的网站便窜了出来。章玉琦,1988,3,27.天
哪!正在红白相间处,名字是红色的。还好,有救,我用鼠标把她往下挪。出人意
料,竟挪不动。然而名字在变色,由血红至朱红,由朱红至淡红,再粉红,突然红
起来了,红得变紫,转青,微微泛黄,然后淡下去,变白,一眨眼的工夫,骨灰似
的颜色呈现于眼前。章玉琦被白色恶魔吞没了。
作者:
狗蛋
时间:
2008-12-31 14:26
“这是什么意思,小赵?”“你再也见不到你妹妹了。”叮铃铃―――锦陶拿起
了电
话:“喂?啊,是我锦陶,叔叔吗―――琦琦九点走的,什么?现在还没到家。
―――”我
和锦陶出去找他妹妹,路上讲了亡灵之站的事。
一夜无眠。
笠日,小河里找着了章玉琦的浮尸。章玉琦曾夺取过市运动会女子游泳锦标赛
少儿组亚军。
午后,我打电话给锦陶,接电话的是他妈妈。说锦陶发烧躺在床上,嘴里一直
念着:是我害了她。兄妹俩自小感情很好,弄成这般地步,真让人伤心。
那天晚上,又是我月底挪名字的时候到了。奇怪?我的名字已被挪好了,在最
远离红白生死线的地方。谁替我挪过呢?抑或魔鬼动了菩萨心肠?
我翻到了红白相交处,看到了玉琦的名字,我要向她忏悔;我挪动名字,加速
了她的死亡,本来时间应该来得及救她。突然我发现玉琦下面一个名字在变色,定
睛一看,吓一大跳。变的是:章锦陶,1983,9,28.锦陶死讯的传来我早有准备,
医生说是突发心肌梗塞而亡,只是这么小就发病很罕见。只有我知道,锦陶对于自
己的错误不能原谅,便上了这该死的网站,挪自己的名字于妹妹的名下,一道身赴
黄泉。而我名字的挪动也就好解释了。白色的名字挪不动,是因为人死不能复生。
现在最苦闷的人是我,我想把这事告诉别人,谁会相信我呢,一个高考落榜
生,一个游手好闲的痞子,一个不务正业的社会渣滓。贾不怕是我最亲密的朋友,
他不会嫌弃我的,对,告诉他。
我拿起了电话,没想到造了一个罪恶深重的孽。
贾不怕听了我的诉说,哈哈大笑,说我神经过敏。我说开头我也不信,事实的
发展由不得你不信。
“我今晚看看去,瞧你被吓得这样子。”“看看行,千万别加入啊。”“好,
好。”
贾不怕挂断了电话。
半夜里铃声响了,电话那头是贾不怕:“不瞒你说,我加入了,就方才,章锦
陶的下面。我倒要看看能把我怎么样。”我能说什么呢,只有祝告上苍,饶恕我的
罪过。
早晨来了电话,我想该是死讯到了吧。
“我是贾隆彦,怎么样,没事!”“你真没死?”“我死不了,来我家,我可要
好
好教导你。”消息真让我喜出望外,难道摆脱魔咒了,难道一切都是假的,是巧
合?是有人恶作剧,先看见报上刊登了亡者的名单再使名字变白的?
到了隆彦的家,他亲自来迎接我,身体好得很。他家住的是公寓房底层,密布
着防盗门防盗窗。我说:“贾不怕,你还是怕强盗哦?!”他笑了笑,“我鬼不
怕。”
“是啊,分明是那阴阳簿见你怕。”哈哈哈。我的心终于能轻松起来。一个念头突然
进入我的头脑:“你不会骗我说你加入了,从而安慰我吧?”“哼,你不信任我,我
确实加入了。”他详细地给我描述了网站的样子,我彻底相信了。
天气很热,我去外面买两份珍珠奶茶,临行,贾不怕锁了防盗门,我说:“我
一人出去,有你呆在家里,怕什么。”“现在盗贼多,谨慎些好。”我一边摇头一边
走出去,心想:什么贾不怕,分明假不怕,是真怕。
附近的店都卖完了,没有冰冻的,我只得穿过本市主干道莫邪街去买。
回来的路上,只见一股浓烟冲天,路人喊着:“失火啦!”浓烟密处便是贾不怕
的寓所。诅咒灵验了,我手一紧张,两杯珍珠奶茶不知扔到了什么所在。
湮灭了,留下一堆废墟。贾隆彦的尸体,黑乎乎的,被人带了出去。从公司赶
来的贾父贾母哭得死去活来,满眼狼藉,一片凄伤。
贾隆彦的死应由我负责,我们太幼稚了,以为逃脱了灾难。其实是时机未到,
魔鬼是无孔不入的。而贾家的防盗设备阻止了贾隆彦跳窗破门的企图,是某种不可
知的力量使贾隆彦开不了锁,也是同样的力量使锦陶猝死,玉琦淹死。这股邪恶的
力量也正威慑着我,我是它长线上的一条鱼,虽则不会马上脱水,却早已上钩了,
我的命运已不在我的手中,他何时拉网我的生命就何时结束。
我的好朋友是我害死的,死得很惨。我更能体会到锦陶当时的心情,我决定步
他的后尘。这个该死的网站不知害死了多少的生灵,我应该把它公之于众,让世人
再不受欺骗,灵魂是不能出卖的。虽则世人知道真相后,不会再登入了,这就意味
着我找不到替死鬼往上挪,我的生命就很快得完结,然而我在所不惜。我是一个于
家于国都无望的人,死我一个有什么了不起。我知道若把这事告诉父母或其他人都
不会信,我想到网站,编成小说就会有人来看,上网的人都不是死脑袋,会信我
的。
我只想提一个忠告:千万别加入陌生的网站!!!!!!
这篇文章一发表,我的日子就不多了,将这作为我的一份遗书,贡献与生者的
面前。鸟之将死,其鸣也哀;人之将死,其言也善。万万要避开亡灵之站,那么,
我的心愿也就遂了。
赵秉真绝笔2002年10月
一星期前,初中的老同学赵秉真到我家来,交给我一封信,要我七天后在网上
发表。我见他人都瘦了一圈,眼里还有血丝,亦不便问他,只劝他大家都是同学,
有难可以帮忙。他没说什么就走了。我遵他嘱咐,打印了出来。原稿字体很潦草,
错别字挺多,我尽量更正。内容很荒诞,初中时他可是个老实人,想不到三年后竟
成这样。据说他给我稿子的第二天就与父母回淮阴老家去了,从此渺无音讯。
朱光磊又题2002年10月
夏路
作者:
狗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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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08-12-31 14:27
恐怖鬼故事--两年一个月零四天(推荐)
<一>林静的外祖母喜欢林静与林强一起去探望她。 在林静还小的时候,林家家境不好,那时文革刚结束,林静的文物专家父亲还没放出来,母亲又改了嫁,带着两个孩子不方便,于是便寄养在了城郊外祖母家。 当然,林静寡居的外祖母也不富裕,但饭还是能吃饱。那时林静的外祖母养了三只羊,没事时林静就跟着哥哥上山放羊。但外祖母不许他们去后山的娄子坡,因为那闹鬼,常听到有凄厉的惨叫,分不清男女。娄子坡有一口废矿井,文革时的某年塌方,死了很多人,从此便荒芜了。据说那些死在井下的人常爬上来,仍旧穿一身沾满鲜血的破烂的衣服,望着太阳,一句话也不说的站着。很多人都见过这群鬼影,见过的人都难以忘记那些鬼影的眼睛,灰白的瞳孔,绝望的神情。据说那些鬼影总是随风而逝,诡异,却从不伤害他人。 虽然有种种恐怖的传说,但孩子们还是结伙去娄子坡,因为那里的蟋蟀骁勇善战,个个都是常胜将军。而且娄子坡的草总是最茂盛,喂羊喂牛都好。 生活中每个人的童年都会有一段刻骨铭心的经历,而林静记忆深处的事便与娄子坡紧密相连。 林静是个孤僻的女孩,因为父亲的原故,很少有人主动与她说话,只有她哥林强肯陪她玩。那一年林强上小学,之的便十分讨厌林静天天跟在他身后。林强的同学常以此嘲笑他,说他是干娘子军的,这让林强很不高兴。有一回林强要与同学去娄子坡捉蟋蟀,林静也要去,于是林强与同学打赌说林静不敢一个人去娄子坡,林静说她敢,就出发了,走时林强告诉妹妹说他们一会就去。 林静到娄子坡时是中午,那天阳光非常好,照在寂静的山坡上,到处是绿油油没膝的野草。林静有些孤独的向前走,眼前是乱石与野草,她仰起头,夏日的阳光是那样的耀眼。林静又走了几步,突然脚下一空,便落进了那口被野草覆盖住井口的废井。碎石和尘土不断从上面落下,井林静非常害怕,大哭不止。后来不再有东西落下来,林静抬头仰望,井口高高在上,只有碗口大小,四周漆黑而阴冷,林静开始拼命的喊救命,可是没人听见。最后她喊累了,便坐在井底的碎石上,哑了噪子不停的哭泣。井底有隆隆的风声,还有潺潺的流水声,那些声音像林静外祖母闲暇时的歌声,非常安静裹在林静的四周。井口处的光线渐渐暗淡了,林静的全身都麻木的发胀,她已不再哭喊,静静的蜷缩在角落里,在恐惧中沉沉睡去。再后来林静醒来时,发现自己躺在井口旁,身下是柔软的草地,天空是一闪闪的星星。林静不知道自己是如何上来的,也不清楚那时候是夜里几点钟,她只看见远处有手电筒的灯光摇曳,还有外祖母和哥哥的焦急的喊声。林静突然间觉得害怕,怕自己再也见不到外祖母和哥哥,甚至早起的阳光,那种恐惧深入骨髓,她拼命的大哭,直到被外祖母搂进怀里。 在记忆深处林静忘不掉那种孤独的恐惧,那恐惧也如影子般惊扰着她的童年。那件事后,林强再也不对妹妹说不,到哪里都带着小跟屁虫林静,也决不许任何人伤害林静。林静知道,哥哥在内心深处无法原谅自己,这自责将终生伴随着他。 时光飞逝,很快林静和林强就长大了,他们的父亲也早已放出来,依旧在文物鉴定所工作。寄父在十三年前病逝,林静的母亲带着他们兄妹回到了林家,那是一九七九年的事情。 这是一个破碎过的家,而破碎过的家庭很难完好如初。 现在林静在煤气公司上班,而林强则在家做软件编程,已经四年,仍一事无成。母亲为此几乎每天责骂他,父亲不说话,却只重重的哼一声,脸色阴沉,让人压抑。在这个家里,只有林静支持她的哥哥,但这种支持并不能解决实际问题。 虽然林强靠做单片机程序偶尔也能赚到些钱,但他的母亲却从不满意,她总是要求林强赚更多的钱,像市委某某的儿子,或像人大某某的女儿。如此日复一日,林强终于忍无可忍,与母亲大吵一架,搬到了同学田雨家,后来又搬到了外祖母家。在这期间,林强的事业开始有了起色,他研发的可操控程序被意大利外商买下,林强便用这些钱办了家叫心寺的软件公司。一晃近两年的时间过去了,心寺软件已是家大公司,林静也到哥哥的公司帮忙,还有她的未婚夫,张玉杰。 不知为何,林静总感到林强有些反常,却又说不出哪里不妥,只是一种本能的感觉。 如果林静的外祖母去世那天没说出事情真相的话,也许生活还会像往常一样的继续,但是,林静还是知道了。 …… “小静,我告诉你一件事情,其实你哥小强他一年多以前就已经死了,是在他那个叫田雨的同学家里。唉,我是亲眼看着他被送去火化的,可是回家后却发现你哥他坐在咱家的大院里。外祖母老了,能看到小强回来就好,不管他是人是鬼……”
作者:
狗蛋
时间:
2008-12-31 14:27
<二>林静的母亲直到林静的外祖母去世时也未曾原谅她,只因为当年她说过一句破鞋。
这个世界本就十分荒谬,亲如母女也有反目成仇的一天。林静的外祖母结束了絮絮叨叨的遗言,安静的睡去,十分安详。有好一阵子心脏才停止跳动。林静开始想外祖母临终前的那些话,仿佛白日里一股阴寒的冷风,让她感到有些害怕。
静德中心医院建在山坡上,遥遥的正对着娄子坡。林静的外祖母去世时,林静仿佛听见窗外那边有低沉的哭声,像是一个小女孩童真的声音,嘤嘤的,有胆怯的眼神。林静为自己刹那间的神思所困扰,这似乎触动了她内心深处的某件不解的事情。也许是宿命,她觉得所有疑团都要解开了。然而,现实里只有外祖母的去世,其他任何事情也未发生。
林静的外祖母被推进了太平间,只有她一个人孤零零的送行,也只远远的站在走廓尽头。目光随着门的关闭被切断,像一根长长的脐带,凄惨只剩下林静孤独的颤栗的心。
林静打电话到海丰期货交易所,她母亲只是长久的沉默,重重的呼吸,这让林静有些感动,毕竟是母女。可电话那头却又忽的大喝一句:“升啦!8142绿豆升啦!!”那声音里都充满铜臭。
电话这头,林静刹那间泪如雨下。
这时间林强应该在印尼,也许合约已经签定,正在买回程的机票。该不该告诉他外祖母去世的消息呢?林静坐在医院走廓的长椅上,心情沉痛。她认真的回想过去的一切,孤独的童年和孤独的青春,没有多少朋友,很少有人理解她的想法,所有的事情都有种被扭曲的感觉,究竟是为什么呢?
世界缺少友善的关怀,真爱难寻。
林静又拨通了文物局的电话,她的父亲听到这个消息后,呼吸开始变得沉重,最后哽咽的说不出话来。林静再次泪流满面,她问父亲为什么不送外祖母最后一程,为什么呢?父亲的懊恼的声音里透着无限的悲痛,他说:“我不能啊孩子,我不能啊,因为总有些事情是你不该知道的啊!”林静摔掉电话,放声大哭,像个无助的小姑娘。
林静去了距医院不远的外祖母住过的老屋,大院已经荒芜,但院里的那棵无花果树却依旧茂盛,果实累累。林静把刚买的一束鲜花放在墙角,然后进了已没有门的屋子,到处破败不堪,土炕已被掀开,地上仍旧有烟灰的痕迹。寂静中林静仿佛看到当年的那些情景,外祖母在门旁支起锅做土豆炖芸豆,而她则与哥哥林强在土炕上打闹戏嬉。地上依稀还有猫儿狗儿跑过的爪印,空气里似乎还有鸟儿叫过的回响。外祖母呵呵的笑声,慈祥的面孔。那么多的欢乐曾在这里发生,但是现在都消失不见了。
张玉杰打来电话,问林静现在在什么地方,林静说自己没事,一会儿就回去。张玉杰便又说他才接到电话,知道了林静外祖母的事情,他很难过,并劝林静节哀顺便。
虽然人人都这样说,但这并不是个好主意。
林静回到心寺软件公司后员工说林总的飞机晚上到,还说有礼物送她。林静回到现实般长长的叹息,她对自己说生活还要继续啊。正在这时,她接到一个电话,打电话的人是田雨,林强的大学同学。他说:“今天是你哥的祭日。”
田雨是个样子很文弱的男人,他戴一副金属黑边眼镜,坐在流花广场日光下的长椅上,有些局促的左右张望。林静径直走过去,说:“我是林静。”田雨猛一抬头,苍白的脸上闪过惊疑的表情。
事情还得从两年前说起,那时候林强与母亲大吵一架,之后搬到了在外地的同学田雨家里暂住。田雨是个孤儿,独自一人住在街道给安排的一处老宅,他非常欢迎林强搬去与他做伴。田雨说他们在大学时就是好兄弟,又有好几年不见面了,所以常一起喝酒。那天是一九九五年七月二十三日,林强刚卖掉几块单片机,赚到一笔钱,就和田雨一起去了胡同口的那家小酒店。再后来两个人都有些醉了时,有一伙流氓调戏服务员,林强便与他们打了起来,田雨也上前帮忙,谁知对方掏出了刀子,先是田雨被剌伤,然后林强也被刺中,倒在血泊里。流氓一哄而散,林强还站起来扶田雨,说他是有妹妹的人,知道自己妹妹被人欺负的感受,还对那个女服务员说没事了,以后都不会再有人欺负她了。但是,林强还没走出小酒店就倒下了,他被刺中三刀,刀刀致命。
田雨说到这已泣不成声。田雨说林强最后的时候还在问他,说自己再也不能照顾妹妹了,怎么办?
午后的流花广场,游人欢乐的笑声此起彼伏,阳光在每一个儿童脸上灿烂;老人们慈祥的端坐,看着眼前的一切;往来的风把苏杭园林里的花香送来,像是已充盈了天地间的每一处角落。可是林静却感到整个世界都在不停的毁灭中,所有的一切都失去了意义。
那么多寂静的孤独,把林静困在了中央。<三>“你是说我儿子林强两年前就死啦?”
林静的母亲一脸狐疑的盯着田雨,而父亲则张大了嘴坐在沙发里,一句话也说不出来。林静冷静的注视着屋子里每一个人的表情,心微微颤着,思忖着亲情于这个家庭意味着什么呢?难道只是一句兴奋的、期待的、幸灾乐祸的疑问吗?林静这样问着自己,在她脸上甚至看不到一丝悲伤。林静是如此的镇定,以至于自己都有些不解和害怕。
林静走了出去,她不愿自己变得这样冷漠,因为她内心实在痛的难以忍受。孤独童年和青春的唯一伙伴,哥哥死了,这对林静的打击难以估计。
看过林强的死亡证明后,林静的母亲终于象征性的哭了几声,那哭声里透着不耐烦和虚张声势。田雨在一旁劝着,有些尴尬。父亲还在沉默中,仿佛已沉入沉默,那种巨大无形的悲伤把他罩住了,让他还呼吸都变得艰难。可是即使如此,林静还是被仅有的哭声惹得泪如雨下。
保姆陪着林静到楼下去,不一会田雨就下楼了,他向林静告别,说自己不知道该怎么办,真是万分的对不起;又说创办心寺软件的林强一定不是真林强,但他不一定是坏人,可惜他出国的机票已经订下,不然一定要等到晚上,看看究竟是一个什么样的人在冒名顶替。林静静静的听着,礼貌点头,说谢谢。田雨还想要说什么,但似乎有所顾虑,最终还是没说,就走了。
下午三四点钟的太阳依旧毒辣,透过明亮的玻璃直射在褐色的藤椅上,泛着朦胧的光芒。阔口高腰茶杯里漂着两片叶子,在轻薄的热气下沉浮。
林静忽然想到,田雨的眼睛有些特别,说不清楚是哪里不对劲,但总有种让人看不透的感觉。这样想过后,林静自己都有些奇怪,为什么要想这些呢?她让保姆通知司机,说晚上要去机场接机。然后上楼,可是却听到父母的吵架,母亲说:“咱们得尽快把公司转到我名下,林强要是真死了,那么钱归谁?不能让外人得了……”父亲咆哮着让母亲滚,他大哭着骂母亲没人性,而母亲则大喊父亲没良心。林静从未见过父亲发如此大的脾气,也从未见过母亲哭的如此伤心。更为重要的是,林静第一次知道文革期间父母的一些事情,原来,是母亲出卖的父亲。虽然母亲一再否认,但林静认为这种事情,母亲能做出来。
一种深深的,人性的悲哀萦绕着林家别墅,浓雾般驱散不开。
林静想要冲出去,撕碎一切空间,解放内心的所有苦难,可是现实却让她变得更加沉默。如果田雨说的是真的……但为什么田雨说的就一定是真的呢?她想起很久以前,林强曾对她说过,将来有一天哥哥不在身边时,一定会留一样永恒的东西给妹妹。现在林强什么也没留下,所以林静固执的认为哥哥不会出事。那么,田雨就是在说谎。但田雨为什么要说谎呢?这些古怪的念头使林静心情烦躁,她出门坐到车里,让司机开车,却又不说要到哪里。司机也不多问,径直开往机场。
车平稳的行驶着,道路两旁的田野向后退去,司机叼着根没点火的香烟,不时的从后视镜观察林静。太阳西沉,从车窗望出去已能看到机场漂亮的圆顶和宽阔的停车场,司机却忽然紧急刹车,他惊恐的回头,向林静身边的坐位看去,可是那里却什么也没有。司机用颤抖的声音说:“刚才,我看见你外祖母坐在你身边,就在那……”
但是林静什么也没看到,虽然她也感到有些害怕。
在机场林静见到田雨,他正在等候登机。林静说了刚才发生的事情,并犹豫着问:“我哥他……也许那是我哥的灵魂?”田雨却莫名其妙的说了句:“也许是你在等待什么,等时间到了你就知道了。”
田雨的飞机在黄昏时分划过天空,巨大的声响隆隆滚过,林静坐在窗边望着天边最后一抹光亮发呆,眼神茫然。
天非常快的黑了,可林强的飞机要到十一点才能到,时间漫长,林静感到了困倦。依稀中林静看到外祖母坐在身边,似乎在对她说什么,可是林静却什么也听不见,于是十分焦急,猛然睁开眼睛,原来只是一场梦。
时间已经是十一点钟,林静起身去接机出口,人流如织,但是没有林强的身影。林静感到一丝绝望。正在这时,从机场匆匆赶来一个人,林静一眼望过去,是林强。林静徒然一惊,紧接着猛的扑上前,搂住哥哥放声大哭,她说:“外祖母去世了。”
林强听到这消息一愣,然后眼泪刹那间涌出。
林静一边哭着一边说田雨来了,他造谣说你死了,然后家里乱了。林静还在继续哭诉,却忽然感到不对,抬头看见林强一脸的茫然和震惊,似乎正在努力回想着什么的样子。林强自言自语的问:“我死啦?我死啦?”这让林静十分不安,可是林强却突然间明白了似的对林静说:“我死了,妹妹,哥要走了,以后你要学会照顾自己啊!”说着林强转身向来处走去,林静一把抱住,却抱了个空,只抱到件蝉蜕般的衣服,而行李落地的空寂仿佛巨大爆炸,轰然在林静脑海中炸响。
林强真的死了,原来创办心寺软件的只是幽灵。<四>林静变得更加孤僻了,她不爱说话,表情木然,像是得了失意症。
公司乱做一团,董事会决定让张玉杰接替林强的职位,并报了失踪案,但航空公司方面却说登机表显示根本没有林强这么个人乘过客机。董事会召又开临时会议,重新分配股权,所有人都各执一词,想要占到心寺的最大股份。但是最后,张玉杰还是替林静争得到了过半数的股份。
“你好好休息,公司的事有我。”
张玉杰这样说,并让保姆二十四小时照顾她。
不知何时,林静开始出现幻觉,她总看见一只猫坐在沙发上,眯着眼睛盯着自己,偶尔还喵喵的叫。但是其他人却都看不见它,更听不到它的叫声。林静十分害怕,开始逃避这幻觉,但那只猫却如影随形般的跟着她,不论是汽车还是田野,也不论是白天还是黑夜。这漫长的折磨让林静神经质,她吃不下饭,睡不着觉,总认为背后有一双眼睛在盯着自己。时间久了,便仿佛一个精神病人了。
作者:
狗蛋
时间:
2008-12-31 14:27
张玉杰给林静请了位心理医生,心理医生在听了林静的症状后,分析说这是受刺激而引发的心理焦虑,由于未得到合理的疏导,从而产生幻觉。他给林静开了些处方药,并进行心理疏导。但林静的病却更加重了,她甚至能看到外祖母和哥哥,还和他们交谈,只是对着空室,给人以诡异的感觉。
因为林静的病情,林静的父母都回到了她身边,开始像正常家庭那样的生活。每天林静都会在父母的陪同下出去散步。儿女不论多大,在父母面前永远是小孩子。
在这期间,林静的幻觉并未消失。她总是看见外祖母坐在客厅的摇椅里,轻微的摇着,微微的笑。有时外祖母的幻相还会对林静说话,说一些过去的事情。渐渐的,林静觉得这并非幻觉,而是真实的,也就是说她看到了外祖母的幽灵。因为这,林静开始试着与外祖母交流。而在其他人看来,林静的精神真的不正常了。
一天,外祖母的幽灵对林静说起了文革时的事情,她说她对不起女儿,其实是她出卖了林静的父亲,可是那是为了救女儿啊。然后她又说最让她伤心的是女儿对她的误会,其实二十年前的那句破鞋是在说自己,而不是林静的母亲。那个时候林静的母亲正好也在客厅,于是林静便对母亲转述了外祖母的话,林静的母亲震惊的望了望林静,她对着空气提问这是为什么,外祖母回答说:“因为我不能看着你死,不能。”林静转述了外祖母的话,林静的母亲又问那件东西呢,外祖母说:“在刻着一九六九的毛主席胸章里。”林静的母亲跑上楼翻出那枚胸章,撬开夹层,一枚邮票飘然而落。那是枚红印花小票。林静的母亲张了几下嘴,眼泪突然落了下来,仿佛一世的屈辱和悔恨。
林静开始习惯与幽灵同住,她甚至抱起那只虚无的猫,让它睡在自己怀中。林强偶尔也会出现,他要林静替他转告父亲,他从未憎恨过父亲,只是不会表达自己,还有,他很高兴初中毕业时送他的礼物,这些年他一直都带在身边。林静的父亲听到这些话后抱住林静痛哭不止,他说他也知道儿子爱他,他也爱自己的儿子,可是却错过了所有表达的机会。
父母真正的和解了,林家冷漠的空气里开始有温馨的味道。
心寺软件在张玉杰的领导下迅速发展,在这个时候,张玉杰向林静求婚了。一切都顺理成章,他们结婚了。
与此同时,心理医生说他找到了林静的病根,那是童年的恐惧记忆。<五>林静随张玉杰搬到近郊的海滨别墅,生活平静温馨。张玉杰把公司打理的井井有条,林静与父亲的关系也越来越亲密,童年失去亲情正一点点回复。
那只虚幻中的猫长大了些,它金黄的毛发在日光下泛着透明般的光泽。但是这情景只有林静一人能看到。林静不再每天都把它抱在怀中,特别是有外人在时,因为心理医生说行为和行为的原因同样重要,林静担心被人看做真正的精神病人。她知道自己不是,父母也知道,但其他人却不可理解。
林静觉得自己非常幸福,这幸福来之不易,所以她更加珍惜,每一天都认真的度过。
有一天傍晚外祖母的幽灵对林静说她想知道山那边有什么,会不会是另一座山呢?还是一片林子?或是其他的什么。林静的外祖母一生都未离开过这座城市,所以在生前就个未完的心愿,要去看看山的那边究竟有什么。那天夜里林静做了个梦,她梦见到自己浮在空中,而下面有那么多的树,那么多的绿色,还有那么多的飞鸟,和紫色的雾气,像天堂。醒来时林静哭了,因为她知道外祖母找到了心中的天堂,不会再回来了。
时间过的飞快,林强的两周年祭日已过去一个月零三天。
林静接受心理治疗也有段时间了,但她仍旧时常做恶梦,像童年时期一样,梦见自己坠入那口深井,在漆黑阴冷中哭喊,没有人理睬。这样惊醒时常会有种重生般的感觉,那种感觉非常古怪,似曾相识。
张玉杰告诉林静说公司快要上市了,但还有一些手续上的问题。林静清楚,张玉杰说的股份问题,但她不想把自己的股份全部划给丈夫。做为公司创始人的妹妹,她想为林家在董事会留一个席位。张玉杰并不强求,每次都一笑了之。这样也是一样。
心理医生又来为林静治疗,他让林静叙述童年的恶梦,然后加以分析。心理医生说人往往会遗忘一些最重要的事情,而林静的情况就是如此,她很可能遗忘了一件对她至关重要的事。这件事便是她恐惧的源头,重新回想起它,并克服它才是解决问题的唯一办法。
这次治疗张玉杰也在场,他说林静做恶梦时会说到娄子坡,也许问题就在那里。心理医生说林静对黑暗与狭小空间的恐惧一定是源于娄子坡的那口废井,其他的还不能确定,但也许去看过了才能知道。
林静觉得有道理,便在丈夫的陪同下,和心理医生一同去了娄子坡。
这一天的阳光也很好,娄子坡的草也仍旧茂密,举目望去满眼的绿。只是太阳仿佛蒙了层薄纱,有种灰暗的感觉。林静带着两个男人在半人高的草丛里穿梭,似乎十分熟悉。张玉杰与心理医生显得有些紧张,可能是担心落入废井。但这种担心是多余的,因为林静找到了那口废井。
“就是这吗?”
张玉杰问,林静点头,眼睛却未曾离开过幽深的井口。心理医生与张玉杰交换了一下眼神,便悄悄的走到林静身后,猛然一推,林静便向井口倒去,在要落进黑暗前林静却抓住了井口的一段朽木。
“你要干什么?玉杰快救我!”
林静大声呼救,但是张玉杰却转头去看心理医生,对他说:“她要是不死,咱们就得死。”心理医生狰狞的眼神盯住绝望的林静,一步步靠近。林静挣扎着想要爬上来,但是朽木却突然断裂,林静尖叫着落了下去。那么多的碎石与尘土不停的落下,就像二十一年前的那个午后,阳光在一刹那间被灰褐色的尘土罩住,林静感觉坠入了无底的深渊。井口在遥远的上方,那里有两颗头颅在向下张望。林静向黑暗中蜷缩,在厚厚的尘埃里退到坚实的地方,忍住呛人的飘扬的尘土,不敢发出一丁点声音。
“你回来啦!”
黑暗里忽然有人说,声音熟悉。林静拼命分辨着,有一团莹光闪显,黑暗里走来一个人,竟然是林强。这让林静十分意外,她抓住哥哥的手说:“哥,快救我!”但是林强只是微笑,转头向角落里看去。林静随着林强的目光望去,幽蓝的莹光渐渐扩散到那里,林静看到了一件匪夷所思的事情,在那里躺着一具小小的穿着花衣裳的枯骨,已松散的羊角辫上还系着两块蓝布头巾,这一切对林静是那样的熟悉,因为二十一年前,她就是穿着这些衣服坠落进井底的。
林静向后退去,想要惊叫但却什么声音也发不出,她的记忆瞬间回到那日午后的最后片段,她想了起来,是的,自己的确已死了,因为只有死人才不会感觉到疼痛。
废井上面,张玉杰与心理医生不停的搬来一些大块的石头投进井底,以确保林静必死无疑。但忽然有一阵古怪的风刮过,让满头大汗的张玉杰浑身一抖,这种阴冷不像是废井吹出来的,也不像从山坡上刮来的,倒像是从四面八方围拢来,把他团团裹住。
“咱们走吧,我感觉不对劲。”
张玉杰说,心理医生也抖了下,四周望了望,点头不语。
“你们要去哪里?带上我吧!”
张玉杰与心理医生都吃了一惊,在他们身后忽然出现一个穿花衣裳的小姑娘,她扎着羊角辫,两块蓝色头巾轻轻的飘舞着。但是,此刻的娄子坡根本就没有一丝的风。
“你……你是谁?”
张玉杰问。小姑娘不说话,只是望着他们俩微笑,那微笑纯真没有一丁点世俗的杂质。而在小姑娘的背后,草丛中缓缓的飘浮起许多戴安全帽的人,他们的身影半透明,衣着破败,而且沾满鲜血。小姑娘仍旧在微笑,可是却显得诡异了。张玉杰惊怖的四顾,但是他和心理医生已被这些鬼包围,无处可逃。
“你们要干什么?这不关我的事啊!”
心理医生喊,并不由自主的向后退。
小姑娘的身后幻化出一个身影,渐渐变得清晰,是刚被他们推下井的林静。灿烂的日光下,林静开始诡异的微笑,向张玉杰走去。
……
林静回家时天已黑了,父母出去散步还未回来。保姆给林静热了杯咖啡,她坐下,一言不发。这时有电话铃响,接听,是公司的人找张玉杰。
“噢,你们找张总啊,他下午不就回去了吗?”
作者:
狗蛋
时间:
2008-12-31 14:27
张玉杰给林静请了位心理医生,心理医生在听了林静的症状后,分析说这是受刺激而引发的心理焦虑,由于未得到合理的疏导,从而产生幻觉。他给林静开了些处方药,并进行心理疏导。但林静的病却更加重了,她甚至能看到外祖母和哥哥,还和他们交谈,只是对着空室,给人以诡异的感觉。
因为林静的病情,林静的父母都回到了她身边,开始像正常家庭那样的生活。每天林静都会在父母的陪同下出去散步。儿女不论多大,在父母面前永远是小孩子。
在这期间,林静的幻觉并未消失。她总是看见外祖母坐在客厅的摇椅里,轻微的摇着,微微的笑。有时外祖母的幻相还会对林静说话,说一些过去的事情。渐渐的,林静觉得这并非幻觉,而是真实的,也就是说她看到了外祖母的幽灵。因为这,林静开始试着与外祖母交流。而在其他人看来,林静的精神真的不正常了。
一天,外祖母的幽灵对林静说起了文革时的事情,她说她对不起女儿,其实是她出卖了林静的父亲,可是那是为了救女儿啊。然后她又说最让她伤心的是女儿对她的误会,其实二十年前的那句破鞋是在说自己,而不是林静的母亲。那个时候林静的母亲正好也在客厅,于是林静便对母亲转述了外祖母的话,林静的母亲震惊的望了望林静,她对着空气提问这是为什么,外祖母回答说:“因为我不能看着你死,不能。”林静转述了外祖母的话,林静的母亲又问那件东西呢,外祖母说:“在刻着一九六九的毛主席胸章里。”林静的母亲跑上楼翻出那枚胸章,撬开夹层,一枚邮票飘然而落。那是枚红印花小票。林静的母亲张了几下嘴,眼泪突然落了下来,仿佛一世的屈辱和悔恨。
林静开始习惯与幽灵同住,她甚至抱起那只虚无的猫,让它睡在自己怀中。林强偶尔也会出现,他要林静替他转告父亲,他从未憎恨过父亲,只是不会表达自己,还有,他很高兴初中毕业时送他的礼物,这些年他一直都带在身边。林静的父亲听到这些话后抱住林静痛哭不止,他说他也知道儿子爱他,他也爱自己的儿子,可是却错过了所有表达的机会。
父母真正的和解了,林家冷漠的空气里开始有温馨的味道。
心寺软件在张玉杰的领导下迅速发展,在这个时候,张玉杰向林静求婚了。一切都顺理成章,他们结婚了。
与此同时,心理医生说他找到了林静的病根,那是童年的恐惧记忆。<五>林静随张玉杰搬到近郊的海滨别墅,生活平静温馨。张玉杰把公司打理的井井有条,林静与父亲的关系也越来越亲密,童年失去亲情正一点点回复。
那只虚幻中的猫长大了些,它金黄的毛发在日光下泛着透明般的光泽。但是这情景只有林静一人能看到。林静不再每天都把它抱在怀中,特别是有外人在时,因为心理医生说行为和行为的原因同样重要,林静担心被人看做真正的精神病人。她知道自己不是,父母也知道,但其他人却不可理解。
林静觉得自己非常幸福,这幸福来之不易,所以她更加珍惜,每一天都认真的度过。
有一天傍晚外祖母的幽灵对林静说她想知道山那边有什么,会不会是另一座山呢?还是一片林子?或是其他的什么。林静的外祖母一生都未离开过这座城市,所以在生前就个未完的心愿,要去看看山的那边究竟有什么。那天夜里林静做了个梦,她梦见到自己浮在空中,而下面有那么多的树,那么多的绿色,还有那么多的飞鸟,和紫色的雾气,像天堂。醒来时林静哭了,因为她知道外祖母找到了心中的天堂,不会再回来了。
时间过的飞快,林强的两周年祭日已过去一个月零三天。
林静接受心理治疗也有段时间了,但她仍旧时常做恶梦,像童年时期一样,梦见自己坠入那口深井,在漆黑阴冷中哭喊,没有人理睬。这样惊醒时常会有种重生般的感觉,那种感觉非常古怪,似曾相识。
张玉杰告诉林静说公司快要上市了,但还有一些手续上的问题。林静清楚,张玉杰说的股份问题,但她不想把自己的股份全部划给丈夫。做为公司创始人的妹妹,她想为林家在董事会留一个席位。张玉杰并不强求,每次都一笑了之。这样也是一样。
心理医生又来为林静治疗,他让林静叙述童年的恶梦,然后加以分析。心理医生说人往往会遗忘一些最重要的事情,而林静的情况就是如此,她很可能遗忘了一件对她至关重要的事。这件事便是她恐惧的源头,重新回想起它,并克服它才是解决问题的唯一办法。
这次治疗张玉杰也在场,他说林静做恶梦时会说到娄子坡,也许问题就在那里。心理医生说林静对黑暗与狭小空间的恐惧一定是源于娄子坡的那口废井,其他的还不能确定,但也许去看过了才能知道。
林静觉得有道理,便在丈夫的陪同下,和心理医生一同去了娄子坡。
这一天的阳光也很好,娄子坡的草也仍旧茂密,举目望去满眼的绿。只是太阳仿佛蒙了层薄纱,有种灰暗的感觉。林静带着两个男人在半人高的草丛里穿梭,似乎十分熟悉。张玉杰与心理医生显得有些紧张,可能是担心落入废井。但这种担心是多余的,因为林静找到了那口废井。
“就是这吗?”
张玉杰问,林静点头,眼睛却未曾离开过幽深的井口。心理医生与张玉杰交换了一下眼神,便悄悄的走到林静身后,猛然一推,林静便向井口倒去,在要落进黑暗前林静却抓住了井口的一段朽木。
“你要干什么?玉杰快救我!”
林静大声呼救,但是张玉杰却转头去看心理医生,对他说:“她要是不死,咱们就得死。”心理医生狰狞的眼神盯住绝望的林静,一步步靠近。林静挣扎着想要爬上来,但是朽木却突然断裂,林静尖叫着落了下去。那么多的碎石与尘土不停的落下,就像二十一年前的那个午后,阳光在一刹那间被灰褐色的尘土罩住,林静感觉坠入了无底的深渊。井口在遥远的上方,那里有两颗头颅在向下张望。林静向黑暗中蜷缩,在厚厚的尘埃里退到坚实的地方,忍住呛人的飘扬的尘土,不敢发出一丁点声音。
“你回来啦!”
黑暗里忽然有人说,声音熟悉。林静拼命分辨着,有一团莹光闪显,黑暗里走来一个人,竟然是林强。这让林静十分意外,她抓住哥哥的手说:“哥,快救我!”但是林强只是微笑,转头向角落里看去。林静随着林强的目光望去,幽蓝的莹光渐渐扩散到那里,林静看到了一件匪夷所思的事情,在那里躺着一具小小的穿着花衣裳的枯骨,已松散的羊角辫上还系着两块蓝布头巾,这一切对林静是那样的熟悉,因为二十一年前,她就是穿着这些衣服坠落进井底的。
林静向后退去,想要惊叫但却什么声音也发不出,她的记忆瞬间回到那日午后的最后片段,她想了起来,是的,自己的确已死了,因为只有死人才不会感觉到疼痛。
废井上面,张玉杰与心理医生不停的搬来一些大块的石头投进井底,以确保林静必死无疑。但忽然有一阵古怪的风刮过,让满头大汗的张玉杰浑身一抖,这种阴冷不像是废井吹出来的,也不像从山坡上刮来的,倒像是从四面八方围拢来,把他团团裹住。
“咱们走吧,我感觉不对劲。”
张玉杰说,心理医生也抖了下,四周望了望,点头不语。
“你们要去哪里?带上我吧!”
张玉杰与心理医生都吃了一惊,在他们身后忽然出现一个穿花衣裳的小姑娘,她扎着羊角辫,两块蓝色头巾轻轻的飘舞着。但是,此刻的娄子坡根本就没有一丝的风。
“你……你是谁?”
张玉杰问。小姑娘不说话,只是望着他们俩微笑,那微笑纯真没有一丁点世俗的杂质。而在小姑娘的背后,草丛中缓缓的飘浮起许多戴安全帽的人,他们的身影半透明,衣着破败,而且沾满鲜血。小姑娘仍旧在微笑,可是却显得诡异了。张玉杰惊怖的四顾,但是他和心理医生已被这些鬼包围,无处可逃。
“你们要干什么?这不关我的事啊!”
心理医生喊,并不由自主的向后退。
小姑娘的身后幻化出一个身影,渐渐变得清晰,是刚被他们推下井的林静。灿烂的日光下,林静开始诡异的微笑,向张玉杰走去。
……
林静回家时天已黑了,父母出去散步还未回来。保姆给林静热了杯咖啡,她坐下,一言不发。这时有电话铃响,接听,是公司的人找张玉杰。
“噢,你们找张总啊,他下午不就回去了吗?”
作者:
狗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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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08-12-31 14:27
林静平静的说道。
2002.9.3星期二12:10:50
恐怖鬼故事--尸裂出的孩子
到现在,我还不知道,这个故事到底算什么故事。难道只是个单纯的鬼故事?我希望你们不会有我这样的经历,那感觉怪怪的。 以前有人问我怕不怕鬼,我说不怕。他问为什么,我回答如果有人说出来了一件事,大家都不信,都没见过,那这到底是那个人想象力丰富,还是根本就有这样的事呢。如果有,为什么我们见不到,是他与众不同?我喜欢见到人们说事实上不存在的东西,如果能见到,我不胜荣幸。 这是我一直以来对鬼,对神的感受,像人们所说,‘心中无鬼,何必怕鬼’,或许鬼很可爱呢! 可我真正见到我所谓的鬼时,我希望这种事以后在也不要发生。 我上初中一直不是什么很出色的学生,我的成绩在前十名,但我属于小混混那种,努力就上,不努力就下。不知为什么这也让我考上了重点高中。 重点就是重点,除了学习,其他都无关紧要。规定每个高一新生都要军训,可看来看去,都是我们学校的最没劲。时间短,温度高,内容少,汗水多。我最中意的,还是最后的擒敌拳。 军训完之后,我们有个四天假期。我和三个朋友就商定找个地方玩玩。他们比我还有童心,强烈要求去游乐园玩。说实话,北京游乐园可真实浪费时间的好地方。在节假日去,几乎每个设施都要排好长时间的队。 要刺激我们还是要坐过山车。我坐过山车时,总会想起名侦探柯南里的第一个案子--过山车杀人事件。这也是他们抱怨和我出去的原因:总想一些不好的事情。其实,何必在乎呢,又没人会害自己。 我的两个朋友坐我后面,我前面是一个穿黄色衣服的男子,他旁边是短袖的女子,大概是一对吧,俩人看起来很亲热。 可那男的就好象是个病猫,上车后总是咳嗽,‘有病就不要玩这个呀!’我朋友抱怨。那女子排排男子关心的询问着,好象男的只是上车后才咳嗽的。过隧道前他咳嗽的更厉害了,我耳边除了尖叫声,呼呼风声,又多了不停的咳嗽。 在隧道中,我正享受那黑暗里刺激的感受,前面突然‘噗’的一声。然后一种黏乎乎的液体溅到我身上手上脸上。‘可恶’我心想,‘这家伙搞什么鬼,不是……吐了吧!’过了会,尖叫声中传来不同一般的尖叫,是我前面那女的叫的。我心中感到不妙。火车很快出了隧道。我看清了,我眼前不是白亮的,而是血红的。 眼前的景象不能再恐怖了,那男子,不,他不能再叫人了。他神情狰狞,像是受了极度痛苦和恐吓。脑袋和身子只有半个脖子相连。他的手搭在车外面,以被车周围的东西划的不像样了。后背有个窟窿,穿过胸腔。倒在座位上。血溅到他身边那女子,我和我旁边的朋友身上。我愣住了,说不出话,我脑中想着要报警,可我发不出声,我希望有人报警,可更令我吃惊的是其他人竟然好象没看见一样走出过山车。我朋友琪也坐着说不出话,那女子抱着头。 ‘他……他……他吐出来的……他怎么这样?……真的,是真的……该死的……’我想对她说点什么,她尖叫着跑了出去,传过人群。人们好象还是没注意,新的一批人又上来了。 突然,那尸体从肩部裂开,一个黑色的东西冒出来。我眼前一黑,我睁开眼,看见眼前站着一个黑衣人,比我略高一点。有个披风,像个蝙蝠一样,低着头,一动不动。我朋友看起来很害怕,总是要呕吐的样子。突然,那人抬起头,他睁开眼,第一眼看的竟然是我!!!用他那不应该说是瞳孔的眼看着我,毫无一点感情。我闭上眼想看清他,可睁开眼,他已经消失在人群里。 我向过山车看去,上面已经坐满了人,车已发动了。我的那两个朋友来催我们。我正要说什么,一个人端着饮料撞到我身上。‘啊,对不起,对不起,我给你擦擦。’他急忙擦我的衣服。我马上想起身上有血,低头一看,原来有血的地方全都是饮料,被那人擦掉了!我那两个朋友擦了一下琪的脸,‘吃番茄酱了么,真是的。’ 我终于明白,这件事除了我和琪还有那女的,别人都不知道。害怕之余,还笑自己终于也能看到别人看不到的东西了。但事情不会结束,我的梦就在那黑衣人的一瞥开始。 那两位朋友在一起走,我和琪一起,琪的脸色一直不好,不说一句话。他们偶尔问几句,我连忙应付了事。 后来去玩安全点的游戏,但我脑中总是刚才那些景象,可我必须保持冷静,还要和琪说话,我真怕他会突然疯掉。 在一个电线杆周围围了好多人,还有警车、救护车。我们跑过去,医生在抬一个人上车。人群里有人对警察说:“这个女的像疯了一样,横冲直撞,最后撞在这东西上。……”我赶紧跑到那女的身边,果然是她!她笑着说:“他的脸好白,好亮。很漂亮,那时侯真的很漂亮。呜呜呜……那个老巫婆说对了。”医生以为我认识她,示意我要不要上车。那女的突然抓住我,“他没死,不会死。我又看到他了,在电线杆旁边。他的脸好白,好亮。很漂亮,那时侯真的很漂亮。为什么会是他?来世见吧!”她说完倒在床上,医生忙把她抬上车,那一瞬间,我仿佛看见她笑了,飘向空中,和一个等了好久的黄衣男子飞走了。不是那个可怕的尸体,也不是那个冒出来的黑衣怪物。 我们四个从议论纷纷的人群中走出来。那两个朋友议论着,而琪的脸色越来越坏了。我也不知要说什么,默默地走着。他们回头问,“你们说对不对?”“恩。”我赶忙回答,我不知道他们说什么,但他们一定没看见我们看见的东西。 晚上,坐车上,琪的情绪渐渐稳定下来了。可以说话,但只是和我说,说着那些我也一直想的疑问。 那两个朋友一道回家,我和琪一起回家。上楼时,琪突然大笑,把楼道的灯震亮了好几盏。我回头看他,他的脸色那么青。 “什么事都被咱们遇到了,还在一天!”“怎么了?”“11。”“11?”“11级台阶。”我也想起来以前看到如果有人数台阶数出11,那么……他会代替那第12级。“别开玩笑了,这很正常。”“不,不应该有单数。”“谁说的,一楼不就只有3级么?”他不说话,走下楼,又数了一遍,坐在最上层,“还不如让我死掉。我快崩溃了。”我吓了一跳,赶紧安慰他。后来他终于好了,我家在楼上,他要我先上楼,我不肯,过了好久,什么事都没有,他也舒了口气,放松了许多,好象忘了自己刚才说要死的话了。 我便回家了,因为看他也回家了。 第二天,我跑了很多家书店、图书馆,可这方面的知识实在太少。中午时,我终于在一本老书里找到:农历七月十五日,鬼节。传说这时候阴间的大门会打开…………但是,有种特殊情况:当死者生前度过的天数与大门打开前的秒数相同时,在死前相同秒数的那个地点,如果有个同类外貌特征与当时死者特征相同,那么,死者可以提前离开。那个人就是所谓的‘旁门’,那个人会死,死者会出来,那个人会消失,他在人间所有人的记忆将被消除。但是,被死者复活时溅到血的会看到事情经过,他们会(?)被(?)的第一人会(?) 我使劲的想看清,看后面的内容被什么东西抹过,看不清。我试图找另一本同样的书,可是没有了。 我问那里工作的一个老头,老头训我这么小信那玩意干什么。 “不过,你这么说,以前有人也来查这本书,和我谈起过这件事。并拿走了另外一本书。”他说。 “啊,可这本书被抹了,看不清呀。” “那段内容呀。是……” “是什么?” “没什么。” “请您快说好么?我遇到很大困难。”我编了一套谎话,什么我朋友中邪,什么事关重大的。 他终于说出:“他们……他们会死。不过,不过复活的人一开始只是小孩的力气,如果及早杀了他,其他人就没事了。”我瘫坐在椅子上,“那,那第一人会怎样?”“不记得了,那人没说起。或许是第一个被杀,或许最后一个被杀,或许只有他不会被杀。谁知道。” 我走离那个书店,心里一直觉得这就是昨天事情的答案,而我就是那个第一人。第一个杀我是不可能了,他现在不能杀人,如果找到他,我就不会死了。也或许他不会杀我。 我想找琪商量一下,他竟跑到学校上自习去了。我找到他,“你没事。太好。昨天怎么样?”“怎么样?睡的很香。”“那就好,我想说说那黑衣人的事。”“黑衣人?”“是呀,那是尸裂。”“失恋?”“不,你怎么了?”“你说什么呢?我不明白。”“你不记得游乐园的事了?”“哦,游乐园呀,那天玩的很高兴对吧?”我愣在那儿。 琪都忘了,昨天究竟发生了什么,“最近没有什么特别的事?”“特别?没有吧,没有打架,高一放假,高二补课。一切都还好。你,没事吧?……”我确信他一定发生什么事了,世上只有我们俩知道这事了,他没必要唬我,那他一定失去那段记忆了。 我离开学校,一种从没有过的空虚,孤独和害怕油然而生。不远处又有一起小车祸。这是个繁华路段,每隔两三天就会有一场车祸,可我现在就把它想到我身上。是我,我快死了,我在明处,它在暗处,就算是孩子的力量,我还是防不胜防呀。 接下来的几天我提心吊胆,他好象一直在我身边,有时候觉得这件事满好玩的,是个新生命么?他在这世上只认识我了吧。 有时候我去图书馆,能看见个黑衣人,只是他戴着墨镜,我看不清他的眼;有时候我去买东西,能看见个黑衣人,因为他戴着墨镜,我看不清他的眼;有时候我走在回家的路上,能看见个黑衣人,可是他戴着墨镜,我看不清他的眼,不然我一定会认出他。
开学后,每晚要上自习。我终于决定要和他谈一谈,或许我每天都和他在一起,可却不知道。
回家的路上,我又遇见那个黑衣人,我认定就是他。上前走去,心里直害怕,怕他突然站起来把我吃了,或变成可怕的样子吓死我。走进时,他抬起头,我才发现他不是我要找的人。他是个穿着深灰色运动衣的人。我失望地走开了,心情落到最低谷。我还是害怕见到他。
琪变了好多,他不再忧郁,比以前更开朗了,他每天学习,也不失玩的机会。那两个同去游乐园的朋友知道现在也一直没发现我们的变化。我觉得自己瘦了,起码脸比以前瘦了一圈,我的颧骨有些突出了。
这天,琪去参见一个朋友的生日PARTY。又是我一个人回家。
走过路旁的石椅时,我的脚走不动了,我的知觉告诉我,旁边坐着的就是他!我侧过头,没错,黑衣服,黑帽子,黑皮鞋,黑墨镜,坐在那张石椅上。
我觉得我快窒息了,我的心脏快跳出来了。不知哪来的勇气,我走上前,坐在旁边。脑子里乱七八糟的,以前想好的话,这会一点都不记得了。
“你好。”“你好。”他的语气有些生硬。我准备直插正体,“你认识我对吧?”“我认识你。”我的心脏又一次剧烈跳动。…………“为什么每天都坐这里?”“看你。”…………我们谈了一会,总算确定是他,而且,而且并不恐怖!!
我们约了第二天见,他很爽快地答应了。白天,我无时无刻不在期待夜晚的来临。
“你是鬼么?”“算是。”“很可爱呀,并不可怕。”我终于说出来。“他们喜欢变的很可怕来吓人,其实鬼不可怕,可以随便变,世人们想的太多,杂念太多。”“有些深。”我笑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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狗蛋
时间:
2008-12-31 14:28
鬼故事--高雄某中学的鬼故事
我是高雄某教会中学毕业的, 嗯.... 对!就是那个每年年底前都会发行「赎罪 券」的那个学校。说来也是奇怪,我家住高雄市区,但是我印象中好像大多时候 都是住校。宿舍位於操场旁边不远,一栋两层楼的建筑物,楼上一律是国中部,楼下则有几间是给高中部同学。有些品行比较优良的高中同学,就会被派去国中生寝室当室长做威做福的,我是属於比较顽劣的份子,所以从没当过室长,「所长」到干过几回,厕所所长啦! 我住的寝室就在离宿舍玄关不远的地方,由於风水不错,在某个角度刚好可以看到遥遥相对的女生宿舍,在那个一触即发的年纪里,我的床位可是大家垂涎等待的黄金地段。当然老实说,我有用高倍数的望远镜用力的瞧过,结果啥也没见著,只有一格格紧闭的窗户。在炙热的炎暑,南部恶毒的阳光下,始终没看他们开过窗户,这是一直令我纳闷的地方。每当晚上十点熄灯就寝後,挂上蚊帐,从朦胧的夜色中,远眺著心目中伊人所住的寝室,趁著星光及月色,总掩不住那由内而外绮情的遐思。就这样在大考小考不断及大学联考的重重压力下,总是藉著这样的片刻,而获得了深沈心灵处的暂时纾解。 放榜後,打包起行李,又搬到了北部的另一家教会学校,还好那里并不发行赎罪券。美女如云逗得我是心花怒放,所以也逐渐的淡忘了那段青涩的年代,及独自痴情的夜晚。寒暑假总会尽义务似的回南部家中,才跟老爸老妈打过招呼不久,就丢下行李飞奔出门,去找高中的难友们叙旧。可是行李还没等放软,就又随便牵拖个理由北上了。 从这样断断续续的跟高中母校接触中,才晓得原来我那个时代黄金般的床位,现在已经变成了「狗屎床位」,而且人人畏惧。原来事情是这样的;学校里有个神父不知道为什么,就在某个黑夜,在我住过的那个床位窗户外的榕树上吊。尸体在黑夜的风中荡呀荡的,一直到了隔天凌晨,才被住在楼上准备出门参加弥撒的一位修士发觉。 这位上吊神父,有在晚上就寝前出门散步的习惯,所以每到夜晚听到窗外的轻微响声,总会情不自禁的将棉被紧紧裹住,深怕有个三长两短的蒙主恩招。後来有位从国中部直升高中部的一位铁齿学弟,力排众议的争取到了那个床位。住了半个学期也没有听说什么风吹草动的,相安无事下,也就继续的做我以前做过的春秋大梦。就在某个熄灯就寝後,这位学弟拖著疲惫的步伐,从自修室一路上腋下夹著课本及模拟考卷,睡眼模糊的进入寝室,打开内务柜,漫不经心的整理著;忽然一阵冷风,从领口吹入,心中的一种莫名感觉,令头皮到脚底的毛孔都竖了起来,眼角的馀光撇见窗外漂浮著一颗圆形物体,慢慢的转过头来,眼神由模糊慢慢的转为清晰,竟然是一个小孩子的头,带著浅浅的微笑,还慢慢的说∶.......『哥哥!你吓著了没?
作者:
狗蛋
时间:
2008-12-31 14:34
记得在几年前,那时我还读小学5年级,因为家里有些穷,所以我家就住厂房,是间平
房,听一些厂里的老人说,我家的地方没建房的时候是座坟墓,后来因为建房需要就挖
了那挂坟墓,但是坟墓里是空的。没有尸体,像是被盗过墓一样。还有些人说我家那经
常闹鬼,但是我不信,搬进去住了1个多月觉得没什么,所以就没理会那些人说的话
一个夜晚,爸爸因为要加班,所以晚上不回家睡了,妈妈约了朋友去打麻将,不知
道什么时候才回家,我一个人在家里看电视,看到了10点多觉得累了,就去睡觉了。
也不知道睡了多久,电话响起来了,我迷迷糊糊的,爬起来去接电话,是妈妈打来
的,妈妈说晚上不回家了叫我一个人睡觉。我们说完后就挂电话了,我看了一下钟,是
11点多,看完后,我就向房间走去,这时电话又响了,我想一定是爸爸打来的,肯定是
像妈妈那样叫我早点睡,我那起了电话,但是过了10多秒钟了都没人说话的,又过了10
秒,终于有人说话了,但是她的声音显得很悲哀,很困惑,她说:我好难受啊,被房子
压着,好难受……我以为有人恶作剧,就挂电话了 想继续睡觉,我朝房间走去,刚上
床,眼睛刚闭,但是门外有人敲门,我就走到门边问:谁呀???
门外发出了声音:你爸爸啊,开门给我呀。我想爸爸不是加班吗?为什么回来了?
再一想声音好象有点不对,不太像爸爸的,我就没开门,我以为是那些小偷或者强盗之
类的,家里又没人,我非常害怕,就想打电话到妈妈的朋友家,可是是暂线,我更加害
怕了,就在这时门外又出声了:快开门啊,我是你爸爸。 这次的声音像爸爸的,我就
打开了防盗门的小窗户,一看是爸爸的那张脸(当时有些睡意,没太注意看,只是看到
爸爸的脸)我开了门,然后就掉头,想去睡觉,走着想起来爸爸没有给我明天的早餐
钱,我就回头想问爸爸要早餐钱,可是我回头开到的不是一个人,是一个只有一个人头
漂浮在空中,没有身体的东西,是一张女人的脸,它在对着我笑,突然那张脸变了,变
得好可怕,它只有1只眼睛的,是绿色的,另外一边的眼睛是被一根象绳子的东西掉着
的,掉在鼻子的旁边,它的嘴里流出绿色的液体,头发滴着血的,没有耳朵的,我当时
整个人都清醒了,大叫起来:鬼呀!!!那东西朝我飞了过来,差不多到我面前时,它
的嘴张开了,一些绿色的液体流了出来,滴到了地上,它想朝我的脖子咬过来,我的手
下意识的抬起来,它咬到了我的胳膊,我当时觉得就像被一把刀插进去一样,好痛,然
后它松开口了,像我的脖子飞了,我以为我这次死定了,大叫起来:啊,救命啊!鬼啊
!我的眼泪都流出来了,但是不知道怎么回事,它到我脖子边正想咬的时候,它:哇的
叫了一声,然后马上飞出门外了,我被吓得半死,呆住了,为它飞走了感到庆幸,等我
回过神来,才开到门没关,我马上跑了过去关起门来,我一屁股的坐在了地上,眼泪一
滴滴的流出来,那时我已经忘记了胳膊的痛了,坐了10多分钟,我回过神来,这时我才
觉得胳膊很痛,我马上去打电话到妈妈的朋友家,打通了,妈妈来接了,我只跟妈妈说
了一句话:妈妈,家里有鬼,快来救我,我就挂电话去了 后来我坐在沙发上想:为什
么那鬼没有咬我的脖子呢?后来想起脖子上挂了块玉配,那块玉配是妈妈的一个朋友在
我小时候满月是给我的,我从3岁就一直戴着它,可能是那鬼怕那个东西吧想着想着,
觉得头好昏,胳膊很痛,我看了一下伤口,伤口流着血,还有个牙齿的印,我觉得头越
来越昏,后来不知道是昏倒了了还是睡着了,当我醒来的时候,发现自己在医院,爸爸
妈妈守在我旁边,后来妈妈告诉我,我打电话给妈妈后,妈妈马上到厂里找到爸爸,他
们一起回到家,爸爸还报了警,救护车也来了,医生说我的伤口不像是人咬的,想是被
熊或者什么动物咬的,但是,伤口那会流出绿色的液体,就连医生都搞不懂那是什么,
后来还有些记者来采访我,我不敢回忆那晚的事,就什么都没说……
后来我爸爸为了我的事,到处像亲戚朋友借钱,买了套新房子,是住在3楼的。过
了2点多,爸爸在的那家工厂倒闭了,那厂和厂房被一个老板买下了,后来那厂和厂房
被拆了,老板要建些更大的房子,后来工人们在打地基时在我以前住的那房子下面发现
了一个骷髅头,这次事情登上了报纸,2年前采访过我的记者知道内情,就又来采访
我,我还是什么都没说。
我的胳膊上到现在还留着个深深的牙齿印,就像被烙铁烙在上面的一样,怎么都弄
不去,经常使我做恶梦,但是恶梦醒来,我总要看看我的那块玉配是否还在我脖子上。
在这里我提醒大家,晚上千万别要乱开门记住千万不要开门,要看清楚先,听清楚
先……
作者:
狗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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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08-12-31 14:36
作者:雾满拦江
第一章:何氏家族
1)
在那幢低矮的木栅栏上爬满了粉红色喇叭形小花的宅子前下了车,抬头仰望那座三
层的滨河建筑,林红突然感到了一种心神不定的感觉。
这种感觉很怪,似乎置身于寒冬的冷风之中,一股阴寒无可抵御的漫入心中。她的
眼皮不由自主的跳动,全身的关节僵硬而麻木,肌肉组织脱离思维的控制而激烈的颤抖
着。
她有些诧异的摇摇头,心里暗笑自己过于神经质,不过是见一见男朋友的父母罢
了,每个女孩子都要过这一关,而她,应该更从容一些才合乎道理。
“到家了。”何明下车之后,站在那幢三层的小楼前仰面看了看楼上:“总算把这
个倔脾气的姑奶奶给带来了,这一回我终于可以给我爸我妈他们交差了。你不知道啊,
红红,就为了你这个未来的何家少奶奶,让他们唠叨得我都不敢回这个家了。”
他的身材不是太高,刚刚一米七五左右,举手抬足之间透露着一种漫不经心的优越
感和志得意满的淡然。说这话的时候,斑驳的树影投射到他的脸上,把他那张白净秀气
的脸切割得支离破碎,就连他那最具亲和力的微笑也被这阴影抹上了一种诡异的色彩。
林红惊心不定的向前走了几步,靠近他的身体。
说不清为什么,越是走近这幢宅子,林红心里的那种不安的情绪就越强烈,当她和
何明手牵着手,通过玄关走进一楼的客厅之后,这种情绪已经变成了一种心惊胆战,魂
飞魄散的感觉,恐惧得她直想掉头拼命逃走,可奇怪的是,这种感觉完全是毫无来由没
有依据的,因为她清醒的知道自己以前从未见来到过这里,应该没有任何理由感到恐
惧。
听到开门声,一个身穿工布装的老年男人手里提着喷壶,从后面的花园里走回来,
何明嘻皮笑脸的叫声“爸,又浇你那破花?”老年男人回答了一句:“废话,不浇水还
能干什么去?”当他看到和何明站在一起的林红之后,眼角的鱼尾纹立即堆出满脸的笑
容,用征询的表情看着何明。
何明立即将身边的林红向前推了推:“爸,这就是红红。”
“好,好,太好了,”老年男人眉花眼笑,赶紧把手里的喷壶放下:“坐坐,你们
坐,”他热情的说着,仰头向楼上喊了句:“下来吧,磨蹭什么你,人家这都来了。”
然后又转向林红:“坐吧,别客气,红红——叫这个名是吧?”
这个老年男人,就是何明的父亲,何正刚,一个极富传奇色彩的政治老人。
这是林红第一次近距离见到这个老人,心性淡定但个性孤傲的她在此之前一直认为
自己能够成为这个老人的儿媳妇,是他何家门楣的荣耀,但是,一旦当真正的与这个政
治老人直面相对的时候,她心里那种不以为然的感觉却荡然无存。取而代之的,是一种
栖惶与茫然,再加上不明缘由的那种心理恐惧,她突然感到局促起来,全是靠了内心流
露出来的淡然气质,才没有露怯,显出最让易于让权宦门户瞧不上眼的小家子气。
她的这种无由紧张,说起来也是可以理解的,早在何正刚还没退休之前,林红曾经
在电视屏幕上见到过他一次。
作为台州市政坛上赫赫有名的风云人物,何正刚出镜率极高,用何明自己的话来
说,台州市就连趴在电视机前的狗都看熟了他那张威严的脸,一见何书记就拼命的摇尾
吧。这句话带有很强的调侃性质,但却一点也不夸张。只不过,当何正刚在台州市咤叱
风云之时,林红正在北京上学,对于居于首府的一个漂亮女大学生来说,绝没有任何理
由会注意到小小的台州市市长的出镜率。
仅仅有一次,有一年林红回家过春节的时候,在电视里看到了林正刚,却没有留下
任何印象,但却经常听到何正刚这个如日中天的名字。
何正刚的个人政治成就可以说是台州市二十年发展的缩影。
二十年前,台州不过是一个小小的县级市,经济落后,资源匮乏,交通不便,发展
缓慢,全年的财政收入只有一千五百万,甚至连政府机关的工资发放都不够。后来何正
刚主抓经济工作,预算当年的财政收入为两个亿,最初人们还以为是报告上写错了字,
可何正刚却斩钉截铁的告诉他们:没有错,如果当年的财政收入达不到两个亿的话,他
就引咎辞职。
何正刚的莽撞,引得市府所有的老同志们都忧心忡忡,多次找到何正刚劝说他要慎
重,慎重,经济发展这个东西,是有其内在规律的,去年才不过一千五百万,今年你就
敢说要达到两个亿,凭什么?
凭什么?凭项目!!!
项目是何正刚抓经济的重头戏,同事们见劝不住何正刚,只好摇头叹息,冷眼相看
他会捅出多么大的篓子来。不曾想,何正刚以项目钓资金,当年从银行及省府搞来一个
亿的贷款,搞了一个专门生产一种类似于胰导素的小企业,上半年投资,下半年投产,
年底取得国际市场的几张订单,回款竟然有四个亿,令所有人全都目瞪口呆。这时候人
们才知道这种胰导产品在国际市场上的价格是每千克4千万美金,而何正刚的这个项目
折腾到最后,堪堪只搞了十几公斤的成品,却已经实现了台州市当年的经济发展目标。
此后,何正刚以项目开路,大刀阔斧,几年来把个小小的台州市搞得风风火火,面
貌一新。而何正刚,也因为自胰导产品取得成功以来,一跃而成为台州市大名鼎鼎的经
济强人,仕途也因此一帆风顺,几年后终于进入市委主持工作。
就在何正刚志得意满,准备放手再大干一场的时候,却突然发生了那件震惊台州市
的国际展览中心大厦倒塌事件。
作者:
狗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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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08-12-31 14:36
2)
国际展览中心大厦总建筑面积高达七十多万平米,是台州市有史以来工程量最大的建筑项目,项目上马之前议论纷纷,反对意见很多,但是何正刚以他惯常的专横独断,力排众议,促动了项目进入实施阶段。整整花费了三年的时间,克服了资金困难、建筑工程质量不高、建筑材料短缺、设计规划缺乏严瑾科学的论证等数不清的难题,终于在台州市立起一座巍峨高耸的标志性建筑物。
在台州市国际展览中心大厦既将竣工的前一个月,何正刚亲率班子进京,广做项目宣传,进行商务招商,就在北京国际酒店举办酒会的那一夜,噩耗传来,国际展览中心大厦因为建筑质量不过关,突然坍塌,巨大的水泥混凝土预制板块从高空砸下,数十名正在施在现场的工人被埋在废墟之中。
当场死亡的数十名建筑工人之中,有半数来自于何正刚的老家台州郊县,这些工人由何正刚的远亲、一个叫何大壮的工头带领着,事故发生之时,何大壮正在工地上指挥那些工人们灌浆,却不料一声巨响,尘烟起处,何大壮连同连同他手下的十几名工人化为尘泥。
当时接到台州市的电话,正在酒会上与外宾谈笑风生的何正刚霎时间面色如土,跌坐在地,老泪纵横,哽噎无语。
对于何正刚来说,那一天倒塌的不仅仅是一座建筑物,还有他的政治生命;埋在废墟里的不仅仅是遇难者的尸体,还有他一世的清白。
此案惊动省府,高层震怒之余,联合调查组入驻台州,首先第一件事就是将何正刚免职,隔离审查,经过了整整半年失去了自由的羁押生活之后,主抓基本建设的副市长啷当入狱,何正刚平安的回到家中,只是,此时他已是无官一身清。
削职为民的何正刚承受不了如此沉重的打击,回到家就一病不起,何母和保姆小猪衣不解带的在医院里伺候了他整整两个月,他的身体才慢慢恢复过来,但是,精神上的刺激仍然深深的刻在他的脑子里,对于如此惨烈的后果他缺乏足够的心理准备,下意识的拒绝并遗忘。他的意识陷入了谵妄状态,经常在房间里踱过踱去,大声的和自己辩论着,有时候出了门,在马路上会突然声色俱厉的训斥路过的行人,就象当年他在办公室里训斥自己的下属一样。
有一天,市委一上班,就看到走廊里的黑板上有几行漂亮的粉笔字,通知大家立即到会议室开会。大家进了会议室,惊讶的发现何正刚正神态威严的坐在主席位上,对着大家怒声训斥,催促国际展览中心大厦的工程建设要加快,资金要落实到位,项目工程款如果实在紧张的话,可以用郊县的土地补偿给建筑商……大家听了好半晌,才恍然悟及,原来黑板上的会议通知是这位已经削职的何正刚自己写上去的。
强烈的对现实的排斥作用,引发了何正刚意识的迷乱,他仍然生活在国际展览中心大厦坍塌之前的日子里。
从那以后,保姆小猪只要稍一不留神,何正刚就跑去市委召开会议,何明万般无奈,就将父亲接到了福建武夷山疗养了一段时间,并从香港请来了专职心理辅导师,帮助何正刚放弃对现实的抗拒意识。又经过了整整六个月的心理治疗,何正刚这才慢慢的恢复过来,接受了国际展览中心大厦已经不复存在的现实。
可是矫枉过正,何正刚又陷入了悲观人格的自我折磨之中,他日复一日的泪流满面,动辙嚎淘大哭,为那些埋葬在冰冷而沉重的水泥预制板块之下的亡灵们而悲伤,并把过错全部归结到他自己身上,希望能够以苦刑补赎自己对遇难者所犯下的罪行。
为了让父亲彻底康复,何明阅读了大量的心理学书籍,精心研习变态心理学及异变心理,并针对父亲的病情,制订了一套治疗方案。
一天晚上,何正刚又陷入了悲苦的懊恼之中,他呼唤着何大壮的名字,用拳头使劲的敲自己的头,痛哭流涕倒在地上,他不住声的大声责骂自己的轻率与固执,乞求死者们的谅解,全是他何正刚的过失,才让这些热血的生命沦为阴狱孤魂,让他们的家人沦为孤儿寡妇。他何正刚为多少个家庭带来了不幸?无论何种责罚,都无法补偿他给这些家庭带来的终生的痛苦与悲伤。
正当何正刚悲恸万分的时候,一阵怪异的阴风卷起,房门突然开了,凄迷的晕光之中,一个脸色略带几分僵硬的人站在门外,有些拿不定主意的看着何正刚,何正刚呜咽着,抬起头来抹着老泪,仔细的看了看门外的人,他的哭声突然止住了,一双眼睛惊诧之极:“大壮?你是大壮?”
门外的那个人头上戴一顶安全帽,身穿脏得看不出来颜色的劳动布工作服,他呆呆的看着何正刚:“大表哥,是我。”
何正刚迟疑不决的站了起来:“大壮,大壮,你不是……不是已经死了吗?”
何大壮苦笑了一声:“没错,我是死了,可大表哥你还活着。”
霎时间何正刚神色大变,一跤跌坐在地上:“大壮,我知道你死得冤,可是……可是大壮兄弟,生死有命……你怪不得我啊。”
“我没有怪你,从来就没有怪你。”只见何大壮向前一步,可马上又退缩了回去:“大表哥,你因为我的事情而悲伤,我真的很感激,可是大表哥,如今你悲伤到了这种程度,不吃不喝,不茶不饭,损害了自己的健康,戕残了自己的精神,搞跨了自己的意志,虚弱了自己的身体,让大表嫂一家人为了你愁眉不展,痛苦不堪,我大侄子他们连工作都顾不上了就为了照顾你,可你还是想不开。你这样做,就违背了为死者悲伤的原意了。”
“咯,咯,咯咯”呆呆的坐在地上,望着何大壮,何正刚喉咙里发出怪怪的声音,两眼发直,无辞以对。
只听何大壮继续说道:“大表哥,有件事你一定要弄清楚,你所有的悲恸,都是毫无意义的。因为你并不是始作俑者,这么大的一个工程项目也不是一个人说上就上的,大厦的倒塌跟你就更没关系了,没有人责怪你,也没有人把过错归咎于你,你所有的赎补行为与负罪心理,对于我们这些已沦为鬼域的死难者而言更不具任何价值。”
何正刚伸长了脖子,狐疑的看着何大壮:“这么说,大壮兄弟,你真的肯原谅我了?”
何大壮很不高兴的瞪了何正刚一眼:“没有什么原谅不原谅的说法,人生百年,谁能逃过一个死字?你说是不是?”
“那是,那是。”何正刚连连点头。
何大壮冷笑道:“既然如此,你何必为了别人的生死跟自己过不去?”
何正刚诧异的摸了摸了脸,刚要表示赞同,突然听到何大壮吼了一声:“既然你明白这么个简单的道理,为什么还会想不开呢?什么话也不要说了,马上起来,上床,闭上眼睛,睡觉。一觉睡醒,你就全都放开了。”
何正刚机械的听从着何大壮的命令,爬到床上,闭上眼睛,很快就香甜的进入了梦乡。这一经历对何正刚的自责心理起到了决定性的修复作用,他在死者们的安慰与理解之下,很快进入了香甜的睡眠之中,等他第二天早晨起床之后,彻底忘记了夜里所发生的怪异事件,这种遗忘是可以理解的,因为昨夜的事件与他一生所秉持的理念不符。
但是,经过那一次奇怪的际遇,何正刚的心理疾患却奇迹般的康复了,他恢复了原有的威严与体面,恢复了生活的信心和勇气。从此以后,经常出现在电视屏幕里亲切慰问群众的何正刚,就天天出现在菜市场和鱼贩子们乐此不倦的讨价还价。一代风云人物,到此终归颐养天年
除了市中心那堆为鼠穴所占据的废墟,国际展览中心大厦的记忆也渐渐为台州市民所遗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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狗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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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08-12-31 14:36
3)
无论从任何一个角度来看,何正刚都是一个和善而威严的老人,接近六十多岁的年龄,腰身笔挺,身材高大,两鬓斑白,颌下胡须刮得干干净净,显得比儿子何明还要精神,一双眼睛更是透着说不尽的笑意,笑眯眯的看着儿子带回家来的这个张皇失措的女孩,手忙脚乱的想替林红斟茶,却因为慌乱反倒失手碰翻了紫砂壶,何明看到父亲这个手足无措的样子,忍不住失笑起来。
幸好一个身上扎着围裙的老女人慌里慌张的扶着楼梯扶手从楼上下来了,她的身后跟着一个胖敦敦的乡下姑娘,两个人急忙替下何正刚手里的活,给林红把茶水沏上。
有些不开心的看着一家人手忙脚乱,何明好象是非常不情愿的替林红介绍了一下:“我妈,这是小猪。”
林红局促的答应了一声,她想让自己自然一些,坦然的坐下。可是,心里那种莫名的惊竦感觉却挥之不散,而且越来越强烈,让她心神不定六神无主。
这种荒谬的感觉使林红在何明的父母面前紧张万分,举止失措,失去了往常她那种淡定娴静的心态。直到对方一连三次热情的招呼她坐下,把茶水端到她面前,她的情绪这才稍有缓和。
何正刚笑眯眯的打量着儿子的女朋友,他看到的是一个长发、漂亮、优雅中带有几分书卷气的女孩子,尤其是林红的局促不安,更透露出几分对何家的尊祟与景仰,而她那淡定的心态,正好打消了何正刚心中的门第观感。总之,他对林红的第一印象非常好,在这个女孩子身上看不到最让他担心的那种小户人家养成的小家子气和对物欲生活的祟尚。这使他的情绪更加高涨起来,一迭声的催促着何明的母亲快一点把果盘端过来。
“伯父,伯母,你们快请坐,千万别那么客气。”强自压制住心里那种不明来来历的惶然与恐惧,林红硬着头皮和何明的父母打着招呼,她真的不明白自己这是怎么了,为什么情绪竟然会这么的反常?或许一时的紧张感觉是可以理解的,但那种不容怀疑的恐惧又是自何而来?
何明的母亲是一个老实巴交的老女人,她比何父年龄小三岁,但从外表上看,却象比何父年长十岁的模样,佝偻的腰身,胆怯的眼神,满脸的皱纹,额角上有着一道明显的疤痕,她连笑一下都先用眼光征求一下丈夫的意见,是那种典型的因为在家中没有地位因而养成了唯唯诺诺的懦弱个性的老女人。
林红记得何明以前曾经跟她说起过,因为何正刚个性过于刚烈,年轻时候在仕途上不是太顺利,甚至还有过几年牢狱之灾,这种事恰恰发生在何母患病期间,这种情况导致了夫妻二人的情感疏离。但在这个特定的时候坐在客厅里,林红却感觉不到这种情感疏离的迹象,或许,何家人已经习惯了这种生活方式,那种冷淡与漠然已经构成了他们微笑的一部分,真诚、冰冷、不乏热情,但却象油水一样与真正的亲情存在着一道明显的分界线。
何家的小保姆小猪拿着水果盘过来,坐在一边动作麻利的替林红削苹果。这个女孩子乡下气息浓郁,圆圆的脸形,谦卑的表情,羞涩的笑容,她身上的衣服很有特点,又肥又大,遮掩住了少女的身材,她不象何家人一样在房间里穿着拖鞋,脚上是一双老式的青布圆口布鞋,这种鞋林红只在影视剧中才见到过。这使林红对她也产生了浓厚的兴趣,何明曾经告诉过她,保姆小猪已经在何家做了三年了,不想这个女孩子却仍然保持着乡土本色。
林红把目光从小猪身上收回来,眼睑有意识的垂下,双膝规规矩矩的并拢,尽量保持一个淑女的娴静,让何家人的几双眼睛象是验看什么商品一样的在她身上审视着,来之前她曾跟何明开玩笑说,她倒是真的想瞧一瞧何家人能从她的身上挑出什么毛病来。
但是现在,林红心里的那种自信却找不到了,不是因为何家人的目光太挑剔,而是她心中的那种不明原因的恐惧。
那种恐惧越来越真切,几乎要冲破她心理的承受能力。
林红的紧张和局促引起了何明的注意,他有些不太相信的看了看她。再没有人比他更了解这个女孩子了,她一向是那样的淡定从容,一向是那样的泰然自若,可是今天她的脸色显得苍白,嘴唇失去了往日的鲜活,身体还在微微的颤抖,何明皱了一下眉,并立即把林红失态的原因归罪于自己的父母。
“行了吧我说你们,”何明不耐烦的扬起眉毛:“有你们这样看人的吗?就差拿放大镜好好的研究了。”
“你看你这孩子——!”林正刚只说了一句话,就收住了。知子莫如父,虽然自己的宝贝儿子在外面独自撑起一片天,是商界中一言九鼎咤叱风云的人物,但在父母面前,他仍然是一个任性娇纵长不大的孩子,对老父亲的话刚一开口就顶了回去:“我这孩子怎么了?我这孩子看人从来没象你们这样死死的盯着人家看过。”他站起来顺手拿了块小猪刚刚削好的苹果放嘴里,一边嚼着一边含糊不清的催促父母:“快点弄菜吧,我们还没吃饭呢。”
“你坐你坐,”何母说着一口不知什么地方的土话,带着浓烈的卷舌音,硬把想站起来去厨房帮忙的林红按在沙发上,招呼着保姆小猪,保姆小猪急忙答应一声,将水果刀细心的用布擦净,连同果盘里的水果一块端到林红的面前:“大姐你吃苹果。”她说着一口流利的普通话,与她那一身土布衣裳形成了强烈的对比。她一边说还一边羞涩的笑了笑,跟在何母身后进了厨房。
林红有些紧张的看着何母和小猪离开,并不是这个这两人身上有什么吸引她的注意力,而是她觉得这两个女人一前一后进入厨房的场景似曾相识,好象她曾经在什么地方见到过这么一幕,那日常生活的寻常景象中竟然透着一种阴森冰冷的气息。但是,这种感觉却又是毫无依据的,而真正让她感到惶恐的,却正是这莫名其妙的感觉本身。
让林红心神不宁的还有房间中的陈设,这幢宅子的建筑格局简捷明了,进门之后是主客厅,与楼梯相隔的则是饭厅兼花厅,主客厅内几乎见不到什么家私,一排气派的真皮沙发,对面是宽屏彩电和立体音响,墙壁上挂着一幅字,是曹操的《龟虽寿》,字迹在外行人看起来很有点模样,但看在林红的眼里,却发现这幅字布局失衡,笔力软弱,气韵上给人一种支离破碎的感觉。
饭厅的墙壁上爬满了藤类植物,这是颐养天年的何正刚病愈之后的杰作,这些植物在阴暗的房间里缓慢的蠕动着,半死不活,萎靡不振,那种病态的蜷缩就象沙漠夜晚中卷曲成一团的毒蛇。而且这种植物的颜色也怪,不是那种生机勃勃的绿色,而是一种接近于阴暗的褐紫,这种怪异的颜色强烈的加重了植物原来就有的那种病态与阴黯。
地面的颜色接近于棺木的那种浓重深红,墙壁上也好象渗透出一种沉重的灰白,仿佛这狭小的厅室中隐藏着一种阴暗的力量,正势无可挡的漫入出来,直涌入林红的心中,令她不由得颤瑟起来,感受到一种惊心不已的惶恐与凄然。
她怎么会有这种奇怪的感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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狗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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4)
何正刚这一年正值五十七岁,将近耳顺之年,他在政界咤叱风云日久,见惯风浪,什么事情没有经过?林红的紧张和窘迫落在了他的眼睛里,这个老人的眉头略微的皱了一下。
从何正刚内心的愿望来说,他很愿意跟眼前这个姑娘聊几句,话话家常,了解一下林红的家庭情况,也算是对小儿子的婚事负责吧。再者说了,象他儿子一样,他也对这个叫林红的姑娘有着一种异乎寻常的好感,第一眼就认同了让这个女孩子成为他何家的儿媳妇。但是,显而易见的是,包括自己儿子在内的这两个年轻人并不欢迎他,林红还好,出于礼节她勉强的敷衍着老人的问题,用装出来的热情掩饰心里的冷淡,可宝贝儿子何明就不客气了。
见老头还不知趣的走开,何明就探过身来,很认真的说道:“爸,今天可是你露一手的机会,让红红见识见识你那辣姜蒸龟,我跟她说她还不相信呢。”
听了儿子含而不露的暗示,何正刚心里好不恼火,何明这个小兔崽子竟然当着他未来的儿媳妇的面故意落他他的面子,这简直太不象话了。但是,虽然心里非常不舒服,可何老头还是不愿意拂逆儿子的心意,就知趣的站了起来:“你们坐,”他说:“我去菜市场看看,买只乌龟回来。”
见何正刚满心不情愿的站起来,林红急忙象征性的劝了一句:“伯父,不用了吧,家里有什么随便做一做就行,要出去买也应该我们去才对。”
林红一句话说得何老头眉花眼笑,顿时豪气的摆了摆手:“嗯嗯,那不行,你们不会挑,我这买龟是有讲究的,小明跟你说起过吧?我买来的龟蒸熟了,吃光了肉,龟壳扔鱼缸里还能游呢。”
“真有这种事,林伯父?”林红听得目瞪口呆。这话何明确实是跟她说过,但是她当时只以为是何明开玩笑,可现在老头自己也这么说,可见是确有其事。但是,想象一龟壳自由自在的在水中漫游的场景,这实在是有点匪夷所思。
何老头得意的挟起一个网兜:“等吃完了你就知道了。小明,把家里的鱼缸灌满清水,你等吃完了龟我给你们表演一个。”
“爸,买龟就买龟,别为了仨俩崩子跟小贩犟个没完。”何明挥动着一只手,象是往外边轰苍蝇一样轰他老爸,说道:“咱们家不差那两钱,让人家笑话。”
“你懂个屁!”何正刚悻悻的白了儿子一眼:“这不是钱不钱的事,这涉及到咱们家的门面尊严……哼!”可能是怕在林红面前有损自己的颜面吧,林正刚哼了一声,不再多说了。
林正刚走了,何母却从厨房里擦着手走了出来,笑眯眯的陪坐在一边,小心翼翼问儿子何明:“中午的菜要不要多搁点辣椒?你爸他爱吃。”
“他爱吃就搁呗。”何明带理不理的说道:“你做什么,我们吃什么就是了。”
何母很是拘瑾的点点头,这个可怜的老妇人,她在家中没有丝毫地位。看着她那瑾小慎微的样子,林红心里突然有一种强烈的恼怒,何明这一家人有点太过份了,何母今天,说不定就是林红的明天,想到这里,林红欠了欠身,把起保姆小猪削好的一个苹果递给林母:“伯母,坐下来歇歇吧,要是让您老操劳,那我下次还真不敢来了呢。”
林母象被吓到一样,身体猛的向后一缩,用她那双充满了惊惧的眼睛迟疑不定的看着林红:“不用了小猪,你和小明坐这儿吧,厨房里还忙着呢。”说着她慌里慌张的站起身来,佝偻着身材快步走进了厨房,进门时还回过头来,向着林红讨好的笑了笑。
何母那笑容让林红心里犯起一股寒意,她一把抓住何明的胳膊:“刚才你妈管我叫什么,小猪?”
何明诧异的扭头看了看她:“没有啊,我妈她从来就是这样。”
林红满腹狐疑的看着何明,心里那种惶惑已经无法用语言来表述:“不对,你妈刚才就是说了声小猪,我听得清清楚楚。”
“这有什么奇怪的,”何明笑着摊了摊手:“她心里掂着厨房里边的事情,心里想着就不由自主说了出来,你怎么连这么简单的事儿都想不明白了?”
林红垂下眼睑,不再作声了。何明一屁股坐到林红身边,顺手拿起摇控器打开电视:“红红,我们家里的人,你都见着了,还行吧。”
“还行,”林红心神不定,她忽然想找一个借口离开,那怕再在这幢房子里多呆一分钟,她都有一种度日如年的感觉,就顺口敷衍了一句:“你爸你妈,人都挺不错的。”
何明满意的咂了咂嘴:“我爸他这是退下来时间长了,当年的锐气总算是消磨了个差不多,要是他还在位的时候我把你带来,可有你受的。”
林红嗯了一声,心慌意乱的东张西望着,想找到卫生间是哪一扇门,何明察觉出她的异常,探身过来,伸手摸了摸她的额头:
“红红,你今天怎么了,脸色这么白?”
靠林红手边的茶几上有个小镜子,林红歪了一下头,看了看镜子里自己的那张脸,真的是象何明所说的那样,惨白惨白,顺着额头还有冷汗渗下。她急忙拿过自己的坤包,掏出妆盒补了一下妆:“你爸……这人真的挺和气的。”
“和气?”何明笑着摇了摇头:“他现在是想不和气也不行了,除了我这个宝贝儿子,谁还买他的帐?”
“阿明,你这样说你爸可不对。”林红只觉得六神无主,站了起来,眼睛张望着门口,这扇门近在咫尺,她心里有一种强烈的冲动,向前几步迈出门去,离开这里,这幢宅子处处让她不自在。好象有一种隐形的危险,随时都会突然爆发出来,她在抢在危险爆发之前逃走,逃离这可怕的宅子。
她向前迈了一步,却被何明拉住她的手腕,又把她拉回到了沙发上:“正因为我是他的儿子,才可以这么说他。”何明的声音,尖锐刺耳,声音中隐蕴着一种说不出来的怨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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狗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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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08-12-31 14:37
5)
何正刚最大的成功,是他有一个让他感到骄傲的儿子何明。
何明的聪明是无庸置疑的,正是他巧妙的开释了父亲何正刚心中的负罪情结,让何正刚恢复了正常。但这只不过是何明的小聪明,这个年轻的男人同样也不乏大智慧,刚刚三十二岁就成为台州市一家颇具实力的民营企业明华实业的老总,这使得他比他父亲的当年更具影响力。
事业上的成功,却导致了何明心理上的沉重失落感,这个年轻人虽然在公众场合威严冷漠,一如何正刚当年,但是在隐密的私人空间,他却极度的不自信,任性娇纵,显得笨拙而古怪。象许多的成功人士一样,他们对陌生人抱有深深的疑戒心理,心理严重失衡,表现为自大与自卑互为补偿的两种极端模式,具体来说就是专横、暴燥、易怒,并对下属或同事有着一种病态的完美苛求。
林红瞄了一眼何明,有些惊讶的注意到这个男人在自己的家里非常象是一个孩子,一只脚跨在沙发扶手上,拖鞋挂在脚尖上,衣襟很随便的敞开着,往常在公司,他对员工的坐立行走姿式要求很严:一个人的精神气质非常重要,它体现了你的内心意志与愿望,他经常这样说:如果你内心追求成功的愿望不强烈,在外表就上会非常明显的暴露出来,所以我要求你们大家,你们每一个人都要以一个成功者的心态要求自己,只有这样,你们才有可能获得真正意义上的成功!说这句话的时候,他总是穿件月白色夹克衫,凌厉的眼神扫过,几乎没有人敢同他对视。当时林红就是这样一眼喜欢上了这个男人,一个意志如钢铁般强悍,一个已经被证明了的成功者,一个进取欲望无限强烈的男人,象这种强悍的男人,对林红这样柔美的女人具有一种致命的吸引力。
但是,当她走近这个男人的生命里,接触到他那在强悍的外表所掩饰下的脆弱内心,才不得不承认男人终其一生仍然不过是一个期待抚爱的任性孩子。
她与这个男人朝夕相处了半年之久的时间,在公司里她是他的助手,在他专门为她购置的那间居于风河路一百二十平米的蜗居中,她是这个疲惫的男人恋栈久泊的港湾。只有一件事让林红始终无法释怀,这个男人夜晚的睡眠状态极差,老是被噩梦所纠缠打扰,不止一次的,林红在睡梦中被一种痛苦的呻吟所惊醒,她打开床灯,惊讶的看到正在熟睡之中的何明表情痛苦,肌肉扭曲,额头上冷汗潸潸,牙关紧咬,身体如一尾被抽掉泥腺的鱼,吃力的扭动着。
直到那时候,林红才意识到,在何明的心里潜藏着一种深沉的负罪感。这种感觉如影随形,如蛆附骨,死死的缠住他,不论他的事业做得有多成功,不论他的强悍是多么的咄咄逼人,但仍然无法逃得过这种负罪感的纠缠。
这种状态持续了一段时间,最开始,何明对林红的询问不置一词,只是默不作声的把头扭过去,但是随着情爱的日惭浓炽,两人彼此之间的恋眷与依赖的加深,终于,在一个宁静的午夜,当何明再一次的从噩梦中惊醒的时候,他任由林红象抱着一个婴儿一样的揽着他的头,把他聘请私人陪护假充埋葬在国际展览中心大厦的死者的事情说了出来。
在讲述这段故事的时候,何明的意识有些迷乱,目光游移不定,林红甚至怀疑他是否真的清醒过来了,并对何明的讲述抱有强烈的质疑。
据何明那天夜里告诉她,国际展览中心大厦坍塌之时,一共有四十二名建筑工人被埋在废墟之下,这其中有二十六个来自于台州郊县,都是何正刚的老乡,靠着何正刚的荫庇来城市谋取生路,在这场灾难之中,他们无一生还。
当何正刚的心理被一种强烈的负罪感所纠缠的时候,固执的认为何大壮等人的惨死都是他决策失误所造成。何明百般劝解,毫不济事,听到父亲不住声的叫着何大壮的名字,何明开始考虑一个冒险的心理疗法。
他开车去了郊县,在那里转了几天,每遇到一个人都仔细的端详上半天,别人问他看什么,他只是笑笑,继续开车盯着那些一身憨厚的乡土气息的村民们的脸细看。到了第三天,他终于遇到一个叫马彪的农民,于是他立即开着车跟在马彪身上,一直到了马彪的家。
马彪的家里一贫如洗,家徒四壁,原来此人是个赌鬼,老婆被他输给了别人,每天全靠东偷西摸才不至于饿死,因为他只要弄到点钱就送到赌桌上,所以村人都管他叫马财神。见了马财神家里穷成这个样子,何明就问他愿不愿意靠自己的劳动挣一笔钱。
当时马财神两眼雪亮:“怎么挣?”
何明凑近他的耳朵低声说道:“只要你听我的话,就能挣到手。”
然后何明把马财神带到台州一家宾馆里,让他们穿上工装,戴上安全帽,并教给他说辞背诵下来。直到确信万无一失,才把马财神带到医院,结果不出所料,由于马财神的相貌与何大壮一模一样,何正刚又在心智恍忽之际,想当然的以为遇到了死后还魂的何大壮,从马财神那得到理解与宽恕,缠绕在心中的死结解开了,于是老人立即放下心里的包袱,安祥的入睡了。
第二天,何正刚就恢复了正常。但何明还不放心,又观察了一周,见父亲真恢复了以前那种乐天、从容、专横的性格,这才放下心来,就去银行提了五千块钱,准备付给马财神做酬劳。
那天晚上,何明开车到了宾馆,马财神却不在房间,他就让宾馆服务员替他把门打开,他进去坐在沙发上,顺手拿起房间里的台州日报,漫不经心的翻着娱乐版面,等着马财神回来。
翻阅了一会儿,何明随手丢掉报纸,正想起身,一抬眼吓了一跳。
马财神不知什么时候已经回来了,他仍然身穿工装,上面布满残破的孔洞和肮脏的粉尘,安全帽也不知被什么东西砸得七扭八歪,而且他的脸上也很脏,象是多日没有洗过的样子,泥垢都已经结成了痂,看不出本来面目的脸颊上还布满了累累伤痕。他的身体也是说不出来的奇怪,好象是一只压瘪了的气球,各个关节离奇古怪的向着不同方向扭曲着。见了何明他很是畏惧的向后缩了缩,垂下头,好象生怕让何明看到他脸上的伤疤。
才不过几天没见,马财神竟然把自己弄成了这么个模样,何明心里说不出的不痛快,问了句:“你怎么弄成这么个样子?和人打架了。”
马财神吱唔了一声,很是局促的往后退了退,躲到了灯光照不到的黑暗之外,却没有回答。何明也懒得再和他这种人多说,随手把钱递过去:“这是事先说好的报酬,五千块,从现在起,我们之间的交易结束了,以后最好别让我看到你。”
奇怪的是,马财神却不肯伸手接钱,他只是不停的往后面缩,一直缩到角落里,一言不发的低着头,好象在等待着什么。何明有些不高兴,就问了一句:“怎么,这么几天功夫就挣五千,还嫌少是不是?”
马财神又沉默了好久,才鼓足勇气开口了,他一张嘴,露出一嘴碎裂的牙齿和扭曲的颧骨,用明显缺乏勇气的声音吞吞吐吐的道:“这事……不能这样……太冤……我们太冤了……你们不能这样……”何明一听这话,勃然大怒,猛的一拍桌子:“你胡说八道什么?这事怎么就不能这样?你是我花钱雇来干活的,有什么资格说三道四?”
马财神露出一脸的愤懑,却也不敢再多说,何明冷哼了一声,甩手推门走了出去。不知道为什么,站在马财神面前,他感觉到全身的不自在,好象有股冷气冷嗖嗖的灌进心里。他大步的离开房间,心里拿定主意这一辈子再也不见这个姓马的了,那怕他真的是财神爷也不见。
他来到走廊里,觉得心里那股寒气渐渐消散,情绪逐渐缓和过来,这时
他来到走廊里,觉得心里那股寒气渐渐消散,情绪逐渐缓和过来,这时候,走廊那边突然走过来一个人,大声的叫着他的名字:“何总,你真是言而有信啊,这么早就来了。”
“噢,来了来了。”何明随口应付了一句,漫不经心的扫了一眼,却突然呆住了。
迎面走来的这个人,正是他刚刚见过的马财神,此时他身上的衣服干干净净,满脸堆着谀笑,正一步步向他走近。
霎时间,何明心中一股寒气升起,马财神明明在这里,那么,那么那么那么那么那么那么那么那么他房间里的那个人是谁?
惊疑之下,何明掉头飞奔到房间门口,向里边张望了一下。
马财神的房间门仍然开着,但房间里空空荡荡不见一个人影,那五千元现金仍然扔在床上,而刚才那个古怪的人却不见了。
作者:
狗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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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08-12-31 14:37
6)
发生在他办公室里的神秘怪事,让何明心中久久无法释怀,他被一种可怕的想法缠住了:他侵犯了死者的权益,未获得死者的认可擅用其名义对父亲何正刚宣布了宽恕。无论这是否是死者的意愿,他的这种作法都亵渎了死者的尊严!
死者是不会再为自己声辨的,但亡灵却是决不可轻意亵渎的!
这怪异而不可解释的事情干扰了何明的思维,混淆了生与死的严格界限,使得他的意识陷入了谵妄而迷乱的状态之中。他无法原谅自己侵掠死者的权益,意志变得消沉起来。
时间一天天过去,何明的精神日渐萎靡,甚至产生了强烈的逃避心理,直到有一天他遇到林红,情况才转变过来。
很明显的一件事就是,何明那一天所遇到的事情并没有发生过,只不过他在道义上质疑自己的行为,或者是在潜意识上不认同自己的做法,但身为人子,帮助父亲解脱负罪心理又是他的责任,矛盾的冲突导致了他意识的错乱,于是潜意识以梦境的方式向他证明着他的真实愿望。
也就是说,他在马财神的房间里见到何大壮阴魂的场景,不过是一个日有所思的怪梦。
这个解释是林红做出的,很具有说服力,何明似乎一直期待着这个解释,就象何正刚一直期待着死者的宽宥一样,获得了这个理性的解释之后,何明的自信与果断又重新恢复了。
可想而知的是,把这件事情告诉林红,对于何明来说意义重大,这标志着他在林红面前将自己软弱的一面、负面的一面、潜藏在内心深中最不可告人的一面袒呈了出来,这意味着一种终极的信任。事情走到这一步,林红知道何明已经离不开她了。
能够帮助这个男人恢复信心与勇气,这使得林红在何明心目中具有强势的权威地位,可是这个地位今天却受到了挑战。
对林红的挑战来自于那种不明缘由的恐惧感。
她害怕,自从接近这幢宅子的时候,她就感到说不出来的害怕,她怕的全身颤抖,怕得神态失常,可是她偏偏说不清楚自己害怕什么。
她用力的甩了一下头,想把那种缠绕着她的阴寒气息甩开,她不想让这种怪异的感觉继续困扰着她,一个平和的心态有助于让她取得这一家人的好感,仅仅是为了何明,她也有理由这样做。但是,无论她怎样做,怎样徒劳的试图说服自己镇定下来,都无济于事,那种恐惧感越来越强烈,终于,在这种恐惧的高压之下,她失神的站了起来。
“你想要什么?”看她突然站起身来,何明关切的问道:“你要什么我拿给你。”
“不,不是,”林红慌乱的摇着头:“小明……我想……我想起来了,公司还有点事情没处理,我得回去一下。”
“回去一下?”何明诧异的望着她,满脸的惊愕之色,好长时间才失笑起来:“红红你开什么玩笑,我老爸的鱼这就要买回来了,你怎么突然要走,你走了,让我怎么跟老爸老妈交待?”说着,他哈哈大笑起来。
“你听我说……小明,听我说,”林红慌乱的解释道:“我真的要马上离开这里,我感觉……感觉很……很紧张。”
“你是不是身体不舒服?”何明凑近过来,用手摸了摸了林红的额头。林红趁机说道:“是,我是身体不舒服,再待下去我怕会惹你父母不开心的,还是先走一步的好。”
“瞎说什么你。”何明毫不介意的笑着,站起来拿摇控器把电视机关掉,然后用一只手臂搂着林红:“听我的话,好好的呆在这里,要是你身体不舒服的话,我扶你上楼去房间里躺一会儿。”
“不,不不,”林红机械的摇着头,她心里的慌乱已经到达了极点,这幢宅子里似乎弥漫着一股阴森森的寒气,让她心惊肉跳,一心只想着离开:“你先让我走,等回头我会向你解释的,我真的非常……”她的手突然松开了,有点吃惊的看着从二楼上缓步走下来的一个女人。
那个女人年届四旬,烫着卷发,涂着重重的蓝色眼影,嘴角的唇膏抹得有些走形,这使她的表情看起来有些古怪。她穿件湖蓝色短睡裙,脚下蹬着一双木屐,她用那双冷冰冰的眼睛看着林红,一步步的走下来。
林红有些不知所措的看着她,一时之间搞不懂怎么突然多出这么一个女人来,幸好何明在一边用讥讽的语气对女人说了句:“二姐,你睡累了?”林红这才恍然大悟,原来这个女人,就是何明的二姐何静。
听了何明的讽刺,何静从鼻子里哼了一声,她看也不看林红一眼,自顾自的走到茶几前,顺手拈了块苹果放在嘴里,然后瞧了瞧何明的衣领,顿时皱起了眉头:“你看你,”她用一只手指着何明说道:“怎么又把领子窝进去了?象什么样子嘛。”说着,她一屁股坐沙发上,瞟了林红一眼:“你也不说替他整理一下,就这么出门?丢死人了。”
何明没好气的顶了一句:“你管得着吗,我乐意。”何静立即跟上一句:“你乐意丢人我也没办法。”然后她抬起眼皮,好象刚刚看到林红:“你坐吧,老站那儿算怎么回事?”
林红尴尬的咧了一下嘴角,没吭声。
她当然知道何明的二姐何静,这是一个性情散漫的女人,没有职业,也没有收入,却有过两次失败的婚姻史,据何明说,她患有严重的人际交往障碍,这表现在她不懂得如何与人打交道上。从她下楼来说的有限几句话,就可以了解到这个女人心中从来不存在别人的位置,她在日常生活中傲慢、骄横、自以为是,全靠弟弟何明一个人在外边打拼维持着她的奢华生活,却从未听到过她对此只言片语的感谢。
她架着二郎腿坐在沙发上,用挑剔的目光打量着林红:“你怎么还是那身衣服?来我们家也说换一换,有点太随便了吧。”
何明生气的用鼻子哼了一声,对林红说道:“别理她,她就是这样。”
“我这样怎么了?我这样怎么了?”何静欠起屁股,不甘示弱的望着弟弟,摆出一副随时准备大吵一架的姿态:“我一下来你就跟我横眉立目的,我招你惹你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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狗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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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08-12-31 14:38
7)
何家的客厅有近百平米,家私陈设风格简约,没有一件多余的摆设,感觉上好象有多少人都会显得空空荡荡的。但何静一下来吵架,林红立即感觉到这间诺大的客厅变得拥挤起来。何静的嗓门,简直象几百个人同时在吵闹,造成的那种混乱实在是无法形容。
何明象只被揪掉刺的刺猬,怒不可竭的跳起来,和他的二姐毫无理由的争执起来,厨房里,林母与乡下小保姆小猪的拌嘴声也象凑热闹一样不时的响起,诺大的三层滨河建筑从刚才的冷冷清清霎时间变得嘈杂零乱。林红诧异的揉揉太阳穴,她有一种不真实的感觉,如果她要是答应何明的请求,嫁给这个男人的话,这一家子人够她受的。
可是,事情就是这样的奇怪,在何静下楼来之前,林红一直感受到一种阴森的恐怖气息,可是现在,她听着何静与何明含讥带讽的唇枪舌枪,那种莫名其妙的疑惧感竟然消失了。就在何静下楼之前她还想着离开,现在却想在这里多坐一会,看看何明何总裁,这个在他的明华公司一言九鼎的商界强人是如何和自己的姐姐毫无来由的争吵的,这对林红来说是一个全新的感受,她已经见识到了这个男人隐密的另一面,但是,现在何明那气得鼻尖通红的表情,却是她从来没有见到过的,不由得坐在一边,津津有味的看了起来。
“好,好,我不跟你说了,你这种人,说也说不清!”何明吵累了,气急败坏的上前拉起林红:“咱们走,不理她。”
何母适时的出现在厨房门前:“小静啊,你怎么又吵啊吵的,还有完没完?”
“谁跟他吵了?是他没事找事。”何静好整以暇的从果盘里捻了粒葡萄,放在嘴里,好象有意把这个动作放得慢一些,让林红看得更清楚,分明是向林红示威。看着她这副样子,林红心里觉得说不出的好笑。
何母又问何明:“小明,你要去哪儿啊?你爸他马上就买龟回来了,我可跟你说啊,你爸今天难得这么高兴,你们俩能不能别惹他生气?”
何明恼火的瞪了二姐何静一眼,恨她不给他这个弟弟一点面子,拉着林红往楼上就走:“红红,咱们上楼,你头一次来,还没去三楼上看过外边河滨的风景呢,我带你过去看一看。”
何静不失机宜的跟上一句:“有什么好看的?河里边漂的都是避孕套。”
何明本来不想再当着林红的面跟二姐争吵,怕林红对他们一家留下过于恶劣的印象,但是何静的不肯饶人让他无法忍受,扭头大吼一声:“你会不会说人话?不会说话闭上嘴也没人拿你当哑吧!”
何母满脸的尴尬,望着林红一时之间不知说什么好,林红这时候心里那种怪异的恐惧已经消散无形,得以从容淡定的对待眼前的事情。她微微一笑:“没什么的伯母,我父母还在世的时候,他们也总是吵个没完。”
何母还待再说,何明却几乎是强拉着林红的手,拖着她沿着那道欧式风格的旋转楼梯上楼,把那一家子人扔到了楼下。
楼梯上铺着意大利进口的地毯,色彩高贵而黯淡,望上去给人一种庄重的感觉。林红皱了皱眉,这种风格的地毯似乎不适宜铺在居室里,它太严肃,太理性,太华贵,与家居生活的温馨形成过于强烈的冲突。
楼梯的扶手是最常见松木,喷上了古色古香的花纹,与左岸风情的金属勾栏浑然一体,勾栏上镶嵌着喷雕玻璃,这恰恰又不是林红喜欢的风格。相对来说,喷雕玻璃的色彩亮丽,给人以美的遐思,美的享受,能渲染出美妙绝伦的艺术气氛。但这种建筑材料更适合应用于室内的屏风隔断装饰,而不是以琐碎的凌乱来破坏建筑物的整体美学效果。
看到她一再皱起眉头,何明知道她在想什么,把那张湿软的嘴唇贴近她的耳朵,轻声说道:“别用你那种家居艺术设计师的目光来评判这里,你知不知道,当年建筑这幢房子的时候,我们能找到的水平最高的设计师也只不过是在中央民艺进修过两年的美专老师,哪能比得了你啊。”
说这句话的时候,何明咻咻喘息着,显得他余怒未消。
何明生气,是有原因的。因为何静心理上存在着人际交往障碍,无论什么场合,只要她一出现就会惹来一场争吵,所以何明在带林红回来的时候专门选择了一个何静不在家的时间,就是担心何静会无缘无故的吵闹起来。谁料得到,最后他二姐竟然还是在家里没走,如果林红不知情的话,会认为何静这是有意的刁难她,事实上不是这样。
林红心里当然清楚,所以她根本就没有介怀,她只是觉得这一家人好笑,无论是何明还是何正刚,在外边都是有头有脸的人物,谁料得到他们在家里竟然是这么一张面孔?任性、使气、孩子一样的吵闹个不休。但也正因为他们这个样子,所以才会让她感到更为亲切。强忍着心里那种好笑的感觉,她的心里也泛起一种异样的温情,慵懒的目光飘离了那张华贵的地毯,二楼墙壁上的一幅油画突兀跃至她的眼前。
那幅画来得是如此凶猛,恍如一块从天而降的陨石,摇曳着强烈的热力迅速进入了她的视野,夺走了她内心世界的安静与静谧,在她的心中引发了一阵毁灭般的轰鸣与震撼!
她猛的一把推开何明,恐惧的目光呆呆的望着墙壁上的油画,这幅画……这幅画在她的生命中占据着异常重要的地位,甚至一度主宰了她的生命历程!可是,世界上不应该有着这么一幅油画的存在,不应该,因为早在十年前她就把这幅画深藏在了自己的心里。
她一生也忘不了这幅画,尽管在此之前她从未见到过这幅画。
画面上,是滨河风景的一座小型别墅,河面上荡着木叶般寂静的乌篷船,几株似絮非絮似荻非荻的银白色植物从画面表层剥离开来,随风摇曳着,河滨对岸,是那座铭刻在她记忆最深处的那幢别墅,欧式的锥塔与巴罗克风格的圆廊,装饰与实用兼具,一点也不显得做作。
别墅的颜色是青灰色的,偏近于暗冷的色调,更衬托出了这座建筑物的冷竣风格。
暗灰色的建筑下是一条碎石子铺成的小径,轿车、凉伞、坐在凉伞下啜饮啤酒的男人女人,一个背着挎包的女人独自从远方走来,她的身上跟着一条形状不是太清晰的动物,多半是狗,也只能是狗!
别墅的门敞开着一扇,另一扇似开而非开,门上那兽吻铁环真切得仿佛你伸出手来就能够拉开这扇门。
二楼上分布着几个星形的窗口,一二三四,左右各两个窗子,都紧紧的关着,三楼只有两个窗子,也都关着,但其中一扇窗子里玻璃上露出一个女人的脸,那个女人目光呆滞,似乎正极力的从一种说不清楚的可怕状态下挣扎出来,正向外疾声呼喊着。
一看到三楼窗子里的那个女人,林红的胸口就象是被铁锤重重的击了一下,她不由自主的踉跄后退,面色惨白,唇无血色,指着墙壁上的油画的手指激烈的颤抖个不停。
尽管画面上三楼的那个女人面目模糊不清,但是她知道那个女人是谁。
那是她!那是她!!那是她!!!
那是她在十几年前就已经知道的今天的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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狗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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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08-12-31 14:38
8)
林红出生在距台州二十里之遥的一个小城镇,城镇的名字叫纪家落,应该是当年一个由纪氏族人聚居的村落发展而来。历经几十年的沿革,纪家人都已风吹云散,林红印象中只记得一个苍老得不能再苍老的老人。
这个老人独自居住在一幢泥土屋中,替一家机械厂做门房守更,他的耳朵聋得厉害,就算是当着他的面拼命打锣他也听不见,但这不妨碍他成为一个优秀的守更人,因为到了晚上他就不睡觉,拿一只手电筒满厂院里转来转去,时不时的还大喊一声:“出来吧,我已经看到你了,再不出来就把你逮起来!”这样他一喊就是喊一个晚上,喊得小偷心烦意乱,没办法跟聋子一般见识,就再也不打厂子里那几块废铁的主意了。
纪老头还有一个毛病,他哆嗦,拼命的哆嗦。
他全身都在哆嗦,不停的哆嗦,就连睡觉都在哆嗦个不停,总是把自己哆嗦醒了,所以睡眠状态很差,因而哆嗦得更加厉害了。
纪老头的哆嗦已经有年头了,所以他练成了一种娴熟的吃饭方法,能够以准确的角度、恰到好处的力度把食物送进嘴里,林红见到他的时候就是这样个样子,看到这个老头用哆嗦个不停的手把食物灵活的送进哆嗦个不停的嘴里,再用哆嗦个不停的口腔协助将食物送下,那副样子说不出来的滑稽。当时林红以为爸爸带她来看变戏法,咯咯的乐个不停,后来她才知道不是。
爸爸带林红去见纪老头,是因为林红在五岁之前总是做噩梦,她经常被自己梦到的事物惊吓得嚎淘大哭,从梦中哭醒。
林红的噩梦非常奇怪,总是一成不变的血腥骇人场景,总是先听到一个可怕的脚步声。
在梦中,沉重的脚步声响了起来,自远而近,挟带着一种恐怖的力量。
脚步声越来越近,映射着暗淡光线的墙壁上被投射下一个可怕的身影,林红惊恐的挣扎起来,想躲开这带着沉重压力的阴影,但是她无论如何挣扎,都无法从这个可怕的梦境中挣扎出来。
她清楚自己失陷在一个梦中,却无法唤醒自己。
在梦里,她看到自己手脚被反绑着,阴暗的房间中墙壁上溅满了碜人的鲜血,鲜血有的已经干涸,有的仍然在缓缓流淌。四周弥漫着阴森的腥冷气息,那种气息令人绝望。
脚步声已近在咫尺,一个庞大的黑色阴影压迫了过来。
有一张可怕的脸在凑近她,她大哭,绝望的大声悲嚎,无法看清楚这张脸的面孔,只是在感觉上看到这个身形举着一支白色的蜡烛,面对着缓慢的俯下身来,蜡烛油滴在她裸露的肌肤上,烫热的感觉令她魂飞魄散。那张无法看清的面孔发出一声怪笑,笑声阴戾碜人,就象一只邪恶的手,延伸入她的体内,直似要将她的五脏六腑全都掏出来。
她对梦中的那张脸充满了恐惧,在梦中却无力反抗,只能是绝望的哀号着,那凄楚的哀号是如此的碜人,引发了她生理上的极大不适。
她清楚听到自己因为恐惧而发出的牙齿颤击之声,那种急促的咯咯之声瞬间放大,充斥了整个世界,激颤的惊惶之中,她小便失禁,汗湿淋漓,从噩梦中嚎淘着醒来。
她绝望的大声嚎淘着,拼命的想坐起来,可是汗浸床单,浑身无力,直到爸爸妈妈被她绝望的哭叫声所惊惊醒,起床用力摇晃着她的时候,象是抓住一根救命稻草,她拼命的抓住母亲的手,拼命的尖声嚎淘着,不敢睁开眼睛看一下,唯恐看到自己还处身于噩梦之中。
在林红六岁之前,这个恐怖的噩梦一直纠缠着她,让她夜不能安,一夜连一夜的狂烈抽搐与痉挛,终于使她患上严重的羊羔风,也就是癫痫病。
家人把她送医院检查过几次,医生照本宣科,诊断林红的脑细胞遭到了破坏,病灶引发大脑放电现象,导致了反复发作的的突发性、暂时性的脑功能紊乱,无法确定林红的病变部位和传导范围,但从症状上来看,林红的病症主要表现为意识丧失,四肢抽搐,口吐白沫,牙关紧闭,两眼上翻,大小便失禁。医生告诉林红的父母,如果不抓紧治疗的话,患者严重的情况下甚至有可能会窒息死亡。
医生的诊断没什么问题,但是经过对林红的检查,却什么毛病也没有查出来。连病灶都无法确定,治疗也就无从谈起,更不要说抓紧治疗了。医生能够做的就是给林红开一剂最便宜的苯妥英纳,但是林红吃了药,仍然被噩梦纠缠困扰着。最后,不知是谁病急乱投医的建议道:“这个孩子可能是冲撞了什么邪物了,叫老纪头看一下,给孩子去去邪吧。”
就是这样,父亲带着林红专门去找了这个老纪头,他们来到的时候,正好老纪头在吃午饭,于是六岁的林红不无开心的看到了上面所说的那一幕。
来的时候林红就听人说起过,老纪头之所以总是哆嗦个不停,是他年轻的时候在医院的太平间里给吓出来的毛病。
这个故事在纪家落长年流传,有着几个不同的版本,没有一个版本的真实性获得老纪头的认可,但是,这样的事情好象也不需要他的认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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狗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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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08-12-31 14:38
9)
纪老头年轻的时候,医院的太平间还没有冷冻设备,尸体只能摆放在房间里,等到死者家属同意签字后焚化。所以在太平间里边的床位上,用白布罩着一具具尸体,这些尸体或者是死于溺水,或者是死于殴斗,或者是死于事故,或者是死于药物。但不管死者的死因为何,所有的尸体都有一个共同的特点:恐怖。
太平间的房门从来不上锁,曾有人提议说,应该把门锁上,锁上门的原因不是怕死人跑出来,死人是不会跑的,这是常识。但活人会走错路误入太平间。这个建议很合理,但医院的医生护士们是不会走错路的,所以这个与医院自身无关的建议,最后终于不了了之。
太平间应该上锁却没有上锁,结果真的让纪老头误打误撞的走了进去。
那天已经是下半夜了,纪老头正在家中睡着,忽然觉得耳朵刺痒,伸手一抓,只差一点点没抓住,被一只蟑螂爬进了他的耳朵,当时纪老头吓得嗷嗷怪叫,狂跳着爬了起来,撒开两条腿冲出门去,就往医院飞奔。
他一口气狂奔到医院,冲进急诊室就大喊大叫的寻找大夫,可是大夫不知为什么不在诊疗室,感觉到那只蟑螂正在他的耳朵里爬来爬去,纪老头连急带怕,等不得大夫回来,就沿着医院的走廊一直跑到后院,想快一点找到大夫。
他象只没头苍蝇一样在医院的大院里奔跑着,忽然看到眼前一扇门虚掩着,想也没想,顺手推开门走了进去。
一进门,纪老头只觉得一股凉气,从头顶直贯到脚底。
借着外边透射进来的微弱灯光,他看到地面上摆放着几张床,每张床位上各躺着一个人,一幅白布罩着全身,却只露着青碜碜的双脚在外边。这竟然是医院的太平间。
纪老头一惊之下,连耳朵里钻进去的蟑螂都忘了,掉头就想逃开,可是,因为过度的恐惧,他想跑,双腿却不停使唤,一动也动不得,只能呆呆的站在那里,看着那一具具冰冷冷的尸体。
太平间里一片黑暗,可是那诡异的月光却几经折射之后,漫入进来,把太平间里的一切蒙上层淡青色的光影,展现在了纪老头的眼前。
纪老头呆呆的看了良久,猛然醒悟过来,顿感一股寒气涌进心里,两脚发软,只想立即掉头离开这里。就在这时候,太平间里的尸体突然动了一下,吓得他一个楞神,嘴吧不由自主的张得大大的,双目暴凸,死死的盯在那些尸体上竟然无法移开。
他看到了一桩最为恐惧的事情,床上的尸体,慢慢的立了起来,那罩在头上的白布无声的飘落,露出几张青死灰色的脸来,这些脸有的已经腐烂,有的淤肿带血,还有的一具尸体分明是死于交通事故,整个头颅都被车轮压得扁扁的,比这具尸体更可怕的是一具女尸,她应该是服毒而死,碜青色的一张脸,黑紫的舌头耷拉在口腔外边,这些尸体立起来,用它们那再也不会变化的狰狞表情,死死的盯着纪老头,动作僵硬而迟缓的逼了过来。
纪老头当时吓得脑子一片空白,看着那些可怕的尸体围拢过来,还听到自己用怪异的声音喊了一句:“你们起来干什么?谁让你们起来的,快躺回去!”
没头没脑的喊完这一嗓子,纪老头终于醒悟过来,他惨叫一声,掉头踉跄着逃走,不曾想恐惧过于强烈,他的上半身扭了过去,向着远处狂奔,两条腿却依然僵硬绵软的保持着原有的姿式,使他的身体失去了平衡,一跤跌倒。
喉咙里发出含糊不清的呜咽声,纪老头拼命的爬起来,两条手臂却说什么也撑不住身体的重量,好不容易站起来,却突然听到嘶拉一声,他的衣襟已经被一具尸体揪住。
纪老头拼命的挣扎,撕裂了衣襟,正要发足狂奔,可另外几具尸体已经追到,向他扑了过来。纪老头心胆俱裂,呜咽着在院子里绕着圈子跑,前后左右,死尸们移动着僵硬的身体,越追越近,慢慢的把他圈在了中间。
冰冷的夜风掠过纪老头的肌肤,风中那种浓烈的福尔马林气味几乎让他窒息,最可怕的是那些尸体身上的尸臭,丝丝缕缕,如烟似雾,仿佛笼罩了整个世界。凄惨的月光下,尸体的移动引发了吱嘎嘎的关节爆响,那诡异的声音越逼越近,挟带着一种让人魂魄俱散的恐怖力量,纪老头感觉自己已经跑不动了。
尸体们围拢过来,惨青色的手掌上布满了累累尸斑,还有一股因为在阴潮的太平间停留过久而带出的霉潮气味。
纪老头绝望的后退着,眼泪不知怎么回事哗哗的涌淌了出来,突然他的后背撞在了什么东西上面,上面哗啦一声,从空中飘落下几片树叶。
这是一棵树!
纪老头连想也顾不上想,纯粹是出于一种下意识的本能,纵身一跃,抱着树干爬了上去,这是他有生以来第一次爬树,速度快得却令人咂舌。只是一眨眼的功夫,他发现已经爬到了树顶。尽管他爬得飞快,却还是被那具最可怕的女尸揪掉他的一只鞋子,女尸尖利的指甲在他的脚心搔了一下,火辣辣的痛。
爬到树上,纪老头绝望的呜咽着,想大声呼喊救命,可喉咙里直是咯咯直响,却发不出声音。他眼睁睁的看着那几具尸体在树下极力的向上蹦着,徒劳的想把他揪下来,见揪不到他,尸体们发出几声怪叫,抓住树干,用力的摇晃起来,纪老头一时不防,差一点跌到树下,他急忙用双臂死死的抱住树身。
其余的尸体们全都靠了过来,愤怒的一起用力摇着树干,想把逃到树上的纪老头摇落下来。
树干越摇晃越激烈,纪老头就象暴风雨中拼命抓紧一叶木片的虫蚁,绝望的搂着树干不敢有丝毫放松。树干拼命的摇,他的全身也随之摇动,哗啦啦,哗啦啦,整整摇了一夜,也不知什么时候,天亮了,树下的尸体已经不见了,纪老头却仍然在抱着树干拼命的摇晃着,摇晃着。
那种随着树干的摇晃,已经成为了绝境之下的纪老头的一种本能,只有这种本能的机械摇动,他才能抱住那棵晃动不已的树干,不至于跌落下去。
医院的人来上班了,发现树上有个人抱着树干拼命的摇,就大声喊他下来,但是纪老头却无法中止身体的摇动,院方费了好大的劲才把他从树上弄下来,他就象个陀螺一样拼命的摇动着,摇动着,他身体的摇动是如此剧烈,把试图接近他的人都撞得跌倒在地。从此以后,他就落下了个全身摇动的怪病。
作者:
狗蛋
时间:
2008-12-31 14:38
10)
事情就是这么有趣,纪老头年轻的时候被死尸吓出了一个筛糠病,但到了他老的时候,人们毫无理由的相信,这个老头有一双阴阳眼,能够看到另一个隐密的世界。附近的人们遇到怪异而无法解释的事情,就会找纪老头看一看,纪老头看病的效果如何不得而知,但这个筛糠一样不停哆嗦的老头却从此声名大振。
由于这种怪异的筛糠颤抖症,纪老头一辈子也没有娶到老婆,没有儿女赡养,全靠了自己替人治邪症怪病,小日子居然也过得很滋润。
关于纪老头的看病,有很多怪异的传说。
据说,曾经有一个漂亮的新媳妇,结婚之后住进了一幢新房,每到夜里,她总是梦到有个面目丑怪的男人压在她的身上,几乎天天夜里都会从噩梦中吓醒,丈夫带着她去医院看医生,吃了好多药也不管用,那个噩梦反而越来越逼真,发展到最后,只要她一闭上眼睛,就能够看到那个丑怪的男人冲她挤眉弄眼的做一些淫邪动作。被这个可怕的噩梦所惊扰,漂亮的新媳妇身体一天天削瘦了下去,后来终于找到纪老头这里,请纪老头帮她驱走梦里的邪魔。
纪老头听了新媳妇的病情之后,就一言不发的来到了新媳妇的家里,四处里看了看,然后指着墙壁一角,让人把那里刨开,刨开之后,就见到墙壁里埋着一个黄裱纸糊成的纸盒,纸盒中有一幅画,画的正是新媳妇总是在梦中见到的那个男人,画的背面还写着四排字,见过的人都说那是不知谁的生辰八字。听纪老头的吩咐把这幅画烧掉之后,新媳妇的病就彻底好了,再也不做噩梦了。
而与此同时,医院里送进来一个烧得几成焦炭的病人,这个病人正在酒馆里和朋友喝酒,身体上却突然起了火,还没等大家反应过来,他已经在熊熊的烈焰之中惨叫着被烧成了焦炭。
后来人们才知道,这个身上突然起火的男人,正是盖那幢新房的一个瓦匠,他在盖房子的时候见到了新媳妇,觊觎对方的美貌,就施了邪法,将自己的画像和生辰八字封进了墙壁里,从此做祟于新媳妇的噩梦之中。却不想遇到见鬼最多的纪老头,枉赔了一条性命。
象类似于这种神秘的传说,比比皆是,被尸体吓坏的纪老头几乎被传成了擒妖拿怪的钟夔。据说纪老头最擅长的,就是看夜哭郎,谁家的孩子夜里睡不安稳,不停哭泣,找到纪老头,多半都会迎刃而解。寄希望于纪老头能够治好林红的噩梦与癫痫,林红的父亲就把女儿带来了。
父亲带林红进了那间小土屋的时候,纪老头正在土炕上哆嗦着吃饭,父亲小心翼翼的把两包点心放在炕上,跟纪老头说了女儿的情况。纪老头也不知听还是没听,只顾哆嗦个不停的吃窝窝头,喝菜汤。终于,纪老头吃饱,心满意足的哆嗦着打了个饱噎,招手让林红走近一些,林红心里有些害怕,抱住父亲的腿不肯松手。纪老头也不见怪,自己把身体往炕边上挪了挪,然后盯着林红的眼睛看了好半晌,说了一句:
“这孩子,怎么没睡醒呢?”
“睡不踏实啊,”父亲抱怨道:“孩子一睡着,就自己哭醒,哭得厉害了就抽风,你看她都五岁了,还瘦成这么个样子。”
“嗯,我是说,”纪老头困惑的摇着头:“这孩子,她还没睡醒啊。”
“啊——啊,是啊,”父亲搞不懂纪老头的意思,不安的搔头。
“让孩子在外边玩一会吧,”纪老头说道:“玩一会,孩子就不怕生了。”
然后父亲陪着纪老头坐在炕上聊天,林红一个人蹲在门口玩了好久,后来父亲让她一个人玩着,骑自行车走了,林红看到一只知更鸟落到了院子里,就跑过去看。这时候纪老头伸手叫她过去,她已经不再害怕这个哆嗦个不停的怪老头,就跑过去问道:“老爷爷,你是不是真的见到了鬼啊。”纪老头嗬嗬的笑了,拍了拍她的脑袋:“见什么鬼,世界上根本就没有鬼。”
“有,”林红瞪圆了眼睛道:“我听我爸和我妈说的,你就是遇到了鬼才吓得老是哆嗦。”
纪老头看林红认真的样子,感到有趣,就笑嗬嗬的问道:“你爸和你妈都是怎么说的?”
林红把偷偷听到的关于纪老头在太平间里遇到鬼的事情说了出来,听得纪老头哈哈大笑,然后说道:“反正也差不了多少吧,不过爷爷那天夜里遇到的不是鬼,是几个胆大的年轻人打赌到太平间里过夜,夜里闲着没事,见了爷爷就吓唬,不过爷爷胆子大,也没被他们吓住。”
林红好奇的问:“那纪爷爷,既然他们没吓住你,你干吗要哆嗦个不停呢?”
“这个吗……这个,”纪老头被林红戮破了牛皮,好在人老皱纹多,看不出脸红也不觉得尴尬,他笑呵呵的对林红说:“爷爷老了嘛,所以老是哆嗦个不停。咱们不说这事了,现在你看着爷爷,听爷爷跟你说话好不好?”林红不明所以的眨着眼睛,点了点头。
于是纪老头就牵着林红的手,走出门来,向上一指:“天,”向下一指:“地,”向空中一指:“鸟,”……好象是在教林红认识这个世界一样,纪老头每说一个字,都要仔细的盯着林红那双澄澈的大眼睛。后来纪老头说累了,就躺回到炕上哆嗦着睡一会儿,睡醒过来,又开始看着林红的眼睛说:“猫,”“狗,”“大炮,”“小草,”……纪老头越说越不成体系,越说越混乱,一会儿天上,一会儿地下,听得林红脑子发晕,可是纪老头看起来更是筋疲力尽。他一直说到晚上,当他说了“小乌龟”三个字之后,林红的眼神突然变得迷茫起来,纪老头如释重负的一拍巴掌:“总算是找到了。”然后纪老头蹲下来,双手抚住林红的肩膀说道:
“爷爷教你背儿歌,好不好啊?”林红听了高兴得直蹦,连声叫好。
纪老头教林红的儿歌,她一辈子也忘不了,因为自从背会这首儿歌之后,林红夜里再也不做噩梦了,会一觉香甜的睡到天亮。
那首儿歌很简单,不简单就不叫儿歌了:
乌龟瘦,不长肉
皮外包着硬骨头
四只爪子一个头
三年走到家门口
纪老头告诉林红,以后没事玩的时候,就背这首儿歌,夜里睡觉前,也要背几遍再睡。林红特别喜欢儿歌里的小乌龟,就每天不停的念。让林家人喜出望外的是,自从她开始背诵这首毫无意义的儿歌以来,林红的癫痫竟然不可思议的康复了。父亲非常高兴,买了好多东西给纪老头送去。纪老头笑眯眯的全都收了下来,然后告诉父亲说:
“你这个孩子啊,没睡醒,我也叫不醒她,只能让她安静一点,你再慢慢看吧,说不定等孩子大了,自己就会醒了。这个孩子要是想干什么的话,你可千万别拦着她,等孩子醒了,自然就没事了,记住了吧?”
父亲诺诺,看着活蹦乱跳在外边追逐蝴蝶的女儿,满脸的困惑和不解,不明白纪老头总说女儿没睡醒到底是什么意思。
(第一章完,请看第二章,诡异情缘)
作者:
狗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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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08-12-31 14:38
第二章:诡异情缘
1)
果然,也就是从这个时候开始,林红开始喜欢蹲在地上拿根树枝乱划,每一次画出
来的东西都是大同小异,但始终无法让她满意。后来她上了小学,上课的时候经常心不
在焉,拿着铅笔在书本上画来画去。小学时期一般女孩的学习成绩都很不错,但林红是
个例外,她似乎总是处在白日梦的状态之中,目光迷茫,心不在焉,连考试的时候都在
试卷上画来画去。
林红的父母记得纪老头的吩咐:孩子想做什么,就让她做,千万不要拦着她。所以
任由林红一个人蹲在地上画来画去,却从来不过问。这个过程一直持续着,到了小学四
年级的时候,林红画的东西终于有了个轮廓。
她一直在画的是一幢大房子,邻河而居,房子一共三层,在三楼的窗子里有一个女
人的脸,向外边呼喊着。
这幅画是典型的孩子绘画,人物造型夸张,建筑物比例失调,如果不是仔细的看的
话,根本就无法看明白画的到底是什么。所以这幅画让许多人茫然不解,但是林红的老
师却认为她有绘画的天份,为此专门跟林红的父亲提出个建议,给林红找一个绘画老
师。
林红的父亲在一家机械厂做工人,一个憨厚的男人,寡言少语是他最大的特点,人
们都管他叫大林。他的妻子没有工作,快四十岁了才给他生了林红这一个女儿,那种痛
爱自然不须多说,只要女儿喜欢的事情,他总是想办法让女儿开心。
听了老师的建议之后,又想起纪老头的吩咐,大林就专门问了一下林红的意见,林
红记得自己当时脑子迷迷糊糊,正处于精神游移不定的白日梦状态之中,事实上她从小
就是这个毛病,那怕是天大的事情也无法集中注意力,一直到中学时才奇异般的恢复了
常态。
在日后的成长过程中,她终于明白自己幼年时的迷蒙心态究竟是怎么一回事,很简
单,她一直在寻找着什么,寻找着这幅画,由于她找不到,只好在苦闷中不停的用笔
画,用笔画,一直到她能够娴熟的将这幅画画出了之后,她才长长的吁叹了一口气,似
乎完成了一桩心事般的感觉到无限的轻松,开始进入了一个正常女孩子的生活状态。
她为什么执意的要寻找这幅画呢?如果有谁能告诉她就好了,但是纪老头已经在多
年前就去世了,再没有人告诉她这个答案,她只能继续在困惑的状态中挣扎。
也许她正在画的这幅画就是她幼年梦中的场景,但是,这个判断明显的缺乏依据。
因为,象这样一幅充满了左岸风情的画面是没有理由让一个孩子陷入噩梦的。
林红的父亲托人找到了市文化馆一位姓楼的画家,带着女儿去楼家拜访,恳求楼老
师收下这个徒弟。楼老师一时轻率,见这个憨憨的工人一片诚意,林红虽然年龄不大,
但显得聪明伶俐,就答应了下来,然后他发现自己做了一件天大的错事,林红不堪造
就。
无论楼老师怎么苦口婆心的讲解,什么三停五眼,什么透视技法诸如此类,林红仍
然象是在课堂上一样心不在焉的听着,然后楼老师教她首先画素描,画静物,但是,林
红画在纸上的,仍然是那一幢房子。
楼老师纠正她,再讲给她听,而后她画出来的仍然是那幢房子。
她就是这样执拗不休的画着那幢房子,不停的画,不停的画,一直画了四年,直到
初中毕业,她终于能够以娴熟的手法将那幢房子画出来了。
她花了她整整十六年的时间,一个花季少女一直都在无休无止的试图画出这幅画,
尽管在此之前她从未见到过这幅画。
画面上,是滨河风景的一座小型别墅,河面上荡着木叶般寂静的乌篷船,几株似絮
非絮似荻非荻的银白色植物从画面表层剥离开来,随风摇曳着,河滨对岸,是那座铭刻
在她记忆最深处的那幢别墅,欧式的锥塔与巴罗克风格的圆廊,装饰与实用兼具,一点
也不显得做作。
别墅的颜色是青灰色的,偏近于暗冷的风格,更衬托出了这座建筑物的冷竣风格。
暗灰色的建筑下是一条碎石子铺成的小径,轿车、凉伞、坐在凉伞下啜饮啤酒的男
人女人,一个背着挎包的女人独自从远方走来,她的身上跟着一条形状不是太清晰的动
物,多半是狗,也只能是狗!
别墅的门敞开着一扇,另一扇似开而非开,门上那兽吻铁环真切得仿佛你伸出手来
就能够拉开这扇门。
二楼上分布着几个星形的窗口,一二三四,左右各两个窗子,都紧紧的关着,三楼
只有两个窗子,也都关着,但其中一扇窗子里玻璃上露出一个女人的脸,那个女人目光
呆滞,似乎正极力的从一种说不清楚的可怕状态下挣扎出来,正向外疾声呼喊着。
每次画到三楼窗子里的那个女人,林红都会面色惨白,唇无血色,握着画笔的那纤
细的手指激烈的颤抖个不停。
楼老师已经不愿意再承认她是他的弟子,但看到这幅画,仍然是皱起眉头,问了一
句:“那个关在屋子里的女人是谁?”
林红呆呆的望着这幅油画,好长时间才用颤抖的声音回答道:“那是我,那是我,
那个女人她是我!”
楼老师用狐疑的目光看着她,后来长叹一声。彻底放弃了对林红的最后一线希望。
但是,自从这幅自林红幼年就苦苦寻找着的画被她画出来之后,她的心里就象是放
下一块大石头,突然变得轻松、冷静起来了,再也不象以前那样神思恍忽,再也不会沉
迷于白日梦中精神游移,她突然变得睿智起来,变得成熟起来,未及三年,她考入了北
京一家全国知名的美术学院,并在同学们都沉迷于艺术家的梦想之时,她却迅速的转型
成为了国内罕有的几个家居艺术设计师之一。
作者:
狗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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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08-12-31 14:39
2)
从她开始主攻家居艺术设计开始,林红彻底的将那困扰自己从幼年到少女时代的梦
魇抛开了。她心如止水,意态从容的从浩如烟海的典籍中丰富自己的学识,她的绘画技
法仍然不入流,除了那幢三层别墅的房子,她画什么都显得很拙劣,但这无碍于她的事
业发展。
就在林红毕业的那一年,她的父母双双死于一场车祸之中,替她遮风挡雨的那一面
天空就这样坍塌了。惊闻噩耗,正在北京上学的林红当场昏厥了过去,她的事业尚未起
步,对父母的养育恩情尚未报答,父母就这样突然撒手人寰,子欲养而亲不在,那是怎
么样的悲恸!!!
她返回台州,坐长途公共汽车回到纪家落,在邻居的帮助之下,送走尚未白头的二
老,他们走的很突然,连句话都未能留给她,那弥天的哀伤,从此化为林红心中无助的
思念。
在这个荒凉的世界上,从此她开始了孑然一身的孤独生活,再也不会有人关心她,
掂念她。
把父母送走之后,林红擦干眼泪,开始考虑自己的生存问题。为了谋生,她与一个
朋友合伙在台州册立了自己的公司,地点位于那座已经成为一片市区荒地的国际展览中
心大厦附近,主营业务是为那些拥有巨额财富的上流人士提供专业的家居设计艺术咨
询,公司的生意不是太好,可以说是惨淡经营。台州毕竟是一个弹丸之地,中产阶级没
有形成,家产豪富的人士更是为数不多,公司从一开张就处于入不敷出的状态之中。
与她冷清的公司业务形成反差的是,做为一个美丽独身的事业型女子,她的身边簇
拥着大量的追求者,都是些声名显赫的风云人物,但是,在这些人之间她却无法找到感
觉,与他们之间的每一个都处于若即若离的状态之中。
实际上她心里很清楚,困扰她的情感的仍然是那幢房子。
那幢房子在哪儿?与她又是一种什么关系?为什么她从幼年时期就苦苦的寻找着它
?它到底存在不存在?那究竟是她前世的记忆?还是她今生的夙怨?
这些问题一天得不到解决,她的心结就无法解开。
解不开心结的林红以静淡的从容掩饰着内心的悒郁,她已经习惯了独往独来,在茫
茫的人海中体验着寂寞的苦涩味道。
这种状态一天天持续下去,慢慢的,一个始终在支持她,鼓励她的,名叫秦方城的
朋友,走进了她的情感世界。
秦方城的父亲叫秦学锋,曾经在台州市府工作过一段时间,后来回到老家。秦学锋
与林红的一家有着很深的交情,后来秦方城又是林红大学的校友,全是靠了秦方城的支
持和协助,林红才风风光光的送走了自己的父母,秦方城在丧事中主持局面所体现出的
男人气魄,成为了林红此后长达两年之久的依赖。
秦方城这个人外表也非常优秀,长得个子高高的,一表人才,毕业后他自己在台州
市开了家建材公司,算得上个成功人士。他一直是林红最执着的追求者,据他自己说,
还是林红刚刚上初中的时候,在学校举办的运动会上林红跳了个采桑舞,从那时候他就
迷上了林红。可是林红却想不起来自己少女时代还曾经表演过舞蹈,不过她在心里也很
欣赏这个朋友,可事情总是阴差阳错,两个人彼此爱慕,却总是没有机缘走到一起。但
是不管怎么说,如果不是何明的出现,林红的丈夫多半就是他了。
林红和秦方城已经相处了两年之久,朋友圈子里都知道他们是情侣,两人性情相
近,脾性相合,林红柔婉,秦方城宽厚,他们甚至还几次共同去看过房子,共同商量着
婚后的生活,走到这一步,两人之间的距离越来越近,偶尔的争吵反而使双方彼此的包
容度更大,任何人都找不到他们分手的理由。
这么长时间的马拉松求爱过程,搞得秦方城和林红都筋疲力尽,两个人都觉得不能
再这样拖下去了,秦方城就决定找个机会,把事情促进一步。
五月里的一天,秦方城开着他新买的大奔,约好和林红一起去郊外的梅庄游玩,意
想不到的是,这一次原本是固化他们情感的契机,却因为一件无可解释的意外遭遇,竟
尔成为两人最终分手的伤情之行。
梅庄是抗战期间一个姓梅的实业资本家的私宅,山庄依山傍水,气势非凡,占去梅
山阳麓的几乎所有的气脉,这古旧的私宅一度成为官方首脑的别墅,改革开放后梅庄成
为了台州很有名气的一个旅游景点,每日里游人如织,车流不断。
有趣的是,由于梅庄近在咫尺,林红和秦方城从小到大却从来没有去过,我们很多
人都有这种情况,因为景点与自已距离太近,反而失去了神秘感。但当他们考虑选择一
个比较近的名胜游玩观光的时候,梅庄就成为了两人第一个想到的景点。那一天两人带
好了野外露营的帐篷和游泳衣,准备游览过山庄之后就在野外露营,如果夜晚气温适宜
的话,他们还打算趁着月光去山脚下的水库夜泳。这是自林红自父母去世以来的第一次
放松心情,秦方城也打算好好的利用一下这个机会把感情再进一步,最好能够直接进入
到实质性阶段。
秦方城开着车到了梅庄,把车停在山脚下的停车场之后,就和林红沿着循山而上的
台阶拾阶而上,沿途见到有特色的石梁石柱,就停下来拍照,见到做工粗糙的手工艺
品,林红就好奇的凑近看个明白。就这样一直走到下午三点多钟,才筋疲力尽的爬到梅
庄所在的半山腰,两人饥饿劳累交加,赶快到处找饭馆,一直走到山庄的尽头,才找到
一家生意冷清清的饭馆,急忙进去坐下来,吃了这顿也不知是晚饭还是午饭的残汤。
当他们吃了饭走出饭馆的时候,天色已经昏暗了下来,黄昏时的山风很冷,吹得林
红不停的颤抖,这时候她才明白过来当初出发时还准备露营的想法是多么的可笑,秦方
城急忙用手臂搂住林红的肩膀,说了声:“好冷啊,咱们快点下山吧。”两个人低头顶
着风,深一脚浅一脚的快步向山下走去。
两人找饭馆一路寻来的时候,感觉好象只是几步的功夫,可是再返回去,却只是遥
遥的看到远处山庄的影子,却总是走不到,眼看着天色越来越黑,林红和秦方城的心里
都有点着急,连句话都没心情说了,就这么闷声不吭的往前走着,偶尔林红被路上的石
块磕拌一下,秦方城才伸出手搀扶一下她。
走到一处陡峭的断崖处,秦方城突然嘿嘿的笑了起来,原来他是内急,想找个地方
方便一下,林红很不高兴的推了他一下:“看你这一脸坏样,自己快找个没人的地
方。”秦方城说了声:“那你在这里等我。”说完,他就沿着陡峭的山壁往下走,想找
个有树的地方遮掩一下,不曾想那道峭壁非常陡,秦方城失脚踩在一块松动的石块上,
身体顿时失去了平衡,大叫一声,顺着山坡滚了下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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从她开始主攻家居艺术设计开始,林红彻底的将那困扰自己从幼年到少女时代的梦
魇抛开了。她心如止水,意态从容的从浩如烟海的典籍中丰富自己的学识,她的绘画技
法仍然不入流,除了那幢三层别墅的房子,她画什么都显得很拙劣,但这无碍于她的事
业发展。
就在林红毕业的那一年,她的父母双双死于一场车祸之中,替她遮风挡雨的那一面
天空就这样坍塌了。惊闻噩耗,正在北京上学的林红当场昏厥了过去,她的事业尚未起
步,对父母的养育恩情尚未报答,父母就这样突然撒手人寰,子欲养而亲不在,那是怎
么样的悲恸!!!
她返回台州,坐长途公共汽车回到纪家落,在邻居的帮助之下,送走尚未白头的二
老,他们走的很突然,连句话都未能留给她,那弥天的哀伤,从此化为林红心中无助的
思念。
在这个荒凉的世界上,从此她开始了孑然一身的孤独生活,再也不会有人关心她,
掂念她。
把父母送走之后,林红擦干眼泪,开始考虑自己的生存问题。为了谋生,她与一个
朋友合伙在台州册立了自己的公司,地点位于那座已经成为一片市区荒地的国际展览中
心大厦附近,主营业务是为那些拥有巨额财富的上流人士提供专业的家居设计艺术咨
询,公司的生意不是太好,可以说是惨淡经营。台州毕竟是一个弹丸之地,中产阶级没
有形成,家产豪富的人士更是为数不多,公司从一开张就处于入不敷出的状态之中。
与她冷清的公司业务形成反差的是,做为一个美丽独身的事业型女子,她的身边簇
拥着大量的追求者,都是些声名显赫的风云人物,但是,在这些人之间她却无法找到感
觉,与他们之间的每一个都处于若即若离的状态之中。
实际上她心里很清楚,困扰她的情感的仍然是那幢房子。
那幢房子在哪儿?与她又是一种什么关系?为什么她从幼年时期就苦苦的寻找着它
?它到底存在不存在?那究竟是她前世的记忆?还是她今生的夙怨?
这些问题一天得不到解决,她的心结就无法解开。
解不开心结的林红以静淡的从容掩饰着内心的悒郁,她已经习惯了独往独来,在茫
茫的人海中体验着寂寞的苦涩味道。
这种状态一天天持续下去,慢慢的,一个始终在支持她,鼓励她的,名叫秦方城的
朋友,走进了她的情感世界。
秦方城的父亲叫秦学锋,曾经在台州市府工作过一段时间,后来回到老家。秦学锋
与林红的一家有着很深的交情,后来秦方城又是林红大学的校友,全是靠了秦方城的支
持和协助,林红才风风光光的送走了自己的父母,秦方城在丧事中主持局面所体现出的
男人气魄,成为了林红此后长达两年之久的依赖。
秦方城这个人外表也非常优秀,长得个子高高的,一表人才,毕业后他自己在台州
市开了家建材公司,算得上个成功人士。他一直是林红最执着的追求者,据他自己说,
还是林红刚刚上初中的时候,在学校举办的运动会上林红跳了个采桑舞,从那时候他就
迷上了林红。可是林红却想不起来自己少女时代还曾经表演过舞蹈,不过她在心里也很
欣赏这个朋友,可事情总是阴差阳错,两个人彼此爱慕,却总是没有机缘走到一起。但
是不管怎么说,如果不是何明的出现,林红的丈夫多半就是他了。
林红和秦方城已经相处了两年之久,朋友圈子里都知道他们是情侣,两人性情相
近,脾性相合,林红柔婉,秦方城宽厚,他们甚至还几次共同去看过房子,共同商量着
婚后的生活,走到这一步,两人之间的距离越来越近,偶尔的争吵反而使双方彼此的包
容度更大,任何人都找不到他们分手的理由。
这么长时间的马拉松求爱过程,搞得秦方城和林红都筋疲力尽,两个人都觉得不能
再这样拖下去了,秦方城就决定找个机会,把事情促进一步。
五月里的一天,秦方城开着他新买的大奔,约好和林红一起去郊外的梅庄游玩,意
想不到的是,这一次原本是固化他们情感的契机,却因为一件无可解释的意外遭遇,竟
尔成为两人最终分手的伤情之行。
梅庄是抗战期间一个姓梅的实业资本家的私宅,山庄依山傍水,气势非凡,占去梅
山阳麓的几乎所有的气脉,这古旧的私宅一度成为官方首脑的别墅,改革开放后梅庄成
为了台州很有名气的一个旅游景点,每日里游人如织,车流不断。
有趣的是,由于梅庄近在咫尺,林红和秦方城从小到大却从来没有去过,我们很多
人都有这种情况,因为景点与自已距离太近,反而失去了神秘感。但当他们考虑选择一
个比较近的名胜游玩观光的时候,梅庄就成为了两人第一个想到的景点。那一天两人带
好了野外露营的帐篷和游泳衣,准备游览过山庄之后就在野外露营,如果夜晚气温适宜
的话,他们还打算趁着月光去山脚下的水库夜泳。这是自林红自父母去世以来的第一次
放松心情,秦方城也打算好好的利用一下这个机会把感情再进一步,最好能够直接进入
到实质性阶段。
秦方城开着车到了梅庄,把车停在山脚下的停车场之后,就和林红沿着循山而上的
台阶拾阶而上,沿途见到有特色的石梁石柱,就停下来拍照,见到做工粗糙的手工艺
品,林红就好奇的凑近看个明白。就这样一直走到下午三点多钟,才筋疲力尽的爬到梅
庄所在的半山腰,两人饥饿劳累交加,赶快到处找饭馆,一直走到山庄的尽头,才找到
一家生意冷清清的饭馆,急忙进去坐下来,吃了这顿也不知是晚饭还是午饭的残汤。
当他们吃了饭走出饭馆的时候,天色已经昏暗了下来,黄昏时的山风很冷,吹得林
红不停的颤抖,这时候她才明白过来当初出发时还准备露营的想法是多么的可笑,秦方
城急忙用手臂搂住林红的肩膀,说了声:“好冷啊,咱们快点下山吧。”两个人低头顶
着风,深一脚浅一脚的快步向山下走去。
两人找饭馆一路寻来的时候,感觉好象只是几步的功夫,可是再返回去,却只是遥
遥的看到远处山庄的影子,却总是走不到,眼看着天色越来越黑,林红和秦方城的心里
都有点着急,连句话都没心情说了,就这么闷声不吭的往前走着,偶尔林红被路上的石
块磕拌一下,秦方城才伸出手搀扶一下她。
走到一处陡峭的断崖处,秦方城突然嘿嘿的笑了起来,原来他是内急,想找个地方
方便一下,林红很不高兴的推了他一下:“看你这一脸坏样,自己快找个没人的地
方。”秦方城说了声:“那你在这里等我。”说完,他就沿着陡峭的山壁往下走,想找
个有树的地方遮掩一下,不曾想那道峭壁非常陡,秦方城失脚踩在一块松动的石块上,
身体顿时失去了平衡,大叫一声,顺着山坡滚了下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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4)
从梅庄回来的第二天,何明打电话给林红,请她出来吃饭,林红虽然心情极为恶劣,却也无法拒绝他的邀请,他们在盛华飨面对面的坐着,点了红鳞甲鱼汤,清闷龟蛋,林红望着这些价格昂贵的菜肴,却一口也吃不下去,但又怕影响到何明的心情,只好强颜欢笑。
第三天,何明又打电话给她,这一次是请她喝咖啡,此后一个月内,他每天都要找个理由和林红对坐一会儿,起初只是他一个人在说话,后来林红的心情渐渐恢复。这些形式上的浪漫过后,何明与林红约会的次数越来越频繁,终于发展到不只是晚饭要请林红,就连午饭也要开车来找到她一起吃。而且,他看着她的眼神越来越热情,也越来越让她心慌。这个男人,在他那志在必得咄咄逼人的强悍意志上,有一种什么东西侵淫着她的心态,让她茫然失措。
不知不觉半个多月过去了,秦方城宛如人间蒸发,始终未见踪影,林红除了偶尔的纳闷困惑之外,心里已经接受了这个残酷的现实。
现实就是,秦方城的公司欠下的债务过高,于是他借这个机会消失了。
时间又过去了一个星期,那天正是上班时间,何明突然开着车来,他告诉林红一件事,警方昨天抓获了一个为逃避超生罚款躲来城市的农妇,这个叫傅秀英的农妇被抓的原因,是她拿着失踪的秦方城的存折一连多日去银行取款,被带到派出所之后她说出了一件非常怪异的事情,这件怪事与失踪的秦方城相关。
听了这个消息,林红大吃一惊,立即坐着何明的车去了派出所,在那里,她见到了那个脸色蜡黄的妇人,还有膝下两个漂漂亮亮的女儿。
农妇傅秀英自述,她是台州郊县毗河村人,因为夫家想生个儿子,又交不起罚款,就跑到台州市区,在城乡结合部的棚区躲起来和老公闷声不响的卯足了劲生,接连生了五个丫头片子,也没弄出来个儿子来。两口子正打算再加把劲,不生个儿子势不罢休的时候,却不料突逢塌天大祸,在国际展览中心大厦工地上做小工的丈夫却因为建筑物的倒塌被砸成了肉泥,留下她一个人带着五个女儿,又不敢回村,就在国际展览中心大厦的废墟旁搭了个棚子,每天靠捡垃圾渡日。
傅秀英这个女人,嫁人生娃之前也曾念过几年书,便自从她全心全意的投入到替婆家生儿子的事业中来之后,在小学认识的那几个字也全都还给了老师,却很虔诚的从庙里求来一纸南海观世音绣像,虔诚的贡奉在家中的几桌上。指望菩萨有求必应,送个儿子给她。
她是一个典型的文盲,丈夫死后的赔偿金被村人冒领了自己都不知道,却整天呆坐在那间挡不了风也遮不了雨的工棚里,默默垂泪,耳听着五个女儿的哭叫声,无可奈何的怨叹自己命苦。
一个月前的一天夜里,垃圾妇傅秀英突然做了一个梦,梦到了大慈大悲的南海观世音菩萨,菩萨对她说:你的丈夫在梅庄山下,你只要某一天某一时到山脚下等着,就会遇到他。
垃圾妇醒了,知道自己是想念丈夫过度,日有所思,夜有所梦,她虽然愚昧,却也没有愚到连一个梦都信以为真的程度上。也没当回事,仍旧是拎着一只挎兜,带着两个稍大一点的女儿,去垃圾桶里捡易拉罐卖钱。
可是到了第二天夜里,傅秀英又做了一个和前一天一模一样的梦,在梦中她看到满眼慈悲的观世音站在她的床前,告诉她让她去梅庄的山脚下去等她的丈夫。一觉醒来,傅秀英心里嘀咕起来,再也睡不着了。
第三天夜里,傅秀英睁着眼睛不敢睡觉,想亲眼看一看大慈大悲的观世音是不是真的会显灵,等到下半夜,替最小的女儿把过尿之后,她觉得累了,坐下来歇会儿,不曾想,观世音菩萨又出现在了她的面前,激动之下傅秀英想爬起来跪下去磕头,身体却怎么也动弹不得,耳听着观世音用充满慈悲的声音,傅秀英激动的泪水噗哧噗哧的往下掉。
现在傅秀英再也不怀疑观世音真的赐了一个丈夫给她,女儿们从此又有了爹,再也不怕别人欺负了。可是从市区去梅山,路程很远,虽然有公共汽车,但傅秀英为了表明自己的虔敬之心,不敢坐车。那一天天刚刚擦亮她就起了床,吩咐三个大孩子看好两个小孩子,她去给她们把爹带回来。然后她就用自己的两条腿,一步步的走到了梅庄山下。
到了显灵的观世音告诉她的具体方位,傅秀英就孤零零的一个人坐在山脚下,静下心来等着。时间一个小时一个小时的过去,眼看天色已黑,也没见到她的丈夫露面,傅秀英心里好生纳闷,但是她坚信大慈大悲的观世音不会骗她,既然她的丈夫在这里,那就一定在这里。
天色已经擦黑了,夜风也越来越冷,傅秀英看看四周荒寂的山岭,心里终于开始犹豫起来。莫不是她的态度还不够虔诚?所以观世音又把她的丈夫收了回去?正在心里七上八下拿不定主意之间,却突然听到什么地方有一声惊叫,接着,就见到一个男人叽哩轱碌的滚了下来。
还真来了,傅秀英精神一振,跳了起来,向着那个山下跌下来的男人奔了过去,那个男人跌倒满头满脸都是血,已经是昏迷不醒了。傅秀英扳过他那张脸一看,发现这个男人的模样长得还算好看,顿时放下心来,用手拍拍男人的脸颊:“孩子他爸,孩子他爸,你醒醒,没事吧?”
男人却一声不响,连喘气声都听不到,傅秀英心里有点发慌,急忙把手搁在男人的鼻孔处,嗯,感觉还有点热乎气。刚刚放下心来,她突然又慌乱的对天叩拜,观世音答应过她的给她一个丈夫,那自然是一个会喘气的男人,她居然敢怀疑观世音的法力,真是该死。
叩过头,傅秀英背起这个昏迷不醒的男人,深一脚浅一脚的往回走。这个男人好重,可是她一点也不怕累,她能吃苦,也不怕遭罪,为了给孩子们弄个爹回去,这点路算什么?她一个人吭哧瘪肚的背着男人踏上了回城的路,可笑林红和何明两个聪明的大傻瓜,在那座山坡上搜来找去,把事情想得复杂无比,却怎么也没想到秦方城一滚落下去,就被人背走了。
傅秀英背着秦方城整整走了半夜的路,才回到市区,到了棚区自己的家门前,远远的就听到最小的女儿饿得哇哇直叫,她停下来,擦了擦头上的汗,招呼大女儿出来:“大妞,大妞出来照看着点你爹。”
大妞二妞和三妞听到爸爸回来了,立即兴高采烈的冲了出来,围着秦方城仔细一看,不乐意了:“妈,这不是俺爸。”
傅秀英交待了一句:“是你爸,你爸他上天刚刚回来。”
听到母亲的解释,最懂事的大妞就立即对二妹三妹宣布:“这是咱爸,从天上回来时落地没站稳,跌破了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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傅秀英匆匆进屋,先搬住一根自来水管咕嘟咕嘟猛喝了一气,然后上床抱起最小的女儿喂奶。她家里的床是几张木板下面垫几块砖头,简陋到了不能再简陋的程度,不过孩子的爸爸回来了,傅秀英心里对这种生活甘之若饴。
喂好了小女儿的奶,傅秀英将木板床上腾出一块地方,准备安置秦方城。出门正见三个稍大一点的女儿围着昏迷不醒的秦方城捉猫猫,刚刚会走路的四妞两条小腿磕磕拌拌的跟在最后,她把孩子轰开,又将秦方城扛起屋子里,放在床上,拍了拍秦方城的脸:“孩子她爸,咱们回家了,你醒醒。”
秦方城的脑袋晃动了一下,嘴唇动了动,却仍然没醒过来。见此情景,傅秀英急忙把女儿们喊过来:“快点,出去找几根草绳子来,找不到草绳的话草纸也行。”几个女儿颠颠去了,不一会儿从国际展览中心的废墟里找了几截草绳回来,交给傅秀英。
然后傅秀英继续吩咐几个女儿:“去,大妞,把你爸的打火机拿过来,二妞,去找块白布来,三妞,把剪子拿过来,小心别刺着你妹妹。”几个女儿被她指使得跑来跑去,很快就把东西拿了过来。
傅秀英先把那块脏不拉叽的白布用剪子剪成布条,再将草绳子用打火机点着,放进一只粗瓷大碗里,等草绳子全都烧成了灰,傅秀英站起来,用手抓住一把还冒着热气的灰,往秦方城的伤口上用力一捂,秦方城的身体猛的抽搐了起来,因为伤口受到刺激而不由自主的挣扎起来。傅秀英眼睛一瞪,两腿一跨,骑坐在他的身上,用白布当绷带,就势往秦方城的伤口上用力一缠,秦方城渐渐的安静了下来。
照药抓言,傅秀英将秦方城身上十几处伤口都用火灰敷了,再包扎起来,这种土疗法花了她近一个小时,感觉比从梅庄山脚下把他背回来还累,就坐一边呼哧呼哧的喘粗气,忽然见到秦方城的眼皮眨动,急忙把女儿们叫过来:“快,你爸要回来了,快把你爸的魂叫回来。”
大妞立即抱起五妞,领着四个妹妹在床前站成一排,高一声低一声的不停喊叫爸爸,秦方城终于被被喊醒了,他困惑的睁开眼睛,突见昏暗的灯光之下六个鼻涕邋遢脏孩子站在床前,口口声声喊他爸爸,他的眼球先是猛的向外一凸,然后急忙闭上了眼睛。
完了,秦方城头大如斗,昏昏沉沉的想,我这是跌到哪个时代里来了?他绝望的闭上眼睛,让自己进入睡眠状态中,期望再睁开眼睛时,能够看到繁华的都市或者是林红那张漂亮的脸。这一觉他睡了整整一夜,到了第二天上午才醒过来,还没睁开眼,就无限失望的听到了身边小孩子尖声的叫爸声。
然后,秦方城看到了傅秀英那张充满了关切的脸:“孩子他爸,你没事了吧?”
“没事,我没事,”秦方城昏昏沉沉的答着,想爬起来,不想却没有任何感觉,竟然一动也动不了,霎时间他害怕起来,急忙左右环顾四周。
他最先看到的是低矮的工棚,一根裸线不知从什么地方拉了个灯泡进来,房屋的四壁是由马口铁和破纸壳凑乎而成,外边分明有汽车经过,轰鸣之声摇动着屋顶上的灯泡晃来晃去,现代化的交通工具让秦方城精神一振,知道自己并没有离开他熟悉的那个世界,但眼前这个脸色蜡黄的乡下女人为什么管他叫孩子他爸,这个问题让他心里感到说不出来的困惑。
对于秦方城这样的城市人来说,遭遇垃圾妇傅秀英确实是误入了另外一个时代,这个女人脑子的观念荒谬无比,坚信梦中的预兆,认定了这个男人就是她的丈夫。见秦方城醒来了,她如释重负的往旁边一坐,忍不住抹着眼泪絮叨了起来:
“孩子他爸,你总算回来了,这些日子你不知道我是怎么过来的。自从你走后,几个孩子大得哭,小得闹,天天吵着要吃要喝,我一个没见识的妇道人家,怎么养活得了这几口子?你看看家里现在穷得,什么吃的也没有了,你在时候买的冰箱电视全卖了,幸亏几个孩子懂事了,帮着捡个易拉罐换点钱,这才勉强活过来,孩子他爸,你回来就好,以后咱们不去工地上干了行不?咱们就捡垃圾,也能活下去……
秦方城听了半晌,心里忍不住的发起毛来,他琢磨应该管叫这个农妇叫什么呢?孩子他妈肯定不合适的,叫大嫂?好象是应该这么叫,就清了清嗓子,开口说道:“这位……大嫂,你是不是认错人了啊,我不是孩子的爸啊。”
傅秀英走上前来,仔细的看了看秦方城那张脸,以肯定的语气说道:“没错,一点没认错,你就是孩子们的爸爸,我背你回来的还不知道吗?”
听到傅秀英最后那句话,秦方城慢慢想起来了,他是在和林红返回梅庄的山路上,跌下山崖的,于是他就慢慢翕动着嘴唇,说道:“这位大嫂啊,我谢谢你救了我,把我背回来,不过我真的不是孩子们的爸爸。”
“净瞎说,”傅秀英不高兴了:“这是观世音告诉我的,那还能有个假?”
“观世音?”秦方城感觉自己的脑子有些不够用:“你说的观世音,是不是神话里边的那个坐在莲花台上,托着净瓶的救苦救难大慈大悲观世音?”
傅秀英听了,顿时兴奋起来:“就是就是,是观音娘娘托梦给我,这你知道吧?”
秦方城心想,观音娘娘托梦给你,我怎么会知道,看来这个女人有些杂缠不清,还是早一点把话说清楚点为好。想到这里,他就开口说道:“大嫂啊,我真的不是你丈夫,我自己有个女朋友,马上就要和她结婚了,我的名字叫秦方城,这可是在身份证上写着呢,不信大嫂你可以看一看吗。”
正说着,二妞跟头把势的跌了进来:“妈,妈,我要吃糖。”傅秀英头也不抬,甩过去一句:“去找你爸要钱买。”二妞立即奔秦方城过来,伸出一只脏脏的小手:“爸,给我五角钱,我要买糖吃。”
“五角钱?”秦方城眼睛眨了眨,有一种哭笑不得的感觉,这些年来他还没用过这么小的货币单位,看着孩子那双祈求的眼睛,他的心一软,就说道:“乖,你把手伸进叔叔的兜里,把叔叔的钱包拿出来。”
二妞答应了一声,正要伸手,突听傅秀英断喝一声:“二妞不许动,他不承认是你爸爸,咱们就不花他的钱!”
二妞果然很听妈妈的话,她哭丧着脸,失望的垂下那只小脏手,一步一挪的出门去了。秦方城看不下去,就说道:“大嫂你何必这样?孩子吃块糖,能花几个钱?你把我钱包拿出来。”
傅秀英想了想,走到秦方城身边,伸进他的兜里掏出了钱包,秦方城趁势说道:“大嫂,钱包里边有三千块钱,你救了我的命,这些钱就算我给你的酬报,麻烦大嫂你打个电话,让我的朋友送我去医院,电话号码是……”
还没等他把话说完,傅秀英已经从钱里拿出一张照片,满脸怒容的戮到他面前:“你说,这个狐狸精是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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看着傅秀英那张怒不可竭的脸,秦方城呆了一呆,说道:“她是我的女朋友林红,大嫂你听我说……”
傅秀英却根本不理会他,几下子把林红的照片撕得粉碎,然后趴在床上呜呜的哭了起来:“你这个没良心的东西,生下这么多孩子你不说管,却有钱养狐狸精,你还算人不是,你对得起观世音吗?”
秦方城无可奈何的摇头叹息,知道这事情麻烦了,眼前这个女人分明是想老公想得疯了,神经失常了,逮住个男人就不放,为今之计,只有先假装应允她,再寻求脱身之计。但要是让他现在就管这个女人叫老婆,他还真叫不出口,只好闷声不吭,慢慢等机会再说。
中午吃饭,孩子们或蹲或站,围着一口铁锅呱唧呱唧的也不知都吃些什么,空气里却弥漫着一股酸臭味,秦方城心里忍不住感叹,可怜了这几个孩子,跟着这么个疯疯癫癫的母亲,每天就吃这种猪狗食为生,真是可怜。
秦方城自诩聪明,却真看错了傅秀英,这个女人只是愚昧,迷信观世音托给她的梦,神智上却没一点问题,不仅没有问题,而且非常精明,她费那么大的劲把这个男人背回家来,怎么能由得秦方城说不是孩子的爸就了事?她心里早就盘算好了,这个男人倒是无所谓的,但是女儿们绝对不可以再失去爸爸了。
中午吃饭,也没人理会秦方城,秦方城起初还不介意,反正那种泛着酸臭味的食物他也吃不下去,但等到了晚上,他终于觉得不对了。
晚上吃饭时,还是傅秀英带着几个女儿围着一口铁锅吃,这时候秦方城只觉得饥肠辘辘,不停的咽口水,空气中的那种酸臭味,现在闻起来居然也变得香喷喷的了。他不好意思厚着脸皮朝人家要食物,就鼓了鼓勇气,对靠他最近的一个孩子说道:“乖宝贝,过来,你替叔叔拿杯水来,叔叔给你钱。”
没想到那个脏得看不出眉眼的乖宝贝却冲他一咧嘴:“妈妈说了,你不承认是我爸爸,就不理你。”
秦方城翻了半晌白眼,最终也没勇气承认是孩子们的爸爸,于是,这一天,他水米一滴也未沾牙。
一直挺到第二天晚上,秦方城饿得眼前发黑,伤口处又痒又痛,不住声呻吟,傅秀英却全当没听见,照旧和孩子们故意大声的嚼着嘴里的食物。秦方城无计可施,只好应承下来,用颤抖的声音叫了声:“孩子……他妈。”
傅秀英眉眼中透着得意,嘴里嚼着东西走过来:“孩子他爸,喊我有事?”
这时候秦方城真是欲哭无泪,他干裂的嘴唇颤抖着:“孩子他妈,给我口水喝吧,我都快要渴死了。”
傅秀英扭头喊了声:“大妞,端碗水过来。”
大妞答应了一声,用一只边缘破了口的粗瓷大碗端着满满一碗水走过来,傅秀英把水接到手上,一只手托起秦方城的脑袋,把碗的边沿向他的嘴靠过来,闻到水的清新气息,秦方城不争气的肚子里咕噜咕噜的响成一片,他急切的向前探着头,嘴唇堪堪就要碰到碗的边沿,却见傅秀英手腕一翻,那碗水哗的一声全倒在了地上。
然后傅秀英喊了声:“大妞,把碗拿回去。你爸他喝完了。”
大妞过来,把碗拿走,秦方城气得七窍生烟,却不敢吭气,唯恐惹着这个女煞星,再出更恶毒的法子折磨他。
秦方城饿到第四天,脑子已经是一片混乱,饥渴的感觉是一种恐怖的折磨,人的意志会因为体能的下降而丧失,不唯反抗的意识消失了,就连屈服也成为了一种生命的本能。现在不要说让他给几个孩子当爸爸,就是让他当儿子,他也不会反对,前提是给他水喝饭吃。
而在傅秀英的心里想法,却是简单得很,既然秦方城不愿意成为她的丈夫,不愿意做五个孩子的父亲,傅秀英当然没理由养活秦方城这个男人。所以她断绝了秦方城的食物饮水,可怜秦大老板身受重伤,躺在床上动也动弹不得,再加上一连几天的饥饿干渴折磨,精神彻底的崩溃了,一下子成为了五个孩子的爹。
秦方城给五个孩子当爹,那是为了活命的权宜之计,根本做不得数。对于这一点,傅秀英心里同样的清清楚楚,所以她仍然不肯给他吃喝,一连饿了秦方城四天,到了第四天他的体能已经消耗到了极限,再也顶不住了,就问傅秀英:“孩子他妈,你也太狠了吧?我都病成这样了你还不肯放过我,要是真把我给饿死了,咱们家的这几个孩子可咋办呢?”
说这话的时候他真怕傅秀英跟他来真的,逼迫他立即成为事实夫妻,这个垃圾妇浑身脏得看不出来皮肉颜色,要真是这样的话他宁肯把自己饿死也不答应。
自从把秦方城背回家里来,傅秀英就再也没有出去捡过垃圾,每天坐在家里看着这个男人,听着秦方城的哀求,她冷冷一笑:“你还惦记着这几个孩子啊?你惦记她们,怎么不说掏钱养她们?却有钱有外边养小狐狸精,哼,你说实话,你跟那个叫林红的小狐狸精,有多长时间了?”愚昧而又精明的女人是很难对付的,尤其是秦方城这种无力反抗的情况下,傅秀英并不急于和他结为夫妻,反正他也跑不了。她担心的只有一件事,孩子他爸的心思不在家里,不解决了林红那个小狐狸精的问题,她宁肯渴死饿死孩子他爸,也决不退让一步。
为了活命,秦方城什么也不顾不得了,完全招认了他在外边和小狐狸精林红勾搭的丑事,说完了之后他心里说不出的后悔,这个疯婆娘可别找到林红头上算帐,要是那样的话,事情可就乱套了。
可是傅秀英的思维,却完全是妻子模式的,她心里琢磨着,孩子他爸之所以能在外边和小狐狸精勾搭,就是因为他手里有几个钱没交给家里,只要把孩子他爸藏起来的钱全部没收,那个小狐狸精恐怕再也不会看孩子他爸一眼,这个家庭,从此可保平安无虞了。
“孩子他爸,我不是不让你吃喝,这种狠毒的事,我怎么做得出来呢?”一边温柔的替秦方城擦着额头上的冷汗,傅秀英一边慢声细语的说道:“我是生你不管家务的气,虽说是男主外女主内,可你一分钱不往家里交,这几个孩子,喝西北风能长大吗?”
“交钱?”秦方城好象有点醒过神来了:“对对对,孩子他妈你说得有道理,我真不是东西,怎么连这么重要的事儿都给忘了呢?我应该交多少?”
“你是孩子的爸爸,你说应该交多少?”傅秀英柔声问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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对于傅秀英的问题,秦方城半晌无语,这时候他不得不对这个乡下女人的智慧刮目相看,由衷的佩服起她来。她明明是将他劫持为人质,却又绝口不说勒索的事情,逼迫他自己把身家老底全部交出来。但眼前最重要的事情是活命,钱财身外之物,他是顾不上来。当即点头道:
“孩子他妈,就依你,以前是我不对,以后不管是家里还是外边,所有的事我都听你的。”
听孩子他爸说愿意将所有的收入上缴家里,做为赡养家庭及五个女儿的费用,傅秀英的神色顿时开朗起来,竟然通情达理的说道:“男人挣钱多,是本事,你愿意全部用来抚养孩子,我也没什么可说的,不过你光说没用的,那个小狐狸精肯放过你吗?”
“肯,一定肯。”秦方城急忙点头:“我都成了穷光蛋了,除了孩子他妈你还拿我当个玩艺,谁还会多看我一眼?”
“那也不尽然。”傅秀英却是心眼里边套心眼,主意外边连主意,一步步的引着秦方城往她设好的套里钻:“有那个狐狸精在勾着你,你说过的话打个对折还有半斤的水份,依我看这样好了,既然你愿意抚养孩子,我也就不多说了,只要你交了伙食费,能供得起孩子们吃穿,你愿意干什么去就干什么去,就算你再去找那个狐狸精,我也保证不拦着你。”
“伙食费?”秦方城看着这个一脸憨厚的乡下女人,脑子里越发糊涂:“那我每月交多少合适呢?”
“这个嘛,你得让我算算。”傅秀英拿起一张废纸,煞介其事的趴在床板上计算起来,这个女人真的很无私,她算来算去,全是算的五个女儿的衣食住行,自己却一点也没算进去,等她最后把帐目开出来,秦方城眼前只见一片泪光朦胧。
傅秀英最后的计算结果是,孩子他爸每喝家里的一口水,要付一百块钱,吃家里的一个馒头,要付家里两万块钱。
傅秀英的考虑是,这个男人之所以还在心里掂着那个叫林红的小狐狸精,无非不过是他有两个臭钱,借这个机会把钱掌握在手里,看他还拿什么去养狐狸精?秦方城却不了解傅秀英为了这个家的一片苦心,只是觉得家里的饭菜水米太他妈的贵了。还想讨价还价,傅秀英理也不肯理他。最终秦方城彻底认了命,不打折扣的答应了这个飞来的老婆的要求。他闭了眼睛,交出自己的宿舍钥匙,说出存折的存放位置及密码,让傅秀英把他所有的钱取出来交换他的自由。
傅秀英心安理得的去了秦方城的宿舍,拿出他的存折,到银行提出几万块钱来,先带五个女儿去洗了澡,再领她们去了商场一人换了身新衣服,虽然傅秀英不会打扮,但五个孩子洗得干干净净,看在眼里就让人疼爱无比。然后领着傅秀英领着孩子们到秦方城的床前,叫着爸爸让秦方城看,秦方城睁眼看到五个小天使,心情顿时开朗了起来。
傅秀英也把自己梳洗一新,希望秦方城能够多看他两眼,可是秦方城满脑子只想着怎么才能离开这里,根本没那份雅兴。
两个星期过去了,秦方城长了一身的虱子,痒得他这么一个大男人直欲落泪,脏得跟泥猴似的三妞最亲爸爸,也最乖,每天就用她那老也是洗不干净的小手替秦方城搔背,秦方城越看这个孩子越亲,心想等逃出去的话,一定把这个乖女儿带上。
想逃却不是那么容易的,秦方城的伤势本来不重,可让傅秀英用草绳灰一抹,再拿脏布一勒,害得他所有的伤口处都发炎冒脓了,在床上躺了两个星期,非但未见起色,病情却反而越来越重。
人躺在床上动不得,最痛苦不过的一件事就是排泄,秦方城饿了几天,消化功能亢进,大小便次数频繁,傅秀英却一句怨言也没有,端屎端尿的伺候他。让秦方城真不知是应该恨这个女人,还是该感谢她。
就这样在傅秀英的照料之下,秦方城的伤势经过几次反复之后,终于慢慢结疤了。又过了几天,已经能够坐起来了,只等腿上的伤恢复恢复,就可以下地行走了。他不动声色,仍然装着伤势极重的样子,吃喝拉撒一概由傅秀英伺候。
伤势渐好,他的心情也好了起来,这天三妞正象往日那样替他抓着背,他半眯着眼,享受着这个乖巧女儿那只猫爪一样可爱的小手,不经心的说了句:“三妞,等爸爸伤好了,带你去吃麦当劳,以前吃过没有?”三妞一边搔,一边回答道:“没吃过,啥叫麦当劳?”秦方城告诉女儿:“麦当劳就是美国快餐,你以后就跟着爸爸好了,爸爸天天让你吃好吃的。”
说话间,秦方城不经意的坐了起来,对着三妞比比划划,忽然看到三妞看着他的眼神怪怪的,心里一惊,情知这个小家伙看破了自己装着不能起床的真相,还待再说几句好听的把孩子哄住,三妞却猛一掉头,咚咚的跑了出去。
秦方城慌了神,急忙再躺下装做动弹不得的样子,躺下后又想到现在已经蒙混不过去了,快点起来想办法逃吧,双手支着床板好不容易下了床,两条腿却不听使唤,左右一拧,他一跤跌坐在床下。
房门突然开了,傅秀英面色温和的站在门前:“孩子他爸,你没事了?”
秦方城尴尬搔搔耳朵:“这……还是不行,两条腿没劲站不住啊。”
傅秀英走过来:“看你这个样子,没人搀扶你怎么可以下地呢,万一再摔个好歹的,你让我和孩子们怎么办啊。”
“是啊,是是,”秦方城心想,你爱怎么办就怎么办,关我屁事?嘴上却不敢稍有流露,一味的应和着傅秀英。
“听话,先躺回床上把病养好。身体好了,比什么都强。”傅秀英把他扶起来,让他慢慢的躺回到床上去,很温顺的同他商量道:“孩子他爸你不要急,过两天咱们回村儿里去,我已经买了房子,几个孩子的罚款也交了,现在回去没人敢管咱们了。等到了家,让大妞二妞扶着你慢慢走行不?”
“回村儿里去?”秦方城只觉得头皮发炸,急忙央求道:“不用回村儿了吧,我看咱们就住这儿挺好的,再说我公司里还有生意的,回村儿里不全得耽误了。”
“你要是这么说,我也不好勉强你。”傅秀英变了脸色,扭头喊道:“二妞,把你爸以前用的那只羊角锤拿过来。”
就听二妞答应了一声,跑到角落的垃圾里翻找出只铁锤,递给傅秀英,秦方城狐疑的望着这只羊角锤:“孩子他妈,你没事儿找锤子干什么?”
“孩子他爸,你怎么又把袜子穿上了?大热天的多捂得慌啊?”傅秀英不理会秦方城的问题,抓住他的左脚裸,顺手把袜子抹下来,往地上一扔:“二妞,去给你爸爸把袜子洗出来。”二妞答应一声,用一只手捏着鼻子,拎着秦方城的袜子出去了。这边傅秀英举起羊角锤,对准秦方城脚裸上凸出的腕骨一锤砸下。
秦方城惨叫一声,身体象条落到岸上的鱼,猛烈的弹跃起来,又重重的跌了下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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打伤秦方城的脚腕,让他继续躺在床上,这在傅秀英来说实在是无奈之举。
因为这个垃圾妇心里非常明白,这个孩子他爹,靠不住得很,别看他现在笑眯眯的对她百依百顺,她说什么就是什么,比她生的儿子还听话,可一旦让他下了地,肯定会逃之夭夭,找他那个整天涂脂抹粉的城市小妖精林红去。所以她干脆一不作二不休,让他老实的躺在床上去,这样至少孩子们还有个爹。
这一羊角锤砸下,秦方城心里恨透了这个女人,这一招简直太歹毒了,彻底断送了他的希望,如果他要是这辈子因此而落下残疾,成了瘸子的话,他迟早也要宰了这个垃圾妇。愤恨之下,他再也不肯对傅秀英说一句话,反正说了也没用,每天闭着眼睛躺在床上,无论傅秀英怎么赔不是,哄着他开心,他也不理会。
但是秦方城最恨的,还是三妞,那个才刚刚四岁的小女孩,要不是这个小东西跑去给她妈报信,秦方城断不至于遭此毒手。枉他对这个孩子那么好,拿她当亲生女儿,还想着以后收养她,送她进幼儿园,上学,考大学,到底不是自己的孩子,养不熟啊。秦方城恨得牙齿咬得咯咯作响,吓得三妞不敢靠前。
可三妞终归还是个孩子,弄不清楚到底发生了什么事,只知道爸爸生她的气了,又不想要她了,委屈得哭个不停,哭累了,就追着姐姐们跑着玩去了,把这事放一边了。
到了天黑,三妞玩得跟个泥猴一样,乐颠颠的从外边跑回来,进屋开心的乐着,把她的小脏手往爸爸怀里边塞。她已经忘了爸爸生气的事了,还想替爸爸搔痒痒。秦方城正恨得咬牙切齿,见这个脏兮兮的小东西又跑来凑趣,顿时怒上心头,冲着孩子大吼了一声:“滚!”
那一声突如其来,三妞正在开心的兴头上,全没有防备,被这一声大吼吓得猛的哆嗦了一下,再看到爸爸那张狰狞可怖的嘴脸,小东西惊恐交加的放声大哭了起来。
傅秀英看到这情形,急忙过来把三妞抱走,捎带埋怨了秦方城几句:“你看你,这么大个人了,吓唬孩子干什么啊。”
秦方城装听不见的,继续躺在床上生闷气。
不曾想,三妞让爸爸这么一吓,到了半夜突然发起高烧来,烧得小脸痛红,咻咻喘息不止,鼻腔被急促的气流冲击得不停翕动。傅秀英半夜里被孩子的喘息声惊醒,急忙开灯,看到这情形也慌了神,用力推秦方城:“孩子他爸,孩子他爸,三妞病了,你快起来看看,想个办法啊?”
“我他妈的能有什么办法好想?”秦方城没好气的骂骂咧咧:“干脆你他妈的一锤子砸死我算了,我他妈的死在你这么个垃圾婆手里,真是老天瞎了眼!”
傅秀英是个传统女人,对于男人的打骂,习惯于逆来顺受,听了秦方城的咆哮非但没有恼怒,反而不敢吱声了,看看三妞病得厉害,寻思这多半是被她爸爸晚上时吼了一嗓子吓飞了魂,鞋也顾不上穿就下地给孩子叫魂。
秦方城骂完那句话,心里也有点害怕,担心这个垃圾婆别恼羞成怒,真的一锤子砸他脑袋上成全了他,可等了好一会儿,没见什么动静,偷偷睁眼一瞅,不禁大为稀奇。
只见傅秀英只穿着背心裤衩蹲在地上,面前放着一只粗瓷大碗,手里拿一盒火柴,划着一根火柴,把火焰飞快的顺着碗的边沿转一圈,同时嘴里念念有辞,秦方城看了半晌,终于忍不住好奇的问了句:“你不说快送孩子去医院,弄这玩艺干什么?”
傅秀英嘘了一声,不让他出声,继续机械着重复划火柴的动作,直到把盒子里的火柴全部划光了,这才站起来,走到床边摸了摸三妞的脑门:“烧好象退点了,”自己也不敢确定,就抱起三妞凑近秦方城:“孩子他爸你摸摸看,三妞的烧是不是退了点。”
秦方城急忙把手缩回去:“这还用摸吗?你划火柴跟孩子退烧有什么关系?还不快抱孩子去医院,先给孩子打针小柴胡退烧。”
傅秀英却不吭气,放下三妞,在床上东摸西摸,又摸了盒火柴出来,蹲回到地上继续划火柴。看着这个愚昧到了极点的农妇的古怪行径,秦方城心里怨叹一声,真为自己感到不值。枉他还是个受过现代教育的文明人,竟被这么个愚昧的村妇折磨得求生不得,求死不能。他心里叹息着,扭着见三妞痛红的小脸,不由得伸手摸了一下,那滚烫的脑门吓得他差一点又坐起来:
“孩子他妈,你别装神弄鬼了,快抱孩子去医院,真要是耽误了你会后悔一辈子的。”
傅秀英拿着一根火柴怔怔的看着,好长时间才说了句:“孩子他爸,家里没钱了。”
“没钱了?”秦方城惊诧的大叫起来:“我存折上有三十多万,怎么会没钱了,你快抱孩子去医院,花多少钱是小事,孩子的病可是大事。”
傅秀英幽幽叹息了一声:“孩子他爸,是真的没钱了,你三十多万是不少,可你算一算啊,买房子的钱,宅基地的钱,五个孩子的超生罚款,咱们现在还差着人家几万块呢。”
秦方城眨了眨眼睛,脱口冒出一句:“我操你妈,合着我老秦上辈子欠了你的了,三十多万你一下子花得净光,你他妈的知道不知道,这三十多万可是老子打拼了几年才挣来的,你花起来跟流水似的,我可真服了你了。”
傅秀英蹲在地上,抹了一把眼泪,嘤嘤的哭了起来。秦方城真的不想理这个垃圾婆了,可是听着身边三妞越来越浓重的喘息声,知道这个孩子再烧下去,就会烧得抽疯,最终会把孩子的病耽误了。想想孩子替他搔痒痒叫爸爸时的亲怩,他终于认了命,长叹一声:
“行了行了,你他妈的别哭了,拿着我宿舍的钥匙,再去我家,我家里还有一个二十万元的存折藏在衣柜里,那是准备还人家的债的,你快从里边取点钱,先把孩子的病治好,这个小祖宗,你可算真要了你爹的命了。”
傅秀英心里暗喜,心想果然把这家伙的钱给挤了出来,这一回看他拿什么再去养小狐狸精。暗喜之后,她的眉头又皱了起来:“这么晚了,银行都关门了,上哪儿取钱去啊?”
秦方城怒不可竭:“你不会把存折押在医院啊,求他们先给孩子治病,啊?”
第二天,傅秀英让大妞在医院看护三妞,自己去银行取款,不想她那一身乡土打扮引起了银行职员的疑心,就告诉她让存折的主人自己来取,傅秀英听了后不忿,就在银行里撒起泼来,保安上前干涉,把她请到警卫室,寻诘几句察觉情形不对,就打电话报了警。警方人员介入,才从国际展览中心大厦废墟边的棚区把已经被囚禁了一个多月的秦方城救了出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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狗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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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08-12-31 14:40
9)
听了这么个古怪情况,林红满脸错愕,扭头看看何明,也是一副忍俊不住的样子。两个人驱车去了医院,一进病房,就见三个女孩子爬在一个满脸胡子楂,蓬头垢面、又黑又瘦的男人身上抹泪啼哭,林红仔细的辨认了好半晌,才终于确定这个男人真的是秦方城。
遇到这种怪事,秦方城实在是欲哭无泪,他那副狼狈模样更是让林红目瞪口呆,好半晌也不知该说句什么才好。
秦方城被他的五个女儿缠上了,每天抱着他的腿哭着叫爸爸,求他和妈妈住在一起,不要抛下她们让人家欺负。事实上,经过长达一个月的相处,秦方城真的非常喜欢这五个孩子,可是这并不意味着他一定要回棚区和傅秀英一起去捡垃圾。而且,傅秀英那个女人用羊角锤敲他脚腕的事情给他留下了太深的印象,一想到这个女人他就害怕。
为了这五个孩子他所能做到的一切,就是违心的不再追究傅秀英那个女人的法律责任,让孩子们不至于失去自己的妈妈,至于那几十万元钱,也只能就当自己从来没挣到手好了。
为了躲避傅秀英五个女儿的纠缠,秦方城连招呼都没有打一个,就黯然的离开了台州,他一走就是半年的时间。等他半年后再返回台州,却已是物是人非。
半年后秦方城再回到台州,林红和何明两人的情感木已成舟,他黯然无语。傅秀英和她那五个女儿不来纠缠他,他就谢天谢地了,哪还有心情再和何明拼争?但是没想到,林红最后的选择却惹得另一个人极不高兴。
这个人名字叫赵卓,和林红、秦方城都是中学的同学。
赵卓一米八二的大个头,他最喜欢给女孩子讲一些刑事案件现场的恐怖事情,吓得女孩子们往他怀里扑。他在秦方城和林红考上大学之后,就当了兵,回来之后在茜雅丝集团有限公司总部做办公室主任。茜雅丝集团是国际知名的建筑公司,董事长杜宏远更是国际赫赫有名的实业家,他的发家具有浓烈的传奇色彩,那座坍塌的国际展览会议中心,就是他承建的一个项目,奇怪的是,大厦倾塌了,建筑工人死伤惨重,而杜宏远却安然无恙,当然,做为工程的管理官叫,何明的父亲何正刚也没有什么事……总而言之,手眼通天,这正表明了杜宏远这个人物的不凡之处,能够在这家公司任职的,都是才华横溢的精英人物。
赵卓很欣赏林红的气质和为人,一直暗恋着林红,只是因为秦方城近水楼台,先行一步,而赵卓和秦方城又是情交莫逆,只好委屈自己退出,另外娶了一个名叫黄萍的美丽女孩子,他结婚的时候,秦方城是伴郎,林红是伴娘,按说伴娘应该由黄萍最要好的女伴来担任,但是赵卓坚持,黄萍也就由了他。
对于林红和何明的炽恋,赵卓极为不满,因为他自甘退出,只是为了成全秦方城和林红两人,不曾想最后却是这样一个结局,这让他感觉到自己牺牲的特别不值,于是他在鸿宾楼订了一个包房,只请秦方城和林红两个人,一定要让他们重归于好。
对于赵卓的插手,林红说不出的为难,对她来说,赵卓有如她的兄长,而同时她的心里也非常惦念秦方城,虽然那个垃圾妇傅秀英的存在让她感到别扭,但是两年的恋情,又岂是说断就能够断得了的?
带着这种矛盾的心境,林红去了鸿宾楼,半年没见到秦方城,他已经从傅秀英所带给他的困扰中解脱了出来,仍然对林红抱有不变的挚恋,所以他非常感谢赵卓的仗义出面,与赵卓两人谈笑风生的说着当年的旧事。起初林红只是静默不语,但是慢慢的,往事唤起她心中的温情,昔日的快乐恍如重现,那种时光所带来情感隔膜终于被打破,当秦方城在桌子下面握住她的手的时候,她突然想起了何明,一时间之间不知是不是应该把她的手再抽出来。
正在这最微妙的关口,忽然雅间门被人从外面推开,走进来一个身材略显矮胖的女人,她精灵古怪的目光转了一圈,看到秦方城之后,顿时惊喜的大叫起来:“孩子他爸,你果然在这里!”
这个女人,赫赫然竟是傅秀英。
一时之间,林红、秦方城和赵卓全都呆住了,这简单太不可思议了,秦方城已经躲了半年,回来之后公司宿舍全部迁得远远的,这个傅秀英,究竟有什么通天的本领竟然一下子就找来了?
傅秀英全然不理会几个人的惊愕,自顾走到秦方城身边坐下:“孩子他爸,昨天夜里我又梦到了观世音菩萨给我托梦,让我到这里来找你,你果然在这里。”说着话她向门外一招手:“大妞二妞,你们还站外边干什么,还不快点进来,大妞,你把你爸走时教你的唐诗给你爸背一背。”
门外冲进了五个女孩子,上前抱住了秦方城的腿,有的哭有的叫,一迭声的喊着爸爸。见此情景,秦方城呆若木鸡,赵卓目瞪口呆,林红却是哭笑不得,趁机掉头冲了出去。
林红这一步迈出,从此就与秦方城再无结合的可能,却与何明之间的距离越来越接近,最终以他的助手的身份介入了集团公司的经营。在这期间,她渐渐的了解了这个志得意满一掷千金的年轻暴发户的身世,他出身政要之门,却对政治不感兴趣,始终认为只有金钱才是推动这个社会前进的最大动力。
他最初留学日本,一年后启程美国,三年后归国创办自己的公司,并迅速扩张一度席卷苏南中国,直到遭遇台资的大举北上强力阻击,他吞并市场的攻势才稍有所缓。这个年轻人是一个经商的奇才,使他父亲在政治上所取得的成就在他面前显得黯淡无光。
从此,何明成为了何家人的骄傲,为他已经退休的父母建造了一幢三层楼的滨河建筑,并独揽了在家里的话语权。
他有两个姐姐,大姐何瑛已经移民澳洲,林红只见过她出国前的照片,而他的二姐何静,却是一个患有严重的人际交往障碍综合症的女人,她在婚姻上接连失败,总是不知道如何向别人表达自己的善意,为此她恐惧生人,只有在自己的亲友圈里才会获得安全,但这种安全也是以不停的争吵为代价的。何静的失败人生,在某种程度上更加衬托出了弟弟何明的成功。
功成名就的何明已经年近三十了,他阅历颇丰,看多了尘间女子,若非是象林红这样出乎其类拨乎其萃的事业型女人,等闲女孩子很难入得他的眼。
从遇到这个男人开始,林红就彻底放弃了自己,她虽然不能确切自己来到这个世界上的目的是什么,但是,她应该做些什么,对此她还是清清楚楚的。
从第一次迷失开始,林红已经将自己的生命与何明联结在了一起,他就是她,她就是他,她所有的一切,生命中的成功与失落,辉煌与焦灼,苦涩与甘辛,都与他共享。
除了那幢已经渐渐消失在她的记忆中的画中房子之外,她把一切都呈现给了这个男人。
保留这个画中房子的记忆,是因为林红心仍然残存着一个信念。
可以确信,林红始终认为自己出生到这个世界上来是负有使命的,她要寻找一幢房子,为了明晰这个目标她执拗的画了近十个年头,终于明白自己要寻找的房子的模样。而后,她开始融入正常生活状态,试图说服自己忘却这件事,但是,当她终于成功的从这种怪异的感觉中解脱出来,沉浸在一个女人生命最终归宿的激情与落寞的情爱之中的时候,却在这里突然见到了这幅画,还有画里那幢老房子。
可想而知,这件事对于林红的心理冲击是何等的强烈!!!
难道冥冥之中真的存在着一个至高无尚的意志,左右着她的生命历程?
作者:
狗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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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08-12-31 14:41
10)
指着墙壁上的油画,林红用颤抖的声音问道:“这幅画……这幅画着老房子的油画……是谁的?”
“还能是谁的?”何明哈哈的笑了起来:“它挂在我家的墙壁上,当然是我们家的了。”
“不,我是说,这幅油画,你是从什么地方买来的?画这幅画的人又是谁?”林红急切的追问道,感觉到自己在追向一个无以言述的目标,她的身体颤抖得更加剧烈了。
“你怎么了,红红?”分明察觉到林红的异常,何明伸出一只手臂搀扶住她:“你问这个问题干什么?”
“我要知道,我要知道,这对我来说非常重要!!!”林红死死的抓住何明的手:“告诉我,阿明,你告诉我,这可能是件关系到我一生的大事。”
何明看着林红的神态也很怪,他先将林红扶到靠墙壁的沙发上坐下,替她倒了杯冰水,然后自己也坐过来:“你问这幅画?真是怪事了,你好好看看画上的那幢房子在什么地方。”
林红的眼睛死死的盯着那幅画,那幢房子,那幢房子,那幢房子已经纠缠了她整整一生,也许还要纠缠下去:“为什么我问这幅画你会说怪?这房子究竟在什么地方?快点告诉我!”
何明一声不吭的坐了下来,咬着自己的一根手指头,用非常奇怪的眼神看着她。林红急切的抓住他的手:“阿明,你快点说啊,这幅画——这幅画它对我来说太重要了,我会向你详细解释这其中的原因的,求求你快点告诉我,告诉我,这幢房子究竟在哪儿?”
何明仍然用那种奇怪的眼神瞧着林红:“你站起来——站起来从窗户上往外边看。
林红诧异的看了看何明,看他的表情古怪,就站了起来,走到窗前,向外边望去。
她所处身的这幢宅子位于河滨地带,是何明事业有了成就之后专门为他家人建造的,从林红这个角度,能够看到污浊的河面上飘浮着许多垃圾,还有一条用来点缀河面风景的乌篷船,那艘船在河心停泊得时间过久,缺少照料,船只的乌篷和甲板上都长满了乱糟糟的杂草。
河的对岸,是一条刚刚修筑不久的公路,路上的车辆川流不息,行人不多,偶见几个步行的采风者走过,拿着相机对着这边指指点点。林红看着外边,忽然见到一个游客正拿着照相机,对着她这边拍照,她习惯性的理了一下头发,突然之间恍然大悟,猛的转过身来,看着何明:“你是说——是说——!”
“你现在明白了吧?”何明站起来,走到她身边,把手搂在她的腰上:“这幅画里的房子,就是你现在正在做客的这一幢,这事可真是——真是怪!”
“什么地方怪?”林红立即追问道。
“你为什么会对那幅画有这么强烈的反应?”何明不回答,反问道。
“因为——”林红吞吞吐吐的说道:“这幅画,它在的记忆中非常深刻,不是我现在不愿意告诉你,而是说起来话很长,你还是先说这幅画是从什么地方买来的?是谁画的?还有这幢房了……”
何明伸出一只手,示意她不要过于激动:“红红,不要急,让我们慢慢来,慢慢来,一个问题一个问题的解决好不好?”他拥着林红到沙发上坐下:“先从这里开始,你为什么看到这幅画竟激动起这个样子?有什么特殊的理由吗?”
“哎呀你气死我了,”林红火冒三丈:“我已经告诉过你——好吧,”她气恼的坐下,用几句话把自己从幼年到少女时期一直苦苦的画着这幅画的情形说了一遍,尽管她尽量使用简捷的字样和措辞,但等她说完了之后,楼下已经响起林正刚豁亮的大嗓门,还有林母的说笑声,保姆小猪羞涩涩的走上楼来,请他们下去吃饭。
“就这样吧,”何明关切的看着林红的脸:“你的脸色很不好,我们先吃饭,等吃完了饭我——你要去哪儿?”
林红已经一言不发的走下楼去,正遇到何正刚那开朗的笑容,她局促不安的打了个招呼,慌里慌张的夺路走出了门,何母听到声音急忙追了出来:“小明,小明你看你,怎么到了吃饭的时候你把人家给气走了。”何明已经追下来了,忽然见到父亲一张不悦的脸色,心里顿时咯噔一下,无论如何,林红的姑奶奶脾气发作得也有点过份了,他又不是不想告诉林红她关心的那些问题,只不过时间上总得有个先后,可是她这样任性,让总是极力的维护自己的自尊心的何正刚感觉很不愉快,如果他再追出去的话——他苦笑了一下,只好在门口停住了脚步。
林红突然离去,并不是她任性撒娇,而是当她发现自己正处身于那幢她一直在寻找的房子之中的时候,内心中突然泛起了一阵强烈的恐惧,似乎逃避只是一个本能,是生物在危难之际下意识的一个举动,她根本来不及考虑何明所关心的那些问题,只是本能的立即逃了出去。
她匆匆跑了出来,在路口拦了辆出租车,坐上去之后吩咐司机绕行到对岸,从那个角度,她重新的审视了一下何家的宅子。
出租车的车窗构成了取景框,撷取了河滨对岸的小城风景。她一生也忘不了这惊心动魄的静态画面,在此之前这幅画已经折磨了她整整二十几个年头。
画面上,是滨河风景的一座小型别墅,河面上荡着木叶般寂静的乌篷船,几株似絮非絮似荻非荻的银白色植物从画面表层剥离开来,随风摇曳着,河滨对岸,是那座铭刻在她记忆最深处的那幢别墅,欧式的锥塔与巴罗克风格的圆廊,装饰与实用兼具,一点也不显得做作。
别墅的颜色是青灰色的,偏近于暗冷的风格,更衬托出了这座建筑物的冷竣风格。
暗灰色的建筑下是一条碎石子铺成的小径,轿车、凉伞、凉伞下没有人,何家人此时已经全都进了餐厅用餐去了,或许他们正在谈论着她,或许没有,但这应该不会妨碍他们的胃口。
别墅的门敞开着一扇,另一扇似开而非开,门上那兽吻铁环真切得仿佛你伸出手来就能够拉开这扇门。
二楼上分布着几个星形的窗口,一二三四,左右各两个窗子,都紧紧的关着,三楼只有两个窗子,也都关着,从林红这个位置上看不清窗子里边的景致,但她有一种可怕的感觉,感觉到自己此时正被囚禁在那间阴暗的屋子里,正在拼命的挣扎,绝望的呼喊着。
那绝望而凄厉的声音,仿佛从另一个世界遥遥飘来,真切的一如梦幻。
那熟悉的风景,那扇三楼的窗子,那源自心灵深处却不明原因的惊恐,再一次的强烈攫住了她的心。她绝望的呻吟了一声:
“去机场。”
(第二章完,请看第三章:暧昧的时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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狗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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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08-12-31 14:41
第三章:暧昧的时辰
1)
“……把室内瓷砖镶嵌在外墙上,本身就是一个错误,如果一定要镶的话,那瓷砖的尺寸也不应该少于1200乘1200,否则仅凭那种琐碎就会彻底的破坏建筑物的美感……”从那扇高大的拱门里走出来,林红心烦意乱的教训着紧跟在她身后的那个胖子:
“……还有这个牌坊,你一定是把牌坊当成大门了吧?不是这个道理,一幢建筑物有着它自己与周遭环境相适应的特色,而不是越铺张越好,不要说你立的这个贞节牌坊彻底的破坏了整座建筑物的风格,即使是在明清年间,象这种牌坊也不会有谁把它立在自己家的门前,它更适合于庄重一些的场合,比如说社庙、比如说祠堂……”她滔滔不绝的说着,根本不去看胖子那张变得越来越难看的面孔。
“还有,”她已经准备告辞了,在这个西南的边陲小城市她受够了这些自以为是的暴发户的肮脏气,但是,如果离开这个荒凉的小城,她真不知道自己还能去什么地方,老家台州吗?她已经发誓这一生也不要再踏上台州的地面了……
“还有一个问题你一定要搞清楚,”她声音尖利,象是要跟人吵架似的,这些日子以来她对人说话的时候越来越多的使用这种语气,一种冷冰冰的声音说道:“我是一个家居艺术设计咨询师,我只对建筑物内外的整体艺术风格的美学效果负责,不要指望我替你点龙脉看风水……”胖子那张脸已经黑透,成了一副随时都会滴出血来的紫红模样,林红厌腻了这个靠倒卖变质药品起家的奸商,一边说着一边掉头离去。
“吱——嘎!”一辆红色的出租车突然拦在了她的面前,林红皱了皱眉头,正想绕过去,车门开了,一个戴着墨镜、腰身笔直的中年女人从车里走了出来,炎热的天气,这个女人身上却穿着件价值昂贵的毛衫,这使得她透露出一种摄人的风仪,慢慢的摘下墨镜,女人用平和的眼神仔细审视着林红。
林红也有些惊讶的望着这个女人,这个女人身上有些什么东西很熟悉,她的五官相貌特别的象……何明!!!
霎时间林红的心脏猛的跳了几下,这个女人,是何明的大姐何瑛,那个已经远迁海外的移民。她曾经在何明那里见到她的照片,没有想到她已经从国外回来了,更没有想到竟然会在这座小城市里遇到她,林红一时间呆住了,望着何瑛,不停的眨着眼,却不知该怎么开口。
何瑛一直走过来,到了林红的身边,她皱起眉头,屈起手指,替她掸了一下她刚刚在暴发户胖子家里的墙壁上蹭到身上的粉尘:“认出我来了?”她的声音暗哑,有些很勉强自己的样子。
“你……是大姐。”林红有些狼狈的问了句:“何大姐?”
“嗯哼,”何瑛好象不爱说话的样子,她又伸出手,带有几分无可奈何的替林红往下抻了抻那件已经水洗得走了形的T恤,然后转身走到车边,冲林红做了个手势,示意她上车。
但是林红却不想上车,她躲到这个荒凉的小镇,就是不想再和何家人发生任何性质的关系,所以她宁愿把何瑛出现在这里看成是一个或然率极低的巧合:“大姐,我这……还有点事,客户还等着我呢。”说完,她慌里慌张的转身就想走开。
何瑛不疾不徐的暗哑声音在她身后响起:“小明病了,病得很重。”
这句话就象是一块从山上突兀滚至的巨石,遂然拦住了林红的去路。她呆呆的站在那里,听着何瑛不带任何情感色彩的暗哑声音响动着:
“小明没有想到你会突然失踪,当他发现你不见了的时候,他整个人几乎疯狂了,他在几乎所有的报纸上刊登大幅的寻找你的广告,自己还追到了北京,走遍了你每一个同学,可是却始终得不到你的消息,这时候他的公司经营又出现了问题,他连急带气,一下子就病倒了,他现在就在北京宣武区医院,人已经昏迷了整整一周,仅凭静脉注射维护着生命,他不停的只是念叨着你的名字,林红,你是这个名字吧?”
林红的身体颤抖了起来,离开何明,是她一生中所做出的最违逆自己心愿的事情,她曾经把自己关在一间斗室里,整整一个星期足不出户,不吃不喝不洗妆,形容惨淡憔悴,她在心里一千遍一万遍的呼唤着那个男人的名字;
何明!何明!!何明!!!
可是她不敢见到何明,而且刻意的将自己躲藏起来避免让何明找到她,她每一天都是以泪洗面,在极度的痛苦与矛盾中挣扎着。渴望见到他,却又是那么的害怕见到他。
她有一种不祥的预感,一旦再次见到何明,不论是她还是他都无法克制自己的情感冲动,那燃烧的激情之火在将他们焚为灰烬的同时,也会为他们带来极为可怕的灾厄。
她无法清楚这个不祥的灾厄是什么,但是有一点她很清楚,她恐惧那套邻河而居的房子,怎么会这么巧?怎么可能这么巧?那困扰了她二十多年的恐怖意象,竟神秘的应验在他的身上,如果,他和她之间没有这种痴情的眷恋与炽爱,情况就会截然不同。
正因为此,所以她才不断的逃避,就象逃离燃烧起熊熊大火的森林的小动物一样,她是那样的仓惶的从爱情中逃离,一直逃到了这个偏远的北方边陲小城,一度她以为自己已经淡忘了那些往事,记忆中的柔情与蜜意早已被凛冽的寒风吹成一堆支离破碎的残片。
但是,无论她逃得多远,无论她逃得多久,终究无法逃得出自己的内心。
何瑛从后面走了过来,她的步子带有几分厌倦,好象是久已厌倦了这种孩子的游戏:“上车吧。”她伸手接过林红肩上的挎包,用平和的声音说了句:“有事,你可以路上跟我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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狗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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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08-12-31 14:41
2)
林红与何瑛飞回了台州。
在飞机上,何瑛从没问起过林红一句关于她为何躲避何明的话,她是一个经历过世面的成熟女人,从不强人所难。她知道,如果有必要,林红会自己告诉她的,反之,如果林红不愿意开口,那就说明不存在这个必要。她从美国飞回来只是为了一件事,帮助小弟何明找回那个让他情困病倒的女人,她相信自己的弟弟的眼光,既然他为了这个女人抛开了一切,那么,身边这个叫林红的女人就一定值得他这样做。
找到林红,乍看起来是件很容易的事情,但在这件事情上,何家人的看法与何明迥异。但是,直到何明上穷黄泉下碧落,苦寻林红而不可得,并因此而导致了意志力崩溃的时候,何家人才意识到事态的严重性,
以何明的条件,显赫的家世、优越的社会地位、巨额的财富、出色的仪表,很难想象会有哪个女孩子会拒绝他,这是何家人的看法,也是一个事实。
但是,何明却偏偏对林红无法忘情。
最初,当林红从他家中不告而辞的时候,何明的心里还有几分怨怼,然而,林红当天的失踪——事实上林红是在当天就逃回了北京——更是让他大吃一惊,他终于意识到那一天林红的失态不是一个偶然的事情,是那幅画,那幅画牵动了她心里的某种隐痛,而如果不是他惯常的商人式的精明,总是想在谈判中占据上风,一定要掏出林红心里的话自己却拖延着不肯提供给她所需要的资料的话,情况应该不会这么糟糕。
何明心里说不出的后悔,后悔没有快一点告诉林红那幅画的情况,后悔没有在林红逃出家门的时候拦住她或是追出去,人的生命状态就是这样,只有当你缺失了至关紧要的一块,才能够体会到那种撕心的剧痛。而何明,也正是在林红离开他之后才意识到这个女人对于他的生命来说是何等的重要。
林红已经构成了他生命中的一部分,缺失了她,他的生命也就变得残缺不全。
偏偏在这个时候,他的公司经营出现了失误,因为一个小项目的投资失败,引发了多米诺骨牌效应,往常公司经营不善的弊病突然之间全部爆发了出来,负债过高、回款缓慢、偷漏税款、效益低下等所有的问题一古脑的浮上了水面,工商税务进驻,他最信任的部下挟众出走,另立公司与何明分庭抗礼,何明一急之下,胆囊炎发作住进了医院。
偏巧在这个时候,何明的二姐何静不甘寂寞的跑来了替弟弟主持公道,趁何明住院期间坐在何明公司的那把老板台后,足足的过了把成功实业家的瘾,结果却不知是怎么回事,她自作主张的签了两张转帐支票,导致了何明的公司整整四千万的资本金去向不明,出了这么大的事后何静吓坏了,就一躲了之,几家银行追到医院,何明听说了这个情况之后,只觉得眼前一黑,一头栽倒就什么也不知道了。
就这样,年轻轻的何明连急带气,一病不起了。当何瑛接到电话,从美国火速飞回之后,赶到弟弟的病床前,听到何明不停的呼唤着一个名字:林红!
对于何明,身为大姐的何瑛却比任何人更要了解。她知道,这个小弟别看他在外边气度过人头脑慎密,实际上却经不起一点风浪波折。何明的聪慧与沉稳,并不是他的意志过人,而是尊贵的家庭教育所养成。因为父亲何正刚在政坛上的尊祟地位,决定了何明从小就有一种强烈的优越意识,当他步入商界的时候,何正刚的荫庇更使他如鱼得水一帆风顺,当何正刚失意的时候,何明的气候已经养成,除非遭遇到商场上实力雄厚的对手,否则撼之不易。
所以,表面上看起来强悍过人的何明实则不堪一击,何瑛最担心的就是他年轻,也许会被一些爱慕虚荣的女孩子的甜言蜜语所迷惑,所以当她听说那个被何明在重病期间念叨不已的女孩竟然无视何家的财富与地位,避而不见何明的时候,何瑛忍不住起了好奇心。
何瑛认为,象林红这样蔑视金钱的人才能够成为何明得力的臂助,而这样智力过人的女孩子又是可遇而不可求,于是她立即着手寻找林红。就这样,她找到了林红,并如愿以偿的把林红带了回去。
何瑛和林红走到病房门口的时候,恰好遇到小猪端着尿罐走出来,这个乡下小保姆阴沉着一张脸,她不开心,一点也不开心,居然要伺候一个成年男人的大小便,这是所有的病房护理中最令人厌恶的工作。看到何瑛和林红的时候她脸上露出惊喜的笑容,刚要说话,何瑛举手制止了她。然后,何瑛推开门,向病房里看了看。
何明正一个人呆呆的坐在病床上,他的头发乱糟糟的,两腮边胡子楂七长八短,腹部上开着三个洞,插着三支引流管,门开的时候他一点反应也没有,只是目光呆滞,茫然的看着手里的什么东西。
何瑛用下巴指了指房间里边,示意林红进去。
林红一见到何明的样子,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这个男人是最注重自我形象的,他所有的衣服都是精心选择穿在身上的,看似随意,却搭配得恰到好处,将一个成功实业家的过人之处完美的表现出来。而现在,他的模样简直就象个等待处决的死囚,全身都弥漫着一股绝望的气息。
林红默不作声的走了进去,站在面前看着他。何明好象有点心不在焉的把目光转过来,看了看她,无喜无忧的咧了一下嘴唇,算是打过招呼,目光又移到墙壁上,这副样子把林红吓了一跳,以为他精神出了什么问题,急忙上前一步,拿手在他眼光晃了晃,何明笑了:“这么多天找不到你的人,跑哪儿去了?”
林红含含糊糊的应了一声,眼睛盯在何明肚皮上的那三个管子:“插这么多……痛不痛?”何明笑了笑:“早就习惯了。”突然之间见到林红,他心里好象完成一桩天大的任务一样,感到说不出来的轻松,他吊儿郎当的往床上一躺,那三道管子一点也不妨碍他的行动,果然是真的习惯了。象是说一件与他毫无关系的事情一样,他告诉林红:“我破产了。”
林红噢了一声,漫不在意的替他把被子拉上来:“破产了有什么大不了的?你觉得这事对你来说重要吗?”
何明苦笑:“你还真把我给问住了。”说完,他闭上眼睛,放松自己的精神的意志,没多久就进入了梦乡。
三个星期以后,何明病愈出院,他和林红请了几个朋友在他那间位于风河路一带的寓所开了个小型的PARTY,算是他和林红的成亲仪式,PARTY举行的时候,秦方城忙着给他收养的五个女儿安排上学的事宜,只托赵卓带来一束鲜花,算是贺礼。何明和林红两人正式结成了夫妻,谁也没有再提起以前的事情一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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狗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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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08-12-31 14:41
3)
林红和何明的新婚蜜月,可以说是圆满而幸福,因为小猪和他们住在一起。
何明出院以后,身体一直很是虚弱,家里很多事情都得林红动手,很不方便,但是为了照料何明的病情,何家人把小保姆小猪送了过来,帮了林红的大忙。
小猪这一年刚刚十七岁,家在台州郊县,论起关系来与何正刚还稍稍挂着点亲,也正是这么一个原因,何家请小猪过来做保姆,帮助做做饭,打扫打扫房间,活也不多,给小猪的劳务费用足以供她一个弟弟继续读书,所以小猪做得勤勤恳恳。农家孩子原本就能够吃苦耐劳,尤其是农家的女孩子,做起家务活来更是一把好手,如果不是她在,一个人生活惯了的林红真拿那么多的家务没办法。
小猪本名也不叫小猪,只不过这个女孩子长得胖胖敦敦的,厚厚的嘴唇向外撅着,所以何正刚老是开玩笑的管她叫小猪,叫来叫去,小猪就真的成了她的名字,她到底叫什么,林红始终也没有想起来问,既然小猪这个称呼亲怩而贴切,她也乐得就这么叫下去。
每天早晨起来,林红搀着病尚未完全痊愈的何明,在楼上的草坪上慢慢散步,小猪就拎着个大大的菜兜出门去买菜,她特别喜欢这个活,林红每次也有意的多给她一点钱,让她积攒起来替自己买件喜欢的衣服。
小猪平日里的生活很有规律,早早的起床去早市买菜,早市的疏菜清新鲜嫩,价格也便宜,然后做早饭,招呼何明和林红起床吃饭,饭后再搀着何明出门散步,然后做午饭,睡午觉,下午的时间主要用于打扫房间,然后拿着自己买的一团毛线下楼,和她自己认识的几个保姆坐在楼下一边织毛衣一边聊天。到了晚上,三个人坐在电视前,看电视。
小猪很喜欢在何明家看电视,因为无论是何明还是林红,他们以前从来都不看电视,电视里那些低俗的节目让他们反胃。现在他们只能坐在电视机前,就很随意的跟着小猪的爱好走,小猪爱看港台连续剧,何明和林红也跟着看,而在台州何正刚家里的时候,小猪是没有权利选择她喜欢的节目的,只能跟着何正刚老两口看那些老掉牙的戏曲片。
看电视的时候,林红总喜欢跟小猪聊天,可是小猪的心思全在电视剧上,问她几句她也回答不了一句话。有一段时间她迷上了情深深雨朦朦,天天哭得眼睛红红的。这个女孩子一哭起来满脸是泪,看得林红目瞪口呆,想不到这么低劣的电视剧居然也能骗倒人。
象在何正刚家里一样,林红他们也给了小猪一间屋子,很尊重她,由着小猪按照自己喜欢的方式摆弄。
平时,林红和何明从来没有进入过小猪的房间,一来他们尊重小猪,二来他们也不关心小猪平时都在房间里忙什么。可是有一天,小猪去了早市买菜,不知什么原因好长时间也不见回来,林红起身去洗手间,忽然听到小猪的房间里有什么动静,她很是纳闷,明明听见小猪已经出了门啊?就试探着喊了一声:“小猪,你在房间里吗?”
房间里的动静立刻消失了。
林红嘀咕了几声,觉得多半是自己睡得迷迷糊糊听错了,就又回到床上睡觉去了。
这事过去之后,林红也就忘到了脑后,她每天忙与过去的同事联系,何明的公司虽说已经日没西山,但并没有走到最后的绝路,如果找到合适的融资商的话,说不定还会时来运转的。
也不知为什么,何明的病情明明不重,却总是好不利索,而且还时常有反复,有一天晚上他还突然昏死过去了,吓得林红慌了手脚,不停的大喊小猪。
听到林红惊慌失措的叫声,小猪只穿着内衣就从自己的房间里跑出来了,她咬着牙,用自己的大拇指狠力的掐何明的人中,林红胆战心惊的看着何明的人中被小猪掐破,流出了黑色的血液,好长时间,才听见何明呻吟一声,苏醒了过来。
自从何明那一次昏劂过后,他的身体越来越虚弱,走在阳光下时间稍微长一点就头晕,整张脸苍白得怕人,一点血色也没有,而且昏厥的机率越来越频繁,发展到后,几乎每天都会昏迷,有时候是在看电视时,有时候则是走在路上,还有一次昏倒在了洗手间里。
林红和小猪带着何明去了医院做检查,说来也奇怪,查来查去,除了何明的血糖较低之外,却也没有查出什么毛病。医生怀疑何明是电解质紊乱,却也没有得到抽血化验后的数据支持。
更奇怪的是,林红也感觉到自己的精神越来越差。每天夜里总是睡眠不好,噩梦频频,做的那些梦都非常古怪,梦里出现的意象有许多都是她生活之外的东西,比如说,她经常会梦到体形庞大的甲鱼,用泛着绿色荧光的妖异眼珠盯着她,吓得她喘不过气来。还有的时候,她会梦到自己在黑暗之中,身边好象有几个人在用心的研究她,她看不到那几个人的容貌长相,只能听到他们嘀嘀咕咕的声音,还有就是一只只粘乎乎的手在她身上摸来摸去,那种感觉非常的恐怖,可是在日常生活中她却找不到这种噩梦出现的缘由。
还有一件事总是让她不满意,小猪这个丫头做的饭菜,总是带点苦涩的味道,头几次她还奇怪的问过小猪,但是后来,她慢慢的习惯了这种味道,但每次吃饭时却总是不由自主的皱起眉头。
眼见得何明病情日重一日,林红的心情也越来越坏,家里的笑声渐渐少了,一天到晚死气沉沉,感觉上就象处身一座坟墓之中,那种寂静象厚重的地表岩层一样让人绝望。
这一天林红和小猪正萎靡不振的搀着何明在楼下散步,忽然有一个律师朋友打她的手机,约她带上何明公司的材料去律师事务所看一看,说不定会在其中发现什么转机。林红一下子振作起来,吩咐小猪照顾好何明,她自己急急忙的跑去路边想打辆出租。
出租车已经停下了,林红却突然想起来律师所要看的法律文件根本没有带在身上,只好向出租车司机歉意的一笑,自己回家去拿材料。
走到门前,她正在坤包里翻找钥匙,突然听到门里有声音响起来,似乎是一个人在房间里走来走去,到处乱翻的动静,林红诧异的抬头看了看,没错啊,正是自己的家,屋子里明明没有人,怎么会有人在她的家里乱翻?
她狐疑不定的把耳朵贴在门上,千真万确,房间里真的有人声,她听见卧室的门砰砰的被人用力推关着,厨房里的东西也哗啦啦的跌在了地上,还有一个口齿不清的嘻笑声。不知道为什么,那快乐的嘻笑声带有一种阴森森的鬼气,听到林红的耳朵里,令她毛骨悚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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狗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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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08-12-31 14:41
4)
林红后退了两步,用手揉了揉耳朵,再次凑到门前,仔细的倾听。
屋子里的声音突然寂静了下来,接着,又是一声巨大的震动,吓得林红倒退两步,她不敢开门,大叫了一声掉头就往楼外跑,跑到楼下,正好遇到小猪扶着何明回来,她立即上前抓住小猪的手,惊恐的叫道:“有人,咱们家里有人,我刚刚上楼时听到咱们家里有人在里边。”
自从那次小猪用掐人中的办法将何明从昏迷状态中弄醒之后,林红就下意识的将小猪视为主心骨,一遇到事情就找小猪。一家之主的男人何明,反倒成了个累赘。
小猪听了林红的话后,脸色突然变得非常奇怪,她嘴角抽动着,勉强从脸上挤出一丝笑:“大姐你肯定听错了,咱们出来时门锁得好好的,怎么会有人进去呢?不可能的。”
“可不是吗,”林红茫然的说道:“门上的锁还好好的,可我清清楚楚的听到有人在咱家屋里乱翻一气。”
“那大姐你帮我扶着大哥,等我上去看看。”小猪偏过头,不让林红看到她的脸,丢下何明急匆匆的上了楼,就听到她的脚步声在楼道里响起,片刻之后,用钥匙开门的哗啦声音传来,然后小猪喊了起来:“大姐,你扶着大哥上来吧,什么事也没有。”
林红扶着何明上了楼,进家里仔细看看,真的什么事也没有,只有厨房里的地面上扔着一只锅盖,小猪说这是她走之前不小心碰地上的,出门之前忘了收起来了。听小猪这么解释,林红这才放下心来。
虚惊一场之后,林红却越想越困惑,她当时明明听得清清楚楚,是一个或几个人在房间里走来走去,难道说她因为过度疲惫,产生了幻听?
就在当天晚上,小猪做好了饭端上桌,象往常一样,饭菜里仍然有一种苦味,林红皱着眉头强迫自己吃下去,然后小猪收拾碗碟,她和何明两个人坐在客厅里,一边看电视,一边跟何明讲着白天时她的律师朋友对何明目前处境的看法。
聊着聊天,林红忽然觉得脖颈僵硬,心里毫无来由的突然害怕起来,感觉到什么地方正有人窥视着她,那诡秘而阴冷的目光所带来的压力令她脆弱的心灵不胜负荷。
林红诧异的转过身,身后是墙壁,不远处是通往阳台的门,那扇门正轻轻的晃动着,霎时间林红的呼吸几乎停止,她用微弱的声音叫着:“小猪,小猪!”
小猪正在厨房里哗啦啦的洗碗,听不到她根本没有发出来的叫声。
阳台上的门仍然在颤动着,颤抖的节奏越来越快,林红呻吟一声,她感觉自己就要吓得昏死过去了,几乎用尽全身的力气,她突然爆发出一声怪异的尖叫:
“小猪——!!!”
啪啦一声,小猪被林红这么突如其来的一声大叫,惊吓得失手把一只碗跌落在地摔得粉碎。她顾不上收拾碎碗,急忙用围裙擦着手,从厨房里跑了出来:“大姐大姐,出什么事了?”
那种阴暗的目光仿佛重愈千斤,压得林红身下的沙发吱吱做响,压得林红瘫在沙上一动也动不得,她拼尽力气,才抬起一只手,指着阳台的门:“外边,小猪,外边有人。”
“这怎么可能?”小猪诧异的望了望林红:“阳台是封闭的啊,不可能进来外人的。”说完,不等林红回答,她走过去推开阳台的门,到阳台上看了看,然后回过身来,向着林红摊了摊手,那意思是说:你看,我说得没错吧?没人就是没人。
林红茫然的摇着头,就这么会儿的功夫,她全身的衣服都已经被汗水浸透了,那种恐惧已经深入到她的心里。她知道自己没有错,家里有人,或者说家里有个什么东西,这个东西一直躲藏在暗处窥视着她!虽然小猪就站在阳台上,替她壮着胆,可她所感觉到的那种被偷窥的感觉丝毫也没有减弱。
一个象林红这样漂亮的女人,第六感觉是异常发达的。当初她还没有遇到何明的时候,每次回到寓所总是感到惊心不定,似乎有人躲在什么地方窥视着她,但找来找去却根本见不到人,然而她坚信自己的感觉没错,就叫来几个朋友帮她一起找,结果真的在台灯后面发现了一只偷拍摄像头,原来是房东觊觎她的美貌想偷窥,趁她不在的时候偷偷安装在房间里的。
自从那件事情之后,林红就知道自己的直觉更为可靠,所以小猪越是证明家里没有外人,她就越是感到害怕。
她催促小猪提上切菜刀,把家里所有的灯全部打开,在所有可能的地方仔细的寻找,什么也没有找到,只是心里的感觉就越来越奇怪,她总是听到有什么细微的动静不时的响起,感觉上家里似乎有个腿脚不便的人,不停的在房间里走来去去,可是她却偏偏无法看到这个人,这让她困惑不已。
夜深了,小猪感觉累了,张开大嘴打哈欠,林红不好再缠磨她,只好和何明两个人也回到了卧室里。
何明的头一挨枕头,就立即呼呼睡了过去,林红正想躺下,却忽然想起有间房间她还没有进去看过。
小猪的私人房间。
她有一种强烈的感觉,那个神秘的声音,就是从小猪的房间里传出来的。但是她还有几分犹豫,小猪虽说是个乡下女孩,在家里的地位也只不过是个保姆,但是她尊重小猪,无端的怀疑小猪,是对小猪人格的一种羞辱。
可是,如果她不亲眼看一看小猪的房间,不亲眼证实家里真的没什么闯入者的话,她会坐卧不安的。思前想后,林红最终还是穿上拖鞋下了地,一直走到客厅里,伸手打开灯,喊了一声:“小猪?”
没有人回答她,小猪的房间里一片死寂,林红就好象孤零零的一个人置身于史前的荒漠之中,空荡荡的世界弥漫着不尽的虚空,那种接近绝望的孤寂几乎要让她发疯:
“小猪,你在不在?”
因为极度的恐惧,林红听到自己惊恐的叫喊了起来。
她的惊恐叫喊孤零零的在空间回荡着,甚至连声回音都听不到,四周整个的世界只有亘古的死寂,她的叫声犹如飞翔在真空中的鸟儿,无声无息的为寂静所吞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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狗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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5)
第二天早晨起来,林红发现自己只穿着睡衣,竟然坐在客厅里的沙发上睡了一夜,身上盖着一件毛巾被。这件毛巾被不知是从什么地方拿来的,估计多半是半夜里小猪去厕所的时候替她盖上的。
她躺在沙发上一动不动,想不明白自己昨天夜里是怎么入睡的,她还记得自己一声接一声的呼喊小猪的名字,用力的砸着小猪的房门,可是小猪的房间里始终没有一点动静,象是间空房子一样的让她心悸。
到底是怎么一回事,为什么小猪不给她开门?为什么她那么叫喊也没人理会她?林红现在几乎不能动脑筋想,一想脑袋就裂开一样的痛疼,这真是件莫名其妙的怪事,她的身体怎么会也虚弱到这种程度?
早饭过后,她借故去了趟卫生间,躲在里边悄悄的给秦方城和赵卓打了个电话,然后佯装无事的出来,和小猪一起搀着身体虚弱的何明去楼下。散步的时候,赵卓和秦方城赶来了,躲在远处的车里打她的手机,于是林红找了个借口,让小猪继续陪着何明,她则带着两个朋友悄悄的来到了家门口。
一见面,秦方城就露出很惊讶的神色:“这么快?这才结婚几天啊,就折腾出事来了。”
秦方城的气色很是不好,这可以理解,一下子多出来五个女儿,衣食住行让他伤透了脑筋。五个女孩子倒也乖巧,最头痛不过的还是傅秀英那个女人,她认准了秦方城是观世音许配给她的丈夫,尤其是秦方城对五个孩子又是非常的痛爱,这给了傅秀英一线希望,期盼着秦方城接受观世音的安排那一天。
依赵卓的意思,干脆去法院起诉傅秀英绑架勒索罪,把这个满脑子迷信的女人送进监狱,一劳永逸的解决问题。这个想法不能说秦方城没有,他几乎每天都有着这种冲动,可是一看到那几个孩子泪汪汪的眼睛,他就不由自主的叹息一声,抱着脑袋认了命。
虽然痛恨秦方城没出息的样子,但赵卓也知道,这种事情确实让人为难,他曾经见到过秦方城最疼爱的三妞,那孩子乖巧聪明,黑黑的眼珠子不染丝毫杂质,小嘴吧也甜,撒起谎来连眼皮都不眨一下的,特别讨人喜欢,让人看了就忍不住的心疼。如果不是这个孩子的妈妈让人受不了,赵卓肯定会和秦方城强争着收养三妞。
没有和秦方城争着收养四妞,是因为赵卓也有自己的麻烦,他和妻子黄萍的情感也出现了危机,由于当初举行婚礼的时候他一定坚持让林红做伴娘,惹得黄萍很不开心,赵卓不得不花更多的时间陪着黄萍,这就使得他和林红之间的联系少了许多。这一次三个老朋友见面,还是从上一次鸿宾楼聚会后的第一次。而且他来的时候,还是瞒着妻子黄萍。
赵卓和秦方城虽然接到电话就赶来了,但心里很是不以为然。林红已经是何明的妻子了,遇到事情却瞒着何明把他们两个叫来,这让他们心里很是不平衡,虽然如此,他们却什么话也没话,跟着林红身后悄悄去她的家。
三个人走在楼道里,秦方城有些抱怨的说道:“你看你,也不说等我几天,害得咱们两个人都麻烦不断。”林红白了他一眼,听出了他话中的遗憾,但是她现在没有心情想这些,只是幽幽叹息了一声。赵卓却一声不吭,只是一边走一边不停的抬头看楼道的天花板,明摆着不喜欢林红替他找的这桩差事。
三个人还没走到门前,就听到房间里边的悉悉之声,还有一个人好象是捂着嘴的咳嗽声。林红突然害怕起来,不敢再上前一步。
秦方城听到房间里的古怪动静,脸色也不由得变了,回头看了看赵卓。赵卓一声不吭,从她手里拿过钥匙,尽量小心翼翼的打开了房门,然后突然冲了进去,秦方城紧随在他的身后,还壮胆的大喝了一声。
林红跟在最后面,她听得清清楚楚,当她们冲进来的时候,家里有一扇门啪的一声关上了,好象有什么人刚才正在客厅里,发现来人立即逃了回去,房门关上的那一声响动声音极大,她们都听得清清楚楚。
是哪一扇门?
赵卓冲进去,左顾右盼一番,目光落在了小猪房间的那扇门上。此时,那扇门还在微微颤动。
“刚才躲进去的人是谁?”
秦方城看了看赵卓,赵卓脸色没有任何变化,用手推了一下门,没推开,门在里边反锁着。他回头看了一眼林红,向后退了一步,突然抬起脚来,对着门一脚踹了过去。
只听哐的一声,墙壁上的粉尘坠落下来,林红急忙用手在眼前扇动着,怕飘飞过来的粉尘迷了她的眼睛。
赵卓的那一脚力气极大,门上的锁咔嚓一声绷裂了,房门敞开了。
房间里,只有一张铁管床,一张书桌,一把椅子,床上乱七八糟,被褥以一种奇怪的方式凌乱着,看上去里边似乎分明是藏着一个人,赵卓冷哼一声,一步步向着被窝卷走了过去,快到床前的时候,突然伸出手,抓住被子猛的一掀。
被子里边空空如也,什么也没有,赵卓不禁楞住了。
紧跟在赵卓身后的秦方城哈哈大笑起来,赵卓白了他一眼:“笑什么笑?这也值得你笑?”说着他抖了一下被子:“你摸一摸。”秦方城不解的望着他:“为什么要让我摸?”赵卓不回答,只是拎着被子站在那里等着。秦方城好生没趣,嘟囔着走过来用手摸了一下,一摸之下,他脸上拂然变色:“这……被窝还是热乎的呢!”
被窝居然还是热的,这就意味着就在刚才不久有一个人睡在床上。这意外的发现让林红惊破了胆,一想到居然真的有一个人悄悄的躲在小猪的屋子里,天天夜里窥视着她的起居生活,她猛的打了一个寒战,急忙把身体藏在秦方城身后,用力抓住他的胳膊,筛糠颤抖不止。秦方城满在乎的拍了拍她的手:“没事,我们两人在这儿呢你怕什么?”
秦方城那只手温热有力,拍在她冰冷的手臂上,让林红惊恐的心情平静了下来。她用力的点了点头,握紧秦方城的那只手,靠他更近一些,抬起头来,目光在房间里巡视了一圈,突然,她呆着住了,桌子上面,有一双眼睛正在冷冷的斜睨着他。
那一眼睛,邪恶,冷漠,泛着骇人的碧绿色荧光,带着一丝阴森森的寒意,渗透着阴狱特有的诡异,冷冰冰的斜睨着她。吃惊之下,林红的心猛烈的抽搐了一下,差一点失声尖叫起来。
“这是什么东西?”赵卓也看到了桌子上那道阴森的目光,他皱了一下眉头,走过去微微弯曲双膝,凑近看了看,伸手过去,拎起一只怪异的东西来。
那是一只乌龟。龟头大得骇人,颈子极短,因为龟头过大而无法缩进壳内。龟的头背覆以大块角质盾片,颌粗大,显著钩曲呈鹰嘴状。背甲长椭圆形,前缘中部凹下,脊部扁平,有一纵棱,利刃一样印在龟的背脊上。颈盾极短小而宽,腹甲略近长方形,前缘平切,后缘凹入,看起来怪异无比。
这只怪龟,指、趾间居然生着蹼,有爪。股后及肛侧生长着青色的椎状鳞。那条长得吓人的怪尾上,呈环状排列着长方形的鳞片。龟的背面颜色棕黑,分布着触目惊心的橘黄色斑点,椎盾上有几道幅射状黑纹,每一肋盾上各生有一小黑斑。最让人惊疑不定的是龟的颜色,腹甲竟是橄榄绿,背甲红棕色,腹面却是古怪的橘红色。
看到这只怪异的龟,林红惊怕的向后退缩着。有一个节奏简单的童音,飘渺无形,好象从梦幻之中的遥远地带飘入了她的耳庞:
乌龟瘦,不长肉
皮外包着硬骨头
四只爪子一个头
三年走到家门口
对于林红迷惘中的失神,赵卓却没有注意到,却向他们招了招手:“哎,你们两个快过来看,这只龟的甲壳上还刻着字呢。”
秦方城急忙走过去,凑到跟前仔细的看了看,那只龟有一只巴掌大小,被赵卓拿在手上,它那怪异的大头扭动着,缺乏表情而显出几分阴冷的小眼珠死死的盯着林红,看得林红不由得一窒,急忙用手掩住了口。
她有一种可怕的错觉,这双恐怖的眼睛,她曾经在什么时候见到过。小猪在家里住了这么多天,她竟然不知道她偷偷的在房间里养了这么怪异的一只龟。
秦方城和赵卓用手指搓着龟的甲壳,想分辨出来上面刻的字迹:“这到底写的是什么?年头太久了,乌龟壳长大了,把上面的字都撑变形了,真象甲骨文,说不定就是。”两个人嘀咕了好长时间,才听赵卓纳闷的说了句:“你看这个字,好象是个朱,刻的是个人名,好象应该念朱毕。”秦方城眨巴眼睛说道:“我瞧着倒象个华字,刻的是朱华。”
赵卓诧异的问道:“乌龟壳上,刻上朱华两个字干什么?”
秦方城摊摊手:“我哪知道?又不是我刻的。”
“算了,”赵卓看得眼睛累了,顺手将乌龟放回到桌子上去:“不管它了,林红你也是的,给你家保姆买个威尼熊啊什么的,也花不了几个钱,让她养了这么一只大脑袋乌龟来吓人,你们看着它不碜得慌啊。”
听到赵卓这么说,秦方城也干笑了两声:“老赵,不是你说,我看着这个东西浑身直冒冷气,这只乌龟的模样怎么长得这么怕人,你看它那双眼睛,林红,它怎么老是盯着你看?”
林红吓得尖叫一声,赶紧逃到了客厅的阳光之下。
看着她害怕的模样,两个男人齐声大笑起来,这笑声给他们带来了勇气,丢下那个模样怪异的乌龟,他们又挨间房间的仔细找了一遍,秦方城进厨房检查,赵卓却向卧室的方向走去,刚刚打开卧室的门,他突然一下子关上了,紧紧的用手抓住门的把手,他扭过身来,脸色惨白,目光怪异的对秦方城和林红说了句:
“没有,卧室里真的什么东西也没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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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08-12-31 14:42
6)
赵卓的话很是奇怪,他使用的措词好象是在与人争辨,他不说卧室里没有人,却说卧室里什么东西也没有,似乎在场的有谁认为卧室里有什么不应该有的东西存在着,而他却极力的否认。
对于赵卓的怪异,无论是秦方城还是林红,都没有注意,秦方城也只是哦了一声,走到厨房和洗浴间里仔细的看了看,仍然什么也没有找到。
然后秦方城开始打开橱柜的门进行检查,看那扇门里会不会真的躲着一个人。赵卓却失魂落魄的站在一边,两眼直勾勾的盯着卧室的房门,脸上的表情充满了恐惧与惊惶,秦方城每发出一点声音,他的身体都不由自主的颤栗一下。
秦方城正掂起脚尖,想打开头上的一扇壁柜门,可是他的身材不够高,就招呼身高一米八二的赵卓:“老赵,你过来帮我一下啊,我说你这人儿是怎么回事啊你,逢到这种场合你才应该是主力军啊你。”
赵卓用颤抖的声音答应了一声,却没有移动半步,秦方城等了一会儿,见他说什么就是不帮忙,心里生了气,自己去饭厅里搬了把椅子,站上去打开壁柜仔细的看了看,除了一堆积满了尘灰的蜘蛛网,什么也没有发现。
没有找到什么,却比发现家里真的有人更让林红害怕,因为她们三个人看得清清楚楚,刚一进来的时候分明是有人逃进了小猪的房间,关门时的响动犹自在耳,怎么会找不到人呢?
林红还想让他们再仔细的看一遍。赵卓却突然说了句:“哦,我想起来了,我还有点事情,先走一步了。”未等林红反应过来,他已经飞快的走了出去。
赵卓突然走了,让秦方城大惑不解,他摸了摸下巴,问林红:“这小子怎么了?是不是看你对我太好,吃醋了?”
“一边去吧你,早干什么去了,现在又来贫嘴!”林红骂了秦方城一句,心里对赵卓的变化也是困惑莫名,赵卓是个非常大度的男人,不会在小事上跟她一个女孩子计较,否则也不会仅凭她一个电话就赶来了。但事情怪也怪在这里,他既然来了,还没弄清楚是怎么一回事,怎么说走就走了?象这种不负责任的做法,根本不是赵卓的风格,与他往常的行事准则迥异。
心里纳闷不已,林红的目光落到了小猪房门被踹烂的门锁上:“唉,方城,你说门上的锁该怎么办?”
“怎么办?叫个修锁的上来修一修。”秦方城漫不经心的说道:“不修也行,那扇门——你说你们锁它干什么?”
林红心里一想也是,就不再理会这件事了。实际上事后想起来,秦方城和林红都是有意的回避着小猪房间里的那只古怪的大脑袋乌龟。乌龟的壳是用来保护它的,遇到危险就把头爪缩进壳中,可那只乌龟的脑袋是如此之大,根本缩不进去,这说明这只乌龟可能根本不需要把脑袋缩进壳里。那么,既然这只龟不需要壳来保护它,就说明它在自然界中根本没有天敌。确切的说,这只乌龟是一只可怕的生物,潜意识中的这个想法令他们感到恐惧,所以两人尽其可能的寻找借口,躲开小猪的房间。
查找半天枉然徒劳,秦方城嘟嘟囔囔的走到沙发前坐下歇一歇。林红过来替他倒茶,秦方城端起茶杯来喝了一口,然后他皱起眉头,噗的一口把茶水喷了出来:“哎呀我的妈,你这是什么茶啊,怎么这么苦啊。”
“苦吗?我没觉得啊。”林红奇怪的说着,从秦方城手里把茶杯接过来,自己用舌尖尝了尝:“不苦啊,我们家平时就是喝的这种菊花茶。”
“把那破茶叶倒了,全都倒了。”秦方城伸出一只手,大马金刀的下令说道:“买点新的回来,林红,我说你到底是怎么回事啊?你以前的样子多漂亮,现在怎么弄成了这么个模样?是不是女人一结婚都是你这个操蛋模样啊?”
“我……我这模样怎么了?”林红有些恼怒的瞪着秦方城。
“你这模样怎么了?你都快赶上傅秀英了!”秦方城吼了一嗓子,把头扭了过去,低下头喝茶,不再理会她。
林红气恼的对着穿衣镜看了看,她看到镜子里一个脸色苍白的女人,身上随随便便的一件青色套头衫,原来那明丽动人的林红,此时竟不知所踪。霎时间一阵悲凉浮上心头,自从结婚以来,她就神智恍忽,而何明的病情日重一日,也不知过去多久了,她感觉就象渡过了几千个岁月,甚至与现实都脱节了。如果不是秦方城今天说她这一句,她根本就没意识到自己身上的这些负面变化。
秦方城站起来,把他的一只手放在林红的肩上:“林红,你还记得吗?我们两人有多久没有象这样单独在一起了。”
林红尴尬的笑了笑,不知说什么好,秦方城的手在她的手臂上轻轻的摩挲着,他的眉头皱了起来:“林红,你到底得了什么病,看看你的皮肤,都薄得透明了,你怎么把自己弄成这么个模样?”
林红低头看了看自己的手臂,秦方城的手放在上面,那只手粗大有力,这才是一个男人的手,一只女人在最软弱的时候可以依靠的手,这就怪不得傅秀英对他死缠不放,怪不得那五个孩子总是抱着他的腿不肯松手……她不由得幽幽叹息一声,这些日子以来所发生的事情让她心悸,有谁知道她内心深处的恐惧?她在逃避,当初离开台州是逃避,现在嫁给何明也是逃避的继续,可是她究竟在逃避着什么?象如今这种苍老憔悴,是不是也是一种逃避?
“你以前不是这个样子的,林红,”秦方城痛心疾首的劝诫着她:“你以前最喜欢参加各种PARTY,是我们公认的PARTY皇后,可自从你结婚之后,就莫名其妙的和朋友同学们断绝了往来,再也不出门一步,你这样怎么行?我们都生活在这个社会上,我们是社会人,需要密切的交往与友谊,我建议你去找个心理医生检查一下……还有,平时要多晒晒太阳,你真让我想不明白了你,结一个婚有什么大不了的,值得你这么糟踏自己?”
林红的嘴角动了一下,一种久违了的温情浮上心来,两行热泪不知不觉的淌了下来。
秦方城叹息一声,伸手在衣兜里想找块手绢替林红揩揩泪,找来找去却没有找到,索性不再费事了,就说了句:“好了好了,不要哭了,早知你过得这么不开心,我还不如当时娶了你呢。”
说完这句话,秦方城突然怔住了,门口不知什么时候进来两个人,正用一种怪怪的眼神看着他。一个是林红的丈夫何明,另一个是搀着何明的小猪。林红却不知道他们已经回来了,仍然抽泣着,秦方城顿时感到说不出的别扭,强笑着和何明打了个招呼:“呵呵,这么快就回来了。”
何明的嘴角抽动了一下,望着林红和秦方城的眼神带着几分讥讽:“可能是快了点吧?不过,这也要怪你们两个没有事先跟我打招呼是不是?”
秦方城干笑了两声,知道这事多半是何明误会了,也懒得多解释,就不再说话,林红急忙擦去泪水站起来,先把秦方城和何明他们相互介绍了一下,然后吩咐道:“小猪,今天中午你多弄两个菜,秦方城你好不容易来一次,就一起吃吧。”
秦方城急忙摆摆手:“不用了,我得抓紧时间回去了,你们家里好象有一股阴气,冷嗖嗖的让人感觉不舒服。”
“阴气?”林红一怔,秦方城已经大步流星的走到门前,打开门他又回头说了一句:“给你个建议,最好是搬家,你这宅子风水有问题。”没等林红回答,他已经关上门,快步下了楼。
“风水?”林红诧异的看着自己的家:难道家里真的有什么东西做祟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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狗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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7)
回到家,发现自己的房门被人弄开了,小猪的脸色一下子变得血红,那双向来温和的眼睛也变得凶狠起来,她走到林红面前,愤怒的看着林红,等着林红给她一个解释。
林红却一句话也不说,坐在沙发上拿着本时装杂志假装翻着看,一来她也不知道在这种情况下应该说什么,二来,她觉得没必要解释,这是她的家,她有权想干什么就干什么,就这么简单,还需要什么解释的?
小猪等了好长时间,终于忍无可忍了,先照着自己房间的门重重的踢了一脚,然后趴在床上,呜嗷呜嗷的大声哭了起来。这个乡下姑娘的哭声非常碜人,听得林红心里不由得发毛。何明大为诧异,扶着墙壁走到小猪的门前,探头向里边看了看,又扭头问林红:“红红,小猪她这是怎么了?怎么突然哭了起来?”
林红放下杂志,漫不经心的说了句:“谁知道你们在外边干了些什么?她一进屋就哭,我正想问一问你呢。”说完这句话,她才发现自己原来也是这样的蛮不讲理,心里好笑,怕小猪冲出来找她算帐,就急忙拿着杂志躲进了洗手间,锁上门不出来了。
她坐在洗手间的马桶上看了会儿杂志,脑子不知不觉的又糊涂起来,把刚才的事情给忘了,就洗了手出来,等着吃午饭。可是等了好一会儿也不见小猪出来做饭,就喊了一声:“小猪,你怎么还不做午饭?”何明气哼哼的声音从房间里传出来:“喊什么喊,小猪出去买菜去了。”
“哦。”既然小猪不在家,林红的心里一下子轻松起来,好象心里放下一块大石头,又好象多日来困扰着她的什么难题突然得到了解决,她脚步轻快的走进卧室,看到何明正合衣躺在床上,眯着眼睛似睡非睡的样子,就上前拉起他:“喂,我今天不想在家里吃饭了,咱们俩今天出去吃怎么样?”
就这么一个小小的建议,何明的眼睛竟然为之一亮,竟象没病一样腾的从床上坐了起来:“去外边吃?好啊,这些天吃小猪的菜吃得我嘴里老是发苦。”林红咯咯的笑了起来:“原来你也不喜欢吃她做的菜啊。”何明说道:“岂止是不喜欢,现在我每天吃饭都跟受刑一样,要不是看你喜欢吃,我早就摔了筷子不干了。”
林红哭笑不得:“我喜欢吃?才怪!我是以为你喜欢吃她做的菜呢!”
两人这么一说,才发现他们居然谁都不喜欢吃小猪做的菜,却都以为对方喜欢,所以强迫着自己受罪,说来也真是奇怪了,他们已经是夫妻了,结婚这么多日子,真的是相濡以沫,却连这种日常生活的感受交流都缺乏。似乎他们两人之间的距离,因为成为夫妻却突然疏远了起来,这真是件说起来不可思议无法相信的事情。
两人下了楼,何明的身体好象一下子好了许多,甚至都不用林红的搀扶,自己健步如飞,一点也看不出有病的样子。林红也不敢离家太远,就近找了家火锅城,两个人热气腾腾的吃了起来。吃着饭,林红又想起秦方城来,想想也真有趣,那个家伙来到之后,说了一大堆难听的话,却好象把以前的她唤回来了一样,不仅精神状态好了许多,就连整个人都变得漂亮了起来。
吃过了饭,两人都不愿意回家,就在街上闲游散步,说起小猪做的饭菜来,两人一起摇头,最奇怪的是那种苦味,真不知道她是怎么做出来的,还有家里的饮用水,只要经过她的手,就变得苦涩难以下咽,现在他们抛开小猪自己在一起,才感觉到阳光是如此的明媚,生活是如此的美好。
“就让小猪回我爸家吧。”何明决定了:“我爸和我妈年纪都大了,更需要人照顾,咱们俩另外请一个保姆得了。”
“好。”林红高兴的挽住何明的手臂,这个建议她一直憋在心里,不想却让何明最先说了出来,她心里说不出的高兴。
两人在街上转了大半个下午,快到天黑了,又找了家饭馆吃了点东西,然后这才不情不愿的相互依偎着,硬着头皮回家。快走到自己家住的那幢楼前的时候,他们经过一个街边花园,就信步走进去逛逛,有两个年龄稍长的中年女人正坐在石凳上织毛衣,见到他们就用略带几分京腔的乡下口音和他们打招呼:
“他大哥,你的病好了,气色也好了许多。”
何明笑了笑:“是啊,总不能病一辈子吧,你说是不是?”他认出这两个女人是附近人家雇的外地保姆,小猪每天下午都和她们坐在一起织毛衣话家常,就又问了一句:“小猪没下来?”
“刚看到她从这儿过去,”一个中年女人回答道,说话的时候用很怪异的眼神看着何明。
中年女人的那种眼神让何明说不出来的不自在,他上下看了看自己:“你怎么这么看着我?”
那个中年女人赶紧堆起一脸笑:“我是说啊,你们两口子都是宽心人啊,对小猪那么好,要是搁了别人家,肯定都不会容她的。”
何明的身体突然颤抖了一下,还没等他说话,林红上前一步:“小猪她……干什么了?”
那中年女人的笑容诡密起来:“小猪……嘿嘿嘿,那孩子真是太怪了,我的意思是说啊,她到你们家做保姆,还养了那一只怪东西,这种事搁别的雇主家里肯定不会依的,怕吓着孩子的。可你们都不当一回事,到底是年轻人啊,什么也不信,大度。”说到这里,她放下手里的毛线,扭头对另外几个保姆说道:“看看人家这小两口,真是一对金童玉女啊,啧啧,又漂亮又有钱,家里养了一只大脑袋的怪乌龟,你们真的一点也不害怕?”最后那句话问的是何明跟林红。
林红的身体突然颤抖起来,她发现自己遗忘了一件至关紧要的事情,那只乌龟,小猪房间里的那只甲壳上刻着字的大脑袋乌龟,她应该问一问小猪为什么要偷偷的养那么一只可怕的怪乌龟,后来她怎么会把这么重要的一个问题忘了呢?如果不是这个女人提醒她,她所想到只是自己弄门小猪房门的不对,心虚的处处躲着小猪,她到底害怕什么?是怕小猪?还是怕那只大脑袋乌龟?
好象遥远地带,有一个节奏简单的童声传来:
乌龟瘦,不长肉
皮外包着硬骨头
四只爪子一个头
三年走到家门口
这个声音是从什么地方传来的?怎么听起来是如此的亲切,又是如此的诡异?突然之间她激颤了一下,意识清醒过来,紧紧的抓住何明的手,这只手竟然比她的手还要凉,就象是一块寒冰,那种阴寒直没入她的心里。
林红惊讶的转过头来,看了看何明,她不无意外的看到他那张脸上的肌肉扭曲着,显示着他心中极度的惊恐。而且他的人也几乎有些站不住,不停的向后退着,林红极力的想搀住他,却怎么也搀不住,眼睁睁的看着何明一个踉跄,跌坐在地上。
“你怎么了,这是怎么了。”林红吓坏了,用力的揪着何明的肩膀,大声的喊叫他的名字。
何明两只眼睛空洞洞的望着天,满脸凄然的惨笑,说了声:“她到底还是来了,事隔这么多年,到底还是她找上门来了。”
“谁找上门来了?”林红追问道:“小明,你把话说清楚点好不好?”
何明却垂下了头,不再说话,他已经昏了过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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8)
接到林红的电话,秦方城开着车以最快的速度赶来了,他停下车,走出来看了看昏迷不醒的何明,微微皱了一下眉,一句话也没说,俯下身将何明抱起来,把他放在后车座位上,林红哭得眼睛都红肿了,抽泣着看他把车门关上。然后秦方城问了句:“老赵呢?你没给他打电话?”林红摇摇头,没说话,秦方城又问:“那怎么不打120?”林红还是摇头。
秦方城叹息一声,发动了车子,没多久到了医院,送何明进了抢救室之后,他走到坐在医院走廊椅子上的林红身边,说了句:“好了,不要哭了,你别看何明病病歪歪,这家伙的运道长着呢,等过了这一关,就有你们的好日子过了。”
对于秦方城毫无依据的安慰,林红只是回报以不停的抽泣。秦方城叹息了一声,用手搓了搓脸,这段时间以来他不停的和医院打交道,自己住院,三妞住院,现在又轮到林红的丈夫,好象这些人都跟他没有关系,那他辛辛苦苦的这么操劳究竟是为了谁?
不胜其烦的摇着头,秦方城干脆什么也不想,坐在林红的身边,象以前那样用一条手臂搂着她,让她安静下来。
天已经黑了,医院才决定收何明住院治疗,等办好手续,天色已经漆黑,秦方城带着林红上了车,说了声:“先去吃饭,吃完饭我送你回家。”
吃过饭之后,秦方城把林红送到楼下,他停下车,过来替林红打开车门,说了声:“我送你上去。”林红摇了摇头:“不用,小猪在家里呢,不用你送。”秦方城皱了一下眉头:“也好,我把你送到门口就回去,这下你总应该放心了吧?”
林红犹豫着,现在是她最软弱的时候,是她最需要抚爱与支持的时候,秦方城在她身边会让她感受到最大程度的安全与抚慰,可对她来说也是最为可怕的诱惑。她真的不知道让秦方城送她走到家门口之后会发生些什么事,当然,她信任秦方城,可是她不敢相信自己。
“你走,”她用冰冷的语气说道:“你快点开车走吧。”
秦方城不肯:“不行,你现在的精神状态很不稳定,我要是这样就走掉的话,那我跟赵卓有什么区别了?”脱口说出赵卓的名字,秦方城顿时有些纳闷起来,用手指敲着自己的脑袋:“那小子,怎么就突然变了脸了,想不明白。”
“我求你了不行吗?方城,”林红急得几乎要哭出声来:“我怕你。”
“怕我?”秦方城诧异的用手指着自己的鼻尖:“怕我什么?趁人之危?”
“唉,不跟你说这么多了。”林红生气了,掉头就往楼道里走,秦方城紧跟在后面走了进来:“你不用怕我,我这种人什么坏事都做,就是不会趁人之危,我要想得到你,机会可不是一次两次,这你也清楚,我可不是吹牛。”
林红知道他说得没错,可是真的没有心思在这种情况下和他调笑,她低着头,一声不吭的往楼梯上走着,到了自己家的门前,打开门,回头望了秦方城一眼,没理会他就进了房间。
秦方城若无其事的吹着口哨,跟在她身后大摇大摆的走了进去。林红顺手将坤包丢在沙发上,去洗手间洗洗脸,补补妆,她还记得上午时秦方城讥刺她蓬头垢面的仇,不愿意以太过憔悴的形象面对他让他嘲笑。秦方城一个人坐下,自己替自己倒上茶,那茶水真是苦涩,苦得他直皱眉头。
他几乎是强迫自己把那苦涩的茶水咽下去,伸手抓过茶叶筒,从里边抓了一把茶叶仔细的看着,茶叶上好象沾附着一种白色的粉末,秦方城不明所以的摇着头,嘀咕了一声:“这是什么?”他喊了一声林红,林红在卫生间闷应了一声,她仍然在洗妆,还得等一会儿才能出来。
秦方城托着手里的茶叶寻思着,想了好一会,他找了张白纸,将手里的茶叶包起来,放进衣兜里,忽然皱起眉头又喝了一口。这一次,可能是口腔麻木了,也可能是已经习惯了,感觉不是象第一口那么苦涩难咽了。
突然之间房门嘎吱一声,小猪住的房间门被人从里边推开,秦方城扭头很是随意的扫视了一眼,然后他有些诧异的站了起来,眼睛眨了几下,突然呆在了那里,好长时间过去,他猛然怪叫一声,一下子跳了起来,失足跌落到了地面上,倒下时胳膊碰在了茶几上,稀里哗啦的将茶几上的茶杯全部震落到了地上,碎裂了一地瓷片。
“怎么了?”听到动静,林红从洗浴间里走了出来:“你这么大一个人,怎么连坐都坐不稳了?”
秦方城猛的抬起头来,咻咻喘息着,望向林红,林红不由得一惊,后退一步,她有生以来,从未见到过如此恐惧的一张脸。
秦方城那张脸,目光绝望而呆滞,瞳孔急速张大,嘴吧和鼻腔也都张开着,露出里边的牙齿和鼻毛,两颊的肌肉不停的颤跳着:“谁?”他惊恐交加的用手指着小猪的房门:“谁在那间屋子里?”
被他的可怕模样所感染,林红也忍不住害怕起来:“方城,你……你不要吓唬我。”
“我没有吓唬你,我刚才……刚才看到……”秦方城惊心不定的说着,可能是想到他是一个男人,终于鼓起勇气,走过去迟疑不决的看了看林红,推门了那扇白天时被赵卓踹开的房门。
他瞥了一眼屋内,动作飞快的把门关上了,回头对林红说了句:“这里边,真的什么东西也没有。”
他说话时候的方式语气,竟然同赵卓打开卧室的门的时候一模一样。这异样神态让林红大起疑心:“真的?方城你不要骗我。”
“我不会骗你的,永远也不会。”秦方城说着,顺手抓起林红扔在沙发上的坤包:“走,你跟我走,这里你真的不能再住了,太危险。”
“你等等,”林红早已是惊弓之鸟,没人陪伴,她根本不敢一个人呆在家里,可是小猪还在房间里呢,所以她用力挣脱着,回头喊着小猪的名字。
可是很奇怪,小猪没有回答,她的房间里,却响起一阵怪里怪气的笑声,象是一个孩子的笑声,声音阴冷而邪恶,充斥着一种可怕的暴戾与怨毒。那笑声听在林红的耳朵里,直让人从心头直寒到脚底,恐惧攫住了她的心灵,全身的肌肉神经都因此而麻痹僵硬了,如果不是秦方城强拉着她,她真不知道自己怎么才会逃出这变得越来越可怕的家。
秦方城头也不回的拉着她,飞跑下了楼,快到底楼时他脚下突然失去平衡,一个跟头栽倒在地,拖得林红也栽在他身上,因为过度的惊恐而尖叫了一声。
秦方城一声不吭的爬起来,用手背拂拭了一下磕破的鼻血,含糊不清的说了句:“走,快点走,上车,这边。”
林红跑过去,临上车的时候回头往楼上看了一眼。
楼上,自己家的窗子里,灯火通明,客厅里的窗窗垂着,有一个模模糊糊的影子站在窗窗后面,正撩起窗窗向外看着她们两人。由于背光的缘故,林红无法看清楚他到底是什么,只能模模糊糊的看到它身上背负着一只圆形的甲壳和光线照到他的牙齿上折射回来的反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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9)
沉重的脚步声响了起来,自远而近,挟带着一种恐怖的力量。
脚步声越来越近,映射着暗淡光线的墙壁上被投射下一个可怕的身影,林红惊恐的挣扎起来,想躲开这带着沉重压力的阴影,但是她无论如何挣扎,都无法从这个可怕的梦境中挣扎出来。
她清楚自己失陷在一个梦中,却无法唤醒自己。
在梦里,她看到自己手脚被反绑着,阴暗的房间中墙壁上溅满了碜人的鲜血,鲜血有的已经干涸,有的仍然在缓缓流淌。四周弥漫着阴森的腥冷气息,那种气息令人绝望。
脚步声已近在咫尺,一个庞大的黑色阴影压迫了过来。
有一张可怕的脸在凑近她,她大哭,绝望的大声悲嚎,无法看清楚这张脸的面孔,只是在感觉上看到这个身形举着一支白色的蜡烛,面对着缓慢的俯下身来,蜡烛油滴在她裸露的肌肤上,烫热的感觉令她魂飞魄散。那张无法看清的面孔发出一声怪笑,笑声阴戾碜人,就象一只邪恶的手,延伸入她的体内,直似要将她的五脏六腑全都掏出来。
她对梦中的那张脸充满了恐惧,在梦中却无力反抗,只能是绝望的哀号着,那凄楚的哀号是如此的碜人,引发了她生理上的极大不适。
她清楚听到自己因为恐惧而发出的牙齿颤击之声,那种急促的咯咯之声瞬间放大,充斥了整个世界,激颤的惊惶之中,她小便失禁,汗湿淋漓,从噩梦中嚎淘着醒来。
她绝望的大声嚎淘着,拼命的想坐起来,可是汗浸床单,浑身无力,直到有一只温暖的手放在她的胸前,象是抓住一根救命稻草,她拼命的抓住这只手,她用的力气是如此之大,以致于她听到身边的男人发出了一声痛叫:
“林红,你到底是怎么了,快醒一醒。”
有一个节奏简单的童音,飘渺无形,好象从梦幻之中的遥远地带飘来:
乌龟瘦,不长肉
皮外包着硬骨头
四只爪子一个头
三年走到家门口
林红猛的睁开眼睛,看到了秦方城那张焦灼而关切的脸。
她茫然的眨着眼,这是什么地方?自己怎么会在这里?游移的目光掠过雪白的天花板和贴了壁纸的壁棚,她想起来了,这是台州宾馆的一个房间,在昨天夜里,她和秦方城仓惶的逃离了那应该是属于她的家,来到了这里开了房间……
她和秦方城开了房间!!!
她把那只死死抓在手里的男人的手拿到眼前看了看,没错,这只手粗大温暖,是秦方城的,但却不是她丈夫何明的手,象是摔开可怕的蛇蝎一样,她尖叫一声,猛的把这只手摔开。
秦方城毫不介意:“你看你,干什么啊这是,忘了昨天晚上你死死抱住我不放了,现在却象扔张擦鼻涕纸一样把我扔到一边,什么玩艺呢这是,哼!早知你这样容易翻脸,我还不如去找那个垃圾妇傅秀英去。”嘴里嘟嘟囔囔的说着,他还是把被子折起来,放在林红的背后,扶着她坐起来,让她靠在背子上坐好:“原来你有癫痫病啊,怎么没跟我说过?”
“癫痫?”林红迟钝的看了看秦方城,这个男人真是一个君子,他身上的那身西服和里边的衬衫已经被揉得皱皱巴巴,好象只不过一夜之间,就多了满脸的胡子,为了照顾她,他竟然一夜未解衣合眼,而他原本没理由这样做的。
“是啊,癫痫。”秦方城忧心忡忡的说道:“昨天晚上你刚刚躺下来,就突然抽起了疯,差一点没把我吓死。”
“抽疯?”林红更是茫然,她的目光飘忽着,忽然看到秦方城一只手上鲜血淋漓:“你那只手怎么了?”
“你还问我?”秦方城气不打一处来,“你一抽起疯来,就一口咬住了我这只手,痛得我嗷嗷惨叫,你那口小牙可真叫厉害啊,我想尽了办法也抽不出来,你看看,”他气冲冲的把手送到林红的面前:“这骨头都露出来了,有你这么狠的吗?”
“对……对不起。”林红垂下头,觉得很是不好意思。
“你一直有这个病吗?”秦方城托着他那只受伤的手,挨着林红坐了下来:“要是你一直有这个病的话,我还真得重新考虑一下。”
“考虑什么?”林红不解的问道。
“娶你。”秦方城很严肃的回答道:“你这个癫痫病我还是稍微了解的,人不能受太大的刺激,不能太过疲劳,也不能用脑过度,象你这种情况,得需要一个象我这样真心爱着你还能够给你提供一个舒适的休养环境的男人来养活,就这么定了吧。不过,你得做好准备当三妞的妈妈,那孩子我已经决定收养她做女儿了。”
林红眨了眨眼:“我已经结婚了。”
“那你怎么住在外边呢?”秦方城冷笑道:“而不是和何明他们家人住在一起?恐怕不只是何明他们家人嫌你,就连何明也后悔娶了你吧?说来说去,倒霉的还是我,哼。”
“你说什么呀,一个人嘀嘀咕咕的。”林红觉得好笑:“事情根本不象你想象的那样,我压根就没什么癫痫病。”
“可是你昨天晚上确实抽疯了,”秦方城证实道:“大脑病灶放电,导致你牙关紧咬,口吐白沫,身体痉挛,意识错乱,你说那是不是癫痫?”
“是又怎么样?我还不能病一场啊?”林红生气了,索性不讲道理耍起蛮来,她不喜欢秦方城描述她的病情,这种描述比病情本身更为可怕,一个患有抽疯病的女人,这要是让别人知道了会损害她的形象的。
秦方城却根本不当成回事:“就算是有癫痫病又怕什么?我小时候就经常抽疯,后来……嘿嘿嘿。”他突然怪笑起来,收住话不往下说了。
林红狐疑的望着他:“你别坏笑,你这人一坏笑就没好事。”
秦方城笑得更加放肆起来:“你真是太聪明了,我一直到上了大学,还经常抽疯,几乎每个月都要抽一次,后来我跟声乐系的一个女孩好了,在外边租了房子住,每天晚上勤劳的做爱,这个病就自己好了,所以吗,你这个病也没什么要紧的,只要你跟我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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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0)
“你闭上嘴吧!”林红心烦意乱的打断他:“我根本没有癫痫病,昨天晚的事,是被梦魇住了。”她用手无力的捂住自己的脸:“可怕的梦魇,真是太可怕了,我现在一想起来全身都还在颤抖。”
“哦,”秦方城恍然大悟:“原来是做了个噩梦,那就怪不得了。”
“所以——”林红抬起头,警告秦方城:“你别出去跟别人乱说,我根本没什么癫痫病,还有——还有——还有昨天晚上的事情,昨天晚上你对我的照顾,我真的要好好谢谢你,谢谢你真诚的帮助我,以后有机会也一定会报答你,不过也不许你跟别人乱讲开房间啦什么的。”
“我跟别人怎么讲?”秦方城气急反笑:“讲我和你开了房间,我却在地毯上坐了一夜,手还被你咬成这个样子?”
“已经说过谢谢你了,还想怎么样?”林红白了他一眼。
“你说我还能怎么样?好人做到底,好事送到家呗。”秦方城俯身过来:“你有没有力气下床,要是不行的话我替你去楼上买点吃的上来。”
“你等等,”林红抬起一只手,示意他过来:“方城,我昨天晚上浑身抽搐,是因为我想起一件事来,一件非常……恐怖的事情。”
“恐怖的事情?”秦方城的脸色突然变了:“林红,你看今天外边的天气这么好,咱们能不能说点高兴的事?”
“你怕什么?”林红惊讶的看了看秦方城,猛然想起昨夜惊怖逃离时的情景:“对了方城,你还没有告诉我,昨天你打开了小猪的房门,到底看到了什么?把你吓成那个样子?”
秦方城反应飞快:“昨天,你有没有和赵卓通过电话?”
“赵卓?”林红意识越来越清醒:“对了赵卓,他昨天突然莫名其妙的走了,他看了我的卧室……就突然变得恐惧起来,当时我们怎么就没意识到呢?他肯定是看到了什么东西才变得那样不可理喻的。他到底看到了什么?”
“你现在终于想起这些事来了。”秦方城慢慢坐下,把那只被林红咬伤的手放到嘴边呵着:“昨天晚上,你睡过去之后,赵卓给我打了一个电话。”
“他说什么了?”林红急切的问道。
“他……什么也没说。”秦方城的眼神变得很是奇怪,躲躲闪闪的不敢与林红的目光接触。
“什么也没说?”林红诧异的望着秦方城。
“是什么也没说。”秦方城转过头,不看林红那双质问的眼神。
林红生气了,一把抓住他的胳膊:“方城,你别想骗我,赵卓到底在我家里看到什么了?”
秦方城扭过头来,说了句很奇怪的话:“这要问你自己,林红,你天天都在自己家里呆着,就从来没有看到过?”
“这么说,你昨天夜里也看到了?”林红逼视着秦方城。
秦方城迟疑的望着林红,好长时间过去,才慢慢的点了点头。林红立即揪住他,追问道:“你们看到的,到底是什么?”
秦方城慢慢的把林红那只手拿开:“跟我说句实话吧,林红,你是真的从来没有看到过那东西?”
林红望着他,大声的说道:“我真的什么都没看到过,从来就没在家里看到过什么东西,方城,你到底是不是个男人,就不能痛快点告诉我?你们到底都看到了什么?”
秦方城站起来,在房间里来回踱了几步,然后他站住,说了句让林红为之气结的话:“林红,你没有看到就好,既然你没有看到,那也就用不着再说它了,没意思。”
林红一听,火冒三丈,秦方城却不待她开口,就已经飞快的继续说道:“对了林红,刚才你醒来时说了句话,你说你想起件事,到底是什么事?”
林红一句话也没说,扯过被单往自己头上一蒙,躺在床上不理会秦方城。
这个吞吞吐吐的男人真把她气坏了,事实上她最终没能和秦方城结合,一多半的原因也是因为秦方城的这个软绵绵的性格,以前林红曾经给他不知多少次机会,每一次他就是这样故弄玄虚假充正人君子,生生的把那么多的机会全都错过了。结果却遇上了垃圾妇傅秀英,用几个孩子缠得他晕头转向,竟然无法脱身了。而何明却不象他那样磨蹭,从见到她起就不留余地展开了爱情攻势,女人总是会在这种毫无理性的狂轰滥炸中放弃矜持,而这个秦方城,却连这么简单的道理都不懂得。
秦方城叹了口气,坐在床上,背对着她,手在衣兜里掏来掏去,终于掏出盒香烟,自己点上抽了起来。两个人就这样一声不吭的好长时间不说话,后来林红终于躺不住了,自己下了地穿上拖鞋,去了洗手间。
她在洗手间里花费了二十多分钟,感觉自己的意识又有些恍忽迷乱,她发现自己对秦方城的态度很奇怪,好象不仅仅是把他视为一个情交莫逆的异性朋友,事情竟然会发展到这个地步,是她始料未及的,可是,暝暝中似乎有着一种可怕的力量,推动着他们的生命轨迹向一处并拢。虽然自己清清白白,却好象是做了什么越轨的事情一样总是感觉到心理疚愧。
为什么会这样?
对着镜子她怜爱的用手指按摩着自己脸上的肌肤,那苍白的肌肤因为缺少情爱的滋润而日渐丧失活力,这难道是她渴望的婚姻吗?如果是,那她宁肯选择叛逆……突然之间她呆住了,她在镜子里看到身后一张诡异的怪脸正在狞笑,霎时间她全身的血液都为之凝固了,几乎本能的尖叫一声,掉头撞开浴室的门,冲了出去。
“方城,方城,我看到它了,它追着我来了!”她冲出来,一头撞进秦方城的怀里,撞得秦方城跌倒在床上,她却死死的抓住秦方城不敢放手,指甲已经深深的嵌入秦方城的肌肉之中:
“方城,我看到了,我在镜子里看到它了,它来了,它从小猪的房间里钻出来了,追到这里来了!”
(《噩梦》第三章完,请看第四章《恶毒的保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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噩梦(第四章:恶毒的保姆) 1)
秦方城走到浴室门口向里边看了看,然后他动作飞快将浴室的门关上了:“什么也没有,是你神经太衰弱了,不过——我们真的该离开这里了,快走!”他几乎是急不可耐的,拖着林红快步离开了。
两人出了房间,到服务台处退了房,然后秦方城开车带着林红先找了家诊所把他受了伤的手包扎了一下,再找了家面食馆吃早餐。早餐的时候林红心神不定,总是感觉到身后有什么东西跟在她,后脖颈总是感觉到一股嗖嗖的冷气,无论秦方城怎么劝她,她就是安不下心来。
早餐吃过之后,已经快中午了,他们在房间里耽搁了太多的时间,秦方城的脸色越来越难看,把她送到医院的门口时,说了句:“都是你自己胡思乱想吓唬自己,以后不要这样了。”说完,出其不意的伸出一只手,在林红的胸前重重拧了一下,做了整整一夜的君子,到这时候终于露出一个男人的本来面目,在林红还没有反应过来之前,他关上车门,大奔一溜烟的驶远了。
林红站在原地好长时间没动一下,呆滞的眼神看着秦方城远去的方向,人的生命历程就是这样,有缘相遇,却总是无份追随,她和秦方城,曾经是何等的亲近,想不到现在却疏远到这种地步。只希望以后永远成为值得信赖的好朋友,一如现在这样。
心里叹息过后,林红迈着乏倦的步子,独自去病房区办理探视手续,不想当她说出何明的名字的时候,坐在窗子里的护士却说道:“就是昨天晚上那个留置观察的病人是吧?他没事了,已经自己出院回家了。”
“什么?”林红吃了一惊,急忙问道:“他是什么时候出院的?”
护士查了一下记录,说道:“他昨天晚上就回去了,现在你去内科看一下,说不定他已经回来复诊了。”
林红慌了神,何明昨天晚上就回去了,这大大出乎她的意料之外,她昨天一夜没敢回家,万一要是何明问起来,她该怎么解释才好?找到门诊,也没见到何明,她急忙拦了辆出租,直向家中奔去。
到了她住的那幢楼,她下了车,匆忙付了车资,急匆匆的向楼里跑去,快跑到楼门口的时候,她站住了。
何明正从楼上一步步的走下来,保姆小猪阴沉着一张脸,搀扶着他的手臂,看到林红那张青白不定的脸,何明笑了笑:“我还以为你又跑了呢,正准备去找你。”
“我能往哪儿跑?”看何明身体状况不错,精神也好,林红定下心来,急忙上前替下小猪:“你这人怎么回事?说好的留院观察的嘛,大半夜的一个人儿跑回来了,这要是出点什么事,你让我怎么办?”
何明却不以为然:“能出什么事,我又不是三岁的孩子。”他伸出手来,替林红理了一下被风吹乱的头发:“我已经考虑好了,从现在起咱们家不开火了,要吃就去外边吃,我还打算把公司全部卖掉,瘦死的驼骆比马大,卖公司的钱,怎么也够咱们俩一辈子花的了,以后我就带你周游世界,各地旅游去,再也不伺候那帮王八蛋了。”
知道何明说的是件根本不可能的事情,人活在这个世上,哪能率性而为,什么事都由得自己?林红却也不好太过拂逆,只是笑了笑:“看你说的,好象是真的一样。”说完这句话,她感觉后颈有些僵硬,回头一看,正遇到小猪那双愤怒的眼睛,她急忙把眼光转开,不敢与小猪的眼神相接触,这些天里家里出了这么多的怪事,好象桩桩都跟这个小保姆有关,她在心里怕死了这个乡下姑娘。
小猪却很是尽职尽责,一步不舍的跟在他们后面,直到何明从兜里摸出一百块钱,交给小猪,说道:“小猪,今天放你一天假,你自己去街上逛逛吧。”小猪这才哼了一声,接过何明手里的钱,迈着咚咚的脚步声走了。
等小猪走掉,何明掉过头来仔细的看了看林红,说了句:“没事吧?她这个孩子就是这样怪怪的,在我爸家里的时候也是这样,你不要放在心上。”
林红强笑了一句:“没什么,我还能跟她计较吗?”
“就是,”何明点头道:“这样就对了嘛,看你昨天晚上那个样子,一点也不象你,以后不许这样了。”
“昨天晚上……”林红心虚的垂下眼皮,用眼角的余光偷偷的看了看何明。事情就是这样怪,她明明问心无愧,却好象做了什么对不起何明的事情,心理上居然有一种愧疚的感觉,有心想向何明解释一下昨夜她不在家的事情,但是这种事,不解释是最聪明的做法,越解释越说不清。正在心里犹豫不决的时候,就听道何明继续说道:
“……我也知道你咽不下这口气,小猪她做得确实也太过份了一点,不过她也是受了委屈气不过才会这样的,她在家时就老是受我妈和我二姐的气,但我爸却一直拿她当自己的女儿看待的,不过我也没想到她竟敢这样对待你……”说着,他怜爱的掀开林红的衣袖,用手指摩挲着她手臂上的淤伤:“……别放在心上了,这事过去就算完了,我已经警告小猪不许跟别人讲。”
林红嘴里嗯嗯着,心里却诧然讶异到了极点,她昨天晚上明明和秦方城在一起,何明的话她一句也听不懂,但又不敢发问,怕何明真的追究起来,虽然何明也是个坦荡磊落的男人,但这种事,不发生是最好,如果象她现在这样情不得已的遇到了,也只能默然否认。
突然何明笑了笑,一指前面的一家肠粉店:“走,昨天咱们吃的是火锅,今天改吃肠粉。”说完,就兴冲冲的走了进去,找了个座位坐下,又拍了拍自己的身边:“红红,到我身边来,以前你不是最喜欢和我挤在一起的吗。”
“瞧你那德性吧!”林红心里感受到一种久违了的温情,走过去把自己的身体依偎进何明的怀里,听着何明点菜,却偷偷的把衣袖掀开,看着上面的淤青困惑不已,这真是怪事,自己的身体上什么时候留下的这些淤青?怎么自己一点也不知道?
何明用似笑非笑的眼神瞅着她,忽然笑了起来:“看你委屈成这个样子,呵呵,也难怪,既然你进了我们何家的门,就得过这一关,有件事你不知道,你昨天晚上遇到的事情,我二姐也碰到过。”
“是吗?”林红笑吟吟的说着:“说给我听听。”她很惊讶的发现了一件事,自己哄骗起来人来,居然是炉火纯青,娴熟自若,或许欺骗男人是女人与生俱来的天赋吧?她想,只要知道了何明他的二姐以前遇到过的事情,就会知道自己昨天晚上遇到了什么。
当她这么思考的时候,感觉到自己的大脑好象正在分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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狗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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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08-12-31 14:42
2)
“小猪之所以叫小猪,是因为她姓朱。”何明终于开口说道:
“我曾经听我母亲偷偷的告诉我,最早来我们家做保姆的,是小朱的一个远房亲戚,论辈份小猪应该管她叫姑姑,主要是照顾我二姐,可能那时候我还没出生吧?要不我怎么记不起来这些事呢。她表姑当然跟小猪一个姓,也姓朱,名字叫朱华,听我家里人说她长得非常漂亮,一点也不象个乡下人,我们家里人都管她叫朱姐。朱姐这个人很阴毒,她刚刚来我们家的时候,规规矩矩老老实实,天天宠着我二姐,家里所有的活不等吩咐就做得干净利索,日子久了,就赢得了我家人的信任,把我二姐托付给她让她照顾。每天,我们家人下班的时候,朱姐总是带着洗得干干净净打扮得漂漂亮亮的二姐迎在门口,使我父母非常满意。实际上,朱姐却经常打我二姐,打得我二姐哇哇哭叫,可是我二姐从来不敢跟我父亲母亲讲。因为朱姐最会在我父母面前演戏,我父亲母亲在家的时候,她就象个天使一样温柔,特别有耐心的哄我二姐,可是等我父亲母亲都去上班之后,她就立即变了脸,扒光我二姐的衣服,拿一根麻绳把我二姐捆起来,嘴里塞只脏袜子,先重重的毒打一顿,然后扔进浴缸里,放点水,把我二姐泡在水里边还淹不到她的程度上。再之后她把浴室的灯光关掉,门锁上,让我二姐一个人在黑暗中惊恐的哭叫,朱姐则将我们家里的毛线拿出来,到外边和别人家的保姆换,别人家的保姆的毛线也是从雇主家里偷出来的。毛线换过之后,雇主家就认不出来了,然后朱姐织了毛衣或者是自己穿,或者是卖掉,等到了我父亲母亲快下班的时候,她这才晃悠晃悠的回去,用刷洗厕所的刷子在我二姐身上一通狠搓,搓得我二姐缓不气来直翻白眼,不过叫朱姐这么一糟踏,再替我二姐把衣服穿上,等我父母回家之后,就会看到一个漂漂亮亮天使一样的女儿。而且朱姐经常恐吓我二姐,说是如果我二姐要是敢把这事告诉父亲母亲的话,她就让那只壳甲上刻着她名字的小乌龟……”
刚刚说到那只小乌龟几个字,何明的脸色突然阴沉了下来,象是想起来什么可怕的事情,不再说话了。
林红听了半天,却仍然摸不着头脑,就问了一句:“这个朱姐也真是太坏了吧?怎么可以这样对待你二姐?这会对你二姐的心理造成永久性的伤害的!那你大姐呢?她怎么不管?”
何明道:“我大姐实际上是我大爷家的孩子,后来我大爷去世了,她才来到我们家,她到我们家来的时候,我二姐已经上了初中了。所以我二姐一直对我大姐看不顺眼,这里边还有这么个原因。”
林红皱了皱了眉头:“你们家里的关系可真够复杂的,你呢?是不是你父亲母亲亲生的?”
“我当然是了。”何明失笑起来:“你以为我们家是孤儿收养中心啊,啊,”他说着,回过头,用手指捏了捏林红的鼻子,开心的笑了起来:“匹诺曹,你可不要说谎哦,哈哈哈。”
“讨厌啊你!”林红心里有鬼,脸红红的打落何明的手:“你还没讲完呢,后来怎么样了?”
“后来……后来有个邻居实在是看不过眼去了,就悄悄的把朱姐的事情告诉了我父亲母亲,”何明继续讲道:“这个邻居姓萧,是我母亲她们厂子里的一名女工,和我们家也是邻居,我二姐管她叫萧婶。”
“由于萧婶家里的孩子刚刚出了满月,她每天上班的时候都要溜回家一趟偷偷的给孩子喂奶,单位的领导对此非常不满,于是萧婶不得不考虑也为孩子雇请一个保姆,以免影响自己的工作。因为萧婶家里的条件好,住在同一个家属院的几个小保姆风闻此事之后,争先向萧婶自荐,但是萧婶却喜欢朱姐,理由说出来非常简单,朱姐长得漂亮。长得漂亮的人,尤其是长得漂亮的女孩子,总是给人一种温柔的感觉,虽然实际情况往往是相反。”
“因为萧婶想请朱姐去她们家,这引起了同院的小保姆们的嫉恨,就有人把朱姐虐待我二姐的事情偷偷的告诉了她。萧婶听后大吃一惊,就急忙告诉了我父亲和母亲。”
“但是,对于萧婶的话,我父亲母亲根本就不信,因为朱姐在他们面前表演的太好了,尤其是我二姐,怕她已经怕到了极点,凡是她说过的话,我二姐不敢有丝毫违背。所以我父亲母亲几次问我二姐,我二姐都不敢说出来,还一个劲口齿不清的说朱姐姐好,朱姐姐好,我要跟朱姐姐玩。我父亲就不肯再听邻居的话,可是我母亲却起了疑心,就有一天上着班的时候,突然决定提早回家……再后来……后来……”这时候肠粉已经上了桌,何明好象突然失去了往下讲述的兴趣,闷头吃了起来。
林红想知道后面的结果,急得不得了,用力的在他的臂肘上撞了一下:“后来怎么样了?你往下说啊。”
何明被那一撞,一口肠粉差一点噎住,涨得脸色痛红,用力的咳嗽了起来。林红急忙替他捶背,好长时间才见他甩了甩胳膊:“没事了没事了,吃吧,接着吃吧。”
林红一声不吭,默不作声看着他,这是他的丈夫,说话却总是吞吞吐吐,与他以前敢作敢为的性格完全不同,真让她受不了。面前的肠粉她一动也不想动,就坐在一边看着何明心虚的躲避着她的目光,提哩秃噜的大口大口的吃着,没多久,他面前的肠粉就吃完了,抹了一下嘴,回头看着林红:“你怎么不吃?还为昨天晚上的事生气呢。”
林红哼了一声:“你是不是觉得我应该高兴才对啊?”
何明哈哈的笑了起来,笑得前仰后合,饭馆里的客人都对他侧目,好长时间他的笑声才止住,朝饭馆服务小姐要来袋纸巾,擦了擦嘴,说道:“你要是真生气,也应该先生你自己的气,你都这么大的个人了,还对付不了一个小猪吗?”
林红好奇的盯着他的脸:“我就纳闷了,天底下还有你这号男人,说几句话总是说到半截就打住,你以为你是在天桥表演说书呢?”
何明再一次的大声咳嗽了起来,这一次咳嗽却是装的,只是掩饰他脸上的惊恐表情,他到底在惊恐什么?他咳嗽了好长时间,见林红铁下心来不理他,这才没趣的闭了嘴,把一只手递给林红:“走吧,还要坐在这里等晚饭啊怎么着?”
林红却坐着不动:“何明,如果你今天不给我把话说清楚,我跟你没完!”
何明诧异的望了望她:“什么话要说清楚?”
林红站起来,直视着何明的眼睛,一字一句的说道:“那只甲壳上刻着字的乌龟!”
“乌龟?”何明的脸色霎时间变得惨白,一屁股跌坐了下去,好长时间才缓缓抬起手,示意林红坐下。林红这时候却在想她在小猪的房间里看到的那只壳甲上刻着字的怪异大头乌龟,忍不住问了一句:
“我感觉小猪这个姑娘真是怪,脸色总是阴沉沉的,象是有什么心事一样,而且她也偷偷的在房间里养着一只壳甲上刻着字的乌龟,那只乌龟模样真古怪,大大的脑袋根本就缩不进到壳里边去,还有它的目光,盯着人看的时候阴碜碜,说不出有多吓人,你说的那个朱姐养的乌龟,会不会也是……”
“朱姐养的那只乌龟,说起来非常的吓人,不光是脑袋大,眼光诡异,还有因为这只乌龟的出现而带来的许多恐怖的怪事。”何明抬手示意林红不要打断他,继续说下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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狗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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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08-12-31 14:43
3)
你知道,我母亲原先是在市机修厂做政工,出事的那一天,她上着上着班,突然想回家看一看,想亲眼证实一下朱姐究竟是怎么样对待我二姐的,真的是把我二姐关在黑屋子里边用水泡着?还是象当着他们的面时候那样耐心细致?她也没和单位的人打招呼,独自一人离开了厂区,骑着自行车就急忙忙的回了家。当时我们家住在市政府的家属院里,外边有好多保姆一边织毛衣晒太阳,一边闲聊天,无非不过是东家长西家短,朱姐也在她们之中。
我母亲刚一直院,就遇到了萧婶,萧婶是比我母亲更早的一步溜了出来,刚刚给孩子喂完了奶,正打算逛会儿街再回去,现在这个时间回去,特别容易被领导抓住,而稍微晚一点回去呢,领导反倒不会注意。
发现我母亲也偷偷的溜了回来,萧婶特别的兴奋,她悄悄的把我母亲拉到隐蔽之处,指点着正一边晒着太阳一边和小保姆们有说有笑的朱姐给她看,以此证明她并没有说谎。
见了这情形,我母亲心里相信了八成。因为我二姐当时还需要人照顾,可是朱姐却全然不顾的自己出来开心,那么二姐的境况,已是可想而知。
我母亲没有惊动朱姐,就悄悄进了楼,萧婶也正好不想回厂子,跟着我母亲一起也上了楼。你知道,那时候的楼道建筑得非常狭窄,每家居室最多也不过四、五十平米,真正体现人性化的居住面积在上百平米的住宅,是后来才兴起的。再加上楼道里经常没有灯,时常发生人在楼梯上跌下摔伤的事情。
“母亲和萧婶进了黑乎乎的楼道,摸黑走到自己家的门口,悄悄的用钥匙打开门,没发出声音就走了进去,进了屋之后,父亲招呼萧婶坐下喝杯水,萧婶拿着水杯,一边喝一边催促母亲快去浴室看一看,是不是我二姐真的被绑在里边。”
“母亲也在心里担忧,就走过去拉开浴室的门,向里一看,不由得怔住了。”
“浴里空空荡荡,没有人,地面上却有一个什么东西在蠕动,仔细一看,原来是朱姐偷偷养的那只大脑袋怪乌龟。”
说到这里,何明的声音突然颤抖起来,显示着他内心是何等的惊恐:“在我记忆里,那只大脑袋怪乌龟是第一次在我们家里出现,从那时候起,这只可怕的怪物就象一个挥之不散的噩梦,死死的缠住了我们家。把我们全家拖入了一场不堪回首的灾难之中。”
“说到这只可怕的大脑袋怪乌龟,我先要补充一下,我小时听大人们说起过,朱姐这个人虽然长得特别的漂亮,甚至可以称得上国色天香了。可是她这个人行踪特别的诡密,半夜三更的时候她的房间里总是有什么古怪动静,嘀嘀咕咕的好象是她在跟什么人说话一样,有几次我母亲半夜起来去厕所,听到这种古怪的动静,心里奇怪,就大声问了一句,朱姐房间里的声音一下子就沉寂了下来,那种人为的静寂透露出的焦惶让人心神不定。
朱姐的房间里的奇怪声音,越来越频繁,也越来越怪异。不知有多少次,我母亲被那个声音所惊醒,蹑手蹑足的想走到朱姐的房间门前听一听,却总是被地上的什么东西拌到,发出哗啦啦的响声。拌倒我母亲的,有时是一把椅子,有时是一个脚盆,有时是一个衣架,这些东西在睡下前都收拾得好好的,却不知怎么被挪到了朱姐的房门前。因为这种说不清楚的怪事,我母亲始终未能听清楚朱姐在房间里到底是跟什么人说话。
更奇怪的是,睡下的时候我母亲明明是睡在床上的,但等早晨起来的时候却经常发现自己睡在地板上或是沙发上,身上最多只盖了件毛毯,更多时候只穿件睡衣,伴随着的是头疼欲裂,汗湿全身,骨节酸麻,肌肉僵硬,到底晚上究竟出了什么事,我母亲却怎么也想不起来了,只是感觉到浑身乏倦无力,精神不振,连说话的力气都没有。
这种怪事持续了一段时间,终于有一天,我母亲发现了那只可怕的大头乌龟。
那是一个星期天,朱姐带着我二姐去公园里玩,我父亲不在家,母亲一个人在里边收拾一些东西,她的动作非常缓慢,昨夜她又发现自己睡在了客厅的沙发上,梦境中恍忽有一双诡异的目光在斜睨着她,这目光令她心神不安。
母亲意识昏昏沉沉的收拾了好久,才想起来自己是在找一本存折,她记得自己把那本存折放在了抽屉里,可却怎么也找不到,于是我母亲就怀疑会不会是朱姐给偷去了。正好趁着朱姐不在家的功夫,我母亲就弄开了朱姐房间的门锁,进去之后开始翻找起来,她翻找了半晌也没找到,后来她把地上的一堆衣服抱开,突然发现有一双诡异的目光正阴冷的斜睨着她,一如她在噩梦中所见到的场景。当时我母亲几乎吓呆了,不由自主的失声尖叫了起来。
那一眼睛,邪恶,冷漠,泛着骇人的碧绿色荧光,带着一丝阴森森的寒意,渗透着阴狱特有的诡异,冷冰冰的斜睨着她。吃惊之下,我母亲不由自主的失声尖叫着,踉跄后退几步,失足跌坐在地上。
我母亲的身形在后退,那双阴恻恻的目光却一眨不眨的紧盯着我母亲。当她坐在地上的时候,才发现这双紧盯着她的阴险目光,竟然是一只模样说不出来的大头怪龟。
那只乌龟,头大得骇人,颈子极短,因为龟头过大而无法缩进壳内。龟的头背覆以大块角质盾片,颌粗大,显著钩曲呈鹰嘴状。背甲长椭圆形,前缘中部凹下,脊部扁平,有一纵棱,利刃一样印在龟的背脊上。颈盾极短小而宽,腹甲略近长方形,前缘平切,后缘凹入,看起来怪异无比。
这只怪龟,指、趾间居然生着蹼,有爪。股后及肛侧生长着青色的椎状鳞。那条长得吓人的怪尾上,呈环状排列着长方形的鳞片。龟的背面颜色棕黑,分布着触目惊心的橘黄色斑点,椎盾上有几道幅射状黑纹,每一肋盾上各生有一小黑斑。最让人惊疑不定的是龟的颜色,腹甲竟是橄榄绿,背甲红棕色,腹面却是古怪的橘红色。
母亲呆呆的坐着地上,与那只怪异的大头乌龟对视着,好久好久,她才醒悟过来,站起来走近,试探着用手把这只怪异的大头龟拿到眼前看了看,惊讶的发现龟壳上竟然还刻着朱姐的名字:朱华。
茫然的把手里的怪龟丢下,母亲惊魂初定,又感到困惑不解,象朱姐那样一个爱漂亮的女孩子,怎么会把她的名字刻到龟壳上?还有,这只乌龟的脑袋怎么会如此的庞大?大到了根本无法缩进壳里的程度,它盯着人看的目光,又怎么会是如此的阴冷而歹毒?
母亲一步步退出朱姐的房间,仍然能够感觉到怪异大头龟那双阴冷的眼睛盯在她的背上时的那种惶恐,这阴险的目光,令我母亲遍体生寒。
这件事情过后,母亲一直想找个机会问一问朱姐,可是朱姐把那只龟严严实实的藏在自己的屋子里,从不让人发现。母亲如果提到这事,就不可避免的让朱姐知道母亲曾经弄开过她的房门进入过她的房间,所以母亲一直等待着一个合适的机会,再跟朱姐谈这事。
不曾想这个机会始终没有等到,朱姐的怪异大头龟,却出现在浴室里边了。当时看到这只怪龟,我母亲一下子怔住了。萧婶也非常吃惊,就问:你们家怎么养了这么怪的一只龟?这只龟的眼睛看起人来怎么那么的可怕?母亲顾不上跟萧婶解释,急忙走进浴室,蹲下身把这只怪龟拎了起来,仔细的看了看。
萧婶走了过来,好奇的伸手摸了摸了龟壳,突然把手缩了回来,对我母亲说道:你快放下它,这只龟好象……好象……好象有问题。
母亲吓了一跳,脱手丢掉乌龟,急忙问萧婶:有什么问题?
萧婶正要回答,这时候卧室里忽然响起一声响动,好象是有人把卧室里的什么东西碰倒了。
听着这突如其来的声音,我母亲一下子站了起来,快步向卧室走去。她想我二姐一定是在卧室里,否则不会有这声响动发出。萧婶却比我母亲更快了一步,她抢在我母亲的前面,打开卧室的门看了一眼,就动作飞快的关上了,我母亲只看到门一开一关的刹那,连卧室里的景色都没有看清楚。
关上卧室的门之后,萧婶脸色惨白的说了句:“里边什么东西也没有,真的没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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狗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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4)
我母亲很奇怪,问了句:“没人在里边,怎么会有声音?”
萧婶急急的说了句:“没有声音,是你听差了。”然后她一把揪住我母亲:“快点回去吧,要是晚了的话会被领导抓住的。”母亲不放心,还想亲自过去打开卧室的门证实一下,萧婶那张脸突然变得狰狞起来,她尖声的叫起来:“你这人怎么这样?跟你说卧室里没有东西就是没有东西的吗,你怎么一定要看?不相信我是不是?”
看萧婶的脸色很是不对头,母亲一下子慌了神,连忙解释说不是不相信她,可是萧婶却脸上泛着诡异的青气,强行将母亲拖到楼道里,冲着她的耳朵大喊了一声:“别辩解了,你就是不相信我!”喊着,她突然用力把我母亲向后一推。
全然是没有预料得到的事情,我母亲本能的发出了一声叫喊,身体一栽歪失去了平衡,叽哩咕碌的顺着楼梯滚了下去,滚落时脑袋重重的撞击在水泥地面的台阶上,当场撞得头破血流,昏死了过去。
当我母亲醒来的时候,她发现自己躺倒在一楼楼梯的后面,已经是深夜了,走廊里又没有灯光,下班回来的人谁也没有发现她,她挣扎着想爬起来,可是两条腿却没有任何感觉,她只能拼命的喊叫,绝望的呻吟,好长时间才被人听到她的呼救声。
被送进医院之后,母亲慢慢的清醒过来,告诉了别人她被萧婶从楼上推下来的过程,可是,听到她讲述的人都用一种怪怪的眼神盯着我母亲看,看得我母亲心里发毛,口中嗫嗫着再也说不下去。
几天之后我母亲才知道,就在她被萧婶从楼梯上推下来的那一天,萧婶出了车祸。看到的人都说,萧婶肯定是自杀的,因为她是大喊大叫着迎着一辆载货大卡车冲了过去,卡车司机刹车不及,眼睁睁的看着萧婶的鲜血喷溅到车窗玻璃上。
但是,无论从任何角度上来说,萧婶都没有自杀的理由,她正年轻,刚刚生了宝宝没多久,夫妻感情融洽,单位里的工作也顺心。她突然的死亡不仅让她的爱人沦为鳏夫,也使一个正在襁褓之中的婴儿失去了母亲。
萧婶离奇的车祸死亡事故,令我母亲大受震惊,想及萧婶自杀之前的神态变化,母亲确信,她那天一定是在自己家的卧室里看到了什么,一定是这样。
可萧婶究竟看到了什么呢?这个答案,因之萧婶的死亡而成为了永久的谜。
母亲住进了医院,令我父亲大为光火,父亲是一个事业型的男人,对家庭琐事厌恶而逃避,因此朱姐的重要性一下子凸显了出来,她既要带好我二姐,还要一天跑几趟医院照料我母亲,而且给病人做饭也是靠她一个人,忙里忙外,忙前忙后,忙得脚不沾地满身是汗。
医生判断说,母亲这一次跌倒,有可能伤及到了她脑部的某一种主导运动的神经,做出这个猜测性判断的时候,我母亲已经在病床上躺了将近一个月了,从那天跌倒以后,她的双腿就失去了感觉,瘫痪在床了。而且这种瘫痪的状态越来越严重,最初只是无法下地行走,发展到后来,甚至连大小便也没有知觉,甚至连喜怒哀乐的情感控制都失去了。
家务活突然繁重了起来,朱姐从来没有过半句抱怨,在我父母前面做出一副吃苦耐劳的模样,她也真的是吃苦耐劳。早晨她早早的起床做早饭,夜深了才从医院里陪床回来,从早到晚都是一脸的倦色。虽然她嘴上从来没有抱怨过一个字,但心里却非常不平衡,这样,我二姐就理所当然的成了她的撒气筒。
坦白的说,我二姐在那些年来所受到的屈辱和虐待,已经超出了人类的想象,但是那个过程太残酷了,我无法向你详细描述这一切,我所知道的就是我二姐的神智越来越混乱,自控能力极差,已经上了初中一年级,还经常在课堂上尿湿了裤子,这使她沦为了同学们的笑柄。
而这时候朱姐却在我们家里的位置越来越重要,因为我母亲的病情越来越重,完全的丧失了生活自理能力,就连吃饭都得朱姐喂她,这样管理家中的财权就落入了朱姐的手里,我父亲每月发了工资直接交给她,由她来安排全家一个月的伙食。
从此,我们整个家庭都落入了朱姐之手,她从一个低声下气的保姆一跃而成为了我们家中的暴君。不仅是我的母亲、我的二姐依赖于她,就连我的父亲,也是对她言听计从。而朱姐这时候两面三刀的伎俩已经玩弄得炉火纯青,仅仅虐待我的二姐已经无法满足她的施虐心理,她把目光转移到了我的母亲身上。
这种虐待是逐次递入的,朱姐首先故意用冰冷的食物折腾我的母亲,提高她的承受力与忍耐力,然后,慢慢的,开始指着我母亲的鼻尖破口大骂,甚至当着我母亲的面折磨我二姐,印象中较深的是我母亲曾经跟我说过这么一件事,有一天朱姐喝令我二姐脱了鞋子,站到房间当中一把椅子两侧的扶手上,我二姐身体悬空站立不稳,朱姐就恶毒的故意用一枝竹竿抵在我二姐的两腿中间。这一次的折磨令我二姐的精神彻底的崩溃了,一直到她成年之后才惭惭的恢复过来。
但在当时,我二姐神思恍忽,记忆力丧失,在学校里的表现丑态百出,这件事引起她的任课老师的注意。
那个老师姓王,个子高高的,人们都管她叫大老王。
大老王老师发现我的二姐神智状态不清,担心她会不会有病,就让她带口信回家,说是让家长去她那里谈一谈,她交待我二姐的时候,我二姐低眉顺眼,诺诺应声,可是一回到座位上坐下,我二姐就立即把这事给忘了。
终于有一天夏天,我二姐去学校的厕所的时候,因为神思恍忽,失足跌进了露天茅厕之中,弄得一身污物,满脸蛆虫。学校里的人跑去看热闹,却都嫌脏不愿意动手把我二姐拖出来,后来还是大老王赶来了,用一杆秤钩勾住我二姐的衣领,才把她拖上来,然后大老王老师把她带到办公室,关上门脱了我二姐的衣服,脱掉衣服后的我二姐让大老王老师惊呆了,这个瘦骨鳞峋的女孩子,全身上下到处都是淤伤,大老王老师用了十几盆水冲洗,才将她满头满身的污物冲掉。
好端端的一个姑娘连上厕所都不会,不是智力上有障碍还能是什么?大老王老师觉得不能再这样下去了,就亲自把我二姐送回了家,想借这个机会与我父母谈一谈。
当大老王老师到了我们家之时,朱姐正跷着脚坐在椅子上吃苹果,一边吃还一边恶声恶气的咒骂着我的父母。而我母亲却躺在病床上痛苦的呻吟着,房间里丢得到处都烟蒂、碎纸、果核和食品包装袋,因为长时间没人清扫,蜘蛛在我母亲的被子上布了网,最熏人的还是屋子里弥漫着的那一股屎尿的臭味,因为我母亲大小便不能自理,朱姐就任她拉尿在被子里,等我二姐回家之后再收拾。
大老王老师几乎惊呆了,她怎么也不敢相信,我父亲堂堂的市委要员,家里居然脏乱成那么一个样子,而且我父亲不在家,朱姐换了一张面孔接待了她,虽然这个狡滑的女人摆出一副勤勤恳恳的模样想取信大老王老师,但脏乱的家庭环境和二姐那满身的伤痕,还是让大老师老师对此无法释疑。
只在我们家稍微的坐了一会儿,大老王老师就回去了,但是第二天放学后,她把我二姐留在了学校,看着她做完作业后,领我二姐去她家里吃饭,看着我二姐狼吞虎咽的吃饱之后这才放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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狗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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5)
大老王老师的丈夫在副食品店工作,家里还有一个四岁的儿子,名字叫小胖。我二姐吃过饭后,就逗着小胖玩,小胖很懂事,别人一逗他他就咯咯的乐个不停,那天真的笑脸让看到的人心里都充满了阳光。从那以后开始,我二姐每天都借故去大老王老师的家里,一直呆到很晚,才不情愿的回去,这也许是我二姐的阴暗的少女时代罕有的几个开心日子,但这种开心又是多么的短暂。
头几次的时候,朱姐对我二姐回来很晚还不太介意,但随着这种情况多了起来,她就变得警觉起来。那一天我二姐晚上九点半才回到家,一进屋,就被朱姐手持一根坚硬的板条,喝令我二姐跪在一堆碎瓷片上。因为朱姐经常逼迫我二姐跪碎瓷片,使我二姐的膝盖伤肿化脓,伤口好多年也无法愈和,为了掩饰她的恶行,朱姐从来不允许我二姐穿裙子。那天我二姐被逼跪下之后,朱姐就凶神恶煞一般的逼问她都去了什么地方,要一五一十的交待出来。
起始于幼年的残酷虐待,压迫了我二姐的人格形成,使她养成了服从的本能,我二姐在朱姐的淫威之下不敢隐瞒,战战兢兢的说出了大老王老师的情况,听完之后,朱姐额头上青筋暴起,野兽一样的咆哮了一声:“挺大个丫头到处乱跑,你还要脸不要?今天晚上罚你不许睡觉,到阳台上站着去!”
那天晚上我二姐在阳台上罚站了一夜,冻得瑟瑟颤抖,朱姐可能是觉得这样虐待一个孩子仍然不足以消除她心中的邪恶与戾气,在后半夜我二姐因为乏困跌倒之后,她尖叫着用板条死命的抽打我二姐,逼她再站起来,而且是用芭蕾舞的姿式一只脚尖着地,还要唱白毛女北风那个吹选段,我二姐悲凄凄的歌声在午夜响起,卧在病床上目睹自己亲生女儿饱受折磨的母亲心几乎都要碎了,而朱姐那个恶魔却有滋有味的欣赏着自己的邪恶作品。
第二天一早,我二姐没有吃一口饭,就被朱姐赶出了家门。
饱受了一夜的恐吓与折磨,我二姐在课堂上呼呼大睡,引得同学们不停的嘲弄她,任课老师更是恼火,喝令她站起来听讲。下午放学的时候,我二姐迷迷糊糊还想着再去大老王老师家里寻求一丝温暖,可是她刚刚走出教室,就遇到了朱姐那一双温顺之后潜藏着邪恶与残暴的目光。
对于任何对我二姐友善的人,朱姐都怀有强烈的敌意,这是可想而知的,她必须保证牢牢的控制住我二姐,才能不让她的恶行被人察知。从那以后,她就给我二姐立下了规矩,放学之后哪里也不许去,必须马上回家,如果回来晚了的话,我二姐就又要遭到残酷的虐待。
在朱姐的胁迫之下,我二姐一连几天再也没敢去大老王老师家里,大老王老师觉得很是奇怪,就又来到我们家做了第二次家访。接待她的,仍然是满脸堆着笑容的朱姐。
朱姐以比上一次更为殷勤的态度接待了大老王老师,她替大老王老师沏上茶水,恰到好处的表现出了一个保姆对教师的尊祟。
大老王老师一边喝着茶,一边问起我父亲,才知道他已经快半年都已经没有回家了,因为某种原因不明的派系斗争,他被隔离了,这是我父亲政治生命中最低沉的时期,现在他很不愿意提起。尤其是朱姐的事情发生之后,他更是有意识的拒绝承认曾经有这件事情发生过。
不断的遗忘,是我父亲他们那一辈人最大的特点。
我父亲可以通过遗忘这种心理防卫机制保护他的尊严和面子,但是我二姐和我母亲却不能,这就导致了日后一系列悲剧的发生。
当着大老王老师的面,笑容满面的朱姐怜爱的替我二姐梳理着头发,我二姐甚至连拒绝的意识都不敢有,只能顺着她的意思做出一副乖巧懂事的幸福样子,满腹的眼泪只能往肚子里咽。她听到朱姐笑眯眯的答应大老王老师,明天放学后就让我二姐去老师家里补习功课。
但等大老王老师一走,我二姐手里的饭碗就立即被夺下来摔碎,而她的人又被赶到阳台上,又是一夜的漫长折磨,那种折磨仿佛永无尽头。
等到第二天放学的时候,我二姐仍然记得朱姐亲口答应的允许她去大老王老师家里玩的许诺,可是她刚刚走出校门,朱姐早已等待在那里,她用一种阴冷的声音对我二姐说道:“你这个贱货,不就是想去那个大老王家里去吗?今天你不用操心了,有人替你去了。”
由于长期间睡眠不足,饱受惊吓,我二姐的思维意识产生了臆症与障碍,根本没有明白过来朱姐在说些什么,只得胆战心惊的跟在朱姐身后回家。进门之后,朱姐立即将我二姐撵进了我母亲住的那间卧室里,并在外边把门锁死。
入夜,我二姐被饥饿搅动得胃部痛疼所痛醒,她走到门前,偷偷的想推开门,却推不开,这时候,她听到朱姐在客厅里哗啦啦的拖动着什么东西,就想扒在门缝上看一看,客厅里却奇怪的熄了灯,点燃着一支白色的蜡烛,黯淡的烛光之下,映出朱姐一张泛着诡异青气的脸。
这张诡异的面孔,吓得我二姐差一点尖叫起来,幸亏她及时的掩住了自己的嘴吧。好半晌,她才又壮起胆子,再次扒到门缝上。
烛光下,朱姐那张诡异的脸正在阴险的笑着,她一边笑,一边伸手逗弄着什么,我二姐眨眨眼睛再仔细看,才看清朱姐的手里拿着一只怪异的大头乌龟,用手指逗弄着怪龟的大脑袋,不停的说着话:
“朱华,你磨蹭什么啊,憋了这么多天一定是饿坏了吧?那你快点去吧,你认清楚了,就是那个个子高高的、长得丑丑的,人们都叫她大老王老师的那个女人,快一点啊。”
朱姐一边阴阳怪气的说着话,一边拿起一根吸管,递到大头怪龟的嘴吧上,大头怪龟立即衔住吸管,滋溜溜的吸了起来。怪龟吸食的声音那么大,以至于我二姐空空的腹胃之中响起了响亮的咕噜声,朱姐那张诡异的脸猛然扭过来,吓得我二姐一跤跌坐在地上,赶紧爬到墙角装睡,生怕朱姐进来找她的麻烦。
我二姐在墙角爬了一会儿,困饿交加,不知不觉的睡过去了。
那天晚上,大老王老师一家等了很久也不见二姐来到,就没有再等下去,一家人吃了晚饭,就上床休息了。
睡到半夜,往日里睡觉很平静的小胖突然哇哇的哭叫了起来,把大老王老师给吵醒了,大老王老师嘀咕着坐起来,伸手拍拍着身边的小胖,想让孩子安静下来,但是小胖的哭声越来越大,到后来几乎是拼命的尖嚎,大老王老师这才意识到不对头,急忙让爱人下地去开灯,她自己坐起身来,把小胖抱在怀里,轻轻的拍打着孩子的后背呵护着。
大老王老师的爱人下了地,走到门口的电灯开关处摸索着把灯打着,然后他转过身来,揉着惺惺睡眼,正想问一下妻子孩子哭什么,忽然之间他呆住了,望向大老王老师的目光充满了惊恐,好长时间,他才指着大老王老师怀里的孩子,尖声的叫了起来:
“你抱的是什么东西?”
大老王老师一直在低头看着孩子,但因为刚刚打亮灯,光线的刺激令她什么也看不清楚,当那一声恐惧的惊呼响起的时候,她也于同时看清楚了自己怀中的东西,失态之下,她也不由自主的发出一声恐怖的尖叫。
作者:
狗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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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08-12-31 14:43
6)
半夜时份,大老王老师家里响起了一连串的嗥叫声和呼救声,这微弱的声音透过窗棂传到了黑漆漆的夜空之中,终于把邻居家给吵醒了。
邻居家也是一个老师,听到呼救的声音持续不停,就急忙披上衣服出了门,走到大老王老师的家门前用力拍门。
没有人给他开门,只能听见房间里传出大老王老师和他爱人的惨叫声,还有小胖凄厉的哭叫,此外还有一个阴森森的怪笑声不时响起,邻居把耳朵贴在门缝上,他很吃惊的还听到了一种怪异的啜饮之声,好象有人用吸管吸食着什么液体一样。
后来又有几户邻居受惊扰不过,也纷纷穿上衣服赶来了,他们合力撞开了大老王老师的家门,进去一看,只见大老王老师身上只穿着睡衣,腿耷在床上而脑袋却垂在地上,早已停止了呼吸。
大老王老师的爱人仍然活着,只不过他的精神状态很不稳定,他用颤抖的声音对人们说起夜里家中所发生的怪事,他讲到一家人吃晚饭,讲到半夜里孩子哭,讲到妻子起身抱起孩子哄着,讲到他下地打开电灯,当灯亮了之后,他惊恐交加的看到妻子怀里抱着的不是宝宝小胖,而是……
而是什么?
当人们问起大老王老师怀里抱着是什么的时候,这个男人的双目就倏然瞪大,目光中充满了无可抑制的恐惧,慢慢的蹲下去,双手揪住自己的头发,拼命的尖声嚎叫起来,直到医院赶来给他注射了安定,他的情绪这才稳定下来。
等这个男人意识清醒之后,人们再追问他,但是,一说到大老王老师怀中抱着的东西的时候,这个男人就陷入意识谵妄状态之中,蹲在地上惊恐交加的不停尖叫。最终,人们只好把他送进了精神病院。
事后现场验尸的时候,又发现了一件恐怖的怪事。大老王老师的脑袋轻飘飘的,脑壳里的脑浆都被吸光了。
而那天大老王老师家中究竟发生了什么,她在黑暗中抱起的是什么?已经成为了一个永远的谜。
大老王老师死了,学校里专门为大老王老师召开了追悼会,追悼会上好多学生们都哭了,我二姐则是放声嚎淘,她是真的悲痛伤心,因为她失去了在这世界上真正关心着她的一个亲人。
大老王老师的离奇猝死给了我二姐致命的一击,她的神智更加恍忽了,意识也更迷乱,记忆力经常出现空白区域,浑然不知道自己是谁,不知道自己在做些什么。上学放学的途中她经常迷了路,下课后即使是听到铃声也不知道回教室去上课,一天到晚神智恍忽,处于意识弥散状态之中。
那一阵子我二姐走路都摇摇晃晃,现在我们知道那是因为她睡眠严重不足所造成的,但是别人可不这么认为,而宁肯把她的这种异常简单的归结为智力障碍,并给她起了个外号,叫傻丫头。
可是,仍然有一人用不带岐视的眼光善待她,关心她,爱护她,照顾她。
这个人是我二姐的同桌,一个名叫双德惠的男孩子。
双德惠这个男孩很聪明,也很懂事,因为我二姐受凌辱时间过长,小腹处肌肉失控,小便失禁,被同学们讥笑。双德惠就用自己的零花钱从商场里来来卫生巾,偷偷的塞在我二姐的书桌里。他还不知怎么知道了我二姐经常吃不饱饭,就从家里带来馒头咸菜,趁上课没人注意的时候飞快的递给我二姐。
双德惠的体贴令我二姐非常感动,就用她那双饱受屈辱与惊吓的大眼睛泪汪汪的看着双德惠,感激他的关心与怜爱,但是她不敢答应双德惠约她去看电影的邀请,怕被朱姐知道了又会挨打。
双德惠却不肯泄气,他继续一个初中小男生的热情关护着我二姐,实事求是的讲,我二姐虽然面黄肌瘦,带点神经质,而且还有遗尿的生理疾患,但却仍然是一个非常漂亮的姑娘,双德惠喜欢她那双胆怯的眼神,他说,这双眼神就象一只可怜的小鹿的眼神,充满了惊恐与仓惶,让他看了就忍不住的心疼。
虽然心里害怕朱姐那个恶魔对她的折磨与羞辱,但我二姐最终仍然无法抵御青春的诱惑,情不自禁的爱上了这个待她一往情深的小男生。
从那以后,我二姐就开始了她经常性的逃学,跟着双德惠去逛街,看电影,看录相,她最喜欢在电影院里让这个笨手笨脚的小男生搂着她,那样她才会感到安全,才会感受到她生命中最缺少的关爱与亲情。和这个男孩子在一起的时候,她会变得特别聪明,特别美丽,很多人根本就不相信她就是那个掉进茅坑里的傻丫头。
但是她一直不敢把自己家里的事情告诉双德惠,仅仅是出于恐惧的本能。
两人眷恋的时间长了,双德惠渐渐察觉出了她的异常,因为她很少提及自己的家人,说到自己家里的情况的时候总是推说朱姐不允许她往外说,这就让双德惠感到奇怪起来,他耐着性子慢慢追问,终于从我二姐的嘴里了解到一些情况。
刚刚听到这些事情的时候,双德惠说什么也难以相信,因为这种事未免太反常,太离奇,有一次他送我二姐到了家附近之后,就悄悄的跟在我二姐身后上了楼,等我二姐进了屋之后,他就走过去敲门。
开门的是朱姐,一张和善温顺的脸,她问这个男生找谁。
双德惠回答:“我找何静。”
朱姐的脸色一下子变得狞恶起来,她用粗暴的语气回答了一句:“她不住在这儿!”就猛的把门关上了。双德惠终究不过是一个心理尚不成熟的孩子,突然遇到这种事情,也不敢再敲门,就讪讪的回去了。
回到屋里,朱姐露出了她那野兽一样的恐怖面目,她查抄了我二姐的书包,从里边找到了双德惠写给我二姐的一叠情书,翻看着这些文笔稚嫩的充满了孩子气的情书,朱姐邪恶的狞笑着,用最肮脏的语言辱骂着我二姐:“臭婊子,破鞋、烂货,才这么大一点点就知道勾引男人,你们何家人不论男女没一个好东西,男的都是流氓女的都是破鞋……”恶毒的辱骂声中,拳头雨点一样的落在我二姐的头上。
肮脏的辱骂与残酷的殴打仍然无法解除朱姐心中的怨毒,她强迫我二姐跪在地上,用笔写了一封措辞粗野的绝交信。到了第二天,朱姐亲自赶到了学校,在她的监视下我二姐不得不违心的把这封信交给了双德惠。然后,她就哭着跑掉了,几天没敢回去上学。
她害怕再见到双德惠,害怕面对那个纯洁男孩的愤怒与责问。
可是朱姐却用阴森森的冷笑告诉她:“别再做梦了,烂婊子,你这个千人踩万人踏的小破鞋,他已经受到了惩罚,你再也别想见到了他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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狗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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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08-12-31 14:43
7)
朱姐阴险的面容让我二姐不寒而栗,而她那邪恶的诅咒更是让我二姐心惊胆战,那一夜她被罚跪在我母亲的床下替朱姐洗衣服,冰冷的水浸得她的手冷砌入骨,极度的疲惫之中,她不知不觉的垂下了头,意识涣散,半睡半醒的进入了昏迷状态。
朦朦胧胧之中,有一个凄恻的惨叫声遥遥传来,清晰真切的刺激着她的耳膜,把我二姐从昏睡中惊醒,她被那惨嘶之声吓坏了,惊恐四顾,脱口叫了声:“德惠!”
高卧在床上的朱姐突然爆发出一阵恐怖的尖叫,她那吱嘎吱嘎的磨牙声在午夜时份听起来不寒而栗:“一点也没错,烂婊子!”她阴险的嘲弄声象一根针,残忍的刺入我二姐的心中:“就是你那个小破鞋,他已经遭到了报应。”
我二姐突然跳了起来,冲到了她的床前,嘶声喊道:“你对他做了什么?”
这是我二姐有生以来唯一的一次反抗朱姐的残暴专制,她的大胆和勇气令朱姐大为诧异,她翻身坐起来,邪恶的眼睛里闪动着残忍的光线,“啪”的一声,她突然抽了我二姐一记耳光:“烂婊子,你这是跟我说话吗?你不想活了是不是?给我脱光衣服阳台上跪着去,哼,敢冒犯我?”
二姐愤怒的望着她,突然她用力一搡,朱姐不防,哎呀一声被她推倒在地上,然后我二姐掉头冲出了家门。
朱姐狂怒的跳起来,追到门口骂了一句:“烂婊子,给你脸你不要脸,这一回我要让你后悔一辈子!”骂完这句话,她突然爆发出一阵尖利的怪笑,那阴森森的怪笑声,渗透着一种肮脏与邪恶的黑色力量,让我那卧床不起的母亲感受到了无由的惊悸。
母亲在极度的惊恐中听到朱姐尖声怪笑着,听到她愤怒在在房间里来来回回的走动着:“臭不要脸的贱货!”她那恶毒的辱骂声让我母亲心惊胆战:“你不是不要脸愿意让男人骑吗?好,这回我就让你被人骑个痛快!哈哈哈!”那怪异而恐怖的尖笑,在房间里激荡起令人魂飞魄散的回音。
我二姐跑出了家门,举目是茫茫的黑夜,她失神的哭泣着,向着双德惠家的方向奔跑着,曾经有一天下午她跟着双德惠趁他父母都不在家的时候,去过他的家,那条路线就象是用刀刻在她的心里,永远也忘不了。
她一路上跌跌撞撞的跑着,有几次栽倒了,脸上被地面的石子磕破了,但是她顾不上擦拭一下,她一直跑到双德惠家的附近,远远的看到他家窗户里透射出来的灯光,一颗紧张的心这才稍微松缓下来。
双德惠的家在四楼,楼层不高,但那个年代普遍的楼层高度也不过是在四五层之间。隔开远远的距离,我二姐能够看到双德惠的卧室挂着窗帘,是那种很简单的上面印染着竹叶的绿色布窗帘。
窗帘里边,有几个人影动来动去,我二姐就站在楼下仰头看着,为了这个一心一意对待她的男孩子,她不惜反叛命运里的暴君,逃到这里,只是期翼着他温热的怀抱。
但是她不可能上去敲门,即使她这么做了,双德惠的父母也不会允许她进门,更不可能为她提供住宿的条件。她和他都只不过是缺乏自立能力的未成年人,他们的爱情以及友谊,在成年人眼里不占丝毫位置。我二姐所能够做的全部事情,就是顶着凛冽的寒风站在楼下,她佝偻着自己那瘦弱的躯体,不时的把冻得青白的双手放到嘴边呵气取暧,她只有一个愿望,在这无星无月的黑夜里,能够让她感受到情人窗子里的阳光与温暖。
远处有一群流里流里的年轻人拎着酒瓶,骂骂咧咧的走了过来,他们把酒瓶对准路边的电线杆投掷过去,听着夜晚寂静之中突然爆发的玻璃器皿碎裂之声,他们肆无忌禅的哈哈大笑起来。
我二姐害怕的把自己隐藏在黑暗之中,避免被这些人发现自己。
我二姐害怕这些人,不只是我二姐,几乎每一个人都害怕他们,他们是社会上的残渣败类,不事生产不务正业,每天打架斗殴,寻衅滋事。这些都是处在青春期的迷茫者,他们为自己的欲望苦苦的折磨着,只能通过嗜血的残斗体现他们的青春意志,强烈的自毁倾向使他们无视生命的价值与尊严。
那伙地痞流氓们走远了,我二姐长舒一口气,又把自己的目光移回到了双德惠卧室的窗口上。她有些惊讶的看到,双德惠卧室里的窗帘不知什么原因激烈的抖动着,好象有人在里边用力的牵动一样。
那窗帘越抖越激烈,突然之间,窗帘一下子被人从窗户上揪了下来,于是我二姐立即看到了双德惠的身影。
我二姐能够仰头看到他,是因为他整个人坐在了窗户上,后背紧贴在玻璃上,两只手用力的向前推着什么,后来他的身体突然被扭转过来,他的脸被后面的什么东西粗暴的按住,紧紧的贴在玻璃窗上。
那是一张充满了惊恐与震骇的面孔,因为极度的恐惧而五官挪位,又被平滑的玻璃板挤压着,那张面孔说不出来的诡异骇人。
惊骇之下,我二姐倒退几步,不由自主的发出了一声绝望的惨叫。
那一声惨叫惊动了刚刚走过去的那一伙小流氓,他们很惊讶的回过头来,看到一个孤零零的女孩子站在那幢楼下,他们不无诧异的交换了一下诡密的眼神,那眼光中慢慢升起了一种兽性的残暴与兴奋。
我二姐根本没有留意到他们,她的眼睛死死的盯在楼上的窗户里,她清楚的看到,因为按住双德惠的那种力量用力过大,只听哗啦一声,玻璃窗碎裂了,尖利的玻璃嵌入少年的脸颊,殷红的鲜血激涌而出。
少年在拼命的挣扎,绝望的呼救之中,他一直在呼救,只是他的呼声被透明的玻璃所隔绝,当玻璃碎裂的刹那,我二姐清晰到听到那微弱的凄呼之声。
突然之间,我二姐发出了一声撕心裂肺的嚎叫,她拼命的向着楼前跑过去,拼命的叫喊着双德惠的名字,双德惠似乎听到了她的喊叫声,她看到少年的脸上露出了一丝绝望而无奈的微笑,他的上半身已经被推出了窗外。
双德惠拼命的用手抓住窗棂,试图在这最危难的时候拯救自己,这时候窗户里突然伸出一颗硕大的脑袋,因为背光的缘故,我二姐无法看清楚这颗脑袋上的五官相貌,她只是看到一张庞大的嘴吧张开,迷乱的光线在一排尖利的牙齿上折射出眩目的光线。
那排牙齿狞恶的噬向了双德惠紧紧抓住窗棂的手,骨骼的碎裂与野兽般的吞食声在午夜清晰响起,双德惠的五指被那怪物咬碎咽了下去,涌淌着鲜血的秃掌再也无力抓紧窗棂,少年双德惠最后发出一声不甘的惨叫,从四楼上跌落下来。
砰!身体坠落时的震动是如此的惊骇,我二姐只觉得眼前一黑,她生命中的阳光就永远的失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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狗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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8)
那一天夜里,双德惠的父母已经睡下了,半夜里,他们被儿子房间里一阵奇怪的响动所惊醒,双德惠的父母迷迷糊糊的问了声:“谁啊?”没有听见人回答,于是他们又闭上了眼睛,翻了个身继续入睡。
“哐啷”又一声响亮的瓷器碎裂传了出来,双德惠的父亲用鼻子哼了一声,提醒别人,这种放肆已经逼近了他忍耐的极限。
可是那稀哩哗啦的折腾声越来越大,越来越刺耳,吵得人无法入睡,双德惠的父亲火了,大吼一声:“大半夜的闹腾什么闹?还让不让人睡了?”这一声吼叫稍微有了点效果,儿子房间里的声音小了下去。
但这种平静只是很短的瞬间功夫,哗啦哗啦的声音又响了起来,双德惠的父亲愤怒的坐了起来,侧耳一听,不由得大为奇怪,他清楚的听到了儿子的房间里有个怪异的哧哧笑声,那笑声很是暧昧,带着阴森森的诡异气息。
双德惠的父亲是一个脾气火爆的体力劳动者,在一个建筑工地上当工头,手下有十几个人供他管教。他就用管教手下工人的方式管教儿子,虽说是粗暴了些,但简单实用,谓之棒下出孝子。平日里他只要是稍看儿子不顺眼,一个耳光就扇过去,他的巴掌很大,一耳光能把双德惠扇得倒在地上好半晌爬不起来。这时候大半夜的儿子在房间里瞎折腾,惹怒了他火爆的脾气,愤怒的走到儿子的房门前,他一言不发,飞起一脚,想把房门踢开。
哐啷一声响过,那扇木门却纹丝不动,房间里却又响起怪异的讥笑声,好象是在笑这一脚踢得是多么没用。这让双德惠的父亲有点不相信,同时也更加愤怒,他后退两步,连续几脚,坚硬的门板震得他脚趾生疼,墙壁上被震得粉尘哗哗飘坠下来,那扇门也被踢出了几道裂缝。
但是,门仍然没有开,仍然是紧紧的关着。
双德惠的父亲万难置信的摇了摇头,他是知道自己这几脚的威力的,工地上的铁门,都曾经叫他一脚踢开过,这一扇木门怎么会踢不开?除非是里边用什么东西顶上了。
儿子一个人在房间里,顶上门干什么?除非是瞒着他老爸做什么坏事!!!
这个粗暴的男人愤怒了,因为明天他还要上工地干整整一天的力气活,需要一个良好的睡眠,儿子的这么折腾,摆明了是让他难堪。
他环顾左右,发现窗台上放着一把他从工地上带回家来的铁锤,就顺手把铁锤抓了起来。他的妻子一见慌了神,急忙上前拦住他:“哎我说孩子他妈爸,你这是干什么啊,孩子都这么大了,有什么话你慢慢说嘛。”象大多数这种家庭一样,强势的父亲必然有一个性格软弱的母亲,这种软弱与无助越是在需要抗辨的时候就越显示其无意义的一面。
“你给我滚一边去!都是他妈的你惯得这孩子,还有脸说呢!”双德惠的父亲胳膊一抬,就把他的妻子摔到了一边,举起手中的铁锤对准房门正要砸下,他突然听到了儿子的一声微弱的叫声。
那一声叫声很是奇怪,象是人被捂住嘴吧的时候发出来的,又象是从深深的水底下传来,声音被扭曲得变了形,带有一丝怪异的颤动。
双德惠的父亲皱了皱眉头,大吼一声:“你他妈的跟我捣什么鬼,快滚出来!”
房间里突然陷入了寂静,双德惠的父亲诧异的用手指挖了挖耳朵,又吼了一嗓子:“你他妈的听见了没有?趁早给我打门开开!”
房间里,儿子又用刚才那种怪异的腔调喊叫了一声什么,接着是哗啦一声,分明是室内的窗户玻璃被打碎了。
这下子双德惠的父亲终于察觉出来异常,他把脸凑近门上,喊了一声:“小惠,你堵住门到底在捣腾什么?”房间里突然响起一声凄呼,这声凄呼是如此的悲惨而无助:
“爸爸……爸爸……救命!”
这一声传入父亲的耳朵里,令他身体猛的一震,刹时间双德惠的父亲想也不想,猛的举起铁锤对准房门砸下,他的力气惊人的大,只几锤就将门板砸烂,但是门里边仍然还有东西顶在门上,他进不去,而儿子的呼救之声也越来越微弱,最可怕的是,还有一个阴森森的怪笑不时的从房间里传出来。
耳听着儿子的呼救声,父子亲情,骨血连心,做父亲的形同疯狂,他扔下铁锤,拿自己的血肉之躯做擂木,拼命的撞击着房门,一下,一下,又一下,终于哗啦一声,门板连同抵在门处的那张铁管床也一同被撞得七零八落,双德惠的父亲吼叫着冲了进去。
房间里,儿子已不知所踪,整扇窗户却全被一股力量所捣碎,冷冷的夜风吹拂进来,让人寒彻入骨。
短暂的惊愕过后,父亲终于醒悟过来,他狂吼着扑到窗口,冲着楼下绝望的呼喊着儿子的名字。
但是,楼下的双德惠再也不可能回答他那慈爱的父亲了。
悲恸欲绝的父亲嚎叫着,打开房门冲了出去,一直奔到楼下,他看到儿子跌落在水泥地面上,身体已经扭曲得不成个样子,鲜血和残肢飞溅得到处都是,父亲绝望的哭泣着,想把跌破的儿子搀扶起来,他抓住儿子的手臂,却发现儿子全身的骨骼都摔得碎裂,手臂与身体分离,早已是回天乏力了。
霎时间,这个身材强健如牛的强悍男人仰天长悲一声,伤恸过度而昏死在地。
双德惠的父母坚称儿子是被人推下楼去的,但是,房间里只有少年一个人,是谁用那张铁管床顶住了房门?又是谁将他推落了楼下?而且双德惠不过是一个不谙世事的少年,又能和谁结下这么深的仇怨?
双德惠的父母双亲回答不了这几个简单的问题。
事后,人们在双德惠的房间里发现一封绝情书。
书信中的措辞非常粗劣,对双德惠进行了无端的羞辱与漫骂,言辞之间极尽挖苦羞辱之能事,最后信上用不留余地的绝决口吻通知双德惠,他们之间的爱情已经结束了,以后不要再纠缠她。
这封信是双德惠同班的一个女同学写给他的,那个女同学叫何静,是一个形容憔悴神智恍忽的女孩。同班的同学们证明说,何静确曾和双德惠在恋爱。全部事情至此就清楚了,这是一起因为早恋而引发的自杀事件,台州市晚报用半版的版面刊登了这件血案,以此警醒中学生,早恋要不得,会害死人的。
当双德惠跳楼自杀事件吵得沸沸扬扬之时,另一个重要的当事人何静却神秘的失踪了,就连她家里的保姆也不知道她躲到了哪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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狗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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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08-12-31 14:44
9)
与她相恋的男孩因为遭到拒绝而自杀,所有的人都认为我二姐躲了起来,这样猜测是合乎情理的。但实际情况却不是这样。
那天夜里,当双德惠从楼上跌下来的时候,我二姐心胆俱裂,嚎叫着想冲上前去接住他。她根本没有想过,以她瘦弱的胳膊根本无力支持如此沉重的重量。但是她的心里只有一个念头,她爱双德惠,就是这么简单,所以她要做她应该做的事情,那怕是和他一起死,她也甘之若饴。
她放声哭着,无助的喊叫着,跌跌撞撞的向前跑动,可是这时候后面突然伸出来几只手,抓住了她那细嫩的胳膊:“小姑娘,你在喊些什么呢?”
是那群夜归的地痞流氓,他们已经走了过去,却又被她绝望的喊声引了过来,他们七手八脚的扯开我二姐的手臂,淫邪的目光从她的脸上移动她的胸前:“喂,小姑娘,谁欺负你了?跟我们说我们替你收拾他。”
嘴里说着污言秽语,小流氓们一涌而上,深夜独行的孤身女孩是他们期待以久的猎物,他们用喷着酒气的嘴脸凑近我二姐,粘腻的手指肆无忌禅的扭的她的脸蛋:“这么漂亮的小妞怎么一个人儿出来啊,让我们爷们陪陪你吧。你别躲呀,要躲你也不会在这里等爷们了是不是?”
我二姐拼命的挣扎着,她眼睁睁的看着双德惠的身体凌空跌落,那沉闷的跌仆声吓了小流氓们一跳:“喂,谁他妈的大半夜的往楼下扔垃圾?砸着人怎么办?快走,快点离开这里,叫垃圾砸一下可不是闹着玩的。”他们一边胡言乱语着,一边强行拉着我二姐,向黑暗之中拖去。
我二姐大声的哭叫,落入这伙流氓手里是比死还要可怕的事情,可是那伙流氓用肮脏的手捂住了她的嘴,她用力踢腾着,一只鞋子踢落了,一个小流氓就势一弯腰,抬起了我二姐的一条腿,恶做剧的用他的脏手搔着我二姐的脚心:“嘻嘻,这漂亮小妞连袜子都没穿,看来真是等咱爷们等得急了。”其余的小流氓们也都嘻嘻哈哈的围拢过来,抬着我二姐往前走。
二姐的嘴被堵住,无法哭叫出声,只能凭任这伙小流氓为所欲为。他们将我二姐劫持到了一个秘密的窝点。这是他们之中一个小流氓的家,他的父母都在外地工作,三居室的大房子里只住着他一个人,往常,这里就是这个小团伙聚会的地方,他们在这里打牌,喝酒,赌博,累了他们就往地板上一躺,睡醒了就出门去抢劫或是偷盗。
我二姐就这样被他们囚禁了起来。
这一伙流氓一共有七个人,他们的老大是当时台州市政法委书记的儿子,有靠山有背景,作恶多端却无人敢于过问。最初,他们也只不过是偷东西,拦路抢劫,打架斗殴,后来做恶的行为与心理就逐渐失控,终于发展到绑架、劫持与杀人的地步。我二姐并不是他们绑架去的第一个可怜的女孩子,在她之前,曾经还有两个女孩子遭到这伙恶棍的凌暴,其中一个女孩子被凌暴之后精神失常,另一个更惨,在逃出去的路上被一辆卡车撞死。
等待我二姐的,将是悲惨已极的可怕命运。
为了防止我二姐逃走,他们用麻绳将我二姐的双手反绑着,连睡觉都不允许松绑。如果他们结伙出去干坏事的话,就再用一条绳索把我二姐捆在一张椅子上,再用一脏毛巾堵住她的嘴,避免她出声呼救。
就这样,我二姐一直在这个可怕的魔窟里被囚禁了两个星期,饱受摧残和蹂躏,曾经不止一次我二姐甚至已经放弃了求生的勇气,只是出于生存的本能,她依然活了下来,却是以一种最卑微屈辱的状态下苟活着。
两个星期以后,这伙无恶不作的小流氓趁着黑夜又出去做案,他们在一条胡同里拦住了一对情侣,用三棱刀将男青年活活捅死,又轮暴了女青年,然后全然不当一回事的嘻嘻哈哈的回来了,在楼下的小卖部里用抢来的钱买了两箱啤酒,一些猪手、咸菜、牛蹄筋等下酒的凉菜,回到房间里吃喝起来。
他们一边吃喝,一边琢磨着蹂躏我二姐的新法子,这伙禽兽几乎每一天都能够想出一些令人不齿的邪恶办法蹂躏我二姐,那些办法的邪恶程度就连最下流最变态的犯罪人士都以之为耻。
那一天他们又想出了新的更为歹毒的招术虐待我二姐。他们把房间的门锁死,窗帘拉上,电灯熄灭,客厅里的茶椅沙发全部搬进卧室,然后逼近我二姐站在空荡荡黑漆漆的屋子中间,双手反绑,而他们自己则贴着墙壁站着,说声一、二、三,一起用一块黑布把他们的眼睛蒙上,然后开始伸出两只手,摸索着去抓我二姐。谁最先抓到我二姐,就由这个歹徒对她进行施暴,然后再进行再一轮游戏。游戏的规则是摸索与施暴的过程中都不得掀开眼布。
我二姐的双手被反绑着,只能忍着屈辱与悲泣徒劳的逃避着,那群恶棍们兴高采烈的尖声怪笑着,摸黑用两只手胡乱向前抓着,不时的他们自己和自己撞在一起,这不断的撞击声令他们兴奋莫明,终于,有一个家伙伸手摸住了一条胳膊,他立即尖声大叫起来:
“哈哈,我抓住她了,你以为你身上背只铁锅我就拿你没办法了吗?告诉你老子不吃那一套!”
另外几个家伙闻声向这边跌跌撞撞的摸过来,想从他的手里把猎物夺走。这个家伙岂肯罢休?他掉转身体,用屁股将后面的几个家伙撞开,自己则用力将那条胳膊往自己怀里一拉:“咿?”那家伙嘿嘿的怪笑了起来:“小姑娘怎么蹲下了?你蹲下这不是正好吗。”说着,那家伙用力将怀里的人往地上一按,他自己也淫邪的怪笑着扑了上去。
最后的几声怪笑响过,那家伙突然发出一声尖叫,然后是短暂的寂静,接着,嘎吱嘎吱的咀嚼声响了起来,那声音刺耳异常。
另外几个家伙糊涂了:“你他妈的到底干什么呢?怎么吃上了?吃就吃呗,还他妈的这么大动静。”一边不满意的咒骂着,他们一边伸着手臂摸索了过来,突然有个家伙被地上横着的什么东西拌了一跤,他跌倒在地,嘴里嘟嘟囔囔的骂着人:“谁呀?他妈的你躺也不说看看地方,这是你该躺的地方吗?”他的手向前一摸,顿时纳闷的叫了起来:
“谁他妈的把厨房里的铁锅放这儿了,硌得我脚趾头生疼。”
这个家伙的喊声过后,很快也无声无息了,那种刺耳的咀嚼声再一次的响了起来。
其中有一个家伙心思较为慎密,他注意到自己有两个同伙都是莫名其妙的无声无息了,而且随着那怪异刺耳的咀嚼声,房间里不知什么时候弥漫起一股浓浓的血腥气息,他突然感受到了一种说不清楚的恐惧,两腿筛抖起来,站在那里不敢再往前走了。
黑暗中突然伸过来一只手,按在了他眼睛上的黑布上,这家伙诧异的摸着那只手,不由得嘀咕了一句:“这是谁的爪子?怎么会这么小?还粘糊糊的长着毛?”他正想再仔细的通过触摸辩认一下,突然有个什么东西窜了上来,两只细细的手臂攀住他的脖子,吊在了他的身上。
这个家伙心里的惊骇已经到了极点,他猛的撕落自己的蒙眼布,定睛一看,猝然发出了一声恐怖的惨叫。
那一声惨叫是一个开始,紧接着,从那扇紧闭的房门中,一声接一声的惨叫此起彼伏。
一个小时以后,闻讯赶来的人们用力撞开房门,走进血流满地的房间。他们在房间里发现了许多零碎的尸块,上面还留着清晰的牙齿印痕。
除此之外,紧闭的房间里没有人,一个活人或是完整的死人也没有。
作者:
狗蛋
时间:
2008-12-31 14:44
10)
我二姐完全不记得自己是怎么逃离的那间为血腥气息所笼罩的魔窟,毫无疑问,那恐怖的过程已经超过了她的神经承受能力,心理防卫机制被启动,于是她的潜意识选择了遗忘。
她什么也记不得了,甚至不知道自己和这桩神秘的血案有着牵连。
但是,从此以后,她再也不敢离开自己的家,无论朱姐用何种残忍的手法虐待她,她除了默默的忍受与不停的流泪,终于彻底的丧失了逃跑或者是反抗的勇气。虽然朱姐的虐待残忍而邪恶,但是,外边的环境也同样的是充满了恐怖和杀机,这就是她通过这件事所得到的教训,可以确信,这也是朱姐想达到的目的,她就是希望我二姐这样想,这样她才好为所欲为。
实际上朱姐一直在等待着我二姐回来,她需要一个人来伺候她。
她怀孕了。
奇怪的是,无论是我母亲还是我二姐,她们谁都没有见到过让朱姐怀孕的那个男人,也从未听到过朱姐说起过那个男人,没有任何迹象表明真的存在着这样一个男人,可是,朱姐的肚子却势无可挡的大了起来。
事实上,自从我父亲被隔离以后,以前他所有的部下都再也不登我们的家门了,偶尔有以前的同乡来探望我母亲,朱姐就带着一脸的憨厚将他们领到我母亲的床边,当着客人的面为我母亲换洗床单,遗留在床单上的污物令客人们大倒胃口,从此再也没有勇气来我们家。就这样,朱姐通过她那下作的手段将我的二姐和母亲与外界隔绝,控制在了她的手中。
也就是说,再也没有客人去我们家里拜访,与世隔绝的我们一家人任由朱姐做践,如果她有一个男人的话,没有理由不把他带来,但千真万确的是,从来没有一个男人来找过她,而她,除了那几次去学校里胁迫我的二姐,根本也不愿意出门。
朱姐的肚子就好象凭空大起来的,而这又是违反常识的。
肚子大了的朱姐变得脾气更加暴燥,她每天躺在我们家那间朝阳的卧室里,不停的支使我二姐为她做事,一会端茶,一会倒水,一会捏脚,一会捶背。我二姐的稍微慢一点,就会招来一顿毒打。
从幼年时期就遭受朱姐奴役与虐待的二姐,在她的潜意识中已经丧失了反抗的本能,彻底的沦为了朱姐的奴隶,她放弃了学业,从此再也不去学校,每天丢下瘫在床上的母亲不顾,象个机械人一样听从着朱姐的摆布,为她做饭洗涮,替她捶背捏脚,竟没有丝毫抗拒的意识与愿望。
夏天的夜晚,天气闷热,朱姐铺了凉席睡在客厅里,我二姐跪在一边替她扇扇子,虽然家里有电扇,但是朱姐嫌电扇吹出来的风太硬,一定要由二姐替她扇子。有一次,不知为什么朱姐的心情特别好,我二姐正在替她扇着扇子,她突然问了一句:“你猜一猜,这肚子里的宝宝,是男是女?”
我二姐不敢吭气,怕说错了又会招来一顿毒打。朱姐却根本不想听她的回答,自己一个人咯咯的乐了起来,自言自语的说道:“我的宝宝是男也好,是女也罢,三十年后她一定还会回来找你们的,你们何家人最好给我记住,我和你们家的冤仇,世世代代不死不休!”
她说这句话的时候,我母亲躺在病床上听得清清楚楚。多少个日子来,她亲眼看到自己的宝贝女儿在自己的眼前横遭凌辱,而她做母亲的除了拼命的哀求之外,再也没有能力帮助自己的女儿解脱困厄。那怕她脸上稍有一点点不悦的神色,朱姐就会大耳光子扇过去,然后,是对我二姐变本加厉的惩罚与折磨,在这个恶魔的淫威之下,我母亲那颗淌血的心早已死去。她只有一个希望,希望自己有朝一日能够站起来,将这个鹊占鸠巢的恶保姆痛打一顿轰出门去。
她现在唯一能够为自己家里做的,就是竖起耳朵,一字不漏的把朱姐的话牢记在心里,当她听到朱姐说她世世代代与何家人为仇的时候,不由得心里一震。
难道说,何家人曾经开罪过这个姓朱的女人,所以她寻上门来进行报复来了?如果真是这样的话,从这个女人那怨毒的表情来看,只怕事情真会象她所说的那样,三十年后,还会有同样的灾祸降临到何家。
但是,何家人究竟怎么样得罪了朱姐?使得这个女人竟然以如此残酷的手段对何家人进行虐待?是什么样的积怨,竟激起如此邪恶的戾气?
日子一天天过去,朱姐胎动的迹象越来越强烈,那个胎儿简直是一个可怕的恶魔,它在朱姐的肚子里用力的蠕动着,揪扯着朱姐的肠胃,因为剧烈的痛疼,这个可怕的女人脸色铁青,咬紧牙关,支持不住的时候就拼命的嗥叫起来。她的嗥叫是那样的碜人,吓得我二姐倦缩在屋角不敢吭气,就连我母亲都有一种毛骨悚然的惊怖。
终于,快到了十月临产的日子。朱姐突然把自己封闭了起来,她自己住进了阳面的大居室,把房门反锁死,让我二姐用斧子把门下面砍出一个窟窿,每天的食物饮水,都由我二姐做好了从那个洞里送进去。朱姐在门洞的内侧挂了一幅厚厚的帘子,她一个人躲在里边究竟干什么,我二姐看不到,也不敢出声询问。
发现朱姐把自己关在了房间里,我母亲激动不已,这是她们脱离魔掌的机会,她把我二姐叫过去,吩咐我二姐去把邻居叫来。可是我二姐不敢出门,因为朱姐已经吩咐了,如果她敢出去就打断她的腿。
母亲急了,冲着我二姐小声的怒骂:“死丫头,她只是一个保姆啊,有什么资格欺负你?你只要叫人来把事情说出去,这个女人就会立即滚蛋,你还害怕什么?”
我二姐步步后退,她不敢,怯懦已经深入到了她的骨子里,对朱姐的恐惧已经成为了她的本能,或许她一生也没有勇气反抗朱姐的残暴了。
气急败坏的母亲拼命的想说服我二姐,越是不奏效,她就越是心急,就这样过了几天,朱姐呆的那间屋子里,突然传来了一个婴儿的怪笑声。霎时间我母亲骇得面色如土,有谁听说一个刚刚出生的孩子不哭泣反而阴恻恻的怪笑?世上怎么可能会有这么诡异的事情?
但是,那确实是一个婴儿的笑声,阴险,邪恶,充满了残暴与戾气,吓坏了的我二姐缩在我母亲的被窝里,听着那房间里婴儿的爬动声筛抖如糠。而我母亲内心的恐惧却更强烈,但是出于一个慈爱的母亲的本能,她伸出因为营养不良而肌肉萎缩的手臂,紧紧的环抱住她的女儿。
感受到久违了的母爱的关怀,我二姐失神的啜泣起来,拼命的向我母亲怀里钻去,我母亲坐起来……她万难置信的发现自己能够动了。
这仅仅是母爱的力量吗?
慢慢的把我二姐放在一边,我母亲试着抬了抬腿,那僵硬了长达一年的关节,竟尔发出了咔咔的声响,虽然筋骨酸痛而无力,但是,她千真万确的发现自己恢复了行动能力。
能够走路之后,母亲第一件事就是操起斧子,用力将朱家躲进去的房间房门劈开,在劈门的时候她还听到房间里那个婴儿的讥笑声,好象是在恶毒的嘲弄她一样。我母亲停下来,喘口气,然后继续咬牙劈下去。
她要劈开这扇门,把房间里的女人连同她刚刚生下来的孩子一起劈死,那怕为此坐牢枪毙,我母亲也在所不惜,她要替自己被饱受虐待与摧残、折磨得面目全非濒临崩溃的女儿报仇!
她整整花了二十分钟,才劈开那扇门。然后,望着空荡荡的房间,她失神的跌坐在地上。
房间里,窗户紧紧的封闭着,四周的墙壁涂满了污物,但是,无论是朱姐还是那个曾经发出怪异笑声的婴儿,都不见了。整间屋子空空荡荡,除了一堆又一堆散发着腥臭的的肮脏排泄物,房间什么也没有。
朱姐和她的婴儿,就这样神秘的消失了。
母亲只能接受这样一件事,那所有发生的一切,都是不真实的,是一场噩梦。
我母亲必须这样想,否则,她就得承认自己的精神已经错乱。
作者:
狗蛋
时间:
2008-12-31 14:44
10)
我二姐完全不记得自己是怎么逃离的那间为血腥气息所笼罩的魔窟,毫无疑问,那恐怖的过程已经超过了她的神经承受能力,心理防卫机制被启动,于是她的潜意识选择了遗忘。
她什么也记不得了,甚至不知道自己和这桩神秘的血案有着牵连。
但是,从此以后,她再也不敢离开自己的家,无论朱姐用何种残忍的手法虐待她,她除了默默的忍受与不停的流泪,终于彻底的丧失了逃跑或者是反抗的勇气。虽然朱姐的虐待残忍而邪恶,但是,外边的环境也同样的是充满了恐怖和杀机,这就是她通过这件事所得到的教训,可以确信,这也是朱姐想达到的目的,她就是希望我二姐这样想,这样她才好为所欲为。
实际上朱姐一直在等待着我二姐回来,她需要一个人来伺候她。
她怀孕了。
奇怪的是,无论是我母亲还是我二姐,她们谁都没有见到过让朱姐怀孕的那个男人,也从未听到过朱姐说起过那个男人,没有任何迹象表明真的存在着这样一个男人,可是,朱姐的肚子却势无可挡的大了起来。
事实上,自从我父亲被隔离以后,以前他所有的部下都再也不登我们的家门了,偶尔有以前的同乡来探望我母亲,朱姐就带着一脸的憨厚将他们领到我母亲的床边,当着客人的面为我母亲换洗床单,遗留在床单上的污物令客人们大倒胃口,从此再也没有勇气来我们家。就这样,朱姐通过她那下作的手段将我的二姐和母亲与外界隔绝,控制在了她的手中。
也就是说,再也没有客人去我们家里拜访,与世隔绝的我们一家人任由朱姐做践,如果她有一个男人的话,没有理由不把他带来,但千真万确的是,从来没有一个男人来找过她,而她,除了那几次去学校里胁迫我的二姐,根本也不愿意出门。
朱姐的肚子就好象凭空大起来的,而这又是违反常识的。
肚子大了的朱姐变得脾气更加暴燥,她每天躺在我们家那间朝阳的卧室里,不停的支使我二姐为她做事,一会端茶,一会倒水,一会捏脚,一会捶背。我二姐的稍微慢一点,就会招来一顿毒打。
从幼年时期就遭受朱姐奴役与虐待的二姐,在她的潜意识中已经丧失了反抗的本能,彻底的沦为了朱姐的奴隶,她放弃了学业,从此再也不去学校,每天丢下瘫在床上的母亲不顾,象个机械人一样听从着朱姐的摆布,为她做饭洗涮,替她捶背捏脚,竟没有丝毫抗拒的意识与愿望。
夏天的夜晚,天气闷热,朱姐铺了凉席睡在客厅里,我二姐跪在一边替她扇扇子,虽然家里有电扇,但是朱姐嫌电扇吹出来的风太硬,一定要由二姐替她扇子。有一次,不知为什么朱姐的心情特别好,我二姐正在替她扇着扇子,她突然问了一句:“你猜一猜,这肚子里的宝宝,是男是女?”
我二姐不敢吭气,怕说错了又会招来一顿毒打。朱姐却根本不想听她的回答,自己一个人咯咯的乐了起来,自言自语的说道:“我的宝宝是男也好,是女也罢,三十年后她一定还会回来找你们的,你们何家人最好给我记住,我和你们家的冤仇,世世代代不死不休!”
她说这句话的时候,我母亲躺在病床上听得清清楚楚。多少个日子来,她亲眼看到自己的宝贝女儿在自己的眼前横遭凌辱,而她做母亲的除了拼命的哀求之外,再也没有能力帮助自己的女儿解脱困厄。那怕她脸上稍有一点点不悦的神色,朱姐就会大耳光子扇过去,然后,是对我二姐变本加厉的惩罚与折磨,在这个恶魔的淫威之下,我母亲那颗淌血的心早已死去。她只有一个希望,希望自己有朝一日能够站起来,将这个鹊占鸠巢的恶保姆痛打一顿轰出门去。
她现在唯一能够为自己家里做的,就是竖起耳朵,一字不漏的把朱姐的话牢记在心里,当她听到朱姐说她世世代代与何家人为仇的时候,不由得心里一震。
难道说,何家人曾经开罪过这个姓朱的女人,所以她寻上门来进行报复来了?如果真是这样的话,从这个女人那怨毒的表情来看,只怕事情真会象她所说的那样,三十年后,还会有同样的灾祸降临到何家。
但是,何家人究竟怎么样得罪了朱姐?使得这个女人竟然以如此残酷的手段对何家人进行虐待?是什么样的积怨,竟激起如此邪恶的戾气?
日子一天天过去,朱姐胎动的迹象越来越强烈,那个胎儿简直是一个可怕的恶魔,它在朱姐的肚子里用力的蠕动着,揪扯着朱姐的肠胃,因为剧烈的痛疼,这个可怕的女人脸色铁青,咬紧牙关,支持不住的时候就拼命的嗥叫起来。她的嗥叫是那样的碜人,吓得我二姐倦缩在屋角不敢吭气,就连我母亲都有一种毛骨悚然的惊怖。
终于,快到了十月临产的日子。朱姐突然把自己封闭了起来,她自己住进了阳面的大居室,把房门反锁死,让我二姐用斧子把门下面砍出一个窟窿,每天的食物饮水,都由我二姐做好了从那个洞里送进去。朱姐在门洞的内侧挂了一幅厚厚的帘子,她一个人躲在里边究竟干什么,我二姐看不到,也不敢出声询问。
发现朱姐把自己关在了房间里,我母亲激动不已,这是她们脱离魔掌的机会,她把我二姐叫过去,吩咐我二姐去把邻居叫来。可是我二姐不敢出门,因为朱姐已经吩咐了,如果她敢出去就打断她的腿。
母亲急了,冲着我二姐小声的怒骂:“死丫头,她只是一个保姆啊,有什么资格欺负你?你只要叫人来把事情说出去,这个女人就会立即滚蛋,你还害怕什么?”
我二姐步步后退,她不敢,怯懦已经深入到了她的骨子里,对朱姐的恐惧已经成为了她的本能,或许她一生也没有勇气反抗朱姐的残暴了。
气急败坏的母亲拼命的想说服我二姐,越是不奏效,她就越是心急,就这样过了几天,朱姐呆的那间屋子里,突然传来了一个婴儿的怪笑声。霎时间我母亲骇得面色如土,有谁听说一个刚刚出生的孩子不哭泣反而阴恻恻的怪笑?世上怎么可能会有这么诡异的事情?
但是,那确实是一个婴儿的笑声,阴险,邪恶,充满了残暴与戾气,吓坏了的我二姐缩在我母亲的被窝里,听着那房间里婴儿的爬动声筛抖如糠。而我母亲内心的恐惧却更强烈,但是出于一个慈爱的母亲的本能,她伸出因为营养不良而肌肉萎缩的手臂,紧紧的环抱住她的女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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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仅仅是母爱的力量吗?
慢慢的把我二姐放在一边,我母亲试着抬了抬腿,那僵硬了长达一年的关节,竟尔发出了咔咔的声响,虽然筋骨酸痛而无力,但是,她千真万确的发现自己恢复了行动能力。
能够走路之后,母亲第一件事就是操起斧子,用力将朱家躲进去的房间房门劈开,在劈门的时候她还听到房间里那个婴儿的讥笑声,好象是在恶毒的嘲弄她一样。我母亲停下来,喘口气,然后继续咬牙劈下去。
她要劈开这扇门,把房间里的女人连同她刚刚生下来的孩子一起劈死,那怕为此坐牢枪毙,我母亲也在所不惜,她要替自己被饱受虐待与摧残、折磨得面目全非濒临崩溃的女儿报仇!
她整整花了二十分钟,才劈开那扇门。然后,望着空荡荡的房间,她失神的跌坐在地上。
房间里,窗户紧紧的封闭着,四周的墙壁涂满了污物,但是,无论是朱姐还是那个曾经发出怪异笑声的婴儿,都不见了。整间屋子空空荡荡,除了一堆又一堆散发着腥臭的的肮脏排泄物,房间什么也没有。
朱姐和她的婴儿,就这样神秘的消失了。
母亲只能接受这样一件事,那所有发生的一切,都是不真实的,是一场噩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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狗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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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08-12-31 14:44
第五章:恐怖的吸食
1)
游泳池里的人不是太多,除了她们两人之外,比较惹眼的是一个身材肥胖的中年男人,肥大的肚腩,留着个平头,浑身的皮肉白花花的。他身边是一个身穿比基尼的女人,一直动也不动的躲在阳伞下,而那个平头男人总是欠起身来,向着他们这边张望。
林红稍带几分紧张的把身上的浴巾裹了裹,顺手戴上了墨镜。凭心而论,她和秦方城在这个时候出现在这里,确实有点刺眼,这时候的游泳池里太冷清了,也难怪平头男人的总是向着她们这边张望。在墨镜的遮掩下林红也漫不经心的看着那一对男女,总是觉得平头男人身边的女人有些面熟,只是距离太远看不清楚,无法判别到底是不是熟人。
以前她也和秦方城两人单独去游过泳,除了游泳池之外,她还和秦方池跑到远离城区的水库进行过野外夜泳。但那时候和现在是有着区别的,那时候她是自由的,有权利做自己喜欢做的任何事情。而现在,她是何明的妻子。
并不是说她嫁了人就再也不能与以前的朋友来往交际了,没那个道理。问题是现在这个情况特殊,何明的病情一直不见好转,身边离不了人照料,她却瞒着他和秦方城出来游泳寻乐,这多少有点别扭。戴上墨镜并不是怕被人认出来了,选择这个不是休息日的下午、选择这个离家很远的游泳池,就已经避免了遇到熟人的尴尬。
所以,林红戴上墨镜只是为了掩饰自己的内心,她不愿意面对自己。
她用略带几分怜悯的目光扫视着自己的身体,结婚之后她明显的丰腴了,皮肤更显白嫩,身体内部有一种力量似乎在膨胀,而坐在她身边的秦方城却没有任何变化,这个家伙还是那么的强壮,两条大腿上黑乎乎的长满了体毛,感觉上象是只进化不够彻底的大猩猩。他现在正滋嗖滋嗖的用吸管啜饮着一筒饮料,液体经由他的食道发出咕嘟咕嘟的声音,不知为什么林红想起了何明跟她说起的那个脑髓被神秘吸尽的大老王老师,这个联想让她说不出来的不愉快。
她知道自己为什么来到这里,为什么要看秦方城那浑身的体毛,为什么要听他古怪的食吸声。因为她害怕。
丈夫对她所讲述的那些事情让她心神不定。
三十年前,在何明还没有出生的时候,何家雇了一个叫朱姐的保姆,据说这是一个美貌的乡下女孩子,她带着一只让人毛骨悚然的怪龟来到了何家,后来这个女孩子用一种邪恶的手段将何家人控制了起来,折磨她们,羞辱她们,虐待她们,让何家母女终日生活在噩梦之中。而后突然有一天她在一间封闭的房间里神秘的失踪了,走之前她留下了恶毒的诅咒,声称三十年后她还会回来。
三十年后,何明已经成为了咤叱商界的年轻钜子,何正刚也已退休在家,并回老家带回了一个叫小猪的保姆。而这个小猪和三十年前的那个朱姐有着某种血缘上的关系,最可怕的是,她和朱姐一样,同样随身带了一只怪异的大头乌龟。
可想而知,小猪的到来,在何家引起怎样的惊慌失措。
但是何正刚一意孤行,坚持让小猪做何家的保姆,这倒不是何正刚不吸取朱姐的教训,而是他根本就不承认曾经有那样的事情发生过,这个钢铁意志的男人只接受那些对他有利的记忆,除此之外一概斥为谬妄。
在后来的时间里,何明对林红讲诉了为了将小猪撵出门去,何家人同心协力,用各种办法刁难小猪,羞辱她,做践她,所施用的那些方法卑劣而无耻,几乎跌破做人的底线,那种无赖与无耻的行径即使是听到也会脏了人的耳朵。
可怜的小猪被欺负得跟个泪人一样,天天躲在自己的屋子里哭,终于忍受不下去主动跟何正刚提出来不干了,要回郊县老家。何正刚问她理由她也不说,只是委屈的耷拉着脑袋抹眼泪,那模样要多可怜有多可怜,可是何家人却一点也不同情她,反而有一种幸灾乐祸的无耻快感。在内心里,他们都把她当做了朱姐,所以才会那么不讲道理的欺凌她。
最终,在一天夜里,小猪再也忍受不了那种羞辱与挖苦,愤然离去了。
小猪被逐出门外之后,何家人顶额相庆,何母那天晚上还开了一瓶香槟庆祝,何明的二姐何静也兴高采烈的吵着非要由她来开香槟,何母就把香槟酒瓶交到了她手上。何静高兴的用力摇动着密闭的香槟酒瓶,一边摇晃一边尖声大叫着,然后她的只手在瓶底上一拍,瓶中产生的气体压力嘭的一声将瓶盖顶了出去,那只盖塞就象一枚子弹,在空中划过一条弧形的轨迹。
只听一声惨叫,那只瓶塞击在何母的左眼睛上。霎时间,何母的左眼鲜血狂涌。
何母住进医院之后,院方推出一套治疗方案,因为伤势严重,必须立即摘除患者的左眼球。何家人被这个意想不到的结果吓呆了,何明没有勇气签字,谁也没想到,何正刚趁这个时候又自作主张的把小猪接了回来,让她去医院陪床照顾何母,当小猪回来之后,院方又推出了一套保守的治疗方案,这一次,却是用不着摘除眼球了,而且不到半个月,何母视力就恢复了正常,出院回了家。只不过,小猪也顺理成章的跟着回来了。
而且从那一天开始,何家人再也鼓不起勇气来找小猪的麻烦了。
生命追求着阳光,林红却在何明讲述的故事中感受到了一种阴暗而肮脏的力量存在,这引发了她生理上的极大不适,那天听完了何明的故事之后,她跑到洗手间呕吐了好长时间,最后连胃液都吐了出来。
阴郁的力量具有一种邪恶的侵染作用,象缓缓流淌的毒汁一样侵蚀了她的心。
即使在阳光之下,在人群聚集的所在,林红依然能够感受到那种黑色力量所带来的惊竦感觉。
秦方城仍然在大声的啜饮着,这家伙到底吸了多长时间了?一筒饮料不过是多少容量?他怎么总也吸不完?林红生气了,猛的坐了起来,抬手重重的打落秦方城手里的饮料筒,尖声的叫了起来:“吸吸吸,你跟个猪似的就知道滋溜溜的吸起来没完,我叫你出来干什么的?”
林红的蛮横霸道,显然是出乎秦方城的预料之外,饮料筒顺着他的身体咕辘了下去,溅在了他黑乎乎的肚皮上,他目瞪口呆,那只手仍然保持着拿饮料筒的怪异姿式,望着林红不知所措。
林红也被自己的歇斯底里吓呆了,即使是在何明面前,她也不会这样的失态,怎么会在秦方城面前表现得如此没有修养?她用一声冷哼掩饰自己心里的困惑,躺在躺椅上把身体扭了过去。
2)
作者:
狗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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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08-12-31 14:44
2)
虽然用后背对着秦方城,林红凭知觉就能够知道他正在干什么。这个家伙显得有些举止失措,他抬起一只手,啪的一声拍了一下自己的大腿,他大腿上的体毛应该忽悠悠的一阵乱晃,也可能是不晃,林红没有心思回头证实一下,她注意到那个平头大胖子丢开了他的女同伴,向着这边游了过来。
大胖子一直游到他们面前,把头探出水面,叫了一声:“我操,我说我怎么老是看着你面熟呢,还真的是小秦。”
秦方城诧异的伸长脖子,看着水里的平头大胖子,一副拼命回想对方是谁的模样。大胖子却漫不在意的猛甩了一下脖子,故意把水珠溅到他们身上,然后他把一只肥腻的胖手递给秦方城,让他把他从水池里拉上来:“小秦你真认不出来我了,你再好好看看。”
“杜董?”秦方城难以置信的看着对方:“我的天,还真的是你,你说我怎么看了这么半天楞是没认出来呢!”说着,他走到池边,伸手将大胖子拉上来,稍带着替林红做了一下介绍:“杜董你也不认识?老赵的他们公司的杜董。”却有意识的没有将林红介绍给她。
林红惊讶的咿了一声,急忙坐起来和这个姓杜的大胖子打招呼,她以前听赵卓说起过他们公司的杜董事长,这个姓杜的大胖子是商界赫赫有名的传奇人物,即使是他手下的一个部门经理所主持的项目,也比何明的明华公司规模要大得多,何明还曾经想通过赵卓与杜董事长见见面,也好为双方日后的合作奠定一个基础。但是婚前婚后乱七八糟的怪事太多,就把这桩事撂下了。今天在这里的偶遇倒是个机会,所以林红不敢怠慢。
杜胖子笑呵呵的坐了下来,有些心不在焉的抹着脸上的水,眼睛飞快的在林红修长的大腿上掠过,开了句玩笑:“小秦你现在公司做得大了,见了我当然不肯认出来了。”
“哪有的事,没这回事,”意想不到的相遇,秦方城显得尴尬又局促:“我这还不是托朋友们的福,零零碎碎弄点吃饭钱嘛,哪比得了杜董你啊,国际型的大公司,我这儿小买卖还得指望杜董你照顾是不是?”
杜胖子哈哈的大笑了起来,这家伙一笑起来全身的肥肉乱颤,看得人心惊胆战。他就这么豪爽的大笑着,目光再一次的飞快掠过裹在林红那苗条身体上的粉色泳装:“小秦,怎么这么巧,在这里遇到了你?”
秦方城巴结的笑了笑,巧妙的回答道:“要不说今天这事巧了吗,这地方我还是头一次来,杜董你今天这么闲啊?”
“谁说我闲?”杜胖子满脸不乐意的坐下:“我这是忙中偷闲。”
坐下后的杜胖子,一双眼睛肆无忌禅的盯着林红的身体:“小秦,不说给我介绍介绍你的泳伴,好象跟赵卓也认识是吧?”
秦方城脸上的神态更是窘极:“杜董反应真快,这是我大学的同学,来北京办点事,上次来的时候赵卓我们在一起吃过饭。”
杜胖子宽容的笑了笑,知道秦方城不愿意介绍林红给他认识,突然岔开了话题:“小秦,遇到你们正好,我也正想找你们呢,这阵子忙得一塌糊涂连打个电话的时间都没有——你最近遇到赵卓了了吗?”
秦方城和林红交换了一个眼色,反客为主的说道:“好长时间没有见到他了,他有什么事找我吗?”
“不是这个,”杜胖子分明有几分不甘心的看了看林红:“赵卓好几天没上班了,耽误了公司好多事,同事说他那天上午正上班的时候接了个电话就离开了,从那以后再也没露面,我想问问你们见到他没有。”
秦方城和林红的脸色一下子变了,杜胖子所说的赵卓失踪的日子,正是他和秦方城一起去林红家里的那一天,毫无疑问的,他接到的那个电话正是林红打去的,想及赵卓那天离开时的反常和突然,林红的一颗心一下子揪了起来。
“赵卓这个人,到公司任职还不到一年,”话中有话的望着林红和秦方城,杜胖子说道:“他的能力比较差,各个部门的反映都很多,不过他好歹有一个长处,就是敬业,不过小秦你也是做老板的,工作要的是实效,不出成绩的花架子,做再多也未必顶用,小秦你说是不是?”
杜胖子明明说的是赵卓,秦方城却毫无来由的出了一身冷汗,连声道:“那是,那是,杜董说得没错,不过赵卓也很努力,肯定不会让杜董你失望的。”
杜胖子冷笑了一声:“但愿如此。”说完,又心有不甘的扫了林红一眼,站起来走到水池边,一个笨笨的入水姿式跳进了水池里,溅了林红一身的水花。
看着杜胖子在水里吭哧瘪肚狗刨的姿式,秦方城连连摇头:“这个老赵,要惨了,董事长对他已经不满意了,他还不说抓紧时间弥补,这节骨眼上还找不到他人了,你说这不是瞎耽误事吗?”说完,他扭头看了看林红,发现她的眼睛正盯着远处那个和杜胖子一起来游泳的女人:“老秦,我认出来那个女的来了。”
“哦?”秦方城急忙瞪圆了眼睛,伸长了脖子往那边看,林红使劲踢了他一脚:“看就看嘛,瞧你这模样,跟没见过女人似的。”秦方城悻悻的坐了回来:“那个女的从一进来起就躺在那儿没动地方,跟个死人似的,有什么好看的。”林红又踢了他一下:“你好好看看嘛,我就不信你认不出来她是谁。”
秦方城在林红面前动辙得咎,也犯了驴脾气:“你不让我看吗,我怎么能认得出来?”
说不清为什么,林红突然气上心来,站起来就走:“你不愿意看拉倒,我又没求着你看。”秦方城急忙追过来解释,但是林红的心情已经遭到了不可修复的破坏,不想再游泳了,径直进了女更衣室冲浴换衣。
出了游泳场,秦方城已经快一步的候在外边,他黑着一张脸:“你看你林红,总是这种倔脾气,一句话说不对就不高兴,大家在一起不就是图个开心吗?你总是这样,让别人多别扭?”
林红不理他,双手插在衣兜里,沿着游泳场门前的马路往前走,秦方城落后几步,嘟嘟囔囔的跟在后面,这时候路边一个肮脏的乞丐从后面追了上来,刚要伸手拉林红的衣角,秦方城急忙上前一步,推开乞丐:“你干什么你,有你这样要饭的吗?还动手拉扯,去去去一边去!台州这是怎么了,怎么让这些要饭的都钻进来了?”
那个乞丐抬头向后看了看,压低声音说了句:“你们看到我老婆没有?”
“你老……我的妈呀,你不是老赵吗?”秦方城定睛一看,惊讶得差一点大声叫起来。林红更是吃惊的捂住嘴,眼睛瞪得圆圆的,万难置信的盯着这个乞丐。
这个乞丐,赫赫然真的是赵卓,那个身材高大、曾经仪表不凡的成功人士。
此时赵卓一身的打扮,让人叹为观止,破烂衣裤露着皮肉,满脸的污渍泥垢,脚上趿着一双从垃圾箱里捡来的鞋子,黑乎乎的脚后跟露在外边,身上还背着一个脏到了永远也不可能洗干净的条纹帆布兜,那分明是一个标准的落魄乞丐,哪里还有半点白领经理人的样子。
作者:
狗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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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08-12-31 14:44
3)
“老赵,你这是……”刚刚在游泳池里还说到赵卓,出门这遇到了他,可万万没想到他已经沦落成为乞丐了,这种反差过于强烈,带给秦方城和林红一种强烈的晕眩感,呆呆的望着赵卓,两人除了嘴吧大张,满脸错愕,一句囫囵话也说不出来。
路上的行人不断,一个乞丐纠缠衣冠楚楚的秦方城和林红,引来很多侧目,赵卓明显的感觉到了这一点,他压低声音,说了句:“往前走不到二百米,路边有个小公园,你们先去那里等我。”说完,就转过身,把那只黑乎乎的脏手向着别的路人伸了过去,路人立即争相闪避,厌恶的表情一览无余。
秦方城惊讶得气都喘不上来,他扭过头,用那双白多黑少的眼睛看了看林红,林红脸上的表情更是怪异,嘴吧因为张开的时间过长过大,已经走了形,这模样看得秦方城忍不住噗哧一声笑了起来。
秦方城一笑,林红也醒过神来了,顺手推了秦方城一下:“你靠我这么近干什么?还有你的爪子往哪儿摸——刚才老赵跟咱们说什么?”
“我也没听清楚,这事简直太意外了,太戏剧化了,弄得我都快要神经错乱了,哪儿还顾得上听他说什么?”秦方城搔着头皮,看着追逐着行人讨要不息的赵卓:“你看老赵那个要饭的样子,真的很专业,以前我怎么就没瞧出来呢?”
林红却觉不出来有什么好笑,感受到的只有说不出来的恐惧:“你还贫呢,快点找找那个公园到底在哪儿,到底出了什么事?老赵怎么会这么个打扮?”
两人沿着马路继续向前走,几分钟后,到了赵卓跟他们说起的那个街边公园,公园里陈设着一些免费的健身器械,孩子们在树墙之间跑来跑去,六角亭里有一群老人在下棋,一条曲折的长廊延伸进树丛深处,秦方城吹了吹石栏上的土,拉着林红坐下,有些惊疑的看了看树丛里边,发现有一个流浪汉正四仰八叉的躺在那里睡觉,就用手捅了捅林红:“快看,老赵这些日子多半就是和这个流浪汉做邻居了。”
林红扭头看了一眼,厌恶的转过头来,用手扇着随风吹过来的臭气。其实根本没有臭气,只是天生的洁性使她这样做。
心神不定的坐在石栏上,林红只觉得这一带阴风惨惨,急忙往秦方城身边靠了靠,秦方城很随意的伸手搂住了她,她垂下眼睑,看了看垂在她胸前的那只大手,这只手洁净干燥,温热有力,指甲剪得短短的,以前赵卓的手也是这样,即使是很随意的一个动作也透露着男性的雄浑,可是现在,赵卓的那只手已经成了最让人厌恶的肮脏爪子,它不再是依靠自己的力量,而是凭借肮脏与厌恶乞求人们的怜悯。
而他,原本是不需要这样做践自己的。
赵卓究竟遇到了什么事?竟使得他那样一个伟岸的男子汉自甘沉沦消沉到这种地步?
两人一声不吭的呆坐了十几分钟,就见乞丐赵卓一瘸一拐的向这边走来了,林红用肩碰了碰秦方城:“你看,他的个子怎么一下子矮了这么多?”秦方城看得也纳闷:“说不清,他以前可是一米八十多啊,现在好象还不到一米六,怎么搞的嘛。”
赵卓越走越近,看着这个熟悉的朋友,林红和秦方城两人心里都感到一种极度的陌生,他们甚至无法把握这个走过来的男人到底是不是赵卓,乞丐是与他们的现实生活相隔膜的一种存在方式,对他们来说意味着生疏与排斥、敌意、对立及不可测的危险。赵卓那张脸已经不再为他们所熟悉,所接受,曾经的亲切在这袭乞丐的外形下早已是荡然无存,两人心里突然有一种说不出来的后悔,后悔今天来到这个远离市区的游泳场,后悔遇到乞丐时没有快步走开,后悔听了赵卓的话居然真的来到这里等他。
他们等一个乞丐干什么?真是荒谬绝伦!!!
但是现在他们已经来不及走开了,赵卓已经近在咫尺,这时候他们才看清赵卓满脸的胡子楂,一张呆板而缺乏灵动的表情。那种前所未有的生疏感令林红说不出来的害怕,她拼命的把自己的身体往后缩,蜷缩进了秦方城的怀中,秦方城不得不用双手搂住她,让她颤抖的身体慢慢的平静下来。
赵卓走到了他们面前,若有所思的看着他们,他意识到了这两个朋友对他的恐惧和排斥,就往后退了一步:“这事……我这个样子……你们一定感到非常奇怪吧?”
两人同时摇了摇头:“不不不,不奇怪。”摇完之后才意识到过度的紧张,回答错了,又一起点头:“是的是的,老……赵卓,你怎么把自己弄成这么个样子,行为艺术吗?还是体验生活?”那种距离感使得他们连称呼都变了,真的没有办法认同一个乞丐做他们的朋友。
“我要是跟你们两个说了,你们肯定不会相信。”赵卓的唇角,露出一种凄惨的微笑:“真的,你们是不会相信我说的话的。”
“我们相信,”秦方城心里的恐惧感渐去,起而代之的是强烈的好奇心:“你说什么我们也信,你都这样了我们还能不信吗?你说吧,到底是怎么一回事?”
赵卓有些迟缓,他把身体靠在一根柱子上,用手指头抠着牙,做为一个乞丐——不论是真是假——都无可避免的受到下层社会的的粗鲁生活方式的侵袭和影响,他一边肆无忌禅的抠着,一边说了句:“你们俩走到一起去了,这事倒也不意外,”抬了一下手,阻止了林红试图的辩解表示,他问道:“你们在游泳池里,看到了我老婆没有?”
秦方城楞了一下,刚要回答没有,林红已经开口了,她一开口把秦方城吓了一跳:“看到了,她正陪着那个姓杜的大胖子游泳呢,不过她一直没下水。”
赵卓长吁一口气:“谢天谢地,她还没事就好,”接着问了一句:“她跟你们说话了吗?”
林红回答道:“没有,她一直躺在阳伞下没动地方,我们也没好意思过去见面,倒是那个色鬼杜胖子自己游过来了,老秦还拼命的巴结他。”
“什么呀!”大张着嘴的秦方城终于醒悟过来,原来那个和杜胖子一起来游泳场的女人竟然是赵卓的妻子黄萍:“那怎么叫巴结,我不是当时没认出来她吗。”
赵卓噢了一声,眼光直视秦方城:“老秦,我想求你办件事。”
秦方城慌乱起来,吱吱唔唔的道:“赵卓,这种事……你也知道……男人嘛,没什么了不起的,就凭你的条件要多抢手就有多抢手,为了一个女人何必呢。”凭直觉,秦方城意识到了某种危险,就推托着想耍滑头躲过去。
秦方城的表现,都落在赵卓的眼睛里,这个乞丐冷哼了一声:“哼,老秦,别忘了你还欠我二十万,我只不过是托你点事,你他妈的就这么靠不住?”
秦方城的脸上有几分尴尬,只好硬着头皮说了句:“那赵卓你说,只要是不犯法,我都可以考虑。”
赵卓靠近一步,低声说了句:“我想请你们两个帮我一个忙,等我老婆回家之后,替我去看看她。”
“让我们去看望你老婆?”秦方城和林红面面相觑,对这个莫名其妙的要求满头雾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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4)
把黑色的大奔停在地下车库里,秦方城和林红一边寻找上楼的电梯,一边神态不安的东张西望。电梯就在左手的不远处,他们一声不响的走过去,按动揿钮,等电梯下来的时候走进去,里边只有他们两个人,秦方城长长的吸了一口气:“没想到啊,赵卓这小子还是个情种。”林红嗯了一声,看着他,等他解释,秦方城又吸了一口气:“为了跟踪搜集他老婆外遇的证据,他连乞丐都装了,证据到手了又心疼自己的老婆了,早知事情到这份上你当初把老婆看紧点啊。”林红皱了皱眉头:“我怎么觉得你好象是话里有话?”秦方城吓了一跳:“有吗?没有,你别什么事都往咱们俩身上扯,咱们俩可是清清白白的。”
这幢楼的电梯速度很快,只是说这么几句话的功夫,就已经到了十六楼,电梯门开了,两人出了电梯顺着左手走,走到了1612号房间门前,秦方城看了看林红:“就是这里了,赵卓和黄萍的甜蜜爱巢。”这句话说完,他顺手在自己的脑袋上拍了一下,按了按门铃,现在赵卓为了跟踪自己的老婆都已经化妆成乞丐了,再说什么甜蜜的爱巢之类的话,多少有点不是味道。
门铃的音乐在悠然回荡,但是没有人给他们开门,秦方城皱皱眉头,又按了几下,突然哗啦一声,明亮的不锈钢防盗门后出现了一张神色紧张的脸,把秦方城吓了一跳。
门后的这张脸,灰黄中透着惨白,额头上两条淡青色的筋络蚯蚓一样的蠕动着,两只原本是美丽的大眼睛黯淡无神,头上蓬乱的头发随意的披散,头发不知被谁揪落了一绺,露出下面青色的头皮,薄得纸一样的嘴唇没有丝毫血色,从左耳轮到唇角,还有着一道没有揩净的血痕。这张形容憔悴的脸突然出现在防盗门后,就象一只万圣节的面具,呆板的望着他们,却不发一言。
秦方城惊出一身的冷汗,回头看了看林红,意思是问这个可怕的女人是不是赵卓的老婆黄萍,他们刚刚不久前还曾经在游泳池里和她遥遥相见,怎么这才分开没一会儿的功夫,这个女人怎么变成了这么一副可怕模样?
林红心里的惊骇,比秦方城更甚,因为她一眼就认出来了,防盗门后这张可怕的面孔正是赵卓的妻子黄萍。在游泳池里的时候她就觉得似曾相识,直到后来杜胖子过来跟他们提起赵卓,她才确认,不过这么一会儿功夫里黄萍竟然成了这么个样子,也是她所没有料到的。
防盗门里,那张面具一样的表情盯着他们看了一会儿,忽然又把里边的门关上了。关门声让林红猛的哆嗦了一下,脱口说了句:“是她,就是她,她怎么成了这么一副模样?”
秦方城嘟囔了一句:“你认出她来早点说话啊,真是的,看看,门又关上了,我这儿还得再按门铃。”
秦方城嘴里抱怨着,一只手叉在腰上,一只手继续按响门铃,林红有些惊心不定的后退了几步,这幢建筑物有一个环形闭合的走廊,所头上的声振灯光明灭不定,似乎有一道冷嗖嗖的阴风掠过,她急忙靠近秦方城,伸手挽住了他那条臂膀。
悠扬的音乐声从紧闭的门缝里依稀透出,是铃儿响叮当,叮咚咚,叮咚咚,叮哩叮咚咚……那柔美的音乐一遍又一遍的响起,但是,门里的黄萍却根本不预理会,那扇紧闭的房门昭示着他们是不受欢迎的客人。
“差不多了吧,”秦方城终于失去了耐性:“我们已经够朋友了,赵卓都到了那份上了,我们照样还是没有一句怨言的帮他,可以了吧?他老婆不给咱们开门咱也没办法,不怪咱们。”说完,他拉着林红就要离开。
林红早就巴不得离开这阴森森的楼道,可是她已经习惯找跟秦方城的别扭,见秦方城要走,她反倒推开他:“你别拉拉扯扯的,既然已经来了,怎么也得跟人家说句话吧。”说着,她上前继续按门铃。秦方城抱起双臂,梗起脖子,一副随你去的神态。
林红刚按了两下,黄萍就打开了门,那张麻木呆板的面孔一看清楚他们,就立即又把门关上了,竟然一句话也不说。林红呆了呆,悻悻的使劲猛按两下门铃,掉头也不理会秦方城,自顾向着电梯方向走去。秦方城急忙随后追来:“哎,哎哎,你又来了,我让你走你不走,现在遭了冷遇又怪到我头上,我怎么就那么倒霉呢?”
林红瞪了他一眼:“你没注意到吗,赵卓他老婆脸上还带着血,脑袋上也有。”秦方城点了点头:“她第一次开门我就发现了,好象是刀砍的。”林红摇摇头,忽然笑起来:“根本不是,那是被人抽耳光抽的。”秦方城有些不解:“抽耳光还能抽出那么长的一道口子?”林红解释了一句:“因为抽她耳光的那个人手指上戴着戒指,她脸上那道痕迹是戒指划破的。”秦方城连连摇头:“我这回可是开了眼界了,不会是赵卓已经回来过了吧?”说着他看了看四周:“我们怎么走到消防通道里来了?你不是想让咱们走下十六层楼梯吧?”
林红也发现自己刚才只顾往前走,没注意看左右,走进了消防通道,笑了笑正想出去再往电梯那边走,秦方城却一下拦住了她:“快看快看,那是谁?”
林红顺着秦方城的手指往前一看,发现有一个西装笔挺颇有派头的平头大胖子手里拿着一把吸管正从电梯里走出来,他走路时的姿式快速稳健,龙行虎步。看这个大胖子似曾相识,林红正拼命的想在什么地方见过她,忽听秦方城说了句:“这可真是怪事,他怎么也来这里了。”林红这才恍然大悟:这个平头大胖子就是他们在游泳池里遇到的杜董,当时他只穿着游泳裤衩,一身的肥肉吸引了林红的注意力,难怪现在一时没有认出来。
杜董顺着那条环形的走廊一直往前走,稍过之后,传来钥匙开门声,响亮的防盗门开关声,走廊里又恢复了寂静。秦方城看了看林红:“你看我们是不是……”林红摇了摇头,她不喜欢杜董这个人,这个大胖子在泳池里盯着她的身体看的时候那种贪婪目光让她不快,这样好象没什么道理,但不喜欢就是不喜欢,只是不知道秦方城心里怎么想。
秦方城好象有些为难的站在那里,突然之间他一把抱住林红,那张温热的嘴一下子贴在了林红的脸颊上,林红大吃一惊,本能的用力一推,扬手一个耳光,“啪”的一声,响亮无比,打得秦方城身体一个趔趄,后退了几步他扶住墙壁才站稳,有些气急败坏的低声咆哮了起来:“你不乐意就不乐意呗,动手打人算怎么回事?”
林红有些讪讪的往后退了一步,幽怨的低下头:“你明明知道这是不可以的。”
“因为什么?”秦方城不肯罢休:“就因为何明?”
林红没回答,只是站在那里不吭气,她心里的情绪非常复杂,无论秦方城这个朋友是多么的优秀,但她和他只能到此为止,这里有一条她无法跨越的障碍,现实就是这样,她必须让自己习惯这种失落与幽怨。
秦方城怒气冲冲的用手揉着脸颊,好半晌才说了句:“好了,走吧。”说完,他率先向前走去,林红跟在他的身后,打定主意以后一定要和这个男人保持距离,她现在的麻烦够多的了,不想再节外生枝的的背上什么情感的重负。
经过了电梯处,秦方城看了看,电梯此时正在一楼,一时半会儿也升不上来,他有些心神不定的往赵卓家的方向看了看。林红心里正在为自己的迷陷而懊悔,见了他这种神态,心里有数,就说了句:“我们既然来了,就一定要进去看一看,说不定事情根本不象我们想象的那样。”
秦方城问了句:“那你呢,去不去?”林红刚想说她不想去赵卓家,忽然之间又改了主意:“要去咱们一起去,我觉得既然咱们俩能够清清白白,就不应该往那种事上想别人。”,秦方城故意笑着问道:“往哪种事上想别人?”林红白了他一眼,回答道:“知道你还问。”
说完这几句话,他们已经站在到赵卓家的门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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狗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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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08-12-31 14:45
5)
秦方城一脸坏笑,伸手正想按门铃,手却突然在半空停住了:“你听,”他对林红说道:“这是什么声音?”
林红侧耳细听,就听到一个凄惨的悲嚎声从什么地方传来,那声音充满了绝望与痛苦,好象是地狱中的万千阴魂在烈焰的炙烤之下所发出的惨厉哀号,凄厉悠长,丝丝缕缕,不绝于耳,悲号中所挟带的无限怨怼仿佛一根尖锐的针,直刺入她的心中,令她不由自主的打了一个寒战。
悲嚎之声突然止息了,无形无迹,就好象从来没有响起过。林红茫然的摇摇头,刚想问秦方城一句,忽然又听到一个粗暴的男人罹骂之声,那个声音极尽恶毒,充满了暴戾与专横,这竟然是杜董的声音,从没有关紧的门缝中清晰的透露出来。
林红有些不敢相信的晃了晃头,姓杜的再有钱,再有权势再有地位,也不是可以为所欲为的,这是常识,他怎么可能会在赵卓的家里肆意辱骂人?
但是千真万确,杜胖子的辱骂声清清楚楚的听在他们的耳朵里:
“你这个烂骚货,又憋不住了是不是?谁让你随随便便给外人开门的?这东西这么贵重,叫风吹凉了还怎么喝?你他妈的不知道老子爱喝热乎的,你存心打把门打开吹凉了它,分明是有意的想让老子闻到那股腥味,给你脸你不要脸那就别怪我不客气了,今天老子就是要多吸几口,什么?你说痛?痛就对了,老子就是让你求生不得求死不能!”随着这阵粗暴的怒吼声,那一声凄惨已极的悲嚎再度响了起来。
林红惊疑不定的眨眨眼,天呐,她遇到了什么了?这种事怎么可能?姓杜的大胖子竟然肆意的凌辱他属下员工的妻子,这简直是太令人难以置信了。她还在震惊之中,秦方城却已经暴怒了,他粗大的手指猛的一下按在门铃上。
音乐声响起,杜胖子恶毒的罹骂声突然静止了下来,好长时间过去,里边的房门开了,一张略带几分惊讶的肥脸出现在防盗门后,见到秦方城,这张脸顿时现出惊讶与诧异:“小秦,你怎么知道我住这儿?”
秦方城板着脸,无视对方的诧异与惊奇,冷声说道:“你叫赵卓他老婆出来一下,我找她有点事。”
“你说谁老婆?赵卓的老婆?”杜胖子的脸色变了,一丝诡诈的阴险一闪而逝,然后他用阴冷的声音回答道:“你好象是弄错了,这里是我的家,没有什么赵卓的老婆。”
“她在屋子里。”秦方城毫不客气的戮穿他:“你最好把门打开,否则别怪我不客气。”
“不客气?”杜胖子的表情,好象是有点不相信这句话,他一脸阴笑的望着秦方城那张冰冷的脸,眼睛眨动了几下:“原来刚才那个敲门的男人就是你啊,呵呵,姓秦的,你也太不仗义了吧?你跟赵卓的交情那么好,却连他的老婆都想上,做出这种事来,你还要脸不要?”
秦方城怒不可竭:“姓杜的,你怎么血口喷人?你把黄萍叫过来,问问到底是谁做了不要脸的事了!”
“谁做了不要脸的事,谁自己知道!”杜胖子那一脸的肥肉扭曲起来,雪白的肌肤霎时间堆起令人厌恶的皱褶,粘腥的嘴唇突然瘪了进去,抿成笔直一条线的干瘪嘴角露出两颗尖利的牙齿,这诡异的变化令秦方城大吃一惊,急忙眨眨眼,却只是自己的眼花,眼前仍然是杜胖子那张声色不动的肥脸,只是脸上的表情冷漠如霜。他还想再说什么,杜胖子那张肥脸上却充满了仇恨与怨毒,只听呸的一声,一口粘痰吐在他的脸上,房门砰的一声关上了。
擦了一下脸上的口水,秦方城大怒,抬脚照门上就要踹,却被身后的林红用力拉住了他:“老秦,你清醒一下,你凭什么踹她的门?”
“凭什么?就凭我和赵卓的关系!”不甘罢休的吼着,秦方城还是让林红把他拉开了,无论他和赵卓的关系有多么密切,但照样没有资格对赵卓的夫妻生活指手划脚,那一脸的粘痰就算是白吐了,他只能自认倒霉。
“不行,”悻悻的走开几步,秦方城又绕了回来:“姓杜的虐待黄萍,我要报警。”林红一把按住他那只拿出手机的手:“如果报警有用的话,恐怕赵卓自己早把这个问题解决了。”
秦方城愤愤不平的被林红拉着走开,他气得满脸痛红:“你看到了黄萍那张脸了没有?就是这个大胖子给揍得,你听见大胖子骂黄萍的那些话没有?姓杜的做出来的那些事哪是人干的?”他向前走了几步,又站住了:“喂,林红,那姓杜的到底在喝什么?”
林红的脸一下子飞红了:“我说你这人什么毛病,怎么这么不要脸呢?”
“我怎么……”秦方城落在林红急忙捂住的胸口上,恍然大悟的一脸诡笑,抢先一步向前跑了过去,林红气得脸色煞白,又狠狠的骂了他几句,这才不情愿的跟他一起上了电梯。
秦方城开了车从地下车库出来,正要拐上公路的时候,车前灯照见了躲在垃圾箱后的一个乞丐身影,他握住方向盘的手哆嗦了一下:“麻烦了,赵卓跟这儿来了,他是不是不放心咱们啊。”说着话,他慢慢的把车向后退,一边退到马路牙子上,就停在路边,下了车带着林红一直往前走,在一家货摊上买了件水洗夹克,林红问:“你买这东西干什么?”秦方城气恼的回答了一句:“给赵帮主穿啊,你就让他穿那身乞丐服怎么跟我们在一起?”
林红回头看了看,赵卓的身影不远不近的跟在后面,畏畏怯怯的样子不敢上前,果然是人靠衣衫啊,她心里浑不是个滋味,低着头跟在秦方城身后快步走着。秦方城显然是对赵卓那乞丐打扮厌恶到骨子里,专门挑黑乎的巷子胡同往里钻,还净找那些人少的地方走,害得林红几乎跟不上他的步子。
走进一条胡同里,秦方城忽见胡同口有一个私人小排档,临街的门脸熏得黑乎乎的,两张桌子摆在路边,他顿时眉开眼笑:“这个地方好,就坐这儿吧。”说着,他大马金刀的坐下去,排档老板急忙过来招呼,林红厌恶的瞧了瞧脏得看不出本来面目的桌子和小板凳,硬着头皮坐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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6)
过了几分钟,赵卓畏畏缩缩的出现了,秦方城冲着他把夹克高高的举了起来,他摇晃了好半晌,赵卓才注意到,正懵懵懂懂的伸长脖子往这边看,好象不明白秦方城把衣服举这么高是什么意思的样子。秦方城猛一用力,扔了过去,赵卓一接却没有接到,衣服掉进一滩污水里,秦方城叹息一声:“操,看来乞丐命还真是天生的。”
赵卓把那件已经脏了的夹克穿上,缩着肩膀走了过来,和他们两人坐在一起,垂着头一声不吭。老板急忙过来想轰这个乞丐走,却被林红伸手拦住:“甭管闲事你,我们是一起的。”老板脸上的表情不胜惊诧:“一起的?一起……那就一起的吧。”然后老板躲到一边,满脸的纳闷自己瞎琢磨去了。
和一个乞丐坐在一起吃饭,这让秦方城心里说不出的别扭,他心烦意乱的用手敲着桌子,吼了一嗓子:“老板,来两瓶啤酒。”赵卓突然一抬头:“别别,怕没时间喝酒,有热乎的混沌快点上来先吃,我有几句话交待给你们两个,你们听完快点走。”
“去你妈的!”秦方城火了,破口骂了起来:“赵卓,你还算个男人吗?老婆让人家欺负成那个样子,你连个面都不敢露,你到底干了什么见不得人的坏事?让姓杜的做践你做践到这个程度?操你妈你知不知道,有你这样一个朋友,我秦方城都没脸见人了!”
赵卓却对秦方城的怒骂没有任何感觉,他脸色惊恐的不时的回头望着,问了句:“你们见到小萍了?”
“见到了。”秦方城闷声闷气的说了一句,瞟了林红一眼,林红装没看见的样子,从现在起她打算什么也听不到,有什么污言秽语让这两个男人自己说去。
就听赵卓激动起来,一把抓住秦方城的手:“小萍她……没事吧?”
“没事才怪!”秦方城厌恶的把赵卓的手甩开:“你别碰我,脏。”
赵卓垂下了头,他这功夫的样子,典型的窝囊废,连林红也看不下去了,就把手拿起来,放到眼前认真的研究指甲油的色泽与釉质。却听秦方城大声的说道:“赵卓,你他妈的看起来跟个人似的,没想到遇事竟然这么没出息,你到底干了什么见不得人的事,让自己的老婆被人这么祸害?你知道姓杜的怎么整治你老婆吗?你把头抬起来听我说!”他吼了一声,凑近赵卓那张哀其不争的脸,恶毒的说道:“姓杜的吃你老婆的……那个……那个……就是那个,还要热乎的,你听着是不是挺开心啊?”
“吃……哪个?”赵卓楞了一下。
秦方城不再看他一眼,自己摸出一支烟点上,赵卓见他吸烟,伸手也想要一支,秦方城却故意把那盒烟往地上一扔,还用脚辗了两下,赵卓悻悻的抬起头来,忽然叫了一声:“你们俩,到底见到我老婆没有?”
秦方城已经不想再说了,对眼里这个男人他鄙视到了极点,伸手捻了一下林红单薄的衣袖,对林红说道:“你身上的衣服太单了,回头让何明那小子买几件象样的时装给你,干什么啊这是,挣那么多的舍不得花。”赵卓急切的俯身过来,挡在秦方城和林红之间:“我问你们话呢,你们到底见到小萍没有?”秦方城厌恶的猛推了他一下:“滚你妈的蛋,连自己的老婆都保护不了的东西,也配跟我们坐在一起?”赵卓不提防,被秦方城推得连人带板凳一起倒在地上。
秦方城看也不看赵卓一眼,搀着林红的手臂扶着她起来:“咱们走吧,跟这种人在一起太恶心了。”
赵卓却象一个十足的乞丐,被人蔑视、遭人污辱却没有半点感觉,他爬起来,上前拦住秦方城和林红:“你们到底愿不愿意告诉我?你们见到小萍没有。”
林红叹息了一声,知道再不说清楚的话赵卓真的会死缠不休的,就说了句:“我们只是隔着防盗门见到了她的脸,她没说话,也没让我们进去。”
“那你们怎么知道姓杜的吃她的……那个”赵卓欲言又止。
“因为你老婆对着我们的鼻子把门关上之后,姓杜的就去了。”秦方城故意提高声音说道:“我们隔着门听见你老婆呜嗷惨叫,还听到姓杜的打你老婆,打得那个狠呐,我们隔着门都能听到噼哩啪啦的大耳光子声,打她是因为责怪她给我们开门故意把……那个弄凉了,害得他吃了一嘴腥味。”说到这里,秦方城又恶毒的挖苦了一句:“你老婆的那个你应该也吃过吧?味道是不是有点腥啊?拿这个孝敬你们老板,你还真孝顺。”
赵卓对秦方城的讽刺挖苦充耳不闻,他满脸困惑的站了起来,向前走了几步又折回来,自言自语的说道:“不对不对,肯定是你们弄差了。”然后他突然扑过来,语气生硬的问道:“你们看见小萍的脑袋上……有没有什么外伤?”
秦方城对林红说道:“看来当大老板就是他奶奶的舒服,连想喝这玩艺都有孙子迫不急待的把自己老婆送上来。哎,你说这个孙子他怎么就这么不要脸呢?赶明儿个,咱也找两个这种孙子弄公司来,谁让咱有钱呢?”
林红没理会秦方城的打岔,想了一下,对赵卓说道:“你老婆的头发被人揪掉了一绺,脸上还有很明显的伤,别的我们倒没有注意。”
赵卓追问道:“那你有没有看到她脑袋上的洞?”
“洞?”林红不解的看了看秦方城,秦方城哼了一声,把头转过来,正色道:“赵卓,你用不着怕姓杜的怕到这么厉害,他不过有俩臭钱罢了,就咱们三个再加上几个朋友,咱们的势力不见得就比他弱,你到底有什么短处抓在姓杜的手里?别害怕,你说出来,我们哥们儿替你做主,实在不行找人砍了那个姓杜的,凭什么啊,他欺负人欺负到这种程度?”
赵卓却不理会秦方城,仍然是脸色焦灼的看着林红:“你到底看到没有,脑袋上的洞。”
林红无奈的摇了摇头:“我听不懂你说什么。”
赵卓急得直跳脚:“洞,洞,就是用来插吸管的洞,你们看清楚了,就是象我头上这一个。”说着话,他把头低下来,用手拨开头发,让林红和秦方城看仔细。
林红和秦方城定睛一瞧,同时惊呼一声,连连后退几步。
赵卓的头顶上,在颅骨上开着一个四周圆滑的孔洞,洞的尺寸不大,直径还不到一公分,但是借着远处路灯的昏暗光线,已经能够看清楚洞里正在蠕动的红白相间的乳状汁液,那些汁液象是开了锅的豆腐脑,不时的从洞口边缘溢出来。此外,还有一道袅袅的热气,在光线下清晰的升腾着。那种光景,说不尽的诡异。
在林红和秦方城的惊呼声中,赵卓小心翼翼的用头发将脑袋上的孔洞遮住,抬起头来,那张脸在夜晚的灯光下透着凄绝与惨厉,只听他悲声笑道:
“现在,你们应该知道姓杜的喝的到底是什么了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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狗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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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08-12-31 14:45
7)
赵卓的颅上竟然有那么一个怕人的孔洞,把秦方城和林红都吓呆了,林红惊惧的望着他:“疼不疼,那么……大的一个洞。”想伸手摸一下,手伸出去却又不敢碰。秦方城也凑过来:“哥们儿,哥们儿,别怪我刚才挤兑你,我那也是为了你……你别再磨蹭了,马上坐我车去医院。”
“不要,不要。”赵卓摆手谢绝了他们的好意:“现在已经好多了,这个洞刚开始的时候,洞口直径差不多有一公分半,连走路都不敢走快了,一快脑浆子就颠得淌到脸上来。脑浆子颠出来倒也不怕,就是影响大脑的思考,不能费神想问题,一想脑浆就从孔洞里往外喷,这几天洞口慢慢长好了,脑浆子也不往外淌了,也能够慢慢想点问题了,基本上已经没什么事了,我就是担心小萍,她落到姓杜的手里,只怕……遭的那种罪更让人受不了。”
秦方城万难置信的摇着头:“我还以为脑袋一开瓢就会没命了呢,看你这样子也还行嘛。”
赵卓苦笑一声:“那只因为我是赵卓,换了别人,早就没命了。”秦方城连连点头:“那是,那是,到底……是怎么一回事?”赵卓长出一口气,坐在板凳上:“先给我来一碗混沌,我都快要饿死了,让我一边吃,一边跟你们慢慢说。”
混沌很快端了上来,赵卓动作僵硬的操起碗筷,一边踢哩秃噜的狼吞虎咽着,一边开始说了起来:
你们已经见过姓杜的了,他叫杜宏远,很有名的一个人物,他和他的公司在商界的传奇色彩特别浓,我当初去这家公司任职,一半的原因就是因为杜宏远的名气。而且见了他的人,你就更能感受到他做为一个成功者的人格魅力,和那种君临天下舍我其谁的浩然正气,这种人格魅力和浩然正气已经由他一手打造的国际性知名大公司所证实,用不着我再多说。
我要告诉你们的是,我曾经被他的这种为了成功而不惜一切的强势心态所征服,以能够在杜宏远的麾下效命而自豪,做为我的朋友,我的这种自豪感你们都曾经感受到过,甚至幸与荣焉。
哦,我并没有跑题,一点也没有,因为我要说的话很长,不从头把事情经过讲清楚,你们很难会相信我要告诉你们的事情,因为我要讲的事情太可怕了,太违背常识了,仅仅靠我脑袋上的这个洞你们是不会相信我的,除非……最可怕的事情也发生在你们身上,就象是发生在我的妻子身上一样,那绝不是我所希望的!
公司就是杜宏远的独立王国,他就是当之无愧的帝王,公司所有的员工,都是依靠着杜宏远的过人智慧与强悍意志而生存,姓杜的这个人极具商业眼光,看准了的事情他会坚持做到底,而且最后总能够成功,公司的每一个大型投资项目,都是由他亲自来掌握,一旦遭遇到强硬的狙击对手,他就会谋求与对方理性商谈,几乎所有的竞争者都被他的人格力量彻底征服,被所有的投资专家都否定的投资项目,他照样能够赚得丰厚利润,这一点形成了他强硬的个人风格中最具传奇色彩的部分。
能够在这样一个大名鼎鼎的人物手下做事,是件足以夸耀的事情,因为我不仅可以从杜宏远的身上感受到成功者的力量,更重要的是,我还可以从他的身上领略到过人的胆气、才略与智慧,这些品质,无论在我们身上有多少仍嫌不足,我们总是希望获得更多。
正是出于这样一个景仰的心态,我几次恳求杜宏远允许小萍也加盟公司,当他经过面试之后答应了下来之后,我是多么的狂喜,为此甚至举办了一个大型的PARTY,你们两个做为我最要好的朋友也曾参加过这次聚会,我至今还记得你们为我庆贺的兴奋情绪,的确,这是我们大家的荣耀,至少那天晚上我是这样认为的。
但是聚会之后,小萍的态度却突然起了变化,她吞吞吐吐的说,她改了主意了,不想去我们公司了,我很生气,质问她为什么?要知道为了安排她进入我们公司,我在杜宏远面前做了多少工作啊?如今她却轻描淡写的一句话不去了,让我如何跟杜董事长交待?可是小萍却只是哭泣,坚决不肯说出理由,我不肯罢休的追问个不停,最后小萍生气了,想跑出去,却被我抓住狠狠的打了她一巴掌,那是我第一次打她,也是唯一的一次。
当时小萍用万难置信的目光望着我,说了句:那个姓杜的是个色鬼,他在对我面试的时候提出来了不轨要求。我听了之后哈哈大笑,这简直太滑稽了,太荒唐了,太没有常识了。杜宏远是什么人?胸观全局的大人物,企图得到他青睐的美女也不知泛几,可是他是个有着自己远大目标的事业家,根本不会被儿女私情捆住手脚,即使再看低他一些,他也没有理由打小萍这样一个女孩子的主意。
完全是一种盲目的祟拜心理做祟,我根本不相信小萍的话,甚至把她所遇到的事情设想为杜董事长对她的一个测试,测试她的职业取向或是个人成长趋势,总之,我从最美好的愿望出发,把杜宏远描绘成一个完美的成功者,最终说服了小萍,终于使她答应去公司的财务部上班。
但是,几天之后,小萍又忧心忡忡的对我说,她感觉到公司里的气氛不对,员工流动的频率太快了,那怕是骨干员工,在公司任职的周期也明显的短于其它公司。我的解释是公司发展的步伐太快,那些人无法跟上公司的发展,只能被淘汰,现实就是这样的残酷,如果公司不淘汰这些惫懒的员工,公司就会在残酷的商业竞争中被淘汰,我们肯定不希望看到这种结局,所以我们一定要努力,努力跟上公司的发展。
尽管我的解释天花乱坠,却仍然无法说服小萍,她抱怨说,公司里的员工加班的时间过长了,每天晚上都有一些员工因为加班时间过久而睡在公司里,尽管他们是如此的向公司奉献着自己,但最后却仍然免不了一个被无情的逐出公司的结局。
小萍的这句话,令我不由得一震。
确实,公司的淘汰速度太快了,每天都有一些年轻而自信的新员工加入,但过不了多久,这些人都面色灰黄,思维迟钝,双目无神,就连走路都象一个迟暮老人,磕磕拌拌的两条腿相互碰撞。以前我对这些人没有半点同情心,商业社会的竞争是一个全面的竞争,不仅包括了智力的角逐,同样也是身体体能的角逐,这些人体质太差,跟不上公司发展的节奏,也怪不得别人。
但是却有一桩怪事,所有这些遭到淘汰的员工,都有一个共同的特点,那就是他们都曾经在公司里加班到很晚,最后睡在了公司。而几天之后他们一个个就变得意志涣散,神智不清,精神萎靡,注意力无法集中,最终沦为垃圾员工而被一脚踢出。
杜宏远有句名言:你为公司做得越多,公司回报你的也就越多。几乎每个员工都对此坚信不疑,事实上,这只是一句骗人的鬼话,根本没有人能够享受到公司发展所带来的好处,所有的利润都进了杜宏远的腰包。一旦对曾经坚定不移的信念产生了怀疑,这种疑心就象是决了堤的洪水,很快就势无可挡的淹没了我。
我想起一件事,杜宏远经常找些古怪的名目拖延工时,如果加班时间过晚,就睡在公司的沙发上,杜宏远不无得意的将之命名为:“公司的沙发文化”。记得有一个连夜加班后因为在上班时间入睡的员工曾经抱怨说,那天夜里他们在公司里的沙发入睡之后,曾经梦到有一个可怕的怪物用生长着倒刺的舌头舔舐着他的脑袋。这样荒唐的怪谭每隔一段时间就在公司里传扬开来,我的工作之一就是制止这种对公司有害的流言肆意漫延。只要听到有人敢于不负责任的散布这种谣言,我就会立即冷面无情的报请人力资源部将其开除。
但是,由于小萍的奇怪态度,影响到我也开始对此半信半疑起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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8)
就在我起了疑心的隔天,公司又辞退了几名员工,同以前那些被踢出去的人一样,他们都曾经是公司最富活力、最肯于埋头苦干、最具创新意识和上进精神、对杜宏远的名言坚信不移的骨干们,他们之中在公司做得时间最长也不过一年之久,却已经变得萎靡不振,有气无力,无精打采,哈欠连天,象个没过足瘾的大烟鬼一样。
当这几个形容枯槁的失败者满脸绝望的从人力资源部走出来的时候,我叫住他们之中的一个,让他到我的办公室里来,然后我关上门,问他:你刚来公司的时候精神状态很不错的,怎么突然变得这么消沉起来?那个人用眼睛直勾勾的看着我,好长时间才怪笑了起来:赵主任,我们不过是被吸干了血的垃圾,被踢出门去是理所当然的,你看一看,我们就连骨髓脑浆都已经被姓杜的吸干了,不信你敲一敲我的脑壳。说着,他真的用手弹了几下自己的脑壳,我听到几声空洞的回响,清脆有力,梆、梆梆、梆梆梆!
这声音吓得我一下子跳了起来,凭借我的经验,我马上判断出来,站我面前的这个人,他的颅骨里边是空的!
然而世界上会有这种离奇的怪事吗?一个脑壳里空空的人,却依然能够走路,思考,吃饭甚至做爱?
我万难置信的走到这个人面前,亲自用手敲了敲,千真万确,他的脑壳里确实是空的,如果我们现在敲开这个人的脑壳的话,就会发现里边什么也没有,没有脑浆,没有脑液,甚至连血液都很少。
怪异的事情让我目瞪口呆,我张大嘴吧,呆呆的望着他,一句话也说不出来,那个人苦笑了一声,说道:赵主任,感谢你替杜宏远如此卖命,替他吸干了我们的脑浆,吸肥了他,也养胖了你,不过我提醒你一句,迟早有一天,你也会沦为吸食者的猎物,相信我,被吸光脑浆时的滋味非常痛苦,你慢慢体会吧。说完,他迈着蹒跚的步子,象个垂垂老去的病人一样,跌跌撞撞的向外边走去。我急忙上前叫住他,问道:为什么会这样?
为什么会这样?那个人试图理清自己的思绪,但是,由于脑壳中空空如也,任何思考性的工作对他来说都是桩无比痛苦的事情,他已经说出来的话,是积淤在他的心里太久太久的肺腑之言,如果也不在这个时候问起他,相信就连这点思想也会慢慢淡去,就象烈日之下石头上的水渍,最终什么也剩不下。
虽然他的面部表情因为过度的思考而痛苦的扭曲起来,我却依然不肯放过他,抓住他的胳膊大声的追问:你想一想,好好想一想,事情到底是怎么发生的?这很重要,听清楚了没有?
他抬起头,用迷惘的目光看着我,语气迟疑的说了句:加夜班的那天夜里……沙发,还有吸管,散发着袅袅热气的鲜美饮品……就是这样……就是这样……就是这样……因为思考过度,只说了这么几句话,他就昏昏沉沉的睡了过去。我急忙把他扶到沙发上躺好,坐回座位上思考起来,很明显,这个人说得清楚得不能再清楚了,一切的诡变都发生加班的夜里,但那天夜里究竟发生了什么可怕的事情,仅凭他那只言片语,我却仍然无法得出结论。
第二天,小萍心神不定的对我说,杜宏远已经通知了财务部门包括她在内的几个同事,让她们明天晚上加班,当时我的脸色一下子变了,正端在手里的饭碗哗啦一声跌在地上摔得粉碎。小萍以为我是担心她要在公司里过夜,就笑着安慰我说没有关系,明天晚上我可以在公司里陪着她,等她做完了手头上的事情就一起回家。虽然我完全赞同这个想法,心里却仍然隐隐约约的感觉到一种不安,但也说不清楚这种不安的道理。
第二天下午,杜宏远果然下了通知,让财务部门抓紧时间把帐目做出来,迎接明天的财务检查。财务部门的人员立即按部就班的忙碌起来,我心神不定,几次走到财务部的门前张望,小萍都坐在座位上对我嫣然一笑,示意我下班之后等着她。可是我的眼睛却紧张的盯着杜宏远的董事长办公室的门,我还不清楚,难道说等到了夜里的时候,他也会留在公司吗?
幸好没有,过了一个小时左右,我办公桌上的电话突然响了起来,我犹豫了一下,急忙躲了出去。果然,我刚刚躲起来没几分钟,杜宏远就一脸怒气的冲出了董事长办公室,踢开了我的办公室门,在公司里咆哮着到处寻找我,我藏到了贮藏室的一堆纸箱后面,发誓不让他找到我,因为我知道他为什么找我,他要带我出去跟客户谈判或是吃饭,不管干什么,总之他只是想把我和小萍两个人分开,而我答应过要一生一世的照顾小萍,决不会允许这种事情发生的!
杜宏远不肯罢休的在公司里折腾了很长时间,最终我也没有露面,他只好吩咐公司里的人,如果看到我的话就让我立即赶往宏程大酒店。我偷偷的躲在暗处笑,没人会遇到我的,不到下班铃响之后,我绝不肯出来。
就这样我象个跟家长淘气的孩子一样,躲在贮藏间里,一直熬到下班点过了,公司里的绝大多数人都走光了,这才悄悄的溜出来。
我走到财务室的门前停下来,看了看门缝里的透出来的灯光,小萍果然还在里边,当我打开门之后,看到她正满脸忧郁的坐在那里,机械的清理着帐目,我轻轻的吹了声口哨,她猛的抬起头来,惊喜交加的大叫一声,猛的跳到办公桌上,向着我跳了过来,我伸手接住她,抱住她纤丽的身体团团的转了一个圈。那时候我很是以自己的小伎俩而得意,认为没人能够将我们分开。
一点没错,在这个世界上,真的没人能够把我们分开。只不过,我忽视了另外一种恐怖力量的存在。
那天留在公司里加班的,除了小萍之外,还有财务部的另外四个女财会,一共五个女孩子。对我的出现,她们同样的抱以欢迎的态度,公司竟然寡绝到让女员工们加班到深夜,杜宏远的恶毒,由此可见一斑,只是大家都敢怒而不敢言。如今有我这样一个男人陪着她们,让她们的心都安定了下来。
凭心而论,公司为员工所提供的办公环境真的不错,几间大大的会议室,靠墙摆放着长沙发,沙发床一样的宽大,完全可以让一个人安心的睡在上面,冷热空调,可以调节温度,平面直角大彩电,还有一部VCD,满满一柜子的影视光碟,阅览室里还有很书籍可以随意翻阅,会议室里甚至还有质量很不错的高级毛毯,洗手间备有全套的一次性洗嗽用具,这种优越的环境,对于单身汉来说求之不得,却深为更重视家庭的女员工所诟病。
那天夜里几个女孩子一直忙到下半夜的一点左右,才算把帐目清理了出来,然后她们兴高采烈的跑进洗手间,在里边打闹了好一阵子才肯出来,出来之后她们开始收拾自己的东西,没有一个女孩子愿意在公司里过夜,我还得把她们一个一个的送到家。
对这桩苦差事我没有什么抱怨,反而因为能够和小萍在一起很开心,我们几个人一边开着玩笑,一边走出办公区,通过走廊到了门口,却发现门上已经上了锁,我们被锁在了这幢楼里边,无法出去。
9)
我们公司在繁华的商业区占了一幢楼,一楼是职工用餐食堂,从二楼起是员工办公区,财务部、董事长办公室和会议室都在六楼,从保安公司聘请的保安负责整幢楼的安全。一楼有保安通宵的值勤处,可是保安室里却没有人,静悄悄的带种恐怖感觉。
等了很久也不见保安回来,几个女孩子不满的嘀咕着,后来我们等得不耐烦了,很明显,保安今夜脱了岗。只好商议说上楼去休息休息,也就是说,今天晚上大家只能睡在会议室的长沙发上了。
我们筋疲力尽的又爬回到六楼,那四个女孩子立即抢占了一间大会议室,把小间会议室留给了我和小萍。
折腾了一天,确实很是疲惫了,我哈欠连天,躺在沙发上就要睡,这时候有两个女孩子跑过来敲门,招呼小萍和她们一起去洗手间。她们叫上小萍只是个借口,实际是希望让我陪着她们一起去,因为楼道里太黑,她们胆小害怕,小萍只好拉上我跟她们一起出了会议室,走过黑漆漆的楼道,到了洗手间门口,可是非常奇怪,女洗手间的灯出了问题,按下开关却没有任何反应。三个女孩子叽叽喳喳起来,商量着去四楼的大洗手间,我很是不耐烦,却也不好说什么,只好板着脸,陪她们下楼。
当我们走到五楼的时候,听到楼上突然响起一声惨叫,在寂静的午夜猝然响起,尖利碜人,几个女孩子被这一声惨叫吓得一起吱哩哇啦的怪叫起来,紧紧的抱在一起,用眼睛看着我。
我皱了一下眉头,猜测道:别怕,可能是她们两个看你们迟迟不回去,在房间里呆得害怕,所以才叫了起来。
我的话还没有说完,又一声尖锐的惨叫响了起来,这一次不仅是她们几个女孩,就连我的心也猛的被揪了一下。
那是一种人在极端的痛苦与屈辱之时无助的惨叫,是一种肝肠寸断饱受煎熬时才可能发出的叫声。惨叫声中所透露出的恐怖是如此的强烈,以至于几个女孩不由自主的颤栗起来,小萍更是吓得心惊胆战,紧紧的抱住我的胳膊,把头藏在我的怀里。
我犹豫不决的看着小萍和另外几个女孩子,她们都用眼睛可怜巴巴的望着我,那种神色任何人也不会误读,她们不希望我离开她们,就是这样。但是,我却一定要回到楼上看一看,如果真的有什么事情发生的话,楼上那两个女孩一定都在期盼着我快一点过去。
我紧张的环顾着四周,看到五楼的前台很高,就拉着她们三个走到前台后面,让她们蹲下躲在前台后,不要出声,如果没有什么事情的话,我再回来叫上她们一起回去。我安顿下她们三人,正想上楼,小萍却跳了起来跟上我,说道:不,我要和你在一起,我怕你不安全。
我把双手放在小萍的肩上,安慰她道:不会有什么事情的,大楼的门已经上了锁,外人不会钻进来,就算是真的有什么人钻了进来的话,他也未必是我的对手,相信我吧,如果带上你,真的遇到什么事情我还要保护你,反而碍手碍脚,你就乖乖的听话,和她们两个躲在这里好不好?
我用手轻轻的拍着小萍的背部,让她的情绪稳定下来,我在这里,赵卓在这里,没人能够伤害到她。她听懂了我的肢体语言,也反手拥抱了一下我,并向我点点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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霎时间我全身都是力气,回身在角落里捡起一只哑铃,这是一位员工为了加强办公室里的健身运动自己花钱买的,但是这个员工在一次加班之后,很快就变得精神不振智力下降,被公司辞退了,走的时候他把这个哑铃遗忘在公司了,想不到会在这种时候派上用场。
我尽量不发出声音,小心翼翼的向六楼上走去。
六楼的楼道一片漆黑,远远的只能看见会议室的门缝里透出明亮的光线,看到灯光我心里松了一口气,正要走过去,突然之间,我呆住了,黑暗之中,有一个什么声音。
那声音就在我近前,好象是一只庞大的爬虫正在缓缓蠕动的感觉,但是黑暗之中我却无法看到它,只能感觉到一种毛骨悚然的怖惶感。我一向以胆大而诩,但那天夜里,我却感受到了无由的震惶,那个可怕的声音,那个发出声音的声源,它似乎有着一种恐怖的力量,令我的心脏不由自主的狂跳着,我的脉博加快,肾上腺激素急速分泌,顷刻之间压倒了我的血勇,令我不敢发出一丝声音,唯恐被黑暗中的东西所发现,我象个最胆小的懦夫一样把后背紧贴在墙壁上,屏住呼吸,在极度的惊惶之中期待着这一刻快点过去。
那个可怕的东西经过了我的身边,一股浓烈到了令人窒息的腥膻气息熏得我差一点呻吟起来,这究竟是什么生物?它怎么会出现在大都市的公司里?我极力的睁大眼睛,想看清楚它,但是,无论我如何努力,只能模模糊糊的感觉到一个若有似无的影子,突然之间那个东西晃动了一下,发出的动静仿佛一只猛兽抖动了一下毛发。有两滴粘液溅到了我的脸上,我伸出手,摸了一下,是一种乳状的膏汁,还带有几分温热,我敢肯定这不是鲜血,但又会是什么呢?
那个无法看清楚的东西蠕动着进了一间敞开着门的办公室,立即,里边响起一阵凌乱的桌椅倒地声,我松了一口气,紧贴着墙壁悄悄跑过去,然后拨腿向着那两个女孩子呆的会议室冲了过去。
我拼命的跑着,感觉那个东西似乎已经追了上来,幸好我知道这只是幻觉,是我身体的肌肉因为极度的紧张而绷得太紧的缘故。
我一口气跑到会议室门前,先靠墙壁将自己藏在暗影中,回头紧张的看着,那东西它还在走廊的那一边,又闯进了另一间办公室,稀哩哗啦的撞碎了房间里边的什么玻璃容器,清脆的碎裂声寂静的长廊尽头传来,刺耳异常。我用手捂住胸口,大口大口的喘息着,心头泛起一种奇怪的想法,无论那东西是什么,一定是人的力量无法与之相抗衡的,我庆幸没有被它发现。
喘息稍定,我伸头往会议室里看了看:还好,两个女孩子安然无恙的睡在沙发上。我刚刚放下一颗心,突然又紧张了起来:
如果她们两个安然无恙的话,那么,刚才那恐怖的惨叫,又是什么人发出来的?
我惊心不定的走进去,走到一个女孩子身边推了她一下,那个女孩子的身体动了动,继续酣然入睡。我又推了推另外一个女孩,她也是同样的哼了一声,仍然处于沉睡之中。这么说她们的确是没有什么事情,无论那惨叫之声是多么的不可解释,但只要她们平安无事,我的心里就感到了一阵轻松。
我用力的推着她们,想把她们叫醒,可是她们只是不满的哼着,却怎么也醒不过来,那种恐怖的紧张感觉再一次的攫住了我,她们遭遇了什么事情?怎么会叫不醒?我扳过一个女孩子的头仔细一看,吓得我差一点跌坐在地上。
那个女孩,是一个很漂亮的姑娘,肤色洁白如玉,双颊雪白晶莹,在公司里大家都称呼她白雪公主,可是她现在的脸色,却不知怎么变得蜡黄惨白,而且她的指尖,深深的嵌入了布艺沙发里,竟把沙发表层抓穿了。人只有在绝境或极端的痛苦之中才会激发出生命的潜能,才有可能使出这么惊人的力气,那么她究竟遭遇到了什么了?
另一个女孩的情况,也同白雪公主一模一样,都是一张憔悴黯淡的脸,仿佛刚刚经过一场大病未愈一样。
10)
我无法叫醒这两个半昏半睡的女孩子,顿时感到束手无策起来。
突然,一个女孩在昏睡中翻了一个身,跌到了沙发下面,一支细长的吸管也随之跌在地上。我诧异的上前捡起那支吸管,仔细的看了看。
这不过是一支普通的吸管,是我们用来喝冷饮时用的,只是这支吸管上面还沾着一种乳膏状的液态流质,好象是谁刚刚用这支吸管喝过什么东西。我用目光仔细的看了一下房间,没有发现饮料瓶,而吸管上面的液态流质还早着袅袅热气,这就奇怪了,房间里并没有看到乳膏状的热饮啊。
我疑惑的目光落在了白雪公主的脸上,惊讶的看到在她蜡黄的脸颊上也溅着几滴这种液态物质。我跪在她面前,用指尖拈起来看了,一股浓浓的膻腥气味传来,霎时间我狂跳而起。
就在刚才,我在走廊里所遇到的那个东西溅到我脸上的,就是这种物质。
我诧异的看着白雪公主的脸,发现又有一些这种物质出现在她的额头上,竟然是从她的头顶上流出来的。我用颤抖的手拨开她的长发,立即看到了她头顶上的那个可怕的孔洞。
天!刚才这支吸管,竟然是插在她头顶上的!!!
难怪她们会脸色蜡黄一脸病容,难怪她们会昏睡不醒不停抽搐,难怪她们在发出一声惨叫之后就再也无声无息,难怪我怎么叫她们也叫不醒。我的全身颤栗起来,恐怖攫住了我的心,天呐,这幢楼房里究竟出现了什么怪物,竟然如此的邪恶而残忍!
外边走廊的尽头,那东西仍然在横冲直撞,不管它是什么,都没有理由存在在这个世界之上,我握紧了手中的哑铃,站在房间当中说服自己冷静下来,我要遭遇的是闻所未闻的恐怖危险,愤怒及恐惧只会影响到我的思维判断,我必须保持清醒的头脑,才能为这两个可怜的女孩子报仇!
我慢慢的做深呼吸,试图让自己沸腾的头脑冷却下来,但是我做不到,白天时那个脑壳里空空如也的员工不停的在我眼前出现,我明白了,那些被逐出公司的可怜虫们,那些被斥之为垃圾员工的牺牲者们,他们就是在公司这幢里过夜的时候,沦为了那邪恶而残暴的怪物的美食。
我走到了走廊里,依然是把自己隐藏在黑暗之中,悄无声息的向前边走去,我的脚步突然停住了。
我听到了那东西的喘息声,它就在我的前面。
寂静中,咻咻的喘息声向我逼近,喘声急促,不类于人。这种喘息声越来越急促,振幅越来越大,我的耳膜感受到一种强烈的低音波的刺激,尖厉的刺痛直曼入我的心中,那种神经系统受到干扰而产生的痛觉几乎冲破我的承受极限,让人几度忍受不住的要张嘴嘶喊起来。
我不能喊出声,这东西所具有的力量远超乎我的想象,仅只是它的喘息声音的节奏就引发了我心里绝望的感情,这种事情太怪异了,令我突然感动一种无能为力的悲哀。陷入惊恐之中的我只有一个想法,不能让这个东西发现我在这里,如果被它发现了我,后果一定非常可怕。于是我抬起一只手,放进嘴里用力咬着,我的牙齿深深的嵌入肌肤之中,鲜血泉涌,痛疼入骨,咸腥的血液给了我力量,我终于没有呻吟出声。
那个东西正在慢慢的移动着身体,它到底有多大?我感觉很怪,感觉它似乎是个庞然大物,又似乎不象,我正在黑暗中屏心静气的想着时候,远处的楼梯口,忽然响起了脚步声。
我大吃一惊,急忙扭头一看,上来的竟然是小萍,她到底还是不肯听我的吩咐躲着,而是不放心我又跑了出来,上来的不止是她一个人,另外两个女孩子也跟在她后面,楼梯口处有灯光,但走廊里却漆黑一片,所以她们三人走到了楼梯口不敢再走了,探头探脑的向着这边喊着:赵卓,赵卓,有事没有啊,你怎么不出声?
听着她们三人的叫喊声,我又急又气,我不出声就已经说明了真的遇到了事情,没事我能把她们扔在楼下这么长的时间吗?可是那东西就在我的近前,我又不敢出声,心急如焚却又无可奈何的时候,那东西却突然亢奋起来,我分明感觉到它又猛烈的抖动了一下身体,喷出一股油腻的腥气,向着三个女孩子奔了过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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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无法叫醒这两个半昏半睡的女孩子,顿时感到束手无策起来。
突然,一个女孩在昏睡中翻了一个身,跌到了沙发下面,一支细长的吸管也随之跌在地上。我诧异的上前捡起那支吸管,仔细的看了看。
这不过是一支普通的吸管,是我们用来喝冷饮时用的,只是这支吸管上面还沾着一种乳膏状的液态流质,好象是谁刚刚用这支吸管喝过什么东西。我用目光仔细的看了一下房间,没有发现饮料瓶,而吸管上面的液态流质还早着袅袅热气,这就奇怪了,房间里并没有看到乳膏状的热饮啊。
我疑惑的目光落在了白雪公主的脸上,惊讶的看到在她蜡黄的脸颊上也溅着几滴这种液态物质。我跪在她面前,用指尖拈起来看了,一股浓浓的膻腥气味传来,霎时间我狂跳而起。
就在刚才,我在走廊里所遇到的那个东西溅到我脸上的,就是这种物质。
我诧异的看着白雪公主的脸,发现又有一些这种物质出现在她的额头上,竟然是从她的头顶上流出来的。我用颤抖的手拨开她的长发,立即看到了她头顶上的那个可怕的孔洞。
天!刚才这支吸管,竟然是插在她头顶上的!!!
难怪她们会脸色蜡黄一脸病容,难怪她们会昏睡不醒不停抽搐,难怪她们在发出一声惨叫之后就再也无声无息,难怪我怎么叫她们也叫不醒。我的全身颤栗起来,恐怖攫住了我的心,天呐,这幢楼房里究竟出现了什么怪物,竟然如此的邪恶而残忍!
外边走廊的尽头,那东西仍然在横冲直撞,不管它是什么,都没有理由存在在这个世界之上,我握紧了手中的哑铃,站在房间当中说服自己冷静下来,我要遭遇的是闻所未闻的恐怖危险,愤怒及恐惧只会影响到我的思维判断,我必须保持清醒的头脑,才能为这两个可怜的女孩子报仇!
我慢慢的做深呼吸,试图让自己沸腾的头脑冷却下来,但是我做不到,白天时那个脑壳里空空如也的员工不停的在我眼前出现,我明白了,那些被逐出公司的可怜虫们,那些被斥之为垃圾员工的牺牲者们,他们就是在公司这幢里过夜的时候,沦为了那邪恶而残暴的怪物的美食。
我走到了走廊里,依然是把自己隐藏在黑暗之中,悄无声息的向前边走去,我的脚步突然停住了。
我听到了那东西的喘息声,它就在我的前面。
寂静中,咻咻的喘息声向我逼近,喘声急促,不类于人。这种喘息声越来越急促,振幅越来越大,我的耳膜感受到一种强烈的低音波的刺激,尖厉的刺痛直曼入我的心中,那种神经系统受到干扰而产生的痛觉几乎冲破我的承受极限,让人几度忍受不住的要张嘴嘶喊起来。
我不能喊出声,这东西所具有的力量远超乎我的想象,仅只是它的喘息声音的节奏就引发了我心里绝望的感情,这种事情太怪异了,令我突然感动一种无能为力的悲哀。陷入惊恐之中的我只有一个想法,不能让这个东西发现我在这里,如果被它发现了我,后果一定非常可怕。于是我抬起一只手,放进嘴里用力咬着,我的牙齿深深的嵌入肌肤之中,鲜血泉涌,痛疼入骨,咸腥的血液给了我力量,我终于没有呻吟出声。
那个东西正在慢慢的移动着身体,它到底有多大?我感觉很怪,感觉它似乎是个庞然大物,又似乎不象,我正在黑暗中屏心静气的想着时候,远处的楼梯口,忽然响起了脚步声。
我大吃一惊,急忙扭头一看,上来的竟然是小萍,她到底还是不肯听我的吩咐躲着,而是不放心我又跑了出来,上来的不止是她一个人,另外两个女孩子也跟在她后面,楼梯口处有灯光,但走廊里却漆黑一片,所以她们三人走到了楼梯口不敢再走了,探头探脑的向着这边喊着:赵卓,赵卓,有事没有啊,你怎么不出声?
听着她们三人的叫喊声,我又急又气,我不出声就已经说明了真的遇到了事情,没事我能把她们扔在楼下这么长的时间吗?可是那东西就在我的近前,我又不敢出声,心急如焚却又无可奈何的时候,那东西却突然亢奋起来,我分明感觉到它又猛烈的抖动了一下身体,喷出一股油腻的腥气,向着三个女孩子奔了过去。
直到现在我仍然无法判别这东西究竟是什么,只听见无数只脚落地无声的疾速奔跑着,无论它是什么,这时候都顾不上了,一股憋闷已久的气流猛然冲出我的胸腔,震动得声带发出一声沉闷的暴吼,吼声之中,我手中的哑铃没命的砸下,哑铃落下时砸在一种泛着粘液的东西上,噗哧一声,一股腥臭的汁液溅在我的脸上,连抹一下都来不及,我狂喊道:小萍快跑,快跑,快跑啊!!!
那东西显然没料到我就躲在它的身边,哑铃砸下时引发了它剧烈的蜷缩动作,那声音很大,激烈的颤瑟声中透露着这怪物的愤怒与不甘,当我拼命的掉头向另一个方向狂奔的时候,无数只脚在后面追赶上来,突然之间,一条长着倒刺的触手顺着地面无声无息的窜了上来,缠住了我的脚脖子,我奔行速度过快,一下子摔倒在地。
情势危及,我连想一下的时候都没有,顺手掏出打火机,点燃对着缠住我脚脖子上的东西烤了起来。打火机的火苗太微弱了,我的另一只已经抓过一只废纸笼,抓一把废纸烧着,把火苗往那东西上重重戮了过去。火苗还没有烧到,那条触手已经飞快的缩了回去。我惊魂初定,就势一滚,滚到了走廊另一侧的楼梯口,顺着楼梯连滚带爬的跌了下去。
五楼的灯火通明,光明给了我温暖我勇气,我吃力的站起来,正看到走廊的那边几个女孩子惊慌失措的尖叫着,看到我,她们尖起一声,向我拼命的跑了过来。我不安的回头看了一下楼上,还好,那东西似乎畏惧光明,没有追下来,我这才长舒一口气,一瘸一拐的迎着她们走过去。我刚刚走出两步,走廊里的灯光突然熄灭了。
霎时间我的手脚冰凉,急忙对着小萍她们的方向喊道:贴着你们右边的墙壁,不要发出声音,它马上就会追下楼来。
可是三个女孩子吓坏了,黑暗中听到她们失神的呜咽声,我接连喊了几声让她们不要出声,可是她们根本不预理会,我只好摸着墙壁向前走去,一边走一边喊着小萍的名字,好让她能够在黑暗之中找到我。小萍也在回应着我,她的声音离我越来越近,我的手在黑暗中向前伸着,突然触碰到一只冰凉的指尖,小萍惊骇的叫声在我耳边想起,我立即紧紧的抱住了她:别怕小萍,是我。
小萍反手抱住我,另外两个女孩子也不顾一切的抓住了我的手臂,我急忙说道:不要哭,千万不要,那东西……我的话还没有说完,那两个女孩子抓住我手臂的手突然用起力来,与此同时,她们恐怖的尖叫淹没了我的感觉,我徒劳的想抓住她们,但是却迟了一步,她们的指甲在我的手臂上留下几道血淋淋的划痕,在绝望的惨叫声中,那只潜伏在黑暗中的怪物拖走了她们。
我的力量已经无法保护她们,甚至自身难保,强忍着心里的恐惧和愤怒,我用一只手捂住小萍的嘴,拖着她向走廊尽头走去,那怪物是不会放过我们的,在这幢已经封闭的大楼里,我们还能够逃到哪里去?
走到了楼梯口,我停下来,听了听身后的动静,那两个被拖走的女孩子发出了一声短促的惨叫,然后是一片可怕的寂静。
小萍已经吓得神智混乱了,我一松手,她就顺势跌倒了下去,我只好把她扛在肩上,在黑暗中向六楼走去。
如果我往楼下逃,下面还有四层楼梯,不等我逃到楼下,就会被怪物追上,反之,如果我向上走,到了六楼之后上顶楼,那样如果怪物追来的话,至少我可以在月光下看清楚怪物的形态,只要我知道它是什么,就能够找出制服它的办法。
要想登上楼顶,必须通过董事长办公室套间里的一扇门先上阳台,这就意味着冒险,或许我会在黑暗的走廊里再次与那可怕的邪物狭路相逢,但是我别无选择,要想求生,只能寄望于险中求胜。
我上了六楼,背着小萍小心翼翼的走着,甚至连呼吸声都不敢发出,一步,一步,又一步,突然之间,我站住了,眼睛吃惊的望着前面的地面。
前面是一扇大幅的落地窗,窗户紧紧的关着,但是对面楼房的明亮灯火通过各种角度的折射散射了起来,照亮了窗前一片地面,有两条曲线玲珑的小腿从黑暗中伸出来,正不安的扭动着。
那是刚刚在五楼被邪物拖走的两个女孩子,此时邪物就在她们身边,因为我听到了邪物啜饮时的快意咕嘟声。
我终于还是和它狭路相逢了。
作者:
狗蛋
时间:
2008-12-31 14:46
第六章:怪物
1)
无论时间过去多么久,我永远也忘不了黑暗之中那可怕的一幕,即使在睡梦中,我也能够清楚的听到那碜人的啜饮声。
残暴的侵袭之下,女孩的手足痛苦的痉挛抽搐着,那咕嘟咕嘟的声音无所不在弥天漫地,随着这可怕的吸食声,空气中迅速充斥着一种腥膻的味道,那腥膻的气味引发了我生理上强烈排斥。人的知觉系统对这种气味怀有一种天然的恐怖,那是生命本身一种原始的禁忌,是源自于本体的恐惧,远非精神意志所能够抗拒的,没有人能够在这种气味面前无动于衷。
女孩子的身体在这快意的啜饮中扭曲挣扎着,那种绝望与痛苦令人目眦欲裂,事实上在整个过程中她的意识是清醒的,但随着她的精力与思想被掠走饱食之后,她就会沦为一具行尸走肉,再也不会有自己的独立意志,并把今夜的掠夺认做是一个恐怖的梦境。
目睹这空前残暴而邪恶的的一幕,我只能紧紧的捂住小萍的嘴吧,和她一起在恐惧之中瑟瑟颤抖,听任这贪婪的啜饮声侵凌着我们心智。没多久,那个女孩子突然手脚一摊,再也无力挣扎了。邪物似乎很满意的喷了一个响鼻,把几滴粘液溅到我的脸上。多足的怪物在移动着它的液压节肢,我看到另一个昏迷不醒的女孩也被拖了过来,恶魔的盛宴又开始了。
咕嘟咕嘟的啜饮声又刺耳的响了起来,整幢办公楼里到处弥漫着一股阴森森的气息,被摧残的女孩子在这真切的噩梦中挣扎着,啜泣着,而我的身体仍然是动弹不得,只能绝望的闭上眼睛,听着那刺耳的吸饮声充斥了整个世界。
啜饮之声突然停了下来,霎时间我心惊胆裂,怪物察觉到了我近在咫尺,一定是这样,两只在黑暗之中泛着碧绿荧光的怪睛向我逼视过来。惊怖之中我猛的跳起来,背着小萍向着董事长的办公室狂奔过去,但这种奔逃只是一种本能,杜宏远的办公室门早已上了锁,不等我弄开门就会被怪物追上,怪物那众多的足趾正不慌不忙的向这边踱过来,我已经完了,但我仍然在疯狂的向前奔跑。
万难置信的是,董事长办公室的门敞开着,最不可思议的还有昏暗的光线从里边透射出来,狂喜之下我一个箭步,奔跑的速度超越了人体体能的极限,一头倒撞进了门里,一进门,我就被地面上的一堆破布拌倒了,把小萍摔得痛叫一声,跌了出去。而我根本什么也顾不上,动作迅捷如闪电,飞快的把门锁死了。
我慢慢退后几步,喘息稍定,这才顾得上看看脚下将我拌倒的破布。那哪里是什么破布,而是两个警卫,他们死尸一样的摊开手脚躺在地毯上,青灰色的脸上泛着黑色的死气。怪不得我们在一楼找不到他们,原来他们和那几个女孩一样,也早已沦为了怪物的美食。我仔细的检查了一下这两个警卫的头顶,一点不错,在他们头顶上各有一个很小的孔洞,不是用心的寻找根本不会注意到。
明天早晨,他们会从噩梦中醒来,对他们来说,今天夜里所感受到的一切不过是个噩梦,一个为邪恶的意象与影音所充斥的噩梦。
我快步的走到杜董的那张老板台前,想找到通往阳台的钥匙,我看到杜董从不离身的黑皮包放在老板台上,不由得一怔。而后,老板台上的一杯茶让我的眼睛倏然睁大。
那是一杯兀自冒着袅袅热气的茶水,清新的茶叶味道弥漫在空气里茶沏得正酽,茶香袅袅,热气茵温,沏的是杜董最喜欢的大红袍。
我的心一下子又提了起来,杜董的办公室里有人!!!
我快速的寻找了一遍,可是除了那两个昏睡不醒的保安,只有我和小萍两个人。我困惑的走到老板台面前看了一下那杯茶,霎时间只觉得汗毛倒竖。
茶杯的边沿,留着一圈乳白膏液残汁形成的唇印。
天呐,在这里喝茶的,竟然是那只恐怖的怪物!
那只邪恶的怪物究竟是什么?呆呆的望着那只茶杯,我心里的恐惧已经到了极点。
我真的无法想象,一只多足的、浑身上下长满毒刺的爬虫能够坐在这张气派的老板台后面,悠哉优哉的品着香茗的情景,那简直太诡异了。
就在我心惊胆裂的时候,老板台上突然有个东西响了起来,吓得我不由自主的发出一声怪叫,紧紧的和小萍抱在一起。
突然响起的是一只手机的铃声,手机的夜灯闪烁,这竟是杜董二十四小时不关而且从不离身的那部手机。此外,杜董所有的东西都在这里,车钥匙、墨镜、甚至还有一张信用卡。我还在惊心不定,想再仔细的看一下四周,判定一下这件事对我来说究竟意味着什么。但是已经来不及了,怪物随时都会破门而入。
怪物在门外愤怒的咆哮着,门板被抓得吱吱直响,我的目光迅速转向窗外。
窗外是一座阳台,打破这扇窗户,就打破了这个封闭的世界。
我操起一把椅子,狠狠的向窗户上在玻璃砸去,玻璃碎裂的声音在寂静的夜晚带有一种惊心动魄的效果,而我需要的,就是这种效果。
房门砰的一声被撞开,怪物已经破门而入。
我连怪物的样子都没有看清,就顺势将椅子狠狠的砸了过去。而后抓住小萍,大叫一声,走,我们到阳台上去!
阳台上的空间很大,架设着数不清的楼房管道和广告招牌,清冷的夜风掠过我们的头发,我拉着小萍跌跌撞撞的在管道中奔跑着,跑到了很远我回头望了望,眼睛所看到的东西让我呆住了。
杜董的办公室里,有一个人影站在那里,正向这边注目着,他的身影略有几分迟疑不绝。我晃晃头,把这个幻象甩开,因为这是不可能的。我继续拉着小萍向前跑,越跑越快,一直跑到一扇门前,然后我们从那扇门里又钻进了大楼,并沿着楼梯飞步下楼,那边是另外一家公司,我们从他们的门里溜了出去。
我们无法报警,因为事情太诡异了,如果报了警的话,会严重影响到公司的声誉,对于任何影响到公司声誉的事情,杜董处理起来从不手软。所以最明智的选择就是回家,我们只能回家,回家。
我们到了家,一进门小萍就瘫倒在床上,我也同样的心力交瘁,两人衣服也没换,扒在床上昏昏的睡了过去。我的睡眠状态一向很好,入睡快,睡眠程度深,但稍有动静,就会立即清醒过来,那天夜里我就是这样突然在一阵心理的异动醒来了。我睁开眼,心脏砰砰的狂跳着,听着耳边小萍香甜的酣睡声,浑身的肌肉僵硬,汗毛倒竖,有什么危险正向我逼近!
难道,我们睡觉前没有关好房门,被人偷偷溜进来了?
事情远比我料想得更为恐怖,客厅里有着无数只脚骚动不安,卧室的门无声无息的被推开,一种令人心悸的膻腥气息迅速的充斥了狭小的卧室。
这是出现在公司楼里的那只怪物,它竟然出现在了我的家里!!!
2)
这是我的家,是我和小萍精心营造的快乐天堂,在这里就意味着温暖,幸福与安全,而现在,我们苦心营造的小巢被邪物侵入,曾有的安全与幸福竟成为了麻痹我们意识的毒药,我们睡得是那样的深沉,竟然被这东西逼近到了我们卧室的门前仍是懵然不知。
它究竟是怎么跟上我们的?在我们驱车穿越长街,向着自己的家所在方向疾驶的时候,难道说怪物也蹒跚着它那数不清的液压肢节足,在都市的公路上一径狂奔不成?如果要是这样的话,那简单太匪夷所思了!!!
情势危机,不及多想,那东西已经在拱开了卧室的门。我猛的一滚,顺势抱住仍然在熟睡状态之中的小萍,跌到床下,同时背倚墙壁,双脚猛力一蹬那张宽大的双人床。双人床轰哗一声,被推得迎门撞了过去,砰的一声,将卧室门顶住。房门迅速关上的时候将那东西已经伸进来的部分肢体夹住,那东西分明是感受到了暴怒与痛疼,客厅响起惊天动地的几翻杯碎声,那是怪物因为痛苦而拼命的蜷缩身体所带来的震动。
床推过去之后,我更不犹豫,跳起来扳倒靠墙壁的立柜,抵在门上,然后我颤抖着,用手在墙壁上摸索,想打开电灯。
开关揿动,但房间里仍然是黑乎乎的。黑暗,那邪物所到之处,我们面对的只有黑暗。
小萍醒了,经过整整一夜恐怖的奔逃,她早已是心惊胆裂,睡梦中又突然惊醒,吓得连尖叫都无法发出,只爬在地上死死的抱住我的腿不敢松开,我急忙俯身拍了拍她的头,想让她安静下来,我的手碰到她的头发……天,我摸到的是什么?粗硬的体毛,泛着腥臭粘液的皮层,手感让人厌恶的触角……这竟然是那只可怕的怪物,是它缠住了我。而小萍的惊恐的惨叫,无力而软弱的悲鸣,正丝丝缕缕的从客厅里传进来。
这只怪物什么时候掳走的小萍?难道说在我熟睡的状态之中,它已经进来过卧室里边并从我的身边将小萍掳走了吗?
作者:
狗蛋
时间:
2008-12-31 14:46
我无暇多想,急切间向着床头柜方向翻倒过去,我只能翻倒,怪物的强大力量根本不是我能够抗拒的,我倒在地上,颤抖的手迅速拉开床头柜的抽屉,那里边放着我一只老式的军刺……军刺,我抓住了它,抓在冰冷锋利的刃芒上,手被割破,鲜血流了出来,鲜血激起了我心中的野性,对着黑暗中的那只怪物,一刀戮了过去。
怪物受痛,缠在我身上的触角猛烈的抽搐起来,那巨大的力气几乎要把我拦腰挟断,我咬紧牙关,大声的咒骂着,用这种机械的咒骂激励我自己,一刀又一刀,一刀又一刀,粘液的汁液随着我的刀刃起落不时的喷溅开来,那液体带有强烈的腐蚀性,被溅到的部位隐隐做痛。
怪物也愤怒了,它一边死死的缠住我,一条阴冷炽热的触角顺着我的脊背蛇一样的爬上我的头顶,触角所过之处,象蜗牛爬行留下一条涎液一样,分泌出毒性强烈的酸剂,将我的脊背腐蚀出一条皮肉绽开的深深血痕。那剧痛的恐怖感觉,如同一柄烧得痛红的铁椎,在我身体上恣意的游走。
那炽热的触手蠕动着伸到我的头顶,霎时间我狼一样的狂叫起来,这触手所分泌出来的毒性粘液,将会象强酸腐蚀纤维一样将我坚硬的头肯腐蚀得酥软松脆,届时不等怪物来吸吮,我的脑液就会在体压之下喷泉一样冲出颅骨。
我疯狂的吼叫着,毫无理性的怒骂着,在最后的绝望之中徒劳的拼争着。我已经彻底绝望了,不再对自己抱有信心,支撑我的只有生命的本能。突然,窗外边有一道行过的车辆把大灯照了进来,缠在我身上的力量霎时间弱了,我心中顿时狂喜,这东西,不管它是什么,它害怕光明,它的邪恶力量在光明照射之下,就象烈日下的冰川,会迅速的消融无形。
我急忙掏出打火机,点燃之后顺手烧着床单,浓黑的烟迅速升腾起来,那怪物逃窜速度迅如闪电,还没有等我意识到它的溃退,它已经窜到门前,撞开立柜和双人床,从门缝里飞快的逃逸了。
当那东西穿门而出的时候,我终于看清楚了它的形态,霎时间我呆若木鸡。
这东西究竟是什么样子?在此之前我曾做过种种可怕的猜测,我疑心它是巨大的毛毛虫,身上生满了令人恐怖的毒刺;我怀疑它是体形惊人的大蜈蚣,生长着吮吸人脑汁液的恐怖器官;我感觉它是从水族馆里逃出来的大章鱼,那带有邪恶吸盘的触手曾经两度的缠住了我;我判断它是生活在阴暗之中的毒蜘蛛,喷射出粘状的液汁缠死它的猎物。我甚而至于疑心这东西是以上四者的合成,因为它所带给我们的恐怖远远超过上述四者的任何一种。
但无论它是什么,都一定生长着遍体的毒刺,分泌着酸性的强腐蚀剂,有着碜人的触角和强力的吸盘,此外就是数不清的液压肢节足,所有这些可怕的组织,都曾经带给我绝顶的震骇与惊怖,并差一点将我拖入绝境。
但是,我看到的却比想象中的更为诡异。
那东西,它竟然是一个人。
当火光燃烧起来的时候,我看到一团白花花的皮肉蠕动着穿门而逃,那千真万确的是一个人,一个长了一身肥肉的人。
但是,一个人怎么可能生出毒刺触角以及吸盘?人怎么会生长出数不清的液压肢节足?
我一时惊得呆了,立柜翻倒时竟也不知躲闪,沉重的立柜砸在我的身上,我没有防备,被砸在下面,等我推开立柜,追到客厅里的时候,只见到房门大开,客厅里狼籍一片,所有易碎的器皿都成了碎片,地面上还留着一团团散发着浓烈腥臭的粘液。
我茫然四顾,脑子里乱成一团,脚腕上,小腿上,脊背上,怪物的触手爬过的地方椎心的剧痛,我伸手摸了一下,触手所至,毒液漫入我的指尖,强烈的腐蚀痛得我嘶叫一声,猛然醒悟过来,小萍呢?
而小萍,她已经不见了,怪物逃走之前挟走了她。
作者:
狗蛋
时间:
2008-12-31 14:46
我悲愤难抑,狂吼一声追了出去,一直追到消防通道的楼梯口,听到下面疾速奔行的脚步声和小萍失神的啜泣声,我疯了一样的往下追,一口气跑了十几层楼,但是小萍的啜泣声越来越微弱,当我追到楼下的时候,街边的灯光下我看得清清楚楚,远远的,一个人正背负着昏迷不醒的小萍飞快的奔跑着。
我咆哮一声,立即追赶了过去。那个人影跑进了地下车库,我也随之追入。
车库里,所有的车位都停着私家车,四周静悄悄,空荡荡,看不见一个人影,也听不到一点声音。只有我的影子长长的投射在地面上,显得是那么的孤独无助,凄冷而又栖惶。
那个人——或者是那个怪物,它躲在了什么地方?我小心翼翼的向前走着,不放过一点异动,突然,一道强烈的光线射来,刺得我眼睛一片昏花,瞳仁被强光刺伤,耳边只听到一阵轿车发动机的轰鸣声,一辆车向我疯狂的撞了过去。
我就地一滚,滚进两辆轿车的孔隙之中,然后猛抬头,恰好看到一辆黑色的大奔冲出了车库,只是一瞬间的功夫,但那已经足够了。
我失神的跌坐在冰冷的地上,心里充斥着无望的悲哀与惊恐。那辆车,是公司董事长杜宏远的私家车。
3)
那一夜的天空,黑暗得似乎要跌落下来,几星迷茫的星光,微弱而黯淡。
我在车库里呆呆的坐了好久,才吃力的爬起来,一步一步的走回自己的家里,空荡荡的家浓烟密布,那条被单已经烧成灰烬,蔓延到地毯上的火苗遇到上面腐蚀性极强的粘液自动熄灭了。我关上门,打开窗子,让屋子里的浓烟和怪物粘液所发出的恶臭散出去。然后我一个人呆呆的躺在沙发上,想想清楚这一夜所发生的离奇恐怖事情,但我的脑子太乱了,过度的刺激与惊骇,已经使我丧失了思考的能力,只能象死尸一样,静静的等待着。
电话铃响了起来,我立即抓起电话,把话筒拿到耳边,一言不发的等待着。
话筒里,先是一阵哧哧的笑声,然后杜宏远说话了:你终于还是看清楚我了。
我没有说话,只是拿着话筒的手,猛烈的哆嗦了起来。
杜宏远又哧哧的笑了起来:你看清楚也没用了,太晚了,黄萍已经在我的手里了,如果你敢把事情张扬出去,你知道后果有多严重。
你……我张嘴说了一个字,就止住了。
杜宏远的声音突然愤怒起来:这一切都怪你,赵卓,如果你听我的吩咐,下班之后就离开公司,不是什么事儿都没有了吗?可你自作聪明,悄悄的躲在公司里,给我添了这么多的麻烦,这一切都是你咎由自取!
我终于开口了,声音嘶哑而晦涩:你是怎么做到的?
杜宏远没听清,问了句:什么?
我重复道:你是怎么变形为一只怪兽的?
杜宏远哈哈的大笑了起来:每个人心中都有一只怪兽,只是你是否有能力把它释放出来罢了,赵卓,你也不例外。
我茫然的摇了摇头:我不明白。
杜宏远压低声音,象是告诉我一个天大的秘密一样说道:释放,赵卓,释放你心里的黑暗,想一想远古时代那些嗜血的巨大爬虫吧,它们生长着可怕的毒刺,分泌着腐蚀性的粘液,喷射着硫黄和烈焰,横行海陆无可抵御,它们和我们基因的区别还不到千万分之一,只要你愿意改变你自己一点点,你就会发你自己具备了强大的能力。
我尽量提起精神,说道:这么说,你是将自己心中的怪兽具象化了,让它成为了一个现实的存在?
杜宏远大笑:这并不难做到,你已经见识过了。
我萎靡不振的说道:我还是觉得做一个人更好一些。
杜宏远冷笑一声:所以你失败了,黄萍落到了我的手里。
我的呼吸忽然沉重起来:把小萍还给我,我不追究你。
杜宏远的声音透出几分讶异:你在说什么梦话,赵卓?
我怒声吼道:杜宏远,你知道我是认真的!
杜宏远漫不以为意的呸了一口:赵卓,我们做个交易如何?
我眉头皱起来:什么交易?
杜宏远道:我准备再开一家子公司,缺一个总裁,我看你还是比较合适的,只是不知道你是否愿意。
我冷笑一声:想收买我吗?
杜宏远纵声长笑:你觉得在这种情形下,我会这么愚笨吗?
我闷哼一声:那你究竟是什么意思?
杜宏远狡诈的阴笑着:你可以按你的方式去理解。
我默然。
杜宏远继续说道:先这么说定了,别做蠢事,否则你会为黄萍带来天大的麻烦的,你不希望为她带来痛苦和不幸是不是?明天——不,等一会你到公司我的办公室里来,我们好好的谈一谈。
扔下电话,我跳了起来,立即准备动身。很明显,杜宏远的邀请是一个圈套,想以小萍做诱饵捉住我,从而彻底掩盖住这件事,而我也正想利用这个机会把小萍救出来,杜宏远可以说了胜券在我,知道我除了乖乖听命之外别无选择,但是我也不是束手就缚之辈。
将一柄轻型消防斧藏在衣服里,再拿了一支手电筒,我立即动身了。半个小时以后到了公司,那幢楼仍然是黑洞洞的,没有一丝灯光,但是门却敞开着,我沿着台阶一步步走上前去,打开手电筒,步子沉稳的向楼上走去,楼上有清晰的女人啜泣声传来,我无法确定那是不是小萍的声音,但是微弱无助的悲泣让我心慌意乱。
我甩甩头,继续向上走,黑暗之中突然有什么东西向我扑到,我急忙一闪,只听到一阵吃吃的怪笑,有一只四足动物在我的斧子劈过去之前拖着长长的尾吧飞快的逃掉了。我循着那只动物的声音一直向前追,那东西逃进了六楼杜宏远的办公室,我也随之冲进去。
办公室里,一切如旧,两个保安仍然躺在地上呼呼沉睡着,夜风从那扇被我用椅子砸碎玻璃的窗户里吹进来,撩起了我的头发,、疾风之中,有一种熏人欲呕的腥臭气味。
正对门口的老板台后面,坐着肥胖的杜宏远,他嘴里叼着一支吸管,怀里抱着昏迷不醒的小萍,正笑眯眯的望着我:
就站在那里,别轻举妄动,除非你不想要黄萍的命了。
他的话令我的身形陡然止住,插在怀里的手,却仍然死死的捏着消防斧的手柄。厌恶的望着披着人皮的多足爬虫,我冷声说道:
我来了,你有什么话,就说吧。
4)
杜宏远脸上的赘肉颤动起来,我无法确定他是否在笑,我听到一个阴冷的大笑声肆无忌禅的响起,如同一只邪恶的蝙蝠,在我的耳畔飞翔着:赵卓,现在我们可以心平气和的谈一谈了,难得有这样的机会,这对我们来说很难得。
我冷笑道:杜宏远,没必要这样惺惺作态了,把小萍还给我,否则——
否则——,杜宏远阴声笑着,慢慢的抱起小萍的脑袋,小萍似乎处于昏迷状态之中,我能看到她的唇角在轻微抽搐,但双眼却紧紧的闭着,没有一点反抗的意识或能力:否则——,杜宏远继续阴笑着,他那双狞厉的眼睛死死的盯着我,长长的舌头垂下,慢慢的落向小萍的头顶。
那是一根何等可怕的舌头啊,腥红泛呕,布满青斑,分泌着粘稠的腐蚀性汁液,那种毒液具有一种可怕的侵蚀力量,将会如一根烧得炽热的铁通条钻入豆腐一样轻而易举的破开小萍的颅骨。
看着我情急之下想扑上去,杜宏远突然抬起头来,冷冷的说了句:站在那儿别动,赵卓,如果你还想要这个女人的命的话。
我的身体激烈的颤抖着,恐惧与焦灼令我神智大乱:杜宏远,你究竟想要我怎么样?
杜宏远那双阴毒的眼睛一眨也不眨的盯着我:接受我的建议,赵卓,你没有讨价还价的余地。
我发出粗重的喘息声,为了小萍,不得不屈服于他的胁迫之下:好吧,我答应你,但你一定要放了小萍。
杜宏远吱吱的怪笑起来:我为什么不放她?是你给了我理由,赵卓,我希望你还能再给我一个理由把她还给你,这个理由,你真的愿意给我吗?
我呆呆的站着,脑子里混乱成一片,无法把握杜宏远这句话的真实含义,长久的不发一言,杜宏远似乎等得急了,他的嘴吧张开,再一次将垂涎的舌头伸向小萍,直到这时候,我才猛然醒悟过来,疾声喊道:好,姓杜的,我答应你,一切都答应你。
杜宏远再一次的发出那种得意的怪笑,他知道我会屈服的,为了小萍的安全,我别无选择。他一边得意的狞笑着,一边抱着小萍站起身来,我两腿无力的后退一步,被身后熟睡中的保安身体一拌,失足跌倒,没等我爬起来,那两个保安突然猛的一翻身,拧住我的胳膊将我死死的压在地上。
这出乎我意料之外的事情让我呆了一呆,不由得看了看他们两人。我看到两双空洞洞的眼神,没有丝毫人类的情感在里边,因为突然翻身用力过大,一个保安的脑浆从头顶上的孔洞中溅了出来,流到了他的脸上,他居然伸出舌头,贪婪的舔舐了一口,然后咂着嘴,露出了心满意足的表情。
怪不得杜宏远如此的有恃无恐了,这两个保安已经出卖了自己的灵魂,成为了他忠实的奴仆。虽然出现了这种意外的变故,我却不能责怪他们,他们已经被吸净了大脑,丧失了基本的思考能力。
杜宏远走了过来,居高临下的俯视着我。
赵卓,他开口了,声音中带有一丝愠怒:你给我添了太多的麻烦,你和你的女人,给我添的麻烦太多了,我不喜欢制造麻烦的员工,你明白?
我一言不发,被两个保安抓住胳膊强行拉起来,一个保安照准我的膝窝上狠踹了一脚,我的腿不由自主的弯曲,身体被迫的跪倒在杜宏远的面前。杜宏远仍然用他那种阴冷的眼神斜睨着我:虽然你给了我添了这么多的麻烦,赵卓,但我仍然会重用你,前提是,你需要接受一个自我认知的改造过程,这个过程很快就会完成,我保证你会因此而感激我的,嗯?
作者:
狗蛋
时间:
2008-12-31 14:47
我仍然抱着渺茫的希望,说道:你答应过我的,用我来换小萍,现在我来了,放她走。
杜宏远诧异的看着我:放黄萍走?你是不是在说梦话?知不知道啊你,象她这样清新醇美又营养丰富的美食是多么的难得啊?不不不,我不会放她走的,我要一滴一滴的,吸干她脑壳中的最后一点汁液,我要看着她绝望的痛苦哀号,她的痛苦能够为我带来最大的心理愉悦,你说我怎么可能放她走呢?
我愤怒的咆哮起来,拼命的挣扎着,用脚猛力的想踹向杜宏远这只没有信义的邪恶怪物,杜宏远对我的反抗颇为嘉许,他兴奋的尖声怪笑着,继续激怒我,就象在斗牛场上激怒一头行将送入厨房的斗牛一样。他要把我心底最深的愤怒也激出来,让我的大脑高速运转,提高他的食物中的营养剂量。我明明知道这一切,但仍然是愤怒的无以复加。
我无法不愤怒,小萍就倒在他身后的椅子上,她那无力的呻吟令我几欲疯狂。
终于,杜宏远觉得差不多了,我在大脑已经足够沸腾了,可以上桌了,于是,那两个保安架着我的胳膊把我强行按住,杜宏远手拿一支吸管,脸上带着邪恶的笑容向我走过来,我拼命的呼喊,拼命的喊叫,突然之间一阵剧烈的痛疼,从我的头部直曼遍全身,我似乎一下子失去了知觉。
脑子里一阵剧烈的痛疼把我唤醒,那种痛是超过了人类想象的界限,不仅仅是痛澈心肺,而是连意识自身都感受到绝望的痛楚,痛疼令我身体蜷缩起来,四肢无力的抽搐着,足趾拼命的弓起,我宁愿置身于烈焰冰川之中,也胜于这种脑髓被吸食时所带来的惊怖与痛疼。
霎时间,我发出了一声凄惨的悲嚎,那声音充满了绝望与痛苦,好象是地狱中的万千阴魂在烈焰的炙烤之下所发出的惨厉哀号,凄厉悠长,丝丝缕缕,不绝于耳,悲号中所挟带的无限怨怼仿佛一根尖锐的针,刺激着我的痛楚更加强烈,我疯狂的吼叫着,身体因为极度的痛苦而蜷缩成一团。
我嗥叫得喉咙里喷出鲜血,声音嘶哑,拼命的甩动着自己的头部想减轻这种痛楚,但是我的反抗是如此的微弱,只换来了杜宏远更加得意的狞笑与冷嘲。
杜宏远吧咂嘴的声音遥遥传来,那声音仿佛来自于另外一个虚无飘渺的世界,我的意识渐渐弥散,已经丧失了自我把握。
恍忽中,我感觉到杜宏远身后的小萍在动,我的眼睛倏然瞪大,她真的从昏迷状态中清醒了过来,多半是被我的凄厉惨嚎声所惊醒,当她看到我正被杜宏远按住,啜食着我的脑浆的时候,她的身体颤抖起来,我以为她还会再次的被这恐怖的场景吓得昏死过去。可是她没有,她踉跄着爬起来,抓起杜宏远办公桌上的青铜镇纸,对准杜宏远的脑袋狠命的掷了过来。
杜宏远一惊,猛一回头,趁此机会,我突然抬脚,对准他的下阴踹了过去,那一脚用的力气真大,连同死死抓住我的胳膊的两个保安一起,三个人倒撞到门口,两个保安撞在墙壁上,发出了一声惨叫,我却跌了出去。
杜宏远狼一样的咆哮声响了起来,两个保安顾不上痛疼,举着警棍冲出来,我急忙伸手去摸怀中的消防斧,却不料就在刚才挣扎中跌落了,赤手空拳之下,我只好掉头退走。
保安穷追不舍,我强忍着心听悲痛,耳听着小萍的凄楚哭声渐远,冷风陡然袭面而来,我已经冲出了那幢可怕的楼房。
作者:
狗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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5)
我在黑暗的街道上匆匆的奔跑着,甩掉了两个保安的追逐,到了一个无人的广场,我在
台阶上坐下来,咻咻的喘息着,心中充斥着无尽的哀伤,小萍,我竟然未能救得她出
来,现在我应该怎么办呢?
报警吗?没有任何用处的,杜宏远如此有社会名望的一个人物,警方决不会听信了我的
话就怀疑他,即使是怀疑,在没有抓住证据之前也不会轻举妄动,其结果,就是他有着
充裕的时间消灭所有的证据,甚至包括小萍在内。
我不能拿小萍的安危来冒险!
这时候路上的车多了起来,城市的清洁工人已经开始清扫马路,洒水车经过,喷了我一
身的清水,我象狗一样抖动了一下身体,处于涣散姿态的意识被我强迫集中起来。我摸
了摸衣兜,找到几张储蓄卡,我在ATM机上把所有的钱全部提出来,然后找了家宾馆要
了一间房间,进了房间后我又出来,要求服务员给我调了个旁边有阳台的房间。换这个
房间的目的,我是想到了夜晚从阳台上悄悄溜出去营救小萍。
选好房间之后,我浑身瘫软的躺在床上,闭上眼,小心翼翼的用枕巾堵住头顶上的孔
洞,防止脑液在我熟睡中淌出。然后我昏昏沉沉的睡了过去。
我必须养足精力,才有力量与杜宏远那个恶魔相抗衡,未来的日子,小萍的解救,全靠
我一个人的努力,我不能失败,决不能。
不知睡了多久,潜意识中的一种征兆突然唤醒了我,我急忙坐起来,抬头望见窗外黑暗
中明亮的灯火,不由得吃了一惊,想不到我竟然昏昏沉沉的睡了一整天。杜宏远吸食了
我大脑中的浆液,使我的意识涣散,精神不振,头部的痛疼更是剧烈,正想忍着痛楚翻
身起来,却忽然听到门口有什么声音轻然传来。
我的耳朵狗一样的竖了起来,没错,是一种求生的本能唤醒了我,这个惊动了我的动
静,是门的把手正在轻轻转动的声音。
我的心一下子提了起来,急忙轻手轻脚的下了床,不敢开灯,用脚在地面上摸索寻找到
鞋子穿上,然后悄悄打开窗户,正要钻出去,那扇门突然喀啦的一声开了,我用手捂住
头顶上的孔洞,就势一栽,整个人跌倒在窗外的阳台上,与此同时,我听到房间里边哗
啦一声,象是一只庞大的水母跌落到被褥上,那声音阴郁而沉闷。
来的果然是那个怪物,是杜宏远,可是他究竟怎样找到这里来的?我来不及多想,就势
抓住阳台上悬垂下来的排水管道,急忙向下攀爬下去。
上面响起咻咻的喘息声,我猛抬头,正看到一双怪异的眼睛,于黑暗中盯视着我,一条
生着鳞片的触手鞭子一下横空扫来,我人在半空,躲无可躲,被那条触手啪的一声抽在
脊背上,疼得我惨叫一声,触手接着一卷,卷住了我的小腹,霎时之间我大惊失色,如
果被这条触手缠上,只怕我今夜难逃厄运。
情急之下,我用力向下一挣,砰的一声跌摔在地上,那条触手却仍然死死缠住我,触手
上分泌出的腐蚀性粘液灼伤了我的肌肤,我忍着剧痛从地上坐起来,手在四周盲目的胡
乱摸索着,终于摸到了一块废铁皮,我就用这块废铁片当做锯片,在触手上面狠命的锯
了起来。
铁皮割破了触手厚厚的角质层,露出里边泛着鳞光的白色筋健,我还要继续锯下去,那
条触手却嗖的一声缩了回去。
触手突然缩回,让我不由得呆了一呆,然后突然醒悟过来,跳起来向前远方拼命的飞
逃。我冲到马路上,恰好遇到一辆出租车过来,我急忙招手叫车停下,然后告诉司机向
着公司的方向疾驰。
杜宏远既然追到了这里来了,那么小萍很有可能正被禁锢在公司里,此时赶去,或许会
救出她来。
我急切的替司机指着路,催促着他再快一些。司机是一个稳重的中年男人,他对我的急
切丝毫不以为然,嗯嗯呵呵应付着我,却怎么也不肯加快车速,后来他见我真是急如星
火,就抄了近路,顺手打方向盘,将出租车驶入了一条胡同里,说道:你别急,穿过这
条胡同,咱们就到了。
一言未止,前面的地面突然隆起,出租车司机猝不及防,惊呼一声,眼看着出租车驶上
那个突然隆起的土包,车轮朝天的仰翻在地。倒地时我看得清清楚楚,怪物,那个怪
物,它正从地面下钻出来。
我终于明白了,为什么这个怪物能够在都市中横行却不被人察知,它是利用了城市的下
水道设施,它有着骇人的嗅觉,能够在地下追逐着我的气味长途追踪,一旦嗅到地面上
没有其它人的时候,它就拱破土层,钻出来地穴。
此时,怪物正从地下钻出来,黑暗之中看不清楚它的形态,感觉上象是一只披着鳞甲的
管状蠕虫,它破土而出,将出租车掀翻在地,极其凶猛的扑了过来,它那庞大的体形压
在车上,薄金属片制成的车体立即发出一阵吱嘎声,迅速扭曲就形,我身边的司机突然
惨叫了一声,不知是怎么一回事,他的头部被怪物扯了出去,我强忍着怪物身体上散发
出的那阵腐臭气味,用力侧屈身体,右脚使劲一蹬,咄的一声,那扇已经被扭得变形的
车门脱声飞出。
我就地一滚,滚出去时还希望手上能抓住根木棍或是石块,但是两只手什么也没有抓
住,脑袋却重重的撞在地面上一块凸起的石头上,我清晰的听到自己的脑浆因震动而发
出的哗哗声,象是打开了自来水龙头,脑液和鲜血狂喷而出,我急忙用手按住头部的孔
洞,不让浆液和鲜血喷出来,爬起来吃力的向前走走了几步,再回头一看,只见司机的
尸体如同一只布偶一样被怪物撕扯着,我无力救他出来,甚至连自身也难保。
我一只手捂着头部,拼命的加快速度向前疾走,却不敢奔跑,一旦速度加快,体压增
高,我体内的浆液和鲜血就会从大脑上面的孔洞狂喷而出,届时我的生命也就宣告中
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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狗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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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踉跄着,东倒西歪的向前走着,怪物在后面发出一阵碜人的嘶叫,数不清的肉足飞快
的移动着,向我追了上来。
怪物越来越近,已经近在咫尺。
突然之间,前面一片光明大作,几辆轿车从胡同两侧同时驶了进来,我在这片刺目的光
明中蹒跚行走着,意识陷入迷乱之中,已经不知道自己处身于何方,甚至连自己是谁都
有些迷糊了。
两边的轿车鸣笛,擦着我的身边驶过。这时候我突然醒悟过来,那怪物恐惧光明,想到
这里我急忙扭头四看,除了翻倒在路边的那辆出租车之外,怪物早已没了踪影,我甚至
连它什么时候消失的都不知道。
我继续蹒跚着向前走,一步,一步,夜风渐寒,直吹入我的心中。
我终于意识到,我已经没有能力把小萍从怪物的口中解救出来了,在这场角逐中,我输
了,而且输得一干二净,甚至连翻本的机会的都没有了。
我在夜风中走着,心中充满了凄凉与酸楚。
我知道自己已经完了,余下来的日子,就是在怪物的追杀中仓惶逃命,只要我活在这个
世界上一天,怪物就不得安生,它一定会尽全力的搜寻我,吞噬掉我,否则,迟早有一
天,它的原形会暴露在光天化日之下!
6)
赵卓一直在不停的讲述,讲述过程中还不停的吞吃着热气腾腾的混沌,随着他讲述的故
事的深入,吃光了的混沌碗在面前摞起高高一摞。他显然是饿极了,很可能已经多日水
米未沾牙了,吃起来狼吞虎咽风卷残云,而且他的口腔对那滚烫的的热混沌似乎没有丝
毫感觉,只是一味的不顾一切的吞吃着。
而林红和秦方城,从最初对他的好奇与生疏,渐渐变成了一种恐惧的感觉,两个人紧紧
的靠在一起,林红的手冰冷,死死的抓住秦方城,有一个念头同时在他们的脑子里盘
旋,就如同钻进蚊帐的蚊子,强迫着他们的心智对此一念头的认同。
赵卓疯了!
林红和秦方城对视了一眼,从对方的目光中,他们读到了这条明确的讯息。
从一开始他们就知道赵卓已经不再是一个正常的人,这一点勿庸置疑。没有一个正常人
会象赵卓这样,垢面、篷头、鹑衣百结,沦落成了一个乞丐,而他原本不必如此,如果
是秦方城遭遇到这种事,似乎还能说得过去,因为那个垃圾妇傅秀英的纠缠,但即使面
临如此窘境,秦方城仍然保持着他的尊严与体面,而赵卓却毫无缘故的沦落到如此地
步,那就只有一个解释:
赵卓疯了!!!
赵卓所讲述的故事,充满了诡异与邪恶,那种虚妄的感觉是如此的强烈,竟使得林红和
秦方城两人心里不由自主的感受到一种渗人的阴寒。那种阴寒似乎来自于另一个阴极冷
寒的世界,不带丝毫的阳光与温暖,仅凭感觉就让人体验到一种置身于冰雪中的凄惶,
令人无由自主的震颤起来。这种感觉绝对是超体验的,除非是一个神经错乱者,否则不
会如此清晰的刻画出这样一种非现实的质感。
赵卓一直飞快的吃着,同时飞快的说着,他说话的速度犹机关枪扫射,节奏快得惊人,
但条理清晰语义明确,顺着喉头滑下的混沌竟然没有妨碍到他的讲述。讲着讲着,他的
声音突然停了下来,慢慢的,他把手放在低矮的饭桌上,身体略显僵硬的向后挺了一
下,突然扭过头来,看着林红和秦方城:
“你们根本不相信我说的话,是不是?”
“是,”林红和秦方城一起点了点头,忽然意识到不能当面承认这件事,又急忙用力的
摇头:“不,不不不,我们相信你,相信你。”
赵卓却突然将桌子用力一推,站了起来,用充满悲愤的目光怒视着秦方城和林红:“我
以为你们是我的朋友!”
“是朋友,”林红眨眨眼,机械的回答了一句,秦方城却在下面踢了她一脚,意思是让
她不要再理会赵卓,很明显,他认为赵卓神经错乱了,已经无法再进行正常的思维逻辑
思考或分析,他现在已经非常后悔应赵卓之约来到这里,再磨蹭下去,说不定会惹出什
么不快的事情来。
果然,就听赵卓怒吼了一声:“胡说,你们根本不相信我!”
“不不不,”林红急忙抢在秦方城前面说道:“我们相信你,赵卓,不管你说什么我们
都相信。”
“不管我说什么?”赵卓用讥诮的眼神看着林红和秦方城:“不管我说什么?那我刚才
都说了些什么?”
赵卓说话的时候,两只眼睛血红血红的,死死的盯在林红身上,骇得林红不由自主的后
退一步,躲到秦方城的身后。不敢再多说话,唯恐赵卓突然犯起凶性,伤害到她。看到
她退缩了,赵卓似乎更加凶了起来,反而迈上前一步,凶恶的逼视着她:“你说啊,我
刚才都说了些什么?”
秦方城开了口:“赵卓,你听我说……”他的话刚开了一个头,就被秦方城劈面打断:
“你住嘴,我没问你,我在问她。”然后他继续气势汹汹的逼迫着林红:“你说啊,我
刚才到底都说了些什么?”
“你刚才说……”林红吓坏了,紧紧的抓住秦方城的胳膊,口不择言的说道:“你刚才
说,你们公司的老板是一只长着多只肉足的管状蠕虫。”被近说出这句话来,她心里有
一种说不出的不舒服,好象那只想象中的长着多只肉足的管状蠕虫就在她面前爬行着,
那种阴惨惨的怪异感让她几欲呕吐。
赵卓突然暴发出一阵尖厉的怪笑,那声音如狼嗥似枭鸣,在夜空中突然响起,说不出的
碜人,这笑声持续了好长一段时间,赵卓突然毫无形迹的收住笑声,他收笑时的语气转
变如此之快,仿佛一列高速行驶的快车突然之间刹住车,那种语气的凝滞感令林红和秦
方城产生了一种强烈的晕眩。
“林红,你听着,”赵卓的脸在黑暗中探过来,透露出无尽的阴森与诡异:“我知道你
不会相信我的,你宁肯把我的话当做是一个疯子的呓语,如果你真的这样想,那你就错
了,或许,你很快就会因为这个错误的想法而付出惨重的代价。”
林红的嘴吧翕动了一下,还想解释一句什么,秦方城却站起来,用身体护住她,与赵卓
直面相对:“赵卓,无论你说了什么,做了什么,或者是遇到了什么,都没有关系,都
改变不了我们是朋友的事实,现在你跟我们走吧,我们送你去医院。”
秦方城的话,只是随便说说,他根本不认为赵卓会跟他们走,果然,听到这句话,赵卓
猛的向后退了几步:“不,不,我……”他似乎想说句什么,却在最后一刻改了主意,
掉头向着远处飞逃起来。
林红吃了一惊,急忙随后追上:“赵卓,赵卓,你等等……”后面突然有一只手抓住了
他,是秦方城,林红满心不快的想甩开他:“你松开我,快放开,你看不到赵卓已经成
了这副模样了吗?”
秦方城却捉住林红不敢松手:“正因为赵卓已经成了这副模样,所以我才不让你追上
去。”
“为什么?”林红怒声质问道。
秦方城苦笑一声:“他的病,是最典型的迫害狂与妄想狂的综合症,这两种病只是患上
一种,就够让人受的,赵卓这下子全都摊上了,这就怪不得……”他忽然想起了什么,
皱起眉头,扭头问林红:“你还记得,我们在赵卓他家门外,呼到他老婆的那种惨叫声
吧,莫不是他这种病真的……怎么回事?他怎么又回来了?”
秦方城跳起来,让林红躲在他身后,全神凛戒的盯着一步步后退进来的赵卓。他们三人
是在一个胡同稍微靠里的位置上,赵卓愤然离去,抬腿就走出了胡同,可是眨眼功夫他
又回来了,是以他的背对着秦方城和林红,一步步退进来的。秦方城瞪大眼睛拼命的
看,想看一看究竟是什么东西逼得赵卓以那副如临大敌的紧张神态,步步后退。可是秦
方城看了好半晌,除了赵卓一个人之外,什么也没看到。
想不到赵卓的病情,竟然严重到了这种程度,秦方城正自摇头叹息,然后之间,脚下的
地面剧烈的晃动起来,一股大力涌来,两人齐齐发出一声惊呼,被掀得横飞出去,就象
疾风中的木叶,在地上滚出好远,直到撞在一堵墙壁上,才静止下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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狗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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7)
当那股力量涌来之时,林红全无防备,她惊呼一声,徒劳的想抓住试图保护她的秦方
城,但是她的手落了空,两人被这股突如其来的力量甩开,就如同两个没有生命的布娃
娃。跌落时的剧痛与撞击在墙壁上所带来的震颤,似乎让她全身的骨节都散了架。
当她跌落时,上面轰的一声落下许多泥土,泥土中掺杂着大大小小的石头,打在她的身
上头上,痛得她失声惊呼。被从地上掀起的泥土继续落下,顷刻之间将林红的身体埋没
了,她正要吃惊的大声叫起来,一块石块从空中落下来,正打中她的头上,她的脑袋一
歪,就失去了知觉。瞬息之间,漫天的泥尘洒落,埋没了她。
秦方城也同样被这漫天掀起的泥尘埋住了,但是他已经意识到了正在发生之中的事情,
本能的抬起双臂遮住面孔,当空中的泥土洒落之后,他的双臂左右一分,从泥土中探出
头来,黑暗之中他无法看清楚东西,只能感觉到一个庞然大物正蠕动着钻出地面,那东
西形态模糊不可分辨,但是,空中的那种腐臭气息和浓重的喘息之声令他心窒。
只是呆了一呆,他突然想起了林红:“林红,你没事吧?”他不敢叫出声,怕那只从地
下钻出来的东西听到,只能是用双手盲目的在地上摸索着,他摸到了一只鞋,这是一只
女式的高跟鞋,顺着鞋再向上一摸,摸到了一条肌肤滑腻的小腿,没错,这就是林红
了,再向上,他发现林红已经被埋在了泥土之中。
慢慢的调匀自己的呼吸,秦方城对那只正钻出泥土的东西视而不见,他必须赶快,稍有
拖延,林红就会被活活埋葬在泥土之中。
他跪下来,用双手拼命的扒开林红身上的泥土,突然之间,有个什么东西突然窜到了他
的身边。秦方城呆了一呆,他的呼吸几乎停止,心脏激烈的狂跳着,全身的肌肉都丧失
了活力,僵滞的侧转脸一看,却不是那只从地下钻出来的怪物,而是赵卓。
“快快快,”赵卓嘶声低吼着:“快把她挖出来,再慢一点就来不及了。”怪物在他们
身后咻咻的喘息着,虽然它拱出地面的力气好大,但它那臃肿的身体想钻出地下的排水
管道却很吃力,秦方城精神一振,与赵卓双手如飞,猛力的扒开林红身上的泥土,当林
红那惨白的面孔露出来的时候,她发出了一声轻微的呻吟,突然打了一个喷嚏,喷飞了
鼻孔中的两团泥。
“你感觉怎么样?”用手掌拍着林红的脸颊,秦方城问道。赵卓将猛的一下将他拉起来
:“快逃命啊,真的来不及了!”
的确,他们已经来不及了,那怪物钻出来了地面,正向他们蠕动着爬行过来。危急关头
秦方城再也顾不上看林红的死活,把她往肩膀上一扛,和赵卓撒腿就跑。他们想逃向胡
同外边,胡同外边就是马路,路上明亮的灯火会让怪物退避三舍,可是他们的动作太迟
缓了,营救林红花费了他们宝贵的时间,怪物那庞大的轮廓已经横在了前面。
无奈之下,秦方城一咬牙,跟在赵卓身后掉头向着胡同里边逃,怪物象刚刚钻出水面的
狗一样,猛的抖了一下身子,哗啦啦,漫天又掀起一阵泥尘。泥尘洒落,带着地下排水
管道特有的腥臭气味。就在这漫天的泥尘之中,怪物不慌不忙的挪动令人心里发毛的多
只肉足,随后追了上来。
林红的身边并不重,但在这节骨眼上就显出了累赘之处,好在赵卓的奔跑速度也不快,
他一边跑,还一边用手捂住头顶上的孔洞,防止浆液狂喷出来。突然,软绵绵垂在秦方
城肩上的林红惊叫了一声,秦方城如释重负,说了声:“谢天谢地,小姑奶奶,你终于
醒来了。”正想把林红放下来,却突听林红一声尖叫:“脚,我的脚,有什么东西揪住
我的脚!”
秦方城扭头一看,脸色霎时间变了,一只看不出颜色的长长触角从黑暗中探出来,缠在
了林红的脚裸上,那只触手就象一条阴冷的毒蛇,正顺着她的腿部爬行过来。
这时候秦方城没有选择,猛一咬牙,用力扛着林红向前飞跑,想挣断那根触角,但是那
根触角却突然变得细长起来,仍然是紧紧的缠在林红腿上。这时候就见赵卓面上露出狞
恶的表情,他一探手,从破破烂烂的乞丐服里摸出来一把雪亮的剔骨刀,向后一步,一
只手伸出,抓住那根触手,一刀砍下。
嘣的一声,触角被砍断,秦方城正要松一口气,忽见赵卓目露凶光的冲他扑了过来,秦
方城一呆,赵卓已经冲到他面前,手中刀落下,对着黑暗之中什么东西拼命的狠刺起
来。
赵卓刺的,是那根从母体上断裂下来的触角。
那只触角一旦脱离母体,居然变得更加邪恶起来,如同一条毒蛇,在黑暗中无声的游移
着,令人厌恶的吸盘张开着,向着秦方城扑过来,如果不是赵卓一连几刀刺过去,此时
秦方城多半已经被这只蛇一样可怕的触角缠上了。
赵卓一边用力刺,一边用脚使劲的踏,秦方城清醒过来,也和他一起用力的踩着那一截
截的邪恶生命体,眼见得那些触角残肢被践踏成一团血肉,秦方城这才长长的吐了一口
气。从赵卓抽出刀来砍断触角,到将触角的残肢全部踏烂,不过是两、三秒钟的时间,
可秦方城却感觉这短暂的一瞬间,恍如已经过去几个世纪。
虽然只有几秒钟的耽搁,可是怪物却没有追上来,秦方城放下已经恢复了知觉的林红,
拉着她就往前跑,可是赵卓却突然打了一个手势:“等一等,你们听。”
“还不快跑,这时候你还有闲心听什么?”秦方城说出了这句话,然后,他就感受到了
地面上的那种震动。
脚下的地面在轻微颤动,那种感觉,就好象地下埋着一部处于工作状态的发动机一样。
秦方城诧异的东张西望一番,一时之间无法把握这种颤动预示着什么,突然之间赵卓猛
的拉住他的一只手,大喊了一声:“快走!”然后拖着他,向着刚才他们逃过来的方向
掉头跑去。
秦方城昏昏噩噩的跟着赵卓跑出没几步,就明白过来了。
此时怪物已经到了他们的前面。
这个想法刚刚掠过他的大脑,就听到身后轰的一声,分明是怪物破土而出的动静,漫天
的泥尘再次纷纷扬起,伴随着的,还有一根排水管道断裂而发出的水流喷击声。肉乎乎
的巨足扑打着地面,怪物随后又追了上来,它的动作仍然是那么迟缓,但这不妨碍它距
离林红三人越来越近。
林红刚刚从昏迷中苏醒过来,尚未意识到发生了什么事,她感觉自己有如处身于一个恐
怖的梦魇之中,有个可怕的东西在后面追逐着她,可那东西到底是什么,她居然一点印
象也没有。奔跑之中她几次不顾秦方城和赵卓的拦阻回过头去想看个清楚,似乎想弄清
楚这只怪物的形态的好奇心远比她心里所感受到的恐怖更为强烈。
可是她无法看清楚身后追逐不舍的那个东西,只能感觉到它的庞大体形与惊人的笨拙,
忽然,跑在最前面的赵卓伸开双臂,阻止了他们的奔跑:“你们听,”他说:“怪物是
不是又绕到前面去了?”
林红和秦方城侧耳细听,可是他们只能听到自己粗重的喘息声,这喘息声是如此的激
烈,透露着他们内心之中的无比惊恐。
赵卓所讲述的一切,居然是真的!
8)
夜风忽然猛烈了起来,咫尺之遥的马路上汽车笛声不断,迷乱的光影衬托得夜晚愈发阴
森,空中似乎有一团月光,但却被都市的夜灯所湮没,远处纷响着凌乱的杂响,仿佛一
扇通往异域时空的门在此时悄然开启,阴郁和力量和诡怖的声音将他们视听感官充塞得
透不出一丝空气。
“它在我们脚下!”赵卓突然跳起来,高声喊道,与此同时,他跳起落下时,双手将林
红和秦方城用力一推,两人被他重重的推开之时,恰好见到地面猛然拱出的那只怪物。
那东西只拱出了它的一只头,或者是类似于头的某一部位,但这就已经将胡同里边的路
面破坏得面目全非,如果不是赵卓提早注意到了怪物的异态,推开了林红和秦方城的
话,现在他们多半又有可能被埋在土里了。
怪物在吃力的向外爬,想从地下的管道系统中钻出来,赵卓已经拉着林红和秦方城,摸
着黑向胡同中的一个开口奔了过去,三个人跌跌撞撞的向前跑了没几步,赵卓突然站住
了。
在他们面前,有一座高高的巨形隆起,是一座正在建设之中的大型楼盘废墟。
林红惊心不定的望着这座楼盘废墟,好长时间才辨认出这是坍塌了的台州国际展览中心
大厦。在这座废墟之下埋葬着几十个尸骨无存的死者,她曾经听何明跟她说起过,在此
之前她也经常路过此处,但却未从这样一个角度如此的逼近这座废墟。
以前她看到这座废墟的时候,都是从另一个方向的马路上,坐着价值昂贵的私家车,从
远远的向这边瞥一眼。在远方的马路上看,只能看到巨大的水泥混凝土预制桩柱与板块
林立,对这片废墟进行清理的工程土方不亚于再建筑一座中型楼房,因为工程的负责官
员或是入狱或是下马,所以很长时间没人肯接这个烂摊子,如果接了这个烂摊子,几年
难出成绩不说,搞不好最后还会陷在里边。所以这座废墟就一直保持着现在这个样子,
固执的矗立在繁华的都市中心。
这座废墟,旷日持久,周遭搭满了简陋的棚屋,里边住着些远道乡村进城来冒险的乡
民,那个俨然将自己视为秦方城老婆的女人傅秀英,就曾有一段时期住在这一带,这样
说起来,秦方城应该对这一带非常熟悉才对。
理论上如此,但事实上,秦方城对这一带的生疏感,比之于林红更甚。
当初秦方城被傅秀英禁锢在棚屋里,秦方城腿部受伤根本无法移动,后来被警方解救出
来,就再也没回来过,无论是他还是林红,全然没有想到这座废墟竟然还有几层没有彻
底坍塌,从他们这个角度,恰好能够看到被砸得七零八落的最下面三层仍然挺立着,只
不过,这种挺立愈发衬托出废墟的荒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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此时,在后面被什么可怕的东西追逐着拼命逃命的时刻,突然见到这座废墟,引发起林
红和秦方城内心中最大感受的,不是这座废墟依然挺立的讶异,而是一种无由的震恐。
这座废墟,兀立于夜色之中,与四周的景色产生了一种强烈的冲突,带给他们一种恐惧
与无以名状的惊惶。仿佛他们面对着的不是一座废墟,而是另一只更为可怕更为险恶的
怪兽。
废墟一声不吭的蹲立在夜色中,浸透着一种阴郁的力量,丝丝缕缕漫入林红和秦方城的
心中,有如一只庞大的蟾蜍,不动声色的狞笑着,居高临下的俯视着它脚下这三个卑微
的生灵。
望着这座黑黝黝的废墟,林红心里一寒,不由自主的抱住了秦方城的手臂,却感觉到秦
方城的身体也在微微颤抖,显而易见,他和林红一样在这座阴森森的废墟面前感受到了
那种无言的黑色力量,无法自制的流露出内心中的惊恐和惶然。
赵卓也站住了,与林红和秦方城不同,他停下来,不是受到这座废墟力量的所震摄,而
是在倾听脚下的动静,他那紧张的神态,逃亡时灵活的动作与忙中有序的章程,都表明
了他这段时间恐怕就是在这种逃亡与追逐中渡过的,所以积累了丰富的实战经验。他能
够仅凭脚下的轻微动静,就判别出躲藏在地下的怪物的具体位置,这一手,已经救了他
们几次了。
现在赵卓又全神凛戒的倾听着,林红和秦方城不敢出声,唯恐影响到他,只能把对这座
废墟的恐惧藏在内心中。赵卓偏着头,不知什么地方有一道光线照射到了他的脸上,能
够依稀看到有一道从头顶溅出的浆液正顺着他的脸颊流淌着,那副模样说不尽的诡异。
忽然,赵卓脸色一变,猛一抬手,指着前面的废墟:“快走,姓杜的追上来了。”
“你等等,”林红一见赵卓要逃向那座废墟,顿时慌了神,她从怪物拱出地面时就被埋
在土里昏死了过去,醒来后也只是被赵卓和秦方城拉着昏头涨脑的奔跑,虽然害怕,却
远不如赵卓和秦方城心里更甚,相对来说,眼下她更害怕那幢黑洞洞的废墟,不敢进去
:“咱们……还是换个地方吧。”
“来不及了,都什么时候了你还耍姑奶奶脾气!”赵卓气急败坏的强拉着林红,跌跌撞
撞的就往前跑,林红心里不情愿,迈前一步,哎哟一声,拌在一块水泥板上,身子就势
跌倒。幸好秦方城在后面将她拦腰一抱,才没有摔在地上。
危急时刻,岂容这么磨蹭耽搁?只听后面嘶叫声不绝于耳,那个东西从胡同里爬出来,
向着他们三人飞快的爬行过来。听着那东西庞大身体上的甲壳在地面上摩擦时发出的刺
声声音,林红终于慌了神,顾不上再理会心里对废墟的恐惧,让秦方城拉着她的手,跟
在赵卓身后逃进了废墟。
废墟里漆黑一片,伸手不见五指,一走进去,三人只有手拉手的方式,才不至于相互失
散。赵卓走在前面,他的身后是林红,林红的身后跟着秦方城,黑暗中林红什么看不
见,脚下不时的被什么东西拌到,赵卓却似乎有一双夜眼,灵活敏捷的在楼道里的穿行
着,还不时的出声提醒她:“当心,低头,注意脚下,小心左边,右边有一块水泥
板……”诸如此类的话不停的说着。但因为看不到东西的缘故,林红仍然是不时的撞在
或磕在什么坚硬的东西上,痛得她不由自主的出声抽泣起来。有几次她真的想停下来不
走了,可是在后面,那个东西已经追了进来,它发出的声音是如此巨大,震动得整座废
墟都为之颤动起来。
那东西身上的甲壳或者是鳞片很硬,巨大的水泥桩柱被它的身体一撞,竟然轰隆隆的滚
落开去,震得满天尘烟。林红惊恐之中回头,却什么也看不到,秦方城的身影挡住了
她,突然之间赵卓说了声蹲下,林红一时之间没有反应过来,迈步上前,砰的一声,额
头正撞在一块横在当空的桩柱上,痛得她连惨呼都发不出来,甩开赵卓和秦方城紧拉着
她的手,捂着额头不停的呻吟。
后面的声音越来越近,已经近在眼前了,赵卓急了,蹲下来用力拖住林红,秦方城则在
后面使劲的推,三个人如同滚地葫芦,叽哩咕辘的顺着一道向下的楼梯滚落了下去。似
乎就在他们滚落的瞬间,刚才林红碰头的地方发出一声巨响,那东西已经追过来了。
那下的楼梯平滑而干净,途中没有什么东西磕磕拌拌,感觉上应该是工地上修建地下车
库的时候专门为车辆垒出来的通道,正滚落期间,却突听赵卓一声疾叫:
“快,停下来,停下来,那东西在下面正等着我们呢!”
9)
赵卓喊声未止,滚在最后的秦方城猛然止住滚落的状态,一只手伸过来,冰冷潮湿,紧
紧的抓住了林红的一只手。林红立即随着这种向上拉扯的力量,咬牙拼命向上攀登过
去,赵卓紧随在她的身后,三个人一直奔跑到楼梯的上面,这才放慢了脚步。
赵卓停了一下,似乎是想听一听那怪物的所在,后来他快步走过来,越过林红,走在最
前面,说了声:“跟着我,千万不要散开。”然后抓住林红的一只手,摸着黑走上了一
条向上的楼梯。
下面咻咻做响,那东西又追了出来,坍塌的水泥板块与它庞大身体上的鳞甲相互碰撞,
哗啦哗啦之声不绝于耳,林红的心砰狂跳着,心里越来越紧张,越来越害怕,那东西到
底是什么?它怎么会无形无迹的忽前忽后呢?她心中的恐惧就象烈日下的水银柱,愈升
愈快,愈升愈高,忽然之间她的脚下一拌,站脚不稳的向前栽倒。
赵卓就在她的前面,她栽倒时有意识的伸出一只手,想扶在赵卓身上,不曾想手一按却
按了一个空,扑通一声摔在地上。
倒下时她发出一声惊叫,这一声惊叫渗透着无比的恐惧与说不出来的惊惶。
她摔倒在大楼截断面的断层上,自胸部往上探出了楼房,凛冽的夜风强力的撕扯着她的
长发,弥蒙的夜色中充满了明灭不定的光点,那是远处马路上的车流灯光折射的效果。
幸亏她跌倒了,如果她没有跌倒,在黑暗中继续向前走的话,就会从这里失足跌下去。
下面布满了犬牙交错的水泥桩柱与板块,一旦跌下,就算是摔不死,头破血流也是免不
了的。
林红摇摇头,心里刚要缓释一口气,却又突然紧张起来。
赵卓呢?
作者:
狗蛋
时间:
2008-12-31 14:48
赵卓哪里去了?她记得清清楚楚,赵卓走在她前面,她在中间,后面跟着秦方城,他们
三人一直手牵着手,才不至于失散,只有在刚才的跌拌中她才不由自主的放开了手,可
尽管如此,也改变不了赵卓在她前面的事实。
可是此时,她的前面只一座坍塌了的建筑物废墟,建筑物的板块结构在这里突然断开,
就象一座峡谷一样,而他们刚才匆匆走过来的那条长廓,宛如开在峡谷断层的一个山洞
入口,前面的虚空截面无法停留住任何东西,那怕是一只飞鸟,也需要羽翼的振动靠气
流托起。那么,走在她前面的赵卓哪里去了?
林红惊呆了,她本能的用手扳住楼层断裂截面的钢筋,冲着下面叫了一声:
“赵卓,你在下面吗?”
一片寂静,悄无声息,除了黑暗之中从未停息的怪异悉悉声,她的呼声没有得到任何答
复。
慢慢的,林红呜咽着,向后退缩着,她回过头来,看着身后秦方城那一动不动的身形,
终于大叫起来:“你怎么还楞在那里?赵卓他摔下去了,他刚才摔下去了!”
秦方城的身形稍微动了一下,仍然没有回答。林红急了,摸着黑走到他跟前,用手推了
推他:“喂,老秦,你怎么不说话。”
那个身形说话了:“我在忙,请不要影响我的工作。”这声音极为怪异,干哑,沙裂,
虚无飘渺,象是从什么无机物质中挤出来的声音,轻飘飘的让人没有着落。
林红听得糊涂了:“你在工作?老秦,你说什么昏话……”一边说着,她一边摸过去,
伸手抓住了秦方城的衣袖,恰好此时附近一辆汽车经过,大灯的光线一掠而过,秦方城
的脸在车灯的明灭之间一闪而逝,林红顿时发出一声恐怖的尖叫!
这个人……他根本就不是秦方城!
这个人身上穿着帆布工装,上面布满残破的孔洞和肮脏的粉尘,头戴一顶安全帽,安全
帽也不知被什么东西砸得七扭八歪,而且他的脸上也很脏,象是多日没有洗过的样子,
泥垢都已经结成了痂,看不出本来面目的脸颊上还布满了累累伤痕。他的身体也是说不
出来的奇怪,好象是一只压瘪了的气球,各个关节离奇古怪的向着不同方向扭曲着。当
车灯晃过之时他很是畏惧的向后缩了缩,垂下头,好象是对着雪亮的灯光有着一种本能
的恐惧。
困为极度的惊骇,林红伸手掩住了嘴吧,这个人是谁?他是从哪儿冒出来的?赵卓呢?
秦方城呢?他们都跌了下去不成?可为什么没有听到他们跌落时的惊呼声?
这数不清的没有答案的问题一个接一个的从林红的脑际闪过,她的心脏疯狂的跳动着,
震动得她的耳膜一片轰鸣,有一瞬间她以后自己会被这离奇的怪事吓得昏死过去,可是
很奇怪,她的大脑清醒得很,意识前所未有的明晰,她明确的意识到了自己所面临的恐
怖境况。
她此时置身于一座久已坍塌的废墟之中,这里充斥着一种迷幻的感觉与错乱的意识,那
个人,那个不知自何处出现的怪人,此时正在她的面前,吭哧瘪肚的用力做着什么事
情,近在咫尺,林红能够听到他粗重的喘息声和用力时的筋节咯嘣声,他似乎专注于自
己正在做的事情,对林红根本不予理会。
好长时间过去,看这个可怕的怪人似乎对自己没什么不轨之念,林红的心慢慢放了下
来,她徐徐的喘息出一口气,机械的问了句:“你……是谁?”
“我?”那个人的动作停顿了一下,好象对林红的问题不屑一顾:“还能是谁?何大壮
呗。”
“何大壮?”林红讶异的眨眨眼,她隐约觉得这个名字似曾相识,可是很奇怪,却怎么
也想不起来在什么地方听说过,她又呆了好一会儿,见对方仍然没有理会她的意思,又
问了一句:“这么黑,你在做什么?”
“做什么?”何大壮好象对这个问题感到几分奇怪:“你说我们这种人还能做什么?做
苦工,灌浆,浇铸,用水泥混凝土把板块之间的缝隙封死,这样楼层与楼层之间才可能
坚固。我跟你说,别看这种活是苦力活,也同样需要技术,砂子、水的水泥和的比例必
须是1比6比1,这要是弄错了,这座楼啊,你等着吧,就会轰的一声塌下来的。”这个
人说话的时候,带有强烈的郊县口音,只不过他的声音中透着一种压抑不住的悲愤,让
人听了意气难平。
林红却感觉事情有些不大对劲,这么深更半夜的,这个怪人居然在一座废墟里兢兢业业
的忙着建筑工程,这种事听起来似乎有点……她摇了摇头,听见刚才她匆匆走过来的走
廊里边还有着哗啦哗啦的动静,不由得又有几分害怕,就问何大壮:“那边……那边是
谁?”
何大壮把脖子一梗,黑暗中林红看不清楚他的动作,却能够准确的感觉得到,她甚至能
够想象出这个满身泥腥气息的建筑工人眉毛沾着水泥斑点的滑稽样子:“就是我带来的
那些个兄弟们啦,”何大壮哧哧怪笑着,回答道:“有什么法子呢?乡下人嘛,也只能
靠死力气吃口饭了。”
10)
何大壮手下的工人还真不少,总有几十个人,他们一个个在黑暗之中隐现出来,整座楼
里充满了繁忙的景象,只是这景象在黑暗之中忙乱着,多少有些让人纳闷。不过对于林
红来说,既然这里有着这么多的人,那只在后面追逐着他们的怪物也许就不敢钻出地面
来了。
林红伸手摸到一块竖立的水泥浇铸板,就把身体靠在上面,暂时歇一口气,刚才那一阵
子的拼命奔逃,实在是把她累坏了:“你们是清理这片废墟的吗?”她随口问了句。
“废墟?”何大壮的声音透出几分惊讶:“哪里有什么废墟?我们在建造一座摩天大
厦,你瞧着吧,等这座大厦建成了,会有很多人住进来,他们也会和我们一样,永远也
不再愿意离开这里一步。”
林红摇了摇头,对方的话她有些听不太懂,不过她的心思并不放在这里:“你有没有看
到两个男人?”她问何大壮:“其中一个,是个叫花子,他走路的时候总是用手捂住头
顶。”
“哦,你说那个要饭的啊?”何大壮声音在黑暗中传来,轻飘飘的没有一点质感:“最
近一些日子经常能够看到他,就在这附近一带跑来跑去的,后面还追着一只大乌龟。”
“乌龟?”林红有几分诧异:“难道说那东西是只乌龟吗?”她摇了摇头,感觉有什么
地方不对劲,可是她又找不到理由反驳对方,说不定这世界之上真的存在着这样一种乌
龟,它们在城市的地下水管道中飞快的爬行着,硕大的脑袋上生长着厚厚的鳞片,丑陋
的唇角上生长着长长的须子,状似触手,也如同章鱼的触手一样在须子的末端长着可怕
的吸盘。或者这种龟更可怕之处是它的甲壳,其坚硬的程度,即使是金属的排水管道也
会被它轻而易举的撞断,它们拱出地面时的力量大得惊人,当它们张开贪婪的大口追逐
着猎物的时候,那沉重的腹甲拖在地面上,听起来就象是数不清的肉足在匆忙的奔行。
想象着那种乌龟的可怕形态,林红不由自主的打了个寒噤:“你看清楚了?追着乞丐的
那东西的确是一只乌龟吗?”她问道。
“那是一只最可怕的红鳞甲龟。”何大壮的声音飘忽不定的忽左忽右,他的身影不知什
么原因也变得模糊起来:“这种龟生长在深山中的僻静之处,喜食一种名叫玉人香的植
物。那是一种美丽得近乎虚幻的根茎,它的质地就象未出嫁的少女的肌肤一样的雪白而
诱人,红鳞甲龟吃了这种植物,就会变得特别凶猛,不惜攻击比它更凶狠的动物,而它
的坚硬壳甲与灵活的须触,又成为令猎物最为心惊胆战的凶器。在山里,经常有遭受到
红鳞甲龟追逐的山民,一旦被这种可怕的生物缠上,猎物就会上天无路,入地无门。因
为红鳞甲的嗅觉极为敏感,而且当它们吞吃了玉人香之后,甲壳就会发生一种神秘的化
学变化,变得比钢铁还要坚硬几分,它们会穷追不舍的追赶自己的猎物,直到在猎物经
过长期的无望奔逃最终绝望之后,它们就会凶猛的扑过去,用它们分泌着腐蚀性毒液的
舌头,轻而易举的蚀破猎物坚硬的颅骨,然后津津有味的吮吸着猎物的脑髓。”
突然之间,何大壮耳语般的声音贴近了林红的耳畔,林红吓了一跳,本能的想躲开这个
陌生的男人,可是不知为什么,她的身体乏倦无力,肌肉僵硬,一动也动不得,只能听
到何大壮紧贴在她的耳朵,用一种邪恶的声调继续说道:
“你要当心,在你的身边,就有这样一只可怕的红鳞甲,它的眼睛充满了邪恶与冷漠,
泛着骇人的碧绿色荧光,带着一丝阴森森的寒意,渗透着阴狱特有的诡异,冷冰冰的斜
睨着你。它的头大得骇人,颈子极短,因为龟头过大而无法缩进壳内。龟的头背覆以大
块角质盾片,颌粗大,显著钩曲呈鹰嘴状。背甲长椭圆形,前缘中部凹下,脊部扁平,
有一纵棱,利刃一样印在龟的背脊上。颈盾极短小而宽,腹甲略近长方形,前缘平切,
后缘凹入。或者你以为这种红鳞甲的颜色是带着阴险的红色,如果你真的这样认为,那
你就错了,事实上,这只邪恶的生物,它的指、趾间居然生着蹼,有爪。股后及肛侧生
长着青色的椎状鳞。那条长得吓人的怪尾上,呈环状排列着长方形的鳞片。龟的背面颜
色棕黑,分布着触目惊心的橘黄色斑点,椎盾上有几道幅射状黑纹,每一肋盾上各生有
一小黑斑。最让人惊疑不定的是龟的颜色,腹甲竟是橄榄绿,背甲红棕色,腹面却是古
怪的橘红色。”
在何大壮声音的逼迫之下,林红感觉到自己的身体无望的颤瑟着,那声音有如强腐蚀性
的毒液,渗透进了她的心里,令她绝望的发出了呻吟声。
何大壮似乎非常满意这种效果,突然之间他的声音向后飘去:“是时候了,是时候了,
在很多种情况下,我们需要自己给自己以安慰,因为,这个冰冷而邪恶的世界愿意给我
们的快乐太少了,我们只能这样,自己安慰自己,一如我们始终在做的这样。”
何大壮的声音渐渐远去,慢慢的,他哼起一个音律简单的童谣:
乌龟瘦,不长肉
皮外包着硬骨头
四只爪子一个头
三年走到家门口
那节奏简单的童谣如一滴滴清泉,泌进林红的心里,慢慢的,她的意识宁静下来,心里
边一片澄明。突然之间,夜风中传来一声含糊不清的呼喊,是秦方城在呼喊她的名字,
林红猛然清醒过来,急忙俯身在楼层的断层截面处,向下看去。
下面的确有一个人,黑乎乎的看不清楚面目形体,但是他的声音林红却听得再也清楚不
过了,他就是秦方城。林红急忙答应了一声:“喂,老秦,我在这里。”
“我的天,”秦方城的声音说不出来的吃惊:“你们怎么跑到那么高的地方去了,多危
险啊,快点下来,小心一点啊。”
林红答应了一声,扭头往来的路上一看,只见一片漆黑,那个怪里怪气的何大壮和他手
下的工人们却都在这眨眼功夫不知躲什么去了,林红一个人不敢走,就扭头对秦方城喊
了声:“你上来吧,太黑了,我不敢过去,这上面还有好多人。”
“还有好多人?”秦方城分明有些吃惊:“那好,你呆在那里不要动,我马上就过
去。”
说完,秦方城的身影就消失在了黑暗之中,好长时间过去,他的声音才又从另一个方向
传来:“林红,你在那边吗?”林红答应着,两声不停的相互叫着对方的名字,摸着黑
相向走去,终于,一只温热的手抓住了林红那只冰冷的小手:“林红,怎么就你一个
人,赵卓呢?”
“赵卓……”林红想起刚才他们在黑暗中仓惶奔时的景象,忍不住后怕得哭了起来:
“赵卓刚才可能是跌下去了,他跑在最前面,那里有一个断层,黑乎乎的看也看不
到。”
“跌下去了?”秦方城的声音透露出极度的恐惧:“怎么会这样?从这么高的地方跌下
去,他多半会……”
他的话只说了一半,就止住了,前面的黑暗之处,响起了巨大的轰响声,他们听得清清
楚楚,有一只披壳带甲的庞大怪物,正向前他们飞快的蠕动着爬行过来。 对不起各位网友次篇太长以后再续~~~~见凉 大家都喜欢写中长或者短篇
作者:
狗蛋
时间:
2008-12-31 14:49
赵卓哪里去了?她记得清清楚楚,赵卓走在她前面,她在中间,后面跟着秦方城,他们
三人一直手牵着手,才不至于失散,只有在刚才的跌拌中她才不由自主的放开了手,可
尽管如此,也改变不了赵卓在她前面的事实。
可是此时,她的前面只一座坍塌了的建筑物废墟,建筑物的板块结构在这里突然断开,
就象一座峡谷一样,而他们刚才匆匆走过来的那条长廓,宛如开在峡谷断层的一个山洞
入口,前面的虚空截面无法停留住任何东西,那怕是一只飞鸟,也需要羽翼的振动靠气
流托起。那么,走在她前面的赵卓哪里去了?
林红惊呆了,她本能的用手扳住楼层断裂截面的钢筋,冲着下面叫了一声:
“赵卓,你在下面吗?”
一片寂静,悄无声息,除了黑暗之中从未停息的怪异悉悉声,她的呼声没有得到任何答
复。
慢慢的,林红呜咽着,向后退缩着,她回过头来,看着身后秦方城那一动不动的身形,
终于大叫起来:“你怎么还楞在那里?赵卓他摔下去了,他刚才摔下去了!”
秦方城的身形稍微动了一下,仍然没有回答。林红急了,摸着黑走到他跟前,用手推了
推他:“喂,老秦,你怎么不说话。”
那个身形说话了:“我在忙,请不要影响我的工作。”这声音极为怪异,干哑,沙裂,
虚无飘渺,象是从什么无机物质中挤出来的声音,轻飘飘的让人没有着落。
林红听得糊涂了:“你在工作?老秦,你说什么昏话……”一边说着,她一边摸过去,
伸手抓住了秦方城的衣袖,恰好此时附近一辆汽车经过,大灯的光线一掠而过,秦方城
的脸在车灯的明灭之间一闪而逝,林红顿时发出一声恐怖的尖叫!
这个人……他根本就不是秦方城!
这个人身上穿着帆布工装,上面布满残破的孔洞和肮脏的粉尘,头戴一顶安全帽,安全
帽也不知被什么东西砸得七扭八歪,而且他的脸上也很脏,象是多日没有洗过的样子,
泥垢都已经结成了痂,看不出本来面目的脸颊上还布满了累累伤痕。他的身体也是说不
出来的奇怪,好象是一只压瘪了的气球,各个关节离奇古怪的向着不同方向扭曲着。当
车灯晃过之时他很是畏惧的向后缩了缩,垂下头,好象是对着雪亮的灯光有着一种本能
的恐惧。
困为极度的惊骇,林红伸手掩住了嘴吧,这个人是谁?他是从哪儿冒出来的?赵卓呢?
秦方城呢?他们都跌了下去不成?可为什么没有听到他们跌落时的惊呼声?
这数不清的没有答案的问题一个接一个的从林红的脑际闪过,她的心脏疯狂的跳动着,
震动得她的耳膜一片轰鸣,有一瞬间她以后自己会被这离奇的怪事吓得昏死过去,可是
很奇怪,她的大脑清醒得很,意识前所未有的明晰,她明确的意识到了自己所面临的恐
怖境况。
她此时置身于一座久已坍塌的废墟之中,这里充斥着一种迷幻的感觉与错乱的意识,那
个人,那个不知自何处出现的怪人,此时正在她的面前,吭哧瘪肚的用力做着什么事
情,近在咫尺,林红能够听到他粗重的喘息声和用力时的筋节咯嘣声,他似乎专注于自
己正在做的事情,对林红根本不予理会。
好长时间过去,看这个可怕的怪人似乎对自己没什么不轨之念,林红的心慢慢放了下
来,她徐徐的喘息出一口气,机械的问了句:“你……是谁?”
“我?”那个人的动作停顿了一下,好象对林红的问题不屑一顾:“还能是谁?何大壮
呗。”
“何大壮?”林红讶异的眨眨眼,她隐约觉得这个名字似曾相识,可是很奇怪,却怎么
也想不起来在什么地方听说过,她又呆了好一会儿,见对方仍然没有理会她的意思,又
问了一句:“这么黑,你在做什么?”
“做什么?”何大壮好象对这个问题感到几分奇怪:“你说我们这种人还能做什么?做
苦工,灌浆,浇铸,用水泥混凝土把板块之间的缝隙封死,这样楼层与楼层之间才可能
坚固。我跟你说,别看这种活是苦力活,也同样需要技术,砂子、水的水泥和的比例必
须是1比6比1,这要是弄错了,这座楼啊,你等着吧,就会轰的一声塌下来的。”这个
人说话的时候,带有强烈的郊县口音,只不过他的声音中透着一种压抑不住的悲愤,让
人听了意气难平。
林红却感觉事情有些不大对劲,这么深更半夜的,这个怪人居然在一座废墟里兢兢业业
的忙着建筑工程,这种事听起来似乎有点……她摇了摇头,听见刚才她匆匆走过来的走
廊里边还有着哗啦哗啦的动静,不由得又有几分害怕,就问何大壮:“那边……那边是
谁?”
何大壮把脖子一梗,黑暗中林红看不清楚他的动作,却能够准确的感觉得到,她甚至能
够想象出这个满身泥腥气息的建筑工人眉毛沾着水泥斑点的滑稽样子:“就是我带来的
那些个兄弟们啦,”何大壮哧哧怪笑着,回答道:“有什么法子呢?乡下人嘛,也只能
靠死力气吃口饭了。”
10)
何大壮手下的工人还真不少,总有几十个人,他们一个个在黑暗之中隐现出来,整座楼
里充满了繁忙的景象,只是这景象在黑暗之中忙乱着,多少有些让人纳闷。不过对于林
红来说,既然这里有着这么多的人,那只在后面追逐着他们的怪物也许就不敢钻出地面
来了。
林红伸手摸到一块竖立的水泥浇铸板,就把身体靠在上面,暂时歇一口气,刚才那一阵
子的拼命奔逃,实在是把她累坏了:“你们是清理这片废墟的吗?”她随口问了句。
“废墟?”何大壮的声音透出几分惊讶:“哪里有什么废墟?我们在建造一座摩天大
厦,你瞧着吧,等这座大厦建成了,会有很多人住进来,他们也会和我们一样,永远也
不再愿意离开这里一步。”
林红摇了摇头,对方的话她有些听不太懂,不过她的心思并不放在这里:“你有没有看
到两个男人?”她问何大壮:“其中一个,是个叫花子,他走路的时候总是用手捂住头
顶。”
“哦,你说那个要饭的啊?”何大壮声音在黑暗中传来,轻飘飘的没有一点质感:“最
近一些日子经常能够看到他,就在这附近一带跑来跑去的,后面还追着一只大乌龟。”
“乌龟?”林红有几分诧异:“难道说那东西是只乌龟吗?”她摇了摇头,感觉有什么
地方不对劲,可是她又找不到理由反驳对方,说不定这世界之上真的存在着这样一种乌
龟,它们在城市的地下水管道中飞快的爬行着,硕大的脑袋上生长着厚厚的鳞片,丑陋
的唇角上生长着长长的须子,状似触手,也如同章鱼的触手一样在须子的末端长着可怕
的吸盘。或者这种龟更可怕之处是它的甲壳,其坚硬的程度,即使是金属的排水管道也
会被它轻而易举的撞断,它们拱出地面时的力量大得惊人,当它们张开贪婪的大口追逐
着猎物的时候,那沉重的腹甲拖在地面上,听起来就象是数不清的肉足在匆忙的奔行。
想象着那种乌龟的可怕形态,林红不由自主的打了个寒噤:“你看清楚了?追着乞丐的
那东西的确是一只乌龟吗?”她问道。
“那是一只最可怕的红鳞甲龟。”何大壮的声音飘忽不定的忽左忽右,他的身影不知什
么原因也变得模糊起来:“这种龟生长在深山中的僻静之处,喜食一种名叫玉人香的植
物。那是一种美丽得近乎虚幻的根茎,它的质地就象未出嫁的少女的肌肤一样的雪白而
诱人,红鳞甲龟吃了这种植物,就会变得特别凶猛,不惜攻击比它更凶狠的动物,而它
的坚硬壳甲与灵活的须触,又成为令猎物最为心惊胆战的凶器。在山里,经常有遭受到
红鳞甲龟追逐的山民,一旦被这种可怕的生物缠上,猎物就会上天无路,入地无门。因
为红鳞甲的嗅觉极为敏感,而且当它们吞吃了玉人香之后,甲壳就会发生一种神秘的化
学变化,变得比钢铁还要坚硬几分,它们会穷追不舍的追赶自己的猎物,直到在猎物经
过长期的无望奔逃最终绝望之后,它们就会凶猛的扑过去,用它们分泌着腐蚀性毒液的
舌头,轻而易举的蚀破猎物坚硬的颅骨,然后津津有味的吮吸着猎物的脑髓。”
突然之间,何大壮耳语般的声音贴近了林红的耳畔,林红吓了一跳,本能的想躲开这个
陌生的男人,可是不知为什么,她的身体乏倦无力,肌肉僵硬,一动也动不得,只能听
到何大壮紧贴在她的耳朵,用一种邪恶的声调继续说道:
“你要当心,在你的身边,就有这样一只可怕的红鳞甲,它的眼睛充满了邪恶与冷漠,
泛着骇人的碧绿色荧光,带着一丝阴森森的寒意,渗透着阴狱特有的诡异,冷冰冰的斜
睨着你。它的头大得骇人,颈子极短,因为龟头过大而无法缩进壳内。龟的头背覆以大
块角质盾片,颌粗大,显著钩曲呈鹰嘴状。背甲长椭圆形,前缘中部凹下,脊部扁平,
有一纵棱,利刃一样印在龟的背脊上。颈盾极短小而宽,腹甲略近长方形,前缘平切,
后缘凹入。或者你以为这种红鳞甲的颜色是带着阴险的红色,如果你真的这样认为,那
你就错了,事实上,这只邪恶的生物,它的指、趾间居然生着蹼,有爪。股后及肛侧生
长着青色的椎状鳞。那条长得吓人的怪尾上,呈环状排列着长方形的鳞片。龟的背面颜
色棕黑,分布着触目惊心的橘黄色斑点,椎盾上有几道幅射状黑纹,每一肋盾上各生有
一小黑斑。最让人惊疑不定的是龟的颜色,腹甲竟是橄榄绿,背甲红棕色,腹面却是古
怪的橘红色。”
在何大壮声音的逼迫之下,林红感觉到自己的身体无望的颤瑟着,那声音有如强腐蚀性
的毒液,渗透进了她的心里,令她绝望的发出了呻吟声。
何大壮似乎非常满意这种效果,突然之间他的声音向后飘去:“是时候了,是时候了,
在很多种情况下,我们需要自己给自己以安慰,因为,这个冰冷而邪恶的世界愿意给我
们的快乐太少了,我们只能这样,自己安慰自己,一如我们始终在做的这样。”
何大壮的声音渐渐远去,慢慢的,他哼起一个音律简单的童谣:
乌龟瘦,不长肉
皮外包着硬骨头
四只爪子一个头
三年走到家门口
那节奏简单的童谣如一滴滴清泉,泌进林红的心里,慢慢的,她的意识宁静下来,心里
边一片澄明。突然之间,夜风中传来一声含糊不清的呼喊,是秦方城在呼喊她的名字,
林红猛然清醒过来,急忙俯身在楼层的断层截面处,向下看去。
下面的确有一个人,黑乎乎的看不清楚面目形体,但是他的声音林红却听得再也清楚不
过了,他就是秦方城。林红急忙答应了一声:“喂,老秦,我在这里。”
“我的天,”秦方城的声音说不出来的吃惊:“你们怎么跑到那么高的地方去了,多危
险啊,快点下来,小心一点啊。”
林红答应了一声,扭头往来的路上一看,只见一片漆黑,那个怪里怪气的何大壮和他手
下的工人们却都在这眨眼功夫不知躲什么去了,林红一个人不敢走,就扭头对秦方城喊
了声:“你上来吧,太黑了,我不敢过去,这上面还有好多人。”
“还有好多人?”秦方城分明有些吃惊:“那好,你呆在那里不要动,我马上就过
去。”
说完,秦方城的身影就消失在了黑暗之中,好长时间过去,他的声音才又从另一个方向
传来:“林红,你在那边吗?”林红答应着,两声不停的相互叫着对方的名字,摸着黑
相向走去,终于,一只温热的手抓住了林红那只冰冷的小手:“林红,怎么就你一个
人,赵卓呢?”
“赵卓……”林红想起刚才他们在黑暗中仓惶奔时的景象,忍不住后怕得哭了起来:
“赵卓刚才可能是跌下去了,他跑在最前面,那里有一个断层,黑乎乎的看也看不
到。”
“跌下去了?”秦方城的声音透露出极度的恐惧:“怎么会这样?从这么高的地方跌下
去,他多半会……”
他的话只说了一半,就止住了,前面的黑暗之处,响起了巨大的轰响声,他们听得清清
楚楚,有一只披壳带甲的庞大怪物,正向前他们飞快的蠕动着爬行过来。 对不起各位网友次篇太长以后再续~~~~见凉 大家都喜欢写中长或者短篇
作者:
狗蛋
时间:
2008-12-31 14:50
住校的恐怖生活 一: 一同学减肥期间,夜半忽然喊:“我要吃红烧肉,我要吃红烧牛肉,我要吃红烧排骨!!!!” 我差点没从床上掉下来!
二: 我高中同学,军训时,夜半用手拂起自己的头发说:“完了完了,掉沟里了.....”
三: 我几乎每天都说梦话,最傻的一个是:“老婆,我不敢了...”更郁闷的是这在出差的时候被同房的同事听见了!
四: 看来军训是梦话的高发期。我门班上一同学军训时说梦话:“小姐请问你叫什么名字?”然后自己换了一女声说:“我叫小丽。”寝室众人当场就笑晕了!
五: 偶军训时,偶们住上下铺,一天晚上我偶值班,结果听见一同学说了一句:“向左转!”然后听见一声巨响,那个家伙从上铺掉了下来---
六: 一大学同学:“我登上月球了!!!CHINA!!!”--俨然一爱国人士!!!
七: 我同学有一次睡觉的时候说:“胖阿姨,来一份红烧大排,青菜底!”
八: 偶寝室的MM半夜起来吃里一口达克宁,说了句:“不好吃”就接着ZZZzzz 了!
九: 大学夜里忽然醒来,看到一人影,站在老三的床前晃来晃去。开灯!是隔壁寝室的老六,摸者我们老三的脑袋。嘴里在念叨:“瓜熟了,瓜熟了”。后来我们在也不忘记睡觉锁门了!
十: 半夜里一个比我大的同屋爬到我床上,那时我在看古龙的小说,我吓了一跳问她受了什么刺激了。她无限妩媚的把脑袋放在我的肩膀上,咂八着嘴说:“妈妈,我换牙了.....”
十一: 我一同学暴强,一天夜里磨牙完毕后,阴阴的笑了一声说:“我已经500年没吃人肉了....” 吓的我一夜不敢睡觉!
十二: 一次半夜看书,对面床的MM突然坐起,知勾勾的看了我十秒,点点头说:“恩....好。”我问:“你要干吗?”她哼了一声就睡下了。好怕怕。
作者:
狗蛋
时间:
2008-12-31 14:50
二,扑朔迷离_..
RJ
当急诊室的门打开时,我第一个冲上前:“医生,我女朋友到底怎么样啦?”!g8B
“我们已经尽力啦。”医生很无奈的说:“她被人用钝器敲击,造成头颅出血,已经回天无术,请你们节哀顺便。”o*
一行泪水顺着脸庞不禁流下,我瘫倒在地。小芳的父母哭天喊地。uD
我不知道我是怎样走出警察局,我都快忘记我究竟对警察说了些什么,我的脑海里只有小芳的影子,我步履蹒跚的游荡在大街上,不知道自己该去哪。_r`
在这之后的很长一段时间里,我每天日夜不觉得活着。由于证据确凿,我的嫌疑被排除,若芳的父母也理智了很多。若芳被人奸杀一案也成了警察局的第一大案,他们表示一定会把凶手绳之以法,而我只有漫漫无期的等待。(
我向公司请了半年的长假,在给若芳办完七七之后。我想一个人把杀人凶手找出来,这个想法我很坚定,我相信我一定行的,这样就可以慰祭小芳的在天之灵。_*
已经过了快一个月,我一点头绪也没有。在这期间我访问了小芳家周围所有的人,他们很同情我,却不能给我一丝有用的信息。警察局的大门也都快给我踏破,可他们给我的除了等待还是等待。所有知道这事的人都为我的痴情打动,若芳的父母也劝我趁年轻从新在找一个,我的父母曾跪下求我不要在这样。可他们哪里知道我对若芳的爱早已超出我的生命。C
我和若芳是在上大学时相识的,那时候我胆子很小,人也很怕羞,除了同乡好友阿俊,我几乎没有任何朋友,我每天只躲在寝室里爬格子,渐渐我写出了一点名气,便给老师介绍到学校的〈校园报〉当编辑,在那我遇见了若芳,她也是编辑之一,那时候她可是有名的校花,后来得知她竟然也是同乡,我几乎兴奋极了,就这样我们从一开始的相识到慢慢的相知,我们恋爱了,得知我和若芳恋爱的消息,若芳的那一群追求者都差点集体自杀,我还沾沾自喜好几回,我的好友阿俊得知消息后,为此一个人喝醉了找到我,与我大吵了一架,原来他也是若芳的追求者,后来他和另一个女孩谈了恋爱,我才慢慢与他和好。*
但是想到我和若芳曾经的花前月下,想到她的万种柔情,我不禁又泪流满面。#(*g
每天一大早我就出门,象大海捞针一样寻找着一切可疑的线索,可总是又失望而归。晚上我只龟缩在准备和若芳结婚用的新房里,独自一人品尝着思念的煎熬。终于在劳累和忧愁的夹击下我病倒了。zGCOO
作者:
狗蛋
时间:
2008-12-31 14:51
二,扑朔迷离_..
RJ
当急诊室的门打开时,我第一个冲上前:“医生,我女朋友到底怎么样啦?”!g8B
“我们已经尽力啦。”医生很无奈的说:“她被人用钝器敲击,造成头颅出血,已经回天无术,请你们节哀顺便。”o*
一行泪水顺着脸庞不禁流下,我瘫倒在地。小芳的父母哭天喊地。uD
我不知道我是怎样走出警察局,我都快忘记我究竟对警察说了些什么,我的脑海里只有小芳的影子,我步履蹒跚的游荡在大街上,不知道自己该去哪。_r`
在这之后的很长一段时间里,我每天日夜不觉得活着。由于证据确凿,我的嫌疑被排除,若芳的父母也理智了很多。若芳被人奸杀一案也成了警察局的第一大案,他们表示一定会把凶手绳之以法,而我只有漫漫无期的等待。(
我向公司请了半年的长假,在给若芳办完七七之后。我想一个人把杀人凶手找出来,这个想法我很坚定,我相信我一定行的,这样就可以慰祭小芳的在天之灵。_*
已经过了快一个月,我一点头绪也没有。在这期间我访问了小芳家周围所有的人,他们很同情我,却不能给我一丝有用的信息。警察局的大门也都快给我踏破,可他们给我的除了等待还是等待。所有知道这事的人都为我的痴情打动,若芳的父母也劝我趁年轻从新在找一个,我的父母曾跪下求我不要在这样。可他们哪里知道我对若芳的爱早已超出我的生命。C
我和若芳是在上大学时相识的,那时候我胆子很小,人也很怕羞,除了同乡好友阿俊,我几乎没有任何朋友,我每天只躲在寝室里爬格子,渐渐我写出了一点名气,便给老师介绍到学校的〈校园报〉当编辑,在那我遇见了若芳,她也是编辑之一,那时候她可是有名的校花,后来得知她竟然也是同乡,我几乎兴奋极了,就这样我们从一开始的相识到慢慢的相知,我们恋爱了,得知我和若芳恋爱的消息,若芳的那一群追求者都差点集体自杀,我还沾沾自喜好几回,我的好友阿俊得知消息后,为此一个人喝醉了找到我,与我大吵了一架,原来他也是若芳的追求者,后来他和另一个女孩谈了恋爱,我才慢慢与他和好。*
但是想到我和若芳曾经的花前月下,想到她的万种柔情,我不禁又泪流满面。#(*g
每天一大早我就出门,象大海捞针一样寻找着一切可疑的线索,可总是又失望而归。晚上我只龟缩在准备和若芳结婚用的新房里,独自一人品尝着思念的煎熬。终于在劳累和忧愁的夹击下我病倒了。zGCOO
作者:
狗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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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08-12-31 14:52
三,惊魂一瞥k-(wv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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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我生病期间,除了阿俊不时的来看看我和照顾我,我几乎没有什么朋友了。我的情绪也变的更沉,时不时的一个人对一个人发火。而且我还经常的作恶梦。;tE@
朦胧中我似乎看到若芳就站在我的眼前,她冷冰冰的看着我,嘴角蠕动着,仿佛在对我说些什么,可我一句也听不清,当我伸出手想触摸她时,她就在我的眼前慢慢消失,我大声呼喊着若芳,猛然醒来才知道又是一场惊梦。$0O
梦醒后的我无心再睡,我拭去额头的汗水,从冰箱里拿出一听啤酒,坐在阳台的窗户上,望着外边的世界,我又陷入回忆。想到若芳的蒙羞惨死,我就象被人从心头挖去一块肉般,令人难受异常。QrYEL
我对着浩瀚的星空:“若芳,你如果泉下有知,你就显灵告诉我谁是凶手。”_,0=|[
我从不相信这个世界会有鬼魂,此刻我只想抒发一下自己心中的苦闷。jXPn
而我突然有种不寒而颤的感觉,我觉的在我身后的房间里有人,这种感觉很强,我定了定慌乱的心绪,我猛然回头。妈呀!我真差点给吓倒,屋内赫然站着一个人,这个人背朝着我,从背影我感觉她是个女人。&%%N;r
我无法用言语来形容我此刻的心情,如果说是贼,可是我能明显的感到空气中那诡异的气氛,可如果说是鬼,那也太不可思议啦。{[ML+|
“你……你是谁?”我的声音有些颤抖。.HkX
这个神秘人一动不动,也没有回答我的问话。我越发越不能理解眼前的一切。我想我爱若芳是出自内心的最深处,即使面前的真是鬼,那她也不应该有害我的理由,想到这我不由觉得胆子也大了些。r b
“若芳,是你吗?”我跨前一步问道:“为什么你不说话呀?”JWVah
“愿群星镶嵌轻裳于你披,叹百花之香不及你,唯你最美……”一个空洞而美丽的声音在房间里回荡。%KNLD6
这,这是我写给若芳的第一封情书里的语句。那眼前的就是……我不及多想。我冲向前:“若芳,我想你好苦。”H`sQ'[
“不要过来。”若芳的声音冰冷而勉强:“你我人鬼殊途,我不想吓着你。”R|!{c#
“若芳。”我的悲喜交加:“我爱你,不管你怎样你都是我的妻子。”M
我奔上前抱住若芳冰冷的身躯:“若芳你告诉我是谁把你害成这样?”qn
若芳慢慢的回过头。一副苍白可怕的面容,让我的心不禁一丝颤抖。我伸出手轻轻的触摸着她:“你知道我有多么的想你吗,我要杀了这个害死你的凶手。”hvZ
若芳的身躯轻轻的颤抖了一下,接着她叹了口气:“我就是怕你因为我而消沉,才现身和你一见,其实你又何苦这样,若芳蒙你错爱。”SpPe{>
我紧紧地抱着若芳任凭我和她的眼泪交融。4=r
当若芳说出凶手就是阿俊时,我几乎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Fa
“是阿俊?他怎么会想杀你呢?”我不知道该如何让自己相信这个事实。u
“他简直就是个畜生。”若芳咬牙切齿的说:“我没想到他是一个人面兽心的恶棍。”Gd
看着若芳那苍白的脸,我可以感受到一种恐怖,若芳不会想杀死阿俊来报仇吧。D_`w/
若芳没有察觉出我的不自然,她用一种深情的目光注视着我:“我虽然死了,但有你这么深爱我,我没有遗憾。”她用手臂抱住我:“小胡,答应我。把阿俊的罪行揭露后,把我忘记吧,从新找一个可以爱的人。”}Fsp
我没有回答她,我只任凭我的泪水流下,她哪里知道,我早已暗暗的发誓除了若芳我终身不娶。CE?
作者:
狗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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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08-12-31 14:52
[center][center]死亡情书[/center][/center] 1 萧琦今日一早收到一个粉红色信封,心一下落了空。她吸了一口气打开里面的信笺:“亲爱的萧琦,每分每秒我都想念你,多希望能永远和你一起。今晚12点,在你宿舍等我,不见不散。王骏笑。” 消息立即传开了,萧琦收到了死亡情书,她今晚就得死了。像之前三个女生一样。在此之前,学校外文系的李小翎、艺术系的邹彤、中文系的夏心心都收过这样一封信,之后第二天早晨,室友便发现她们都一身湿淋淋地躺在自己宿舍地板上死了,死状惨不忍睹。同时该宿舍墙面上留下一行血字:“来帮我带孩子吧。”这三个人不相认识,互不相干,唯一共同的就是曾经写了情书给王骏笑。 这王骏笑又是谁?是学校体育系的一个帅男生。萧琦倒算认识他的,他从前的女友就是萧琦的室友,也是她从小玩到大的好朋友方慧蕴。一年以前王与方分手,之后不久方慧蕴就请病假回老家,接着便失踪了。学校三起不明命案之后,有不少人都猜测,方慧蕴也被王骏笑杀害了。但是那三起命案发生的时候,王骏笑确有同学证实不在场的证据,其中一次还是和班主任在一块儿秉烛夜谈!至于墙上的血字,谁也不知道是什么意思。“孩子”?谁的孩子? 且不说那三个女生是不是王骏笑杀害的,可她们都是因为写过情书给王,所以才招来杀身之祸,萧琦又没有写,为何也会收到死亡情书?无论会不会死,她都要搞清楚怎么回事,不能死得不明不白吧。她课也没上直奔王骏笑的宿舍。 2 #E=
“你告诉我怎么回事?”萧琦递过情书,开门见山地问。
“你……你怎么也会收到这个?我真的不知道,不是我写的。”王骏笑脸青了。 n3
“那会是谁写的?我最近又没得罪过谁,谁会要害我?”萧琦不相信。 x
“我怎么会知道?”王骏笑转过身子。“你还见过方慧蕴没有?” pAM
“为什么忽然这样问?她不是失踪一年多了吗?” 0t?/m
“我在想她可能回来了,不知道有没有去找你,你是她最好的朋友。” =
“她回来了?你为什么这么说?” kk
“因为……”王骏笑开始吞吞吐吐。 a(m
“什么?你倒是说啊?” :&(e
“或许是我多想了吧。” ,=I
“先不管她有没有回来,你先告诉我这情书怎么回事?” 2p
“好,我就和你说了。”王骏笑正视着萧琦,目光冷直得叫人害怕。
“你要干吗?”萧琦本能地往后退。 '
3 1qK`e
“因为我就只给方慧蕴写过类似的情书。”王骏笑说,“当时我们正热恋,假期大家都回家乡过节,你们宿舍就她一个人留校,我就写过一封情书给她,约她在宿舍里等我。后来我攀爬水管从窗子进去你们宿舍,在你们宿舍过了一夜,第二天天未亮又从窗户爬走。但在那之后也什么事都没有呀。” “你的意思是说,死亡情书和方慧蕴有关?”萧琦想了想,“那么就有可能真的是她回来了。因为你和她分手,所以她嫉妒所有喜欢你的女生,只要有别人写情书给你,她就回复那样一封情书,然后把她们杀了解恨?” “这正是我想的。”王骏笑接下话,“可是,她为什么也写了情书给你呢?” -
“是啊,我又没喜欢你。不会是你喜欢我吧?你可别害我!” =T?-`
“你是开玩笑还是当真的,我怎么可能喜欢你?你又不是我喜欢的类型。”王骏笑说,“不过既然收到了情书,你还是小心一点,要不你今晚别回自己宿舍,上别的同学那儿躲一躲。” “估计全校现在都知道我收到死亡情书了,谁还让我进她们宿舍?我自己宿舍的舍友应该也收拾东西躲得远远的了。我今晚通宵呆在图书馆或者自修室好了。”萧琦自认为胆子还是不小的。 4 @
从王骏笑那儿出来,萧琦精神已经开始有点恍惚了。她不断给自己打气,不管怎么说方慧蕴是她从小玩到大的好朋友,总不至于真的害她。 I33i
这一整天,她走到哪里都觉得所有人在指着她、议论她、躲着她。她坚持去食堂打饭,食堂里其他人都捧了饭碗走开了。她到图书馆,连教师都急急抱了参考资料离开。她上自修室,所有同学都撤了出去。在哪里都只剩她一人。[原文章转自 "恐怖故事屋" 天渐渐黑了,她想,只有去学校外头了。校外有一网吧通宵营业,萧琦偶尔去那里上网,对了,不如就去那儿上网,和网友聊聊天调节一下心情,那里人多也好壮胆。 在QQ上,她和网友尽情聊天,很快忘记了恐惧,也忘了时间。忽然,网络中断了,萧琦一看,是储值卡上的钱花光了,出来的时候身上竟忘了带钱包。她也没多想就出了网吧,往回校的路走。 正走着,她忽然记起死亡情书的事,心一沉,看了看表,晚上11点45分了。萧琦不自觉地向四周环视,黑漆漆的夜路上就她一个人,两旁是长着野草的荒地,左面荒地的尽头是一堵墙。那墙……那墙在渗血! 她没有了思想,闭上眼睛撒腿就跑。不知道跑向哪里,只要一睁开眼睛,就看到面前是渗血的墙。不晓得跑了多久,好累,她只好停下喘气。四周怎么这么熟悉?这是哪里?这正是萧琦自己的宿舍里。 5 VxM
血从四面八方涌来,一寸一寸浸过地板,向萧琦身边蔓过来。“怎么回事?怎么回事?”萧琦慌了。此刻她看到一身湿淋淋的方慧蕴正坐在她的床上。 “方慧蕴?你怎么在这儿?”萧琦喊了出来,“你什么时候回来?也不找我。” x2Kpg?
“我这不是回来找你了吗?我好想念你啊。”方慧蕴回答。 ,~&m
“这一年来你去哪儿了?听说你家人到处找你。” \B-
“我?就在我们老家后院的井底。” &
“井底?你……你跳井?死了?你是鬼?” AM:
“你没看我全身湿淋淋的吗?” !V!QV"
“那你要干吗?我和你无冤无仇,我还是你最好的朋友啊。” kM
“最好的朋友?那当时你还把我摔碎骏笑的水晶苹果的事告诉他?” 6 uW%;
萧琦想起了有那么一件事。王骏笑一直很宝贝一个水晶苹果,据说是他病故的初恋女友唯一留给他的东西。是有那么一天,方慧蕴拉着萧琦去王骏笑宿舍给他送点心,去的时候那宿舍里没人,她们就坐在书桌前等王回去。方慧蕴拿着那水晶苹果在手里玩,一不留神松了手,把那水晶苹果打碎了,她们急急拿回点心撤出了王的宿舍,方慧蕴叮嘱萧琦不能告诉王骏笑是她打碎的。 ,TJ
可是因为走的时候急,萧琦把自己带去的英语书落下了,王骏笑知道她去过他宿舍,找了她问,她怕王骏笑怪罪到自己头上,就把事情真相说了。
就是去年的今天,你把是我摔碎骏笑的水晶苹果的事告诉了骏笑。”方慧蕴说。 ]nt,y
“你摔碎他苹果是事实啊,可我也说了你是不小心的啊。”萧琦辩解道。 -~T6N
“但是,他认定了我是因为嫉妒,是故意打碎他的苹果的,所以就和我分手了。你知道吗?我们就那样分手了!” L
“不过是他和你分手,你怎么就得去死呢?” f:V:~
“我肚子里已经有他的孩子!”方慧蕴狠狠地盯着萧琦。“那天拉着你去他宿舍,本来就不只是去送点心,还想把有孩子的事告诉他。可我就不小心打碎了那水晶苹果。然后他抛弃了我,不再理我。而我们家教向来那么严,我和我肚子里的孩子于是不知道该怎么办?除了死,你叫我怎么办?” e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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狗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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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08-12-31 14:52
“可那是他不要你,是他害你去死的啊,不关我的事!” &
“我求过你千万别把是我打碎的事告诉他,你原本可以说你不知道的,你可以说我们去了见他不在就走了的,可是你却告诉了他我打碎了水晶苹果。如今我的孩子在阴间出世,鬼又不算,又投不了胎做人。他不是说我嫉妒心强吗?那么只要喜欢上他的,我就要她们下来帮我带孩子。她们要下来,你,多嘴的人就更应该下来了!” 是哪里来的钟?敲响了12点整的钟声。方慧蕴一步步向萧琦逼来…… g
7 'pE91%
第二天早上,王骏笑冲进萧琦宿舍的时候,萧琦已经死了。 q*q
宿舍的墙上,又有一行血字,但是与前三次不同。上面写着-- 6+X
“你本可帮人,便不该害人,简单的一句话可以要了一尸两命,事后就别再说你是无心为之。” :bw
这句话说的具体是怎么一回事?依然没有人知道。只是王骏笑脑子里忽然闪出一个念头:会否下一个要死的人就是他了? GX{96
(完)=S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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狗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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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08-12-31 14:52
六楼的哭声 我每晚可以听到六楼的哭声,是一个男人的哭声,那哭声呜呜咽咽。我们楼上的其他住户已经陆续搬走了,因为这可怕的哭声。曾经有几个胆大的年轻人住进来,他们想要知道六楼究竟是谁在哭,可是,无一例外的,他们全都成了死尸,他们的身体被抓的七零八落,连个全尸都没有留下。那种第二天一早,整个楼血流成河的景象,让我省了一个星期的饭。而这种恐怖还在继续,
我是一个上班族,我的薪水很低,我没有任何能力搬离这座恐怖的楼,因为这里的房租确实便宜。现在依然住在这座楼上的,除了四楼的一对年迈的夫妇,已经没有了其他人,所以,每天我在恐怖中过日子。
我的对面搬进来一对小夫妻。男的高大威猛,听说是个出色的警察,女的娇小美貌,是个小学老师,我看到她的皮肤娇嫩的像婴儿那样,于是,我便从内心真正的赞美她。她的胳膊嫩的就像胡萝卜。
六楼的哭声在午夜2:00准时响起了。仔细听,那哭声中在重复着一个数字,十二个,十二个。
第二天,警察在楼道里发现了对面男人的尸体,依旧是头颅与身体的分离。对面的那个女人已经惊恐的不知道该怎么办。警察走后,她再不住的哭泣,她的哭声撕心裂肺。
我下班回家后,看到那女人正准备搬离这里。看到她那几个硕大的皮箱,我劝他。“明天再走吧,今天已经到了交通阻塞的时候了。”
她笑了一下,说:“我害怕。”
“我来保护你。”我说。
她犹豫了一下,还是进到我的房间里。
我们开始聊天,她给我聊起了她的感情。她是一个漂泊者,曾经自己租房住在一栋楼里。她爱上一个男人,一个贫穷的男人,她希望她们可以美好的生活,可是,她被一个高大的警察强暴了。他的男人立刻抛弃了她,她只有嫁给那个警察。
在她遭受暴力的时候,她拼命的呼喊,可是,她居住的楼里,没有一个人出来救她,只有她凄惨的叫声回荡。
看着她哭泣的说完这一切,我默默的把她搂在怀里。
时间一点一点过去了,转眼到了12:00。她的脸色开始变的发白。我惊恐的看到她嘴角出现了狞笑。
“你知道那个贫穷的男人现在在哪里吗?”她问我。
随后,她自言自语的说:“她被我杀了。”一个抛弃我的男人下场就是这样的。
“你为什么可以杀掉他。”你的身体并不强壮啊!
所以,我嫁给警察,我利用警察杀掉他,杀掉一个抛弃我的人。
“那么,警察的死是你干的?”我好奇的问道。
“是我的同党干的,一个冤魂,一个死掉的男人的冤魂。”她有些得意的说。
“他已经替我把整座楼里那些听到我的呼救声而无动于衷的败类全部杀死了,包括警察一共十二个,是十二个。”
我的心里猛然的记起了昨天六楼传来的哭得声音里一直在喊十二个,十二个。
“那个男人是干什么的?”我问。
“不知道,他只告诉我他要复仇,而我恰巧也需要他的帮助,我们没有见过面,我只答应他,在他帮我杀掉十二个人之后帮他复仇。”
“今天晚上,就是你们见面的时间吗?”我问。
“是的,你怎么还不走?”我抬头看了一下表,1:30分。
“他说两点钟,要我上六楼呢!”她原来一直在等待两点钟的到来。
1:55分,她告辞了,告诉我她要去六楼,顺便,她提着她的提包出门了。
我知道,她这一去,已经没有了活路。
在1:58分,我开门往六楼走去,害死我的女人,是我最后的一个目标,做完这件事情,我就可以去重新投胎了,所以我激动的哭了,我一边哭,一边嘴里说着:“十三个,十三个,最后一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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狗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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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08-12-31 14:52
在宽阔的珠江口海面,黄昏无声无息地降临了,一片片染红的云块纸片状镶在火红的苍穹上,太阳静静地沉向西方地平线上的连绵群山,一条没有升帆的机动木船正静悄悄地在水面上滑行。 这是一条很怪的船,船尾舱楼和船舷的窗口全部紧紧关闭,甲板空无一人,尾舱大门打开,但里面一片漆黑,什么也看不到。 实际上,在黑到伸手不见五指的舱内,堆满了一大群衣衫不整,蓬头坞面的大陆人,他们是准备偷渡到香港做世界的省港旗兵。 这是一条准备偷渡香港的蛇船。 在蛇船甲板的底层,堆满了一排排木箱,在底层天花昏暗黄灯的照射下,一个满脸横肉,平头矮小,蛇眼鹰鼻的家伙正笑着一边叼着烟,一边拆木箱。 “澎”一声,木箱盖打开了,里面是一堆杂草,蛇眼矮个把杂草拨开,一堆油光闪闪的的AK—47冲锋枪赫然露出。 蛇眼矮个笑着拍了拍枪支对后面一个络腮胡子的渔民道“很好,我看得出,这是上等货色,不过我要试一试枪,如果效果满意,你会有一百万现金。” “哈哈哈,”这个叫做“翻江鼠”的渔民陈中笑了起来“不过谁当靶子呢?” “嘿嘿嘿。”蛇眼矮个皮笑肉不笑地盯着天花板“我知道上面有个二五仔,不如就用他来试试枪。” “什么,有二五仔,妈的,等我崩了他。”陈中恶狠狠地道。 “别这么大声,那二五仔是个非常了得的卧底,不要让他发现我们识穿了他,最好让他死了也不知道发生什么事。”满脸横肉的蛇眼矮个发出一阵阵阴阳怪气的冷笑。 陈中点了点头道“大哥果然有脑,告诉我他是谁,我去引他上甲板,你来表演杀人节目。” “不,我不打算让他有机会。”矮个蛇眼冷笑了一声“你给他一杯放了安眠药的饮料,等这傻小子昏倒后,嘿嘿嘿,用救生圈套着他扔下大海,我想用他来练练枪法。” “哈哈哈,这招太妙了,这白痴一定做梦都想不到,他竟会成为大哥练枪的靶子。”陈中哈哈大笑起来。 “是的。”只见蛇眼矮个露出一丝几乎令人无法察觉的阴笑,他从木箱堆中搬出一纸箱维他奶饮料笑着道“这些饮料除了有记号的三罐,全都下了安眠药,你和你的两个兄弟喝有记号的三罐,其他的就让那傻瓜统统喝光,等那班傻瓜统统睡着后我再告诉你谁是二五仔。” “可是其他人是我们从各地请回来的省港旗兵,我们需要他们去香港做世界,为什么也要把他们麻醉。”陈中不解“只要麻了二五仔不就行了吗?我们应该讲点义气。” “白痴,第一,很难说在这班人中还有没有第二个二五仔,第二,如果让这班省港傻兵发现我们动不动就杀人会破坏我们同兄弟们一齐同甘共苦,讲义气的英雄形象,等他们醒后,我们可以说那二五仔是自己不小心掉下海不就行了吗?这样,这班省港傻兵就会比超级太监还要忠心,我们才能大做世界。” “大哥果然是大哥。”陈中肉麻地吹捧“真是神机妙算,天下无敌,连诸蔼亮听了也要跳楼自杀啊!” “当然,老子几十年什么风风浪浪没见过,在我眼里,诸蔼亮不过是个小丑罢了,我,郝平才是天下第一的无敌轰天神算。” “大哥聪明盖世,连教父也要甘拜下风,那班警察什么时候玩得过大哥。”陈中的马屁声越来越肉麻。 “放屁,教父算什么东西,他不过是电影里面的一件假货,我才是如假包换的江湖好汉,记住,要小心,不要让二五仔发现有诈,我不想失去你这个忠肝义胆的好兄弟,现在就把这箱饮料拿上去。” “放心,放心。”陈中点头哈腰连连称是、、、、、、 夜幕无声无息地降临了,地平线在黑沉沉的夜色中消失了,无边无际的海面变成了一面巨大的黑色镜子,闪耀着淡淡的幽光,一轮明月冉冉升起,只见这条在海面上破浪疾驰的木船甲板上,郝平正指挥着几个省港旗兵把三个昏迷不醒的家伙套上救生圈扔下大海。 “扑”“扑”“扑”三声,三个套着最新潮,最时髦的夜光救生圈的家伙在微波翻荡的海面上一晃一晃地飘浮着。 这三个当靶子的白痴正是要把武器卖给郝平的船主“翻江鼠”陈中及他手下的两个渔民,原来只有那三罐有记号的饮料才下了安眠药,他们中了郝平的诡计,原来绰号“毒蛇”的郝平想独吞这笔军火,于是一不做二不休连卖家也送上西天,这样,他就可以一分不花就把船底的几十箱武器全部吞下。 郝平阴笑三声从一箱摆上甲板的武器抽出一枝AK—47对着帮他扔人下海的省港旗兵道“兄弟们,这三个人是二五仔,我们一齐射崩二五仔。” 一讲完,郝平马上举起冲锋枪对着已飘出二十米外最远一个闪光的救生圈狂射“澎澎澎”“澎澎澎”那个昏迷的渔民发出一声惨叫,跟着救生圈“砰”一声爆了气飞进了浪涛。 其他五人也纷纷举枪猛射,“澎澎澎”五支冲锋枪的枪头吐出五道猛烈的火舌,“啊”又一个渔民中弹爆救生圈。 谁知那个套着“翻江鼠”陈中的救生圈未被击中,反而飘出五十米外越飘越远。 “妈的。”郝平大叫不妙,他想万一被这家伙逃出生天一定后患无穷,于是疯狂地又向这家伙狂射了几十枪,谁知竟然一枪不中,不但这样,随着浪涛不停地左右晃动,上下飘浮的陈中套着救生圈越飘越远,郝平勃然大怒,不能再让这家伙活下去,否则,让他侥幸活了下来,不但会败坏自己的声誉,还会得罪香港渔帮一派。 他闪电般从箱底拿出一支巨型火箭筒,大喝一声“我他妈的就不相信连火箭也炸不死你这个二五告密仔。” “哧”一声,一枝火箭喷着蓝色火焰在空中划出一道美妙的弧线滑过海面,准确无误地击中陈中,“轰”陈中被炸成屎饼卷着巨大的水柱飞向天空。 “哈哈哈,人体红外追热火箭果然名不虚传。”郝平得意洋洋地笑了起来,他转身对着那班傻乎乎的偷渡客道“兄弟们,二五仔已经被我们解决了,明天你们可以在香港上演连环械劫,我包证,这次做完世界后,我们就会成为千万大亨。”
作者:
狗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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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08-12-31 14:52
此时,郝平的内心又打起了另一个更阴险的阴谋,他准备利用这班笨蛋同时打劫市中心的八间银行,他还要事前向警方报料,当大批大批的警察忙着去应付这班省港旗兵的时候,他就可以声东击西,趁机打劫市郊一辆运向汇丰银行的押款车,到时,不但可以成功打劫,还可以把这班笨蛋借警察之手通通送进监狱,省回一笔酬金又可以一石二鸟,到时他想不发达也很难啊!
“兄弟们,”郝平一边大叫一边冲上船尾舱楼,他爬入二楼驾驶舱把方向舵向东北方向一摆,大声地叫了起来“黄金在等着我们,向香港进发。”
木船的船头溅起大片大片的白色浪花,在星光闪闪的夜空下向着香港的方向疾驰。
“郝大哥万岁。”甲板上响起了迪斯科的音乐,那班杀完人的盲流还在音乐中扭起了屁股,跳起了摇鼓舞,他们举着冲锋枪狂呼乱叫,庆祝准备到香港大做世界、、、、、、
郝平得意地叼着烟把着方向舵,向下面狂魔乱舞的人群挥手致意“兄弟们,抢香港没商量,很快我们就要做大富豪了。”
“抢香港没商量,抢香港没商量,抢香港没商量、、、、、、”下面那班盲流跟着郝平狂叫、、、、、、
在“嗒嗒嗒”的马达声中,木船已在黑夜中行驶了近五个小时,可奇怪的是,在船的前方,依然是一片一望无际的大海,一轮月光高高挂在天际,洒在空荡荡的甲板上,在甲板的后方,船舱内一片漆黑,并响起了此起彼落的鼻鼾声,那班省港旗兵大多已经陷入了昏昏沉睡。
在二楼的驾驶舱,郝平正把着方向舵,这时,他的二弟郝军推开舱门走了进来。
“喂,有没有联系到香港方面的接家。”郝平粗声粗气地问。
“奇怪,我的手提电话什么信号也收不到,刚才我开了收音机,但什么也听不到,大哥,你是不是搞错方向了,本来一个小时就应该到香港了,我们已经走了五个多小时,可现在地平线上连香港个鬼影也见不到。”
“放屁,老子开船几十年了,到过香港不知多少次,你以为我会搞错方向吗?”郝平气急败坏地骂了起来。
“不,不,我不是这个意思。”郝军结结巴巴地回应“我只是觉得好象有点不正常。”
“什么不正常。”郝平笑了起来“你以为有人跟踪我们。”
“你有没有听到。”突然郝军露出了十分恐惧的神情,他小声地告诉郝平“我听到船底有些奇怪的声音。”
“这有什么奇怪,你真是生人不生胆,那不过是船跟水磨擦的声音,也许不过是一群鱼从船底游过罢了。”郝平不屑一顾地笑了起来。
“我当过十几年渔民,我可以分辩到各种鱼群的声音,可我从来都没听过这种声音,”郝军神情严肃地盯着郝平“再加上现在我们向香港方向航行了五个多小时,却老是到不了香港,你不觉得不对劲吗?而且我的手提电话再也打不出去了,连收音机也收不到任何讯号,这不合情理,也许,下面有些不干净的东西。”
“你不是吃错药了吧,你想说船下面有鬼。”郝平哈哈大笑了起来。
“难道你没有听说过水鬼的传说吗?那些在水里溺死的人都会变成水鬼,他们困在水中,饱受各种痛苦煎熬,白天就好象在沸水一样,晚上又好象在冰水中,下雨时如万箭穿身,因此他们必须找替身,只要找到替身,他们才可以脱离苦海。”郝军煞有介事地讲出“也许我们碰上水鬼了。”
“你是不是有病啊?水鬼只会拖人下水,这是一条船,白痴。”郝平不以为然。
“单只的水鬼会拖人下水,但一群水鬼就不同了,他们会弄沉船只,难道你没有听过鬼推船吗?”郝军突然变得很小声“我听人说,很多撞礁沉没的意外都是鬼推船弄出来的,也许我们碰到的是一群水鬼,它们正在推着我们的船驶向杳无人烟的南海深处,它们要把我们全部杀死,我们的船正在向阴气最重的礁石驶去,这也是我收不到任何讯号的原因,也许我们已经到了南海中心,天知道还有什么在等着我们,不过我曾听人说过,还有更糟糕的。”
“也许不过是水流影响罢了,那有什么水鬼。”郝平依然不信。
“那些水很怪,跟平常不同,刚才我捞了一桶上来,那些水,你不会相信,全是黑色的,就象墨水一样,好恐怖啊,而且更奇怪的是,里面有一条很怪的鱼,一条只有骨头的骨头鱼,它在那里游来游去,还时不时跳出水面,好可怕啊!”
“什么!”郝平也开始觉得有些不寒而栗“骨头也有生命。”
“是真的,我带你下去看看。”郝军信誓旦旦。
当他们下到甲板后,郝军发现,那桶水变回透明色了,那条鱼也不见了,见鬼,到底发生什么事。
“我发誓,刚才不是这样的。”郝军开始方寸大乱。
“好了,我不想再浪费时间玩游戏了,下次最好准备好些再跟老子开这种玩笑,哈哈哈。”郝平大笑了起来。
正在此时,突然间,“呼”一声,一架冒着烟的扇形飞船呼啸着在头顶旋转着掠着,跟着一头撞进前方的海面上,“轰”一声,一团巨大的水柱高高爆出,跟着又是一阵惊天动地的狂响,另一边的海面白浪滚滚,在刺耳的呼啸声中,一艘灯光熠熠的巨大金属壳体披着水帘破浪而出,“啸啸”两支导弹射出,向在夜空中飞来的两架X翼战机射去。
“轰”“轰”两声,两架从云雾中钻出的战机零空爆炸,在空中化出两个巨大的火球、、、、、、
见鬼,这到底怎么回事,就在此时,在郝军的收音机上,传来一阵带着电音的报告“伟大的魔鱼国冥战士在冥海又一次重创阎王的无敌舰队,八千艘阎王的军舰被摧毁,另外,我们的盟友牛头大军也大败马面军团,更好的消息是无常大帅已经向我们投诚,各位魔鱼国的臣民,不久的将来,阎王的地府将有一个新的主人,他就是我,魔鱼大帅,哈哈哈、、、、、、”
“见鬼,我们碰到了最糟糕的情况,我们到了阴间的冥海,那班水鬼把我们拖进了阴间。”郝军叫了起来“这是阴间的广播。”
与此同时,被炮声惊醒的那堆省港旗兵也走了出来“到底发生什么事,”他们一个个叫了起来。
天哪,郝平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他发现,在远方的地平线上,火光闪过不停,天哪,大团大团,奇形怪状的各种军舰正在撕杀,无数的火光正在纵横交错,一簇簇火球爆个不停,连空中也有大群大群的飞行器光点在驳火,远方的夜空一片通红。
“天哪,阴间正在打仗,我们被那班水鬼拖到了阴间,看,那边还有两个月亮。”郝军指了指船后面的海平线,只见有两个绿色的月亮正从海平线上冉冉升起。
“到底怎么回事,我们怎么会到了这里。”郝平抓住郝军的衣领竭斯底里地叫了起来。
“这是掌管水中所有鱼类亡灵的魔鱼大帅领地,这是水界的冥府,我听人说过,在冥界中,阎王只不过是其中的一个大王,阴间里还有很多大王,什么牛头大王,马面大王,无常大王,黄峰大王,五通魔王等等,他们有时各自为战,有时也会同阎王合作一下,他们都在争夺死人的亡灵,增强自己的实力,看来现在有大王想坐一坐阎王的宝座,这次有难了,也许水鬼也是魔鱼大王掌管的,它把我们拖到这里,是为了吸取我们的阳气,我们是人类,也许它们想利用我们来打败阎王。”
正说着,突然间,周围的水面卷起了一个巨大的旋涡,整条船疯狂地旋转起来,那班爬到甲板的家伙珍上个东倒西歪,在甲板上滚来滚去,一些还滚过船舷,一头掉进了大海,跟着一声声惨叫,几十只长满鳞甲的利爪从海里伸出,那些掉下大海的人被血淋淋地撕成了几十片、、、、、、
“澎澎澎”郝平举起冲锋枪对着那些从水中钻了出来的鱼头人狂扫,谁知那些鱼头人非但没事,还把子弹从头上拨出,然后大口大口地嚼了起来、、、、、、
海面上迅速盖上了一层浓雾,眨眼间,扑天盖地的大雾淹没了整条木船,一个个吓到六神无主的省港旗兵举着冲锋枪乱扫一通,“澎”一声,在浓雾中两个闪着寒光的光点破浪而出,“啊”郝平他们尖叫着举枪对着那两个巨大光点狂扫,但那两个光点没事,光点越逼越近,但光点破雾冲到船前时,郝平他们全吓呆了。
天哪,竟是一个有十层楼那么高的巨大鱼头,那两个光点就是它发着绿光的大眼,原来它就是魔鱼大王,它要吃生人提高自己的法力。
还没等郝平一伙反应过来,巨大鱼头的鱼口张开,一口便将他们连人带船吞了下去。
“啊”在惨叫声中,巨大的利齿把船从中间咬成两半,一股黄色的酸液象海浪般涌了过来,“啊”在一声声惨叫声中,郝平一伙蚀成一团团血淋淋的肉酱滚进漆黑一片的巨大食管、、、、、、{完}
作者:
狗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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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08-12-31 14:53
方志明的双眼瞪得大大的,我看到他露出了恐惧的神情,他想去关灯,不过我不会再给机会他了,我要分散他的注意力,我一只手自动伸长伸进电话,凌厉的电话铃声响了起来,跟着我的脚利用连接光管的电磁场向四周的金属物体扫了过去,“嗒嗒嗒”借助电磁场的影响,我竟然将那些金属物体轻轻地摇动起来,整个房间所有金属物体都剧烈地颤动起来,连床也摇了起来。
“啊,有鬼啊!”被四周一片震动弄到六神无主的方志明已经失控了,他尖叫着夺门而逃,他的尖叫声“有贞子,有贞子、、、、、、”震动了整个走廊,走廊里传来一阵阵“神经病”的叫骂声。
我接着又飘了出去,只见在走廊尽头的女厕所,一阵尖叫声传出,跟着在一阵“有贞子”的狂叫声中,一个六十岁的肥婆按着尖叫着的方志明从厕所出来“连老太婆拉尿也偷看,大家快出来看啊,有厕所色魔啊。”
原来这小子惊慌过度,竟直直地跑进了女厕所,在走廊两边,四周户主纷纷诅咒“真想不到,方志明原来条色狼。”、、、、、、
也许是有些过火了,不过这小子经常抓弄我,还让我白送了一条命,现在终于也被我也抓弄了一次,好,我们总算打成平手了,我哈哈笑了几声便飘走了。
我在大街上飘来飘去,然后自由自在地穿墙过壁,上天下地,我从来都没有这么快活过,我哈哈大笑了起来“做鬼的感觉真好,做人的都是白痴。”
突然间,我发现有点不对头,我发现,周围的事物开始变得慢慢模糊起来,这到底怎么回事,周围的人,街道,楼房在我眼前越变越模糊,我知道大事不妙,我明白了,因为我以鬼魂方式存在的粒子同这个世界的粒子是不同的,它是不符合这个世界的物理规律,所以在一段时间后,当鬼魂的所有粒子全部转变后,我就无法在这个世界继续存在下去。
四周开始出现大雾了,我不想再回到那片可怕的大雾沙漠,我发疯地在四周以闪电般的速度射来射去,想逃离那些越变越浓的大雾,但没用,更倒霉的是,我撞中了一面八卦镜,一下子被弹到了城市的另一个角落,我元气大伤,雾越来越浓了,四周的景物开始一片片溶成了白雾,就在我几乎放弃的时候,突然间,一把奇怪的女子声音出现在我的内心“快过来这里,快过来这里。”
我马上顺着声音射过去,我看到一大筐正在不断溶化成白雾的苹果。
“快钻进苹果。”我马上对着底层还没溶化的苹果就是一钻,“呼”一声,大雾在我眼前消失了,我又回到了人间,不同的是我附在了一个苹果里面。
原来鬼魂要留在人间是需要某些媒介附体才可以的,这就是为什么经常闹鬼的地方总是固定的,因为鬼是不能以游离态长时间在人间存在,除非它找到可以令它停留在人间的媒介物质,不然就会很快消失。
原来苹果是鬼魂可以附体的媒介物质,怪不得世界各地会有关于这么多苹果的妖异传说,我对着附在另一个苹果里的女幽灵说“谢谢。”
“你是刚死的吧!”女幽灵问。
“一只留恋人间的新鬼,你呢?”
“一只五年的老鬼!”女幽灵笑了起来“我叫珍妮。”
“不是吧,还是个洋的?”我兴奋地叫了起来,跟着在苹果中钻来钻进,一下子,我钻过了几十个苹果,钻到了筐底最底的一个苹果,跟着又从最底的苹果弹到了最顶的苹果。
“喂,你不用这么夸张吧!”那女幽灵叫住了我。
“这里只有我们两只鬼?”我问。
“是的,虽然鬼可以附在苹果里,但并不代表每一个苹果里都有一只鬼魂。”
“那你跟我会不会发生一些不同寻常的关系,中国有句俗话,孤男寡女,独处一室,什么事都会发生的,说不定转眼间就又多了一个小孩,更何况,是两只性别不同的鬼,不过鬼同鬼搞出来会是什么东西,更何况是中国鬼跟外国鬼搞呢,可能会产生一只超时空怪物,还是一只超科技猛鬼、、、、、、”我没完没了地胡说八道。
“在这里,我们什么也搞不了,连蛋也生不出一个。”女幽灵笑着打断了我的胡思乱想。
鬼跟鬼之间的交谈跟人不同,人只能通过语言交谈,鬼是没有语言障碍,只要你想,然后发射出去,对方就会知道,我是听不到女幽灵的声音,只要她想,她想的话就会直接在我的脑中出现,没有什么英语汉语,只要想,对方就会知道,我们是用心灵感应进行交谈的。
“谁说的,没试过有怎么知道,我很丑但我会很温柔的,嘿嘿嘿。”
“新鬼就是新鬼,你真的是无药可救。”女幽灵叹了口气。
“我最喜欢无药可救,来来来,我保证你会有前所未有的快感,你会觉得头发全竖起来,屁股翘了起来,身体浮在了空中,到处都是巧克力和鲜花,然后就是举着纱巾在一个沙滩上狂奔,不,是在太空中滑来滑去。”一说完,我便向她附体的苹果冲去,谁知她噗的一声钻到了另一个苹果,就这样,我们在苹果堆中钻来钻去,不停地开着玩笑,玩起了抓迷藏,快乐地过了一天又一天、、、、、、
但我总是抓不到她,她灵活的象条泥鳅,在苹果堆中快如闪电,一下子钻到最底,一下子又钻到最顶的苹果,忽左忽右,经常把我弄到昏头转向,还不时钻到我的背后踢我一下,我后来才知道,原来鬼的世界跟人的世界是相反的,女的比男的厉害,小的比大的厉害,最厉害的鬼是小孩变成的鬼,跟着就是女鬼,最弱就是男鬼,终于我厌倦了这个游戏,有一天,我不在追她了,我呆在一个苹果里面发怔,不知过了多长时间,她出现在我旁边的一个苹果。
“你怎么啦!”她问。
“我不想再整天呆在苹果里面,如果可以自由地在人间飘来飘去就好了。”我响应。
“在三年前,我曾经碰过一个在苹果里面的恶灵讲过,只要有人在月圆之夜对着镜子削苹果,而你又正好在这个苹果里面,你就可以利用这个暗号脱离苹果,杀死那个削苹果的人,吸光他的阳气,然后自由自在地在人间飘游十年。”
“原来削苹果的传说是一个让鬼有机会在人间以游离态存在的暗号。”
“曾经有四个傻瓜拿着我附体的苹果在月圆之夜对着镜子削苹果,”女幽灵想起了以前的东西。
“你不是吧,这么好的机会也不下手。”
“我有下手,不过是满足他们的愿望,让他们看到他们想看到的东西。”
“见鬼,我明白了,为什么有的人削苹果什么也看不到,因为不是每一个苹果里面都有一只鬼魂,至于为什么有的人会看到好东西,有的人会看到脏东西,问题不是你有没有完整地把这个苹果削完,而是那个在苹果里面的到底是恶灵还是善灵。”
“我只是觉得,把自己的快乐建立在别人痛苦的基础上是不对的,假如每一个人都是这样,这个地球迟早也会变成地狱的一部份,就象我以前看到的很多东西一样。”
“你以前是干什么的?”我问。
“我是护士,国际红十字会的医务人员,我在很多战乱连天的非洲国家进行人道救援,成千上万,没有仇怨的人在战场上疯狂地自相残杀,大批大批的难民流离失散,饿死荒野,到处都是瘟疫天灾,地雷土匪出没,你很难想象,这一切都不过是为了满足那几个满口国家人民的权贵的快感,因为没有利益冲突,所以没有国家关心,没有资源金钱,只有小得可怜的慈善捐款,但每一天我都很快乐,因为在那里每一天我都帮了很多难民,没人向他们伸出援助之手,但我伸了,那是我一生最快乐的日子。”
“那你又是怎么死的,不是踩地雷这么老土吧!”
“人在外面太久就会想家,”女幽灵叹了一口气“有一天我突然想家了,于是我回到了家,这时我才发现我已经死了五年,我看到母亲帖在墙上的一张报纸,我在五年前已经在一个非洲国家被流弹打死了,原来我一直帮的都是些在战乱中死去的孤魂野鬼,我太投入工作,以至忘记自己已经死了。”
“那你又是怎么到了这里。”
“当我发现自己死了后,一条黑暗的隧道在我旁边出现,但我依然流恋人间,突然,我就发现自己吊在了一棵树上,就是这样,我附在一个挂在树上的苹果,跟着被摘下运来运去,最后来到了这里。”
“原来是从洋水果运来的。”我笑了起来“可能还是走私的。”
“你又是怎样死的。”
“另一个暗号,拿着苹果在睡觉前叫三声‘苹果人’,结果真的被苹果人杀死。”
“是吗?也许还有我们不知道的暗号呢。”
“除了苹果,还有没有其它可以附体的东西,我想换个活动范围大的。”
“我不知道。”女幽灵响应、、、、、、
跟着我们又谈了许多心事,从童年谈到死后的所见所闻,我们从来都没有谈过这么投机,跟着我又跟她玩起了抓迷藏,我和她在苹果堆中钻来钻去,玩了整整一天,这是我做鬼以来最快乐的一天,如果每天都可以这样,我甚至希望可以永远这样在苹果里面生活下去。
天下没不散的筵席,一天,当我醒来的时候,我发现她不见了,奇怪,她到了什么地方去了,是睡着的时候被人拿走了还是自己离开了苹果,我疯狂地在苹果堆中钻来钻去,我找遍了筐里的每一个苹果,但都找不到她,她已经不在了。
不知为什么,自从她离开后,我开始变得垂头丧气,我再没兴趣在苹果堆中钻来钻去,只呆在一个苹果中发楞,不知过了多长时间,有个顾客买了十个苹果,其中一个就是我附体的苹果,我去到了一个新家,我被倒进了一个电冰箱的水果柜,里面也有一堆苹果,突然间,我发现,那堆苹果里面也有一个幽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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狗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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方志明的双眼瞪得大大的,我看到他露出了恐惧的神情,他想去关灯,不过我不会再给机会他了,我要分散他的注意力,我一只手自动伸长伸进电话,凌厉的电话铃声响了起来,跟着我的脚利用连接光管的电磁场向四周的金属物体扫了过去,“嗒嗒嗒”借助电磁场的影响,我竟然将那些金属物体轻轻地摇动起来,整个房间所有金属物体都剧烈地颤动起来,连床也摇了起来。
“啊,有鬼啊!”被四周一片震动弄到六神无主的方志明已经失控了,他尖叫着夺门而逃,他的尖叫声“有贞子,有贞子、、、、、、”震动了整个走廊,走廊里传来一阵阵“神经病”的叫骂声。
我接着又飘了出去,只见在走廊尽头的女厕所,一阵尖叫声传出,跟着在一阵“有贞子”的狂叫声中,一个六十岁的肥婆按着尖叫着的方志明从厕所出来“连老太婆拉尿也偷看,大家快出来看啊,有厕所色魔啊。”
原来这小子惊慌过度,竟直直地跑进了女厕所,在走廊两边,四周户主纷纷诅咒“真想不到,方志明原来条色狼。”、、、、、、
也许是有些过火了,不过这小子经常抓弄我,还让我白送了一条命,现在终于也被我也抓弄了一次,好,我们总算打成平手了,我哈哈笑了几声便飘走了。
我在大街上飘来飘去,然后自由自在地穿墙过壁,上天下地,我从来都没有这么快活过,我哈哈大笑了起来“做鬼的感觉真好,做人的都是白痴。”
突然间,我发现有点不对头,我发现,周围的事物开始变得慢慢模糊起来,这到底怎么回事,周围的人,街道,楼房在我眼前越变越模糊,我知道大事不妙,我明白了,因为我以鬼魂方式存在的粒子同这个世界的粒子是不同的,它是不符合这个世界的物理规律,所以在一段时间后,当鬼魂的所有粒子全部转变后,我就无法在这个世界继续存在下去。
四周开始出现大雾了,我不想再回到那片可怕的大雾沙漠,我发疯地在四周以闪电般的速度射来射去,想逃离那些越变越浓的大雾,但没用,更倒霉的是,我撞中了一面八卦镜,一下子被弹到了城市的另一个角落,我元气大伤,雾越来越浓了,四周的景物开始一片片溶成了白雾,就在我几乎放弃的时候,突然间,一把奇怪的女子声音出现在我的内心“快过来这里,快过来这里。”
我马上顺着声音射过去,我看到一大筐正在不断溶化成白雾的苹果。
“快钻进苹果。”我马上对着底层还没溶化的苹果就是一钻,“呼”一声,大雾在我眼前消失了,我又回到了人间,不同的是我附在了一个苹果里面。
原来鬼魂要留在人间是需要某些媒介附体才可以的,这就是为什么经常闹鬼的地方总是固定的,因为鬼是不能以游离态长时间在人间存在,除非它找到可以令它停留在人间的媒介物质,不然就会很快消失。
原来苹果是鬼魂可以附体的媒介物质,怪不得世界各地会有关于这么多苹果的妖异传说,我对着附在另一个苹果里的女幽灵说“谢谢。”
“你是刚死的吧!”女幽灵问。
“一只留恋人间的新鬼,你呢?”
“一只五年的老鬼!”女幽灵笑了起来“我叫珍妮。”
“不是吧,还是个洋的?”我兴奋地叫了起来,跟着在苹果中钻来钻进,一下子,我钻过了几十个苹果,钻到了筐底最底的一个苹果,跟着又从最底的苹果弹到了最顶的苹果。
“喂,你不用这么夸张吧!”那女幽灵叫住了我。
“这里只有我们两只鬼?”我问。
“是的,虽然鬼可以附在苹果里,但并不代表每一个苹果里都有一只鬼魂。”
“那你跟我会不会发生一些不同寻常的关系,中国有句俗话,孤男寡女,独处一室,什么事都会发生的,说不定转眼间就又多了一个小孩,更何况,是两只性别不同的鬼,不过鬼同鬼搞出来会是什么东西,更何况是中国鬼跟外国鬼搞呢,可能会产生一只超时空怪物,还是一只超科技猛鬼、、、、、、”我没完没了地胡说八道。
“在这里,我们什么也搞不了,连蛋也生不出一个。”女幽灵笑着打断了我的胡思乱想。
鬼跟鬼之间的交谈跟人不同,人只能通过语言交谈,鬼是没有语言障碍,只要你想,然后发射出去,对方就会知道,我是听不到女幽灵的声音,只要她想,她想的话就会直接在我的脑中出现,没有什么英语汉语,只要想,对方就会知道,我们是用心灵感应进行交谈的。
“谁说的,没试过有怎么知道,我很丑但我会很温柔的,嘿嘿嘿。”
“新鬼就是新鬼,你真的是无药可救。”女幽灵叹了口气。
“我最喜欢无药可救,来来来,我保证你会有前所未有的快感,你会觉得头发全竖起来,屁股翘了起来,身体浮在了空中,到处都是巧克力和鲜花,然后就是举着纱巾在一个沙滩上狂奔,不,是在太空中滑来滑去。”一说完,我便向她附体的苹果冲去,谁知她噗的一声钻到了另一个苹果,就这样,我们在苹果堆中钻来钻去,不停地开着玩笑,玩起了抓迷藏,快乐地过了一天又一天、、、、、、
但我总是抓不到她,她灵活的象条泥鳅,在苹果堆中快如闪电,一下子钻到最底,一下子又钻到最顶的苹果,忽左忽右,经常把我弄到昏头转向,还不时钻到我的背后踢我一下,我后来才知道,原来鬼的世界跟人的世界是相反的,女的比男的厉害,小的比大的厉害,最厉害的鬼是小孩变成的鬼,跟着就是女鬼,最弱就是男鬼,终于我厌倦了这个游戏,有一天,我不在追她了,我呆在一个苹果里面发怔,不知过了多长时间,她出现在我旁边的一个苹果。
“你怎么啦!”她问。
“我不想再整天呆在苹果里面,如果可以自由地在人间飘来飘去就好了。”我响应。
“在三年前,我曾经碰过一个在苹果里面的恶灵讲过,只要有人在月圆之夜对着镜子削苹果,而你又正好在这个苹果里面,你就可以利用这个暗号脱离苹果,杀死那个削苹果的人,吸光他的阳气,然后自由自在地在人间飘游十年。”
“原来削苹果的传说是一个让鬼有机会在人间以游离态存在的暗号。”
“曾经有四个傻瓜拿着我附体的苹果在月圆之夜对着镜子削苹果,”女幽灵想起了以前的东西。
“你不是吧,这么好的机会也不下手。”
“我有下手,不过是满足他们的愿望,让他们看到他们想看到的东西。”
“见鬼,我明白了,为什么有的人削苹果什么也看不到,因为不是每一个苹果里面都有一只鬼魂,至于为什么有的人会看到好东西,有的人会看到脏东西,问题不是你有没有完整地把这个苹果削完,而是那个在苹果里面的到底是恶灵还是善灵。”
“我只是觉得,把自己的快乐建立在别人痛苦的基础上是不对的,假如每一个人都是这样,这个地球迟早也会变成地狱的一部份,就象我以前看到的很多东西一样。”
“你以前是干什么的?”我问。
“我是护士,国际红十字会的医务人员,我在很多战乱连天的非洲国家进行人道救援,成千上万,没有仇怨的人在战场上疯狂地自相残杀,大批大批的难民流离失散,饿死荒野,到处都是瘟疫天灾,地雷土匪出没,你很难想象,这一切都不过是为了满足那几个满口国家人民的权贵的快感,因为没有利益冲突,所以没有国家关心,没有资源金钱,只有小得可怜的慈善捐款,但每一天我都很快乐,因为在那里每一天我都帮了很多难民,没人向他们伸出援助之手,但我伸了,那是我一生最快乐的日子。”
“那你又是怎么死的,不是踩地雷这么老土吧!”
“人在外面太久就会想家,”女幽灵叹了一口气“有一天我突然想家了,于是我回到了家,这时我才发现我已经死了五年,我看到母亲帖在墙上的一张报纸,我在五年前已经在一个非洲国家被流弹打死了,原来我一直帮的都是些在战乱中死去的孤魂野鬼,我太投入工作,以至忘记自己已经死了。”
“那你又是怎么到了这里。”
“当我发现自己死了后,一条黑暗的隧道在我旁边出现,但我依然流恋人间,突然,我就发现自己吊在了一棵树上,就是这样,我附在一个挂在树上的苹果,跟着被摘下运来运去,最后来到了这里。”
“原来是从洋水果运来的。”我笑了起来“可能还是走私的。”
“你又是怎样死的。”
“另一个暗号,拿着苹果在睡觉前叫三声‘苹果人’,结果真的被苹果人杀死。”
“是吗?也许还有我们不知道的暗号呢。”
“除了苹果,还有没有其它可以附体的东西,我想换个活动范围大的。”
“我不知道。”女幽灵响应、、、、、、
跟着我们又谈了许多心事,从童年谈到死后的所见所闻,我们从来都没有谈过这么投机,跟着我又跟她玩起了抓迷藏,我和她在苹果堆中钻来钻去,玩了整整一天,这是我做鬼以来最快乐的一天,如果每天都可以这样,我甚至希望可以永远这样在苹果里面生活下去。
天下没不散的筵席,一天,当我醒来的时候,我发现她不见了,奇怪,她到了什么地方去了,是睡着的时候被人拿走了还是自己离开了苹果,我疯狂地在苹果堆中钻来钻去,我找遍了筐里的每一个苹果,但都找不到她,她已经不在了。
不知为什么,自从她离开后,我开始变得垂头丧气,我再没兴趣在苹果堆中钻来钻去,只呆在一个苹果中发楞,不知过了多长时间,有个顾客买了十个苹果,其中一个就是我附体的苹果,我去到了一个新家,我被倒进了一个电冰箱的水果柜,里面也有一堆苹果,突然间,我发现,那堆苹果里面也有一个幽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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狗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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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08-12-31 14:53
“是你吗?珍妮?”我兴奋地向它打招呼。 “我就是珍妮,是不是想吻我屁股。”一把男人的笑声在我脑里响起“哈哈哈。” 原来是个男鬼,我懊丧地叹了口气。 “喂,老兄,是不是失恋自杀啊!” 我没有理睬他,继续呆在自己的苹果里发楞。 “喂,想不想跟我来一手,我男女统杀,包你回味无穷。” “滚,我不是搞基的。”我没气地响应。 “发脾气啦,我喜欢,我最喜欢没搞过基,还会发脾气的纯情少男。”、、、、、、就这样,我被这变态男鬼性骚扰了整整一天。 第二天,一只手伸进来拿走了几个苹果,可惜没将我附体的那个拿走。 那只变态男鬼躲到了最底的苹果,他显得有些害怕。 “你原来是个胆小鬼。”我笑了起来。 “你没上过天堂,也没下过地狱,你不知道,那些世界是多么的可怕。”那只男鬼战战栗栗地响应“如果被吃了,我们就不能再停留在人间。” “你迟早都有一天被吃掉,现在我们没退路了。”我看了看水果柜四周。 “今朝有酒今朝醉,明日无酒明日烦。”男鬼还念起了古诗。 “你上过天堂?”我问。 “我也不知是怎么回事,我是个嫖客,按理说没咨格上天堂,也许是意外,结果我上了天堂,那里什么也没有,没有楼子房子,没有摇滚乐,没有意超英超,没有BBS,没有黄色录像,全都是不吃人间烟火的东西,只有几块烂草地和几个烂草棚,到处都是飞来飞去,身上长着翅膀的天使,原来天堂是修心养性的地方,那里的人不吃不喝,整天都在思考人生意义,闷得老子连耳朵起茧了。” “只要可以永生,我不会在乎。”我不以为然地响应。 “这都不算最可怕,最可怕的是在那里只要你一想,事情就会实现。” “这不好吗?我做梦都想这样。” “不管你想什么,只要你一想,事情就会实现,你知道,天堂里面那些女天使的容貌不是凡间女子所能比拟的,所以刚开始我见一个爱一个,谁知道只要我一想,她们竟然马上怀孕,接着便掉到了另外一个空间,结果三天内那个世界有三万个女天使掉了下去,我一个女人也没干就成了天堂最可怕的灾难,最恐怖的传说,那些女天使只能够看,一想就马上完蛋了,而且你还不能恨,不能愤怒,只要你一恨,你恨的人就会马上死掉,你什么也不能想,因为你一想,随时都可能伤害了别人。” “跟着你也掉下去了。”我问。 “我掉到了一个漆黑恐怖,到处都是颓墙败瓦,悬崖峭壁的地方。” “地狱。”我下了一个结论。 “那里全都是头上长着两只角的恶鬼,它们没完没了地整天杀来杀去,到处都是熊熊烈焰,燃烧着的千层高楼,燃烧着的广场巨舰,永远都是黑夜,这都不算可怕,更可怕的是那里是可以不停地死了又生,生了又死,没完没了,我刚一进去,便被它们杀死,然后复活,接着被它们再次杀死,然后再复活,再杀死,天哪,我在那里被那些怪物杀完再杀,足足死了三万多次,这都不算可怕,最可怕的还是你不会忘记。” “我还以为又是只要你想就会实现。” “你可以清清楚楚地记得你每次被杀死的每一个细节,每一种感受,在地狱的每一秒钟你都可以记得清清楚楚,同人间完全不同,在人间,我们可以经常忘记,忘记不愉快的事情,但在地狱,你不会忘记,你会永远都记得你的每一次痛苦,你知道那种永远都不会忘记的感觉是怎么样的,天哪,没有开始,没有终结,你所有的生命旅程都记得一清二楚,无论好的坏的,太可怕了,就象你是个不存在的生命一样,就象你已经失去了自我感觉一样,你会无法搞清自己到底是谁,无数亿年的记忆,这时我才明白没有忘记才是世上最恐怖的事情。” “只有凡间才可以忘记,所以你回来了。” “这就是我的结论,只有凡间才是真正的天堂,只要痛苦超过极限,你就会忘记马上死掉,然后重新开始,还可以自由地想自己想的事情,在天堂不行,在地狱不行,只有在凡间才可以,这就是凡间的乐趣,可惜,我到现在也找不到轮回的途径。” “忘记不是真天堂,难道我们的记忆中就只有痛苦吗?不,我们也有快乐的一刻,我们也有曾经珍惜的一刻,也有很多美好的东西,为什么我们要忘记。” “这就是你现在痛苦的原因,就是因为你整天想着以前的美好一切,但现在不能再得到,所以你才会这么痛苦,无论珍妮是谁,忘记她吧!然后重新开始,你就会很快乐。” “如果我想找回她,有办法吗?” “只有在善和恶之间挣扎的凡间才会死,才可以不断忘记,才可以重新开始,永远的善和永远的恶都是不会死的,无始无终,如果你想不会忘记,下地狱吧,你永远都不会忘记,连你一生拉过多少尿,每次拉多少时间,是怎么拉的你都会记得一清二楚,或者上天堂,只要你一想,几十个新的珍妮就会被创造出来,给你一个建议,放弃不死的念头,再轮回一次,也许你会找到她的。” “放屁,如果我忘记了,又怎能再找到她。”我讥讽。 “生命的意义不是得不得到,而是找不找到,只有真实地找到,才可以真实地存在,忘不忘记并不重要,重要的是寻找,这就是凡间的乐趣,只要在迷失中找到,你才可以真实地找到,如果不会忘记,你会在寻找中因为执着而迷失方向,那你可能永远都找不到你想找到的东西。” “放屁,忘记了还知道自己想找什么吗?” “存在是一个无边无际的迷宫,我们都在这个迷宫里面,却不知出口在什么地方,我们常常以为知道自己在找什么,实际上我们却根本不知自己要找什么,如果只有一个开始,你会永远迷失在一个方向,你就会只看到一个方面而看不到另一个方面,去轮回吧,你可以有很多个开始,很多个方向,很多个尝试,只有这样,你才有机会战胜执着,走出迷宫,真实地找到你想找到的东西。” “不,我永远都不会去搞那些可笑的轮回,我要永远记着珍妮,这样才可以永远记住去找她。”我不想再跟这混蛋浪费时间了,我脱离了苹果,穿过了冰箱,我决定冒险去碰一碰运气。 我疯狂地在城市穿梭,想再次与珍妮发生心灵感应,四周的景物在我眼前迅速模糊,大雾在我眼前迅速涌了上来,眨眼间,整座城市都溶成白雾消失于浓浓的滚滚雾浪中,我被伸手不见五指的大雾淹没了,当大雾散去后,见鬼,我发现,自己又回到了那个每一个人都在不停地做同一件事的世界。 难道这就是属于我的世界,这就是我要找的东西。 我不想再看到父亲每五分钟拉一次马桶,也不想再看到那个老太婆不停地兜圈买冰棍,我望瞭望永远都是灰蒙蒙的天空,我决定尝试飞上去看看。 结果我真的飞了起来,城市在我下方越变越远,眨眼间,我钻进了白茫茫一片的滚滚云雾中,城市在下方消失了,我继续向上猛飞,象火箭一样,云雾在我眼前不停地翻滚,很快,我又钻进了绿色的云层,我继续不停地向上飞去,红色的,蓝色的,黑色的,黄色的、、、、、、我穿过了十几道不同颜色的云层,最后我飞进了一片紫色的云雾,不知为什么,到现在我都没有穿出云雾,这个世界的云雾好象永远都没有尽头。 迷朦中,上面出现了一簇簇闪闪烁烁的光点,一座气势磅礴,巍峨雄壮的巨大金属塔的庞然身躯在滚滚紫雾中赫然露出,错落有致的点点灯光象熠熠生辉的宝石勾出了金属塔优美的花纹轮廓,我向金属塔的一个窗口飞去,我飞进了窗口,里面是一个空旷的大厅,大厅四周的高大墙身上有很多莲花状的壁龛,每一个壁龛里面都有一个样子象印度人的婆罗门在闭眼盘腿静坐,在大厅的正中,一个披着白大褂,戴着金丝眼镜的老头正在玩弄着一部古怪的机器。 “这是什么地方。”我在老头的面前停下。 “你有没有听说过量子力学。”老头笑着转过身来,我马上把这个人认了出来,他就是报纸上头条新闻神秘失踪的量子学权威唐宁博士。 “对不起,我对这些东西不懂,也没兴趣,我只想知道这里到底是什么鬼地方。”我在光滑的地板上踱了几步,然后把云雾下方那座古怪城市的故事告诉了他。 “这是真的吗?”怪老头发出一阵得意的笑声“这证实了我的理论,灵魂是由量子构成的,既然量子可以在不同的地方同时出现,灵魂也可以,每一个人的灵魂都可以在很多个空间同时存在的,就好象古代人关于卡巴拉树的传说一样,每一个人都在九个不同层次的空间同时存在,不过我认为真相是每一个人的灵魂都在无数个层次的空间同时存在,这就是为什么你在这里见到没死去的父母和朋友的原因,这是他们灵魂存在的另一个层次,下面的那个你,也是你灵魂另一个层次的存在,感觉就是一种量子规律,你明白吗?” “放屁,我才不会这样,只是不停地做同一件事。”我有些不高兴了。 “哈哈哈,我要跳下去看看。”那老头也没有理我,他竟直爬上窗口便跳了下去。 “这人是不是疯的。”我摇了摇头走到大厅一角,这时,一个婆罗门修行者走了进来。 “他们在干什么。”我问那个婆罗门指了指在四周闭眼静坐的婆罗门。 “寻找存在的答案。”婆罗门响应。 “这样就可以找到。”我笑了起来。 “答案就在我们的心中,只是我们从没试过从内去寻找。”婆罗门爬上自己的壁龛又准备盘腿静坐了。 “喂,等等,我想回到凡间,可以吗?” “这是由你自己决定,不是我。”婆罗门望瞭望我道“生命是迷续不断的梦,要做什么样的梦,梦何时结束,何时重新开始,实际上都是由你自己决定的。” “但我不想忘记,可以吗?” “这不重要,重要的是方向,如果你只是坚持一个方向,你就可能只找到执着,找不到你真正想找的东西,实际上你想找的东西就在你的眼前,只是你不知道,换一个角度去想问题,换一个方向去寻找,或者你会有意想不到的发现,快乐不是只在一个过程中,每个过程你都可以找到,只要你相信。” 我此时终于明白了,为什么我的灵魂会掉到这个每个人都在不停地重复做一件事的空间,实际上这就是我要找的东西,我不愿意进入另一个梦境,我只想永远停留在一个方向,一个过程,所以只会重复地做同一件事,我明白自己错了,生命中还有很多新的过程在等着我,我决定选择重新轮回。 一条黑暗的隧道在我旁边出现了,我终于承认自己死了,我钻进了这条长长的隧道,向着黑暗尽头的灵光飞去,在那里,我将有一个新的开始,新的寻找,新的惊喜、发现和过程、、、、、、 “啊”一声,我发现自己拿着一个苹果在一列磁悬浮火车中的卧铺中醒了过来,这是一辆十分华丽宽阔的火车,四周全是光滑的红色斑纹大理天花和大理墙壁,一个巨大的落地玻璃窗镶在旁边,我看到,火车正在一个到处都是冰崖纵横的巨大蓝色冰谷中行驶,火红木星斑纹道道的庞然身躯披着一条艳丽的光环在锯齿状的连绵冰山中若隐若现,四个绿色的月亮静静地高挂在冷旷的星空,它们不正是木星的卫星吗?真是令人心旷神怡的太空美景! “怎么样,有没有看到自己的前世。”在我的对面,一个秀丽的少女穿著一套红衣问我。 我看了看手上的苹果,我想起来了,现在是2388年,我正在木卫二上旅行,我在车上碰到了一个少女,她跟我讲起了关于苹果人的古老传说,还说可以看到自己的前世,我不相信,就拿着苹果做了试验,我只是觉得自己好象做了一场好奇怪的梦,至于梦中见到的是什么,我再也不记得,我只知道,眼前的这位少女就是我梦中要找的人,那个梦到底发生了什么事,我想不起来,不过我觉得这并不重要,因为我找到自己想找到的东西。 “好象做了一场好奇怪的梦。”我把苹果抛了几抛接着道“没有苹果人从梦中跳出来,也许这苹果里的是一个善灵,正如你所说的一样。” “对了,你准备在什么地方下车。”少女问。 “你呢?”我反问。 “下一个站。” “我也是。” “请问你叫什么?” “珍妮。”她那双美丽的眼睛微笑着望着我、、、、、、 2388年,我喜欢。 因为有梦,所以才有爱,因为有爱,才有寻找,因为寻找,才有存在,没有了梦,一切都不存在,这就是生命的意义。 (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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狗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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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08-12-31 14:53
鼠标仙之亥时上网 大家都听过碟仙,笔仙,币仙等等的灵异游戏,不过这些都不算最恐怖的,因为有人玩过更恐怖的,有没有听过鼠标仙。 “只要在亥时上网,然后四个人的手合力按住一个鼠标,虔诚的连叫数声‘鼠标仙,鼠标仙、、、、、’鼠标就可能随时自动移动,鼠标仙就会下凡,在电脑里面帮我们指点迷津。” “是吗?”张津不太相信“这么容易就可以请到神仙,以后没人上庙拜神了,都上网拜神了。” “今晚到我家试试吧,说不定它还可以帮你呢?”方平神秘兮兮地笑了笑“很灵的,我不会骗你的。” “你试过吗?”张津问。 “当然试过,它还告诉我考试的题目,上一次考试我不是得了全班第一吗?全靠它。”方平小声地道“告诉你一个秘密,那个鼠标仙还是女的,可能是个女神仙,说不定还有闭月羞花,沉鱼落雁之貌。” 张津的眼珠一转,露出了不怀好意的怪笑“嘻嘻嘻,女神仙,我倒想见识一下。” “那一言为定,今晚我父母都回乡下了,我家没人,你记住要来,我等你。”方平拍了拍张津的肩头“如果高考它肯帮我们,我们分分钟都考上北大。” 这天晚上,方平的家中聚集了三个他的同学,他们每个都拿着一大叠冥币在阳台上的垃圾桶烧来烧去。 “神也要钱吗?”王七不解地问“它不是法力无边吗?” “有钱能使鬼推磨,神神鬼鬼也不例外,不然谁肯帮你。”方平不以为然地笑了起来“难道你没看过西游记吗?佛也要收了唐僧的金钵才肯给西经。” “是不是我们求什么它都会答应的。”另一个同学李英问。 “那要看你的心诚不诚,记住,不要对它有任何怀疑,它发起脾气来可不是说笑的。”方平郑重其事地叮嘱。 “你怎么知道它是女神仙。”张津色迷迷地盯着电脑。 “它在我的梦里出现过,它还说如果我可以找多些人信它,它可以将部份法力赐给我。”方平得意洋洋地回应。 亥时到了,方平的电脑上网了,四个小神棍的手一齐按住了鼠标,然后一齐地低声祈祷“鼠标仙,鼠标仙,快出来,快出来、、、、、、” 过了十几分钟,鼠标依然一点反应也没有,张津开始失望了,他不高兴地望着方平“喂,你是不是在玩我们。” “耐心一点,要心诚才可以请到神仙。” “有个屁神仙,我不想玩了。”李英松开了双手,他笑了起来“也许这个鼠标仙是个假货。” 突然间,李英怔住了,他发现,一动也不动的鼠标开始在滑板上滑行了起来,显示屏上的鼠标点开始跳动起来,它打开了一侧新闻,然后在这侧新闻前停了下来,新闻上面有一个巨大的标题“我来了。” 这是一则介绍一个新到的足球明星的报道,但鼠标只停留在标题上,标题发出了怪异的绿光。 “快过来按住鼠标。”方平大声叫了起来“这些东西可不是好玩的。” 李英显得有些恐慌,他连忙按住了鼠标,四只手按住了在滑板中的鼠标。 鼠标象有生命似的自动滑到了新闻中的“问”字停下。 “你是不是一只女神仙。”张津兴奋地问。 鼠标自动滑到了“是”字停下。 “你会不会帮我们。”李英问。 鼠标滑到“会”字停下了。 “那么可以告诉我们高考的题目吗?”李英兴奋地问。 “死。”鼠标指着这个字停下。 四人只觉得一阵毛骨悚然,方平战战兢兢地问“你不是开玩笑吧!” 鼠标并没有回应,它自动跳了起来,然后不停地在网页下方的链接点点个不停,一个个网站在眼前闪过不停,直看到四人眼花缭乱,不知所谓。 “喂,它到底在干什么?”张津开始害怕了,他的手颤颤发抖。 “可不可以不玩了。”李英全身冷汗直冒。 “你疯了吗?没有它的允许,退出会倒大霉的。”方平露出勉强的笑容“也许它只是跟我们玩玩。” 网站一个个在他们的眼前打开,个个都只停留数秒就马上被点击转到另一个网站,那鼠标似乎在找什么东西。 “我不想玩了。”李英扬了扬了手道“它是不是假货来的。” “不要乱说话。”方平连忙警告。 突然间,显示屏闪出了耀眼的闪光,一大团烟雾从显示屏冒出,“呼呼呼”整个房间乱起了狂风,纸片,书本全飞了起来,一只绿色的枯手从电脑伸出来,还没等众人反应过来,它已经抓住李英往电脑里一拉,一声惨叫,李英竟不可思议地穿过了烟雾弥漫的显示屏,“呼”一声在显示屏中消失得无影无踪。 跟着白光一闪,烟雾一下子全吸回了电脑,风刷的一声停下,电脑又恢复了平常,一个八卦网站正在图文并冒地报道明星的私生活和丑闻。 “李英,李英。”方平摸着显示屏大叫起来、、、、、、 “撒谎,你当我是傻瓜,这么小的电脑,人怎么可能钻得进去。”李英的父亲李大帮指着方平破口大骂。 “是真的,我亲眼看到,他被鼠标仙抓进了电脑。”方平振振有词地反驳“可能是因为他讲鼠标仙的坏话。” “放屁,什么鼠标仙,电脑还会成精吗?”李大帮指着方平的眼睛道“想骗大人也不要用这么低档的招数,你以为我是卡通叔叔吗?” “不,电脑的确会成精,有些隐藏在黑暗中的东西,它们对我们虎视眈眈,你的儿子就是这些东西抓去了,我查过通圣,你的儿子是阴年阴月阴日阴时出世,它们需要你的儿子。”一个穿着中山装,戴着墨镜的中年人气宇轩昂地走了进来。 “你是谁。”李大帮问。 “抓鬼天师虚天道人。”中年人笑着除下了墨镜。 “好威猛的名字,我全身都要发抖了,去你妈的虚天道人,我还以为是什么货色,原来是个神棍,快滚,这里不是马戏班,你的那些小丑节目去自摸吧,这里没有观众。”李大帮对着虚天道人大骂“你以为弄个世外高人的名字出来我就会跪在你的脚下佩服得五体投地吗?到精神病院去抓鬼吧,想骗钱也要有点专业精神,穿件古怪一点的衣服,弄个古典发型,讲些之乎者也,玄之又玄的东西才会有白痴上当,明白吗?” “这是我的天职,斩妖除魔。”虚天道人从自己的袋中拿了几张磁盘出来。 “你是怎么知道这件事的。”开门让虚天道人进来的方平母亲问。 “互联网的BBS到处都在讲这件事,我不出来就会很丢脸子?我的大名就会毁于一旦,否则老子还怎么在抓鬼BBS混下去。”虚天道人笑着道。 “鼠标仙是神仙来的,你找错门了。”方平不满地叫了起来。 “哪有这么多神仙,全都是不干净的东西,你真的以为电脑里有这么多的神仙吗,你的脑袋不是用来装屎的吧!竟然相信互联网上有神仙,那些全都是鬼,全都是想害人的东西。”虚天道人抓住方平的头骂了起来“还玩什么鼠标仙,你以为叫几声鼠标仙就会有个神从电脑里冒出来吗?你真是一个超级大笨蛋。” “放屁,有种的就给老子在电脑里抓只鬼出来。”李大帮不以为然。 “我现在就让你们开开眼镜,尖叫几声。”虚天道人打开电脑,马上上网。 “这是什么磁碟。”方平问。 “抓鬼软件,专门用来清除网上的妖魔鬼怪,这是最新版本的灭鬼硬汉2000软件,它还可以自动追踪网上鬼怪的行踪,我现在先清除一只给你们看看。”虚天道人笑了笑开动软件在网上追踪起来。 突然间,在天狐网站的主页发出一阵阵怪异的鬼叫声,软件介面闪出了诡异的绿色闪光,虚天道人马上启动灭鬼程序,一张金刚经的经文自动弹出,一只闪着绿光的多脚怪物嚎叫着显出原形在网页上滚来滚去,滚着滚着,这只蜈蚣怪慢慢变回了人形,是一个三十岁左右的男人,他的眼睛起初是一片茫然,后来不知为什么在金刚经的光芒下渐渐恢愎了灵光,跟着向着电脑拜了三拜便消失了。 “你为什么不把这只鬼消灭了。”方平不解。 “不到最后关头,我都不想启动清除程序,其实鬼也是人,它们只不过是迷失了方向,死并不存在,只是意识感觉的一种转变,人死后有很多种选择,有的六道轮回,有的上了天堂,有的下了地狱,有的不知去了哪个空间,有的灵魂大分裂,有的消失得无影无踪,不同的悟性,有不同的选择,但有些人不是这样,它们拒绝选择,它们不知道自己死了,或者是它们不愿意宽容,或者不愿意离开,或者有些事情还没有完成,或者是想拥有自己不能再拥有的东西,它们想重新成为人类,但无法做到,因为它们找不到途径,于是它们只剩下愤怒,妒忌,仇恨,很多不好的东西,它们远离光明,它们迷失在恶梦中,它们的意识感觉就好象发梦一样,鬼是控制不了自己的所作所为,就好象我们经常控制不了自己的思想一样。” “所以只要是鬼,不管它生前是什么,它都不再善良。”方平推测“我们可以保持清醒,控制自己的行为,无论我们的思想多么地疯狂,但鬼不可以。” “梵书曾经所讲,众生都是从光分化出来的,光的不同亮度,化出不同层次的生灵,所以就有天堂,地狱和凡间,灵光是我们的归宿,也是新的开始,很多从死门关逃出的人都会看到这道灵光,鬼就是因为执着而看不到眼前的灵光,它们生活在恶梦中,很容易被黑暗之光的邪恶力量所操控,我最担心的是,那些隐藏在电脑中的黑暗力量,它们好象正在进行一场阴谋,鬼需要的不是以暴制暴,而是明灯指引,一定要有人将它们从恶梦中唤醒,不然黑暗力量只会越来越强大,以暴制暴只会招来更可怕的怨恨和迷失。” “黑暗力量是什么东西。”方平问。 “黑暗力量就是魔鬼,它们无处不在,虎视眈眈,是它们创造了让鬼在电脑中生存的介质,它们满足了鬼在人间停留的愿望,以恶梦的方式留在人间,但你要记住,它们不是开慈善机构的,它要的是你的灵魂,它们想利用我们的负面情绪打开地狱之门,将人间变成黑暗之光的一部份。”虚天道士神情肃穆地盯着方平。 “哈哈哈。”李大帮笑了起来“你一定是看了太多的鬼怪电影,你以为在网页搞过会动的卡通人物出来就是有鬼吗?如果你真有本事,救我的儿子出来。” 虚天道人放了另一张磁碟进去,他启动了追踪程序“首先我要找出鬼的行踪,根据我的资料分析,所有的鬼都是从一个网站钻出来的,我怀疑,那个网站是个魔鬼网站。” “那个网站。” “全球最多人上的梦幻8000网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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狗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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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08-12-31 14:54
“胡说八道,我也最喜欢上那个网站,那里是最好玩的。”李大帮有些不高兴了。
“也是最危险的地方,那个网站妖气冲天,你的儿子如无意外就是被那个网站的鬼怪抓走了。”
梦幻8000网站在显示屏上打开了,一个五彩缤纷的网页出现了,到处都是闪来闪去的立体图片,一个穿着三点式的电脑女郎双眼闪来闪去用娇滴滴的声音欢迎每一个到访的网迷。
“你是不是有病的,还是老了变成妒忌狂,这叫魔鬼网站。”
“戴上我的照妖墨镜看真一点。”虚天道人从怀中掏出两副墨镜、、、、、、
李英被一大帮可怕的恶鬼托着向黑暗深渊奔去,他发现自己全身没法动弹,不但这样,连眼睛也无法张开,他只觉得,好象正在进入一个越来越黑的世界。
不知过了多长时间,他发现自己躺在一张冰冷的金属板上,耳边响起了“呼呼呼”的狂风,不知为什么,周围的鬼好象离开了,他的双手双脚开始抽动了,他张开双眼一看,天哪,他被关在一个高高挂起的铁笼里面,大片大片的寒风顺着铁栏吹了进来,冷得他全身发抖,他定神一看,自己的铁笼挂在一片黑黝黝的万仞悬崖之上,在他的周围,还有几十个铁笼,每个铁笼里面,都有一个人。
最可怕的是悬崖下面,那是一片一望无际的沼泽,很多很多灰色干枯的人正密密麻麻地在沼泽里滚来滚去,他们的眼珠全变成了白色,没有一点生气,一些还变成象虫一样的怪物在泥地中钻来钻去,一阵令人毛骨悚然的哭声隐隐约约从下方的万丈深渊传来。
“喂,这是什么地方。”李英爬到金属栏前问旁边一个囚在金属栏里的人。
“这里是一个界面,介乎于黑暗和光明中的介面,”那个人转过身来,李英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这个人不就是神秘失踪的一个网上名人吗?
“你也来这里了。”李英惊愕地问。
“我们在电脑里面的一个封闭介面,很多人都不知道,互联网里面有一个封闭的世界,是病毒创造出来的。”名人道。
“不是吧!病毒也有生命。”
“有些电脑病毒就象DNA一样,会不断自我复制,它们的进化时间以我们无法想象的速度进行,所以生命在一个新的世界诞生了,互联网世界。”
“放屁,病毒怎么能创造一个这样的世界。”
“我们人本身就是一个病毒聚合体,我们都是由含有DNA的细胞构成的,单纯的DNA体就是只会不断复制自己的病毒,细胞不过是DNA病毒的寄居体罢了,人类也不过是病毒寄居体的高层次聚合体罢了,跟电脑病毒没有区别,只是存在的形式不同罢了。”
“胡说,我才不信。”
“我就是因为无意中发现这个秘密才会被抓来这里的,你明白吗?”
“那它们想干什么。”
“我不知道,不过我发现它们好象有一个操控者,一个在黑暗中的操控者,不然为什么它们要在互联网里面创造一个封闭的电脑空间。”
“没人可以进入这里。”
“应该说没人知道才对。”
“下面那些人是怎么回事。”李英问。
“电脑里的生命好象就是从这堆数据泥浆中诞生。”名人小声地道“那是病毒聚合体在模仿人类的形式,不过好象有些头上两只角的人才是这个封闭电脑空间的主人,他们总会从一些漆黑旋转的隧道钻了进来,然后将一些好象是光一样的东西撒在那些人形病毒上,那些人形病毒才有生命。”
“那他们抓我们来干什么。”
“你是什么时候出世的。”
李英报了一个时辰,名人笑着指了指周围的几个铁笼“除了我之外,其他人都同你一样,都是阴年阴月阴日阴时出世,也许它们也搞风水那一套,我曾经见过它们在兴建一条巨大的通天隧道,看,天空中那条光环,就是它们的隧道,也许我们来这里跟这条巨形空中管道有关吧!”
李英向天空一望,只见漆黑一片的夜空有一条巨大的光环横过,时不时还可以看到一些象针点一样的小光点在光环四周飞来飞去。
正说着,突然间,一道云雾飞了下去,云雾一散,一只头上长着两只角的魔鬼在空中出现了,闪闪发光的双眼恶狠狠地扫来扫去,它悬浮着在铁笼的四周转了一圈便化成烟雾消失了。
“魔鬼,魔鬼。”李英心惊肉跳地叫了起来。
“也许是病毒进化的最高境界吧!”名人猜测。
“你的儿子被关在互联网里一个肉眼无法看到的封闭世界——黑暗大地。”虚天道人连续启动几道程式“首先我要释放一只附在病毒的鬼仔,利用它找出封闭界面的缺口,如果运气好的话,也许你的儿子可以逃出生天。”
“不是吧,鬼附在病毒里。”方平问。
“对,就好象人的灵魂要附在DNA体一样,鬼要在电脑里存在,必须借电脑病毒作为载体,在互联网上,真正可怕的不是病毒,而是附在病毒里面的鬼魂,人类创造了电脑病毒,就等于打开了潘多拉的盒子,为魔鬼打开了一扇新的大门,现在它们只需做的就是找到钥匙,你的儿子就是其中一把,所以我们一定要成功。”虚天道士问站在他的身后的李大帮“你准备好了吗?”
李大帮戴着照妖墨镜目瞪口呆地盯全都是死字的梦幻网站,他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天哪,整个网站的所有讯息全是一堆堆死字,图片也全是死人,那个性感女郎竟然是一只骷髅怪,更可怕的是,一大堆古灵精怪的幽灵在页面上飞来飞去,它们象僵尸一样的表情吓到李大帮冷汗直冒,他颤抖着回应“我的妈,太可怕了。”
“这种网站上得多会短命的,它们会吸你的阳气,页面的讯息全是黑暗咒语,看得多会给你带来噩运,没有专人指导,我建议你以后不要再上这个网站。”
这时,一只红色的鬼仔从灭鬼硬汉介面飞出,它发出一阵阵古怪的叫声跟周围的鬼魂交谈起来,很快,它跟着一只长着九个头的鸟怪飞进了另一个页面,一道道页面打开,鬼仔正跟着九头怪一步步深入梦幻网站的底层。
“这是我养了十年的红鬼仔,它的法力很厉害,它的病毒载体上有我的跟踪程式,李先生,你要准备好,因为一进入封闭世界——黑暗大地,你就要不停地念着《金刚经》,我们的时间不会太多,记住,要专心地读,不然的话你的儿子听不到的。”
“又玩心灵感应。”李大帮故作轻松地笑了笑。
“没有《金刚经》,你在黑暗大地什么也干不成,”虚天道人接着道“我会放出几道灭鬼程序去分散他们的注意力,到时你要口念经文,心念你儿子的名字,如果时间够的话,也许你的儿子可以逃出来的。”
“呼”一声最后一个介面打开了,一个神奇的世界出现在他们的面前,一个巨大的星球转动着它灰色的庞然身躯在没有星光的漆黑虚空中冉冉转动。
“这是不是只是一个画面。”方平问。
“不,它是真实的,只不过在我们的空间只能以程序的方式存在,在它的空间,就是真实的物质,所以一定要小心。”
红鬼仔跟着九头怪飞向那个灰色的星球,灰色星球的身躯越变越大,一道巨大的白色光环绕着这个死气沉沉的星球,虚天道人露出了不可思议的神情“见鬼,不是吧!”
那个光环飞近了,是一条镶满奇怪螺纹的金属管道,管道气势磅礴的庞然身躯闪着冰冷的光泽冉冉转动,雄伟壮观。
“这是干什么的。”
“这种螺纹符号是一种咒语,见鬼,这是可怕的阿之拉隧道,它们想打开黑暗世界的大门,将地狱网站同人间网站连为一体,在粒子层次它们无法突破,但网络信息可以,只要在亥时阴气最重的时候用七七四十九个阴人的心脏就可以打通这条隧道,到时互联网就会直通地狱,今次看来我可能会太抢镜,”虚天道人不可置信地摇了摇头“魔鬼想以地狱病毒的形式杀入凡间。”
“那怎么办。”
“恐怕我要兵分两路,红鬼仔去救你的儿子,我亲自来破坏这条隧道。”虚天道人开始启动灭鬼程式,它将介面从防卫态转入攻击态,一道道灭鬼程式依次打开,一条条任务框被迅速灌满,他准备开动秘密武器,杀手锏——灭鬼核弹程式,他要用核弹程式将这条阿之拉隧道炸平。”
红鬼仔“呼”一声向星球下方飞去,它穿过电离层,向大气层下方一道长长的山崖带飞去,它感觉到,那里有生人的气息,它终于看到了,一排长长的金属笼悬在庞然矗立的巨大山崖顶,一个个阴年阴月阴日阴时出世的人正在铁笼里面惨叫连天,他们看到一只魔鬼将一个人的心脏挖出放入一只浮在空中的金属鼎中,此外还有一班恶鬼在下方的沼泽地抢吃扔下的人体残骸、、、、、、
红鬼仔吐出一团烟雾,烟雾绕着那只魔鬼转了一圈,那只魔鬼竟然象中了毒似的围着金属祭坛鼎团团转,它中了红鬼仔的鬼迷路。
不过它不会超过五分钟就会发现,所以红鬼仔只有五分钟的时间救出那班人。
“乒乒乒”一扇扇金属门自动打开,红鬼仔变身成几十只把一个个囚徒从金属笼拉出,跟着一个个拉向空中飞向一条在悬崖上打开的隧道,这是阴阳门,通过它,可以重返阳间,一个个囚徒被红鬼仔拉着飞进了隧道,隧道正在慢慢越变越小,一个个人迅速飞入隧道。
这时,在下方,那些在泥地中滚来滚去的孤魂野鬼象闻到生人味似的一个个从悬崖底爬了上来,它们象蜘蛛一样向上飞爬,速度非常快,眨眼间,有几只灰色恶鬼已经爬到了隧道口,这时,一只红鬼仔拉着李英向隧道飞去,突然间,一只黑色利甲的灰色鬼手抓住了李英的脚,李英发狂似的叫了起来,“哇哇哇”那只女鬼张开发白的双眼露出狰狞的笑容,它布满利齿的口疯狂地在空中乱咬,一团团鬼雾从它口中喷出,李英左闪右闪,红鬼仔拼命地拉,但鬼手抓得太牢了,它竟然拉到李英无法飞近隧道半步,隧道正在迅速变小,很快就再也钻不进去了,就在此时,李英想起了宋定伯捉鬼的故事,据说鬼最怕的是人的唾液,想到这里,李英马上对着这只女鬼狂吐唾味并且大叫“你已经死了。”
“啊”被唾味击中的女鬼尖叫着变回一滩烂泥掉了下去,跟着,红鬼仔拉着李英一头飞入隧道,“呼”隧道在他们刚刚穿过后马上化成一团烟雾消失了、、、、、、
“快念金刚经,帮我挡住那些鬼,我还要一分钟才可以完成任务下载。”虚天道人转身对着李大帮狂叫。
“还要一分钟。”方平露出了古怪的笑容,他走到虚天道人的身后小声地道“对不起,金刚经已经被我撕烂了。”
“你疯了吗?”虚天道人接着叫了起来,他发现,大批大批的鬼怪驾着云雾冲了过来,他们要破坏灭鬼程式,他气急败坏地道“我包里面还有圣经,快拿出来。”
“是不是这样拿出来。”方平突然把手插进了虚天道人的后背,“啊”一声,虚天道人的后背被当场插穿“哈哈哈,忘了告诉你,我已经在梦幻8000正式注册,鼠标仙是个圈套,目标就是李英,多叫两个人只是为了掩饰,你太令我失望,到现在也发现不了我是魔鬼。”在狞笑声中,方平变成了一只头上长着两只角的魔鬼,它用力向外一拉,在惨叫声中,一条血淋淋的脊椎骨被当场破皮抽出,虚天道人没了骨的身躯象皮球泄气一样瘫成一张血肉模糊的烂皮、、、、、、
“救命,救命。”李大帮吓得屁滚尿流,他转身想跑,谁知被变成魔鬼的方平一拉,便牢牢拉住了,还没等李大帮反应过来,魔鬼对着他的头皮一拉,整张头皮连脸也拉了出来,李大帮变成了一个血淋淋的骷髅头,布满白齿的骷髅口还在发狂地大叫,至于方平的母亲,吓得瘫在地上只会拉尿、、、、、、
“啊”在一声惨叫声中,李英从床上叫着醒了过来,他大口大口地喘着粗气,终于逃了出来,他想起了从黑暗大地逃出来的情形。
“喂,快起床学电脑。”李大帮走进房间命令。
“很惊险,我几乎逃不出来。”李英依然心有余悸“爸爸,我从电脑里跑出来了,那些病毒好可怕啊,它们有生命的。”
“放屁,进房学电脑。”
李大帮押着李英走到电脑旁边“快,上梦幻8000网站,要每天上十次,每次都要上半个小时以上,明白吗?”
突然间,李英发现有张报纸在下面,他执起一看,原来是则新闻,天哪,是关于他的同学方平的家,原来方平的家发生了大爆炸,里面发现了四具炸成焦碳的尸体,身份无法查证、、、、、、
“不准看报纸,”李大帮一把抢过报纸“刷刷”两声撒成几片扔了出去“只准上网。”
李英发出了一声前所未有尖叫声“不,不,不。”、、、、、、{完}
作者:
狗蛋
时间:
2008-12-31 14:54
《热血》
第一节如意神功
初夏,艳丽的阳光热情地拥抱着这片美丽的山河。缈缈白云与温柔的清风追逐在巍峨的山峦之间。桀骜的山峰披着翠青的霓裳,深情地注视着在自己怀中嬉戏的鸟儿。灵巧的鸟儿仿佛也感到母亲的眷恋,时而传来几声清脆的鸟鸣在山谷中婉转,却又激起一阵猛兽怒吼的回应。 这里是亚龙大陆中南部的连云山脉,峰峦起伏,连绵千里,山险林密,孕有万千奇珍。连云山脉位于亚龙大陆人口第一大国圣龙王朝中北部,西起寂落的日落沙漠,东连波涛汹涌的星宿海,由西向东横贯整个王国,向北是高原和盆地,向南则是一马平川的平原。 连云山脉的主峰连云峰居于山脉中部,山势险峻,高耸入云。圣龙王朝的都城圣京就坐落在连云峰南麓。如果你能爬上陡峭的连云峰,又拿着军用高倍望远镜的话,圣京那里外三层高达十丈的城墙是决不会遮挡你的视线的。当然,现在的世界还处于封建王朝皇帝集权的时代,男耕女织,作战也是使用冷兵器,自然没有现代专业的登山工具,所以普通人也不可能在这空气清新的峰顶上做饭后散步了。 不过现在连云峰顶飞来石上却赫然矗立着一个少年臃肿的身姿, (路人甲:等等,臃肿?是英挺吧! 楚天一梦揉揉眼:哦,我仔细瞧瞧......不错,是--英--臃肿,)一身兽皮短打迎风飘舞。 (路人乙:再等等,短打?还,飘扬?应该是长衫吧! 楚天一梦摘下高度近视镜,再揉揉眼:啊,我再仔细瞧......的确,是--长--短打,就是太肥了,里面不知塞着什么东东。 路人甲乙同声:算了,身材我们就不探讨了,还是看看其他地方有什么优点吧! “我呸!你又不是我丈母娘,你管我怎么样!”闻声望去,那少年已是怒发冲冠,双眼血红,眼看就要变身。见事不妙,路人甲乙仓皇逃下山去,这种不明生物还是离得越远越好......) 这少年一张清瘦的脸庞,高高的鼻梁,薄薄的嘴唇,紧闭的双目之上一对剑眉只插双鬓,显得他刚毅果敢。少年身体高大,背上斜背一把黑漆漆的硬弓,箭壶中却是几十支竹箭,跨下是一口同样黑漆漆的大刀,只在刀柄上系着一块艳红的绸子,显示着锋利的气息。 不用说这么英俊潇洒的人物自然是大大的主角--楚天我老人家是也!(这么伟大的亮相该能吸引不少plmm吧?!美!我心里美!哎呀,谁拿烂柿子砸我?哎,别跑! “不跑?不跑才是笨蛋!”路人甲乙偷笑着飞跑下山,“终于出了一口恶气!哈哈,心好,运气就好,要啥来啥!哎呀,哪个没公德的乱扔香蕉皮?我的屁股......” 一旁树丛中正使劲擦嘴的楚天一梦闻听此言,一脸愤慨地咽下嘴里的香蕉道:“是谁在这旅游胜地乱扔垃圾?真该好好教训一下.....呃,噎死我了”) 静静地站在突出的飞来石上,我全身心地体会着天地的灵气,配合体内奔腾的真气,冲击着任督二脉,渐渐的一身兽皮短打象充了气的气球一样鼓了起来。 猛然间,我瞠目大喝一声,“嗨”,汹涌的真气终于突破阻拦,冲入任督二脉,如江河入海奔腾不息。 (此时路人甲乙正逃至山脚下,忽然一声大喝如在耳边,二人吃此一吓,不由停步茫然四顾,又听头上传来重物坠下之声,忙抬头查看,却是一物急速坠下,轰然一声,烟尘四起,待烟尘散去,二人霍然已被砸入地下。而高空坠下之物就在一旁,丝毫未损,竟是--一顶礼帽! 这时随着一声咳嗽,丛林中钻出一人,正是楚天一梦,只见他满脸震惊地走上前去,弯腰拾起礼帽,自语道:“唉,楚天哪,楚天,不就是我给你的帽子款式超前了那么一点吗,你也用不着借怒发冲冠的机会扔这么远吧!” 低头看看二人砸出的深坑,又不禁感触道:“唉,高空坠物害人不浅哪!”一边摇头一边扬长而去,却没注意身后深坑中伸出了两根中指) 引导真气运行三个周天后,我身随意动,在飞来石上展身姿打起了如意拳,以意引气,以气催力,时而霍霍生风,时而绵软如棉,时而龙腾九天,时而蛟龙入海,整个融入自然。 一套如意拳练罢,只觉精神振奋,浑身舒畅,心知自己家传内功“如意圣功”已突破瓶颈,进入第三重“阴阳诀”,回想自儿时在父亲强制下,开始修炼“如意圣功”第一重“金刚诀”,此重旨在修炼外气功,包含轻功和硬功,秘诀是所谓的“苦与恒”,历经十年,在14岁时进入第二重“昆仑诀”,至此才真正开始修炼内家真气,秘诀是“聚气调息,以意领使”,在自己根据家传“如意圣功”坐功基础上,因为一些特殊境遇而创新出“站功”和”卧功“,从而能时刻修炼,终于只用了三年就进入了第三重,也是最后一重。 思念及此,我禁不住内心的激动,仰天长啸。雄厚的啸声在山峦间回荡,竟引起一阵猛兽的回应。我这才惊醒,自己已经在这峰顶之上站了近一天一夜,也该安慰一下肚子了,没听它已经在抗议虐待了吗? 提着捕获的一只肥兔和一只火狐狸走近自己半山腰的茅屋时已是黄昏时分,我心里想着加上现在的白色兔皮和火红狐皮,已有四十张上好毛皮了,总算完成了圣京百合堂衣铺刘掌柜的定单了。明天可以下山进圣京送货了,顺便给婉儿买那件心仪已久的东西,婉儿的生日就快到了,恩,是五月初五,还有两天,正好给她做生日礼物! 想到婉儿,我刚毅的脸上悄然浮起一沫温柔的笑意。 婉儿,全名林婉如,是圣龙王朝当朝右丞林之涣的独女。 右丞林之涣主掌内政,大权在握,虽是一文官,却生性刚直,与我父亲辅国大将军威远公楚云是生死知交,情同手足,两人并称“圣龙文武双雄”。 林府和楚府在圣京麒麟巷对门而居,我与婉儿又是同年出生,婉儿只比我小三个月,我们自然是青梅竹马,两小无猜.我十四岁金刚诀艺成时,两家父母也给我们订下亲事,我们的感情也越发浓厚。 真想马上见到婉儿,告诉她自己功成的好消息。她一定会开心地唱歌吧!唉,总算快要摆脱这身讨厌的行头了。想到高兴处,我不由地抬手拍了拍胸脯,却传出“当当”的金属敲击声。 此时已到了茅屋门外,我伸手去推门,忽的好象察觉到什么,手略一停顿,仍是推开了门,抬腿迈了进去。
作者:
狗蛋
时间:
2008-12-31 14:54
第二节惨被捉弄
刚一进屋,我的两道剑眉就皱在了一起。屋内本整整齐齐叠放在桌子上的三十几张上好毛皮此时却横七竖八的跑到床上休息去了。昨天刚摘回的一篮野果也消瘦的只剩一堆果壳果皮小山似的堆在地上。 我苦笑着摇摇头,刚要说什么,一道黑影挂着风声从身后呼啸而来,目标正是我的后心要穴。 要说我还真有大将风范,暗器临身居然面不改色,又象那入定老僧纹丝不动, “哼哼,雕虫小技还不入我老人家的法眼,看我的金刚不坏神功--金刚之--铁背。” 那暗器堪堪临身,却突然向上外旋,绕过我的右肩,直向我脸上重要高地--鼻子打来。 “哦,有创意,不过比我老人家还差那么一点,哦,不对,是差两点......很多点......唉不管那么多了,只要能打败你就行,看我的金刚不坏神功--金刚之--牙,我咬” 说时迟那时快,我闪电般抬头张嘴露牙,“噗嗤”一声,恶狠狠咬住了这暗器, “哼哈,就我这金刚之牙,冷热酸甜,想咬就咬,咬啥啥断,咬嘛嘛香,您瞅准了......哎?我的舌头怎么麻了?我......” 还真不是吹的,就我这一口下去,那暗器应声而开,“噗”一股甘泉射入口中, “哇塞,这感觉太......太.....太太......” (一旁歪着脖子,竖着耳朵等了半天的路人甲实在忍不住接口道: “是太爽了!笨,实在是笨!” 路人乙也无奈地摇头叹道:“唉,现在的年轻人真是不学无术......” 还未说完,路人甲迫不及待地借口道:“术不专攻” 路人乙不服道:“攻无不克” 路人甲:“克敌至胜”、 “胜利会师”、 “师出有名”、 “名不副实”、 “实实在在”、 “在......”路人乙还未说出口,一旁传来楚天的怒吼:“再不快滚......” 路人甲实在聪明,立刻接口道:“滚就滚吧!” 话音刚落,“轰隆”一声巨响,两人已被楚天一招如意神拳中的绝招--“恨地无环”打的变身流星,划过天际,片刻已不见踪影,只是遥遥传来几句欢喜若狂的话: “哇,我会飞啊,飞机是我先发明的,回去我要申报吉尼斯纪录......我要出名了!” “不对,是我们!是......” 一旁树丛中窜出了一脸奸笑的楚天一梦,得意的叫: “哼哼,还等你们回来?我现在就去......哈哈,这回发了,哈哈哈......” 突然身边响起一声吼叫:“大热天的吵什么吵,精力过剩啊,讨厌!” 同时树丛中伸出一支巨大的鸟爪,一脚把楚天一梦也踢成了流星,鸟爪随即缩回树丛中,空中传来楚天一梦凄惨的叫声: “啊--方向不对啊,大哥,拜托你下回看准点!” “咦,亲身体验飞行的感觉还真是不同,爽啊,看来真是实践出真理啊!”) “不要啊,天哥......” 就在我咬破暗器的同时,一声百灵鸟唱歌般清脆婉转的惊叫从身后响起。 一红一白两道婀娜人影一前一后从门后扑出立在我的身后。 我闻声回转身来,入目正是婉儿如花的玉容和南宫倩阴谋得逞的笑脸。 婉儿一把抓住我的衣袖焦急地问: “你怎么样?这可是‘甜蜜果’啊,你居然把它咬破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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狗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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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08-12-31 14:54
第二节惨被捉弄
刚一进屋,我的两道剑眉就皱在了一起。屋内本整整齐齐叠放在桌子上的三十几张上好毛皮此时却横七竖八的跑到床上休息去了。昨天刚摘回的一篮野果也消瘦的只剩一堆果壳果皮小山似的堆在地上。 我苦笑着摇摇头,刚要说什么,一道黑影挂着风声从身后呼啸而来,目标正是我的后心要穴。 要说我还真有大将风范,暗器临身居然面不改色,又象那入定老僧纹丝不动, “哼哼,雕虫小技还不入我老人家的法眼,看我的金刚不坏神功--金刚之--铁背。” 那暗器堪堪临身,却突然向上外旋,绕过我的右肩,直向我脸上重要高地--鼻子打来。 “哦,有创意,不过比我老人家还差那么一点,哦,不对,是差两点......很多点......唉不管那么多了,只要能打败你就行,看我的金刚不坏神功--金刚之--牙,我咬” 说时迟那时快,我闪电般抬头张嘴露牙,“噗嗤”一声,恶狠狠咬住了这暗器, “哼哈,就我这金刚之牙,冷热酸甜,想咬就咬,咬啥啥断,咬嘛嘛香,您瞅准了......哎?我的舌头怎么麻了?我......” 还真不是吹的,就我这一口下去,那暗器应声而开,“噗”一股甘泉射入口中, “哇塞,这感觉太......太.....太太......” (一旁歪着脖子,竖着耳朵等了半天的路人甲实在忍不住接口道: “是太爽了!笨,实在是笨!” 路人乙也无奈地摇头叹道:“唉,现在的年轻人真是不学无术......” 还未说完,路人甲迫不及待地借口道:“术不专攻” 路人乙不服道:“攻无不克” 路人甲:“克敌至胜”、 “胜利会师”、 “师出有名”、 “名不副实”、 “实实在在”、 “在......”路人乙还未说出口,一旁传来楚天的怒吼:“再不快滚......” 路人甲实在聪明,立刻接口道:“滚就滚吧!” 话音刚落,“轰隆”一声巨响,两人已被楚天一招如意神拳中的绝招--“恨地无环”打的变身流星,划过天际,片刻已不见踪影,只是遥遥传来几句欢喜若狂的话: “哇,我会飞啊,飞机是我先发明的,回去我要申报吉尼斯纪录......我要出名了!” “不对,是我们!是......” 一旁树丛中窜出了一脸奸笑的楚天一梦,得意的叫: “哼哼,还等你们回来?我现在就去......哈哈,这回发了,哈哈哈......” 突然身边响起一声吼叫:“大热天的吵什么吵,精力过剩啊,讨厌!” 同时树丛中伸出一支巨大的鸟爪,一脚把楚天一梦也踢成了流星,鸟爪随即缩回树丛中,空中传来楚天一梦凄惨的叫声: “啊--方向不对啊,大哥,拜托你下回看准点!” “咦,亲身体验飞行的感觉还真是不同,爽啊,看来真是实践出真理啊!”) “不要啊,天哥......” 就在我咬破暗器的同时,一声百灵鸟唱歌般清脆婉转的惊叫从身后响起。 一红一白两道婀娜人影一前一后从门后扑出立在我的身后。 我闻声回转身来,入目正是婉儿如花的玉容和南宫倩阴谋得逞的笑脸。 婉儿一把抓住我的衣袖焦急地问: “你怎么样?这可是‘甜蜜果’啊,你居然把它咬破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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狗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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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节出丑
“甜蜜果”是连云峰的珍稀特有植物纠缠木的果实,纠缠木号称铁木,质地坚硬,不惧刀剑,因其只在两棵盘根错节交织在一起共同生长才能结十几枚果,且生长极其缓慢,故数量稀少。所结果实外型大小象荔枝,也是外有硬壳内包多汁的果肉,奇特之处在于它的外壳与纠缠木一样坚硬,内功不到一定火候别想把它打开。壳中果汁更有妙用,不但是疗伤止痛的外用神药,拒传内服还能纯化内力百毒不侵,就是不知真实与否,毕竟这东东太少见了。唯一不足就是它的味道实在是麻苦之祖。 看着她满怀关切的可爱模样,我心里如暖风拂过,刚要抬头挺胸表现出大无畏的男儿本色,婉儿突然“扑哧”一声掩着小嘴笑了起来,旁边的南宫倩更是夸张,一只手指着我,满脸通红笑弯了细腰还不算,居然,居然还用另一只小拳头不停地捶着她鼓鼓的丰胸,那姿势真是太诱人了,真是挑战我定力的极限哪! 自从一年前进入圣龙武学院认识了这个美丽又淘气的小女孩,就一直受她的捉弄,想教训她出气,可婉儿和她一见如故、结为知己,对比她小十天的南宫倩处处维护,令我无可奈何。 唉,往事不堪回首,真是做男人的悲哀啊!只是没想到这个调皮丫头居然能做出这么诱人的动作, 咦?这丫头什么时候变这么漂亮了?居然和婉儿不相上下,只是少了一分宁静多了一分灵动。 我正在大咽口水,婉儿强忍着笑从怀里拿出一条绣花丝巾给我擦起脸来,一边轻嗔道:“看你,一个大男人眼泪都下来了,也不知羞!” “不止眼泪吧,鼻涕口水也不少啊!丢,丢!”南宫倩这个罪魁祸首居然还趁机挖苦我,边说边用葱白的手指刮着自己红潮未褪的脸蛋,还俏皮的冲我吐了吐粉红的小舌头。 啊噢......我两眼翻白险些就此晕去,这可恶的小妮子竟如此挑逗我,我一定要......忍! 正给我擦脸的婉儿察觉我的异动,在我右臂拧了一把,使我猛然清醒,这才发觉“天蜜果”汁已咽下肚去,满嘴苦涩,舌头好象肿大了三圈,麻木不堪,这种极度的苦涩更使得器官失调,眼泪、鼻涕、口水奔流而下,胸腹之间却好似有一团火在烧。 这形象活脱一个放大版的出生婴儿,也难怪乖婉儿大失淑女风范。一眼瞥见婉儿身后的南宫倩正冲我挤眉弄眼,一脸小人得志的嚣张样使我心中不由得生起一丝火气.
作者:
狗蛋
时间:
2008-12-31 14:54
第四节走火入魔 我眼见南宫倩“恶劣”表情,心中不由生起一丝怒意,当然了,主要还是自觉“酷哥”形象严重受损而恼羞成怒。 若在平时,这一丝火气我会立刻抛到九霄云外;可现在,这一丝怒火却象在火药桶里点着了火柴。胸腹间聚集的热流一经刺激猛地四散爆了开去,在我全身经脉中迅猛地横冲直撞,将原本在经脉中平稳运行的如意真气冲击地七零八落。 这一切发生的太过突然,我只来得及转过“糟了,走火入魔!”的念头,这股热流就已经占据了大半经脉,并不堪经脉的束缚,大有爆体而出的威势。幸得丹田气海中的如意真气察觉到异种真气的企图自动发起反击。 凭借熟悉体内经脉的路况,如意真气得以抢先一步在体表形成一道防护层,这正是如意神功之“金刚护体”! 就这样,我本体的如意真气与尾追而来的异种真气展开了一场硬碰硬的较量。 轰然巨响中,劲气四射,我的兽皮猎装象冲了气的气球飞鼓了起来。(一旁观战多时的路人甲满脸羡慕:“这皮衣弹性真好!”正大嚼着不知是什么动物的什么部位做成的烤肉的路人乙则一脸正义地高举起一块木头牌子,上面歪歪扭扭地写着:保护野生动物!誓死维护野生动物的生存权力!!与一切虐杀野生动物的行为做殊死的斗争!!!)我衣内的冥铁罩更是承受了大半的劲道,正发出嗡嗡的呻吟。 虽然我的一身“皮衣”托冥铁罩的福得以保全“名节”,但在一旁毫无防范的婉、倩二女却没这么好运,娇呼一声双双被撞飞了出去。 林婉如还好些,她正背对门口,人在空中一招“迎风起舞”,从容飘落门外。相比而言南宫倩今天似乎霉运当头,虽察觉不妙急运真气护身,还是被冲的腾空而起向身后的木墙撞了过去,无奈之下只能表演“穿墙”绝活,把木墙撞了一个大洞。 虽然南宫倩安然落地,可也弄得灰头土脸万分狼狈,右肩更被碎木扯下一片衣襟,欺霜傲雪的香肩上,几道浅红的划痕赫然醒目。 南宫倩跺脚大叫:“楚天,你赔我衣服!哎呀,你弄得人家好痛......我我......你......我和你没完!” (一旁路人甲好心提醒道:“姑娘,别叫了!容易引人误会啊!” 路人乙也借机大展文采:“小姐,不要为一个不付责任的人难过,我可是个负责的男人啊!” 话音刚落,两人被怒火万丈的南宫倩张口一串火球烧成了烤乳猪。落后一步的楚天一梦忙用手捂住正要泡妞的大嘴,飞也似的逃去,一边连呼侥幸。)
作者:
狗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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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08-12-31 14:55
第五节出乎意料 我体内两道气流强强碰撞后就混杂在一起,本来如意真气就稍显雄厚,如今混杂在一起正好发挥如意神功应势而动、借力而行的妙处,一时占尽上风,正欲一鼓作气收拾一盘散沙的对方,忽从体外胸腹处涌入一股寒冰之气,正是冥铁罩所蕴含的千年寒气。 这寒气乃是冥铁千年精华,阴柔至极,被两道阳刚火热之气全力冲击(正所谓阴阳相吸),一时礴然而发。 此时寒流一边气势汹汹杀奔而来,一边揉着肿得猪头似的脸,一脸怒气的叫嚣着: “我招谁惹谁了,平白无故的换顿痛扁,我也不是好惹的。” 这一生力军的加入立时将如意真气的大好局面破坏怠尽,三股气流交织混杂,谁也奈何不了谁。 关键时刻还是久经战阵的如意真气拔高一筹(路人甲:是更狡猾才确切。路人乙:反对官场黑暗。)一见实力相当,不可为敌,立即运起昆仑诀,因势利导,带动其它两道真气在经脉中奔流,以求在运动中分散瓦解对方。 这股混合气流在经脉中奔流速度越来越快,我只觉得浑身经脉被扩张了几倍,拆骨抽筋般得巨痛使我恨不得立时昏去,可又深知这样的结果只能是自爆而亡,只好咬紧牙关,集中心智运起站禅功,努力引导这股狂流运转,渐渐地六识关闭进入一片空明。 悠然醒转,我恍然如梦,好象过了几个世纪,又好似只是转瞬之间。 睁开眼,桌上一灯如豆,一片寂静,看来已是夜深人静之时。 桌子两侧各坐一位佳人正伏案而寝。 右边人一身火红衣裙,不雅的扭曲着身子趴在桌上却也勾勒出细腰丰臀无限美好,一只左臂伸直在桌上,琼首侧俯在臂上,虽只见青丝缠绕我却知定是可恨可气又可爱的南宫倩! 左边人面如桃花、娇体若无骨, 云鬟凤簪、樱唇瑶鼻, 柳眉下一双秀目微阖, 正是婉儿。 此时婉儿娇躯微侧,左臂支在案上,左手托着香腮正在沉睡。 如玉的脸上透着一丝焦虑,长长的向上弯曲的睫毛不时的微微颤动,显示着主人心有所系。 人如玉、 衣似雪, 真如九天仙女, 更胜月宫嫦娥。 我静静地注视着心爱的人,深切地感受着她的柔情,无声地挥洒着我的眷恋, 良久, 良久...... 忽而一阵清凉的风拂过,案上孤寂的灯花无聊地抖动了几下(一旁路人甲鄙夷地撇撇嘴: “真是不解风情的傻瓜,有两个美女陪着还说寂寞,真是有病!” 路人乙也激动地附和道: “就是就是,那可是两个,两个啊!要是她们能陪我......” 没等他开始畅想,那案上的灯花轰然爆成直径十几米的大火球,嗷嗷惨号中,两只焦黑的“烤猪”飞也似的逃走了。 那火球黯然消魂道: “唉!人家虚心接受你们的建议,刚兴奋了一下,你们就见鬼似的逃了,真是太伤自尊了。 哎?见鬼?鬼?!...... 妈呀,我最怕鬼了。 做人还是要涵蓄点!” 火球应声变成如豆灯花。),却是初夏的山风吹开了遮挡住木墙破洞的毛毡。 婉儿柳眉微颦,身子迎风一缩;一边的南宫倩更是水蛇似的扭了扭腰身。 眼见恶风唐突佳人,我一时怒发冲冠(正在窗外偷窥的路人甲一见之下,大惊失色, “哎呀,危险,又来这着!风紧,扯乎!” 转身就跑。 身后路人乙安慰道: “哎,不用紧张,这回他没戴帽子,没事!” 话音刚落,头顶呼啸之声传来,轰的一声,路人乙已被砸入地下,地上赫然有几根黑亮的头发。 地底下传来路人乙翁翁回音: “好亮的头发,能请教一下,你用什么牌子洗发水?”)情急之下,全力运转如意神功之轻功“金刚飞天”,要为二女拿件防寒的貂皮。 运功之下,我体内经脉之中一声霹雳,风云突变,磅礴的真气凭空充斥满整个经脉和丹田气海。错愕之下,我未及做出调整,无匹的劲力透体四散冲了出去。 身上的冥铁罩因失去了千年的阴寒精华,已是形同凡铁,再也承受不住肆虐的冲击,当的一声,从中爆裂开来,一前一后飞射而出。
作者:
狗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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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08-12-31 14:55
(1)
当黄昏替天空换上黑色的长袍,把落日的最后一线余光驱逐到它身后幽暗的远处的时候,从西边疾驰而来的劲风驾着呼啸的马车在幽深的树林和广漠的旷野上飞奔;所到之处,万物都被它叫嚣的狂呼吓得瑟瑟地抖颤,落叶与尘埃纷纷走避,如同被火铳惊飞的鸟群,逃离栖息的树林,枯黄的野草像匍匐在暴君面前的臣民,不敢弹动,高大的乔木也被西风暴烈的车驾践踏着发出痛苦的声音。但是,在旷野的尽头,在那座森然的、像一头黑色的巨兽般踞着的城堡前面,暴烈的西风却一下子平息了,就好比正在追赶猎物的饿狼被一头拦路的狮子挡住,不得不停下奔逐的脚步,瑟缩着低下头颅。
古堡屹立在昏黄的月光之下,凹凸的城垛就像巨狮血盆大嘴里冷森森的牙齿;它雄踞着君临这广漠的旷野。城堡内是一团漆似的黑暗,仿佛黑夜就是从这里张开翅膀飞出,笼罩起天穹。除了冷得像冰一样的月光徘徊在城堡的顶部,四周都被从城内张展出的黑暗所震慑,没有一丝动静,没有一丝声响。
在差不多子夜的时分,古堡的黑暗深处忽然响起一阵轻微的“悉簌”声音,仿佛两只翅膀扇动在一条空旷的走廊。这轻微的声音一直从城堡的大厅延续至内堂,然后就停了下来。半晌,只听得一把轻轻的、但很尖锐的嗓音在说:
“主人,到了今晚,已经是整整三百年了,您还要躲避多久呢?沉睡,并不能使你骚动的灵魂远离外界的尘嚣。我知道您听得见您的仆人每晚的呼唤,醒来吧,即使您的翅膀没有张展在天空,夜晚依旧会给大地带来黑暗……”
“滚得远远的,别让我的手把你撕成碎片!”又过了半晌,从黑暗中突然传出一阵令人战栗的咆哮。
“啊,主人,您终于开口说话了——”
“离开,夜蛾,我的行动不由你来决定!”
“遵命,我的主人,”翅膀扇动的声音再次响起,然后消失在城堡的另一边尽处。
过了很久,在城堡内堂闪起两点亮光,幽幽地晃动,仿佛正扫视着周遭。亮光的后面,隐隐地出现了两道硕大黑影,像蝙蝠的翅膀,把周围的漆黑鼓动——黑暗似乎更深沉了。
“吁——”一声叹息回响在空荡荡的房间。
之后,从城堡的上方腾起一个如同乌云,又像是大鸟一般的黑影。它飞上了天空,把微弱的月光一下子吞没了——黑暗从它的翅膀下涌动、弥漫。
“我已经在城堡里三百年了么?”黑影自言自语道:“这天空,这旷野并没有丝毫的变化,还是我夜灵的领地。哈哈哈,谁会踏足于我这片幽暗的领地呢,你么,西风,趁我沉睡的时候把你的烈马驱到这里放牧?夜灵,这三百年,人们大概没有因为你的快乐而作着甜蜜的美梦,也没有因为你任性的怒火而在恐怖的噩梦中发出尖叫了吧。这次,夜灵,你又会给人们带来什么样的幻梦?”
这时,东方的天空开始有一道曙光挣脱夜的束缚,冲破夜灵翅膀下的黑暗。夜灵沉吟了一下,张鼓着翅膀转身飞回他的古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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狗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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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08-12-31 14:55
(2)
风吹得很紧,夜灵在半空中飞快地向着旷野外飞行。自从那晚醒来之后,夜灵在每个深夜都携着幻梦,铺上人们酣睡的眼睛。今晚,当月亮将近升到天顶,夜灵张鼓着翅膀来到了一个繁华的城市中心,停落在一座大楼的楼顶。他俯视着在夜深时分依然闪动的霓虹灯,诧异着如今的人们为何可以彻夜无眠。他的仆人——夜蛾——穿梭在繁星般的霓虹灯之间,自以为是在白天的阳光下飞舞花丛的蜂蝶,灰色的翅膀肆意地将满沾其上的粉尘散布在所到之处。
“这虫豸,在我沉睡的时候,大概每天晚上都到这种喧嚣的地方来放肆。哼,看,它以为自己是什么,是吸啜花蜜的彩蝶吗?这些彻夜闪烁的红红绿绿把它的眼睛都迷住了,”夜灵盯着他的仆人,心里在想。
夜灵独自在城市的上空加剧着夜的黑暗;同时,他留意着人们的睡梦。夜灵发现在城市的一个角落里,立着一间三层高的旧房子。在旧房子的顶楼上,有一个年轻人正提着笔苦思冥想,看样子他是一名作家,正为写作的灵感而烦恼。夜灵展开硕大的黑翅膀,伸手把他的仆人抓进怀里,无声无息地飞到年轻人的窗前。
年轻的作家正写着一本关于爱情的小说,但从来没有经历过恋爱的他却为男女主人公的遭遇作着虚空的构思。而灵感,就在他最需要它的时候,却悄然地消失了。为此,他已经两晚没有合眼。他时而站起来,在窄小的房间里头度着方步,嘴里念念有词,仿佛在模仿小说中主人公的对话;时而坐回椅子上傻笑,似乎在回味着故事里爱情的甜蜜;时而又皱起双眉,拿笔挠着脑袋,一声不响地发呆。一双眼睛布满了血丝,嘴里叼着的香烟散发出的烟雾熏得他掉起眼泪来。夜灵从窗外看到年轻作家苦恼的样子,禁不住觉得有点好笑,偷偷地看了他的稿纸上已经写完的章节。这时,年轻作家有点熬不住了,支着的脑袋像啄食米粒的公鸡似的一下下往桌子上点,上下眼帘就好比他自己房间的窗户一样,被风吹得一张一合,最后终于关上了。夜灵轻轻地将爱情的幻梦放进年轻作家的脑海,把灵感吹进他的思绪。然后,夜灵展着黑色的翅膀,重新腾飞到夜空。
就这样,夜灵给日间辛劳工作着的人分别送去了甜美的梦,让他们睡得酣畅;但同时也给许多在日里干过见不得人的营生的人送去可怕的噩梦,使他们在睡梦里不得安宁。
到了下半夜,夜灵来到郊外的一个小农舍。黄色的灯光从小窗户里头照射出来,形成了一个小小的光环,柔和而温暖。农舍里面,一位年轻的母亲正抱着她在襁褓中的婴儿唱着摇篮曲,孩子的夜啼让妈妈心绪不宁。夜灵走进屋里,站在年轻的母亲的跟前,静静地看着婴儿红彤彤的脸蛋。他从怀内取出一根洁白的羽毛——他从前的天鹅样的翅膀上的遗物,在空气中点出数点彩色的亮光,只有婴儿才看得见的神奇美妙的景象。夜灵弯下腰,在婴儿的眼睛和脸上轻轻地亲了一下,孩子停止了哭啼,伸着小手往夜灵的脸颊摸了摸,笑着进入了梦乡。夜灵笑着,把洁白的羽毛放进孩子的手里,转身走出了屋外。
夜将尽,夜灵立在一棵大树的树颠,黑色的蝙蝠翅膀把残余的夜色聚拢。突然,一种无以名状的奇怪感觉在他的心里涌动。夜灵不知道自己为何会产生这样奇怪的念头,他突然地非常渴望把他的翅膀舒展在阳光下面——三百年前,夜灵曾经因一个预兆而蛰伏,他预感到会有一道亮光会将他毁灭。但是,他现在为何会产生出飞舞在太阳下的念头呢?夜灵觉得昨晚在那位年轻的作家的书里,在那名年轻的母亲的农舍里,都有一样奇怪的,他从所未有的感觉在他的心里涌动。四周,是黎明前的黑暗,夜灵的翅膀在扇动。
“走吧,黑夜,曙光就要来临,”夜灵卷着夜雾,闪电一般飞回他的宫阙。剩下他站立过的树,在不住的颤动。
作者:
狗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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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08-12-31 14:56
(3)
好几天,夜灵都守在自己的城堡里,沉埋在黑暗的寂静之中,用他那对张鼓黑暗的翅膀把整个身体裹起来,如同一个冰雕像。他的仆从,夜蛾,呆在夜灵的怀里,动也不敢动,生怕激怒他的主人。也不知道过了多长的时间,夜灵突然像一股狂飙似的冲出古堡,巨大的翅膀和黑夜一起笼罩着天地。他一言不发,只是在天空飞快地回旋。将近半夜的时候,夜灵带着夜雾,疾驰着离开了他的领地,向着远处飞去,像宙斯从奥林巴斯峰颠投出的一道闪电——黑色的闪电。
这里也是一个大都市,摩天的大楼像一座座不周山,支撑着天穹。耀眼的射灯把光柱投在厚厚的云层上,天空中回响着狂热的音乐和人们呼叫的声音。夜灵在市中心最高的楼顶上俯视着下面广场上涌动的人群,纳闷着怎么现在的城市里的人们都如此地疯狂,在深夜里都不肯安静。在他身旁的石雕滴水怪托着脑袋蹲在天台边上,仿佛是夜灵的化身。突然之间,天空中响起了像雷霆一样的轰鸣,广场上的人潮发出如风暴中的巨浪拍打岩礁的声响——“十、九……三、二、一!”。夜灵吓了一跳,抬起头来,只见夜空上巨大的烟火正绽放出绚丽的花样,如同从云层里怒放的花朵,开遍了都市的上空。远处传来十二下浑厚的钟声,越过广场上人群狂欢的呼喊。四周的霓虹灯急速地闪照,飞快地变换着色彩。
“哦,今天是新年了吗?”夜灵现在才意识到这里的人们正在为新的一年开狂欢会:“大概,今晚他们都不需要我的幻梦了。来吧,我的仆人,咱们也一起下去和他们跳舞狂欢吧——”
“不!他们的欢乐与我何干?”夜灵正想带着夜蛾飞到人群中去,但是,他却猛然发出一阵咆哮:“带着你的黑夜离开吧,你的翅膀会引起他们的恐惧!是的,现在你洁白的天鹅样的翅膀已经失去了,老蝙蝠。哈哈哈——愿你们玩得痛快!新年好哇,夜灵!新年好哇,我的夜蛾!”
夜灵一个转身,张鼓着翅膀消失在烟花绽放的夜空。地上的人们听见了夜灵刚才的咆哮,但以为是新的烟火在天上轰响;于是,他们中间又涌起了浪涛一般的呼叫……
这时,天空突然下起了小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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