标题:
【灵异怪谈】艳邪巫女郎 作者:蛮蛮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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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
狗蛋
时间:
2008-12-22 00:53
标题:
【灵异怪谈】艳邪巫女郎 作者:蛮蛮鸟
她是都市中的女巫,游走于正邪边缘,有艳丽的面孔和高竿的手腕,为了达到目的,她不择手段。她会让你得到你想要的,但也要拿走你最宝贵的东西。
如果有谁能把圣人逼疯,轻轻松松就能把周围闹得天翻地覆,除了伊灵灵,不做第二人想。伊灵灵是打不死的小强,毫无道德感的邪派女巫。想跟她斗?下辈子吧!
她是唯恐天下不乱的捣乱分子耶!搅进巫师和毒枭的浑水是理所当然,可是这位冷静潇洒的大侦探也来插一脚,是为哪一遭啊?他不是还有明晃晃的大好人生嘛!干嘛跑来找气受?到底是谁在拖累谁?她也很想甩开江大帅哥好不好?!他以为她们的世界是谁都能来掺乎的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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狗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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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08-12-22 00:53
楔子
一个破烂的巷子里,更破烂的一幢二层楼的阁楼里。
几件火辣的短衫短裙随意地扔在地板上,衣服旁躺着几袋打开的薯片,几盘吃得残缺不全的精致糕点。丝绢大号软床上,正熟睡着一个性感美女。粉色的真丝睡裙的吊带滑到肩膀,盈盈不及一握的纤腰在薄裙里若隐若现,白嫩的肌肤贪婪的享受丝滑的触感。美人晶莹粉嫩的脸儿,漾着浅浅红晕,弯弯的眉宛如新月,嫩嫩的红唇呵出清浅的呼吸。大概是梦得过瘾,美女翻了一下身。这个姿势变换,使得粉色的睡裙扯紧,那纤细的柳腰,以及胸前贲起的柔软曲线,显得格外鲜明,衣衫下的丰盈,随着呼吸而浅浅起伏,粉嫩的肌肤几近透明,黑瀑般的长发包围着面颊,使她看来脆弱且诱人,教人移不开视线。
几个身穿黑衣的彪形大汉逼近美女床边,看到这幅海棠春睡的美景,齐齐吞了几口吐沫,其中一个难耐地掩饰下身的凸起,急躁地搓着手,轻声哀求为首的黑衣人:
“大哥,让我先把她解决了,咱们再动手,就几分钟就行!”
“还有我!”
“我也受不了了!”
“都给我闭嘴!按原计划,速战速决!”
于是,众兄弟每人拎着一桶汽油,不情不愿地洒在睡美人四周,恋恋不舍地撤下危楼。
待全部撤到危楼下,为首的黑衣人点着一根香烟,准确地弹入阁楼的窗户里,就等待那“轰”的一声,阁楼着火,然后他们就像以前无数次一样,大功告成,完美完成任务。
“轰”,却不是阁楼着火,千万根闪着红光的香烟嗖嗖嗖地从窗户里反射出来,刚飞出窗户,香烟上黑红色的烟雾便形成一只只火乌鸦的形状。扑啦啦!千万只火红色的乌鸦口内喷火,翅上生烟,凶猛地向楼下的大汉们飞腾而来。楼下的大汉们呆了一呆,来不及想清楚这是怎么回事,职业的迅速反应让他们撒腿就跑。轰!火乌鸦开始吐火,有的火团落在地上,有的火团喷在大汉们身上。
“我靠!这怎么回事啊?”
“赶紧离开这!”
正嘈杂间,猛然一声“豁喇喇”大响,前面的墙忽然又坍下来。几个跑在最前面的大汉连忙再向后跑,谁知后面的墙也朝他们倒下来,正绝望间,大汉回头再向前看,发现前面的墙根本没倒,又一门心思向前跑,等他们跑到前面,墙又倒下来……如此循环往复,把几个身强体壮的大汉折磨得彻底崩溃,累得蹲在地上大喘:
“他妈的!要砸就砸痛快点!老子说啥也不跑了!”
而奇怪的是,前面后面的墙却都完好如初,连灰屑石子也不见一颗,火乌鸦也消失不见,落在地上的,还是黑衣人射进危楼的那支点着的香烟,仿佛刚才的一切都是众人的幻觉。
“这地方太他妈邪门了!难怪张老板发狠要焚尸灭迹!”
“这活咱干不了!让他们自己想办法吧!”
灯火通明的城市夜晚,只有一片拆迁的废墟在黑暗中狰狞。
“啪嗒”打火机跳动的小小火苗在这片废墟中亮了一下。
一阵张狂的狞笑声传来。
“你笑完了吗?”
“……那个钉子户,今晚咱们办了她?”
“说话专业点!那叫拔了她!钉子么!”
“对!拔了她!敢说十八弯巷子是她的地盘?她是什么东西啊?让她下地狱吧!”
“别说空话了!动作快点!”
那片废墟迅速被清出一片空地,空地上有一座梯形的矮土台,台上设有香案,香案上悬挂着一道幡,幡尾上写着一个人的名字,借着台子上下方的昏暗灯光,依稀可以看出那名字是“伊灵灵”三个字,台子上方点着三盏灯,台子下方点着七盏灯。
一个长头发的男人披头散发站在台子正中,手里举着宝剑。剑锋正指着那片还没有变成废墟的破烂巷子。
“张总,您说一声ok,我就开始做法了!”
台子后面有一张突兀的大沙发,不知道是谁家拆迁不要的,还是特意搬过来的。
沙发旁站着一个年轻的助手,沙发上坐着一个西装革履的老板,肥头大耳,抽着雪茄,阴沉地笑:
“等我抽完这支烟——哼哼,行啊,姓伊的,你是不见棺材不落泪呀!你不搬,就别怪我心狠!”
老板眼神冷酷,狠狠吸了一口烟,把烟蒂弹出去:“徐法师,开始吧!”
徐法师举剑对天,在台子上张牙舞爪地踱步,口中念念有词。
“一转天地动,二转日月昏——”
年轻助手看着师父做法,轻声向老板解释:“这种拜魂法会让人死得不知不觉,连法医都查不出来是怎么回事,症状就像心脏病发作。台子上方三盏灯代表三魂,台子下方七盏灯代表七魄。拜魂咒语一共要九转,第二转咒语念完,被咒的人陷入昏睡,头顶出汗。”
“三转神魂乱,四转魂魄离——”
老板向助手询问:“这个时候魂魄就应该飘出身体了吧?”
“是。老板您悟性极强。”
徐法师:“七转生魂迷、死魂迷——”
此时,倏,一道绿莹莹的鬼火朝拜魂台一跳一跳地幽幽窜来。
徐法师继续转着:九转摄亡——
就在这时,那道鬼火忽然炸成一个骷髅影,诡谲地笑着,忽明忽暗,随后变成一道白光,猛地撞向徐法师的剑。
“当啷!”徐法师的剑掉在地上,在白光的映衬下,徐法师脸色显得更加惨白,大惊失色,眼睛像看到怪东西一样惊恐地凸起。
刹那后——
“呼!”十盏灯全部熄灭。空间顿时阴暗,什么也看不见。
黑暗中只听到徐法师和助手的叫喊:
“啊!我的催魂促魄灯!”
“师父!小心!”
一道金光在黑暗中亮了一下,是一根一尺多长的金簪,正掷向徐法师。
年轻助手想奔向拜魂台救师父,没想到脚却像灌铅了一样,怎么也迈不动步。在眼睛适应黑暗后,助手和张老板依稀看到了拜魂台上骇人的一幕:
那根一尺多长的金簪拿在一只青葱玉手上,玉手一使劲,将金簪从徐法师左肋插进去,挑出一段肠子,然后用手腕绕成团,绕完肠子,像扔垃圾一样扔到一边,再狠狠踩上两脚,顺手拿起一块砖,使劲拍在那段肠子上。
咣当一声,徐法师直挺挺倒下。
黑暗中,就看见那道凸凹有致的轮廓一脚踩在徐法师的肚子上,阴阴的嗲声嗲气暗藏威胁,听得张老板头皮发麻,四肢发冷:
“看到了吧?猪头张?你请的法师想拜走我的魂,还嫩点!姑奶奶向来睚眦必报,下一个就轮到你!你的徐大法师的魂,我挑出来,踩碎了,砸烂了,从此他就是白痴一个!这辈子别想翻身!我劝你识相点,你敢在我地盘上动一块砖,我保证没人给你收尸!事不过三,你胆敢再惹我一次,我灭你全家!你最好记住我说的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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狗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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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08-12-22 00:54
第一卷 百变伊灵灵
第一章 第七类美女(1)
阳光透过深深的巷子,照着一幢摇摇欲坠的危楼。
几个头发染得五颜六色的诡异青年就站在这栋危楼下。站在最前面的一个叼着烟,戴着蛤蟆镜,头发染得像火鸡,穿着紧身背心,举起一块斑驳的牌匾,迎着午后的阳光,十分鸟地侧仰着头看看牌匾上字迹模糊的“灵灵工作室”,再看看二楼上的阁楼。后面的几个小弟身后都扛着大棍,一脸肃杀。
“就是这匾的主人骗走你们的钱?”红发烤鸡吐掉嘴里的烟蒂,十分拽地开口。
“是啊天哥!兄弟们都咽不下这口气!”一个紫发小弟开口。
“妈的!我还咽不下这口气呢!”嘭!烤鸡把牌匾砸在紫发小弟的肩膀上:“让一个娘们把钱骗走?!你们还有脸混?!”
“那那那不是普通的娘们,难对付……”紫发小弟不敢揉肩膀,不敢掉眼泪,倒抽了两口气给自己争辩。
“妈的!一个娘们能有多难对付?!”红发烤鸡一脚踹开一楼的破门:“都他妈把眼睛睁大点!看天哥是怎么收服那妖女的!”
嘎吱……嘎吱,一步一摇晃的前进,地板一踩上去灰尘铺面,必须很小心才能避开地板上散落的钉子,而且整个楼看起来随时会塌成一堆废料。
红发天哥十分恼火地回头看一眼在后面哆哆嗦嗦跟进的弟兄:“你们生孩子哪?残废啦?给老子走快点!”吼完不知怎么的心里也开始发毛,一个女的敢住这种地方,看来是有两下子哈!为了给自己壮胆,狠狠往楼梯上吐了口痰:“干!一堆废物!啊——!”
天哥抱着脚跳起来,伴随一声怪叫:“啊!什么鸡巴玩意?!”
一根锈迹斑斑的钉子穿透天哥的拖鞋,直插脚板!
“他妈的!你们是猪啊?!愣着干什么?给老子拔了!”
这幢危楼,共有两层半,其中一、二楼因可以理解的原因而不堪使用成为灰尘冢,只剩二楼天台那摇摇欲坠的小阁楼或许可容许一丁点人气进驻。
现在红发天哥不知是脚板被穿钉子的关系,还是露怯,也走得慢了下来。潮湿腐朽的门板,被不知打何处吹来的阴风摇得吱吱响,随风而来的还有油污的过期报纸,随时准备糊在来人脸上;一盏沾染了厚重灰尘的小灯泡,完全成了点缀阴森环境的道具,至于照明的作用,早八百年也许就消失了,识相的人都不会再对光亮有所期盼,它不变成玻璃手榴弹正中头顶就谢天谢地了。翘起的木板足以发挥其暗器加陷阱的功用,时刻等待人的失足;残 破的窗帘、渗水的墙壁、脱落的壁纸,连角落里的老鼠都以同情的目光看着他们,一只蟑螂大摇大摆地在他们脚边散步,几只壁虎在天花板懒洋洋地打嗝,像在对四处觅食的蚊子叫嚣示威,而那些蚊子正虎视耽耽地盯着天哥一行身上年轻鲜美的血液……
“天哥,要不,要不咱下次多叫几个弟兄再来——”
“滚你妈的!怕就滚回去!别管我叫天哥!你那笔钱也不用找了!”
“我我我就是说说,没说不上去……”
“那还废什么话?!干!”
好不容易走到天台上的阁楼,天哥憋了一肚子鸟气,一脚把门踹开——
嘭!不知是红发天哥脚劲太大,还是门板太脆弱。总之,那块门板直挺挺的落地,宣告阵亡。
“哟!这么粗鲁不好吧!”在一个甜腻腻的声音响起的同时,一个鼠标带着长长的鼠标线,伴着这句娇叱直冲冲朝红发天哥面门砸来!手劲之狠辣,来势之凶猛不容置疑。天哥脚下有伤躲闪不及,正中额头,命中地点也很给面子的迅速凸起一个形状完美的大包。
“他奶奶的!你他妈不想活了!”天哥凶相毕露,抄起身后的砍刀准备随时砍人,利目向罪魁祸首扫射,却在看到凶手的刹那,换成一脸傻呆呆的诧异。
那罪魁祸首,正叉着腰,抬着下巴,一只脚踩在摇摇欲坠的椅子上,一只脚踏在由破木板diy的破电脑桌子上,显示屏上还有正在进行的网络游戏,而显示屏上方贴满了写着怪字的各色灵符。而那踩着三七步,摆出十足太妹姿势朝他耀武扬威的,是个绝世美女。
绝对一等一的美女!
红发天哥折柳攀花经验丰富,对欣赏美女颇有心得。据他总结,由于人类喜好各异,美女的标准也千差万别,不过古今中外的美女大体总逃不开以下几种类型:
第一种,“自知型”。未必是得天独厚的美女,但却十分了解自己的长短,懂得突出优势掩盖弱点,让你一眼就发现她美丽的地方。当然,那些把瑕疵当成特点加以放大彰显个性的,也可归为此列。
第二种,“古典型”。沉鱼落雁,闭月羞花而不张扬,永远让脸上充满温润的色泽,散发含蓄的光晕。
第三种,“狂野型”。宛如吉普赛女郎,敢爱敢恨,个性张狂。她要掌握人生和爱情的主动权,除非她自己不想要,否则一息尚存,不顾一切。生死都可以抛到一边了,还有什么是她不敢做的?
第四种,“神秘型”。这样的女人会带着幽幽的眼神,含笑探询你,却屏蔽你的探询,你感到她全身都是故事,即使是平常的经历,被她的气质一渲染,都好像成了传奇。
第五种,“可爱型”。这种美女通常要么经不起时间的考验而沦落,要么由经历的洗礼进化成以上几种类型的一种。
第六种,“清丽型”。清清淡淡,干干净净,带点慧黠,带点洒脱。装点一下或可明艳,糟蹋一下也无大碍。
第七种,“百变娇娃型”。想变成哪类美女,全凭她的喜好,而且能做到没有丝毫矫情!她高兴了能像变色龙一样,将自己的美和环境搭调;她不高兴了就随心所欲让魅力张狂,让环境配合自己。
众兄弟眼前这位,就是第七种类型。而这第七种类型的代表人物,目前正以第三种类型(狂野型)的面目出现。她大概165cm的身高,下身穿时尚的窄裙,上身穿不时尚的大布衫,由于她叉腰和踩踏的恰北北姿势,而使身上矛盾的搭配有志一同地彰显凸凹有致的性感身材;五官柔媚古典,东方典型的细眉杏眼,却因为眼里不爽而又咄咄逼人的亮光抹煞了古典派应有的温润,能让人不合时宜地联想到冬日艳阳;而那温润的唇,线条细致,色泽浅红,让人感到神秘和明艳,想要一亲芳泽;她的头发凌乱但干净,在脑后随意地捆扎成一团,用一根一面带有菜色的方便筷子簪住,没簪住的几丝垂在颊边,平添几许性感。诚然,这间勉强可称为工作室的地方破烂不堪,到处是吃剩的桶装方便面碗,桌上地上散落着纸条和灵符和带油的纸巾,还有一些搞不清楚用途的道具;墙角堆放着半成品的刀枪剑戟;各色书籍随意地扔在地上,有心理学的、医学的、经史子集、神鬼专著、奇门遁甲、外文读物、周公宝典、时尚杂志、卡通漫画、游戏攻略……呃,还有色情读物……连主人的爱好倾向都如此杂乱而矛盾,就别说整间房子给人的感觉有多触目惊心的不搭调了。但就是这么奇怪,就是这充满落差的地方,让这个充满落差的女主人显得如此抢眼和自然……还有迷死人的性感。红发天哥是著名的淫虫,在淫虫界不是千人斩也是百人斩了,但这么要命的美女,还真是第一次见到。
“牌匾安装费,一千元;门板修理费,一千元;地板磨损费五千元;本姑娘的收惊费三千元;打扰游戏进度,损失游戏币折合人民币五千元。四舍五入,总共两万元。安装事宜现在就进行,其余款项明早之前汇入我帐户。”同时,一张写着帐号的破烂黄纸已然精准地弹到天哥发冷的手中。
“啊!天、天哥——”
“天什么哥!想讨价还价吗?那就三万好了!姑奶奶脾气不好,别把我惹毛哦!”美女温温柔柔地威胁。
“好你个伊灵灵!天哥!就就就就是她骗走我们的钱!”紫发小弟找回舌头,没忘了此行的目的,指着美女指控。
“是吗?”天哥收起砍刀,嘴角浮上一抹淫笑,咀嚼着这个名字,一步一步朝伊灵灵逼近:“伊灵灵……人比名字还正点啊……你大概不知道天哥我的厉害吧?别怕,天哥我会好好疼你的……”
锦绣市公安局今天似乎格外热闹。
先是一个大妈买完菜忘了回家的路,拨了110,被快要呕血的警察送回家;然后是一起民事纠纷,因为讨价还价不成功,卖碟小贩甲骂顾客乙是人妖,乙告甲卖盗版碟,事实证明乙确实做过变性手术,而甲确实在卖盗版碟。
“当这是乌龙院吗?!什么事儿都当成案子往咱们这送!”刑侦队的郭怀远扔掉手边的资料,靠在椅子上揉太阳穴,方正大脸上写满了要扁人的冲动。
“喂喂,你这叫什么态度啊!”同事李磊小心翼翼把郭怀远扔掉的资料放好:“这跟刚才的乌龙案可不一样!这是正八经的清溪案!百十来号人腹泻!多严重的事儿啊!”
“那得找医生!腹泻关我们刑侦队什么事儿啊!头儿八成是看我们太闲了!”
“这还闲啊?!我都三小时没关注大盘涨幅了!”李磊抱怨着,有连忙扫了一眼电脑上的股市行情,随即发出大喊:“啊!银行股又降了!我的三千股啊!”
“他奶奶的!我就不信没地方能治你!咱们上警局说理!”说话间,警局的门被粗鲁地推开,红发天哥和众兄弟将伊灵灵推到警局里。
啪!郭怀远刚平息的无名火又烧起来,再次将资料重重砸在桌子上:“嘴巴干净点!把这当成你家啦?!”
“警察大哥!我要告她!”天哥的衣服已经破成一片片,浑身青紫,满身伤痕,恶狠狠地指着一脸无辜的伊灵灵:“她敲诈勒索、骗钱不还、杀人未遂、目无国法、罪大恶极!”
此刻的伊灵灵正眨着水汪汪的眼睛,白白净净的皮肤清纯透明,一副娇弱天真的邻家女孩样子,难掩的美色令警局里顿时蓬荜生辉,惊得众警察呆若木鸡,连正准备发飙的郭怀远都忘了找茬。
“喂!我要告她!你们听明白没?!”红发天哥十分不满自己的话没有被重视,重重地捶了一下桌子。
下一刻,红发天哥的爪子就被郭怀远狠狠抓住:“想撒野回家撒去!这是警局!”
“啊!警察打人啦!警察打人啦!”红发天哥扯脖子叫起来。
“我还就打你了!”郭怀远瞬间被激怒,在拎起天哥的脖子前,被同事李磊和老韩拉住:“冷静点儿!”
[ 此贴被韩雪莲在2008-09-14 15:03重新编辑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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狗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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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08-12-22 00:54
第一章 第七类美女(2)
“你要告她是吧?先把事情说清楚!”
“我告她——”红发天哥恨恨地打量伊灵灵,正在合计哪些语言更有杀伤力。
“我告她——”紫发小弟也很急。红发天哥迅速给了紫发小弟一个凶狠的眼神,紫发小弟及时想起为人手下的礼数,立刻闭嘴。
“她要对我进行性骚扰!你们看——”天哥扯着自己破碎的衣服:“把我衣服扯成这样,我不肯就范,她还打我!”
为了增加说服力,天哥垂下头假装擦眼泪,可能是实在没眼泪可擦,又迅速抬起头,羞愤地指着伊灵灵控诉:“我坚守二十六年的童男身份,就这么被她毁了!她还嫌不够,还想再度侵犯我!”
众警察看看天哥的大块头,纠结的肌肉和凶狠面相,再看看美女的弱不禁风柔弱无骨,都觉得天哥的话是天方夜谭。就算天哥是个臭皮囊没什么本事,他身后还有几个小弟,一个个绝非善类,怎么会吃这么大的亏?如果他说的是事实,那他也太让人羡慕了!被这么漂亮的女孩子欺负,啧啧……一定是他想欺负那个女孩子,偷鸡不成蚀把米,才把自己搞得这么狼狈,搞不好是这些小混蛋为了争夺美女自相残杀。再看看那女孩子,好像不愿意谈这件事,眼眶红红的,十分难过地垂着头,唉,一定是受了很大惊吓。这些坏东西!
“那她是怎么打你的?”李磊有点掩饰不住语气里的义愤填膺。
“她、她对我拳打脚踢!还对我用黑沙掌!”天哥露出自己胸膛上紫红色的掌印,那一掌差点要了他的命!本来还以为可以上了那美人儿,没想到美人儿这么毒辣!
“哦?”李磊看了看掌印,又抓起天哥的手掌在他前胸上的黑沙掌印上比了比,不大不小,非常契合!又看了看女孩子青葱般的小玉手,光目测就知道比这大熊掌印小了好几大圈。
“可是我怎么觉得这掌印是你自己的呢?根据掌印和身高的粗略比例,这只手的主人身高应该在178厘米左右,你如果不信,我们还可以取指纹化验。”有点匪夷所思,但掌印应该确实是天哥的,难道他有自残的怪癖?
“我、我——”天哥有点尴尬,他怎么能说,他想要对伊灵灵做的动作,鬼使神差都做到自己身上,他以为扯开了伊灵灵衣服,结果伊灵灵没事,扯开的是他自己的衣服;他以为自己把伊灵灵打昏了可以霸王硬上弓,结果怎么都打自己身上了?
“她会使妖法!”天哥只能这么解释,没办法,虽然是原告,但自己的犯罪动机也要好好掩饰。
“哈哈哈!你嫌警局的气氛太无聊吗?妖法?哈哈哈……”众警察爆出狂笑。
“你们!”天哥实在无法说清楚,又迁怒小弟:“你们不是被她骗钱了吗?怎么现在连个屁也不敢放了?!”
“不是你要先说的吗?”黄发小子很委屈。
“混蛋!”天哥暴喝。
“你混蛋!当这里是什么地方?!”郭怀远一拍桌子,火气又窜上来。
“警察先生,我们的血汗钱都被她骗走了!”紫发小弟始终惦记钱。
“说具体点!”
“她用糖豆当成药丸卖给我们,骗走我们每个人一万块钱!”黄发小弟补充。
老韩和李磊面面相觑,有点匪夷所思,又看了看美女。美女似乎很累,坐在一边的椅子上揉着太阳穴,没有丝毫心虚,一副慵懒的样子……哦,太迷人了!
老韩连忙调回视线,心里大概有数。
“把药丸当成糖豆?!你们是白痴吗?这都区分不出来?”李磊终于直白地把疑惑问出来。
“刚开始交易的时候确实是药丸,后来、后来要出手的时候才发现全是糖豆……”紫发小弟支支吾吾。
“是什么药丸?”老韩不动声色地问。
“呃,呃,是,是——是治头疼的!”紫发小弟更加心虚,频频向天哥使眼色告急。
“治头疼的药丸需要几万块钱?”郭怀远冷笑。
“喂!我们是为社会除暴安良的!我们要告的是那个娘们!你们为什么不问问她做了什么好事?”红发天哥终于忍不住暴吼。
伊灵灵看大家的视线终于转到她身上,不慌不忙地从口袋里掏出一粒药片,递给紫发小弟看:“小兄弟,我卖给你的是不是这种糖豆?”
天籁之音!
这是所有警员对这位美女嗓音的震撼印象。
紫发小弟和黄发小弟都凑过来,翻来覆去看了好几遍,还用舌头舔了舔,互相对视一眼,点点头。
“没错!警察先生!这娘——这位女士卖给我们的就是这种糖豆!”紫发小弟肯定地说。
“你们愿意买,我也没办法。我从来也没说过它不是糖豆。对吧?”伊灵灵温温柔柔地反问。
“糖豆会是一粒一百块钱的天价?!我们每人买了100粒!”黄发小弟愤愤地用眼神使劲挖着伊灵灵,激动地拽下胯上的腰包:“罪证都在这!你别想抵赖!”
“我看看!”郭怀远拽过腰包,将包里的糖豆倒出来,拿起一颗闻了闻,脸色顿时大变,将糖豆递给老韩:“老韩你看,这居然是——”
老韩和李磊,还有其他同事围过来,拿起糖豆仔细观察,一个个瞬间变得无比严肃。
“今天终于有了一个像样的案件!”郭怀远看着各色头发,笑得不怀好意。
“哼!这回看你有什么话说!”紫发小子认为真理终于站在他这边,很得意地看着满不在乎的伊灵灵。
“客户发现你的货是糖豆,而不是摇头丸,很生气吧?”老韩把玩着“糖豆”,漫不经心地问。
“那当然了!做我们这行最重要的就是信誉——”惊觉老韩问的是什么,紫发小子连忙住口,但已经来不及了。
“我就说嘛,什么糖豆能让你们花几万块钱买?前世又不是蚂蚁!”李磊插嘴:“啧啧,这可真是一个不大不小的大案啊!”
“这、这分明是糖豆!”黄发小子扑上来,抓起一个“糖豆”,随即像见鬼似的将糖豆扔给紫发小子:“啊!阿紫,又,又变回摇头丸了!”
紫发小子终于失控,激动地抓着伊灵灵的肩膀:“一定是你又施了妖法对不对?!一开始是药丸,到我们手是糖豆,现在又变成药丸!”
伊灵灵被他摇得头发散开,那羸弱的样子仿佛下一刻就要晕倒。郭怀远一个大巴掌把紫发小子擒住,令他停止摧残美女的恶行。伊灵灵一副晕头转向的样子,抚着自己被吓坏的胸口,头无力地靠在郭怀远的肩上,淡淡的清新的发香瞬间渗入郭怀远的感官,令他在微微沉醉的同时,又痛恨起坏小子的狠毒。
“你们涉嫌倒卖摇头丸!已经被拘捕了!”
“啊!那真是——我们冤枉啊!是她卖给我们的!”紫发小子和黄发小子哀号。
“你刚才都承认了人家卖你的只是这种糖豆!而你们倒卖的是货真价实的摇头丸!”李磊拿起伊灵灵给他们确认的糖豆。
“那是——啊!冤死我了!”
情势急转,连见过世面的红发天哥也措手不及,连忙将自己撇清:“我绝对没参与他们的行动!没我的份啊!”
“啊!天哥你不能这么不义气!哪一次你不是抽三成?害我们都没的赚!”紫发小子急了,开始口不择言。
“就是啊!当时我觉得这娘们卖的比市价便宜好多,怕纯度不够,打电话问你,是你说全部买下的!我那一万块是凑的啦!”黄发小子可能刚出道,被这场面吓得快要哭了。
“你们少胡说八道!别想拖我下水!这什么世道!”红发天哥一面骂骂咧咧,一面要走人。老韩向李磊使了个眼色。李磊反应迅速地堵住门口。
“喂!这里有我什么事儿嘞!”
“你涉嫌强奸!是否参与倒卖摇头丸,还要配合调查。”
“什么?我?强奸她?我还没要她付医药费呢!”天哥眼睛瞪着李磊,手指着伊灵灵大呼小叫。
“你带着那些人闯进我办公室,踹坏房门,还没赔我门板钱和损失费呢!”伊灵灵水汪汪的眼睛里全是委屈,悲悲切切地。
“我还赔你?!行!伊灵灵!算你狠!你给老子等着!”
“怎么着?你还想报复?”郭怀远怒喝。太目无国法了!在警局叫嚣!
“哎哟!我肚子疼!”红发天哥不知是真疼还是临时起意,抱着肚子哀号。
“老实点!肚子疼?肚子里边有坏水儿吧?!”
“我咧!~!!@@#¥¥!”
刑侦队长江劲风回警局看到的就是这一幕:老韩和郭怀远在对几个五颜六色的飞机头录口供,红色飞机头痛苦地抱着肚子,在椅子上缩成一团。李磊热情地给一个衣不合体的美女倒水:
“真的?你做技术分析师啊?那你看好哪个股?”
“有个南方的科技股很有潜力,会很快涨上来,唉,这个说来话长了,这是我的名片,你还是上工作室咨询吧,我给你八折优惠。”美女柔声柔气地一边说着,一边递出一张清新的名片,上面印着“灵灵工作室——股票分析师:伊灵灵”。
“啊,你说的科技股是——哦!江队!”李磊正要继续掏情报,猛然看见开会回来的队长江劲风面色不善,只好压下打破沙锅的欲望:“江队,刚才抓到个倒卖摇头丸的团伙!是这个女孩协助破案的!”
伊灵灵扬起秀脸,漫不经心地向江劲风点头致意。
江劲风不在意地瞥向伊灵灵,本想给个礼貌的点头就去办正事,现在手上的这个案子十万火急。却在看到伊灵灵的刹那呆住,不是被她的美色惊艳,而是一种若有若无的熟悉感。以刑侦人员特有的敏锐,很快意识到,这个人,似曾相识。
情况的变化没给江劲风更多的时间细想。
一声凄惨的嚎叫,红发天哥从椅子上掉到地上,蜷缩成一团,口吐白沫,面色青绿,面容扭曲变形,浑身抽搐了两下,摊在地上不动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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狗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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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08-12-22 00:54
第二章 毉(1 )
红发天哥虽是无赖,善于使出装病这种下三滥的招术,但这次绝对不是装的。
天哥倒在地上已经没有了知觉,白沫一直从他嘴里溢出,脸上还泛着可怕和诡异的青绿。抽搐后,原本蜷缩的身体直挺挺地摊在地上,眼睛睁得大大的向外凸出,脸已经扭曲脱相,样子十分吓人。
所有人都奔到天哥身边。江劲风迅捷地跑去,一手翻开红发天哥的眼皮,一手搭在天哥的脉搏上,一边迅速吩咐:“快!叫120急救!”
伊灵灵也奔过来,探了探红发天哥的体温,扒开他的头皮,发现连头皮都开始泛出青绿色,禁不住也喃喃:“这么厉害……”江劲风懂得一些急救知识,开始为红发天哥按压胸口帮助他呼吸。伊灵灵也就识相地离远点不妨碍他救人,想了想又晃晃头,掏出自己的手机,咔嚓咔嚓对着天哥从不同角度拍了几张照片。
120来的时候,天哥已经只有进气没有出气了。医生量了天哥的血压,天哥的血压已经量不出来,医生的脸色异常的严峻。几个护士刹那间为天哥插上好几根管子输液加氧,小心地将他抬在担架上。医生临走的时候看了看江劲风,对江劲风摇摇头:“很危险。又一个急性发作。”
几个飞机头都吓傻了。紫发小子紧紧捏着黄发小子的胳膊,都要把黄发小子捏出血印子来了:“天哥怎怎怎么会突然昏倒?!他他他一直都很强壮……”
黄发小子被吓得彻底崩溃,猛地抱着郭怀远的大腿涕泪横流:“警察大哥!我什么都招了!我真的是刚出道第一次干这事!一共倒卖了一百颗总共一万块钱,还因为都是糖豆没出手……您怎么发落我都行!我经过这次教训再也不做违法乱纪的事儿了……我妈苦了一辈子就我一个儿子,我还这么不争气!我以后一定好好做人好好孝敬她……呜呜呜……”
郭怀远也被黄发小子哭回神,有点心有余悸:“这是什么病这么吓人?”
“我还以为他是装的……”李磊严肃起来。
“他不是装的。这是清溪村怪病的急性发作。”
一阵严肃的沉默。
“也许我有办法治!”伊灵灵打破沉默。大家都不由自主地看向这个娇滴滴的美女,不掩饰眼里的怀疑。
“我真的有办法治啦!他这八成是撞邪了!我们工作室也承接这类项目。这是我的名片——”喜滋滋地递上一张名片,满眼的¥符号。
李磊就近接过,看到上面的名号:灵灵工作室——驱邪师:伊灵灵。
对比刚刚得到的制作考究的股票分析师的名片,同样的名字,同样的工作室,完全南辕北辙的服务范围,完全不同的设计。李磊不得不对伊灵灵的多重能力产生怀疑:“你到底有多少这样的名片?”
“我自己也没数啦!不过你不可以因此怀疑我的能力,我从小就被当成天才的!”
先前把她当成小羊羔呵护的警察们终于发现此女有点不正常了。
江劲风仿佛刚注意到这位美女闲杂人等还在现场,皱了皱英挺的眉,一时还真想不起来她为什么会给他熟悉感。
美女倒很有眼力,看情势知道他们要办案,自顾自走到门边:“那你们慢聊!我还是那句话,我有办法治。价钱好商量。”挥一挥衣袖,不带走一片云彩。
闲杂人等清场,江队长组织刑侦队开会。
刑侦队长江劲风冷傲挺拔,二十八岁,锦绣市就是他的家乡。当年他是以全省高考状元的身份进入中国政法大学刑侦系,还在学校的时候就协助侦破了轰动全国的T市碎尸案。毕业后又考取哈佛大学法学院,镀了满身金,真正是年轻有为,前途不可限量。大家都以为他会留在国外,他却意外地放弃世界著名的bwise律师事务所的邀请,因为一个不可知的原因回到锦绣市,当起刑侦队长。刚刚江劲风去局里参加的会议,正是郭怀远和其他同事没有重视的清溪案。
“清溪案的材料都拿到了吧?”江劲风开始交代工作。郭怀远心虚地将被自己摔过的卷宗拿在手上翻阅,斟酌着语气:
“队长,清溪案的材料上只说了症状是腹泻……”
“刚立案的时候确实只是普遍腹泻。从现在的最新材料看,发病第一天,胃痛呕吐,还有腹泻并带血;第二天,体温下降,血压下降,语言混乱;第三天,头晕,痉挛,严重昏迷;今天是第四天,出现急性发作病例,刚才的——他叫什么名字?”
“吴天。”
“——就是急性发作的症状。”
“要不要先从水源找问题?”
江劲风抿了抿嘴,英俊的脸上看不出更多表情:“检测了,水质没有问题。”
“清溪村的饮食是否正常?”老韩也感到了事情的严重性。
“目前也没有发现问题。”一抹焦虑从江劲风眉宇间掠过:“而且,清溪村的病例在增加,已经发病的病情更加严重,医生也没找出原因,甚至不能确认病情下一步的发展。”
“会是中毒吗?”
“从前三天的症状看,一开始怀疑是砷中毒,但医生经过洗胃,注射凝固剂,甚至为患者做肾透析手术,都没有太大效果。”
“如果是这种急性的砷中毒,中毒者会在24小时内死亡。”老韩毕竟是老刑侦,对中毒案件有过经验。
“嗯。医生排除了砷中毒的可能。市医院组成了专家组专门为患者施救,但目前为止没有治愈一例,也没有找出病因。”
“这不应该呀!市医院的内科全国有名啊!”李磊徒然变色。
“这种病只在清溪村出现吗?”郭怀远在确定范围。
江劲风的表情变得沉重:“各地疾病预防控制中心上报了新情况,外地也已经出现类似病例。省里已经派下工作组协助调查。”
“那么说这是具有传染性的?!”情况大大的不妙了!
“是否有传染性还不能确定,但省里已经指示,要对清溪村进行隔离!案子要迅速查清!”
“我们现在就要去清溪村!”
出发前,江劲风深深地看了一眼刑侦队的弟兄,脸上带着沉凝:“这个案子有很大的危险和不确定性……大家注意安全!”
清溪村隶属于玉林县的三德镇,依山傍水,是这一带有名的世外桃源。在以前,这里的人们敬畏自然界的神灵,有很多古老的仪式。现在随着现代化的纵深推进和青年一代的成长,那些古老的习俗慢慢湮没了。向大刚当村长后,积极开发这里的旅游业,那些被湮没的仪式像求雨啊祭天神啊也慢慢被村民重新捡起来包装一下,当成民俗旅游的一大卖点。但更吸引游客的不仅仅是山水和民俗,更因为这里盛产俊男靓女。这里的男子彪悍强势,一派狂放野性作风,足以让女人尖叫;这里的女子柔媚灵秀,慧黠中夹杂羞涩,足以让男人疯狂。如此种种,让众多怀揣艳遇梦想的人趋之若鹜。
自从清溪村相继出现这种可怕又无解的病例,原本来猎艳猎奇的游客也在眨眼间消失。
江劲风的刑侦队到来的时候,这里的气氛已经变得异常压抑。
作者:
狗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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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08-12-22 00:54
第二章 毉(2 )
病人被隔离在临近村里的镇医院,而那些没钱去大医院的也在家被隔离治疗,医生组成了专家组,穿梭在村里一边治疗一边分析病因,武警支队也调集了不少警力在这里维持秩序。几个胆大的记者穿着防护服,带着口罩,远远地在村边拍摄,偶尔有未发病的村民经过,也将麦克伸得老远采访,好像麦克风也是传染源,那副谨慎小心的样子,搞得本来就惊慌失措的村民更加恐慌,生怕下一个发病的就是自己。
最可怕的是,这么多人命在旦夕,却找不到病因!当然合适的治疗方案也无从谈起。医生只能打强心针给失去血压的患者,给他们输液加氧,用一些常规的救治手段,但患者的病情以吓人的速度恶化,很多患者已经出现了休克和抽搐。
到底是什么病,会有这么大的威力?!
“还是没有血压吗?”卫生院里,护士长正在专心地为患者打强心针,一位上了年纪的老医生紧张地看着患者的血压脉搏和体温等数据,同为清溪村人,老医生庄教授对患者的痛苦感同身受。患者带着呼吸机,十分艰难和痛苦地呼吸,看样子很危急。
“庄教授,情况有进展吗?”江劲风走进卫生院,焦急地询问那位经验丰富的老医生。
老医生摘下眼镜,从白大褂的口袋里掏出手绢,擦了擦脸上的汗,眉头紧锁:“刚才这位患者出现昏迷和异位心律,肝肾出现衰竭,已经给家属发了病危通知。我从医四十多年,没见过这种病例……”
“有没有可能是人为投毒?”江劲风提出一种假设。
“我们也想过,可如果是砷或洋地黄中毒,用洗胃的方式都会有所缓解,可被洗胃的患者不但没有好转,反而病情加重,出现心动过速,肌肉痉挛。然后就像这位患者,脏器和循环系统衰竭,这反而又不像是砷或洋地黄的中毒反应了。若是其他物质导致的中毒反应,这种物质是什么,我们还没有找出来……”
“我弟弟为什么还没有醒过来?!”三十多岁的叶娟女士是镇里的服装店老板,此刻满脸是泪,恳切而急迫地追问忙碌中的庄教授。
“我们会尽力的!”庄教授承诺。
“你也是清溪村的人,应该比谁都了解清溪村的情况!为什么还找不出病因?为什么村里没有一个人治愈?”叶娟十分焦虑,做惯老板的她已经失去了耐性,开始质问庄教授。
“这——”说来话长,庄教授在斟酌着怎样把专业术语说得容易理解。
“你们一点办法都没有对不对?!你们是不是专家?!为什么不派专家过来?!”几天来的焦虑和担心终于令叶娟失控。
庄教授看了一眼这位病人家属,无言以对。
“我要请专家来!我要请最好的专家给我弟弟治病!”叶娟擦擦眼泪,咚咚咚离开。
怪病以惊人的速度蔓延,让人措手不及,将整个清溪村打击得千疮百孔。这个旅游村寨顿失往日的热闹,人心惶惶。一开始,大家还在看哪家有病人,一起帮忙张罗送医院,帮到后来,几乎家家都有病人,人人自顾不暇。由于村里实施了隔离,有想要出村避祸的,都被赶来帮忙维护治安的武警挡了回来。清溪村一百二十多户人家,已经数不出来还有哪家没出现病人了。老一辈的人相信神灵,一些老人颤巍巍地拿出很久不用的卜筮工具,一根一根地在龟壳上摆着稻草,用古老的方式寻找解决办法,还有一些老人穿上压箱底的袍子,在记忆库里慢慢回忆着那些蒙尘的咒语,尝试为家里和村里驱邪。
焦虑的年轻人将对怪病的恐惧转移到对医生的迁怒上,都在埋怨医生水平差,在服装店老板叶娟的倡导下,每户人家拿出五千块钱——是啊,什么都没有生命重要,生命没了,留着钱有什么用——大家凑了六十多万,交给村长向大刚,让他去请市医大附属医院的世界级内科权威蔡楚鸣院长,出马为清溪村治病。
清溪村村长向大刚看着眼前一捆一捆的现金,百感交集。
村里发生这样的事,作为村长,他事前居然没有一点防备,事发后又无力阻止怪病的蔓延,这些天来,深深的自责一直在灼烧着这位年轻的村长。而眼前这六十万现金,是村民最后的希望。他们可能偏激,可能即使是蔡院长到来也无法解决问题,毕竟庄教授是蔡院长亲自提携,医术也非常高明了。但无论如何,村民把殷切的希望折合成现金交给他,即使他们的要求不符合程序,甚至有些任性,他也要为了这希望和信任,去请一趟这位王牌专家。
然而,到了附属医院,迎接向大刚的是一个让人发狂的消息:
“我们蔡院长去非洲援助医疗了,三个月后才回来。”
向大刚无力地坐在医院的长椅上,心中无限沮丧,虽然蔡院长的行踪不是他能左右的事,但,回去该怎样面对村民殷殷的双眼?
医院嘈杂起来,几个护士和一个一身血的女孩推着一辆小车匆匆跑过,小车上躺着一个年轻男性,也是一身血,不知道是从哪个伤口冒出来的。一滴一滴的血,延伸到不远处的转角。向大刚本来就心力交瘁,看到这场面,不由的想起生命垂危的村民,又想到王牌专家的非洲行……大脑一阵眩晕。
“唉!生命真是太脆弱了!”向大刚不由地想着。但这句话他没说出口,是由一个女孩子说出来的。
向大刚看向身侧刚落座的女孩子,好像就是刚才推伤者进来的女孩,首先夺取向大刚视觉的,是女孩衣服上大片大片的血迹,看不出原来的颜色。向大刚将视线上移,女孩正用血淋淋的手擦着脸上的汗,手不在意地往脸上一抹,就是一个个血手印,当然也看不清面容。
不过根据那双灵动慧黠皎洁乌溜溜的双眼判断,应该是个美女。向大刚满脑子的清溪村,即使现在有仙女下凡,他也不会在意。
“你看样子不像病人,是来找医生的吧?”血人儿美女开口,侧着头问向大刚。
“嗯,可惜医生不在。”向大刚说到这,又是一股沮丧涌上来,不想说这个话题:“你亲人怎么了?”
“去世了。”女孩儿回答得干脆。
“啊?对不起!那刚才推进去的——”
“陌生人。不认识。在我工作的巷子里被掉下来的砖块砸破头。”
“啊!你真是个好人。”
“呵,这么说我的人不多。”女子自嘲了一下。
“你已经工作了吗?”
“你在问我的职业么?我的职业有好多,世上若有三百六十行,我就会六百三十行。我有至少五百种不同的名片,每次出门带几张。现在么——”女子一边说一边用血手在口袋里翻翻,翻出一沓名片在手里过了一遍,抽出一张原本是纯白色,被她印上血指纹的名片,递给向大刚:“现在我是医师。”
向大刚一阵诧异,不由接过,上面是繁体的,如刀刻的古怪字体,复杂得难以辨认:“靈靈工作室——毉師:伊靈靈。”
“正是我。所以我们说消防员周围总有火灾,侦探的周围总有案件,医生的周围总有事故。我偏偏又是通才,整日不得安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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狗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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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08-12-22 00:55
第二章 毉(3 )
“你是医生?!那你是哪方面的医生?”联想到清溪村的怪病,向大刚仿佛见到曙光,开始抓救命稻草,顾不得有病切忌乱投医的古训。
“你是中文系毕业的么?”美女一开口就是完全牛头不对马嘴的对话。
“呃?我大学是管理。”向大刚有点懵。
“唉!不是学中文的,对汉字的理解力就差好多!”美女颇为遗憾:“解释起来很浪费口舌的。”
……向大刚脑门浮现出黑线,他问的是医生门类,怎么话题转到说文解字上了?
伊灵灵端详他几眼,然后指着自己名片上的字体,开始解释说明:“我这个名片上的字用繁体,是有用意的。你看这个毉(医)師的毉字——这个字不是我造的,是咱们老祖先造的。看到毉上面这个框框了吧?代表放箭矢的工具,里面这个‘矢’当然表示箭了!下面这个‘巫’代表巫术。现在你从这个字总该看出来,古代都是医巫并称,医生往往兼用巫术治病,所谓箭矢,是用它来射杀疾病,所谓巫术,是用它来帮助治疗使患者痊愈。所以我称自己是医师,不是医生。我不光用医术治病,还用巫术治病。这么说你懂了吗?”
如果不是身处现代化的医院,满眼锃亮的医疗装备,向大刚真要以为自己走错时空了。巫医?用巫术帮忙治病?现在还有这样的人?而且是在现代化的不信邪的医院里,冠冕堂皇地在澄清自己是医师。
伊灵灵看着瞠目结舌的向大刚,叹了口气,摇了摇头:
“看来你还是不明白。为什么我说的话别人都不懂呢?那我就不在这跟你浪费口舌了。名片本来我想要回去,我怕你到处乱扔纸屑,不过现在沾血了就送给你吧,就当再给你们清溪村一个机会。虽然客户在我门口被砸破头不是我的错,但是满身是血的出来吓人就是我的不对了。再见了村长大哥。”挥一挥衣袖,甩出一片血迹,不带走一片云彩。
他听错了吗?她说再给清溪村一个机会?她知道他的来意?向大刚看着伊灵灵的血红背影,有点恍惚。
“遇到麻烦了吧?”一个中气十足的男中音在向大刚耳旁响起,有点幸灾乐祸和不怀好意,打破了他的恍惚。
又一个怪人。今天是撞邪了吗?以前还以为世界很正常。
一个彪悍的男人。一头板寸,头发在头顶顽强地根根竖立,领口敞开,隐约露出里面的青龙刺青和一道道刀疤。正贼贼地看着向大刚,表情带点同情。
“你是——龙哥?!”
不是向大刚交友广泛,而是这位昔日的龙头老大实在太有名了!几乎全体市民都认识他,他可是锦绣市浪子回头金不换的典范。
话说此龙头老大在道上腥风血雨混了十余年,大概是血腥场面见多了终于受到刺激,忽然从某天开始失眠做噩梦,让小弟从全世界网罗了几十个心理医生来进行干预,其中有擅长诱导的,有擅长催眠的,那个催眠专家还是很有本事的,当时一屋子的弟兄都被他催眠得抱着砍刀咧嘴大睡,可老大毕竟是老大,刀架在催眠师脖子上,眼睛瞪得溜圆,问催眠师是不是敌对帮派派来的,该催眠师顿时两泪纵横,宣布自己对老大的病无能为力……后来有一个大胆的心理医生,将老大的病确诊为间歇性神经官能症,老大对这个专业名词十分迷茫,此医生多余地加了一句,就、就是传说中的精神病……结果可想而知,他被暴怒的老大一爪子拎起来差点闭气,在见鬼似的逃回家中后,患上了间歇性神经官能症。
万般无奈,求治无门,老大拐进了十八弯巷子,在耐心告罄要炸巷子之前,终于找到了“灵灵工作室”。半小时后,守在门口的弟兄惊见他们出生入死不眨眼的老大踉跄跑出,掩面痛哭。一小时后,众弟兄得到了一个让他们肝肠寸断的消息:他们可敬的老大决定退出江湖做良好市民了!这简直是比死还难让人接受的结果。失去理想的众兄弟冲进灵灵工作室预备砸场,出来后却像被清洗了灵魂似的乖乖去做了搬运工。
新落成的市政大楼就是原龙头老大承揽的工程,在接受“文明市民”的荣誉时,原老大感慨颇多,口口声声感谢那个神秘工作室给了他新生,声称自从去了那,“找到理想归宿,睡得比婴儿还甜!”据说市里的民间八卦爱好者协会已经着手将这个浪子回头的故事改编成评书,以图编入市志永载史册。
以上就是向大刚在媒体上对这位龙哥的了解。
不过——灵灵工作室?那个灵灵工作室?
向大刚脑袋可以稍微正常运转了,联想到龙哥人生的诡异转折点,终于想起,手里这张血淋淋名片的主人,也是很有名的。
它以神秘闻名。
不光灵灵工作室是怎么成为龙哥人生的转折点的,至今还是个谜,更甚的是所有去过“灵灵”的当事人,嘴都守得比蚌壳还紧,仿佛“灵灵”是个禁忌字眼。有记者曾问龙哥,灵灵工作室怎样改变了他?龙哥徒然变色,脸像见鬼似的变得惨白,冷汗直冒,并拒绝回答这一可怕的问题,只慎重强调,灵灵工作室绝不要轻易涉足,它在治你病前,很可能先要你命!劝慰市民谨慎谨慎再谨慎,除非是被比死还可怕的事困扰,否则离灵灵工作室越远越好!
也有人不听劝,但那些寻奇的人回来后,不是目光呆滞,就是精神崩溃,还有相当一部分人患上恐慌症和狂躁症,还有人像疯子一样变卖家产给乞丐分钱。在经过铺天盖地的治疗后,这些人像躲避瘟神似的立马打包远走他乡。
“她是很神的!”龙哥看着伊灵灵消失的方向,感叹地说:“一个神奇的女魔头。手法高竿!作风狠辣!明明是大姐头的料子,不在道上混太可惜了!”
“她真能治病吗?”如果真是那样,倒可以试试,还能怎么样呢?毕竟权威医生也没有办法不是吗?
“真能。她医术奇特但是深不可测,而且擅长出怪招,是个名副其实的怪人,完全不按牌理出牌……嘶,刚才她能跟你废话那么多,看来你麻烦还不小。我看你也有点印堂发黑,灾星罩顶……”
“我是清溪村村长——”
“什么?你是瘟疫村的?!”龙哥运动神经发达,当场跳起来,迅速和向大刚拉开距离,八卦状消失,换上一脸警戒,颇有当初混角头的凶狠架势:“你怎么不早说?!害我跟你那么接近增加被传染的几率!”
“我——”向大刚吓了一跳,随即反应过来,现在清溪村已经被人称为瘟疫村了吗?
看到向大刚不知所措的样子,龙哥又有点不忍心,口气缓和了下来,但依然离向大刚很远:
“如果医生都没办法,我劝你去找伊灵灵试试。和巫婆打交道虽然代价很大,但她总能给你你想要的。我不跟你多说了,我还要珍惜大好人生。”说罢,像躲瘟疫一样大步离开。
向大刚低头看着手中的血名片,事已至此,要不,去找伊灵灵试试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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狗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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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08-12-22 00:55
第三章 巫女进村(1)
还没走到灵灵工作室,向大刚就快崩溃了。
这灵灵工作室也实在太难找了!那九曲十八弯的巷子就像八卦阵一般,好几次向大刚绕来绕去,都发现又转回到原点,他甚至怀疑这巷子是不是设了桃花岛的迷阵。他从早上到下午就一直在这巷子里绕啊绕,肚子饿得乱叫,找不到工作室不说,现在他想出去吃点东西都出不去!越绕越没有信心,越找越崩溃!难怪所有到过这里的人都想拆墙炸巷!
手机铃声及时响起,是好友江劲风。
江劲风是向大刚的儿时玩伴,跟向大刚一起读完小学中学,从小就话少孤傲,专攻偏门。要不是朋友多年,向大刚还真怀疑这家伙是没感情的东方不败附体。随后向大刚去三流大学学管理,江劲风去一流大学学刑侦,各忙各的。直到江劲风回国,两人才又重新搭上线。
他始终也搞不懂江劲风,搞不懂他生在书香世家怎么会去读刑侦,整天跟坏人和死人打交道;
搞不懂他本来顶着响亮的声名,在前途无量之际为何又回到这里;几年不见,江劲风变得更深沉了,他也就更加搞不懂他了……
“大刚,你在哪?” 接通电话,是江劲风清冷有力的声音。
“我在市里……”还是先不要跟这个冰块男说他在找巫医的意图好了。
“尽快赶回来,庄教授也发病了。村里局面很乱。”
“什么?!庄教授?!”向大刚大惊失色。
“嗯。村里人说你去请蔡院长了,据我所知他好像去援助医疗了。如果有可能就再请个医生过来,医疗人手不够。”
“好、好的,我尽量……”
真是屋漏又逢连夜雨,连庄教授都发病了,蔡院长又不在,还有谁能治?刚才在医院,医生护士一听他是清溪村的,都显得比平常更忙碌,好像他是传染源,再加上来治病的庄教授发病,还有谁愿意冒险来清溪村治病?现在自己又困在十八弯巷子里……
“啊——!”
万念俱灰之下,向大刚一屁股坐在地上,靠着一块门板,仰天长啸。
他这中气十足的绝望一叫,真是震楼板,惊灰尘!草木为之含悲,小巷为之摇晃。终于,嘭!一个斑斑驳驳的木板被震得凌空飞下来,正沉重地砸在向大刚的脚前,要不是向大刚脚缩得及时,恐怕斩断脚筋的人间悲剧就要上演。
“他奶奶的!是谁在那鬼叫鬼叫?!吓我一跳!带着牌匾给姑奶奶滚上来!!”
很难想象,这种粗鲁的言语以一种柔媚的音调娇叱出来产生的效果,百分百的不搭调。
向大刚绝对不是受虐狂,但他真的觉得这声音宛如天籁,叱得他就像浑身被熨斗熨烫过一样舒服……向大刚忘了回骂,怔怔地看向二楼,声音似乎是从那里传出来的。
不过——牌匾?向大刚回神,左看右看,才发现那块差点让他后半生拄拐的斑驳木板上,似乎有依稀难辨的字迹。向大刚抄起木板抹了抹,才发现上面用劣质油漆草草刷上的几不可见的字迹:
灵灵工作室!
轰!脑袋一片轰鸣!
何谓踏破铁鞋无觅处?何谓柳暗花明又一村?向大刚抱着牌匾,被巨大的欣喜和感动冲击着头脑,眼看就要喜极而泣,手忙脚乱地搬开他原来靠着的铁锈斑斑的门板,走了进去。
毫无疑问,这是一幢摇摇欲坠的危楼。里面到处是掉落的门板和灰网,以及横七竖八的杂物。向大刚很难理解,为什么它没有被市政府贴上公告以示生人勿近、小心坍塌什么的,旁边还应该附上大大的“拆”字。没有电梯,而楼梯间的灯泡大概全部因故障叫停。仅有的日光灯危颤颤地拖著长长的电线,挣脱天花板的挟制,在半空中荡来荡去,放送稀微的光芒。一般人见到这小楼的架势,第一反应应该是逃命要紧吧?
但向大刚顾不了那么多了!眼下清溪村满目疮痍,不知如何应对,他已经无计可施,不如死马当活马医,让传说中的伊灵灵试试,凡事要往好处想,也许她才是王牌专家也说不定……向大刚摒弃杂念,勇敢向前,踩着踏上去灰尘铺面的地板上,小心地避开地板上散落的钉子,往阁楼的方向前进!
好不容易走到天台上的阁楼,劫后余生的向大刚早忘了他身处危楼,抱着牌匾兴奋地冲入失去牌匾只剩下挂匾钉子的房间内,刚起手敲门——
嘭!不知是向大刚气场太大,还是门板根本就是装饰。总之,那块门板在向大刚敲门的同时直挺挺的落地,宣告阵亡。
就是轻轻那么一敲,不会吧?
没有了门的遮挡,一股甜香扑鼻而来。向大刚当下闪神,看向屋子内,破烂的电脑椅子上放着一盘看起来非常可口的小甜点,用精细的白瓷盘装着;上面摆着韩式的银色筷子,筷子还是雕花造型的;白瓷盘放着一只高脚杯,里面盛着红酒。
一位粉雕玉砌的美人正悠闲地坐在破烂的电脑桌上,晃荡着修长白嫩的双腿,轻轻靠着电脑,午后的阳光透过摇摇欲坠的窗子撒到她身上,像一个误入尘世的仙女。她优雅地端着一杯冒着袅袅香气的茶,慢慢吹着,若不是这屋子太过简陋杂乱,他几乎要以为自己在五星级酒店,这情景看起来实在是太有品味了。
原来,没有了血污染,伊灵灵竟是这样一个摄人心魄的美人儿。
“我当是谁?原来是你呀!”美女伊灵灵抬眼看了向大刚一眼,继续吹着手里的茶。
“钱带来了吗?”满足地喝了一口茶,美女开口。
“呃,钱——什么钱?”向大刚不由自主地顺着她的话说,回神才发现不知道她说的是什么。
“你不是请我去清溪村治病么?”伊灵灵清清浅浅地看着他,噙着若有如无的笑,淡淡开口,优雅冷淡的样子,跟向大刚在医院见到的那个率性的血美人判若两人。
“什么——啊!对对对!治病需要花钱!您怎么收费?”
“看你想要怎么治了。我这有几个方案供你选择:第一方案,便宜,只负责控制病情,让病人得以苟延残喘,20万;第二方案,也便宜,控制病情,并帮助病人恢复到植物人状态,30万;第三方案,贵点,包去根,包痊愈,50万。不二价。你自己选吧。”
说完,放向大刚一人目瞪口呆中,美女伊灵灵夹起一块甜点,优雅地放在嘴里,享受美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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狗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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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08-12-22 00:55
第三章 巫女进村(2)
向大刚毕竟学过管理,对财务也有认知,在大脑里飞快地衡量这几个选项。按说如果真能如她所说包治全村,那这些钱也不算贵,当然虽然她提出三个选项,但唯一的选择就是50万,谁会花30万让病人“恢复”到植物人状态?!不过,她能行吗?向大刚不免怀疑地上下打量这位品茶淑女。
仿佛知道向大刚的顾虑,美女笑了笑:
“当然,由于第一次合作,需要建立彼此的信任。你可以先给10万定金做活动费,其余的等治好后给我就行;如果没治好,我不但把10万定金还给你,再赔给你10万。”
“成交!我选第三方案!”美女都开出这样的条件了,他还有什么可说的!
没有头绪。
还是没有头绪。
这种奇怪的案件让一向镇定的江劲风有些烦躁。以往就算再棘手的案件,都会让他察觉到蛛丝马迹,但这次,完全没有抓到头绪。
没有查出污染和中毒迹象,病人的病情得不到解释,不是瘟疫迹象却像瘟疫一样蔓延,也没有丝毫人为的可疑线索,会是什么原因导致清溪村怪病的泛滥呢?
江劲风坐在村口那棵有百年历史的老樟树下,微微锁着眉头,点燃一根香烟,却不吸,看着袅袅升起的一缕烟雾,凝神思索着各种可能性。
倏地,一抹红艳艳的身影轰隆隆隆地跃入江劲风的视线。他眯起眼,看着嚣张的闯入者。
又是她。
时髦的辣妹骑在一架油漆快掉光的落伍摩托车上,那是七八十年代马力强劲的幸福250cc,2冲程,力大无比,没排气管,此刻正拖着黑烟,即使已经停下来那巨大的噪音也不绝于耳。
而在那辆堪称落难红牛的中古摩托车上,四处张望的,正是阴魂不散的伊灵灵。
此刻她一身红艳艳的辣妹打扮,缀着亮片的紧身吊带,露出圆润白皙的香肩;窄腰身的超短裙,突出修长细嫩的玉腿;简简单单的休闲凉鞋,没戴安全帽,替代品是中看不中用的粉红牛仔帽,鼻子上架着大大的红色墨镜,背着一个大大的帆布包,骑在一架大型的破机车上,活像来郊游。机车后座正是脸色惨白,头发凌乱的向大村长。
向大刚抚了抚胸口,跌跌撞撞从机车后座跳下来,指着伊灵灵,上气不接下气:
“你、你、你骑着这种机车——”
“怎么啦?难不成走过来?”
“可以打车!”
“哈?向大村长,你在痴人说梦吗?打车?你没见人家司机叔叔听说你的目的地是清溪村,全都踩油门跑了吗?”
“那那那你也不该随随便便去废品收购站拉了一辆机车就上路!”明明打了一路腹稿要说说她的,但她怎么好像还很有理的样子?
“别说得好像这车是废品好不好!告诉你,这是收购站老板的珍藏版!要不是我面子大他都不肯借!驾起风来那叫一骑绝尘!”
伊灵灵跳下车,掀开墨镜,翻了翻白眼,嘲笑向大刚的无知。
“而且还没有安全帽!”向大刚再接再厉。
“拜托!我是没捡到好不好?那家废品收购站原来有好几个呢,顶多破了几个窟窿,带起来一点不差。你运气不好没捡到。”伊灵灵继续研究清溪村的地形。
“你居然敢飙车!那个破车,还敢飙到130迈!”向大刚想到这,还觉得余惊未平。
伊灵灵觉得有必要安抚一下这位受惊的村长,走过来拍了拍向大刚的肩膀:“大哥!我怀疑你兼职养鸡!走了啦!”
“养鸡?什么意思?”
“鸡婆!”
“伊灵灵!”向大刚咬牙切齿。
伊灵灵把破旧摩托扔到路边,招招摇摇地向前走:“行了!比唐僧还罗嗦!当初可是你说事情紧急的,我这不是配合你吗?客户要求至上嘛!”
伊灵灵?!
这个名字震住了江劲风,他像被人敲了一棒,眼睁睁看着那个辣妹身影走向自己,完全没有其他反应。隐隐约约的疑惑找到了归宿,原来萦绕在心头的对她熟悉的感觉是因为她是——直到香烟烧到手指,烟灰掉到裤子上燎起一个烟洞,他才倏然惊觉。
是了。是她。那个盘亘在他脑海中多年,难以擦去的名字。
难怪在警局里看到她,会大脑当机,回想起暗藏心底的阴影,当时没有细想,可能也不敢去想,原来真的是她。
不会错的。
伊灵灵。
从上次在警局的反应来看,她似乎已经不记得自己了。
是啊,那么久远的事,那么小,又没有经常见面,谁会记得,连他们的模样都发生了那么大的改变……
那个大舌头的小女孩长大了。
她来这里干什么?
想到这,江劲风站起来,沉稳地走到路上,等着伊灵灵走向他。
来了,她来了。
伊灵灵看对方没有让路的意思,抬头看了看这尊门神,认出他来:
“哦,原来是刑警大哥!”
江劲风还是没动,眼睛深深地盯着她看,对比着记忆中的样子,心里暗潮汹涌,一时忘了自己拦路的目的,不知说什么好。去和她相认吗?她一定会觉得可笑吧?她已经把自己忘得干干净净了。那——说些什么好呢?
伊灵灵疑惑地看向身边的向大刚:
“怎么?进村还要收买路钱吗?”
“哦!劲风!这是我请来的医师,伊灵灵。”
“那个卖摇头丸的?”想起警局的一幕,想起警局的一幕,不知怎么冲口就是这么一句。她怎么会和卖摇头丸的搅和在一起?虽然小李他们都说她是帮忙破案的,不过,撇开她当时行为的怪异不提,既然知道她是伊灵灵,这种说辞就更要打折扣。伊灵灵是什么人?她会好心到帮忙破案?在没钱赚的情况下?
“什么?!摇头丸?”向大刚被吓得不轻,再次怀疑伊灵灵医术。
这个男人的眼光太过犀利,伊灵灵阅人无数,深知此人道行深厚,不可小觑。当下脑子里拉响红色警报,全身肌肉紧绷,进入备战状态。
“是协助侦破倒卖摇头丸的团伙!大侦探,你少说了几句吧?”微笑挂在脸上,不达眼角,眼里散发的是彻骨的冰冷。
不跟她在这个问题上纠缠,眼下,还是远离村子安全些:“大小姐,清溪村已经被隔离了。闲杂人等不能进去。”
“我被定义为闲杂人等吗?”伊灵灵看一眼向大刚。
“呃,劲风,市里医院的医生都不能出诊,她确实是来治病的。呃,我们已经签了协议……”
看着向大刚不怎么有底气的样子,就知道是有病乱投医。也罢,村里人心惶惶,任何一个外来的医生都会给他们带来些心理安慰,不过她这个样子——江劲风禁不住又上下打量了一遍伊灵灵——只怕会让村民更恐慌吧?都沦落到需要太妹来拯救了吗?
“我认为你还是穿戴整齐再进村比较好。”免得被狼狈轰出村。
伊灵灵眼里顿时烧起熊熊的火苗!敢嫌她?!敢限制她?!他以为他是谁?!
“哈!原来清溪村是高级会所,五星级宾馆,不穿正装禁止入内?”
“我是好意。”还是那副该死的笃定样子。
作者:
狗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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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08-12-22 00:55
第三章 巫女进村(3)
“好!阁下是好意!”伊灵灵咚咚咚掉头就走。
换向大刚着急了:“唉?你别走啊?咱们签了协议的!”
伊灵灵也不答话,僵直着脊背,大步流星走开,走到倒下的机车旁,骑上,踩油门,轰隆隆,黑烟滚滚,一个回马枪,一路轰鸣着穿过向大刚和江劲风之间的缝隙,擦着江劲风的衣襟开进村。再一个回马枪,在村里停住,正对江劲风,伴着油门的轰鸣,得意洋洋地抬着下巴,十分嚣张地向江劲风挑衅:
“我还就进来了!怎样?把我轰出去呀!”
江劲风虽然大略知道伊灵灵的桀骜性子,但亲眼见到此女如此难缠,仍然被气得脸色铁青,额头的青筋突突地跳。在他自己还没意识到自己的行为之前,人就窜出去,弹到伊灵灵机车的后座上,按着伊灵灵车把上的手,长腿一伸,踢开伊灵灵的脚,踩下油门,轰地飞出村。
两人离得如此近,伊灵灵的长发飘着淡香,拂过江劲风的耳畔,江劲风身上淡淡的烟草味,飘在伊灵灵的鼻端,伊灵灵不自在地扭着身子,贝齿咬得咯咯响。好你个江劲风,敢霸我的车?!
江劲风的头贴着伊灵灵的耳畔,气息轻轻飘进伊灵灵的耳朵,仿佛在呢喃,却充满威胁:
“不要试图挑战我。”
“把老娘放下!”伊灵灵开始口不择言。
“别急,我也不想离你这么近。”眉头为这句粗话微皱,嘴边却不自觉漾出难以察觉的笑意。
嘎!车猛地停到三德镇一处服装店前,江劲风怕她跑,像抓犯人一样抓着她的手走进服装店,伊灵灵别别扭扭地试图挣脱,奈何江劲风手劲过人,没甩得开他,嘴里又咕哝了一句国骂,使劲踩他的脚,真恨自己今天怎么没穿高跟鞋出来?便宜了这龟孙子。
江劲风毫不在意,就当伊灵灵在给他脚底按摩。目测了一下伊灵灵的身材,捡出一身古板的职业装,结帐,扔给伊灵灵,再抓她出来,扔上机车后座,自己完全操纵机车,一催油门,轰隆隆向清溪村开进。
向大刚傻傻地站在村口,还在回味刚才到底发生了什么事,这一男一女又是进村又是出村的,搞什么飞机?还没想明白,就看那辆中古机车嘎地又停在他面前,江劲风面无表情地下车,对后座怒气未平的伊灵灵做了一个请的手势:
“大小姐!你可以进村了!看诊的时候记得穿上让人信任的职业装!”
伊灵灵脸上被怒意催得红通通,像个复仇女神。但是仍旧面带微笑地下车,不过那微笑依旧带着明显的挑衅,眼里的狠厉一闪而过,在经过江劲风身边的刹那,拽着江劲风的脖领子,送给他一句甜腻腻的威胁:
“不要太得意!你会遭报应的!”
江劲风看了一眼那只越矩的白嫩猫爪子,环着肩,依旧一派气死人的气定神闲:“悉听尊便。”
清溪村是旅游村寨,因此建了很多方便游人住宿的旅馆,由镇政府投资兴建的清溪宾馆是清溪村最好的宾馆了,干净整洁,设施齐全。如今这里住满了外地来此调查清溪案的工作人员、医护人员和警员。初来乍到的伊灵灵也住这。
安排完房间已经是傍晚,伊灵灵将包往床上一扔,看着手里攥着的纽扣,阴恻恻地笑了。呵,这颗纽扣是她临别威胁江劲风时,顺手拽下的战利品。江劲风,敢欺负到我伊灵灵头上?!你好样的!今晚,就让你尝尝我伊大法师的厉害!
江劲风在外办案习惯住顶楼,一方面为了安静,一方面是职业习惯,顶楼往往视野最好,方便侦查。
现在,晚风透过窗户吹过房间,江劲风在桌前研究着卷宗,忽然想到一个新的切入点:既然在外部都找不到线索,何不从村里的人际关系入手,看看能不能找出点名堂?看看已经发病的人之间有没有某种关联?
正想着,半空忽然传来一阵像老牛喘气的声音,起初江劲风并没在意,以为是风吹窗框发出的声音,但随后声音越来越大,窗框发出哗啦啦的巨响,墙壁震颤得摇摇晃晃,仿佛顷刻间会有地震来袭。
江劲风反应奇快,“哗啦”一下关上窗户,已然来不及。一个他从来没有见过的场面出现了:一个国色天香的美女硬是挤进到房子里来!
美女体态丰满、玲珑凹凸,眉目更是美得花愁柳怨、淒淒动人,颦眉不语却令人爱怜不已。美女身穿热辣透明的橘黄色拉丁舞服,上面只穿件薄薄的胸衣,坠满亮片;腰上也只是围着短短的薄裙,上面的亮片叮叮当当,在朝江劲风行走时发出有节奏的音响。
江劲风不明所以,但心下十分警惕,不由沉声问:“谁?”
美女也不答话,当着江劲风的面,“呼”地一下甩掉胸衣,胸前的双峰霎时没有了束缚,美女抖动着双峰,眼神妖媚,一只手揉搓自己的胸,一只手伸向江劲风的脸。江劲风查案也见过很多香艳场面,但此女异常诡谲,江劲风仍然神经紧绷,不动声色地避开,冷眼看她下一步动作。
美女竟绕着江劲风缓缓跳起舞来,舞姿极尽挑逗,享受般地伸直双臂,仰着头,喉咙里沙哑的呜咽着,腰肢慢慢扭动,垂在胸前的丰盈一前一后的摆荡着,眼神始终魅惑地盯着江劲风。
江劲风毕竟是血气方刚,见到如此旖旎的画面难免心旌摇荡,何况美女如此热情主动地挑逗。但江劲风也是个异常理性的人,瞬间压制住慢慢升腾的情欲,此女半夜从窗户跃进,行事诡谲,来者不善,对她绝对不能掉以轻心。于是江劲风咬着下唇,眼睛也迎着半裸美女的眼睛,一眨不眨地盯着她看,不错过她眼里的任何欲念和情绪。
半裸美女舞动着腰肢,开始渐渐面对面贴向江劲风的胸腹,猩红的指甲在江劲风衬衫的领口处游走,江劲风无视她的动作,仍旧盯紧她的眼神,随即,他从她的眼睛里捕捉到一闪而过的狠厉。
下一刻,半裸美女的指甲呼地变成十根长长的利刃,直直向江劲风的脖子插过来!江劲风反应异常迅速,迅速弯腰避开,滚到一侧,再一回身,半裸美女完全变成另外一副样子。
一个狰狞的怪物。
简直像男版的鬼娃花子现身!怪物个头直达天花板,脸色黑如煤炭,眼里闪烁着黄光;上无衣,下无履,手提弓,腰插箭,腰上还是那件拉丁舞短裙,样子十分吓人。江劲风就算身经百战也没见过这样的怪事,但看怪物来势汹汹,立刻肌肉绷紧,紧密观察怪物的行动,进入备战状态。
大头怪物动作十分迅猛,拉弓搭箭,一枚锋利的箭就朝江劲风射来。江劲风滚到一边,那箭一下子穿进墙壁。看来来者不善,江劲风利目扫向电脑前的瑞士军刀,呼地拽过来,握在掌中权当武器。
那怪物见没有射中他,气得龇牙咧嘴,哇哇大叫,拔出佩刀,挥舞如风,朝江劲风身上使劲儿劈过来。江劲风轻捷地向前一跳,躲了过去。只听嘭的一声,那刀正劈在床沿。而江劲风看准这个时机,敏捷地窜到怪物身下,一刀削去它的足踝骨。刀骨相碰,铿然有声。
怪物更加生气,大吼如雷,转身又朝江劲风砍来。江劲风急忙弯腰,又向它身下窜去。怪物的刀砍断了江劲风的后衣襟。这时,江劲风已闪到怪物肋下,向他身上猛刺一刀,这把瑞士军刀陪伴江劲风多年,极其锋利,只听那怪物噗地一声,倒在地上。江劲风怕它不死,举刀再刺,只听哐,哐,哐,就像砍在木头上一样。
片刻后江劲风觉得够了,停止对怪物的袭击,气息有些不匀,仔细看刚才凶猛攻击他的怪物,却发现地上躺着的是一个黑色的木偶。像人一样高,弓和箭还缠在腰间。那木偶的脸刻得十分吓人,中刀的地方还有血流出来。
作者:
狗蛋
时间:
2008-12-22 00:56
第四章 红玉贝壳(1)
虽然最近清溪村怪事连连,但像刚刚这种不合情理的事,江劲风还从未遇见,难道是被操纵的木制机器人?可是那人偶上并没有任何机关。
江劲风半跪在地上,将黑色人偶前后搬动反复查看,忽然在人偶装箭的口袋中发现一样十分眼熟的东西。
是自己衬衫的纽扣。
江劲风何等敏锐,立刻检查自己身上这件衬衫,发现领口的一颗纽扣不翼而飞。
随后马上想起,伊灵灵抓着自己领口,威胁他会遭报应的动作。
是伊灵灵!
这个睚眦必报的野猫!
虽然不知道她是怎样做到操纵人偶的,但是江劲风更注重的是人的品行。一个可以对挖苦了她几句的人用这种狠毒的法术,也太任性妄为了!他还算有点功底的,如果换作其他没能力抵御的人,岂不是眼睁睁中招?!
很久没有真正动气了,现在,平日冷静自持的江大队长终于按捺不住,推开门,直奔楼下403,那是伊灵灵的房间。
连敲门的礼仪都省了,对这种能使出下三滥把戏的女巫婆,还用讲什么礼貌?!
嘭地推开门,连伊灵灵的影子都没有。
江劲风的利目在房间里迅速扫射了一圈,这是一间套房格局,进门是门厅,沙发、电视、餐桌和电脑桌都在客厅里,客厅和卧室的连接处伸出一道短短的走廊,卫生间和洗澡间在一起,在走廊的一侧,走廊的另一侧便是卧室,尽头还有个小小的厨房,当然厨具只是摆设,但冰箱和微波炉都可以使用,适合存储和消化各种垃圾食品。
看来是拿了清溪村不少的“项目费”,出手才敢如此大方,江劲风暗想,清溪宾馆的套房只有两间,这种非常时期,谁有心思住套房?连省里的专家都住标准间,她伊灵灵何德何能,大摇大摆地在这里一边享受一边害人?
厅里的沙发上扔着伊灵灵那套碍眼的吊带和窄裙,还有一些杂七杂八的女孩子装饰品。洗漱间的门关着,里面隐约有水被撩到地上的声音,还有几句不着调的哼唱:
“我爱洗澡皮肤好好,哦哦哦……洗刷刷洗刷刷,吃了我的给我吐出来,拿了我的给我送回来……”
听到这些不着调的歌,江劲风不知怎的,憋着满腔怒火却忍俊不禁,像漏气的气球一样,噗哧,又好气又好笑起来,看来罪魁祸首很惬意,没准正在享受她的泡泡浴。
好吧,暂且不急于一时,敌人再狡猾,也翻不出如来佛的手掌心,就算是刁钻难缠的伊灵灵又怎样?在江劲风暗暗准备好战略部署的时候,或在他化守为攻的时候,绝对不是那么好对付的。
江劲风也就平复下来,在沙发上坐下等那位洗刷刷完毕,好整以暇地把自己埋在沙发里,翘着二郎腿,随手摆弄伊灵灵扔在沙发上的那些小东西,呵,骷髅珠形状的脚链,嗯,符合她风格;硬币穿成的手链,也符合她风格,她一向爱财——可是就在这随意的摆弄中,江劲风发现一样不怎么符合她风格的挂件。
一块温润的红玉。
那块红玉和一元钱的硬币差不多大小,拴着不粗不细的红绳。一般的玉都是龙凤啊、观音啊、生肖啊这类图案,但这块玉不是。它的正反两边雕刻着两片漂亮的贝壳,贝壳纹理清晰柔和,仿佛能看到里面的光泽;红玉断面处,贝壳的顶端,雕刻着一只嘟起来的红润的嘴唇,十分精致,栩栩如生,很像一个身体柔软的小女孩躲在贝壳里,总是嘟着嘴,能象小金鱼一样,从嘴里吐出美丽的泡泡,仿佛不高兴或遇到危险就可以立刻缩回去。
这是伊灵灵的玉贝壳,终于又见到了。
小的时候,当他刚见到伊灵灵,除了那双灵动的眼睛不可避免的夺人视线,就注意到她脖子上挂的这件特别的装饰,虽然他从小就不擅长幻想,但看到这块玉,总会让他不由自主地联想到许多美丽的童话。以后他便格外注意红玉,甚至在出国的时候都在各种玉器行流连,只希望能找到一块相似的玉,一块童年的慰藉。但很遗憾,无论他花了多少心思,逛了多少家玉器行,搜索了多少网店,这种质地和图案的红玉,他今生只见过一块,就是伊灵灵的这一块。想必这里面也有不寻常的故事,是谁亲手为她打造的吧?
江劲风看着这块玉出神,脑海中又浮现出一个粉嘟嘟的小女孩,这块玉在她脖子上晃啊晃的,红着小脸,一本正经的样子。
那个时候……她才六七岁吧?
没有人知道,冷情淡漠的江劲风,足足关注了伊灵灵十八年。
江劲风永远也忘不了第一次见伊灵灵的情景。
时光退回到十八年前,那时江劲风还是锦绣市实验小学的六年级学生,学校要组织将要毕业的六年级学生去东郊的龙头水库,过最后一个儿童节,毕竟升入初中,他们就只能过青年节了。
江劲风是大队长,那天正在学校礼堂组织六年级学生排练郊游要演的节目,老师们在下面一边观看一边提意见。就在六年级的学生一字排开,高唱校歌的时候,一个红艳艳的小身影冲进礼堂,跳上舞台,站到六年级老大哥老大姐们的正前方。
大家被这突如其来的插曲弄愣了,众位正在高唱校歌的毕业生保持着引吭高歌的姿势,却失去声音。而那小身影的主人——一个十分漂亮耀眼的小女孩,脖子上挂着一块红玉贝壳,晃呀晃的,衬着她白皙的皮肤,十分可爱。女孩大概六七岁的样子,正扯着一张黄历,对台下的老师们煞有介事地大声游说。
“黄历上唆(说),明天四(是)阴月阴易(日),绝对不能粗(出)行!”
这个说话带着大舌头,一脸严肃的漂亮女孩,正是缩小版的伊灵灵。在场的人听到她这番话的内容,都嘻嘻哈哈大笑起来,一个这样天真的小女孩,说着这么老气认真的内容,着实矛盾得搞笑。
小女孩发现没人重视她的内容,更加着急起来,在台上拼命跺脚,本来就红扑扑的小脸涨得通红:“你们别不信!我的预感不会错的!明天随(谁)也不要去龙头髓(水)库!我告诉你们!我看到、我看到——”
“你看到什么了?”高年级的江劲风走到小女孩面前,好笑地问她。这个小妹妹太可爱了!虽然她的话是这么不着调,但跟她同龄那些只会抱洋娃娃的女孩相比,这个小妹妹比那些无知小公主多了很多灵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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狗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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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08-12-22 00:56
第四章 红玉贝壳(2)
小女孩好像意识到自己差点说错话,连忙捂住嘴,让语音从指头缝里流出来:“我不能唆(说)!唆了就全完了!但你们听我的不会错!我增(证)明给你们看!你!”她那胖嘟嘟的小指头指向台下的一个女老师:“你有过两次小宝宝,但都没有生出来,对不对?”
“啊!”本来还充满兴味看戏的女老师尖叫起来:“你怎么知道?!为什么这样的事都会传到小孩子耳朵里?!是谁在讲我的八卦?”
众老师都同情地看着她,老实说,他们也是第一次听到。难怪她每隔半年请一次大病假,大家还猜不出病因,原来……
“也没森(什)么关系啦!那两个孩子是坏小鬼偷偷要投胎,被阎王搜(收)走了啦!下一次阎王会还你一个双胞胎的!如果你明天不去野游,一个月后就可以再怀孕啦!”
“真的吗?”女老师兴奋起来,忘了为人师表有破除封建迷信的责任:“我真的可以怀上双胞胎?那有没有可能是龙凤胎?”
“咳!”校长大人,即江劲风的老爸,不得不暗示这位老师,在学生面前注意自己的形象。
女老师收到信号,及时噤声,记下小女孩胸前挂着的姓名标牌:二年二班,伊灵灵。嗯,有谱哦!听说她家里有这方面渊源,不管信不信,八卦是女人的天赋爱好。方便的时候要好好问问她。那明天的郊游到底去不去呢?她要好好想想……
小女孩得意起来:“看!我唆的都是真的吧?所以你们明天不要去髓(水)库!”
中队长向大刚觉得此时有必要站出来以正视听:“低年级的小娃娃,别在这瞎说!是不是因为你明天去不成,心理不平衡,才来捣乱的?”
伊灵灵一下子被说得气鼓鼓的,小小的苹果脸仰起来,生气地看着向大刚,却不知为什么,在看到向大刚的刹那吓了一跳:“啊!你——”
向大刚得意了,看看,低年级小孩子的心思就是这么简单:“被我说中了吧?放心!等你到六年级的时候,也有机会哦!”
“你有个姐姐今年十四岁对不对?”
“你怎么知道?”向大刚奇怪了,他上初二的姐姐有这么出名吗?连小学生都知道?
“哎呀,哎呀,不好。不好。太多的我不能唆(说)。总之,让她早(找)男朋友千万小心啊!否则有大灾祸!”
倏!小女孩被脸上变色的向大刚一把拎起来:“小小年纪,嘴巴怎么这么坏!不许你说我姐姐坏话!小心我揍你!”
小女孩也不含糊,鼓着小腮帮,张开小嘴,使劲往向大刚胳膊上咬了一口。
本来只是想吓吓这个口无遮拦的低年级小豆包,没想到被反咬一口。向大刚恼羞成怒,加上被咬得疼痛,索性就把小女孩扔出去。小女孩还来不及叫,就跌入一个还不算结实的怀抱中。
江劲风及时地接住小伊灵灵,伊灵灵扭头一看这个接住她的大哥哥,就抱着大哥哥的脖子,唔哇唔哇哭起来,其泪水之汹涌,直逼现下流行的动漫效果。
江劲风一面轻轻拍着受惊的女孩,一面责备自己的好友向大刚:“她还是个小姑娘呢!”
向大刚也不是没有轻重的人,实在是这小女孩轻易就触到他的雷区,自己的家人,是决不允许别人说三道四的!就算是个不懂事的小女孩!更何况她还咬了自己一口!就算好友向着她,他也绝对不会向这个小丫头道歉的!还好就要毕业了,否则他见她一次,就有揍她一次的冲动。她应该庆幸她不是个男的,否则他揍她会理直气壮些……
于是,就在伊灵灵窝在江劲风怀里没完没了的哭声中,大家结束了彩排,当然,也把这小鬼煞有介事的警告抛到脑后了。第二天,毕业班高高兴兴踏上去龙头水库的旅途。那位被伊灵灵指名的老师,因为求双胞胎心切,采取宁可信其有的态度,谎称感冒,逃避了郊游。
那天风和日丽,实在看不出什么阴月阴日的样子。在欢声笑语的人群中,江劲风坐在水库边的草坪上,脑海中却全是伊灵灵那个小丫头的影子和大舌头的话,他从来没见过如此有灵性的女孩子。那小家伙说话有板有眼,虽然幼稚,却显得十分煞有介事。听校长老爸说,伊灵灵的妈妈在生她的时候难产,生了两天两夜也没出来。就在她妈妈在痛苦中鏖战时,伊灵灵的外婆突然脑出血去世了。在她外婆去世一小时后,伊灵灵终于诞生。由于生伊灵灵几乎要了她妈妈的命,加上母亡的噩耗,更认定伊灵灵是天生的克母命,和老公商量要将伊灵灵送人,伊爸爸没有同意。于是就在伊灵灵的妈妈身体复原后,抛弃丈夫和孩子,带着一身的痛苦远走他乡,下落不明,至今都没回来见女儿一面。
伊灵灵从出生就十分聪明,入学的时候她没上一年级,直接上的二年级,听爸爸说,她其实可以直接上三年级,但伊爸爸表示他可以不要求孩子是神童,但希望她能像正常孩子一样快乐。大家都觉得伊爸爸多虑,因为伊灵灵虽然没有妈妈,但她很会自己找乐,一件小东西能玩出好多花样,也没有那么不合群,还是小小的孩子王,嘴巴也甜,很讨大人喜欢,伊爸爸是船工,每次出船的时候,大家都抢着想让伊灵灵住在他们家,逗她玩。虽然她也有些古怪的习惯,比如会跟鸟啊虫啊的说话,好像跟他们能沟通似的,有时还会在空气中指指点点,仿佛在指挥隐形人搬运东西,有时也会一惊一乍,但这些行为也好解释,孩子嘛!她确实很小就会摆草棍,煞有介事地算卦,还会看天象,这个星那个星的胡说一通,大家都当成乐子。大概是遗传,与她仅仅一小时阴阳之隔的外婆,生前就是个名不见经传的神巫,但为人十分低调,锦绣市活着的人,没有几个见过她外婆做法。
童年的江劲风想这些,想得有些出神了。一群孩子兴高采烈地上了游船,向大刚还在岸边因为没有挤上第一艘游船而懊恼,十分积极地排在第一个,等船回来接他们。江劲风倒对游船没有多大兴致,他此时在想着伊灵灵,想着有些人活在和自己不同的世界,不但背景不同,个性不同,似乎连内心正在建立的系统都大大的不同。他十分想弄明白,伊灵灵的小脑瓜里装的是什么。他也十分希望,伊灵灵能永远这样快乐……
岸上传来的杂乱尖叫打断了江劲风的思绪。只见向大刚急切地往水里走,站在齐膝的水中慌张地朝岸上挥手。江劲风猛地站起,这才看到,第一艘游船在水中摇晃不停,船上的孩子慌乱地哭喊。船工奋力地掌舵想要停止游船的摇晃。但仅仅几秒钟的时间,船就这么在众人眼前,整个翻过去了!那位勇敢的船工在水下试图托起一个孩子送到岸边,但没有机会了,很少涌浪的龙头水库完全变出狰狞面目,一个大浪拍过来,再一个大浪拍过来……已经下水想要救人的孩子和老师忙不迭地跑向岸……转瞬间,游船和游船上的人,全部从众人视线中消失,连船板都没有剩下半片……
这可怕的场面几乎成了所有孩子人生中最黑暗的梦魇。那次毕业郊游,夺去了二十三个孩子的生命,还有两名老师和一名船工,所有遇难者,尸骨无存。
学校的礼堂,就在前一天还是彩排的歌舞升平,六一那天,却堆满了花圈,变成灵堂。江校长十分愧疚,面对悲恸的家长,不知如何对他们交代,虽然这不是他的责任,但孩子们鲜活的生命还未绽放便凋零,是谁也不想面对的。
小小年纪的江劲风大队长帮父亲维持秩序,就算他再坚强,这幕人间悲剧也把他震得无法言语,他只能尽量为昔日的同窗多做一点事,来麻木自己的悲伤。
就是这个时候,伊灵灵那穿着白色孝服的小小身影,又一次扑进他的眼帘。她大大的眸子盈满泪水,迷茫地四处逡巡,终于在礼堂的一角看到一个花圈,踉踉跄跄地飞扑过去,在花圈下哇哇大哭起来。
“爸爸!爸爸!”
爸爸?江劲风震惊地看着船工花圈上的名字:伊旭。
小女孩无助而悲恸的大声哭喊着:“爸爸!爸爸!明天你还得送我上学,接我回家呢!爸爸!呜呜呜……”
这样悲恸的感染力,已经远远超过少年江劲风的承受力。他憋了半天的泪水终于肆意奔流,夺门而出,逃开这种他没有力量安慰,也没有力量解决,更没有力量继续面对的场景。
伊灵灵在学校礼堂,守着爸爸的花圈,不吃不喝不动地方,大哭了三天,谁劝也不好使。大人看到她这样子,无不转身抹眼泪,这么小的孩子,从小没有母爱不说,现在又失去爸爸,真正成了孤儿。
作者:
狗蛋
时间:
2008-12-22 00:56
第四章 红玉贝壳(3)
坐在清溪宾馆403套房的沙发上,抚摸着伊灵灵的这块红玉,这些往事如潮水一样不受控制地涌入江劲风的脑海。
多少年没有回想这些了?不是不能想,是不敢想。不愿回忆那些惨痛的画面,绝望的面孔。风和日丽的一天,在人的掺杂强烈主观色彩的回忆中,也变成了阴霾狞厉的景象。
江劲风的父亲江岩,在那次沉船事件后引咎辞职,消沉了半年,然后脱胎换骨,下海经商,做起红木生意。几年下来也做得风生水起,成为锦绣市鼎鼎大名的木材经销商。大概是儒学的底子始终让江岩有兼善天下之心,事业的成功没有让他变得跋扈,还是一径的谦和风度,十分热心公益。
江岩曾几次到社会福利院想收养已成为孤儿的伊灵灵,当知道父亲这个打算,私下里,江劲风也十分盼望伊灵灵能在自己身边生活,她会成为全家人最呵护的小妹妹。奇怪的是,不管江岩如何有耐心,小小的伊灵灵软硬不吃,笑嘻嘻地江伯伯长,江伯伯短的很亲热,唧唧呱呱说些杂七杂八的事,说自己身边有意思的事,但就是不跟他走。再去找她,就根本抓不到人影了。
谁没有恐惧?谁没有阴影?或许伊灵灵也想远离和父亲的死有关的人和事?就算是被认为坚强冷硬的江劲风又怎样?他一直是人们眼中的天之骄子,能让自己做到最优秀,但是在中学的那六年里,他一直都很迷茫,不知道自己究竟要什么,而那悲惨的一幕却老是在脑海中盘亘不去,或是隐藏在某个角落,一被触发便冒出来耀武扬威,黑色背景下伸出的求救的手,和灿烂背景下小伊灵灵纯真可爱的脸庞交错出现,这样残酷的对比让他头痛欲裂,除了逃避,他似乎别无选择。
直到高三那年寒假,他在电视上看了美国的旧电影《保镖》,凯文•科斯特纳和惠特尼•休斯顿演的。他十分欣赏凯文•科斯特纳扮演的弗兰克,沉稳敏捷,冷静自持,他为了保护孩子和一个幸福的家庭而甘受指责与冷遇,在危急时刻又能挺身而出,这种至诚至善而又不张扬的品性瞬间赢得了江劲风的心。弗兰克是一个热情真挚、不动声色的热血硬汉,又是一个刚强勇敢之中不时透露出温馨的真人,棱角在外,宝玉深藏。这样的人让江劲风从心里生出对自己的盼望:自己也可以成为这样一个人吧?
而让江劲风记忆深刻的,是影片中那样一个段落:在弗兰克的乡村老家,休斯顿扮演的梅伦跟弗兰克的父亲聊起弗兰克,说他出生入死,好像从未害怕过什么。弗兰克的父亲说,弗兰克也会害怕,他小的时候怕黑,就一直把自己关在一间黑屋子里,直到他不再怕黑,才从黑屋子里走出来。
怕什么就去做什么,直到不再害怕。
这个感悟如醍醐灌顶,让青春期的江劲风倏然惊醒。
是啊,逃避有什么用呢?逃避了,它就不存在了吗?逃避的好处仅仅在于,在你还没有力量面对的时候,让你可以启动自我保护的机制,貌似正常地生活下去。但他已经逃避了六年,现在的江劲风,是一个身高即将突破一米八的十八岁的青年,有了成人的外形,也应该有成人的心智了吧?
于是在填报高考志愿的时候,江劲风放弃了诸多热门专业,选择了政法大学刑侦系。周围人始终不能理解,他为何放着庞大的家业不管,让自己整天跟坏人和死人打交道?
江劲风付之一笑。
既然从前害怕生命瞬间消亡的惨烈,那就从直面生命开始吧!不但要直面,还要直面最残酷的一面,还要抽丝剥茧。
有点自虐是吧?没关系,不给自己找麻烦,又怎能迅速发现真正的自己?从而战胜自己?
这么多年,他总是去触摸人性中的极致,目睹和他一样躯壳的人在天堂和地狱间选择,同魔鬼交换卑微的条件,直到走向毁灭……或是涅槃。
那一条正确的路往往太难走,荆棘密布,让人头破血流。坚持不下来的人望洋兴叹,一退再退,以为是在不断给自己解脱,实际却在一步步走向绝路。
逃避是从深渊探出来的诱惑的骷髅手。
所以江劲风还是相信那句话:
怕什么就去做什么,直到不再害怕。
作者:
狗蛋
时间:
2008-12-22 00:57
第五章 待偿我平生不足(1)
“把玉放下!”
裹着浴巾的伊灵灵出现在江劲风面前,头上的水滴滴答答往下流,眼神冷冽。
刚洗完澡就看到江劲风这个不速之客,一派休闲装扮,大咧咧地坐在自己的地盘上。最可恨的是,还敢把她最珍爱的红玉拿在手里把玩,这可恶的家伙!不错嘛!居然这么快就摆脱人偶攻击了?真后悔没在黑色人偶里下猛咒,直接把他灭了算了!
要知道,人偶是一种象征,是施法者灌注了意志力量在法术里,为其意向带来了驱力。各种颜色的人偶可以达到不同的功用。例如红色用于爱情,绿色用于金钱,黄色用于保护或袪邪,粉红获取力量,而伊灵灵之前的黑色,恰恰用于仇恨,用意相当狠毒。普通的施咒者想要让人偶有这种力量,需要将一些与施法对象有关的物品加进人偶中,增加其驱动力。例如贴上对方的相片,对方衣物的布片,或在布制人偶上割缝塞入对方的头发或指甲,等等。而伊灵灵的可怕之处就在这,她仅仅用一颗力量最微弱的纽扣,就使这人偶怪物有如此大的攻击力!恐怕若不是她在施咒的时候手下留情,江劲风也许要多费许多气力才能摆脱人偶的纠缠。
“嗯?什么?”沉浸在回忆中的江劲风抬起头,有点迷茫地看着这个出浴美女。
呼!伊灵灵来势如风,一把把江劲风手里的红玉抢过来,套在自己脖子上,动作干净利落,一气呵成。
江劲风因为受到人偶的莫名攻击,本来想要来教训伊灵灵的,却在看到她的护玉反应后,嘴唇一动,微微笑了。
“我忘了,那是你贴身的宝贝。只不过看到它,勾起一些往事。”
“我呸!”伊灵灵一阵嗤笑,脸上带着嘲弄,手指放肆地伸过来,一下一下点着江劲风的额头,眼里含着警告:“别把我的任何东西跟你联系起来!哪怕是你的狗屁往事!”
江劲风眼睛盯着伊灵灵,嘴角仍旧含着笑,无视那只放肆地戳自己额头的手,拍拍自己身旁的沙发:
“坐下吧!我们聊聊。”
伊灵灵一脸不屑和桀骜:“你当这是你家?你现在是闯入者好不好,别摆出一副主人对客人的姿态!别让我吐!”
“不想坐吗?那你就站着好了。”
“我为什么要站着?我偏要坐下!”
说着,伊灵灵一屁股跃到沙发旁的红木餐桌上,大咧咧地盘腿大坐,居高临下地看着沙发上的江劲风,头发凌乱,一脸倨傲,只差嘴里没叼根牙签造势:
“怎么样?!你奈我何?!想我坐下,可以!我坐下我也占尽优势,你小子就巴巴地仰视我吧!哈哈哈!”
……算了!唯女子与小人难养也,不跟她一般见识。
只是,那红玉就这样无遮无拦地垂在她白皙的颈间,随着她的呼吸起伏……
“这块玉是妈妈送给你的?”
江劲风温和地看着坐在餐桌桌面上的伊灵灵,不动声色地发问,眼里却是掩藏不住的关心。
“呃?”备战中的伊灵灵一下子被这没头没脑的问题卡住。但马上反应过来,仿佛浑身的刺根根竖起:
“我为什么要告诉你?!”
江劲风敏锐地捕捉到伊灵灵戒备的神情中,眼里一闪而过的受伤。想起她从来没见过母亲,不禁心生怜惜,也就不再继续这个问题。
“没什么,就是觉得它很特别。”
“关你屁事!!”伊灵灵被戳到痛处,浑身的防备都炸起来,声音都有些变调。
江劲风不动声色地看着她,眼里有一抹温情和关心。
伊灵灵愤怒地回瞪过去。
他这叫什么眼神?怜悯她吗?怜悯值多少钱?她伊灵灵从来都不需要这个!伊灵灵是谁?她是打不死的小强!是个蒸不烂煮不熟捶不扁炒不爆响珰珰的一粒铜豌豆!她最恨的就是江劲风的这种眼神!好像他有资格站在道德和物质的优越感上来抚摸她的伤口,期待她向他伸出援手,他好随弯就弯地以可耻的救赎他人来感动他自己的卑微灵魂。全是他妈的狗屁!他再敢这样看她,她就把那双眼珠子挖出来喂狗!他最好给她识相点!
识相的江劲风及时转移话题:
“在学校礼堂里,你哭了三天,后来去了哪里?”
在学校礼堂哭了三天,后来去了哪里?
去了哪里?伊灵灵忽然怔忡起来。
仿佛久远的一页忽然被掀开,伊灵灵想起来了。
她去了光大寺院。
在礼堂里不吃不喝大哭三天后,伊灵灵不哭了,对着爸爸的花圈深深一拜,就去了附近闻名的光大寺院。抱着住持的大腿又哭了一场,把个六根清净的老住持哭得心都跟着碎成片片,决定亲自为她超度她爸爸的亡灵。
“用水陆法会超度!”小姑娘抽抽噎噎着进一步要求。
听到这种要求,旁边的僧侣居士吓得倒抽一口冷气。住持为凡人超度亡灵,且这凡人甚至称不上是施主,本来就是很难得的事,但这伊灵灵居然要住持举行水陆法会来超度。这小丫头也太胆大了!她以为水陆法会只是一个好听的名词吗?!
水陆法会是极为隆重的大型佛事,全称为“法界圣凡水陆普渡大斋胜会道场”。法界是指诸佛与众生本性平等,通称为法界;水陆则是指众生受报之处——水陆空三界。其中水陆两处尤为苦重,故称水陆大会。普度是对六道众生悉皆度化,使之解脱。法会中救度者与被救度者集会于一堂,食与法都在一起,普摄受苦众生,是佛家大型法会之一。
住持听到这种要求,也微微吃惊。一个小女孩能知道水陆法会虽然不简单,但水陆法会规制浩大,非一般人所能承担,光准备工作没有一年半载也很难完成……
想是这么想,但住持还是慈祥地摸着小姑娘的脑袋,轻轻地问:
“为什么非要举行水陆法会?”
“因为水下有脏东西!”
作者:
狗蛋
时间:
2008-12-22 00:57
第五章 待偿我平生不足(2)
别人可能以为伊灵灵童言无忌,胡说八道,住持心里明净,伊灵灵所说的都是实情。这女孩子应该是在出生的时候就带了天眼,是天生的法师。普通人想要达到这小姑娘的见地,不经过“八正道”(正见、正思推、正语、正业、正命、正精进、正念和正定)的修炼是不成的。这小姑娘轻轻松松便语出惊人,若再勤于修习,定将成就不凡!可惜现下这小姑娘的心性十分杂乱,既有佛缘也有仙缘,甚至还有魔性,是个矛盾体。
但是尽管这样,在各种信仰的世界中毕竟没有世俗的等级差别,只有智慧的高低,所以它超越一切而存在。释迦摩尼已经发现摆脱苦难的最终法门是修炼智慧,生命发现了它最高的存在方式以后,一切就永恒了、涅槃了,没有苦难、也没有愉悦,那是一种永恒!
“老爷爷!你救救我爸爸!他做了很多好事!还救过人!一旦在水下身首异处,再进六道轮回就难了!”伊灵灵摇着住持的胳膊使劲哭喊着。
住持想了想,有了主意:
“小姑娘,不必做水陆法会,我也可以超度你父亲和其他水下冤魂。”
于是,住持亲自做超度的法会,斋戒七天,在水库边设下内坛和外坛为伊旭和其他人超度。内坛供毗卢边那佛、释迦牟尼佛及阿弥陀佛像,并挂上二十席水陆画像,列插莲座牌位,佛前放着供品他们使用的法器。外坛有六个道场,大坛24位僧人拜《梁皇忏》,诸经坛7人诵诸经,法华坛7人专诵《大乘妙法莲花经》,净土坛7人念阿弥陀佛圣号,华严坛2人静阅《大方广佛华严经》,瑜伽坛在夜间施放焰口。整个法会蔚为壮观。
这是广大寺院近年来最大型的超度法会,不管是不是信徒,围观的人都被这种严肃宏大的气氛感染。而那些失去孩子的父母也得到强大的心理抚慰,感到经过高僧的超度,他们的孩子会在另一个世界得到幸福。
法会进行到第七天,老住持在六个道场正中的高台上诵经,一位僧人毕恭毕敬地将一道命过幡递给老住持,住持一边更高声地诵经,一边将命过幡高举过头轻轻转动。
此刻已是法事的关键时刻,坛下的小灵灵乌溜溜的大眼眨也不眨地看着老住持手里的那道命过幡。老主持用命过幡,意味着要为死者积福。
很多人的一生都是在克服前半生的缺陷,而前半生的缺陷大多由与生俱来的性格铸成。小小的伊灵灵,身上有以德报德,以怨报怨的是非分明的性格。她对住持用幡十分不满。当初要住持举行水陆法会,她心里想的不光是要超度父亲,还要惩罚水下的脏东西,一报还一报!而现在住持用命过幡而不用降魔杵,说明住持只想超度亡灵,为亡者积福,并没有惩罚的心思。想到这,灵灵咬了咬嘴唇,暗暗有了一个决定,四下看了看,偷偷溜到内坛。
“幡随风转,破碎都尽;至成微尘,其福无量。若亡者在世罪福未定,承此功德必得往生;若亡者在世有罪业应堕八难,幡灯功德必得解脱。”
老主持一边高声念诵着,一边庄严地转动着灵幡。说也奇怪,伴随着老主持的这番言行,水库中怒涛澎湃,潮降潮生,浪头掀起有三四米高,那架势像海啸一般,似乎要卷人灭顶。水库边的围观者被这景象吓得四散奔逃,远远观望着。
而这边的法事没有受到丝毫影响,僧人和住持都镇定自若,依旧高声诵经,浪头越涨越高,水下的情景也看的越来越分明。忽然浪花在一处向两边分去,一道金光,从水底冲起来,触着众人眼帘。众人捂着眼睛,好像被针刺了一般,一个个疼得要死。
“愿亡者神使生十方无量刹土……”
“臭家伙!往哪跑?!”就在老住持庄严的诵经声中,突然突兀地冲出一个稚嫩的声音。随即老住持心念突转,便看到伊灵灵手里举着外坛供奉的金刚杵,不知死活地冲到水库边,将金刚杵对准分水处大喊:
“八部神听着!神旨已到,请速行刑!”
完了!老住持难过地闭了下眼睛,这法事算是白做了!虽然超度了一些亡灵,却没有为他们送去应有的福报。伊灵灵的这一举动,破坏了整个法事的用意,内坛的六坛诵经僧人知道不妙,全部停止诵经。
压下心头的无奈,老住持改诵《法华经》,既然小姑娘执意惩戒,破坏超度法事,只好暂且顺她的意,好让法事继续,否则不但整个光大寺院面子上不好看,还可能招致祸端。众坛僧人立刻会意,全部改诵《法华经》。
不只是金刚杵的威力,还是老主持诵经的威力,总之大家不会相信是小女孩的威力。此时黑云顿起,云层边缘闪烁金光,光亮无比。一时云头骤低,只听得半空中顿时炸起一个霹雳,出现一片金光。雷声轰轰,水库震动,却只不见电光。围观的人就算胆子再大也不敢继续看热闹,拼命地跑开,踉踉跄跄,唯恐跑得不够快。
雷声一起,水下便传出一阵呼号,但是雷声太盛,比水下的哀求之声,大过万倍。可怜水下这一番将死的善言,竟不能上达天听。而阵阵雷鸣,却在水面盘旋,欲下不下的样子,最是使人难受,于是水下哀号声更大。
伊灵灵报仇心切,不管水下的哀号有多凄惨,再次将金刚杵举向空中:
“神旨已到,请速行刑!”
话音刚落,空中金光又起,雷声又响,比刚才更猛烈,雷电起处,电光随至。只听见“啪啦啦”一声响,顿时空中充满硝磺味儿。随着水下传来的这一声凄厉大叫,浪花被击成碎片,一层暗红的血随着水翻涌上来,夹带着一股刺鼻的腥臭味儿,片刻后,水上浮起一块焦木黑炭。乌云散去,雷电消失,天空又恢复到之前的样子。
“善哉!善哉!”老住持摇着头,神色凝重地走下法台。在经过暗自高兴的伊灵灵身边时,留下一句话:
“你以为你惩罚了这道魂魄,为你父报仇,让它变成焦炭?他业报未到,你这一来,反助它修行,冤孽更深。”
说着摇摇头走开:“真是孽缘啊!孽缘!”
……
作者:
狗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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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08-12-22 00:58
第五章 待偿我平生不足(3)
“他妈的!你到底是谁?!”居然知道她小学的事!敢打探她?!伊灵灵忍无可忍,一拍桌子,一个翻腾跳下桌子,弹到江劲风面前,脸上被怒火烧得通红,又一把抓到江劲风的脖领子,更让她不爽的是两人不平等的海拔,害她不得不抬起下巴才能把怒火传达过去。
咻~~~江劲风嘲弄地看着她,竟然不知死活地吹了一声口哨:
“你已经没有纽扣可扯断了,而且,我想你现在放开我比较明智!”
“你做梦!!”
“你浴巾要掉了。”
“……”
“干你屁事!我就是要它掉!”完全没有一般女孩子遇到这种尴尬情况的大惊失色,伊大小姐不但不裹紧点,反而索性一把将浴巾全部扯掉!
江劲风脸上浮出一层不易察觉的红,迅速将头偏到一侧,力图让自己眼睛清静。
现实永远那么不尽人意,对方没让他躲,扯下来的浴巾整个套到江劲风的脑袋上,江劲风被蒙着头,反射性地一伸手,身上一凉,衬衫就被扯下来,随即是伊灵灵的胳膊或是腿呼呼带风地就朝江劲风的脑袋上攻击过来。江劲风顾不得先掀开浴巾,敏捷地一把抓住攻来的暗器……手感不错。随即头一偏,另一只手将那恼人的浴巾从头上扯下来,颇有些恼火地盯着罪犯。
而罪魁祸首伊灵灵,嚣张地一只脚抬得老高,想来是想用它攻击江劲风,此时被江劲风抓在手里,还想继续发挥暗器的作用,江劲风就那么不轻不重地端着她的腿,让她无法攻击,却也放不下去。好在她有穿底裤,否则这种高抬腿的姿势……
但最让江劲风诧异的,却是自己的衬衫。
在被套头的刹那确实感到身上有凉意,衬衫离身,但他扯下浴巾,抓住那只该死的小腿,也不过电光火石间,江劲风刑警出身,动作的迅速可想而知。但让他诧异的是,有人比他更迅速。
他那件衬衫,就在这转瞬之间套在了伊灵灵身上,帮她遮体,而且扣子都是扣上的!
虽然穿在她身上长了点,快到膝盖,但该遮的地方却都遮住了。
察觉到自己抬着伊灵灵小腿的姿势过于暧昧,江劲风松开手,伊灵灵小腿刚获得自由,立刻贼心不死地再度向江劲风踹过去,江劲风侧身躲过,一把抓起穿在伊灵灵身上的,自己的衬衫领子,将伊灵灵抓到自己面前。
“向我道歉!”低沉且薄怒的男音趋近伊灵灵,凌厉的眼散发着十足的威胁性。从来没有人敢在他头顶作威作福,浴巾罩顶那几秒的工夫,若在出警的某些时刻,够他死好几次的了!
这双利眼曾让多少亡命徒腿软脚软,换作别人,看到这双利眸就够脚软的了!但可惜他面对的是伊灵灵!伊灵灵是谁?在锦绣市的声名不是混假的!没几分本事,怎么能连龙头老大都收服?虽然从她今天的表现看来,她服务客户的经过必定也叹为观止,手法也可能卑劣得让人发指,但伊灵灵不在乎!她只在乎爽与不爽!眼前她就十分不爽,不悦的发现以她一米六五的身高,只能平视到他暗红的唇,以及碍眼的白牙,让她有种想要抡大锤把这口白牙敲掉的冲动。她眼光往上移,再看那一双深沉犀利的眸子,浑然一副我是菁英的呆相,让人不火大都难。这些还不打紧,眼下更碍眼的是那拎着她脖领子的烂爪子!他妈的!敢对她伊灵灵做出这种举动的,全天下就这一个不怕死的臭男人!
“道个屁歉!”
伊灵灵鼻孔喷气,一巴掌挥开拽她领子的魔爪,其中暗藏的力道让江劲风有几秒的错愕。江劲风的擒拿本就过人,加上有个国学深厚的老爸,自幼耳濡目染,十分清楚不论是跆拳道截拳道还是武术,其中的要义都逃不开一个“气”字,凭江劲风二十年有余的武学,很快就明白这伊灵灵的猫爪子里含的气力有多少。这伊灵灵,也许自己真把她小觑了!
“姑奶奶等你这龟儿子道歉!”不再温柔的语调,迸出十足十的粗话。
“你!”他倏地出手,一把抓住她的双手,强制地命令:“跟我道歉!”
而这伊灵灵也不好惹,在双手被制的情况下,她立即抬高右脚踹向他胸腹,江劲风为了自保,不得不放了她一只手,往侧方闪过那凶狠的力道。认知到这妖女不仅身手不弱,而且下得了狠招。
伊灵灵再度横飞来一脚,目标是仍被他擒住的左腕,他放开她手,双臂交叉抵御她的力道,随着手臂传来的疼痛感,他也看到伊灵灵略微踉跄的退了一小步。这结果多少缓解了一下江劲风的气闷。
做女人的好处之一就是可以不理会游戏规则。伊灵灵被巨大的气恼冲头,不等脚跟站稳,迅速以猫扑状扑过来,江劲风大概没料到会有这种无赖式攻击,被来势凶猛的伊灵灵迅速压在身下,脸上瞬间多了两道猫爪印。
不给江劲风反应的机会,伊灵灵以腿压住江劲风的腿,以一只白嫩有力的胳膊压住江劲风的脖颈。这种不顾一切的姿势造成的结果,就是使伊灵灵罩在不属于自己的宽大衬衫下的曲线若隐若现。但没给江劲风尽情欣赏美景的机会,伊灵灵抄起餐桌前的红木椅子,就要往江劲风头顶砸过去——
江劲风岂能让这破椅子玷污他完美的面颊,在破椅子离自己的面孔五厘米不到的瞬间,用男人刚猛的内劲震开伊灵灵钳制在自己身上的胳膊,还手臂自由,接着一把抓住伊灵灵抡椅子的手腕,咬牙扳向一边。“嘭啪!”两力相持的结果当然是力大力巧者胜,椅子被江劲风扳开,重重砸在他旁边的地上,迅速沦为七零八落的木头断尸。
“你他妈的!敢拆我家伙!让我赔钱?!”
伊灵灵恼羞成怒,舞着猫爪又想挠上江劲风那可憎的脸,被这句污言秽语激怒的江劲风猛地翻身,再一个反扑,将伊灵灵压在身下。伊灵灵屈起膝盖就要踹向江劲风的要害,被江劲风及时地以膝盖压下,再腾出一只手臂将伊灵灵的双手高举过头,以防她这卑鄙小人再有任何小动作。
这简直是奇耻大辱!伊灵灵胸口因用力过猛而上下起伏,美眸夹着怒火,不间断地向江劲风扫射。
“啧啧!真不知道你是天使还是恶魔!”江劲风摸着自己脸上渗出血迹的抓痕,夹着翻涌的怒火,毫不留情的嘲弄着身下被钳制的伊灵灵。不过,让他意外的是,身下那只桀骜的野猫,异常的柔软,仿佛多年前那个窝在自己怀里,被好友吓得大哭的小女孩。
“干嘛?!想非礼呀?想吃老娘豆腐也得看你有没有那个实力!”一句粗话将江劲风的回忆生生打断。
“……你何不试试?”江劲风咬牙切齿。
“来呀!就怕你这龟孙子是太监!”
作者:
狗蛋
时间:
2008-12-22 00:58
第五章 待偿我平生不足(4)
男人最受不了的就是这种话!偏偏伊灵灵从不权衡,什么狠说什么,轻易就能让人抓狂得想揍她。江劲风决定先给她点颜色看看,让她知道今后要谨言慎行,于是——
“嗤啦!”江劲风将伊灵灵身上的衬衫撕开一个足以暴露春光的大口子,白嫩如水的大片皮肤就这样无遮无拦地呈现在江劲风眼前。
“我就让你看看我是不是太监!”半裸的江劲风像一头优美的豹子一样蓄势待发。
眼前绝对是一片美丽的春光,伊灵灵裸露的白皙皮肤因怒气而泛出粉红的颜色。虽然撕扯得很有技巧性,关键部位还有遮挡,但浑圆的双峰呼之欲出,十分诱人。
“啧啧,想不到是只白色的野猫!”江劲风极力压抑自己对美景的赞叹,让自己放出一句讽刺,掩饰暗暗翻起的情欲。
伊灵灵似乎没料到真有人敢对自己下手,也呆愣片刻。随后,眼眶发红,眼睛里聚满了氤氲的泪雾,哀哀戚戚地低头看看自己的狼狈,委委屈屈地抽泣,那楚楚动人的无助模样我见犹怜。
江劲风见识了伊灵灵的粗鲁和狠厉,却没料到会见到伊灵灵这么脆弱的一面。即使脑袋里警铃大作,一向自律的江劲风忍不住在内心苛责自己,是不是对她的惩罚太过了?毕竟对女孩子来说,就算再刁蛮,也会在乎自己的身体。现在,他该彻底教训她,还是就这样放过她,或是说声抱歉呢?
就在江劲风左右为难的时刻,一碗吃剩的杂碎面带着刺鼻的辣椒汤就这样兜头罩在江劲风的脸上,随即原本被压在江劲风身下的伊灵灵趁他走神一跃而起,顺手掏走江劲风裤腰里的钱包。仿佛刚才的娇弱是海市蜃楼,衣衫不整的伊灵灵看着江劲风脸上流的汤汤水水得意地狂笑,从餐桌上的烟灰缸里抓出一把灰顺带倒在江劲风脸上。江劲风那张清俊的面孔,顿时变得黑漆漆的,和鬼一样丑。江劲风反射性地抹了两下脸,可惜毫无作用。那层黑色就像生漆一样,胶在脸皮上,剥都剥不下来。
“我说过,想吃老娘豆腐,也得看你有没有那个实力!”
方才的无助和羞怯委屈全部被野蛮替换。伊灵灵没事人一般扒开手中的钱夹:“今天砸椅子的钱就全算在你头上!外加给老娘受惊!有多少我收多少!哟,还有信用卡,那我就不客气地透支了!如果剩有余额我会考虑再请你吃顿麻辣杂碎面!哈哈哈哈!”
伊灵灵肆无忌惮地狂笑着。江劲风已经气得说不出话来,要是他气量再小点,早就被这巫女气得吐血身亡了。何谓不择手段,何谓卑鄙无耻,今天总算在这妖女身上了解到了!亏自己还颇有君子风度地替她着想,这种人根本不需要任何同情!只恨自己一时被多年的教育荼毒,忘了此刻面对的是无所不用其极的蛮女!她会在乎自己衣衫不整?她只在乎有没有机会报复!而自己就这么可耻地中招!一脸的汤汤水水不说,还被倒贴一脸黑漆。奇耻大辱!伊灵灵!你大概还不了解自己惹到了谁!敢在太岁头上动土?你好样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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狗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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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08-12-22 00:58
第二卷 清溪村鬼婆
第六章 金鸡头向天(1)
上次在清溪宾馆403套房的交手,以江劲风的落魄和巫女的桀桀狂笑收场。要不是队里的一个急电,他还真没想好该怎样教训她才解恨。只不过警队的人看到他黑漆漆的脸,还以为他去钻了煤窑。因为案子急迫,否则自己的糗样一定会让好事的李磊之流打探好几天。想到这,摸着脸上已经渐渐退去的黑漆,江劲风竟有些无奈地笑了。多年不见,这伊灵灵果然还是一径的野猫性子。她的问题,自己早晚会解决,哪能任她嚣张。眼下还是清溪村的案子要紧。
清溪宾馆顶楼1205房间,现在是刑侦队在清溪村的临时会议室。从403出来,回自己房间套件衣服,江劲风就来到这,被告知,清溪村发病的人已经半数以上出现休克。老郭和老韩仍未放弃在食物链上找线索。
江劲风沉思片刻,让老郭和老韩继续他们的思路,在食物和水源上探查,李磊调查村里五十年内的刑事案和民事纠纷,其他人配合省里调查工作,并随时报告新情况。随即江劲风吩咐李磊:
“小李,马上帮我把玉林县县志找到,另外,帮我整理清溪村五十年内进行过的所有集体活动。”
清溪村属于三德镇,三德镇属于玉林县,就是这层关系。
现在,江劲风在自己房间里,研究着李磊送上来的材料。之前对清溪案的调查虽然没有突破,但也还是有进展的。
清溪村依山傍水,一百二十多户人家,人口五六百,虽然不算太多,但却使老少的比例始终维持一个平衡。如果不是因为这里有许多少数民族,在政策上可以允许多生一两个的话,恐怕这里的计生办要集体辞职了。
政策是政策,传统是传统,清溪村几乎没有一户人家响应“一对夫妇只生一个孩”的号召,计划生育政策在这里形同虚设。不过他们也不多生,只生两个,维护他们祖先所传下来的人口平衡标准。至于那些只有一个孩子或多于两个孩子的家庭,绝对是他们自身生理的原因。
一个这样秉持传统的村寨,村里的社会关系应该相当紧凑,人与人之间的联系也该是十分密切和团结,他们的道德倾向性以及做事的原则应该是有志一同的,否则怎么会经由村民叶娟的一个号召,就能凑足六十万让向大刚去请专家……虽然这“专家”要打上重重的双引号。
因此江劲风相信,从调查清溪村的人际关系入手,一定会有收获。
越是时间紧迫,就越要镇定自若,蛛丝马迹往往一闪而过,心智紊乱的人是绝对抓不住抓不牢的。
次日清晨,“专家”伊灵灵粉墨登场,江劲风虽然讨厌,不过他强迫塞给她古板套装也有一定道理哈!总不能一身辣妹打扮去吓垂死的人吧?他们已经很脆弱了……呕,不要误会,她伊灵灵从来没有关心别人这份好心,但她善于见风使舵,知道怎样做对自己最有利。讨厌归讨厌,但有益的意见她还是会采纳滴。
在一身大妈级套装的武装下,伊灵灵表情严肃,像模像样,无奈她总有办法让自己不搭调。现在,貌似严肃正统的干练职业女性伊灵灵,拎着一只足以破坏她整体形象的活蹦乱跳的大公鸡,身后跟着一群准备鉴定专家本领的村民,宛如当年的洪兴十三妹,浩浩荡荡走进之前扭她去公安局的混混红发天哥,即吴天的房间。
红发天哥吴天之前虽然一副时髦的打扮,拽拽的熊样,但他家里却很破旧,只有他跟他奶奶。他父母在生他后不久离异,他归他爸。吴天的老爸长年喝酒赌博,打架斗殴,丝毫没有为人父的自觉,在一次喝醉后倒在路边的厕所旁不省人事,嘴里冒出的秽物掩住口鼻,就这样自己把自己憋死了。吴天的奶奶很命苦,拉拨完儿子又拉拨孙子,儿子不争气,孙子也一个德性。吴天本来就无人管束,家变让他愤世嫉俗,进入青春期后更是异常叛逆,好勇斗狠,打架敢下死手,跟着别人混角头,长年抓不到人影。
吴天发病后,老人家看到村里其他发病人的厄运,就知道吴天没有什么希望了,也就不再继续浪费钱,把吴天接回家里,准备亲自送他上路,连寿衣都为他准备好了。这时听说全村要凑钱请专家,老人家也不知道是什么样的专家,反正请就请吧,老了,虽然过得紧巴,但经不起后悔,万一能换回孙子一条命呢?吴天再不争气,到底还是自己的亲骨肉啊!毕竟人活着就还有希望不是吗。
老人家眼睛有点花,但还是看清了,眼前是位端庄严肃的专家,虽然年轻了点……敬畏的视线再往下,就看到专家拎着的不严肃的活鸡,看鸡冠应该是三岁的雄鸡,正当壮年。老人家有点懵,这活蹦乱跳的大公鸡除了报晓,还能充当什么角色?
吴天的奶奶正在心里合计着,就看那位专家刷地一下从衣兜里掏出一把明晃晃的弹簧刀。老人吓了一跳,十分希望自己的老花眼再花点。没办法,儿子和孙子都爱玩刀,她看到刀就心惊胆颤。
不怪她,连伊灵灵身后的村民们见到这架势,都纷纷屏住呼吸。霎时间场面静得连头发掉下来的声音都清晰可闻。
“专家”伊灵灵似乎一点也不怕吓到老幼病残,“噗”的一声,利落地将刀子捅进公鸡的喉咙。
周围纷纷的抽气声。
不明就里,没有人敢说话。
村里的养鸡大户老钱就在人群里,他对养鸡杀鸡有经验,据他观察,伊灵灵这一刀,刺进鸡喉大约七八寸,手法非常干脆。杀鸡一般都从最脆弱的鸡脖子地方下手,想让鸡痛苦少点,就握紧鸡脖子下部气管,用锋利的剪刀,咔嚓,快速一剪,一命归天,或者先给它灌点白酒再杀,鸡的痛苦少,鸡毛也好拔。
但伊灵灵一刀刺进鸡喉,为什么没有一滴血滴下来呢?这就比他杀鸡干净多了。
“我请问一下——” 老钱忍不住对新技术的疑惑:“您为什么要杀鸡呀?”还有你这技术是什么原理?当然后一句碍于在场人多不好追问。
伊灵灵一手拎着公鸡,让刀子继续插在那,一屁股坐在椅子上,翘着二郎腿,非常有耐心地解答:
“做我们巫医这一行,判断病人是否可救的方法就是捉一只雄鸡,用刀子刺进鸡喉大约七八寸,提着雄鸡对着病人诵咒,咒完后,鸡口不滴血的可救;刀子拔出来掷在地上,鸡必须仍然活蹦乱跳,像原先一样。如果滴下一滴鸡血,就拒绝施救,离开病人。”
作者:
狗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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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08-12-22 00:58
第六章 金鸡头向天(3)
“敢不捧场,小心我恼羞成怒,用杀鸡十三式对付你!”伊灵灵点着公鸡的脑门威胁:“先把你脑袋别在翅膀下,把你脖子上的毛拔得一根不剩,再用电锯在你脖子上锯啊锯啊锯啊……然后你就咯咯叫,但我不会同情你的,我会再补上一刀。等你眼睛快闭上的时侯,把你向天上一扔,你就回光返照,在天上遨游两圈再啪嗒一声落下地来。虽然你已经精疲力尽了,但我不会掉以轻心,你在闭目装死,妄想等我一接近你,你就溅我一脸血,损伤我的优雅形象,所以我干脆找块砖头,隔三至五米冲你脑袋上砸,嘭的一声,砸得你血肉模糊,我就可以用热水把你烫烫,抽筋扒骨炖鸡汤喝,在慢火上咕嘟咕嘟熬啊熬啊,再加点蘑菇……啧啧,美味的小鸡蘑菇汤……”
这番无厘头的人鸡对话,把清溪村的村民听得大眼瞪小眼,连杀鸡杀得麻木的老钱都听得一身鸡皮疙瘩,他最残忍的做法也就弄根长针,插入鸡头部的阳白穴,搅一搅脑浆,鸡很快就一命呜呼了,虽然做法绝点,但鸡不那么痛苦,那他都不敢跟人说他的点穴杀鸡法,都跟人说他是用电击,再不就说他用灌白酒的方法醉杀。听伊灵灵这杀鸡十三式的套路,他忽然就对自己多年的心慈手软感动起来,不比不知道,一比较才知道侬本善良。
伊灵灵放开恐惧过度的公鸡,公鸡获得自由后的第一件事就是捡起它早已退化的本领,几乎是飞着跃出吴家的大门。
“乖乖,这么心急!”伊灵灵站起身,弯腰捡起地上的弹簧刀,优雅地掏出洁白的手帕,擦擦刀刃,擦擦手。
“你们这病,不好办。”话锋一转,戏谑全部收回,徒然一本正经,像换了一个人。
“呃?”变化太快,众人没反应过来。
“六甲六乙,邪鬼自出;六丙六丁,邪鬼入冥;六戊六己,邪鬼自止;六庚六辛,邪鬼自分;六壬六癸,邪鬼自死。” 这一串专业用语放出来,成功地震住场面,村民听得头发蒙,不陌生的字词经她这么一排列组合,果然高深起来,霎时让人对伊灵灵愈加敬重和小心翼翼。
“那,有救吗?”吴天的奶奶抖着颤音,胆怯地问。
“你们知道为什么医生查不出病因吗?”以问代答。
“为什么?”
“简单点说,你们得罪人了。两个字可以提醒你们——”伊灵灵平静无波的眼环视了一下众人,吐气如兰,放出两个字:“鬼婆”。
“专家”开诊的消息在清溪村闹得沸沸扬扬,连李磊都要求去看看这伊灵灵到底有什么本事,江劲风想,去就去吧,也许会有意外收获也不一定,这伊女虽然古怪难缠,但能依靠自己活这么大,活得还挺滋润,应该也有她自己的过人之处。
忽然又想起小学毕业的那次郊游,郊游前,低年级的她撑着小小身影跳上舞台,中断他们高年级排练,煞有介事地告诫他们不要去龙头水库,虽然说了一大堆杂七杂八,阴月阴日,但说到底也没有说出来为什么不能去,只是从那乱糟糟的表述中明确传达了她的意思:龙头水库很危险。
为什么会一语成真呢?是她第六感超强,还是她真有通天眼的本事?
不想那些了,实在是想了这么多年,他也没有得到答案。
眼下,他发现一件奇怪的事。
江劲风调查了所有的发病者,发现得这种清溪怪病的,无论村内还是外地的发病者,祖籍全是本村原住民。
难道这也有什么基因的说法么?
不过医疗队之前也老早就想到这一点,经过抽血化验,病人的体质和普通人并没有什么不同。
江劲风继续对村里集体活动的研究,发现最近几年的大型集体活动,其中一个是村民集体上访要求撤销在清溪村建水电站的决定,理由是清溪村是自然村寨,不接受破坏自然环境的东西,清溪峡谷附近的居民也坚决表示不会因为要建水电站而搬家。
那次上访的组织和食品,没有发现可疑之处。因为是村里自发组织的,非常团结,掺杂人为阴谋的可能性很小;而食品方面,因为准备绝食抗争,所以上访村民根本没带任何食品。而最后政府也取消了在清晰峡谷建水电站的决议,不是因为上访问题,而是在项目的可行性上,论证没有通过。
第二项有记录的大型活动已经比较远了,是五六十年前的一次求雨活动。
清溪村有祭神拜天的传统,要不是近年来旅游业的发展,清溪村还是养在深闺人未识的不开化的村寨。自给自足,奉行自己的一套价值观。遇到自然灾害,人们还依然求助于神灵。
五六十年前那次大旱,村里人认为是由于旱神天女魃引起的。
何谓旱神天女?江劲风在网上搜索了一番,得出下面的答案:传说中的旱神天女魃是黄帝的女儿,身穿青衣,头上无发,眼睛长在头顶上(不是比喻眼光高,是确实长在头顶上),能发出极强的光和热。在黄帝对蚩尤的一战中,蚩尤放出大水,黄帝的大军被狂风暴雨击得一败涂地。这时黄帝召来旱神天女,她来到阵前施展神力,风雨迷雾顿时消散。魃立了大功,但也丧失了神力,再也不能回到天上,便留居北方,从此北方多干旱,她无论走到哪里都会带来旱灾,都被人们诅咒驱逐。
而这样的传说和驱赶旱魃的传统,在清溪村老一辈的代代相传和时光流逝中,渐渐变成另一副模样。
作者:
狗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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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08-12-22 00:59
第七章 旱魃与女丑尸(1)
在清溪村的认知中,旱魃仍然是会带来旱灾的怪物,但她已经摆脱了旱神天女这个尊贵的身份,而是死后一百天内的死人所变。
变为旱魃的死人尸体不腐烂,坟上不长草,坟头渗水,旱魃鬼会夜间往家里挑水。只有烧了旱魃,天才会下雨。而那些修炼了近千年的僵尸,如果愿意,轻而易举地就可以使一州一县赤地千里、滴水无存,他们因此也被称旱魃。
僵尸要变成旱魃也不是那么容易的,一般来说僵尸可分为六级:
一是“白僵”,尸体入养尸地后,一月后浑身开始长茸茸白毛,这类僵尸行动迟缓,非常容易对付,它极怕阳光,也怕火怕水怕鸡怕狗更怕人;
二是“黑僵”,白僵若饱食牛羊精血,数年后浑身脱去白毛,取而代之的是一身几寸长的黑毛,此时仍怕阳光和烈火,行动也较缓慢,但已经不怕鸡狗。黑僵见人也会回避,也不敢直接和人厮打,往往在活人入睡后才吸食人血。黑僵与白僵合称为“黑白僵煞”;
三是“跳尸”,黑僵纳阴吸血再几十年,黑毛脱去,行动开始以跳为主,跳步较快而远,怕阳光,不怕人也不怕任何家畜。平时再能叫的狗,一旦遇到“黑僵”或“跳尸”也不叫了,但是猫见到这种僵尸就会冷叫;
四是“飞尸”,由跳尸纳幽阴月华而演变,飞尸往往是百年以上甚至几百年的僵尸,行动敏捷,跃屋上树,纵跳如飞,吸食精魄而不留外伤;
五就是“旱魃”了,僵尸修炼到这种地步已近乎魔。飞尸吸纳精魄数百年之后,相貌愈发狰狞,可谓青面獠牙啖人罗刹,还能变幻身形相貌迷惑众人,上能屠龙旱天,下能引渡瘟神,旱天瘟疫由此而发。更早些时候,瘟疫如果伴随着旱灾蔓延,老百姓们就会坚信不疑地认为是旱魃在作怪;
最后一种也是最可怕的僵尸,应该说它已不再是“尸”,而是魔王。拥有着与神叫阵的恐怖力量,数千年甚至万年的道行,相传华夏大地只出现过一个这样的魔王,千年前它被地藏王菩萨收服为坐骑,赐名为“犼”。
既然旱魃有这么大的威力,不除去它,旱灾是不能消除的。
怎样知道旱魃藏在哪里呢?以前如果闹旱灾,老辈人看到哪家坟地上的土是湿的,会用竹签从坟顶往下钉,并用渔网网住坟。说是里面尸体变成了旱魃,吸干了当地的雨水。旱魃不但能喝尽天下的水,而且生吃活鸡。所以,出旱魃的新坟不仅坟头湿润,而且坟里藏有很多鸡毛。这也是检验旱魃的标志。如果这两个条件成立,就必须把旱魃打死。
打时,先掘开坟墓的封土,露出棺材后立即用一张大鱼网扣住,以免旱魃逃跑。蒙好网,用钻子将棺材打一圆孔,把装好药和沙子的土枪伸进眼里,“轰” 的一枪,将棺材轰碎,此时参加打旱魃的人冲上前去,用活钩、锨、镢这些铁器将尸体拖出刨碎,然后拖着就跑。据说把旱魃的碎块拖到哪儿哪儿就会下雨。
看到这,江劲风打了一个寒噤。这种残酷毁坏尸体的手段,在某种程度上,比他在大学时参与侦破的碎尸案都残忍。尤其是在讲究入土为安的过去,如果哪家被认定坟里出了僵尸,岂不是倒霉透顶?
而那一年,被查出僵尸的那户人家,比江劲风想象的还倒霉。
那年恰逢新中国成立后遭遇的最艰苦的三年自然灾害,旱情太严重了。村里主持查旱魃的老人摸了几乎所有人家祖坟上的土,都是干燥无比,摸到最后,只有一户梁姓人家的祖坟有那么一点点湿,当时梁家的大家长大惊失色,再三强调坟头上的湿土是小猫小狗的尿,而不是藏有僵尸。但村里人可不管这些,一来因为不是自己家的祖坟大大松了一口气,二来旱灾严重刻不容缓,好不容易找到可能藏旱魃的坟,哪有放过的道理?
于是村民一哄而上,掘开坟墓的封土,直到露出一口柏木棺材,村民立即用一张大鱼网扣住棺材,以免旱魃逃跑。再用钻子在棺材上打圆孔,把土枪伸进眼里,朝里面轰了一枪,嘭!腐烂的棺材震的粉碎。
这等于是拆了梁家的祖坟。
先人都讲祖道保平安,事死如事生,福佑及后人。祖坟被毁,不论是什么原因造成的,对梁家都是毁灭性的打击。梁家家长梁延寿已是知天命之年,看到祖先的棺木就这样被众人折腾,霎时老泪纵横,悄悄退到一边,兀自掂量心理上背负的沉重枷锁。这家的年轻女儿梁霞和弟弟被轰坟的场面吓得不能言语,一人一只抱着她妈妈的胳膊,哇地一声大哭出来。
梁霞的妈妈叫秦如,以前念过书,见过一些世面,这时候表现得非常沉静,她拍着女儿和儿子的背,目光清冷,一声不吭。冷眼看着那些参加打旱魃的人冲到自己家的祖坟前,用活钩、用锨、用镢将棺木里那具无辜的尸骨拖出来、刨碎、拖跑,将尸体的碎骨头块拖得到处都是。
“我们没有做错事,不能哭。孝子孝女的眼泪不能滴到祖先的棺木中。”
对梁霞说完这句话,秦如就一手挽着失神的丈夫,一手牵着梨花带雨的梁霞,用目光招呼着小儿子跟上,昂首离开,宛如决绝的蝴蝶,姿态极其大方优雅。
几天后,大家盼望的雨水还是没有如期而至,大地依然旱得裂出狰狞的口子。
在驱赶所谓“旱魃”过程中兴奋激素分泌过度的人们渐渐平静下来,又陷入忧愁:为什么还不下雨呢?以往驱赶旱魃求雨的方式往往都很灵验,难道真的找错坟地了吗?
梁家似乎对下雨与否已经毫不关心,梁延寿从那日掘坟后,回到家里一病不起。秦如就带着十四岁的女儿梁霞,变卖了家里所有值钱的东西,大家以为她是要给丈夫治病,谁知她拿着钱,没有去买药,反而买了一堆丧葬用品。
“我丈夫的病是心病,我做了这件事,他的病自然就好。”没有多做解释,一味的清清淡淡。
后来好奇的人才逐渐看出门道:她要重修祖坟。
这还了得?被查出有旱魃的坟地就被当成弃坟,别说重修了,连新坟都要从它周围迁走,这不声不响的女人也太胆大了,居然敢忤逆传统,重修疑有旱魃的祖坟?!
听到秦如要重修梁家的祖坟,村里的老人怒不可遏,他们一世英名,备受尊敬,当然不肯承认驱赶旱魃没有灵验是他们找错了坟地,而是认为天公不肯降甘霖,跟秦如的忤逆行为有很大关系!村里的老人恨恨地使出最后一招:设坛做祭雨仪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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狗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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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08-12-22 00:59
第七章 旱魃与女丑尸(2)
设坛做祭雨仪式的方法很多。
一种是绳拉云:紧闭南城门,打开北城门,挑选属龙的八个小孩,听候调遣,并让小孩搓出五十二丈的绳子备用。随后法师与八个小孩斋戒三天,登上神坛,诵念咒语,从辰时到午时。然后层层叠叠的云就会从东边飘来,像铺着绵缎一样。法师把长绳抛向空中,天上就好像有人死死抓住绳子,竟然落不下来。等绳子全部抛完之后,法师叫八个小孩拉绳子,但上面却仿佛有上万斤重。云在西边就向东拉,云在南边就向北拉,拉着绳子的感觉就像驾着风,飘飘悠悠;不一会倾盆大雨就会从天而降,积水一尺。
一种是舞龙,这也是最常见的一种,在条件有限的情况下,还会衍生出其他方式,比如在潭洞或林木间设坛,先祭祀贡品告天地,再筑方坛三级,高二尺,宽一丈三尺。坛外二十步,界以白绳。坛上立起一根竹枝,张挂画有龙的画。那幅画的上面部分画一只向左看的黑鱼,环以天鼋十星;中间画白龙,吐出黑色的云;下面画水波,有龟左顾,吐出像细线那样的黑气。另外立起皂幡,将一只大白鹅杀死,放一盘鹅血,用柳枝将水洒在画中的龙上,龙就会为旱地带来雨水。等雨下足三日,再将画龙投在水中。
还有一种叫激怒孛星。传说孛星本性淫荡,能够布云降雨,住在天上,赤身裸体,只有朝拜北斗神的那一天,才穿衣服。等到她下降那一天,把她摄到别人身上,再激怒她,便可雷雨交加。道士在求雨的时候要算好日子,等到孛星出现的那天,叫一名童子,在他手上画三道符,让他到田野等候。看见一个穿白衣服的妇人,就把第一道符扔过去,妇人大怒,丢弃裙子追赶;又扔第二道符,妇人更加愤怒,脱掉上衣,袒露双乳追赶;再扔第三道符,就听见一声霹雳,妇人将内衣全部解开发疯似的追赶。童子急忙将妇人引到神坛,道士大声喝道:“雨雨雨”,那妇人就躺在神坛下面,一股云气就会从她的阴部散发出来,遮天蔽地,紧接着雨就会连下五天。
这种激怒孛星的方法十分歹毒,施法人得捐出十年阳寿,而让人想不到的是,清溪村准备进行的求雨方式比激怒孛星还要残酷。
清溪村的求雨仪式,就是“女丑尸”仪式。
之所以叫“女丑尸”,是因为旱魃是女性身份,而且长得奇丑无比。在这种求雨仪式上,要有妇女代替旱魃,扮成女丑尸。女丑尸要穿绿色衣服,用衣袖遮盖自己的脸,表示因为自己危害人间而羞于见人。然后人们把她抬到山顶上,架起火来焚烧,直到把女丑尸烧死,还要在山顶上暴晒,人们认为这样就是烧死和惩罚了旱魃,干旱也才会解除。
而“女丑尸”的仪式,同“激怒孛星”一样,都是以牺牲女子为代价来求雨的惨烈过程。只不过“激怒孛星”是失去颜面,“女丑尸”是丧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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狗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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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08-12-22 01:00
第七章 旱魃与女丑尸(3)
不幸的事再次降临到梁家。
因为梁家的媳妇秦如要重修可能藏有旱魃的祖坟,触怒天公,引起公愤,因而“女丑尸”的求雨仪式,就要由秦如来做替代旱魃的女丑尸。
主持村里祭祀的老人家,将这个消息颇为解恨地告诉秦如,心下想,但凡忤逆传统的,绝对不可能有好下场。你再要强又怎样?你有力量反抗庞大的传统吗?你甚至连同情都得不到!自古向来有日月朝暮悬,有鬼神掌着生死权。你哭吧!怨吧!一点用都没有!此刻你的地就是不分好歹,你的天就是错勘贤愚!你这一个身世浮沉的凡人躯体又能怎样?
主事老人冷眼看着秦如,这个年轻时的冰美人,中年时的风韵美女,先用这番冷硬的心理活动来安慰自己,有什么好不忍心的?!如果牺牲一个秦如,能换来清溪村的天降甘霖,他就是当下折损二十年寿命他都愿意!就不知道自己还有没有二十年寿命。
但出乎老人意料的是,没有歇斯底里,没有痛哭流涕。听到自己死到临头,秦如手上继续折着重修祖坟要用的烧纸,只是略微淡淡抬了抬眼睛,眼睛里一片宁静,碧波无痕:“定在哪一天?”
“……三天后,癸日,是求雨吉日。”老人内心对秦如的反应惊叹无比,竭力让自己表现得冷静如常。
“我知道了。您请回。”秦如淡淡朝老人笑了笑,一径的礼貌和疏离。
“你——听清楚我说的话了么?”
“再清楚不过。恕不远送。”
主事老人头晕目眩地走出梁家,禁不住仰天自问,时也?命也?运也?让这样从内到外都风华绝代的女子充当万人唾骂的女丑尸,会不会遭天谴?!
主事老人走了后,秦如手上的活计也停顿了下来,眼睛无限慈爱地看了看门口,早上,她的一双儿女就是从这里背着书包被她送出门,想不到就只能再送他们三天了。
秦如想起被掘坟驱赶旱魃的当年晚上,自己的丈夫梁延寿忧心忡忡地对自己说:“你带孩子们走吧!这里不能住了。有天谴就都冲着我一个人来吧!”
“我不走。我们还要在这里风风光光地活下去。”
“你怎么那么糊涂!如果祖坟里有旱魃,被掘出来后也会为害后代;如果祖坟里没旱魃,被这么一折腾,祖先也要怪罪后人。我不想厄运再降临到孩子头上,你带着孩子走。”
“我不走。我还要重修祖坟。”
“……你,你疯了?!你这样做,会被万人唾骂的!”
“只要对得起自己,对得起祖宗,谁骂我,我都不在乎!”
秦如淡淡叹了口气,嘴边却浮现出一抹幸福的笑容。
她没疯。她知道这事没完。她爱她的家庭。她不想孩子在没有学会顶天立地之前,先学会逃避。她要教给孩子什么是坦荡和骄傲。她想让丈夫好起来。而想让丈夫好起来,只有去了他的心病,让他做回个孝子,想要让他做回孝子,只有风风光光的重修祖坟。她也知道重修祖坟会遭来多大的非议,她不在乎!要是家里非得有一个人当罪人,她宁愿是她。
在她沉思的此刻,一双手从背后抱住了她,用力地箍紧她,像要把她融进自己的身体里,融进自己的骨血里,那么绝望,那么哀伤。
在丈夫梁延寿肝胆俱裂的此刻,秦如倒显得很镇静。从决定重修祖坟后,她便预知了自己走向死亡的无可更改的结局。
秦如回转身,如水的双眸映着丈夫眼中的绝恋和哀伤,和他僵呆站立的身躯。此时秦如反倒愈加沉静了。她像往常一样,用平静温润的口气对自己的丈夫询问:“身体好些了吧?给你炖汤吧?”
这家常一样的问话使梁延寿僵硬的身躯霎时颤抖了一下,要不是扶着秦如的双肩,几乎跌倒。这个清溪有名的硬汉再也忍不住心里巨大的悲恸,将秦如紧紧揽在怀中,呜地一声哭了,那绝望撕裂的声音从梁延寿的胸腔传达到秦如的心肺。秦如自从嫁给梁延寿,也经历过很多风风雨雨的磨难,就算是被打成右派,脖子上勒着用细铁丝穿起来的厚重木板,就算是被人指着脊梁骂大反派,她也没见过丈夫如此这般的哭泣,这是头一回。秦如心潮起伏,被感动溢满,甚至觉得此刻的幸福值得她用毕生的所有来交换。她轻轻抚摸着丈夫的脸颊,仿佛在抚摸一个婴孩,一个内心的珍宝,眼神温柔如水,心旌轻轻摇曳。
梁延寿泪眼迷蒙,看着他心中的天使:“小如,你丢下我,我往后怎么办呀……”
秦如反倒温柔地笑笑:“这样最好。你就带着我那份,带着孩子好好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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狗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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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08-12-22 01:00
第七章 旱魃与女丑尸(4)
往后三天,梁延寿帮着秦如张罗重修祖坟,仿佛没事人一般,更加卖力地干活,忙前忙后,村里人都看呆了,还以为老主事的意思没有传达到,他们不知自己大祸临头。以往被选为女丑尸的,无不失魂落魄,也有想方设法要逃走的,只是没有一个成功,因为一旦确定了女丑尸的人选,村里会派人暗中监视,绝对不可能让她逃走。村民见秦如这样反常,便去问老主事,老主事长叹一声:“本是一等一的人物,奈何时乖命蹇。”
秦如的沉静和有条不紊令整个清溪村震惊。她跟着丈夫忙前忙后,心无旁骛。夜晚,她就着昏暗的灯泡,平静地踩着缝纫机,忽悠悠忽悠悠地为儿女裁制春夏秋冬的衣服,缝被子,织毛衣毛裤,一眼都没有合上过。在这期间,她仍然一天三顿为丈夫和孩子做饭,饭菜的花样和味道变换频繁,孩子还不知道这事,吃得眉开眼笑,而梁延寿面对美食却如鲠在喉,有时候吃着嚼着就离开饭桌,找个没人的地方抽泣起来。
直到新坟落成,只剩下最后埋土,梁延寿抄起一把剪子,将秦如揽到自己身前,抚摸着秦如的发辫,然后咔嚓一声,剪断秦如一大簇乌黑的头发,又挥动剪刀,剪断自己的头发,将两簇头发紧紧缠绕在一起。
梁延寿便拉着秦如,跪在祖坟前,虔诚地举着这两簇紧紧缠绕的发丝,对着修好的祖坟起誓:
“我梁延寿今生有幸,得妻秦如。我二人一生洁身自好,没有对不起列祖列宗,没有给梁家抹黑。请祖先保佑,来生再遇秦如,我二人,生生世世不分离!”
秦如泪光盈盈,接过丈夫的话:“身体发肤,受之父母。我秦如今生有幸,嫁得延寿,我生是梁家的人,死是梁家的鬼,就算身不能进梁家的坟,也要让梁家记得我这个媳妇。再投胎,我还要嫁到梁家!”
夕阳如血,发丝飘扬。
做女丑尸仪式那天依然烈日当头,明晃晃地炙烤大地。
秦如被巫师们带到一间隐秘的茅草屋里,脸上涂满黑漆,遮掩她的美丽,再被套上青绿色的衣服。
秦如十分配合,即使被涂了满脸黑漆,在那身青衣的衬托下,仍旧是风姿绰约,轻盈飘逸。她含笑看着巫师们的一举一动,嘴角带着嘲弄,眼神却飘向远方。巫师们谁也说不出话来,只是加快动作,希望仪式早早结束。
巫师们抬起她,将她抬向山顶。她没有像以往的女丑尸一样挣扎悲泣,而是双臂舒展,像是在日光浴。山脚下的人们目送她上山,却忘记了是要做女丑尸的祭雨仪式,仿佛他们要送女儿出嫁。那被抬着的人儿脸上挂着幸福的微笑,人们看不到她脸上的黑漆,只看到她美丽得让人惊艳,就着明晃晃的太阳,只觉得头晕目眩。
直到秦如被架到山顶的篝火边,巫师们手忙脚乱地将她绑到篝火中的竹竿上,好几次巫师手里的绳子都脱了扣。
主事的老人颤巍巍地举起火把,定了定神,合了合眼,顺了顺气,唱起“甘露咒”:
“悲夫长夜苦热恼三涂中猛火出咽喉,常思饥渴念。一洒甘露水如热得清凉,二洒法界水魂神生大罗,三洒慈悲水润及于一切!”
然后,轰!将柴点燃
烈火炙烤着主事老人的脸,他眩晕地看着火中的秦如,她被风火缭绕的身躯仿佛化成了浴火重生的凤凰,直到秦如整个被火苗淹没,人们才听到她最后的遗言:
“延寿!小霞!兵儿!”
按规矩,女丑尸的家人不能到求雨现场,梁延寿揽着一对儿女,呆呆坐在屋里。孩子们知道气氛不寻常,也不敢开口问,屋里是从未有过的宁静。梁延寿看着那台昨天晚上还在忽悠悠响的缝纫机,看着缝纫机旁叠的整整齐齐的衣服,感到一种可怕的寂寞和清冷,便把孩子抱得更紧了些,提醒自己还活着,还有责任。
“爸,我妈呢?”小儿子被搂得喘不上气,忍不住开口。
“她……”
梁霞毕竟已经十四岁了,懂事些,滚滚的泪珠一串一串掉下来,她紧紧抱着爸爸和弟弟:“爸,你放心,我妈就跟还在一样!往后这家我扛起来!我给你们做饭洗衣服,我照顾你们!我一定好好带弟弟小兵!让他上大学!让他们看看,咱梁家个个都是强人!”
女丑尸仪式后,仍旧没下雨,半个月后,下了场猛烈的冰雹,而后继续大旱。
几年后,文革,很多家庭为了自保,夫妻反目,父不慈子不孝,互相揭短,梁家三口人却依然和睦安宁,再大的苦都一起咬牙撑着,任打任骂也对家人不离不弃,三个人就像一个人。因为文革,因为成份不好,梁霞无法参加高考,她咬咬牙,去做了玻璃厂的女工。弟弟刚步入青春期,血气方刚,想跟红卫兵一起砸别人家,报复那些害死他妈妈的人,被梁霞生生拦住:“咱妈要志气!有真本事那才叫骨气!报复那事咱妈不屑做,有本事凭真格的让人家高看一眼!”为了这番话,梁兵的血性硬是生生吞回去,安心学习,废寝忘食。文革末期梁兵跟知识青年下乡,都没抛弃课本。文革后恢复高考,梁兵考上科技大学。
梁霞为了撑起家,供养弟弟,三十岁才结婚,嫁给高中同学向锋。一年后生下一个女儿,取名向丽丽,三年后有了一个儿子,就是现在的清溪村村长,向大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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狗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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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08-12-22 01:01
第八章 鬼婆其人(1)
“再加十万!这活不好干!”
伊灵灵大大咧咧地将长腿伸到茶几上,把自己埋进沙发里,捧着一个大茶杯,毫无形象地坐在村长向大刚面前。
“不是讲好了五十万不二价吗?”向大刚皱了皱眉头,虽然说村民的集资刚好还有十万,那也不能乱花呀!
“我改主意了!这买卖五十万不合适!有人要置你们全村人于死地,这人难对付!”
“是是是谁?怎么会这么歹毒?”
“嗤!还说人家歹毒,你们清溪村也真够会造孽的!你们没有初一,人家能有十五?”
“不可能啊!我们清溪村民风淳朴明事理重感情……”
“得了得了!别跟我耍官腔,我不爱听这些!我就跟你明说了吧,这十万你砸锅卖铁也得出!清溪村这病跟你脱不了干系!”伊灵灵眼神犀利,直直要把向大刚看穿。
“我?!”向大刚指着自己,目瞪口呆。
“对!你!”伊灵灵跳起来,甜腻腻地坐在向大刚旁边,像条美女蛇一样忽然勾出向大刚的脖子:
“大村长!你真是贵人多忘事啊!完全忘记了n年前我的提醒了是吗?”
向大刚吓了一跳,屁股一个劲往后蹭:“你你你别离我这么近!让人看到还以为——”
“哈哈哈!”伊灵灵狂笑几声,心情大好:“看!我就烦你们这些假道学!难不成我还能吃了你?”
说罢,伊灵灵抓起向大刚的胳膊,含笑端详着,就在向大刚汗毛根根竖起的瞬间——
“吭哧!”伊灵灵在向大刚胳膊上狠狠咬了一口。
“啊!你属狗的?!”向大刚疼得龇牙咧嘴,条件反射地甩开胳膊。
“呸!”伊灵灵擦擦嘴,仿佛嫌他脏似的:“跟当年的反应一模一样!一点没进步!”
“你说什么鬼话?什么当年……啊!你是,你是那个——”
“我是那个谁并不重要,关键是,你想起当年我为什么咬你了吗?”
向大刚想起来了。
那年郊游前一天,在学校礼堂,他们毕业班排练,小班的伊灵灵来搅和,让他们不要去郊游,当时向大刚还说她心理不平衡来着:
“低年级的小娃娃,别在这瞎说!你是因为明天去不成,心理不平衡,才来捣乱的吧?”
伊灵灵小小的苹果脸仰起来,生气地看着向大刚,却在看到向大刚的刹那吓了一跳:“啊!你——”
“被我说中了吧?放心!等你到六年级的时候,也有机会哦!”
“你有个姐姐今年十四岁对不对?”
“你怎么知道?”
“哎呀,哎呀,让她早(找)男朋友千万小心啊!否则有大灾祸!”
就因为这句话,当时小女孩被脸上变色的向大刚一把拎起来威胁,小女孩也毫不含糊地在向大刚胳膊上咬了一口。
“想起我当年的话了?乌鸦嘴了吧?”
伊灵灵坐回自己原来的位置上,把二郎腿再次横向桌面,幸灾乐祸地看着向大刚,呵呵,此男脸上阴晴突变,堪比云南三道茶。只不过三道茶是一道苦、二道甜、三道回味,而眼前这男人是一道苦,二道惨,三道痛不欲生。换作有点良知的旁人可能会假惺惺地安慰一下,只可惜她是伊灵灵,不但连敷衍的安慰都不愿意,还很享受看到这一幕。没办法,她是个坏心人,不是有句话么?天使外表,蛇蝎心肠。姑娘她敬谢不敏,平生最快乐的事就是看人家懊悔。
“咳……我姐姐她当年,确实找男朋友不小心……她是个可怜人。”
江劲风合上卷宗,陷入沉思。
想不到向大刚家里还曾有这么一段曲折的往事。旱魃、女丑尸……一个家庭瞬间被毁。向大刚的母亲梁霞,该以怎样的坚韧,来熬过那些艰难的岁月?
向大刚上中学的时候,梁霞因为肝癌去世,葬礼是向大刚的舅舅梁兵办的,葬礼过后,梁兵便出国,再也不愿意回到这个伤心地。
向大刚的父亲向锋在邮电系统供职,经常出差。梁霞去世后,长姐为母,家里都是向丽丽在照顾。向大刚还有个小他四岁的妹妹向小柔,之所以很少被人提及,是因为向小柔十分乖巧,但有些自闭,大家很容易忽视她的存在。不过几年前她爆出清溪村最大冷门,一向低调的向小柔在旅行时获得奇缘,风光嫁到国外,这几年都没有回来。
向大刚跟江劲风一起长大,一起上小学中学,这个人,江劲风是了解的,向大刚一直人缘很好,不爱计较,热心温厚,没什么城府。在人们的印象中,这样生活在主流中的,看起来人格非常健全的,没有什么企图心的人,是很难和犯罪挂钩的。
但江劲风接触的案例何其多!很多罪犯都是人们意想不到的。美国那个杀人狂,就是老实巴交的面包师,谁也想不到,这样一个有点结巴的腼腆的中年男人,会以温和的方式将女性诱拐到地下室加以凌虐,用手铐将她们铐在栏杆上,鞭笞,抽打,打够了强奸,强奸完了再打,心满意足了便以私人直升机运送到猎场,像对待猎物一样将她们枪杀,就地将尸体掩埋在她们的被杀地点,他甚至有一张引以为豪的杀人地图,上面密密麻麻的红点,就是一个个惨死在他手下的无辜少女。案子侦破的时候,人们无论如何也想不到,那个残忍可怕的杀人狂,就是每天微笑着朝他们打招呼的和善可亲的邻居。
他当然不认为向大刚是这种可怕的人,但江劲风从来不会让感性来影响理性的判断,用证据说话,用事实剖析蛛丝马迹,是一切刑侦人员的职业习惯。现在江劲风之所以如此关注向大刚,正是他的理性这样向他提问:为什么清溪怪病会波及这么多人,向大刚却是少数尚未感染的人之一呢?按说向大刚是接触村民最频繁的,感染的几率也应该是最高的,而他却毫发无伤。以他家的曲折背景,他完全有足够的理由报复。
还有一点很可疑,就是向大刚的姐姐,向丽丽已经自杀身亡,她的资料非常模棱两可,很多跟她有关的事件在记录中都被一笔带过。
而根据李磊搜集上来的资料,清溪村十年前有一次驱邪活动,驱邪的对象是被称为“鬼婆”的人。
而这件事在资料上的记载十分简略:戊寅年,驱禁鬼,鬼婆亡。
戊寅年正是十年前,向丽丽自杀的那一年。
那么,江劲风忍不住猜想:向丽丽的死,是不是和鬼婆有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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狗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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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08-12-22 01:01
第八章 鬼婆其人(2)
盯着电话想了想,江劲风还是拨出了那个号码。
“今天有空吗?”他主动问她。
“您老尊姓大名?”
“……江劲风。我有事情想问你。”
“你怎么知道我电话?”
“你有到处发名片的习惯。”
“请你主动把我列入黑名单!我对你这个人没有好感!”
“我也是。你不想赚钱吗?”
“……公事还是私事?”
“公事。我需要你的专业知识。”
“谈生意好说。咨询费两千。”
“六点可以吗?”他回答。
“三德镇民俗街有一间叫做‘甲乙丙丁’的pub,六点钟我们在那里见面。”
“好。”
江劲风沉思片刻,五秒钟后,放下手机,继续研究案子。
三德镇的民俗街有很多风格各异的酒吧,就像丽江古城、凤凰古城、桂林阳朔的小街一样有特色,都是古老与现代元素的杂糅,能让人忘记时间和空间的确切方位,慢慢放任自我。这间叫“甲乙丙丁”的pub虽然在巷子里,但还不算难找。
六点整,江劲风走进甲乙丙丁,坐在吧台旁边等。
等了十分钟,还没有看到伊灵灵,江劲风皱了皱眉头,这蛮女一向不知道守时为何物吗?正打算打电话,周围突然响起一阵热烈的鼓掌声和此起彼伏的口哨声。
江劲风向吧台看去。
酒吧里的灯光突然闪烁起来,在明灭的灯光中,江劲风看到一个妖娆性感的女郎,穿着一身艳丽的紧身服装,忽然跳上吧台,就在那方寸之间,随着时而劲爆时而慵懒的爵士节奏,摆腰扭胯,有节奏地摆动起她曼妙的身躯……
江劲风喉头一阵紧缩,由于他就坐在吧台旁,在热舞女郎的眼皮底下,甚至连她的底裤都看得一清二楚。他瞪着那随着乐声舞动的女性躯体。她款摆着曼妙撩人的舞姿,随着架子鼓的节奏一件件将外套褪除,有一件甚至还甩到江劲风头顶,江劲风有点急躁地将衣服拿开,就看见女郎身上只剩下三点式,眼神摇曳动人,不时张开嘴,露出丁香小舌。江劲风的血液慢慢沸腾,双手不自觉地握紧,非常想就近把她从众目睽睽中拉下来。
她大胆的舞姿像伊甸园里的毒物,生来只为腐蚀男人的意志。
舞到最兴高采烈,众人聒噪呼啸、兴奋难耐、口哨声一浪接过一浪的时刻,酒吧里的灯光突然一暗,等到灯光再亮起,吧台上那名令人热血沸腾的桌舞女郎已经不见芳踪。
众人一齐爆出如雷的鼓掌声,还有人不死心地继续朝吧台上看,不愿海市蜃楼这么快就消失。
五分钟后,伊灵灵来到江劲风身边,身上穿着刚进村时被江劲风指责的吊带短裙辣妹装,脸上挂着细密的汗珠,抓起江劲风面前的啤酒,非常豪迈地一饮而尽,咣当,把杯子放到吧台上,冲服务生招呼:
“小七,给他再来个扎啤,给我调杯烈火冰山!”
随即伊灵灵大咧咧在江劲风身边坐下,叭嗒,叭嗒,甩掉脚上的靴子,粉嫩的长腿一伸,玉足美腿就这么搁在江劲风面前的吧台上,两只胳膊舒服地往椅子后面一靠,就象在自己家的沙发上那么惬意。
从头到尾,江劲风的视线紧紧盯着她。
“看什么看!你要是愿意为我点支烟就更有大姐头效果。”目光充满不驯和挑衅。
啪嗒,打火机一闪,江劲风真的为她点了一支烟。
伊灵灵有些意外地瞪着那支烟,随即青葱玉手一伸接过,放在吧台上摁灭:“姑奶奶现在没兴趣!”
江劲风失笑:“想不到table dance跳得这么专业的人,竟然不会吸烟。”
伊灵灵脸上微微变了变色:“这世界上只有我不愿意做的,没有我不会做的!”
“哈哈!别说得那么肯定!经常吸烟的人,他们熄灭烟头的动作比点烟的动作还要熟练。”
她怎么忘了,面前是个狡猾的公狐狸。
“跳一次table dance多少钱?”想忍住不问,却还是问了出来。
“你是来向我咨询的,从现在开始,你的每个问题都要付费的!刚才那个问题的答案200块,要回答吗?”
“那我还是直奔主题好了!”笑了笑,江劲风从包里掏出一捆人民币,放在吧台上:“我不愿意算单价,麻烦。这些钱,够我今晚的所有提问吗?”
伊灵灵目测了一下,看厚度大概有两万,心里的小算盘再来回拨打几下:“你要套餐也可以,那就按时间算,这些钱,半小时。”
把钱揣入囊中,伊灵灵忍不住嘲讽:“我怎么不知道现在的警员这么有钱?办公事还要掏私钱?”
“这个问题的答案2000块,要回答吗?”
伊灵灵被堵了一下,这老狐狸居然以子之矛攻子之盾,于是仰起脸,打算吓他一跳:“不需要!别人不知道,但我是谁?不用你告诉,我也知道你的秘密!”
“哦?”江劲风眉毛一扬,坐直了些:“愿闻其详。”
“刑侦队长的身份是幌子吧?你有其他身份。”
江劲风眼睛眯了眯,紧盯着伊灵灵,将话题带开:“现在开始计时吧。”
“哈哈!怕了吧!好,你问!我知无不言言无不尽。”一下子心情大好。
“鬼婆是谁?”
伊灵灵吐了吐舌头,用手指向下抻着眼皮,朝江劲风做鬼脸搞怪:“鬼婆就是鬼婆婆,就是这样——我是鬼鬼鬼鬼鬼鬼~~~要你命命命命命……”
江劲风被她弄得哭笑不得:“别拿字面意思来唬我。”
伊灵灵也就正经起来:“女人要是死了老公,老公又死得蹊跷,女人家里再有点什么其他破烂事儿,这样的女人就会被称为鬼婆,没有人再敢娶她。”
“鬼婆和禁鬼是一回事吗?”
“咳,想不到你还挺有概念的!”因为这个问题提得好,伊灵灵不禁高看了江劲风一眼:“这样的寡妇被称为鬼婆后,和禁鬼就是一回事啦!这边的人相信禁鬼会传染或遗传。被指为禁鬼的人,全家都可能被害。因此便有‘解禁’的禁术——啊!这烈火冰山真带劲!小七!你调酒技术越来越好了呀!”伊灵灵喝了一口酒,冲吧台后面的小帅哥眉开眼笑,小帅哥霎时红了脸。
“那,怎样解禁呢?”看不惯伊灵灵到处调情,江劲风按捺住脾气,转移她注意力。
“解禁的措施各地大同小异。”
“以往清溪村是怎样解禁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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狗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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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08-12-22 01:01
第八章 鬼婆其人(3)
听到这个问题,伊灵灵收起调笑,上下打量了一番江劲风,有点不愿意相信。怎么?他这么快就查到这个问题了?看来也不全是臭皮囊,肚子里还是有点货的。看在钱的面子上,不情不愿地开口:
“解禁么,说简单也简单,说复杂也复杂~~~每当宣布查出禁鬼,要由全村驱赶。被指为禁鬼的人,要身背一块大树皮,众人在后面鞭打树皮,就当是打她身上的禁鬼,还要一边敲锣击鼓,摩拳擦掌,朝天开枪,让禁鬼胆怯。随后将禁鬼赶到河岸,把她逼进水里,其他人趴在河岸假装朝她射击,就算把禁鬼赶走了。最后让她把身上的所有衣服丢进河里让水冲走,扔一套男装给她,让她穿着男装回来,改名换姓,藏在一个地方几天都不能出来,使她原来不干净的灵魂找不到栖身之处。”
“……很残忍。”江劲风被她描述的驱禁鬼过程堵了一下,缓缓喝了一口扎啤。
“基本上被这么一折腾,这女人就永世不得翻身了。哼,人嘛!都想找个靶子发泄自己的原罪和过剩荷尔蒙。”说着表情上竟带了种悲凉的嘲讽。
江劲风惊讶地看了伊灵灵一眼,这是她说的为数不多的正经评述性的话,更奇怪的是,这话说起来随意,但细细想,却很犀利,还带了那么一点点的正派味道,似乎泄露了一些这个表面看来邪气十足、满不在乎的艳女的真实想法……
“大警探,你发什么呆呀?被我的词锋震住了?”伊灵灵回过神,看狐狸帅哥盯着自己研究,有点沾沾自喜,嘿嘿,轻轻松松就送他到云里雾里,送别人上云雾容易,送他去太虚幻境可就难了,他是披着人皮的千年老狐狸精。
“……我在想一个问题——”
“what?”江劲风的勾魂眼直盯着伊灵灵,伊灵灵没来由被电了一下,心里大骂江劲风是种猪,眨着梦幻般的眼眸来掩饰忐忑。你小子电我?我就电回去。
“十年前的鬼婆,是不是向丽丽?”
虽然不是她期待中的答案,但同样让她心惊肉跳。
“你自己不会查吗?”伊灵灵神色一凛,满眼戒备,不愿透漏更多。
“我就查到这,清溪村对此事很避讳。”江劲风一瞬也没离开伊灵灵的眼睛。
“所以你那是肯定句,不是疑问句。那么肯定还问我干嘛?”
“原本没那么肯定,看到你的反应就肯定了。”江劲风气定神闲。
“你这只骚狐狸!别想插手我的事!”伊灵灵开始张牙舞爪,咬牙切齿,口不择言。
一抹怒意在江劲风眼里凝聚,又飘过。
“猫有猫道,狗有狗道,你做你的事,我不干涉你赚钱。现在我还是你顾客,你只需要回答我的问题。”
“回答个屁!”伊灵灵收回搁在吧台上的大腿,“豁”地站起来,好几年没有这么频繁地动真气了,这个一身臭皮囊的家伙总能突破她的临界点。
“我们谈好条件的。还有五分钟才到半小时。”
“那么想知道,你何不去问你好兄弟向大刚?”
“我希望先透过别人,毕竟——每个人都有不愿揭开的伤疤。”
伊灵灵一下子就炸了:“哼,别一副有情有义的样子!你是怕打草惊蛇吧?你揭我伤疤怎么没一点顾及?”伊灵灵咬牙切齿,内火熊熊燃烧。
江劲风静静地看着这个在几秒之内已经浑身充满攻击力的伊灵灵,没忽略她下意识抓着垂挂在颈前的红玉贝壳。原来,她的软肋在那?
江劲风的眸光敛了下来,片刻后,低低开口——
“如果我曾不小心让你难过,我道歉。”
伊灵灵愣了一下,她被人捧被人恨都是家常便饭,却很少被人发自内心地真诚对待,这真诚跟她的美色和缺德完全无关。不过她很快恢复常态,绝不能让这龟孙子看笑话,随即脖子一仰,狂笑两声,装出一脸嘲笑和满不在乎:“让我难过?就凭你?你别王子病了好不好?自恋狂!”
“那么,现在可以告诉我,向丽丽是怎么死的吗?”
这个男人真不死心,完全不上她的道,话题转来转去又转了回来。伊灵灵有点火大:
“你耳朵聋啦?我刚才不是说过,被当成禁鬼驱赶的女人要改名换姓,藏在一个地方几天都不能出来。你智商为零啊自己不会想?”
她情绪波动过大,以至于忽略了江劲风问话中设下的机关,没有想到去否认向丽丽和禁鬼的关联。江劲风此时可以百分百的确定,鬼婆确实是向丽丽,不禁眉头舒展了一下,看着伊灵灵生动的表情,若有所思:“嗯,你说过,目的是使她原来不干净的灵魂找不到栖身之处。”
“那几天对鬼婆来说是禁闭期。狡猾的你,现在想明白了?”
江劲风眉头皱了皱,一个想法浮出水面:“向丽丽就在禁闭期内自杀?”
伊灵灵像摸小狗一样摸了摸江劲风的头:“乖!孺子可教!”
江劲风陷入思索,没太在意她那只乱摸的猫爪子。
伊灵灵看了看表:“我是个好心人,在我的服务接近尾声的时候,为了你请的烈火冰山,我可以买一送一,随机赠送你一条情报——”
伊灵灵的脸凑近江劲风的脸,扑面而来的男性气息让她不自在地簇了簇眉,但还是不屈不挠地向前,维持神秘兮兮的架势:
“向丽丽是割腕自杀。而禁闭期内鬼婆身上不能带任何利器。”
“你在暗示什么?”
“哈哈,你老真爱开玩笑,既然是暗示,当然不能明着告诉你。这么说吧,向丽丽曝尸三日才被允许火化。”
江劲风震了一震:“当时向家人在场吗?”
伊灵灵神秘地冲江劲风笑了笑,眼波流转,灯光打在她身上越发显得流光溢彩。
随后,伊灵灵轻轻在江劲风耳畔留下一句话,带着娇嗔:
“我都买一送一了,你真是——太贪得无厌了!”
伊灵灵直起身子,拍了拍江劲风的肩膀,从他身边走开,走到pub门口,还不忘回头送给他一记胜利的飞吻。
虽然江劲风每次跟伊灵灵碰面,血糖和心率都要偏离正常值好几个百分点,但无疑的,她也提供给他最有力度的信息。
江劲风目送伊灵灵离开,转过身,仍旧坐在吧台前,轻轻摇动着眼前的酒杯,目光飘向远方,整理着整件事的脉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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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08-12-22 01:02
第八章 鬼婆其人(3)
听到这个问题,伊灵灵收起调笑,上下打量了一番江劲风,有点不愿意相信。怎么?他这么快就查到这个问题了?看来也不全是臭皮囊,肚子里还是有点货的。看在钱的面子上,不情不愿地开口:
“解禁么,说简单也简单,说复杂也复杂~~~每当宣布查出禁鬼,要由全村驱赶。被指为禁鬼的人,要身背一块大树皮,众人在后面鞭打树皮,就当是打她身上的禁鬼,还要一边敲锣击鼓,摩拳擦掌,朝天开枪,让禁鬼胆怯。随后将禁鬼赶到河岸,把她逼进水里,其他人趴在河岸假装朝她射击,就算把禁鬼赶走了。最后让她把身上的所有衣服丢进河里让水冲走,扔一套男装给她,让她穿着男装回来,改名换姓,藏在一个地方几天都不能出来,使她原来不干净的灵魂找不到栖身之处。”
“……很残忍。”江劲风被她描述的驱禁鬼过程堵了一下,缓缓喝了一口扎啤。
“基本上被这么一折腾,这女人就永世不得翻身了。哼,人嘛!都想找个靶子发泄自己的原罪和过剩荷尔蒙。”说着表情上竟带了种悲凉的嘲讽。
江劲风惊讶地看了伊灵灵一眼,这是她说的为数不多的正经评述性的话,更奇怪的是,这话说起来随意,但细细想,却很犀利,还带了那么一点点的正派味道,似乎泄露了一些这个表面看来邪气十足、满不在乎的艳女的真实想法……
“大警探,你发什么呆呀?被我的词锋震住了?”伊灵灵回过神,看狐狸帅哥盯着自己研究,有点沾沾自喜,嘿嘿,轻轻松松就送他到云里雾里,送别人上云雾容易,送他去太虚幻境可就难了,他是披着人皮的千年老狐狸精。
“……我在想一个问题——”
“what?”江劲风的勾魂眼直盯着伊灵灵,伊灵灵没来由被电了一下,心里大骂江劲风是种猪,眨着梦幻般的眼眸来掩饰忐忑。你小子电我?我就电回去。
“十年前的鬼婆,是不是向丽丽?”
虽然不是她期待中的答案,但同样让她心惊肉跳。
“你自己不会查吗?”伊灵灵神色一凛,满眼戒备,不愿透漏更多。
“我就查到这,清溪村对此事很避讳。”江劲风一瞬也没离开伊灵灵的眼睛。
“所以你那是肯定句,不是疑问句。那么肯定还问我干嘛?”
“原本没那么肯定,看到你的反应就肯定了。”江劲风气定神闲。
“你这只骚狐狸!别想插手我的事!”伊灵灵开始张牙舞爪,咬牙切齿,口不择言。
一抹怒意在江劲风眼里凝聚,又飘过。
“猫有猫道,狗有狗道,你做你的事,我不干涉你赚钱。现在我还是你顾客,你只需要回答我的问题。”
“回答个屁!”伊灵灵收回搁在吧台上的大腿,“豁”地站起来,好几年没有这么频繁地动真气了,这个一身臭皮囊的家伙总能突破她的临界点。
“我们谈好条件的。还有五分钟才到半小时。”
“那么想知道,你何不去问你好兄弟向大刚?”
“我希望先透过别人,毕竟——每个人都有不愿揭开的伤疤。”
伊灵灵一下子就炸了:“哼,别一副有情有义的样子!你是怕打草惊蛇吧?你揭我伤疤怎么没一点顾及?”伊灵灵咬牙切齿,内火熊熊燃烧。
江劲风静静地看着这个在几秒之内已经浑身充满攻击力的伊灵灵,没忽略她下意识抓着垂挂在颈前的红玉贝壳。原来,她的软肋在那?
江劲风的眸光敛了下来,片刻后,低低开口——
“如果我曾不小心让你难过,我道歉。”
伊灵灵愣了一下,她被人捧被人恨都是家常便饭,却很少被人发自内心地真诚对待,这真诚跟她的美色和缺德完全无关。不过她很快恢复常态,绝不能让这龟孙子看笑话,随即脖子一仰,狂笑两声,装出一脸嘲笑和满不在乎:“让我难过?就凭你?你别王子病了好不好?自恋狂!”
“那么,现在可以告诉我,向丽丽是怎么死的吗?”
这个男人真不死心,完全不上她的道,话题转来转去又转了回来。伊灵灵有点火大:
“你耳朵聋啦?我刚才不是说过,被当成禁鬼驱赶的女人要改名换姓,藏在一个地方几天都不能出来。你智商为零啊自己不会想?”
她情绪波动过大,以至于忽略了江劲风问话中设下的机关,没有想到去否认向丽丽和禁鬼的关联。江劲风此时可以百分百的确定,鬼婆确实是向丽丽,不禁眉头舒展了一下,看着伊灵灵生动的表情,若有所思:“嗯,你说过,目的是使她原来不干净的灵魂找不到栖身之处。”
“那几天对鬼婆来说是禁闭期。狡猾的你,现在想明白了?”
江劲风眉头皱了皱,一个想法浮出水面:“向丽丽就在禁闭期内自杀?”
伊灵灵像摸小狗一样摸了摸江劲风的头:“乖!孺子可教!”
江劲风陷入思索,没太在意她那只乱摸的猫爪子。
伊灵灵看了看表:“我是个好心人,在我的服务接近尾声的时候,为了你请的烈火冰山,我可以买一送一,随机赠送你一条情报——”
伊灵灵的脸凑近江劲风的脸,扑面而来的男性气息让她不自在地簇了簇眉,但还是不屈不挠地向前,维持神秘兮兮的架势:
“向丽丽是割腕自杀。而禁闭期内鬼婆身上不能带任何利器。”
“你在暗示什么?”
“哈哈,你老真爱开玩笑,既然是暗示,当然不能明着告诉你。这么说吧,向丽丽曝尸三日才被允许火化。”
江劲风震了一震:“当时向家人在场吗?”
伊灵灵神秘地冲江劲风笑了笑,眼波流转,灯光打在她身上越发显得流光溢彩。
随后,伊灵灵轻轻在江劲风耳畔留下一句话,带着娇嗔:
“我都买一送一了,你真是——太贪得无厌了!”
伊灵灵直起身子,拍了拍江劲风的肩膀,从他身边走开,走到pub门口,还不忘回头送给他一记胜利的飞吻。
虽然江劲风每次跟伊灵灵碰面,血糖和心率都要偏离正常值好几个百分点,但无疑的,她也提供给他最有力度的信息。
江劲风目送伊灵灵离开,转过身,仍旧坐在吧台前,轻轻摇动着眼前的酒杯,目光飘向远方,整理着整件事的脉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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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九章 弱质冰美人(1)
次日清晨。
轰隆隆隆,震耳欲聋的破车轰鸣声撕扯着清溪村本来就很脆弱的神经。
村口,伊灵灵从夜晚的勾魂女郎重新变回时髦辣妹,缀着亮片的紧身吊带,窄腰身的超短裙,背着大帆布包,架着大墨镜,骑在那辆油漆快掉光的落伍幸福250cc上,那辆没排气管的破摩托照旧拖着浓浓的黑烟,眼看着美女一踩油门,这辆红牛就会立刻呼哧带喘地窜出去。
仿佛从睡梦中惊醒,衣衫不整,头发凌乱的向大村长跌跌撞撞跑到村口,一边跑,一边着急地朝伊灵灵摆手:“你要干嘛去?你今天还要治病!我们花了——”
呼!红牛还是毫不留情地窜了出去,伊灵灵还不知死活地回头冲向大刚飞吻:“拜拜甜心!偶这就是要去治病滴!”
向大刚追到村口也没追上,半蹲着呼哧呼哧喘了几口,随即平复了一下心神,想了想,有了主意,转身往回走。
清溪宾馆的顶楼视野很好,一抹颀长的身影穿着睡袍,站在落地窗前,敏捷而冷静地看着村口这一幕,拿起对讲机,干脆俐落地下命令:
“小李,给我准备一辆车。不要警车。”
几分钟后,向大刚骑了一辆电瓶车,沿着伊灵灵那辆破红牛的车辙,跟出村。
随后,村口那棵大樟树附近的停车场,也有一辆现代开出停车位,缓缓跟上向大刚。
省二级公路上,伊灵灵的斑驳幸福250拉着黑烟,像一头疯牛旋风刮向玉林县县城。坐骑上的伊灵灵十分享受拉风的快感,兴高采烈地喊着,不时还玩起大撒把,这种美女破车玩命飙的架势百年不遇,想不引人注意都难。
交警小张和小吴一人坐在一辆GZ150太子上,正在十字路口执勤,就看见一个红色旋风扑面而来,那辆破车上的美女实在是太炫目了,致使一向兢兢业业的两位交警目瞪口呆,暂时忘了呼吸。直到那位完全不理会交通规则的美女拖着黑烟驶过他们身边,还不吝惜地抛给他们一记媚眼,两位交警才反应过来。
“她她——那辆车没牌照!”小张喊起来。
“她也没戴头盔!”小吴也反应过来。
“还是逆行过来的!”
“时速肯定超过120迈!”
“追!”
两人迅速跃上GZ150太子,一边喊,一边分两头包抄,朝伊灵灵的幸福250追去。
“前面那辆车!请停车接受检查!”
警笛随着哇呜哇呜响起来,声势十分浩大。
GZ150太子的性能毕竟比幸福250先进太多,警车与落难红牛的距离逐渐拉近,眼看就要追上的时候,前面一个90急弯,路不宽,还在修路,路况十分不好,还有一辆小卡车在转弯口。只见幸福250来了个压弯一下就过去了,那么破的车啊,小张和小吴眼看她就要摔了,正为她捏了一把汗,奇迹发生了,被她过去了,奇迹啊。
可是就因为帮不肖女捏的这一把汗,两辆警车到这个急弯地带就差点摔了,稳定了老半天才控制住车身,正紧张间,一声口哨声传来,就看那有车技没车德的火红伊灵灵停在半路,90度转身,一只脚踏在路面,大笑着朝他们竖起一个向下的指头,毫不留情地加以嘲笑:“GZ150太子连淘汰的幸福250都追不上,你们不觉得惭愧吗?亏我还好心地放水呢!追啊!怎么不追了?!我等你们啊!boy!run!!”她夸张到把手放到嘴边当传声器,学阿甘里的女主角,清亮亮的嗓子放肆地拨拉着当事人暴怒的极限,起劲地喊着。
这两个血气方刚的交警被这伊灵灵气的,脸一阵红一阵白,重新稳定好车子就又要追上去。
“喂喂!停停!我这不是停下来了吗?你们还真要追啊?死心眼!这样追车出了事故,你们担得起责任么!”
两位交警显然也想起了法规,对视了一眼。实在是被这气焰嚣张的违法分子气昏了头,才会忘记规定。
“别以为我是法盲啊!根据公安部颁发的《公路巡逻民警中队警务规范》第33条、38条规定:对一般违法犯罪嫌疑人乘坐的车辆及一般违章车辆不得进行高速追截,避免给违章人、乘客、被追车辆及其他人员、财物造成危害。我说得没错吧?这我要是车毁人亡,你们跑得了吗你们?”
可恶!既然这么懂法规还要违章驾驶?!还是她只记住了钻交警空子的法规,记不住驾驶人的法规?不过这套法令还真背得一个字不差!小吴暗想,自己要是有她这记忆力也不用在考交规的时候打小抄了……可见她不是高级犯罪分子,就是同道中人。
“你们这样是追不上人的!我也不怕告诉你们防追攻略。我早就抓住你们弱点了!你们要追我,我就让你们追,时速40就ok,交警即使追上了我,也抓不到我!”
“你凭什么这么说?”太嚣张了!
“因为我开的是摩托车,能充分发挥灵活多变的特点呀!交警要是追上了,叫我停车我就停车,瞧我多合作呀!你们追我,我不也停了么!但停车是停车,我可不熄火。等你们从车上下来给我酝酿罪名那会儿,我就开车跑了就行,让你们望洋兴叹。这样子停停跑跑,跑跑停停,如此循环往复,你们交警是永远抓不到我的,呵呵呵呵。”
很显然,她不是同道中人,是个惯犯。
小张从车上下来,牙齿咬得咯咯响,朝伊灵灵走过去:“那麻烦你出示一下驾驶证!而且我提醒你,我是省里短跑冠军!”
“哎哟!真是人不可貌相!你这不是逼我动用第二套防追方案吗?!”
小张按捺住心头的怒火,心想还是为了延年益寿还是少和她周旋,准备速战速决。正朝破烂红牛行走间,又一辆电瓶车带着小冷风从小张身边驶过去,指着伊灵灵就喊:“伊灵灵!你、你不能拿了钱就跑!”
伊灵灵定睛一看,敢情这向大村长不屈不挠地追上来了,不耐烦地咬了一下嘴唇:“行了,我不跟你们玩了,先走一步!看!我又跑了!你们赶紧向指挥中心报告,拉网布控抓我吧!”说着突然就发动车子,按照原计划飞速向前方窜去,车后的滚滚黑烟就这么喷到向大刚脸上。向大刚恨恨地抹了一把脸,继续以电瓶车无可比拟的劣势,腾腾腾腾朝前追。
就剩下小张和小吴面面相觑:
“又跑了!”
“……我想揍她!”
“我也是!你没看还有人想要抓她吗?我看是偷车团伙!”
“赶快!向上级指挥中心报告布控查缉。”
于是两位气急败坏的交警不知是急火攻心还是训练有素,真的在下意识中,按照那个目无国法的伊灵灵临走的说法,一板一眼、咬牙切齿地向指挥中心汇报情况,丝毫没有在意,一辆现代汽车,从他们身边悄无声息地开过去,不紧不慢地跟着前面那辆目标专一的低档电瓶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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狗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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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08-12-22 01:03
第九章 弱质冰美人(2)
拉网布控的结果,是成功截获向大刚。实在是他太好截获了,警笛一响,他虽然着急,但还是很配合地停车接受检查,反倒给伊灵灵反围剿创造了有利时机。
伊灵灵一路飞飙,左奔右突,见缝插针,警车又不好太玩命追她,她要是给你来个狗急跳墙车毁人亡,这事还真就麻烦了。交警一看目标是她,无不头大气躁,她荣登交通稽查队黑名单榜首,又有丰富的反围追堵截经验,想抓她还真不那么容易。再说她也不是那么不上道,什么时候她高兴了,罚金一交,倒也干脆,再嘴巴甜甜地大哥小弟叫一圈,媚眼挨个抛一遍,就算对她再咬牙切齿,也会稀里糊涂地上了她的道。小张和小吴刚调过来不长时间,缺乏斗争经验,才会险些被伊灵灵气得七窍喷血。
让人呕血的是,花了那么大力气布控,让真正的违法者跑了,十分容易就抓到的向大刚没有丝毫违法行为,严格遵守交通规则安全驾驶。而且向大刚和伊灵灵也不是偷车团伙,向大刚更是守法好公民,问他为什么追伊灵灵要钱,他说他只是担心伊灵灵没救完人就跑路。这下好了,被请到警局,目标顺利跟丢。
不过,让交警十分怀疑的是——那个邪气的辣妹能救人?!她不害人就不错了!
“亲亲美丽大老板,我来拿货了!”
随着破红牛不绝于耳的苟延残喘,伊灵灵朝气蓬勃地跨进“幽幽”,一间规模颇大的女性精品店,大咧咧地走到柜台前。
一位三十岁左右,颇有韵味的知性美女坐在柜台后的小沙发上,似笑非笑地看着伊灵灵,朝沙发上的大袋子努了努嘴:“喏,都给你准备好了!”
“哦,甜心!我真是爱死你了!”
说着,“啵”,伊灵灵使劲在美女的脸蛋上亲了一口。
沙发上的美女,也就是“幽幽”精品店的老板,梅幽幽是也,被偷吻了一个,用手背很嫌恶地擦了擦嘴,优雅形象就此破功:
“伊灵灵!我警告你,我的性向很标准,爱江山不爱美人!”
“那么小气干什么,偶尔也让我尝尝嘛!呓,果然有电流!软软的,麻麻的,香香的——啵!”她又偷了老板娘一个香吻。
“伊灵灵!你再玩下去我就加价了!”
“知道啦知道啦!不会再偷袭你啦!真是!小眼睛小肚脐!总跟我计较这些不相干的!”
“被你亲多了,我和帅哥接吻都没感觉了!这样下去——”
“这样下去很快连做爱都没有感觉了,是不是?”
“……你要的那批货,单件加价百分之三十!”
这哪行啊?钱是伊灵灵第二生命,梅老板这不是谋财害命吗!伊灵灵连忙狗腿地上前给梅幽幽按肩膀,一面偷偷将那个大袋子纳入触手可及的势力范围:
“哎呀,行了行了,你跟我动什么气啊!跟我生气你生的过来吗!就原价吧!没带那么多钱!”
好!擒获目标袋!
按摩服务顿时暂告一段落。
放下一沓钞票,拎着大袋子,伊灵灵走到门口,看到一个台子上摊着的五颜六色的打折内衣,停住脚步。
“咦?甩货呀?折扣挺大的嘛!批多少钱?”
“你不是没钱了吗?问这干嘛?!”梅幽幽不怀好意地冷笑加嘲讽。
“啊!那批货是没钱了——”指指内衣:“这批货还有点钱!批我几手吧,我卖那批货的时候顺便帮你把这批货甩甩!”
“行了,趁火打劫就明说好了,我也不是刚认识你。你也不缺钱,干嘛那么贪财?”
“我为人冲动花销大!”
完全没有对话诚意的伊灵灵扔下这一句,不负责任地走出店门,手里多了一袋子内衣,啪嗒,啪嗒,伊大小姐把货往车后面一甩,捆了两下,就一声呼啸,扬尘而去。
一路跟踪。
本来他是要跟向大刚的,但向大刚有本事让伊灵灵给拐到了警局。没违法的良好公民进了警局配合调查,而那位肇事者却在法外逍遥,着实让人很头痛。
于是江劲风临时改变了主意。
他不能在警局外面等向大刚出来再跟,不如就直接跟上向大刚的目标——伊灵灵好了。
不过这魔女的车技和车德让人发指!所过之处鸡飞狗跳,惊起小贩无数,她丢在后面造成的那一屁股路障,让那些追她的警车障碍重重。好在江劲风不是交警,不用害怕追她会有什么不良后果,加上车技好的没话说,就一路不紧不慢地追踪,一边慢慢思索。
他有点烦躁了
好像有什么思路呼之欲出,但又跟大部分人类的认知相背离。科学在他脑海中的统治地位遭到了挑战,很多线索,他发现,用他以往的世界观很难解释。而想要抓住那些线索,就要尝试换另外一个思维方式,一个他从没涉及过的,匪夷所思的思维方式。
江劲风一直相信,这个世界是多元的。
多元化体现在方方面面,除了现有大家都在遵循的由科学所笼罩的社会制度外,还有其他系统的存在。一度,江劲风曾经试图以他不算菲薄的见识和科学精神,来解释在科学领域里不能解释的现象。想要做到这一点,就得对研究对象有相当的了解才行。因此江劲风抱着攻克它们的意志来研究方术和其他神秘学科。却发现坚不可摧的自己竟有些不能自拔了。
不是江劲风不够坚定和智慧,实在是这套包括轮回的系统太严密,天上,地下,水中,都有一整套的官僚体系和生存原则。神控制人,服务人,人若有特殊的际遇,也有变成各种神仙的可能;凡人凡畜死后变鬼,鬼再投胎变人畜;鬼死变聻,聻可以投胎为各种动物,经常朝生暮死,历经无穷劫难方可重回人道。聻所生活的鸦鸣国便成了冥界中最没有希望的地方。就连这样的地方,若做鬼时为恶太甚,城隍会将其腰斩,且不准押到鸦鸣国为聻,因其作鬼便害人,若作聻又害鬼,便扬灭恶气,以断其根。
如此人外有人,天外有天,鬼下有鬼,仙外有仙,层层叠叠,反反复复不知几多重。人若作恶,因业堕在恶道,等得报应尽,也可投生善道,若投生善道,六根不具,诸多横祸,转而又堕恶道,因果循环,报应不爽。这一整套严密的逻辑,别说江劲风,就是逻辑大师都会俯首甘拜下风。
世界三大宗教和中国道教包括现代科学,皆因它们对世界虽分属不同系统,但层层严密的理性逻辑和感性故事性说明,而使它们拥有大量的信徒。从某种意义上说,世上有思维能力的人都是有神论者。不是吗?那些高举科学大旗的人,“科学”就是他们的神。科学也有教义教规,也有相斥相吸。就算伟大如牛顿,如托尔斯泰,为何他们在暮年会专于神秘学领域?他们对科学和社会的理解如此深刻,他们的智商和实践比大多数人都超前,我们和他们不在一个层面上,不能以我们相对简单的思维来为他们的举动下这样那样的定义,也许在对科学进行的深入研究上,他们有难解的问题,以求索的心,以开放无偏颇的态度,来向其他领域问询。
江劲风是有这样开放的心智的,他此刻最深的感慨便是:世界属于系统,存在即是合理。
作者:
狗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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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08-12-22 01:03
第九章 弱质冰美人(3)
车子飞快的行经锦绣市中北区街道,江劲风看到伊灵灵从“幽幽”精品店走出来,甩着两个大包,豪迈地扔在破车后座上,突突突地一路黑烟开走。
江劲风跟得有点累,一边沿着那让人发疯的排气声追踪,一边揉着太阳穴安神。咳,那魔女做事总是没有逻辑可循。
跟着跟着,突地,踩下一个长而尖锐的煞车,打断他的思路,强烈的反作用力反弹着沉稳的车身,江劲风感受到些微的震动感。
情况并非十分严重,只是忽然不知从哪冒出了一大堆人堵住了去路,刚才是为了躲一个急匆匆从他车前穿过去的大妈,大妈对这边的状况丝毫不在意,兴冲冲地扎入人堆。
江劲风的眼睛看向窗外,一群女人聚集的方向。
好像是一群疯狂的女人正在抢购什么东西。
“是女人就向这边看!针脚细密耐磨耐洗,手织蕾丝柔软舒适,半遮半露的款式最引人遐思,不仅能衬托出胸部的柔软白嫩,还能轻轻松松让你升级两个罩杯,挺起女人的自信……”
不用填硅胶不用吃激素,不需要太繁杂的动作就能调整出迷人的胸线,爱美的女人二话不说便向蛊惑女拢靠,拿起符合自己尺码的内衣在胸前比划,恨不能当街试穿。
而那在路边扯着嗓子叫卖的,正是嗜钱如命的伊灵灵。
混吃混喝这么多年,伊灵灵对人心理的把握细致入微,不用想就知道女人喜欢什么卖点,卖东西是她最拿手的特长之一,好不容易梅幽幽那有高质量的存货,趁机压低价码再高价卖出,其中赚取的利润相当可观。嗤,谁让梅幽幽那个女人玩优雅,心思根本不在卖货上,好东西到她手里都卖不动。
“老板,我买这个尺码行吗?”一个二十出头的女孩不好意思的问。
光目测就知道拿大了一号,不过没关系,伊灵灵懒得换,宁可动嘴也不愿意动手:“这位美女你太有眼光了!这个尺寸最适合你,而且你的胸还有增长空间呢!我以前也是太平公主,自从我用了这款魔术内衣后,你瞧它还平不平?”为了增加说服力,伊灵灵肆无忌惮地将紧身吊带掀上来,露出里面的粉白色内衣,优美的曲线一览无余。
此起彼伏的抽气声。
车窗后,江劲风的眼神一沉,倏然幽暗,说不出来为何会有种郁闷和……躁动。
极品!
这是所有人的第一反应。连善妒的女性看官也不得不承认,眼前的年轻胴体十分迷人。浑圆有致的雪峰包裹在粉白色丝质内衣中,雪嫩的肤色散发珍珠般的光泽,让人又羡又妒。
“给!我买两个!”女孩见到这情景受到鼓舞,二话不说掏钱。
“要不要再来一件?三件以上还有打折优惠。”伊灵灵看着迅速减少的存货,再接再励。
“这位男士,如果你有收藏女士内衣的爱好,正好多买点啊!”伊灵灵眼尖地看到人群中一个突兀的男性,绽出甜美笑容,财迷地争取潜在客户。
“呃,我没有这癖好。”
“那你可以为太太选一款啊!以先生卓尔不凡的仪表来看,尊夫人一定仪态万方,再穿上这样的内衣,保证她能回归美少女,为婚姻注入活力。”谁说只有女人会买内衣?男人对内衣更有品味!为女伴挑选赏心悦目的款式,也好满足视觉享受。要人家心甘情愿捧出大把的钞票,第一重点就是要将人心分析到位,舌灿莲花才能把钱拐进口袋里。
“我、我未婚。”男人有点脸红了。
有没有搞错,看样子也奔四了,未婚?那——
“那买来送给女朋友,她会马上想要嫁给你。”
“那、那我多买几个,你愿意嫁给我吗?”问完还盯着她的胸部看了好几眼。靠!敢情在动老板娘的主意?!
明亮的笑眼微露狰狞,她的态度依然可圈可点:“谢谢你的抬爱啊,可惜我18岁就被黑社会老大抢去当小老婆了。虽然人老珠黄不再得宠,沦落到卖私人收藏赚零花钱,可黑社会还是霸着我不放不让旁人动啊!”
一听说是大佬小老婆的收藏,一定原先价值不菲,这么打折拍卖不是天上掉馅饼吗?这样的机会可不是天天有,女人们抢购得更疯狂了。
男人遭受雷击,非常失望,低头默默走开,虽然美人如花,身陷魔窟,堕落得让人惋惜,但为了生命安全考虑,还是不要惹不该惹的人好了,他只是小小一介草民,不想明天就横尸街头。
不死心的吆喝在他身后戏谑地响起:“不过你可以买几个给你妈妈啊!当个贴心的孝子多好啊!”
“哈哈!”从车窗里看到这一幕精彩的美女大拍卖,实在是让江劲风想不笑都难!这女人顺口胡来的段数奇高,根本不用打草稿。大野狼魔爪下的小白兔?太平公主变大波妹?亏她掰得出来!不过看她水嫩嫩的脸庞和活力四射的眼睛,江劲风的烦闷却莫名其妙地获得舒展。瞧着她俐落的收钱、找钱、瞎掰,忽然觉得一阵阵的感动,自己以往将近三十年的人生都是沿着既定的轨迹没有偏离,而眼前这女人虽然无法无天,但却以她的方式在肆无忌惮地用力生活,这种生活的力量阵阵地撞击他的心坎。
时间计算多了点,伊灵灵美滋滋地捂着鼓鼓的腰包,看着那个没有动过的大袋子,心想那个袋子的货想要卖出去还得配合客户的时间,这个时间差正好用来发横财。嘿嘿,今天能赚得杯满盆满,为下午挑战小冰美人,卖出那包东西,打下良好心理基础。
敛完卖内衣所得的意外横财,伊灵灵扛上从“幽幽”精品店上的货,跨上摩托车,轰隆隆地胜利开走,直奔玉林县。
作者:
狗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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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08-12-22 01:04
第九章 弱质冰美人(4)
江劲风的现代缓缓跟上。看来,这将要去的地方,才是她的主要目的吧!
就见摩托车一路呼啸着开进玉林县,在弄堂和野路上左闯右闪,要不是那隆隆的排气声时时提醒江劲风目标的方位,他几乎要跟丢了伊灵灵。
然后,催人发狂的排气声消失。
江劲风开着现代左拐右看,终于发现伊灵灵那辆破红牛。车停在一边靠在墙上,人已经不见了。
江劲风抬头看了看四周的地标,很快有数:玉林县汉门路56号“happy121客栈”。伊灵灵下车的位置,是一处方便游客到三德镇各村寨旅游的家庭旅馆。
叩叩叩,高跟鞋踏踩在瓷砖上的清脆声音一路飙向家庭旅馆的三楼。
家庭旅馆的小老板一路尾随这位娇贵来客,一边不失时机地劝说:“哎呀小姐你真是太有眼光了!我们这家客栈远近闻名,来过都说好哪!房间有空调能洗澡,24小时供应热水,设施也是一流的!被子都是印尼手工印花,一般客栈可不会这么下心思的,没办法我是完美主义者嘛!而且最关键的是这里治安特别好,最适合你们这种单身女性。这里离玉林县公安局才十几公里的路程啊!犯罪分子哪敢来呀!”
伊灵灵不耐烦地翻了翻白眼……离公安局十几公里还叫近哪?这位大哥,你瞎掰的本事还可以再加把劲啊!
小老板看伊灵灵似乎目标明确,没有停下来的意思,只好使出杀手锏:“好!我今天临时决定大酬宾,看你面有福相能招财,这样的客人我们一律八折优惠!好事可不是天天有,真的值得你好好考虑哟!”
敢情这家店先相面再定价的?
“大哥!麻烦你让让,你说的条件我会考虑的,不过你先别妨碍我看朋友好不好?”
小老板看看房门号,哦!原来310的小美人是大美人的朋友啊!真是物以类聚人以群分啊!怎么美人的朋友都是美人呢?
小老板见伊灵灵透出口风,连忙赔笑:“那您先访友!我给您沏茶去!”一溜烟跑不见,做生意也不能热情过度招人烦,这个道理他懂,只要俩人聊得好,还怕大美人不订房吗?那310是单间,至少朋友相见,也会换个标准间吧?
伊灵灵目送小老板下楼,眼光一敛,把手里的大口袋甩在肩上,抬起手敲门。
叩叩。
大约十秒以后,正当她考虑要不要擂门的时候,门开了一条缝。
露出半边苍白娇弱的脸,一只冰冷的大眼,像玻璃娃娃。
“有事?”半个玻璃娃娃冷冰冰地发问。
伊灵灵忍不住抱了抱肩膀,这小美女也太冷了!她有种要撞冰山的预感。
伊灵灵定了定神:“您好,我有些口渴,能否先进去给我口水喝?”
“我没水。”说着就要关门。
“唉,等会,先别关门啊!”伊灵灵抢上来一步,一只玉足硬塞进门内,让她无法顺利关上门:“我是绿云发业的!不知你对发套有没有兴趣?”对付这种冰美人的最好方法是开门见山单刀直入。
冰山小美女的眼睛里慢慢浮现出微不可见的光亮,要关门的意图犹豫了一下。
这是个突破口。
此时不行动,更待何时!伊灵灵抓住美女犹豫的机会,用那只先入门的玉足不着痕迹地将门蹩开,嘻嘻笑地闪进门。为了防止那个热情过度的小老板真的奉茶上来打扰她好事,连忙再回脚把门关紧。
终于看到冰山小美女的全貌了!眼前的小美女估计还不到20岁,是个天生的美人胚,水灵白皙得像日本精致瓷偶,绝不是那种寻常的清秀之姿可以相比拟的。如果不是脸色太过苍白,发丝太过暗淡,简直就是活脱脱的玉女明星,连见多识广的伊灵灵都被慑得暂失语言能力好一会,口水当场没淌出来。
伊灵灵早知道她要过招的目标必定是个美女,只是没想到年纪这么轻,这么娇弱,她应该是个躲在温室中的娇嫩小花,等长大了嫁个能为她挡风遮雨的男子汉,却没想到红颜薄命,真是可惜了……
“你好,我叫伊灵灵。这是我的名片。”伊灵灵从她那充斥了三百六十行的名片中抽出一张符合现在情境的名片:绿云发业:假发设计师——伊灵灵。
冰山小美女还是那么冷冷地看着她,既不自我介绍,也不伸手接名片,连笑容也没施舍半分。
好冷淡的美女!偏偏长一张柔和的脸骗人!让人不容易察觉那股透心凉的冰山温度。
伊灵灵收回手,没能握到小美人的柔荑,心里大叹遗憾!瞧瞧小美人的手多漂亮啊!手指长长的、指尖圆润,握起来才知道跟自己的小手比起来谁的更漂亮啊。
无妨!美女再冷淡,也浇不灭伊灵灵从她身上捞钱的渴望。不过看来美女厌恶与陌生人共处,她也不会自讨没趣,还是速战速决:
“咳,你也知道,作为假发设计师总要接近市场的嘛!爱美的女孩总要不停变换发式,用假发搭配不同的服装是最流行的啦!这是我新设计的几款产品——”伊灵灵把大口袋里的东西倒在小美女的床上,全都是包装精美的优质假发。伊灵灵如数家珍地介绍着:“我们是做优质假发的,绝对不做市场上那种劣质的化纤假发和布帽式假发,那种东西透气性不好,闷得要命,使用期也短。哦,你看,这是我最喜欢的卡尼卡伦虽然最贵但是性价比非常高,能用好多年,总比经常买便宜货实在!还有这个网式假发,使用100%真头发制作而成,全部鱼网结构。 能任意梳、洗、烫、吹剪、染色、电吹风改变发型、睡觉、游泳,具有与自身头发一样的功能,发丝编结牢固,永不掉落,不松散、不倒缩。是世界上唯一能戴者睡觉而不损坏的假发,即使是在炎热的夏季也一样透气、凉爽。使用寿命是其他假发的3~5倍,绝对超值!”
说起这些伊灵灵滔滔不绝,没有刹车的趋势,冰山小美女眼睛直勾勾地看着那一床的假发,眼里掠过一丝遥远的痛楚和迫近的向往。
“还有这款,这款的材料是国产的,不要轻信人家说什么优质韩丝日丝,那种丝80CM以下虽然不容易起静电,但是80CM以上的就不行了,我设计的这款就用中国有国产卡丝,最明显的优势是顺!非常顺。不管多长,只要不是虐待式保存都是一梳到底,拍照不闪,现场不乱,大风不怕……”
“多少钱?”小美女终于打断大美女。
“呃?你说——全部?”不会这么顺利吧?
“这些够不够?”小美女从包里掏出一沓现金。
……现在的小孩都这么有钱吗?
伊灵灵盯着那一沓现金,装模作样思考了一下:“本来这些都是最好的材料做的要很贵,但因为款款适合你,就给你打对折好啦……”
“那给你。”小美女把钱放到伊灵灵手里,不再废话:“我还要休息!”要送客了。
呜呜,真是最难打交道的顾客——却是最容易做成的生意。
“哟!你这么快就看完朋友啦?”小老板果真端着茶盘上来了,看到已经出门往楼下走的伊灵灵,有点诧异。
“在您这住店手续麻烦吗?”伊灵灵想了想,问。
“你决定住下来了?真是太棒了!啊你真是太有眼光了!我这就是一个舒适加服务好,手续当然一点也不麻烦——那您准备住几天?”小老板乐开花。
“我没带身份证,怎么办啊?”伊灵灵一脸为难。
“呃……不要紧啦!记个身份证号码就好啦!一看您就是守法好公民!我相信你!就交钱就行!手续嘛,都是防君子不防小人的啦……再说你朋友也没有身份证啊,这不也住的好好的!”
是吗?伊灵灵看了眼那扇门,这就对了。
“那给我登记一间吧!只要靠街就行!”
“好好,没问题!”咳!淡季生意不好做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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狗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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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08-12-22 01:04
第十章 朗特纳克(1)
“先生!进来喝杯特产凉茶吧!”
“Happy121”客栈所属的位置是家庭旅馆密集的地段,它的对面是一排特色店、咖啡屋、茶座、小酒吧这样的消费场所。江劲风刚找到停车位,这位为了配合自家店风格,特意打扮出异域气息的小姑娘就跑来,向他推销自己茶室。
“喏!就在那边,很近的!还可以看街景!”
江劲风扫了一眼茶室的位置,嗯,视野还不错,可以看到“Happy121”客栈和整个街面。
“有靠窗的位置吗?”
小姑娘见他有意光顾,又是个超级大帅哥,顿时喜出望外,慌忙点头:“有!有!靠窗的还有雅座!”
也好,就在这家茶室观察那个贼婆好了!
江劲风一口一口啜着茶,茶的品相不错,味道清凉沁人心脾。不过他没心思细品,看着客栈外的伊灵灵那辆破摩托,她应该还在里面。
想起刚刚蹩进那家客栈,亮出证件,查他们的客人资料,小老板有点慌乱,登记薄上没有伊灵灵的名字,想也知道她不会用真名。他就跟小老板玩了两下心理战术,没两下小老板就没扛住,坦白说确实有两个客人忘记带身份证,只记了号码,但她们两个是朋友还是娇弱美女,应该是学生吧,一定是良好公民啦!然后朝他大吐苦水说淡季生意不好做,大家出来都不容易云云。
朋友?娇弱美女?同性朋友会登记一上一下两个房间吗?原来伊灵灵的目标是个女孩啊?江劲风暗笑,那没带身份证的辣妹怎么看都不像是来旅游的,小老板真是慧眼只看见钱啊。没太为难小老板,心里有数,晃出客栈,他倒要看看,伊灵灵这次又搞什么名堂。
没错,这个大方买下伊灵灵所有假发不讲价的小美女,就是伊灵灵的目标。
凭她伊灵灵的神通广大,想找个人不难。
伊灵灵在警局见到红发天哥发病时,就怀疑这个蛮子中了禁魇术。用手机左右横竖拍了好多照片回去研究,不敢相信,有点震惊:禁魇术老早就失传了呀!但天哥又明明是中了禁魇术的特征!口吐白沫,面色青绿,面容扭曲变形,连头皮都是泛青的!
因为成长经历跌宕起伏,伊灵灵见闻繁杂,人家的经历能化作丘壑,一件事在心里的丘壑中荡几下就知道大概;她是化经历为魔鬼,好的坏的都能被她拿来恶搞一下。认识到清溪村的怪病有可能是有人施了禁魇术,完全是因为在“灵空道观”混吃混喝的那几年知识积累。
当年伊灵灵的父亲伊旭死后,伊灵灵就在社会福利院落脚,江劲风的父亲江岩辞去校长职务经商后,曾来社会福利院找她,希望收养她,福利院的阿姨大婶都很想送走这个福利院的混世小魔王,献宝一样将她奉到江岩面前,她就嘻嘻哈哈跟江伯伯打哈哈,胡扯一些有的没的,就是不跟他走,弄得江岩每次都心口纠痛,无奈离开,认为小女生还在记恨当年他组织不力,间接害她父亲溺水。
其实也不完全是那么回事。
伊灵灵虽然睚眦必报,但从小灵气逼人,略通阴阳,也知道人的命运老天也有责任。不跟江岩回家,完全是下意识的排斥。一方面是朦朦胧胧的陌生和若有若无的怪罪,一方面是觉得不自在。在福利院大家都是一样有残缺的,她不会觉得太难过,但是在正常人的世界里,她就变成了异类,这种自在和自由就要打折,亏本的买卖伊灵灵从小就不做,所以就先放着江伯伯在那黯然神伤,自己还是在福利院作威作福逍遥自在。
福利院有一次组织小朋友去郊外植树,伊灵灵把小铲子放一边,活蹦乱跳去抓蚂蚱,就发现了这座“灵空道观”。
“灵空道观”一直名不见经传,香火也是一时旺盛一时寥落,道观里的老大空灵大师,就像他的法名一样空灵,不热衷于社会活动,喜怒不行于色,颇有隐士气质,埋头攻读他的精神觉醒学。不过他道行深厚,金口一开常常说中九成,这就是为什么还有某些时候香火旺盛的原因。
伊灵灵自从发现了这道观就像看到新玩具,没事就进去混吃混喝,抓道士长老陪她玩。小时候伊灵灵十分怀疑,那个对她十分没辙的空灵大师,其实不用吃五谷杂粮也不会活活饿死,说不定早就羽化成仙了,怕别人把他那一套学去跟他抢,就假装在人间逗留逗留。她甚至还有一次将刷牙水从这位大师头顶浇下来,看他是不是元神出去玩了,把躯壳留在这掩人耳目,这位有洁癖的大师当场满脑门黑线,撩起衣服就去净身去了。
看来大师的元神也在耶!小伊灵灵吐了吐舌头,还好她没学铁拐李的徒弟,一把火烧了铁拐李的躯壳,让他那没了魄的躯壳,不得不寄身在一具瘸腿饿殍身上。嗯,以后还用别的办法试试!最好能让大师的元神拉她元神一起出去玩。
“大师父,你是不是嘴抽筋才从来不笑的?”小伊灵灵问完就发现空灵大师嘴角有些微抽搐,哦,原来是为了证实给她看嘴没抽筋。
“任何一位大师都是先经过一段隐居生活才开悟的。对于一部分人来说,修道意味着孤独的生活。”空灵大师气息瞬间又四平八稳。
“那为什么疯师父跟你不一样还那么有学问?”
“……那不叫学问,那叫走火入魔。”
“走火入魔是最高境界吗?”
“最高境界要悟道。”坏了,气息又有点不稳了。
“无道?”
空灵大师闻言猛地睁开眼睛,惊讶地看着孩子气的伊灵灵。
悟道?无道?她似乎在无意中一语道破天机。
人的本性与天的本性是一致的。天生万物,天杀万物,迟早它们会回归于同一个地方。这个最高目标,就是“无”。“无”就是回归。一切事物与“无”都是一体的,宇宙间再没有第二个东西。世界上的一切都在变化,道教徒寻求的不变的“道”,就是万物生于斯、回归于斯的那个“无”。那么到最后,“悟道”也就是“无道”吧?
“呀!灵灵来了!快!我给你画了最新的图解!”一位邋遢的圆脸道士一阵风刮进道观,正是伊灵灵口中的疯师父,疯师父一把拉过伊灵灵:“跟这老古板有什么好聊的!还是跟我玩!我给你讲捉弄人的小法术!”
“好呀好呀!上次的撒豆成兵还没玩完呢!”伊灵灵蹦蹦跳跳任疯师父拉走她。
留下这位悟道的空灵大师独自扼腕:明明是块悟道的好料子,偏偏不肯静心,迟早要被那疯大师带坏……
作者:
狗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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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08-12-22 01:04
第十章 朗特纳克(2)
疯师父有个画本,上面画满了各式各样小法术,伊灵灵最爱看了。别的小孩在看童话漫画的时候,伊灵灵就看是看着疯师父这稀奇古怪的画本。搞不懂为什么空灵师父那么反对他们玩这些小法术,多好玩呀!疯师父画的卜卦方法,她一看就会,更别说什么浪花变金莲这类小戏法了!每次她来这最开心的就是和疯师父一边看画册一边玩了!
就是在那本画册中,伊灵灵知道了所谓的禁魇术。
当年伊灵灵指着画册上一个赤身躺在山顶的美少女,问疯师父:
“疯师父,这个姐姐在乘凉呀?全身脱光光?”
“她在对着月亮星星念咒啊!”
“她念咒干嘛捧着竹筒啊?竹筒里有棒棒糖吗?”
“竹筒里没有棒棒糖,但是有敌人的东东!有了敌人的东东,就能施咒啦!”
“怎么你要一连画七幅这个姐姐啊?你是不是在意淫哪?”
“啊?你连这么高深的词都知道啦?了不得了不得!不过意淫不好玩,我才不玩呢!”
“那你干嘛一连画七幅?”
“她要连着咒七天,我当然要画七幅了!”疯师父翻了翻白眼。
“哇!连着咒七天?!那不是连肠子都咒没了!”
“她念禁咒一直念到第七天,被咒的人就会死;死的人浑身青紫,连头皮都是青色的!身上没有一点伤痕,而且还软绵绵的像棉花糖!”
“哇!这个姐姐不就是坏人了?”
“也不能说她坏啦!她也很可怜的!只有常用禁咒法害人,才能活下来。这种禁魇术是祖传的,只有女孩能使,有的禁魇婆才十五六岁呢!”
“……哦!那我不要当禁魇婆。”
“吼!当然不要当了!你要是当禁魇婆我都不敢跟你玩了!再说这法术已经失传啦!以前还是祖传的,你上面又没长辈,想当也当不成!嘻嘻!怎么样?我就揭你疮疤了!你快哭给我看!孤苦伶仃的小孤女!”说着疯师父做个鬼脸就跑了。
“疯老头!看我怎么收拾你!”小丫头抄起一把扫帚一路追过去。
疯师父早就告诉过她,确定禁魇婆位置的方法也不难:星月天,在露天一个隐蔽处扮作鬼师,踩着七星步念咒,敲锣打鼓,念完咒把油纸点燃作灯,到野外去呼魂,声音听上去传的很远,应召的魂一听到喊声就会来,鬼师把灯火交给魂,魂接过去,把鬼师引到施法者的位置,就飘散了。
其实早在天哥发病的那天,伊灵灵就已经通过扮鬼师,知道了禁魇婆的底细,知道她要咒的清溪村的人,不过跟自己没有多大关系的事,她才不急,直到向大刚来找上她。
没错,禁魇婆就是买她假发的冰山美少女。
兜售假发给她,不过是想证实另外一种可能,如果她对假发感兴趣的话,说明……她确实证实了,那么事情就更加复杂了。
啧,有点可惜了,今晚就是小美女施法的第七天,为了那六十万,必须要出手得罪小美女了。
她怎么会跑到这里来呢?那个住在310的也是没有身份证的,听“happy121”的小老板说是个学生模样的弱质小美人,她们是什么关系呢?
正想着,江劲风隔着窗户,便看到一个慢慢骑着电瓶车的身影闪进巷子,四处逡巡,直到发现伊灵灵的破红牛停在一家客栈楼下,便跳下车,兴奋又急躁地搓着手,把自己的电瓶车也停在红牛旁边守株待兔,颇有不见兔子不撒鹰的气势。
来人正是清溪村村长向大刚。
江劲风凝神想了想,便招呼茶室的小妹过来,指着窗外守株待兔的向大刚,吩咐了几句。
片刻后,向大刚狐疑地跟着小妹走进茶室。看到坐在那里的江劲风,眼睛亮起来:
“劲风!你怎么在这?”
“听说这里的茶不错,来喝口茶,一边想案子。”
向大刚也确实找伊灵灵找累了,就在江劲风对面坐下来,喝茶解渴。
“劲风,清溪村的案子有眉目了吗?”
“有一点。不过,现在的线索全都指向一个不正常的结论。”
“不正常?怎么个不正常?”
“不在正常人的思维领域里。”
向大刚想了想,身子向江劲风倾了倾:“我也觉得这是人为的,而且,用了一种我们不知道的恶毒方法!”
“你相信伊灵灵吗?”江劲风观察着向大刚的神情,不像是心虚或是愤世嫉俗的样子。
“那有什么办法!现在也只好相信她,别人都束手无策,至少她看起来有办法解决啊!不过她今天一早就跑了!我追了她大半天,就怕她携款潜逃,终于给我追上了!”说着肯定地指了指“happy121”客栈:“她一定在那家客栈里!我们这里正好监视她!”
“大刚——”江劲风斟酌着词句。
“嗯?”
“伊灵灵曾说,你们村得罪过鬼婆。”
“……”
“这件事跟鬼婆会有联系吗?”
“……劲风,我姐姐她已经不在了……”
“……咳,是啊,我也知道你不愿意提这事。我也不愿意提。总能想起以前去你家,丽丽姐给我们做小点心……”
向大刚的脸上立刻浮起浓重的愁绪,越积越浓,越积越厚,聚拢在眉心和眼眸中,完全失去平时乐天的神采。
向大刚缓缓放下手中的茶,袅袅的热气将向大刚忧伤的面容氤氲得更加模糊:“我姐很可怜,我都不敢想起她。想起她就难受。她自杀的时候我读大三,小柔即将高考,等我赶回来的时候就看到小柔脸色苍白地捧着骨灰,我永远忘不了小柔当时的表情……我爸在我妈死后不久就另外成家了,我姐就像妈妈一样照顾我和小柔……我问小柔,姐姐怎么会自杀的,她就是在我怀里哭,说他们说姐姐是鬼婆……”向大刚的嘴唇颤抖了几下,眼眶有些泛红。
江劲风想起以前,也心有戚戚:“嗯,小柔我以前去你们家也见过的,很文静的小女生。”
想起小柔,又是向大刚的痛:“姐自杀后,小柔就更不喜欢说话了,高考没太失常,但也不太好,考了三流大学的旅游管理。我打三份工,赚生活费给她,她自己也做家教。我看她总是那么沉默也不好,就让她暑假去旅游散散心,她舍不得钱,就给人当导游,没想到爱上旅游团里的老外,没毕业就嫁到国外去了,再也没回来过……她可能也想离开这伤心地吧……”
“也?那你——为什么还要在这里当村长呢?你怎么还敢面对这里的人和事?”
作者:
狗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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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08-12-22 01:04
第十章 朗特纳克(3)
“……你还记得高中毕业时我送你的一本书吗?那是我最爱看的一本书,现在也经常看。”
“记得。雨果的《九三年》,我也很喜欢。当时还很纳闷你会拿书当礼物,而且是这么一本生僻的书……”
“那个叛军首领,朗特纳克多冷血,他用无数人的血肉奠定自己的高位,曾毫不怜悯地枪杀蓝军中随军的女人,在穷途末路还劫走三个不懂事的孩子,作为向共和军要挟的人质,要求蓝军司令官戈万放了他。”
江劲风也回忆起那让他震动的情节:“嗯,戈万断然拒绝了他。”
“可是朗特纳克还是从地道逃了出来,那三个孩子快要被大火吞没,当他听到孩子母亲痛苦的喊声,却又折回来,冒险救出三个小孩,他自己因此落到共和军手里。”
江劲风很快察觉到,他和向大刚在关注点上的区别。自己在无形中关注的是共和军的戈万,而向大刚更关注戈万的对立面,冷酷无情的朗特纳克。这两个人在雨果的笔下都有惊天动地的转变。
“如果我是戈万,也会震惊于朗特纳克居然在最不可能的情况下做出舍己救人的举动。”江劲风想了想,这么说。
“是啊,如果你是戈万,面对这个十恶不赦的敌人加亲人,你也会放了他吗?”
江劲风看着向大刚,没有立刻回答。他在暗示什么吗?
向大刚便自顾自地说下去:“戈万认为应该以人道对待人道,放走了郎特纳克。这样做的代价,按照‘任何军事领袖如果放走一名捕获的叛军便要处以死刑’的法令,戈万被送上上断头台。”
江劲风盯着向大刚,慢慢地问出疑问:“我在学心理学的时候,看到一个说法,说成功的文艺作品,会让读者感到自己就是主人公。你在看《九三年》的时候,把自己当成了戈万还是朗特纳克?”
许久,向大刚叹了口气:“人的命运,在一些情况下,是不能自己选择的。”
江劲风有一丝讶异地挑了挑眉。
表面上乐天憨直,缺心少肺的向大刚,很少流露出这样深沉的情绪。果然是世界上一半人的快乐,另一半人不会懂。同样的,一半人的痛苦,另一半人也无知。原来江劲风还以为是异类相吸,现在看来,当年向大刚会和自己成为朋友,不单单是因为看似热情的他向看似寡情的他伸出温暖的手,而是,向大刚其实一直是用热情来驱赶孤寂,用缺心少肺来逃避内心的沉重。遇到内敛的江劲风,才正是遇到同类。
“虽然小柔很少提到大姐的事,但我知道,她恨村里人。我也恨过,因为我姥姥的影响,我妈一辈子要强,肝癌到晚期那么疼,她都没吭一声,我总能梦到我妈,她这一生腰杆挺直,却过得不快乐,我家就没一个真正快乐的;我姐就更不幸了,她死了丈夫已经够伤心的了,又因为我家出过旱魃和女丑尸,她就被当成禁鬼驱赶,她那么爱干净,还要跳进泥水里,穿上破烂的男人衣服上来,在又脏又臭的茅草房里躲着。要没有那种没尊严的驱赶,她也不会自杀。她做错什么了?要受这种折磨……”说着姐姐,向大刚难以自已,竟热泪盈眶,硬是擦了把脸,把眼泪逼了回去。
江劲风静静地看着向大刚,说不出话来。
“清溪村就是他妈的朗特纳克!”向大刚一拳砸在桌子上,吼了一声,把正要来添水的茶室小妹吓了一跳。
“而我该死的就是被朗特纳克劫持了又救了的小孩!”再一声悲吼。
江劲风惊讶地睁大了双眸。原来,他的角色在这吗?
“你说,被朗特纳克劫持了又救了的小孩,还能再对付朗特纳克吗?他还有仇恨和幸福吗?”向大刚绝望地拉着江劲风的手,两行悲伤愤懑的泪水从两颊畅流无阻地滑下,震得江劲风胸口闷疼。
“我是个弃婴。”江劲风还没从好友的悲恸回神,又震了一次。
“清溪村一个老人捡到我,你一家我一家地养了我三个月,后来我妈听说有个弃婴没人要,坚决把我接回家,当亲儿子一样养,什么都不瞒我,告诉我以前是怎么吃百家饭的,告诉我受人滴水之恩该当涌泉相报,我妈她就是没告诉我,这些人又来挖你的心你怎么办?反正我这条命也是别人给的,我也不能怎么办,我他妈就得受着……我真希望我是棵空心菜,没心就没痛,要么就给我往心脏打麻药……”说着向大刚泪眼汪汪地扯开衣服,露出胸膛,指指自己的胸:“就往这打!有多少打多少,让那麻劲穿透四肢才他妈好呢!我就一遍遍麻痹自己,告诉自己什么都别想,不能想,想多了容易疯,我疯了不要紧,我还有小柔呢,我们家最有可能幸福的就是她了,我把这些扛起来,她就能好过……我打算好了,清溪村不是养我三个月吗?我还给他们十年还不行吗?我在这服务十年,让他们富起来,还他们恩情,把他们喂我的粮食都还给他们!完了我就离这远远的!一辈子也不回来!有什么怪病我也不管,山崩地裂也跟我没关,从此我就选择性失忆,对这地方再也想不起来……”说到最后,向大刚已经近乎咬牙切齿。
江劲风无语地坐过来,坐到向大刚旁边,将手放在他的肩膀上,他感到向大刚身上一种难以摆脱的,宿命的悲哀。确实像他所说,人的命运,在一些情况下,是不能自己选择的,能够走出来就是不得了的造化和功力了。于是江劲风面目悲凉地扭头问茶室小妹:
“有酒吗?什么酒都行!给我们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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狗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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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08-12-22 01:05
第十章 朗特纳克(3)
“……你还记得高中毕业时我送你的一本书吗?那是我最爱看的一本书,现在也经常看。”
“记得。雨果的《九三年》,我也很喜欢。当时还很纳闷你会拿书当礼物,而且是这么一本生僻的书……”
“那个叛军首领,朗特纳克多冷血,他用无数人的血肉奠定自己的高位,曾毫不怜悯地枪杀蓝军中随军的女人,在穷途末路还劫走三个不懂事的孩子,作为向共和军要挟的人质,要求蓝军司令官戈万放了他。”
江劲风也回忆起那让他震动的情节:“嗯,戈万断然拒绝了他。”
“可是朗特纳克还是从地道逃了出来,那三个孩子快要被大火吞没,当他听到孩子母亲痛苦的喊声,却又折回来,冒险救出三个小孩,他自己因此落到共和军手里。”
江劲风很快察觉到,他和向大刚在关注点上的区别。自己在无形中关注的是共和军的戈万,而向大刚更关注戈万的对立面,冷酷无情的朗特纳克。这两个人在雨果的笔下都有惊天动地的转变。
“如果我是戈万,也会震惊于朗特纳克居然在最不可能的情况下做出舍己救人的举动。”江劲风想了想,这么说。
“是啊,如果你是戈万,面对这个十恶不赦的敌人加亲人,你也会放了他吗?”
江劲风看着向大刚,没有立刻回答。他在暗示什么吗?
向大刚便自顾自地说下去:“戈万认为应该以人道对待人道,放走了郎特纳克。这样做的代价,按照‘任何军事领袖如果放走一名捕获的叛军便要处以死刑’的法令,戈万被送上上断头台。”
江劲风盯着向大刚,慢慢地问出疑问:“我在学心理学的时候,看到一个说法,说成功的文艺作品,会让读者感到自己就是主人公。你在看《九三年》的时候,把自己当成了戈万还是朗特纳克?”
许久,向大刚叹了口气:“人的命运,在一些情况下,是不能自己选择的。”
江劲风有一丝讶异地挑了挑眉。
表面上乐天憨直,缺心少肺的向大刚,很少流露出这样深沉的情绪。果然是世界上一半人的快乐,另一半人不会懂。同样的,一半人的痛苦,另一半人也无知。原来江劲风还以为是异类相吸,现在看来,当年向大刚会和自己成为朋友,不单单是因为看似热情的他向看似寡情的他伸出温暖的手,而是,向大刚其实一直是用热情来驱赶孤寂,用缺心少肺来逃避内心的沉重。遇到内敛的江劲风,才正是遇到同类。
“虽然小柔很少提到大姐的事,但我知道,她恨村里人。我也恨过,因为我姥姥的影响,我妈一辈子要强,肝癌到晚期那么疼,她都没吭一声,我总能梦到我妈,她这一生腰杆挺直,却过得不快乐,我家就没一个真正快乐的;我姐就更不幸了,她死了丈夫已经够伤心的了,又因为我家出过旱魃和女丑尸,她就被当成禁鬼驱赶,她那么爱干净,还要跳进泥水里,穿上破烂的男人衣服上来,在又脏又臭的茅草房里躲着。要没有那种没尊严的驱赶,她也不会自杀。她做错什么了?要受这种折磨……”说着姐姐,向大刚难以自已,竟热泪盈眶,硬是擦了把脸,把眼泪逼了回去。
江劲风静静地看着向大刚,说不出话来。
“清溪村就是他妈的朗特纳克!”向大刚一拳砸在桌子上,吼了一声,把正要来添水的茶室小妹吓了一跳。
“而我该死的就是被朗特纳克劫持了又救了的小孩!”再一声悲吼。
江劲风惊讶地睁大了双眸。原来,他的角色在这吗?
“你说,被朗特纳克劫持了又救了的小孩,还能再对付朗特纳克吗?他还有仇恨和幸福吗?”向大刚绝望地拉着江劲风的手,两行悲伤愤懑的泪水从两颊畅流无阻地滑下,震得江劲风胸口闷疼。
“我是个弃婴。”江劲风还没从好友的悲恸回神,又震了一次。
“清溪村一个老人捡到我,你一家我一家地养了我三个月,后来我妈听说有个弃婴没人要,坚决把我接回家,当亲儿子一样养,什么都不瞒我,告诉我以前是怎么吃百家饭的,告诉我受人滴水之恩该当涌泉相报,我妈她就是没告诉我,这些人又来挖你的心你怎么办?反正我这条命也是别人给的,我也不能怎么办,我他妈就得受着……我真希望我是棵空心菜,没心就没痛,要么就给我往心脏打麻药……”说着向大刚泪眼汪汪地扯开衣服,露出胸膛,指指自己的胸:“就往这打!有多少打多少,让那麻劲穿透四肢才他妈好呢!我就一遍遍麻痹自己,告诉自己什么都别想,不能想,想多了容易疯,我疯了不要紧,我还有小柔呢,我们家最有可能幸福的就是她了,我把这些扛起来,她就能好过……我打算好了,清溪村不是养我三个月吗?我还给他们十年还不行吗?我在这服务十年,让他们富起来,还他们恩情,把他们喂我的粮食都还给他们!完了我就离这远远的!一辈子也不回来!有什么怪病我也不管,山崩地裂也跟我没关,从此我就选择性失忆,对这地方再也想不起来……”说到最后,向大刚已经近乎咬牙切齿。
江劲风无语地坐过来,坐到向大刚旁边,将手放在他的肩膀上,他感到向大刚身上一种难以摆脱的,宿命的悲哀。确实像他所说,人的命运,在一些情况下,是不能自己选择的,能够走出来就是不得了的造化和功力了。于是江劲风面目悲凉地扭头问茶室小妹:
“有酒吗?什么酒都行!给我们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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狗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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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08-12-22 01:05
第三卷 无缘的俄勒
第十一章 禁魇婆(1)
“只有花雕,行吗?”茶室小妹怯怯的,呜呜,这两个男人长得那么好看,可是干嘛这么严肃啊?她有点胆小耶……
于是两个大男人,在茶室里一杯一杯喝着花雕,时而四目相对,再没有多余的话,一切尽在不言中。别说江劲风没有安慰人的经验,就是有,向家这样的经历,他说什么也只会显得苍白和可笑。有时候,无言反而是最大的安慰。
就这么喝着,不知不觉夕阳西下,为茶室笼上悲情的面纱,直到这层面纱渐渐浓厚,浓得化不开……茶室小妹点亮昏黄摇曳的特色灯光,江劲风才发现,天已经黑了。
由于不是豪饮,就保持微醺的醉意,江劲风神智还是清楚的,向大刚就没那么多酒量了,加上心里堵,就着泪,喝这种回味深长的酒,不知不觉竟趴在桌上呜呜哭起来,那哭声不响,却像闷雷一样震得所有人心里都闷闷的。茶室小妹看出他们俩心事重,倒也善解人意,倒来一杯牛奶给向大刚醒酒,又识趣离开。江劲风轻轻拍着好友的背,还是没说什么,向大刚呜呜哭了一会,终于没声音了,江劲风再一看,他睡着了。
江劲风付了茶酒钱,背起向大刚,走进“happy121”客栈。小老板看到这位刚查完入住情况的警界人士又来了,本能的就感到紧张,又见他背着一个满脸泪痕的高壮男人进来,更加紧张,都有点语无伦次了:“啊!警、警察先生,这、这位先生——”
“一楼还有房间吗?我朋友喝醉了。”
乖乖,不是找他麻烦的,小老板放下心,连忙点头:“有的!有的!您跟我来!”
就在江劲风背着向大刚,跟着小老板准备往里面走的瞬间,一个冰冷白皙得像日本瓷偶的美少女从楼梯上走下来,江劲风的感觉细胞敏锐,霎时感到侵骨的冰寒,忍不住抬眼看过去,想他江劲风也算人中精品,气质独特,不经意间就能吸引眼球无数,那美少女居然目不斜视,眼睛里没有一点焦距,飘渺得仿佛没有一点人气,背着一个精致的带蕾丝的背包,从江劲风身边轻盈地飘过去。
经历过无数腥风血雨的江劲风居然打了一个寒颤,此女浑身寒气逼人,一定不寻常,敏锐的第六感和瞬时判断告诉他,伊灵灵应该是来找她的!她既然出来了,伊灵灵也就快行动了,这样想着,连忙加快脚步跟上小老板,幸好房间很近,江劲风迅速又小心地把向大刚扶到床上,塞给小老板两张百元钞票,一面听着楼里的动静,一面迅速交代:“我朋友请你照顾一下,一会他醒了帮他买点醒酒汤和清淡的饭菜——”正说着,果然楼梯间传来轻微的脚步声,侧身,不着痕迹地向外瞄一眼,正是伊灵灵那只小狐狸。她也背着一个包,仔细听着美少女的脚步声,目光竟是少见的谨慎和戒备。
这种认真状态的伊灵灵他还是头一次见到。那妖女向来无法无天,能让她认真对待的事,想必非同寻常,那冰寒美女必有过人之处。
小老板见江劲风举动异常,目光凌厉,神情戒慎,不时看着外面的动静,也跟着紧张起来,不敢多说话,生怕出什么错。
伊灵灵是什么人?她是块顽劣又光彩夺目的通灵宝玉,加上长年游走于三教九流之间,灵性和敏锐度在某些地方毫不亚于江劲风,放在平时,不难觉察出这家客栈有人在瞄她。但此刻她精神高度集中,加上江劲风谨慎,小老板紧张得大气也不敢出,居然把这边的异常气氛给忽略了。
江劲风等伊灵灵出去了,匆忙跟出去,动作迅捷而果断,竟没有半点生息。剩下小老板在那苦苦琢磨:“怎么回事?怎么今天来的人都这么奇怪呢?怪人到处有,今天格外多。今天是客栈开业以来,俊男靓女最多的一天,就是没一个像正常人……算了,有钱就行!”警探交代的事不敢怠慢,小老板扶向大刚躺好,给他盖好被子,放杯温水在床头柜上,就出去给他张罗清粥小菜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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狗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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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08-12-22 01:05
第十一章 禁魇婆(2)
伊灵灵脚步极轻,不远不近地跟在美少女身后。美少女像是身怀绝技,脚步极快,仗着艺高人胆大,竟然在暗夜里行走没有一点危险意识,穿小巷走小街,七拐八拐,伊灵灵险些跟不上,好在美少女穿一身青白色的衣服,在黑的地方也好辨认。伊灵灵认出,美少女那头微卷的长发并不是换了发型,而是戴上了伊灵灵下午刚刚兜售给她的网式假发,伊灵灵更加确认了内心的猜测,小美女果然是被人动了手脚。
美少女左拐右拐,居然拐出了县城,伊灵灵已经跟着走出好几公里,累得腿疼脚麻,在心里一个劲地骂小美女不上道,叫辆车多好,她也叫辆车跟着能省多大劲呀!暗骂归暗骂,心里也明白美少女行事谨慎,能不多一事绝不多一事,能不叫更多人知道绝不叫更多人注意,连车主也不例外。
只不过她的脚力真的很好,伊灵灵想,她应该去参加奥运会竞走比赛,绝对有天分!
此时已经是夜里十一点多了,风吹着郊外的树沙沙响,颇有点诡异。好在伊灵灵也不是善类,她怕过什么呀?!
很快伊灵灵就猜到美少女的目标,是了,施法必须在山顶上,她果然爬上了玉林县郊外的玉山。
玉山海拔2300米,不认真计较的话,也算是不高不低的雄峰了。这玉山,山如其名,像一块温润的白玉,裸露的大片白色岩石,不像黄山华山那么刀凿斧削有气势,而是通圆光滑,没有那么多棱角,也算是这一带名不见经传的旅游区。
爬在玉山上,伊灵灵反而不急了,在平地不被美少女发现还好说,在山地就难了,反正美少女到此,她的目的和即将施法的程序伊灵灵心里已经有数,到这个时候,不被她发现才是顶顶重要、性命攸关的大事。只要神不知鬼不觉地蹭到山顶,就能找到她,现下,还是拉好距离、把脚步放慢放轻要紧。
伊灵灵正谨慎地一点一点向山上移动,忽然听到后面几不可闻的沙沙响。这响声不大,放在平时她可能就忽略掉了,但现在正是伊灵灵精神高度集中的时刻,任何轻微的动静听到她耳朵里都格外刺耳,伊灵灵停下脚步,认得刚才后面的微微响动不是蛇不是虫子,而是人踩在草上或是踩在树叶上的声音。
伊灵灵轻轻翻到侧面的山石后,屏气凝神。后面的动静也跟着小心起来,等了一会,身后传来微微叹气声,伊灵灵光顾着注意之前踩踏声发出的方向,没料想叹气声居然是从她身侧传来,摆头一看,身后的人已经转眼到了身旁,正是阴魂不散的江劲风。月光下他那张脸带笑不笑,格外欠扁。
“你不要命了?!当这里是闹着玩的?”伊灵灵又惊又怒,拽着江劲风的耳朵低声喝叱:
“别出声!想死一边死去!别在这碍眼!”
“你把人跟丢了?”江劲风低低笑着。
“丢个屁!你他妈给老娘小心点!”伊灵灵竟有点气急败坏,音量仍然压得很低:“让她发现了,咱俩都得死!不是吓唬你!”
看她这抓狂的神色,江劲风知道,她确实没在吓唬他。不过她这样认真的时刻难得,江劲风又忍不住逗她:“那你带我过去,要不我就喊。”
这个乘人之危的王八羔子!
伊灵灵咬牙切齿,又拿他无可奈何,只好低低警告:“你想死没人拦你!我没允许你,你一句话也不能说,也不能发出任何声音!如果让她发现,一定会中她的咒术!死得比清溪村的人还快!眨眼毙命,尸骨无存!”
“就听你的!”算这小子识相,要不然,哼,她不介意先在这神不知鬼不觉地结果了他。虽然还从没对人使过绝杀,不过——凡事开头难么!
“不要发出声音!绕到山顶!她在山顶施法,就十二点到一点的一个小时,今天是第七天,如果她施法成功,明天清溪村就全over!”
江劲风和伊灵灵果然都不是等闲之辈,悄悄绕到山顶,竟没有任何慌乱之中产生的大动作,加上山上风大,正好借着风吹树木的呜呜声,掩盖他们几不可闻的脚步和喘息声。
到了山顶,扒开树丛,映入江劲风眼前的情景,诡异得令他难以想象,他一辈子也不会忘记今天他看到的场面,就算是见多识广,定力超强的江劲风,也忍不住轻轻战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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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08-12-22 01:06
第十一章 禁魇婆(3)
那位美丽冰冷的少女正赤身裸体仰卧在山顶的一块平整大石上,明亮的月光无遮无拦地照在她身上,衬着她苍白易碎的肤色肤质,宛如笼上一层青白的烟雾,晚风吹来,洁白的双乳仿佛也跟着摇摆,上面淡红的乳晕像仙女的草莓一样诱人。她双手捧着竹筒,头发如流泻的丝绸一般,柔软而狂野地呈放射状披散在地上,眼睛一眨不眨,像要穿透时空一般仰望着星月,空洞而狂野的目光甚是骇人。就在这种沉凝的狂躁中,一股青白的烟线从额头中向外冒出,直冲头顶的月光。
江劲风看呆了。
不是因为她美丽非凡的胴体。
老实说,这场景实在是美丽诡异得离谱,像时下流行的魔幻实景再现。这若是一幅画,他会为此由衷赞叹:皎洁的月光下,美丽脱俗的少女,似乎在对着晚风祈祷,宛如夜色中最迷人的精灵;他并非圣人,换个轻松的心理状态,他也许也会迷醉,美人当前,胴体晶莹剔透,哪个男人不会心旌荡漾呢!
伊灵灵看了一眼江劲风,脸上全是看好戏的戏谑,嘴角挂着张狂的嘲弄,仿佛用千百种恶毒的比喻骂他是色胚,若不是此时不能发出声音,她嘴里指不定会喷出多少气死人不偿命的恶毒话。
有花堪折直须折,一直是伊灵灵的风格。美男美女当前,不消遣一下太对不起自己。即使情况危急,伊灵灵也不忘发扬一下恶女本性,魔爪迅速而轻捷地伸出去,准确无误地一把握住江劲风的下体,看笑话一般地查看他的反应。
咦?居然没有雄风凸起耶!
伊灵灵有些诧异:不对呀?正常男人见到这样勾魂摄魄的情景,不都是“男儿裆自强”吗?怎么此男没出现正常反应?莫非是太监?
正诧异间,手里的金箍棒突然胀大,仿佛专为了反驳她心里的小嘀咕。伊灵灵看到江劲风那副无赖表情,终于反应过来,心下十分恼火,忍不住狠狠抓了两把,看到他痛得倒吸一口气,才满意地收回魔爪。手指向下,瞪着眼睛,做出一个“鄙视你”的姿势。指指自己的嘴,无声地威胁江劲风:你敢叫你就试试看。
江劲风眼睛露出笑意,像看小孩的小把戏一样看着伊灵灵,也学着她,指指自己长大的嘴,再指指自己的下体,无声地威胁伊灵灵:你再捏我就叫给你看。
伊灵灵憋了一肚子鸟气,翻了翻白眼,对着空气朝江劲风挥了挥小拳头,咬牙切齿。心想你他妈的给老娘等着,小人报仇,十年不晚!再狠狠挖他一眼,发现他神色忽然紧张,肌肉紧绷,顺着他的目光看去,才发现小美女有了动作。
那位赤身裸体躺在月光下的冰美人,双眼突然异常明亮,燃烧着狂乱野性的光芒,浑身渗透着细密的汗,口中叽里咕噜地念念有词。手里握着的竹筒溢出水来,一丝一缕洒在她身上,竟嗤拉嗤拉冒起烟来。美女浑身颤抖战栗,脸孔出现红晕,双乳勾魂摄魄般地左右摇摆,下体竟慢慢流出血来。那血色不是常见的鲜红,而是浓褐色,夜晚看来,即使星月明亮,也像一条条红黑的蚯蚓四下蜿蜒。而那黑红鲜血并不是一径向下流,而是像有自己意志一般四下蔓延,爬上美女的躯体。美女那原本晶莹的胴体霎时像被割开一道道伤口,蜿蜒流淌,衬着青白的肌肤和狂乱的神色,更加惊悚得触目惊心!
江劲风眉头轻锁,他经历案件无数,更骇人的场面他也见过,更诱人的裸体他也领教过,却从没见过这种诡异画面,不似在人间,却像在魔界。他能判断出犯罪分子的下一步动作,能够预见案件的趋势,却一时理不清小美女这番动作的动机和目的。
美女叽里咕噜的说些他们听不懂的话,突然眼睛瞪大,像要挣脱眼眶,手臂直直地伸向天空。说出一串生涩但动听的汉文咒语:
“一线穿针出大千,海天云锦女儿连。
魇婆正调邀君舞,笑采山水品万泉。
星月何故意缠绵,月下女儿开天颜。
吟诵魇咒到七日,任是神仙也枉然。
世界之巅人九千,糜音领唱咒术篇。
最惊石柱飞鸾凤,绕岭龙吟五七言。
凤鸟探梅戏牡丹,花儿一曲绕山绵。
密林不掩魇婆彩,劝酒歌朝云外穿……”
伊灵灵眼见时机已到,刻不容缓,立刻从包里拿出一枚红色的大印章,略微瞄准了下,果断地掷出去——
“嘭”的一声,毫无偏差,正中竹筒,里面的水全洒在美女身上。
美女全身轻颤,突然被伊灵灵这一砸打乱,竹筒里面的水洒在身上,爬在美女身上的蜿蜒血迹霎时消失不见。
美女正在念咒的关键时刻,浑身细胞调动到最高潮,咒语还没有念完,徒然被打扰,立刻止住吟诵咒语,方寸大乱,脸上白上加白,眼中的狂乱瞬间被巨大的惊恐代替,猛然坐起身,慌乱地用眼眸四下寻找闯入者。就在她背向伊灵灵的方向转头看的刹那,伊灵灵猛地一扬手,一块厚重的黑布兜头掷在美女脸上,美女慌忙去抓脸上的黑布,伊灵灵“忽”地窜出去,趁美女没能摘下黑布的瞬间,反手用黑布勒住美女的双眼,利落地在她脑后打结,以手制住美女的手,让她不能乱动乱抓,随即朝江劲风低呵:“拿绳子!”江劲风从她包里翻出一条金属腰带,朝伊灵灵扔过去,伊灵灵单条腿抬起,一勾,便将腰带勾到位,转到手上,反剪美女的双手,用腰带将她双手捆在背后。
整个过程只在一瞬间完成,异常干净利索。看得江劲风眼花缭乱,他敢确定,伊灵灵实际做出的动作比他记住的还要多!这厮怎么会有这么干脆迅捷的反应?虽然可能功底不是很过硬,但那灵敏的反应却是一等一的!绝对占有先天优势。江劲风自忖,连受过严酷训练的自己,都未必有这么利落的身手。难怪当日伊灵灵用浴巾蒙他头,她能在电光火石间迅速撤下他身上的衬衫穿在自己身上,等他摘到浴巾,才发现身上一凉,衣服穿在伊大魔女身上,连扣子都是扣好的!伊灵灵如此好的天分,明显的“才高于学”的代表,只是现在还不能断定她的“学”有几分真功夫,否则这样的人才,百万里也挑不出来一个——只可惜了这样的好天分,配上这么乖张的脾气……
制住小美女后,伊灵灵将她扔在地上的衣裙捡起,嗤拉一扯,毫不手软。白色的衣裙瞬间变成布片。伊灵灵将布片分成几段,缠在她关键部位遮羞。
到了这一步,小美女停止了挣扎,一动不动,任她摆布,僵硬得像个没生命的娃娃。
伊灵灵拍拍小美女,凑到她耳畔,轻轻问了句:
“谁是你主人?”
眼睛上蒙着黑布,浑身布条的女孩突然抬起头,凄厉地尖叫一声,像一根长长的尖利的钢针刺破夜空,听得人毛骨悚然。随即——
“嘭”的一声,女孩倒在地上,浑身泛青,口吐白沫,抽搐了几下,终于一动不动。
作者:
狗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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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08-12-22 01:06
第十一章 禁魇婆(4)
“十分钟后再打电话叫救护车。现在她身上咒性最强,谁接近她,谁倒霉。”伊灵灵单手叉腰,离开小美女半步。
“刚才,明明是你最接近她。”江劲风看着满脸戒慎的伊灵灵,不由得出言提醒。
“嗤!谁能跟我比?!我既然知道怎么制她,当然知道怎么避邪!你算个什么东西?!跟我比?!”伊灵灵一脸不屑。
“你能避邪,你背她下山。如果我没说错,她是清溪村怪病的急性发作。”
“你在说梦话呀?我干吗救她?!我可不是救苦救难的菩萨!我只答应向大村长给清溪村祛病,可没答应你!你算个什么东西!敢指挥我?!背人下山,这不是男人的事吗?尤其是——”伊灵灵不怀好意地朝江劲风的下体禁区看了一眼,语带双关:“——你那么强壮!”
玉林县的医院里,女孩持续昏迷。
伊灵灵和江劲风站在病床边,刑侦队的其他警员也闻讯赶到,都认识到这女孩是个十分关键的线索,就等她醒来。
伊灵灵拍拍江劲风的肩膀,幸灾乐祸:
“奉劝你别白费工夫了!禁魇婆的行动严格保密,即使活活凌迟打死也不肯透露半句的!何况她还——”
“还怎样?”
伊灵灵还是那副幸灾乐祸的表情:“还是顽强的革命者,宁死也不会屈服于你的淫威的!哈!哈!哈!”
众警员面面相觑,都在猜测伊灵灵的言外之意,难道老大对这小美人有兴趣?
“刚才,你为什么用印章打翻竹筒?”实在是百思不得其解。那印章显然是事先准备好的。
伊灵灵似笑非笑地看着江劲风,朝江劲风伸出手:“咨询费两千!可以问三个问题。因为是老客户,给你优惠,再附送一个答案。”
江劲风看了一眼伊灵灵,朝正兀自咂舌的李磊示意,李磊反应过来,将公事包递给江劲风。
江劲风从包里数出20张百元钞票,递给伊灵灵:“就买你三个问题。”
伊灵灵笑眯眯地将钱收下,一边点钱一边叨咕:“第一个问题是印章对吧?我告诉你哦,其实应该用官印,官印阳气最重,也最能驱邪,阴气重的东西都怕它,打过去才有力量!她用的是死咒,直到被咒人被咒死,都不知道怎么死的。”
“你刚才问到,她的主人?”
“是啊!我是问啦!你耳朵不背呀!不过就为了证明你耳朵不背,花钱浪费一个问题很白痴呀!”
“我以为你听得懂别人的言外之意。”
“切!少跟我玩拐弯抹角那一套!指望别人善解你意,你当你是个什么东西呀!”
江劲风神色一紧:“她的主人是什么人?”
“这个问题事关重大,我不想回答你!”想也不想地否掉他。
江劲风的眼睛里开始积聚怒气,不得不出言提醒她:“你说可以问三个问题。”
“我没不让你问啊,但我有说一定要回答你吗?嗯?江大队长?”十足的无辜加无赖反应:“但我可以告诉你,”指着病床上的小美女:“这个小美眉没有头发。她的头发是被别人剃掉的!”
老郭狐疑地看了一眼伊灵灵,忍不住上前,拨拉一下小美女的鬓角,果然发现小美女戴着假发套,再沿发套边缘一掀,将那头柔顺的假发掀开,顿时,飘逸的娃娃变成一个光头的少女,配上青白的脸色和头皮颜色,十分骇人。
众人大惊失色,面面相觑,江劲风再将视线对准伊灵灵。
打个呵欠,伊灵灵将背包扔在背上,跩跩地迈着八字步往门口走:
“咨询完毕。收工了!长夜漫漫,你独守睡美人吧!她睡一百年你就亲醒她。我老人家就不陪你了!”说着往外走,江劲风一把拉住她:“等等!”
伊灵灵不爽地看着江劲风箍住她的胳膊,乖乖,还挺像红烧猪蹄的!伊灵灵鼻子喷着气:“干吗?你还想享受齐人之福啊?”突然玩心又发作,从包里掏出一张名片,上写“灵灵工作室——鸡鸭中介:伊灵灵。”
把名片递给江劲风:“若是想玩3P、多P,找我就对了!我交友广泛,认识小姐众多,环肥燕瘦,女优男优,应有尽有。”
众警员更惊讶了,他们的江队虽然没架子,但异常疏冷,不怒而威,谁敢在他面前说这么离谱的话?连凶神恶煞的嫌疑人都忌惮他们江队,这个无法无天的丫头片子也太拿豆包不当干粮了!
让他们更惊掉下巴的是,江劲风非但没有生气,反而倏然失笑,将伊灵灵拉到自己身前,凑近她,醇厚的男性气息扑到她脸上:“我对僵尸没兴趣,对3P也没兴趣,只对魔女有兴趣!”
伊灵灵愣了一下,随即嗤笑一声,掩饰心中的小鹿乱跳:“你这只骚狐狸!别以为我不知道你在想什么!”
“我在想什么?”没放开她。
“你从她身上套不出线索,就来套我!”
江劲风还是那副要笑不笑的死样子,拉她出病房:“我是想套你,全方位!”
“喂!你拉姑奶奶去哪?”
“我饿了,陪我吃饭。”
“吃你妈的乌龟王八蛋!”他饿了干她屁事?!这人还真拿自己不当外人!
不过——肚子咕噜一声,出卖了她。
好吧!坏女人能屈能伸,犯不着跟自己的肚子过不去。
作者:
狗蛋
时间:
2008-12-22 01:07
第十二章 吻(1)
时间很晚了,已过午夜。这个时间通常夜市都打烊了,“真味楼”24小时营业,此时,诺大的餐厅也只有伊灵灵和江劲风两个客人,32号女服务员掩饰着满脸困意,上前为他们服务:“二位要吃点什么?”
江劲风微笑了一下,将手平伸向伊灵灵,向服务员示意让女士点餐。
32号这才看到面前的帅哥堪称极品!棱角分明,沉稳内敛,尤其是刚才那一笑,真是颠倒众女生啊!把这位32号迷得差点没晕过去,方才的困意一扫而光,帅哥当前,立刻精神抖擞,用最佳状态扬出一个妩媚大方的淡笑回给江劲风,对他刚才的暗示浑然不觉:“您好,我是本餐厅32号服务员,我叫——”
“喂!我要点餐听见没!”那边已经开始不耐烦地拍桌子。
谁?谁呀?女服务员心下大骂,好不容易等来一位极品帅哥为他服务,是谁偏偏来煞风景?!
“小姐,请让她点餐!”江劲风不得不出言提醒,虽然让伊灵灵知道一下自己的魅力不是坏事,但现在饿呀!还是填饱肚子要紧。
32号这才不得不将视线从江大帅哥身上暂时离开一下,终于肯看向桌子另一头、那个濒临火山爆发的恶女。
就这一眼,女服务员就彻底傻眼了、绝望了。
多么艳光四射的绝色美女呀!连身为女人的她都要赞叹了,别说身为男人的他了!这间酒楼也是星级的,服务好,菜品佳,不乏名流名媛光顾,平常就很饱眼福。但出众到今天这两位这种程度的,她还是第一次见到,呜呜呜,她没戏了,上帝为什么如此不公平,让她们的实力如此悬殊……
男色不得不放弃,工作不得不继续,打起精神,接受命运,摆出职业的微笑,礼貌地对伊灵灵询问:“请问您想吃点什么?我们这有很多特色菜——”
“我要种牛、种马,一样来一头!”这饿女回答得豪气干云,江劲风忍不住又失笑。
32号就笑不出来了:“呃,我们的特色菜是海鲜,这个种牛种马——有点不好找……”
“他不就是吗!”纤纤素手指向那个快要喷水的江大队长。
服务员这才会意,会意之下脸上绯红一片。原来自己的小小心理活动那么昭然若揭吗?呜呜呜,不要投诉她,她也只是见色忘义,欣赏美男是女人之本能啊!
“不过这匹种马皮糙肉厚不好吃,给我来盆乌龟王八蛋吧!能活煮就活煮,不能活煮就清蒸!”伊灵灵叼着牙签,肆无忌惮地上下剔牙,眼光不经意地瞟向江劲风,十足的挑衅。奇怪的是,这种粗俗的举动配上她独有的戏谑眼神,竟有那么一些些——性感。
“咳”,江劲风轻咳了一声,掩饰好笑的表情:“你可以点一些好做的!”
“放屁!是你点还是我点?我就要乌龟王八蛋!”女大王一派孙二娘的气势,横眉立目,将牙签当作飞镖扔出去。
江劲风轻轻一抬手将“暗器”抓住。
小服务员看得目瞪口呆,嘴唇蠕动了几下,开始结巴:“啊!乌、乌龟倒是有,这个王、王八蛋……”
“不是海鲜店吗?王八不是海鲜吗?连王八蛋也没有还开什么店?”
呜呜呜,小姐,你在找茬吗?乌龟是水陆两栖好不好?32号服务员欲哭无泪。幸亏这个时间客人少,否则给她这么一闹,她八成要回家吃自己了。
“乌龟蛋很难找,而且,而且乌龟蛋需求不大,所以,所以……”
“所以没有?这样啊……那给我乌龟壳里放八颗随便什么蛋冒充王八蛋好了!”
呜呜,管她是不是拐着弯骂人,先伺候好姑奶奶要紧:“这个——好的,我会跟厨师长交待。”
“再给我来盆‘除暴安良’!”
“啊,这个,除、除暴安良,没有听过这道菜。”服务员在心中哀号。怎么那么多正常的菜她不点,专点些怪菜啊?还是自创的……
“那就蟾蜍、鲍鱼、鹌鹑、凉皮烩一起,给我凑个‘除暴安良’!”
“那个——没有蟾蜍,那个东西听说有毒……”
“又没有?什么都没有也敢开店?!”美女一下子美眸圆睁,使劲拍了一下桌子。
服务员一紧张,激出机变心:“您您别急,那那蟾蜍虽然没有,换成雏菊不也行吗?也能凑出‘除暴安良’。”服务员颇有慧根,明白了她点菜的规律不排斥谐音。
“你都这么说了,我不要能好意思吗?”伊大美女高兴了,怒容转瞬即逝,还惺惺相惜地朝服务员抛了一记流光溢彩的媚眼。
啊!人家她不是同性花边啦!服务员松了一口气,镇定了一下心神,急着打发这位难缠的主儿:“那您喝点什么?”
“我喝血!”伊灵灵是语不惊人死不休,指指江劲风:“他喝尿!”
江劲风眼睛眯起来,发怒前兆。
哦!服务员一阵头晕目眩,老天,她就是觊觎了一下帅哥,这没完没了的折磨她,什么时候是个头啊!她在心里哗哗流泪。虽然她受过训练,懂得随机应变,见招拆招,也不要老是给她出难题好不好?!32号脸一阵红一阵白,见那魔女含着笑,不依不饶地等待她的回答,索性牙一咬,心一横,豁出去了:“喝血嘛,猪血鸭血是没有的,不过,干红看起来也挺像血的……至于、至于尿——”忍住反胃,瞧向帅哥,再也没有了欣赏和献媚的心思:“不知道扎啤可不可以?颜色、颜色看起来跟……差不多……”越来越小声。
“哈哈!32号!你反应够快哦!下次我还找你点菜!”伊灵灵的嗓门可大了。
你杀了我吧!32号忍不住在心里划十字。流年不利,明天得找半仙算算。听说有家工作室承揽此项目?
江劲风没错过变成苦瓜脸的服务员眼里显而易见的恐惧,再服务一次这种花招百出的主儿,她非撞墙不可。
小服务员终于交差而去,厨师长却蒙了,一次次过来为难地请教:
“乌龟王八蛋要几成熟?”
“鹌鹑没有,用鹌鹑蛋代替行吗?”
“鲍鱼里边放凉皮互相不借味儿呀——您就想这么吃?好的好的,我尽力开发新菜!”
作者:
狗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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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08-12-22 01:08
第十二章 吻(1)
时间很晚了,已过午夜。这个时间通常夜市都打烊了,“真味楼”24小时营业,此时,诺大的餐厅也只有伊灵灵和江劲风两个客人,32号女服务员掩饰着满脸困意,上前为他们服务:“二位要吃点什么?”
江劲风微笑了一下,将手平伸向伊灵灵,向服务员示意让女士点餐。
32号这才看到面前的帅哥堪称极品!棱角分明,沉稳内敛,尤其是刚才那一笑,真是颠倒众女生啊!把这位32号迷得差点没晕过去,方才的困意一扫而光,帅哥当前,立刻精神抖擞,用最佳状态扬出一个妩媚大方的淡笑回给江劲风,对他刚才的暗示浑然不觉:“您好,我是本餐厅32号服务员,我叫——”
“喂!我要点餐听见没!”那边已经开始不耐烦地拍桌子。
谁?谁呀?女服务员心下大骂,好不容易等来一位极品帅哥为他服务,是谁偏偏来煞风景?!
“小姐,请让她点餐!”江劲风不得不出言提醒,虽然让伊灵灵知道一下自己的魅力不是坏事,但现在饿呀!还是填饱肚子要紧。
32号这才不得不将视线从江大帅哥身上暂时离开一下,终于肯看向桌子另一头、那个濒临火山爆发的恶女。
就这一眼,女服务员就彻底傻眼了、绝望了。
多么艳光四射的绝色美女呀!连身为女人的她都要赞叹了,别说身为男人的他了!这间酒楼也是星级的,服务好,菜品佳,不乏名流名媛光顾,平常就很饱眼福。但出众到今天这两位这种程度的,她还是第一次见到,呜呜呜,她没戏了,上帝为什么如此不公平,让她们的实力如此悬殊……
男色不得不放弃,工作不得不继续,打起精神,接受命运,摆出职业的微笑,礼貌地对伊灵灵询问:“请问您想吃点什么?我们这有很多特色菜——”
“我要种牛、种马,一样来一头!”这饿女回答得豪气干云,江劲风忍不住又失笑。
32号就笑不出来了:“呃,我们的特色菜是海鲜,这个种牛种马——有点不好找……”
“他不就是吗!”纤纤素手指向那个快要喷水的江大队长。
服务员这才会意,会意之下脸上绯红一片。原来自己的小小心理活动那么昭然若揭吗?呜呜呜,不要投诉她,她也只是见色忘义,欣赏美男是女人之本能啊!
“不过这匹种马皮糙肉厚不好吃,给我来盆乌龟王八蛋吧!能活煮就活煮,不能活煮就清蒸!”伊灵灵叼着牙签,肆无忌惮地上下剔牙,眼光不经意地瞟向江劲风,十足的挑衅。奇怪的是,这种粗俗的举动配上她独有的戏谑眼神,竟有那么一些些——性感。
“咳”,江劲风轻咳了一声,掩饰好笑的表情:“你可以点一些好做的!”
“放屁!是你点还是我点?我就要乌龟王八蛋!”女大王一派孙二娘的气势,横眉立目,将牙签当作飞镖扔出去。
江劲风轻轻一抬手将“暗器”抓住。
小服务员看得目瞪口呆,嘴唇蠕动了几下,开始结巴:“啊!乌、乌龟倒是有,这个王、王八蛋……”
“不是海鲜店吗?王八不是海鲜吗?连王八蛋也没有还开什么店?”
呜呜呜,小姐,你在找茬吗?乌龟是水陆两栖好不好?32号服务员欲哭无泪。幸亏这个时间客人少,否则给她这么一闹,她八成要回家吃自己了。
“乌龟蛋很难找,而且,而且乌龟蛋需求不大,所以,所以……”
“所以没有?这样啊……那给我乌龟壳里放八颗随便什么蛋冒充王八蛋好了!”
呜呜,管她是不是拐着弯骂人,先伺候好姑奶奶要紧:“这个——好的,我会跟厨师长交待。”
“再给我来盆‘除暴安良’!”
“啊,这个,除、除暴安良,没有听过这道菜。”服务员在心中哀号。怎么那么多正常的菜她不点,专点些怪菜啊?还是自创的……
“那就蟾蜍、鲍鱼、鹌鹑、凉皮烩一起,给我凑个‘除暴安良’!”
“那个——没有蟾蜍,那个东西听说有毒……”
“又没有?什么都没有也敢开店?!”美女一下子美眸圆睁,使劲拍了一下桌子。
服务员一紧张,激出机变心:“您您别急,那那蟾蜍虽然没有,换成雏菊不也行吗?也能凑出‘除暴安良’。”服务员颇有慧根,明白了她点菜的规律不排斥谐音。
“你都这么说了,我不要能好意思吗?”伊大美女高兴了,怒容转瞬即逝,还惺惺相惜地朝服务员抛了一记流光溢彩的媚眼。
啊!人家她不是同性花边啦!服务员松了一口气,镇定了一下心神,急着打发这位难缠的主儿:“那您喝点什么?”
“我喝血!”伊灵灵是语不惊人死不休,指指江劲风:“他喝尿!”
江劲风眼睛眯起来,发怒前兆。
哦!服务员一阵头晕目眩,老天,她就是觊觎了一下帅哥,这没完没了的折磨她,什么时候是个头啊!她在心里哗哗流泪。虽然她受过训练,懂得随机应变,见招拆招,也不要老是给她出难题好不好?!32号脸一阵红一阵白,见那魔女含着笑,不依不饶地等待她的回答,索性牙一咬,心一横,豁出去了:“喝血嘛,猪血鸭血是没有的,不过,干红看起来也挺像血的……至于、至于尿——”忍住反胃,瞧向帅哥,再也没有了欣赏和献媚的心思:“不知道扎啤可不可以?颜色、颜色看起来跟……差不多……”越来越小声。
“哈哈!32号!你反应够快哦!下次我还找你点菜!”伊灵灵的嗓门可大了。
你杀了我吧!32号忍不住在心里划十字。流年不利,明天得找半仙算算。听说有家工作室承揽此项目?
江劲风没错过变成苦瓜脸的服务员眼里显而易见的恐惧,再服务一次这种花招百出的主儿,她非撞墙不可。
小服务员终于交差而去,厨师长却蒙了,一次次过来为难地请教:
“乌龟王八蛋要几成熟?”
“鹌鹑没有,用鹌鹑蛋代替行吗?”
“鲍鱼里边放凉皮互相不借味儿呀——您就想这么吃?好的好的,我尽力开发新菜!”
作者:
狗蛋
时间:
2008-12-22 01:09
第十二章 吻(2)
菜终于上全了,两个人等得饥肠辘辘。
厨师长暗中战战兢兢地观察他们的吃菜反应,发现两人迅速干掉乌龟壳上的鸡蛋,终于放松下来。同时立刻将最新研发的菜谱记在自己的小本本上,作为食神秘笈。服务员也松了一口气,咕咚咕咚灌了好几杯安神茶。
“你不怕乱吃东西十八反啊!”江劲风咽下一口蛋,好笑地问她。其实,这蛋的味道还真不错。
“切,你没听过吗?为善的受贫穷终命短,造恶的享富贵又寿延。像我这种十恶不赦的大恶人肯定活的比王八命还长!”恶女十分得意的说。
“原来你有自知之明。”江劲风点点头,喝酒。
“你更不是什么好东西,比王八蛋命还长!哈哈哈!”
整个空旷的餐厅回荡着伊灵灵的桀桀狂笑,伊灵灵嘴里还含着半颗鸡蛋,因为拐弯骂到了江劲风而得意非凡。
江劲风早就知道她骂人功夫超一流,不过听她如此肆无忌惮,还是一口闷气没上来,心念一转,从她嘴里抠出剩下的半颗蛋塞在嘴里安慰自己,看她反应不及的愕然神态,心情开始大好,自自在在地夹起一块鲍鱼。
“你他妈的敢吃我儿子?!”她把自己比喻为王八,那蛋自然是她儿子了。说着愣是把那根鲍鱼从他嘴里拽出来,力道之大,划得江劲风嘴角生疼。
伊灵灵泄愤一般将那根从江劲风嘴里缴获的鲍鱼咬在嘴里,边吃边口齿不清地咬牙切齿:
“这鲍鱼就是你!我吃了你!除暴安良!”
虽然吃了一口闷气,但不影响江劲风的大好心情。
好久没有这么放松的状态了,能够放下所有心防,专心地和她抬杠。江劲风发现自己越来越喜欢和伊灵灵斗智斗勇,每次和她扛上,无论胜败,压力和烦闷都会不知不觉消失不见,剩下的只是如何再扳回一城。虽然她随心所欲,无恶不作,但不知怎么的,她的恶很有分寸,总有她自己的歪道理,让人呕血但不会让人讨厌。
但他也不是抬杠专业户,正事还是要做的。
“那么看我干吗?还想以暴制暴啊?”伊灵灵被看得浑身细胞兴奋起来,随时处于备战状态。
“别把我看扁了。以暴制暴是最低级的手段,恕我不屑用。”
“那你眼巴巴地看着我嘴里的鲍鱼干吗?盘子里不是还有为你准备的凉皮吗?”
“我喜欢吃上等菜。”
“对你来说狗屎就是上等菜!”
江劲风又呕了一下,恨得牙痒痒:“还是你吃吧!上刑场前总要吃顿好的!”
“我听你放屁!”继续吃。
“那女孩怎么一碰到你,就发病了?她要是死了,你有谋杀嫌疑。”说罢还用看杀人犯的眼神上下看她。
“谋你妈个头!”伊灵灵果然发怒,没问出幕后操纵者让她很不爽,偏偏他哪壶不开提哪壶:“我现在已经很后悔没让她咒死你了!”
倏,江劲风眼一眯,被伊灵灵如此不合作的态度激怒了。瞬间移驾到伊灵灵身侧,捏着她的下巴,眼睛像刀子一样杀过来:
“别激怒我,别惹我生气。”
伊灵灵也火了:“你他妈的还动上手了!你算哪颗葱?!”
伊灵灵瞬间如同一团燃烧的火焰,光彩夺目,眼中愤怒的火苗一闪一闪,比天上的星星还要明亮。
江劲风一下子被蛊惑了,眼前的怒火佳人摄去他的心魂,捏着她光洁的下巴,江劲风的眼睛里忽然一片柔情似水,夹杂着如火的热情。他决定听从内心的指引,忽地将伊灵灵带到自己怀里,情不自禁地把滚烫的唇凑上去,忘情地在伊灵灵口中辗转。
不是伊灵灵没反应过来,而是被他水火两重天的眸光迷惑,居然没在第一时间一巴掌抡过去。在任何对垒中,失去了第一时间的先机,就失去了整个战争。江劲风太了解对手了,立刻有预见性地制住她双手,更加大肆掠夺,痛打落水狗,让敌人的防守全面沦陷。伊灵灵清甜动人的滋味令他目眩神迷,江劲风跟随着内心的渴望一路攻城略地,将这份鲜美的体验一次尝个尽兴。
伊灵灵平时虽然张牙舞爪不易近身,但只是嘴上霸道,身手不老实,却根本欠缺男女攻防的实战经验。江劲风又实在太老道,味道也实在太好,没有口臭,加上扎啤的微醺和自身浓醇的男人味,她忽然舍不得反抗,有花堪折直须折,先尝鲜再说!毕竟初吻给了这种品相的臭皮囊也不吃亏。
一吻终了,辗转反侧,周围此起彼伏的抽气声。几个服务员来不及收回惊叹的表情,只好假装打扫一样,用袖子抹抹空气;厨房探出的几颗头颅也立即转向一边。但空气中流动的暗香和意乱情迷的气氛骗不了人——真是香艳啊!
这一吻深远绵长,果断热辣,头晕目眩。两人吻得实在没有氧气了才稍离寸许。看着伊灵灵被吻得红肿的嘴唇,江劲风意犹未尽,心中波涛汹涌,强抑制住当场要了她的冲动。这魔女总是有本事让他方寸大乱,他忍不住以指刷过她娇艳欲滴的唇瓣,一句呢喃冲口而出:
“做我的女人。”
他说得太轻,加上伊灵灵也处于意乱情迷中,神游太虚没听清:“嗯?”
“我说,我会赦你无罪。”江劲风宠溺地漾开笑意。
“……滚你妈的……唔……”刚咆哮一句,唇又被堵住。
良久,再次将她吻得云里雾里,江劲风才收敛心神,坐回原位,心情飞扬地吃鲍鱼:“再惹我生气,就不是被强吻这么简单了!”
“他妈的!难不成你还想强奸我?!”
“你想吗?”
啪!伊灵灵终于按捺不住,气急败坏地拍了一下桌子,巴掌就向江劲风抡过去,只不过——手又被人家钳制住,又被人带进怀里,又被强吻了……
如此循环往复,不知谁先扛不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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狗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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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08-12-22 01:09
第十二章 吻(3)
“江队!那女孩——”李磊急匆匆找到“真味楼”,就见到眼前这一幅香艳画面,张着惊讶的大嘴愣在原地,一时不知道该作何反应。
江劲风迅速而镇定地结束一吻,手扶着伊灵灵,目光如炬地看向李磊:
“怎么回事?”
李磊毕竟训练有素,立刻恢复常态:“那女孩快不行了。”
江劲风看了一眼因为被强吻而怒容满面的伊灵灵,伊灵灵火力十足地推搡着江劲风:
“快他妈给老娘滚蛋!别在这恶心我!有多远给我滚多远!”
说着推开江劲风,又不解气地将桌子旁的其余椅子全踹倒,让他即使反悔也没有落座的地方,这才抓起鲍鱼塞在嘴里,粗鲁而又优雅地大吃特吃。
江劲风看了她一眼,也没多话,随李磊离去,走到前台边的时候,掏出几张钞票递给服务台结帐,才匆匆离去。
江劲风赶到医院的时候,外面的天蒙蒙开始放亮,那女孩已经是弥留状态了。
女孩眼睛大大地睁着,空洞地盯着某一处不存在的焦点,满脸的绿光,连嘴唇都是青白青白的,半天才喘一口气,氧气对她已经不起什么作用了。
医生冲江劲风摇摇头:“救不过来了。是清溪村的症状,但没一个到这种程度的……就这一时半刻的事儿,可惜找不到她的家人……”
郭怀远急了,生怕线索就这么断了,凑近女孩,迅速而坚决地问着:“你叫什么?谁派你来的?”
女孩还是没有丝毫反应,片刻后,女孩开始剧烈地抽搐,忽地从两眼、两耳、两只鼻孔和嘴巴里喷出鲜血,喷得医院的墙上满墙都是,郭怀远离得最近,也被喷得满头满脸,几个医生连忙上前用纱布掩盖喷血七窍,那血线力度极大,竟透过纱布继续喷射出来,瞬间将几个医生喷成血人。连接女孩下身的尿袋里的尿液也转成血尿,瞬间将整个尿袋充满,女孩先是肚子鼓胀,还没等医生将尿袋里的血尿放出,那汩汩的血尿便顺着肛门口流出来,将床单被单染成一片血红。
如此惨烈的放血,把众位警员和医生震得目瞪口呆。女孩终于最后抽搐了两下,瞳孔像钢笔水一样在眼里扩散开,随即四肢摊开,睁着大大的散瞳的双眼,咽下最后一口气,终于一动不动,一命归天了。
短暂的沉默。
医生开始有条不紊地给女孩收拾遗体,让她干干净净地走。
“……把她的照片在内部网上公布,查她线索!”江劲风迅速交代:“另外,发张能看的照片,在外部网站和媒体上发寻人启事。”
晨光无遮无拦地洒进客栈的窗户,向大刚宿醉初醒,揉揉发疼发胀的头,从床上坐起来,向四周看看,有点发懵。床头柜上还放着一碗温热的小米粥和几碟清淡的小菜。
向大刚实在想不起来这是哪里,穿上鞋,趿拉趿拉走出来,才发现自己竟置身一家客栈。小老板见他出来了,忙不迭地走过来招呼:
“啊,你醒啦?睡得好吗?饭菜可口吗?”
向大刚看看小老板,再次确定自己并不认识他:“这是哪啊?我怎么在这?”
“啊你都忘啦?这是有口皆碑的‘happy121’客栈,‘happy121’就是幸福齐步走的意思,看这客栈名起得多好啊!我还找测字先生算过,先生说这名大吉大利,旺客兴财呀!我顺便让他看了看风水,他说我这地方好啊,不居当冲口处,不居寺庙,不近祠社,不居草木不生处,不居放军营战地,不居正当流处,不居山脊冲处,不居大城门口处,不居百川口处……反正是一样忌讳都没占,而且东下西高,南有大路,正是富贵英豪,两故夹新,光显宗亲。我还听他说——”小老板越说越兴致勃勃,丝毫没有停嘴的意思,向大刚越来越懵,不得不打断他——
“我打断一下啊,那个,我怎么在这?”
“这你也忘啦?一个好有气势的大警探送你过来的呀!那警探好有型,那么出众的人中龙我还是第一次见到!你喝多了,他背你过来的!唉,喝那么多酒伤身体啊,人生不如意十之八九,有啥想不开的?我开客栈前还是证券经纪人呢!出豪华宾馆入五星酒店,女朋友一天一换,那个跩呀,一下没注意就投资失败,堕落成客栈小老板了!不过这样生活也不错啊,实实在在过日子,为了点小钱蝇营狗苟精心计较,人生不就是这样吗!唉,说到这些话可长了,晚上咱们边喝边聊……”
……这小老板实在太健谈了,任何话题他都有本事远远偏离主题,向大刚只好再次把话题拉回来:
“那,那个警探呢?”
“他追一个好漂亮的女孩出去啦呀!那女孩穿着红色吊带和短裙,哇,真的是难得一见的绝色美女,那个美啊,妩媚迷人!比我历任女朋友的总和都正点!那身段,模特一样,修长挺拔!那皮肤,白皙洁净!那胸,那屁股——咳咳——她那摩托还在客栈外面停着呢——”
美女?摩托?向大刚一下子大梦初醒,完全反应过来,他说的是伊灵灵!是了!自己是跟踪伊灵灵出村的!不知怎么的就跟丢了,还喝那么多酒干嘛呀?那魔女呢?那携款潜逃的魔女哪去了?刚才小老板说什么?摩托?对!摩托还在,证明那魔女还能再回来……不对呀,那摩托是个报废品,能值几个钱?那魔女什么事干不出来?还是很有可能携款潜逃……
正想着,就听见一阵震耳欲聋的轰隆隆的排气声,正是某女某车所独有。向大刚条件反射一般窜出去。那跨坐在破烂幸福250座驾上的,不是那魔女,还会是谁?!
“你、你……”向大刚颤颤巍巍地指着伊灵灵,正搜索词库选择如何控诉她。
伊大美女冲他嫣然一笑,那轻松不设防的妩媚劲儿足以颠倒众生:“醒啦?上来吧!我完活了!带你去看看劳动成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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狗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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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08-12-22 01:09
第十三章 困尘寰空长叹(1)
伊灵灵将向大刚带到县政府门前不远处。
县政府门前聚集了百十来号人,都是清溪村的村民,拉着横幅,扛着锦旗,更有甚者还举着向大刚和伊灵灵的大幅照片,要不是场面过于热烈,很容易让人误会这是在给逝者送行。
伊灵灵停得跟他们有一段距离,朝人群的方向努努嘴冲向大刚示意,嘴角满是嘲弄:
“看到没?完活了!痊愈!给咱俩歌功颂德呢!”
向大刚揉揉眼睛,更加仔细看了看,确实横幅上有写“伊医师妙手回春”“向村长为民请命”,那举着自己放大头像的,正是叶娟的弟弟,之前发病最严重的那个,现在像一尾活虾一样活蹦乱跳,完全看不出来大病初愈的样子,曾急性发作的红发吴天也被他奶奶拉着,在人群后面不爽地喷着烟圈,十分不耐烦。
“看清楚!别像追贼似的追着我!”伊灵灵回身戳着向大刚硬梆梆的胸膛。
向大刚如坠在云雾里:“这个,那个,这么快就全好了?”
“嫌快?这么说你还意犹未尽?”
“不是不是!”连忙否定:“那个,我是说——真的全好了?”
“下车!姑奶奶时间宝贵,还有其他贵干!”翻脸像翻书
向大刚仍处于迷茫中,喏喏蹭下车,意图解释:“之前我不是那个意思,我看待会——”
轰!喷他一嘴烟,破红牛一路令人发指地呼啸而去。
随着这边的轰响,人群终于发现了恩公,虽然跑了一个,另一个还是可以抓来让他们充分表达感激之情的……
吴天的奶奶虽老,但她家吴天可是圣手伊灵灵治病第一站,因此格外有底气,拉着吴天三下两下挤到前沿,抓起向大刚的手,感激地看着他,嘴唇蠕动着,两行老泪沿着脸上皱纹隆起的沟壑淌下来:“向村长,我就这么一个孙子……虽然不争气,但好歹救过来了,人在,比什么都强啊……我、我也算有盼头了,多亏了你,多亏了伊大夫,那些钱花的值啊……回头我把我那银镯子卖了,再好好谢你们……”
吴天一听这话,当时脸色就变了,一面说他不争气,一面还要往外送银子,哪有这个道理!原来老太婆那点私房钱都送给江湖骗子了?!谁说他命是她救的?他能活过来全靠自己意志力强,跟那个江湖女骗子有什么关系?!想起伊灵灵就恨得他牙痒痒!害他抽不到摇头丸的提成不说,还骗走老太太的钱!他从老太太这划拉好几次都没划拉来丁点钱,怎么伊灵灵一出马就让老太太缴械了?这笔帐高低要跟她算明白了!吴天一把拉过老人家,气势汹汹地闯出人群,懒得跟村民废话:“闪开闪开!干嘛呢?一群白痴!被骗了还帮人呐喊助威!”
吴天立即惹来公愤:
“臭小子!不知道知恩图报!”
“滚蛋!”
“推什么推!多余救活你!”
一面呵斥吴天,一面朝向大刚涌去。人群越聚越多,很快,向大刚就被激动的村民淹没……
清溪村的怪病虽然全面好转,但清溪案还没有结案。这怪病莫名其妙地来了,又莫名其妙地消失,都不知道在卷宗上要怎么说。再说,十几个小时过去了,对那死去的女孩的搜索没有任何有突破的结果,案件仍旧陷在僵局里。
警员们意识到,无论从怪病痊愈的角度,还是那神秘女孩的角度,伊灵灵都是一个可以提供线索的关键人物。怎奈她十分不配合,他们江队出马都难摆平她,更别说他们这些段数不够的小警员了……
老刑侦老韩想了想,还是开口了:“江队,我看还得去请一趟伊灵灵。”
十八弯巷子被正午的阳光照得光怪陆离,江劲风带着几个刑警七拐八拐,不太顺利地找到那间破烂不堪的“灵灵工作室”,没上楼,就发现楼门口吊着一只翻白眼的死猫,铁链子套在猫脖子上,长长的肠子拖出来,模样很吓人。楼下、楼门口、楼梯间到处都漆着血红血红的大字:“欠债还钱!”“姓伊的还钱!”“要你好看!”“血债血还!”“不还钱活不过今晚!”附上一个个粗大的血手印。
老韩皱了皱眉:“这伊灵灵到底是什么路数?我还真没想明白,她怎么还得罪这些人?”
“这些人”指的是嗜钱如命、心狠手辣的地下钱庄。
李磊二话不说,拿着相机,咔嚓咔嚓把字迹和手印拍下来:“她好像有麻烦了!”
“哼,她不找别人麻烦就不错了。”江劲风冷哼一声,她大小姐惹祸的功夫真是一流啊!
江劲风踩着破烂不堪的楼梯上小二楼,来到工作室前,发现门是形同虚设的,把门板挪到一边,利目向里一扫射,第一时间知道主人不在。再一环视,更是气血上涌:这间破烂屋子岂一个乱字了得!到处是吃剩的桶装方便面碗,桌上地上散落着纸条和灵符和带油的纸巾,还有一些偏门的道具;墙角堆放着半成品的刀枪剑戟;各色书籍随意地扔在地上,有心理学的、医学的、奇门遁甲、外文读物、周公宝典、时尚杂志、卡通漫画、游戏攻略……还有大把大把的色情读物……更让江劲风气闷的是,在这些色情读物中间摆着一个丑陋猥琐的小布偶,布偶的胸前赫然写着自己的大名,而那代表自己的布偶,嘴巴都让伊灵灵的针头扎烂了。难道是报复他那一系列强吻?
后上来的几个警员也发现那个布偶了,互相看了看,心照不宣,都觉得这种小孩子的行为好笑。
“喂!谁准你们私闯民宅的?!都给我滚出去!”身后蓦然冒出一句呵斥,众人皆回头,此行的目标套着大布衫,提着大袋大袋的零食,就站在他们身后。怎么他们没有察觉到后面来人了?他们可是训练有素的敏锐动物呀!
“你欠人钱?”江劲风见人来了,索性靠在她的电脑桌前,拿起电脑旁的半袋薯片,嘎巴嘎巴嚼起来。
“欠个屁!你给我滚开!”说着伊大美女冲上来,就要扯开江劲风。他吃了熊心豹子胆了,敢抢她的零食吃?!
江劲风有意挑衅,对她的拉扯视若无物,纹丝不动。
伊灵灵更加不客气了,扔开零食袋子,抡开胳膊腿,上来一顿拳打脚踢,招招凌厉,步步逼人。
江劲风也不是省油的灯,有意让她知道知道在跟谁过招。也不还手,左躲右闪,始终抱着那半袋薯片吃着,动作不失优雅,一边还做指导:“你这翻身动作不对,虽然伶俐,但角度不到,攻击力要减少好多……这招应该偏左一点,拦住我的去路……往哪打?桌子惹你了么……你虽然招式漂亮但内力全无哇……”
被他这番挑衅,伊灵灵更加不管不顾,《孙子兵法》里有一条忌怒而兴兵,一怒就没章法了,没章法的小狐狸对付老谋深算的老狐狸,那不就是一个菜?!
很快伊灵灵就抗不住了,大口大口喘气,胸脯上下起伏,指着“门”,用足最后的气力迸出一个字:“滚!”
江劲风含笑地看了她一眼,十分享受地吃下最后一片胜利的薯片,凑近伊灵灵,轻佻地往她衣兜里塞下一张名片,醇厚的气息喷到她脸上:“晚上如果被小流氓欺负,大可以找我!”随后不顾伊灵灵的倏然色变,赶在她骂人前,带着弟兄悠悠然离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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狗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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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08-12-22 01:09
第十三章 困尘寰空长叹(2)
月黑风高夜,杀人放火时。
暗夜里,三道高大的黑影猫着腰,窜进十八弯巷子,速度野蛮而迅速。为首的黑衣甲扛着砍刀,其他两人在后面亦步亦趋,黑衣乙背着一个深色的大包,黑衣丙拽着一条绳索。
三个黑衣人在“灵灵工作室”所在的小二楼下停住。
黑衣甲阴沉地朝另外两人低声吩咐:“一会咱们就把那娘们做了!说好了,完事后,六十万,三等分。”
乙点点头:“那是,咱兄弟不是第一次干,保准万无一失。”
丙有些不耐烦:“别废话了!上去!”
“……那个,上面地形比较复杂,容易惊动那娘们……从外面能不能直接进去?”黑衣甲反倒犹豫起来。
“滚你妈的!我怎么接你这废物的活儿!”丙看不惯甲温吞的娘们样,忍不住粗口抱怨。
“不是,是这……有点邪门……”
黑衣甲的话音刚落,就听见四下里呼啦啦的一阵响。三人忙上下左右到处查看,这才发现那小二楼的窗户里闪动着一片幽幽亮光,忽明忽暗,十分诡异,正惊异间,便从那窗户里飘出无数盏孔明灯,闪着蓝盈盈的光,仿佛狰狞狂笑的幽灵,直向三个黑衣人的方向飘来,那风吹动灯盏的声音,听在三人的耳朵里,竟好像喜怒无常的女婴儿的哭哭笑笑,在暗夜里十分恐怖。
三个黑衣人大骇,登时不知该作何反应,就见那些孔明灯越来越多,像有人指挥一样从窗户冒出后自动分成两队,飘飘忽忽地飞成环形,绕到三人头顶,在空中飘出一个圈,将三人包围,忽上忽下地跃动着,但始终不离开各自的竖直空间位置,耳畔还是那阵带着回声的哭哭笑笑。
起初黑衣甲还壮起胆子,朝天上挥舞着混角头的必备砍刀,去砍那些让他们吓破胆的孔明灯。可每当眼看要砍中的时候,那些孔明灯却又向上跳一跳,呼啦啦一响,那让人毛骨悚然的笑声就更加肆无忌惮,黑衣甲顿时又怕又急,像失心疯一样大声呼喝着,挥舞着砍刀,朝四下里一阵疯狂乱砍,只听得风呼呼响,孔明灯放肆的咯咯娇笑,他动作越大,孔明灯的笑声越大,场面就越吓人。
黑衣乙和黑衣丙哪见过这场面,挺了一阵,越来越害怕,直到头皮发麻,实在扛不住了,才恍然回神。也顾不得什么六十万的事,任由黑衣甲在那崩溃地冲空气挥刀,当下撒腿就跑。一些孔明灯随即离开灯圈的位置,慢悠悠地跟着两人飘。
两个黑衣人用上平生气力拼命在逃,就想逃离开这些邪门的孔明灯,而那些孔明灯的速度看起来并不快,两人跑累了,刚有点放心,以为跑离了这些邪门灯盏的势力范围,再一抬头,赫然发现那些孔明灯还在自己头上咯咯笑,于是顾不得喘上一口气,吓得又跑得更快些。那些不紧不慢的孔明灯却始终悬在黑衣人头顶,任由他们南北西东地躲,总也躲不过。
留在原地徒劳挥舞砍刀的黑衣甲就更惨了,直到耗得半分力气也没有,汗流浃背,虚脱地靠在一面墙上拼命喘气。那些孔明灯仍旧阴魂不散地围着他,一上一下地咯咯笑。黑衣甲惊恐地看着这些孔明灯,顿时觉得浑身难受,加上刚才用力过猛,莱卡头套贴着脸上的肉皮,和着汗水,感到有些生疼,便烦躁地扯下头套,扔到一边。一头红发在孔明灯的照耀下格外晃眼,赫然是红发天哥吴天。
说也奇怪,吴天扔掉黑头套,那些孔明灯竟飘到头套上,仿佛看热闹一样围拢过去。吴天反应很快,霎时意识到这正是离开这鬼地方的大好机会,这些孔明灯来意不明,但肯定不怀好意。想到这,吴天再也不理会到此的目的,扔了砍刀就跑。而那些看热闹的孔明灯发现吴天跑了,也从头套上方飘过来,紧追不放。吴天索性故技重施,脱掉上身外套,果然就有一部分孔明灯围到外套上方高高低低悬浮,不知何意,等到发现没什么稀奇,又向吴天追过去,还能追上。吴天急了,一边跑一边脱衣服,只求能摆脱这些让人又怕又烦的破灯盏。直到身上只剩下一条三角内裤,再也没的脱,见那些孔明灯又追上来,气急败坏却毫无办法,只能更玩命地跑。
跑着跑着,吴天忽然停下脚步,两眼发直,见鬼了一般,傻呆呆地看着前方,两脚像钉子一样钉在原地不能动弹。那些孔明灯飘上来,始终在他身后保持一段距离,也并不飘上前。
在吴天看来,他确实见鬼了。
一个穿着白布衣裙,一脸素净的女孩子,袅袅婷婷地站在他面前,容貌虽不及伊灵灵明艳动人,却也异常清丽秀美。只是那秀色美女脸上毫无血色,纤细洁白的手腕上,沥沥拉拉地淌着鲜血,那道道血迹仍在汩汩流出,蜿蜒淌在美女的白净的手腕上,好像一条狰狞的血蜈蚣爬在洁白的玉石上。
吴天吓傻了,而现在的害怕已不是刚才纯粹因为状况诡异而产生的本能畏惧,现在吴天的害怕,却是来自一种带有渊源的惊魂未定。他瞠目结舌地看着眼前的素净女子,嘴巴张了又合,合了又张,却是一句话也说不出来。手指颤巍巍地指着那幽灵一般的女子,满眼的惊惧和难以置信,却仍旧一句话也说不出来,就那么颤抖地指着她,而后浑身都开始颤抖起来。
那美女就那么静静站着,不哭不笑,歪头看着吴天,凄凄凉凉,哀哀怨怨。片刻后,朝吴天伸出滴血的白皙小手,手上赫然出现一把锋利的水果刀。
吴天直勾勾地看着她,除了像秋风中枯树叶一样的颤抖,发不出任何声音也做不出任何动作。
女子就又往前走了几步,身后滴滴答答淌出一条血线,在吴天面前停下,张开毫无血色的嘴唇,娇娇弱弱地吐出让吴天吓出魂魄的淡定字眼:
“天,我把这个,还给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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狗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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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08-12-22 01:10
第十三章 困尘寰空长叹(3)
吴天像被猛雷劈中,顿时呆若木鸡,在这惊骇莫名的生死关头,脑子里却不合时宜地闪过无数男欢女爱的旖旎画面,闪过自己如何压在那空灵女子身上……一股血腥味传来,吴天猛地打了一个寒战,一哆嗦,方才回神,战战兢兢地指着那滴着血的女子,步步踉跄后退,连话也开始抖,带着颤音:
“不可能、不可能是你!不是你!”
“那么,我是谁呢?”女子面色苍白,眼睛清亮,幽幽地低声问道。
“你死了!你早就死了!”巨大的震惊和恐惧将吴天震得语无伦次。
“你知道是我。”那女子毫无血色的唇畔竟有一丝满足。
“你、你——”吴天看着女子这样的表情,似乎并没有向自己索命之意,稍稍有些放松下来,试探地问:“你、你不恨我?”
“恨你什么?”女子歪着头反问。
“我、我是逼不得已,将你输给杜预,实在是没想到那小子出老千……”
“是么?”女子冷冷看他。
吴天心里一凉,更加卖力解释:“按说我不会输给他,可是他、他在赌场受过训练,对偷牌、掺假牌、洗牌、认牌的手法熟悉得不得了,他、他在我眼皮底下插入一张黑桃爱司,还在洗牌时侯把牌配成同花顺……”
“哼,这些,你在跟他赌钱的时候,不就知道了么?”女子冷冷地轻哼。
“是、是知道……”吴天眼看女子表情又冷下来,顿时吓出一头冷汗,再也不敢兜圈子:“你知道,我那批货栽了,赔了、赔了二十多万……对方说了,拿不出钱来,就断手断脚……我、我什么都没有,就只有你……”
“我是你什么人?凭什么给你当赌资?”女子神情又是一冷,也没见她挪动脚步,霎时就离吴天更近了些。
吴天脸上的汗,就像那女子手腕上的血一样,嘀嘀嗒嗒往下掉,见女子这般冷酷阴森的架势,再也扛不住,扑通一声给那清丽女子跪了下来:
“丽丽,是我不好!都是我不好!我、我没想害你!我天天想着你,原来你没死,那很好、很好……我答应过你,让你一辈子过好日子!我、我说话算数!正好杜预那混蛋老早见阎王了,咱们、咱们重新开始……”
丽丽直勾勾地看着吴天的眼睛:“我问你,杜预是怎么死的?”
吴天顿时神色大变,一屁股坐在地上:“是、是车祸啊!你、你忘了?”
“是吗?车祸……你还以为我不知道呢?我活着的时候也许不知道,死过一次就什么都明白了。”说完,幽幽叹了口气,眼里的冷凝更多了。
吴天再也不敢隐瞒,跟活人打交道他有的是办法,跟这生死不明的人打交道,他一点路数也没有,但看她流了半天的血还没受影响,定是来找他寻仇的死人无疑,正常人大动脉喷血,早就挂了。吴天生怕这丽丽神不知鬼不觉地把自己领到她那个世界去,连忙一五一十地说起:
“是,我没想瞒着你,我是怕、是怕你太伤心,怕你恨我……”
“你说下去。”
吴天就连忙把话转回来:“我赌输了,杜预那家伙又把你骗走,以要我命要挟你,让你嫁给他……”
丽丽叹了口气:“那是我傻。”
吴天听到她的喟叹,想起丽丽以前对自己情深义重,自己犯事了,她就跟着自己到处东躲西藏,还要瞒着家人跟自己交往,帮他收拾烂摊子……丽丽是他有生以来对他最好的人。要是有一天他被拉去枪毙,这段回忆,也定是他临死前唯一能想起的最珍贵的东西。但眼下他还想活着,还不想跟她走,脑筋如转轮一般旋得飞快,只求快快脱身:“不。你不傻,是我笨!是我混!眼睁睁看着你嫁给杜预那小子……姓杜的也不学好,玩腻了你,就天天吃喝嫖赌,不把你当回事,我咽不下这口气,才、才弄坏了他的刹车,又跟他飙车,我就想给他点教训,没想要他命,我也想不到他那车子能着火……”
“你害我成了寡妇。他们都当我是天生克夫,让我丈夫意外横死,家里又出过旱魃和女丑尸,我才会被认为是鬼婆附身,让全村人驱赶我。你比任何人都了解我的苦,还在我伤口上撒盐……”丽丽幽幽地看着他,想起那段不堪回首的前尘往事,又重重叹了一口气,看着吴天的眼里充满怨恨。
她说的都是事实。吴天辩无可辩,索性牙一咬,攻她的软肋:“我——我一定让你天天开开心心的,就像咱俩以前那样……”
“以前的样……还能回到以前吗?”丽丽黯然神伤,眼睛一红,大颗大颗的泪珠扑簌簌滚落下来,那模样让见着的人跟着痛入骨髓。
“能!能!”吴天顾不了太多,眼见丽丽顾着悲伤,没刚才那么步步紧逼了,连忙点头。
“那你跟我走,我们到阴间做夫妻。”丽丽看着他,眼睛竟流露出一丝期盼。
“这——好!我跟你走!”吴天牙一咬,心一横,下定决心,慢慢站起身,丽丽满足地点点头,伸手过来拉吴天的手,就在即将碰到吴天的刹那,说时迟那时快,吴天一个手腕翻转,移向一侧,拿过丽丽另一只手里的水果刀,迅速翻手向她手腕刺下去,毫不手软。
霎时,丽丽手腕里的血流得更多,像喷泉一样四处喷射,喷得吴天和丽丽满头满脸,两人立即变成血人。
但丽丽却并没有倒下,染成血红的裙子衬着她血红的脸,连眼睛也像变成血红一样,直勾勾地朝吴天冷笑:“我就知道你还会骗我!这一招你已经使过一次了!那一天,就像今天一样。你真是无情无义,你利用完了我又使出这一招,人人都道我是自杀——”
“别说了!”吴天再也忍受不了秘密被生生揭开:“你是死人!没人知道是我干的!知道的人死了!你是死人!”
“哈哈哈哈哈……我是死人吗?”丽丽突然仰头大笑,血口白牙,十分可怖。
吴天再次失控,这声音,简直是那些孔明灯的放大版,直接摧毁他的所有神智和所有神经。吴天抓着水果刀,再一翻手,狠狠地朝丽丽的胸口刺过去:“我让你再死一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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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三章 困尘寰空长叹(4)
一刀、两刀……吴天被难以名状的恐惧震慑的,知觉完全麻木了,他把丽丽顶在墙边,发疯般地一口气在她身上刺了几十刀,这才气喘吁吁地放手。心想就算是厉鬼,给他这么刺法,也定然魂飞魄散了。刚松了口气,冷不防旁边一个声音凉凉响起:
“够了吗?”
吴天一哆嗦,转头看过去,惊恐地发现丽丽完好无损地站在他身前,明明之前已经和他一起变成血人,这时候那血淋淋的脸却变回白色,连手腕上的血都不见了,身上更是没有一处伤痕。再看被自己逼到墙角的那位,居然是段烂木头!那木头上还刻着他刚刚刺下去的无数深深的刀痕。他只当厉鬼都会乾坤大挪移,殊不知那只是寻常的障眼法。
吴天彻底垮了,奔过去抓着丽丽的肩膀猛烈摇晃:
“你到底死没死?!你不是爱我爱到肯为我死吗?!现在怎么不死了?!嗯?!”
“你为什么非要我死?”丽丽清冷的大眼一眨不眨地盯着吴天。
吴天后退一步,咬牙切齿:“我得不到你,谁也别想得到你!”
“你没说实话。这恐怕不是全部吧?”丽丽不为所动。
吴天一惊,从前丽丽并不是这么咄咄逼人,打破砂锅问到底的。
“你为什么非要我死?我对你不好吗?”丽丽还是那副慑人的清冷表情,问话步步紧逼。
面对这种表情,这张面孔,这双清澈得仿佛洞悉一切的眼睛,任谁也不能不说实话,吴天上层建筑的最后一道堤坝终于“轰”的一下完全垮塌,舌头打颤:“你、你、你当时就问过我,你怀疑、怀疑杜预是我杀的……”
“他确实是你杀的呀!”
“我让你忘了它!这事只有你会怀疑!”
“我了解你,也了解他。”
“你、你不该叫我去自首!”
“所以你就杀了我?”
“是你说人生无趣,想自杀的!”
“我人生无趣,你杀人难逃法网,我们不是应该一起殉情吗?怎么最后只是我死了?你还活着?”
“……你是自杀,怨不得我……我只是,没勇气自杀……”
“哈哈、哈哈、哈哈哈!”丽丽突然仰天大笑,直到笑出眼泪:“向丽丽,你还真是傻呀!”
吴天心惊胆战地看着她。她笑够了,拍拍吴天的肩膀:“你不是没勇气自杀,你压根就没想自杀!我才是没勇气的那个!我连我姥姥一半的风骨都没有!我胆子小,割下去的第一刀根本就不致命!致命的那一刀——”她风情万种地瞟了一眼吴天,牵起吴天的手腕,在吴天的腕上比划着,轻柔地说着:“是你把着我的手腕,这样一用力、这样一划,这样割下去的,对吧?”
吴天猛地甩开丽丽的手,怕到极致就是空,反而不怕了:“是!是我手把手割下去的!一刀命中大动脉!我他妈是在帮你!你个娘们,想死就痛快点死!你这辈子干什么事痛快了?干什么都一副唯唯诺诺的熊样!你要是能沉得住气,也不会给老三看出苗头!我那批货也不会栽!你就是个成事不足败事有余的窝囊废!天生就给男人玩的!要跟我你就得认命!我他妈从来就没把女人当回事!我凭什么跟你一起死?!”
“你妈的!你个从头烂到底的龟孙子!你他妈心理素质还真好!”丽丽也火了,猛然迸出一句十足的粗话,跳起来卯足劲扇了吴天一巴掌。倒把吴天吓了一跳。在他眼中,丽丽一向轻柔温婉,连一句重话都没说过,难道人死过一次就会彻底转性?
“吴天你这王八羔子!肠子溃烂到屁眼的混蛋!你要是对向丽丽还有一点愧疚还有一点情意,我没准还能放你一马,没想到你这四六不上线的玩意就他妈是泼屎,烂屎扶不上墙!谋杀杜预、奸杀向丽丽、倒卖白粉、迷奸幼女、今儿又谋财害命未遂,别的我就不多说了,光这几样数罪并罚,就够你吃一肚子枪子儿的!你要是被我吓出精神病还有救,没想到你小子这么不上道,等着下辈子重新做人吧!”
“你、你到底是谁?”
“丽丽”冲他阴测测一笑,甜腻腻阴狠狠地拍着吴天的脸:“我是你的小心肝儿!”说完也不多话,“啪!”朝天打了一个响亮的响指。
霎时——
刷,两辆警车的车灯从巷前巷尾打过来,照着吴天惨白的脸。几名身手不凡的特警从墙上扑下来,利落地将吴天扑倒在地,将他双手扭到身后,锃亮的手铐啪的一下就扣到吴天向后扭结的手腕上,整个动作一气呵成。
而那“丽丽”大咧咧地坐在巷子里的砖块上,接过一名警员递过来的加冰矿泉水,咕咚咕咚喝下去,用湿漉漉的手抹了抹脸,将脸上的妆抹去,假发套扔一边。这一抹一扔,抹得吴天目瞪口呆气急败坏,要不是上了手铐,三名特警押着他,他恨不得一头将此女撞飞:
“伊、灵、灵!你玩我?!”
假扮丽丽,将吴天忽悠得翻来覆去欲生欲死的,正是伊灵灵。
伊灵灵根本没把吴天的叫嚣放在心上,还伸出中指朝他比了比:“没错,我就是玩你!你丫天生就是让女人玩儿的!”
“我操你丫的!我踢死你!”说得吴天又是一阵激动就要扑上去,手铐被他挣得哗啦哗啦响。
“想干什么?!老实点!”一个警员蒲扇般的大手往吴天头上一按,另外两个按着他的胳膊,将他制住。
伊灵灵没事人一般,美滋滋地朝向她走来的江劲风伸出手:
“警民合作愉快,赏金拿来!”
江劲风啼笑皆非地递给她一沓钞票:“老实说,你的表现很不敬业。”
伊灵灵毫不客气地将钞票拽到手里:“那是你的剧本漏洞百出!不过——”伊灵灵站起来,啪啪两下,轻佻地用那沓钞票拍拍吴天红白交错的脸,吐出一句让吴天恨不得掐断她脖子的话:“你还别说,这男一号还挺入戏!”
作者:
狗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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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08-12-22 01:10
第十四章 福贡之花(1)
那位以惨烈方式放血而死的冰美人,就像一朵幽灵一样消失在空气中,对她的调查和比对没有任何线索,各地的公安内部网上都找不到这样一个人。
“她是死人!明白不?死人!你脑子还真是让猪拱了!在活人堆里找什么呀?!”为吴天事件录完口供出来的伊灵灵一脸不耐,实在看不下去了,正好找机会借题发挥,冲江劲风实施语言暴力:“古有李太白,今有江白菜!他是豪放诗仙,你是无敌脑残!”
“噗——!”李磊实在忍不住笑,顾不得平时对江队有多崇拜,一口绿茶就这么喷电脑上了。
电脑前的江劲风高深莫测地看看伊灵灵,那神态好像美女在对镜子研究脸上的青春痘,先一道惊愕,再一道憋气,再屏气凝神,就等着瞬间爆发,伸出魔爪对青春痘一阵神抠。
伊灵灵懒得去对江狐狸的神情一一破解,自顾自坐在一张没人的办公桌上,翘着二郎腿,朝李磊伸出兰花指,有气无力:“给我叫份外卖!录个口供录了三个小时,你们想借机整我是不是!要不是那一口气憋的,我老早就羽化成仙了!我倒要看看你们有多恶毒,不吃饱我绝对不走!”
众警员又好气又好笑,让她这么一说,好像还真有那么点内疚。也不跟她计较那小孩子似的无赖言辞,李磊抓起电话:“真味快餐吗?一份排骨饭套餐。”
有吃的就好,伊灵灵一下就开心起来了,凑到李磊身边,幸福地拍了拍李磊肩膀:“小李哥哥,还是你对我好!”
这风情万种的一拍把个李磊拍得心旌摇荡,他脸上一红,瞥见江队脸上一黑,小伙子就有点坐不住了,连忙站起来:“那个、那个、快餐等会才能到,你先坐下休息一会,我给你倒水!”说完忙不迭逃离差点成为犯罪现场的办公桌。
伊灵灵也不客气,一屁股坐下,看了看李磊电脑上查询的资料结果,摇摇头:“还真是!猪笨有菜医,人笨没药医。”
“你、你是在说我吗?”李磊倒水回来,对她这句话很难以接受,她说自己笨?他从小可是被当成小神童一样看待的!要不能来做刑侦?!
伊灵灵毫不避嫌地点着李磊的脑门,结结巴巴学范伟扮演的劫匪:“把、把你的IQ拿、拿出来!”居然学的活灵活现,学完了自己都忍不住,抱着肚子,窝在李磊的办公椅里大笑:“哈哈,我学的还真像啊!”笑完又学:“我把密码给、给你、你、你也用、用不了!哈哈!哈哈哈!”
李磊就笑不出来了,暗自憋气。一遍一遍告诉自己:别跟女人一般见识!
等伊灵灵笑够了,终于抬起笑得泪光盈盈的桃花眼,对准李磊:“你们就是这么花我们纳税人的钱呀?”
这没来头的一句把李磊催得内火更大了:“你可以嘲笑我笨,但绝对不能怀疑我的敬业精神!”
伊灵灵居然像模像样地叹了一口气:“哎,对于IQ放射线比较薄弱的人来说,越敬业越不幸啊!你不知道吗?有个老外科学家研究金字塔,始终不明白为什么金字塔的底边周长除以高,能得出3.14,远古的金字塔里为什么含有π,他想啊想啊,始终也想不明白……”
是啊,金字塔里为什么有π?当时祖冲之还没出世吧?其他警员也忍不住去想这个问题,郭怀远性子直,直接就问了:“结论呢?”
伊灵灵轻轻巧巧抛出一句:“他想了n久也想不明白,终于疯了。”
李磊觉得他也快疯了,被这妖女损的。
“不过比他惨的有的是,中国的九宫图,就是从1到9的这9个连续自然数排成3行9格的图。多简单的道理呀,多少人几辈子也研究不明白呀!还有国外有个研究幻方的,研究六十年才把一个大幻方排出来,一兴奋又打乱了,卧薪尝胆又排了十多年总算排出来了,但现实就是这么残酷,事实证明他排那玩意毫无价值,对科学一点用都没有,你说他是不是精力过剩?”
“你想说什么?”李磊持续气闷,讽刺他做无用功?
“我说的都是大白话!你们好歹也都受过高等教育,怎么听不明白呢?那我就一反常态地说点深奥的。爱因斯坦老先生说过,科学的神殿里有许多楼阁,住在里面的人是各式各样,而引导他们到那里去的动机也各不相同。按他的意思,这些人大体分为三类:第一类人,爱好科学,是因为科学给他们超乎常人的智力上的快感,科学是他们自己的特殊娱乐,他们在这种娱乐中寻求生动活泼的经验和对他们自己雄心壮志的满足;第二类人,是为了纯粹功利的目的而把他们的脑力产物奉献到祭坛上的;第三类人,是爱老最尊敬的一类,他们渴望发现那些普遍的基本定律,由此世界体系就能用单纯的演绎法建立起来。他们渴望看到这种先天的和谐。促使他们去做这种工作的精神状态,是同宗教信徒或情侣的精神状态相类似的,他们每日的努力并非来自深思熟虑的意向或计划,而是直接来自激情。”
没有人说话。
众警员被不着调的妖女教育了。
可恨的是还被教育得心服口服。
“你记忆力很好。”江劲风终于开口了。爱因斯坦三篇演讲他有印象,不过记不到她这种程度。
“我这都是被你们的低效率刺激的!纯粹是因为老天都对你们的智商看不下去,把大功率记忆棒附在我身上来谴责你们!江白菜,低级的马屁我劝你就不用拍了,马容易受惊。”
江劲风想保持冷静的,但控制不住面部神经,忍不住闷笑。
伊灵灵转向还在回味中沉默的李磊:“小李哥哥,我说这么多呢是提醒你,要保持多角度的激情,你这样一根筋查那光头小美女,就是查到地狱里也查不出来,一条尿道堵上了,你还有肛门啊!换个角度就能大便畅通!”
“噗!”这回换定力较强的老韩喷水。
“尿道和肛门的功能是完全不同的!何来的大便通畅说?!”风在吼,马在叫,李磊在咆哮,李磊在咆哮,端起那土枪洋枪,挥动那大刀长矛,保卫面子保卫名誉保卫男人尊严!
“知道为什么尿道不管用吗?那是因为,你根本不是憋尿,而是严重的便秘!你见过能从尿道里排出来的便便吗?所以我提醒你了,你不是混淆大小便,就是找错出口了!”
“啊——!我疯了!”李磊崩溃了,苍天呀,大地呀,为什么美女面孔总是搭配蛇蝎心肠啊!他开始强烈同情吴天了,刚才录口供的时候真不应该鄙视他呀!李磊猛地锤了一下桌子,使劲踢了一脚墙,怒气冲冲地出门败火去了,正巧送外卖的小弟正要进门,被他扑面的狂暴气场震住,手里的便当差点被气流冲飞。
“呀!我的排骨饭来了!”罪魁祸首丝毫不以为意,笑眯眯地接过外卖小弟手里的便当,附赠一个姹紫嫣红的微笑,外卖小弟瞬间从地狱的冰冷感受到天堂的温暖,原本因惊愕半张的嘴直接咧到耳后。
“小李哥哥!你还没付钱呢!”伊灵灵不知死活地又朝李磊的背影清亮地喊一嗓子,远处李磊趔趄了下,走得更快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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狗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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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08-12-22 01:11
第十四章 福贡之花(2)
郭怀远忍俊不禁地递给外卖小弟三十块钱,将春心萌动的小伙子打发走,笑着朝伊灵灵摇摇头:“你真是小姑奶奶呀!小李是好同志,你气他干嘛呀?”
伊灵灵嘴里塞着排骨,嘟嘟囔囔:“我没看他生气呀!他不是去通便了么?”
江劲风研究着伊灵灵:“你满口尿道肛门大小便之类的词,还能吃下去?”
其他警员被他一提醒,一阵反胃。
“哧!吃饭皇帝大!”伊灵灵嘴里大口大口塞着油汪汪的排骨饭:“你就是在我旁边脱裤子拉稀屎,我都能让食物顺利通过消化道,保持从十二指肠到大肠盲肠的畅通无阻!”
呕!没有最恶,只有更恶!几个警员已经捂着嘴和肚子狂奔出门,就怕当场吐出来。
江劲风也无语了,不过他毕竟是钢铁战士,迅速重打精神:“你刚才说尿道里排不出大便,我觉得很有道理。”
郭怀远意外地看了一眼江劲风,难道连泰山压顶不弯腰的江队也被这女人搅得不正常了?这种情况倒是少见。
“嗯,孺子可教!”给他一个赞许的眼神,继续吃。
“你说她是死人,这话很不寻常。”
老韩若有所思,沉默不语。
“她的身份证是假的,长得也不像中国人,或者说,汉族人。”江劲风还在思忖,伊灵灵还在吃。
郭怀远终于跟上江劲风的思路了:“江队,她说过能连成串的语言吗?”
“说过一串难懂的语言,不是八大语系的任何一种;还说过很生涩的汉语。”
“你还能记住她说的话吗?”老韩问。
江劲风拨拉一下手机,片刻后,手机里传出一阵嗤啦嗤啦的风声,杂音很大,在这呼呼的风声中,一串陌生的咒语忽远忽近地传过来:
“米古那度哈路依、红卡无度午萨……(呼呼风声)……阿目空空、波扑那度西芒、达力普哇哈……”再一阵风声,这段声音就播放完了。
“靠!你手机功能还挺强大!当时我怎么没看你掏手机?难不成你会隔着裤兜盲操作?”伊灵灵有些不屑。
江劲风似笑非笑地看了一眼伊灵灵:“你不知道的还多着呢。”
“是。我以前不知道你有多变态,现在知道了。”鄙视他一眼,继续吃。
……某江无语。
“找语言专家破解这种语言来源?”老韩自语。
“已经找了,没有结论。只说是一种已经消失了的少数民族语言。”
“……那段汉语呢?有录音吗?”
江劲风从手机里打开另外一个声音文件,一段生涩别扭却动听的声音和着风声传出来:
“一线穿针出大千,海天云锦女儿连。
魇婆正调邀君舞,笑采山水品万泉。
星月何故意缠绵,月下女儿开天颜。
吟诵魇咒到七日,任是神仙也枉然。
世界之巅人九千,糜音领唱咒术篇。
最惊石柱飞鸾凤,绕岭龙吟五七言。
凤鸟探梅戏牡丹,花儿一曲绕山绵。
密林不掩魇婆彩,劝酒歌朝云外穿……”
声音虽然生涩,却别有一番风韵,虽不婉转,却也有余音绕梁的效果。
“……我想——”老韩想了想,发言了:“她应该是中国人,只不过她的世界相对封闭,我们不清楚而已……从这段咒语的修辞形式和描述内容看,很像是西南山区的……”老韩十分严谨,没有被声音里的风情诱惑住,敏锐地捕捉一切蛛丝马迹。
“嗯。灵灵说她是死人,我觉得这是个线索。”
“噗——!”这回是伊灵灵喷饭:“我拜托你连名带姓称呼我!不终于恶心到我,你心里不平衡是不是?!”
江劲风没理她:“她应该是早就被当成死人了,才会这么难找,我们从内部网的在籍人员里是找不到她的……现在,给各地派出所的户籍部发那女孩的照片,说她曾被销户,看他们有没有印象,将西南边境地区的户籍部门列为重点。”
郭怀远如梦初醒,眼里闪烁着对江劲风的钦佩,仿佛暗夜里发现了亮光,迅速投入到充满希望的寻找中。
伊灵灵也呆了呆,随即抹抹嘴:“嗯,你终于找到通便口了!”
不知是他真的智商不够,还是这世界变化太快,等到李磊出去败火回来,发现案情已经一山有四季,十里不同天了。
女孩的资料有眉目了。
这绝对是个重大突破。
云南省终于发来消息,怒江傈僳族自治州福贡县派出所户籍人员称,照片上的女孩叫纳永秀,傈僳族,早在三年前就因死亡被销户,销户那年是十七岁。
这些资料太宝贵了,有这些线索,找纳永秀的底细,就好办多了。
整个警局完全振奋起来,李磊也抛开方才的不快,迅速通过网络将女孩的资料发给福贡县公安局。
很快,福贡县又发回更详细的消息,根据锦绣市发去的图像和声音资料,女孩的确是纳永秀无疑。她的父亲纳建伟是福贡赫赫有名的歌王,精通滇西北各个民族的基本曲调,年轻时最爱唱“摆时摇”的调子。由他领唱“引子”,众人围绕在一起,边齐声合唱边作各种动作,奔放热情,充满激情的感染力。结婚以后,纳建伟转唱“木瓜布”,曲调高亢、激昂,具有吟唱性,他唱的《古歌》、《生产调》、《盖房调》、《葬歌》,家喻户晓。每逢节日,远近地区都会请他去献歌。
纳永秀过了少女的变声期后,声音也同身材一样拔节破茧,极具特点。她唱的“本瓜熟”,起声婉转从容,欢快流畅,做足铺垫后,在歌声的高潮处猛然拔高音节,在高音的不同调值之间转换,跌宕动听,一浪高过一浪,在最高处收尾,极具震撼力,颇得纳建伟真传。因此在纳永秀中学毕业后,纳建伟便带她一起唱歌谋生。纳永秀面容秀丽,大方活泼,歌声清透,潜力无限。在“盐,不吃不行;歌,不唱不得”的滇西北地区非常受欢迎,生前曾被称为福贡之花,是福贡县响当当的招牌,风头甚至盖过了她父亲纳建伟。
她的声音的确很特别,听过纳永秀录音的警员都有这样的感觉,那生涩的咒语,从她嘴里念出来,也有余音绕梁,三日不绝的效果,可以想象她的歌声会有多动听。她的确具备成为一流歌手的条件。
但被销户的人怎么会出现在这里呢?难道说,三年前,她根本没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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狗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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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08-12-22 01:11
第十四章 福贡之花(3)
这样一位有着动人歌喉和美丽姿容的阳光少女,让人无论如何都很难和病床上那个青白骇人的光头丽人联系到一起。资料上的美少女容易让人联想到有蓬勃青春气息的美丽天使,在灿烂的阳光中挥动翅膀;而众警员所见到的女孩,却让人想到暗夜中的罂粟,在夺魂摄魄的花瓣上刻上满目创伤,再用夜色将伤痕掩藏,了无生趣又溢满偏执,孤注一掷地荆棘上绝望嘶喊。
如果这真是同一个人,只能说,她转性转得非常彻底。若非有什么重大打击和刺激,很难让一个人从天堂降到地狱,再在地狱里伺机而动,毫不手软地实施报复。
根据福贡县传来的资料,纳永秀,这枝刚刚开始绽放的福贡之花,在三年前的正月初五溺水而死,淹没在奔腾的怒江中,找不到尸体。纳建伟从临近的维西县赶回来后悲痛欲绝,过了好久才为她办了死亡证明,到户籍处销户。据说她溺水那天,一位叫阿鲁巴的傈僳青年发疯一般跳入怒江的急流中,找了她三天,最终筋疲力尽,被同伴架回家,大病一场。从此以后一改奔放做派,总是沉默寡言,只要不出差,每天都不定时地在纳永秀溺水的地方驻足,望着滔滔江水,一站就是几小时。有时候还会低声吟唱傈僳族特有的“伏叶叶”的调子,深沉哀伤,痛苦悲愤。
溺水?是自杀?还是意外?她又是怎样逃出生天?隐姓埋名三年?又是什么让她从福贡之花变成夺命罗刹?
从那傈僳青年的行为来看,他和纳永秀一定有段故事。三年过去了,连纳永秀的父亲纳建伟都恢复了正常的生活,只有那位傈僳青年还不断地沉湎过去。或者,他可以引导他们找到答案?
“小李,找福贡县的同事,查查阿鲁巴。”
活人的资料比死人的资料好查,没多久,阿鲁巴的资料就传了过来,那几页纸,就是阿鲁巴迄今为止的人生历程。
阿鲁巴,二十六岁,现为云南省特警支队队员,参与破获“白狼案”,生擒枭首。做特警前,是傈僳族“刀杆节”上赫赫有名的人物。
江劲风对“刀杆节”有一些了解。他曾服务于一个国际神秘组织,在云南查过军火,对“刀杆节”的表演有短暂的惊鸿一瞥。
刀杆节是每年二月初八举行。在初七夜幕来临之时要“闯火海”。届时山寨固定的节日场地上会点起小山一样的篝火。男女老少便绕着火堆纵情地边歌边舞,叫“打歌”。待篝火燃成老大一堆通体透红的火炭时,便有剽悍勇武的傈僳汉子缠赤巾、穿赤衣、摇赤旗,迎着赤焰,赤脚跃入赤炭之中,在火红的木炭里手舞足蹈。为头的汉子伸手往火海一探,拖出一股烧红的铁链.猛朝身上绕去,好似火蛇绞身,接着又飞快地解开来甩给下一个。其余的同伴也如法舞弄。人群发出欢呼。耍过火链,几个汉子在火海里跳跃起来。时而转圈,时而来回交叉,时而单脚踢腾,时而双脚蹦踏,时而在火场中翻跟斗打倒立。双脚下火星乱溅。炭火经过这么踩踏,会渐渐暗下去。为首的汉子便用一面红旗把它扇得红亮亮的,接着其他人又一齐跃入火中,朝四方猛踢,扬起一道道火瀑布,旋复落为纷纷火雨。随后他们身体向后仰,全身倒在火塘上,火灰“嘭”地腾空而起,五彩纸巾迅即燃烧起来,这就是精彩的“打火滚”。“打火滚”之后,表演者腾身而起,一个个捧起通红的火灰火炭,一把把往脸上抹去,复又放在掌心里搓揉,这叫“洗火脸”。这之后便是快乐的“火海舞”庆贺下火海成功。他们绕场一周,一一向人们展示全身,手拉手围着火堆起舞,将他们的头、脸、背、脚展示给众人,显示全身没有一处伤痕,衣服上连火洞也没有。“闯火海”是“上刀山”的前奏,既可以驱妖避秽,又可以活络筋骨,是第二天“上刀山”的有力铺垫。只有经住火海洗礼的男人,才有第二天上刀杆的资格。
到了二月初八,重头戏终于来临。场子中央那架用两根巨木和72把钢刀绑成的“刀山”五彩缤纷、高耸入云。刀是真刀,一律朝上的锋刃闪着蓝幽幽的光,触棉立断。寨中的长者会在准备上刀山的人脚上洒上些“符水”。然后喝下大碗大碗的壮行酒;接着上刀山的汉子昂首挺胸,手握刀刃,脚踩青锋,一步一高,一高一险,流云凝步,飞鸟忘翔。当第一位登上刀山的勇士矫健的身影出现在蓝天白云之上的“刀山”之巅,要手拉杆头来个惊险的凌空倒立,然后把飘扬在“刀山”之上,象征着胜利和吉祥的五色旗按东西南北中五个方位,依次抛插在地面上,将胜利的鞭炮在杆顶燃放,火星、浓烟笼罩着表演者,就像是腾云驾雾的天兵。此时刀山下的人群紧憋的那口气才会释放,发出像春雷一般激荡的欢呼声。
资料上说,阿鲁巴为人内向,但棱角分明,豪迈彪悍。是当地为数不多的大学生,十八岁那年考入云南大学体育学院,四年前毕业,考取了云南特警队。
阿鲁巴从十七岁开始,就是“刀杆节”上刀山下火海的好手,过了二十岁,每年福贡、贡山一带的刀杆节,他更是第一个下火海,第一个上刀山的领头羊,加上浑身的野性、俊朗的仪表、出众的成绩,前途不可限量,是那一带男人的楷模,女孩的偶像。
“白狼案”发生在四年前,曾轰动一时,号称“白狼”的贩毒团伙神出鬼没,活跃在边境一带,当时阿鲁巴所在的大队夜里突然发出集合令,说 “白狼”已经偷人国境,要对他们进行围捕。特警队的队长后来说,所有特警,属阿鲁巴反应最为迅速。当时他一骨碌翻下床,打着赤脚就往外奔。山地崎岖,他却跑得飞快,十分敏捷,方向感极好,准确地判断出“白狼”的位置,后面一个队的特警都跟不上他。盯住目标后,阿鲁巴立刻发出信号。“白狼”遇过的险境不在少数,十分有手段,眼看要落网,一路上点燃了树木,想断掉特警队员的追踪,同时借烟雾掩护自己逃亡。特警们眼见浓烟烈火遮住了目标,挡住了去路,正要申请空中支援,阿鲁巴不顾一切地往火里闯,紧追不舍,最终生擒“白狼”。那是阿鲁巴刚进特警队打的第一个漂亮仗。
“白狼”被关押的途中还忿忿不平,说要是没有那个赤脚闯火海的特警,谁也别想抓到他。
如果“白狼”知道阿鲁巴是个神勇的刀杆节明星,又不知该作何想法。阿鲁巴从小上刀山下火海,都能搓着火炭“洗火脸”,“白狼”点的山火又岂能拦住他?阿鲁巴是“白狼案”的头等功臣,他用他的勇敢果断,为自己在特警队迅速打开局面,成为特警队新人的代表人物。
生活向这个年轻人展开了它广阔绚烂的前景,又在他斗志昂扬大踏步向前迈进的时候,给了他致命一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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狗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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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08-12-22 01:11
第十四章 福贡之花(4)
没有人知道他和纳永秀的故事到底是怎样的,而阿鲁巴在纳永秀溺水后的失常表现,又鲜明地表明了,纳永秀在他心里的地位非比寻常。考过特警的人都知道,考特警对心理素质有很高的要求,要经过好几轮的考试,有时单次考试中,光心理素质一部分,就有二三百道考题。阿鲁巴能以优异的成绩考上特警,又能迅速在警界异军突起,他各方面的能力可想而知。就是这样一个有勇有谋,善于平衡自己的男人,却为纳永秀失魂落魄,几近疯狂。自从三年前纳永秀溺水之后,阿鲁巴再也没参加过任何一次刀杆节,他虽然能在特警队持续他的战绩,却已完全把自己变成办案工具,借助追捕和捉拿重犯,来寄托自己空虚的精神。
锦绣市刑侦队,大家各自陷入沉思。
“如果不是爱情,还有什么能让阿鲁巴这样的人有这样的行为?”郭怀远沉吟:“三年前,二十三岁的小伙子,和十七岁的女孩?他们有完全不同的人生路啊,怎么会撞一起的呢?”
“嗤!”吃完排骨饭的伊灵灵抹抹嘴,端起李磊的茶杯咕咚咕咚喝几口,招来两道白眼:“十七岁怎么了?现在初中生还爱的死去活来的呢!小学就情窦初开了!更何况,那些民族有更干脆执着的爱情观,他们喜欢上一个人,就是死,也要和那个人在一起的!”说着,伊灵灵不禁感慨起来,眼睛里闪现出星星,支着下巴,目无焦距,一脸神往:“这样的爱情太让人向往了!为爱变态一回又怎样?!”
“你对爱情,就这点要求?完全是初级版本。”江劲风插嘴,似笑非笑地看着伊灵灵,还作态一般啧啧轻叹着。
“你才是初级版本!我这才是爱情的最高境界!像你这种一肚子屎的人是无法理解的!哎,算了!我跟你废什么话,你都跟飞禽走兽一个价值观了,我还跟你一般见识什么呀!你丫左右脑半球跟两瓣屁股一样,左边缺钠镁铝硅磷,右边缺硫氯氩钾钙!”
此话一出,扑倒一片。李磊完全将自己方才的郁闷抛到一边,跟这种级别的损人比起来,自己方才受到的轻视简直是小巫见大巫。
不过江队就是江队,收放自如,自动取其精华弃其糟粕,任敌人血口喷人,我自岿然不动:
“那你说,照你对他们的判断,喜欢上一个人,就是死,也要和那个人在一起,但阿鲁巴虽然精神崩溃,也没你说的那么绝,你是不是把自己的想法一厢情愿地加在他身上了?”
“放屁!你这种飞禽走兽根本无法理解人类高尚的情操!阿鲁巴没跟纳永秀一起鸳鸯沉江,那是因为,他根本就不相信纳永秀已经死了!他没你这么蠢!这么多年,上游下游谁见到纳永秀的浮尸了?”说着气哼哼地站起来,走到江劲风身边:“跟你这种兽类说话纯粹是对猪弹琴!”一边说,一边把手伸进江劲风的口袋里,轻车熟路地掏出江劲风的钱夹,从里面唰唰唰抽出五张百元钞票:“跟你对话荼毒心灵,我不拿点精神补偿对不起我自己,这五百就当你赔我的精神损失费!”
众人目瞪口呆。
李磊路见不平,忍不住拍案而起,指着伊灵灵:“你是女土匪呀?!”
“女土匪?嗯,这个词好!我喜欢!”伊灵灵歪着脑袋,认真考虑起来:“明天应该加印一份女土匪的名片,专门负责帮别人打击报复,要多狠有多狠!让目标求我给他们个痛快!还要倒找钱!然后我毫不留情地从两方都收取高额佣金!还要巧立名目,最少搞垮委托人三代!就这么拽!谁跟我讲价我给谁抬价!基本宗旨就是:你痛苦,我快乐。永远保持这种快意恩仇的工作状态!”
噗!如果喷血不伤身体,可能众警员都像《唐伯虎点秋香》中的穿肠兄一样,被呕得血溅当场。
李磊黯然坐下,十分后悔自己对这邪女自不量力的指责。
“你看现在赚钱多不容易,我就赚点辛苦费,还要三天两头往警局跑。”说着将包甩在肩膀上,准备走人:“韩老哥,郭大哥,小李哥哥,江大脑残,我回了啊!除了赚钱的事,其他事就不要找我了!拜!”给除了江劲风以外的众人一人一个勾魂摄魄的飞吻,款款离去,摇曳生姿。
众警还没回过味来,她这又是唱的哪一出?说走就走,完全没有过渡,这出牌也太快了吧?
“继续讨论案情吧!”江劲风又变回那副精明的淡然样子:“纳建伟说,三年前正月初五,也就是纳永秀溺水那天,他才第一次见到阿鲁巴……”
与此同时,世界另一处洒满阳光的黑暗角落。
一个高挑袅娜的身影站在高山之巅的崖边上,俯视着三江并流。
从女子所站的这个角度,可以看到怒江、澜沧江、金沙江在滇西北横断山脉纵谷地区并流数百公里,沿江是雄伟的高山雪峰,险要的峡谷险滩,幽静的冰蚀湖泊,广阔的雪山花甸,还有壮丽的白水台。女子站在一块鹰翼形状的土石上,往前一步就是深渊。阳光打过来,投在她身上,形成浓浓的暗影,竟让她显得如梦似幻。
她披着一件崭新的男式长衫,被风吹得鼓起来,又荡开去……上面有手工缝制的浅浅淡淡的花纹,虽然看不清纹样,却能从针脚的齐整感受到做工的用心。从后面依稀可辨她戴着一顶特殊的头饰,脑后海贝串长长拖在头饰后面,风吹过来,叮叮当当作响,两边还有红白两色珊瑚和料珠串为半月形,戴在头上,刚好罩住了女子的头颅和两侧耳鬓。
女子就这样像雕像一样良久伫立在山顶,不动,也不说话。
一个编着无数俏丽小辫的年轻女子走到她身后,系着辫子的红线上还缀着小白贝,小辫女看着长衫女子的背影想了想,还是走上前去,轻轻问了句:
“咪姐,秀儿不能用了,现在怎么办?”
长衫女没有回应,还是那么伫立着,随后,慢慢摘下头上的头饰,对着三江并流处高高举起,像是在对旁人询问,又像是自问:
“你说,我该不该把这个俄勒投到江里去?”
作者:
狗蛋
时间:
2008-12-22 01:11
第十五章 美杜莎的下下签(1)
锦绣市警方通知纳永秀的父亲纳建伟来认尸。两天后,纳建伟没有来,却来了一位美艳的贵妇人。
那女人排场很大,一辆4门9座三厢的林肯加长礼宾车,后面跟着三辆擅长跑长线的黑色领航员 4X4,很拉风地停在锦绣市公安局门口,吸引了无数警员的目光。都是高档车,挂着滇字号车牌,一路风尘仆仆而来,车身却一尘不染,跟外界保持着谨慎而严肃的距离,这种场面不是天天能见到的。
随后,六名穿着黑色中山装的劲瘦男人从领航员 4X4里跳出来,清一色的平头,肤色黝黑,不苟言笑,整齐划一地站在林肯加长礼宾车的前车门附近。
就在众人的眼球都被吸引到那辆礼宾车的车门时,车门开了,先踏出一条纤细的玉腿,脚踝上还系着用红绳穿成的小玉佩,越发显得那条腿秀美性感,随后,在看热闹众人的屏息凝神中,一个美艳绝伦的女人从车里款款走出来。
此女穿着布制的黑色圆领贯头衣,领口用白绿两色珠串连成三条套边,袖口和下摆装饰着细小朴素的白色花纹,前后身用小珠串成冷色调组成的黯彩色图案,后背有一道弯弯曲曲的横条纹饰;下穿紧身超短筒裙,裙的合口褶就设在前面,一头乌黑柔软的秀头用一根银钗簪住,颈上戴着一条有图腾装饰的银链,胸前挂着珠铃。
此刻她踏出车门,摘掉那副大大的墨绿色墨镜,不太适应阳光一般,眯了眯眼,伸出芊芊玉手,疲惫地揉了一下太阳穴,慵懒之外的性感表露无疑。随后美女终于适应阳光了,抬起她那千呼万唤始睁开的眉目,风情万种地朝上瞟了一眼。
就这一眼,就足以让身处楼上窗口的江劲风看到此女的庐山真面目。
勾魂摄魄!第一反应。
妖娆华贵!第二反应。
眼光再多逗留一会,江劲风渐渐看出别的味道,这女人十分美丽之中,更带三分忧郁,三分柔弱,同时又高贵典雅,咄咄逼人,是个复杂的矛盾体。五官中有着异域女子特有的立体大方,双目黑白分明,却黯然无神,散发着不容忽视的孤冷和悲凉,也许正是因为这双充满忧郁的眼睛,才让人感受到不合时宜的勾魂,造成一种独有的韵致;而那温润的唇,线条大方细致,色泽暗红,让人感到神秘和冷艳,不敢侵犯的同时又蠢蠢欲动,想要涉险;这个五官搭配在一起,怎么看都像是联合作品,有高原姑娘的明艳、南方姑娘的细致、北方姑娘的狂野,还有一种不可亲和的狠辣和神秘,实在让人看不出来此女所属的门纲目科种属。
江劲风承认,女人美成这样,是很少见的,她跟伊灵灵是两种完全不同的风格。伊灵灵艳光四射得肆无忌惮,像孙悟空一样擅长七十二变,但她是可气又可爱的,身上充沛了旺盛的人气;而眼前这位虽是尤物,却让他不由自主地想起希腊神话中的美杜莎。
在希腊神话中,有蛇发女妖高更三姐妹,三姐妹中只有美杜莎是凡身,她的姐姐丝西娜和尤瑞艾莉都是魔身。据说美杜莎曾经是一位美丽的少女,深为海皇波塞冬所喜爱。可她自视长得好,竟然不自量力地和智慧女神比起美来。雅典娜被激怒了,施展法术,把美杜莎的那头秀发变成了无数毒蛇。美女因此成了妖怪。更可怕的是,她的两眼闪著骇人的光,任何人哪怕只看她一眼,就会立刻变成毫无生气的石头。从她头颅上滴下的鲜血落到利比亚沙漠中,就会成为毒蛇。
一个女人,能让江劲风联想到蛇发女妖美杜莎,而不由自主地神经抽紧,足以说明这女人的气场非等闲视之,跟她的排场没有必然的联系。
正想着,“美杜莎”已经款款走入警局,身后的六个保镖紧随其后。“美杜莎”对于新环境没有丝毫的不适应,仿佛她才是这里的主人,那双慵懒的双眼朝警局内的众警员挨个扫描一遍,最后停留在江劲风身上。
江劲风仍旧伫立在窗边,颀长挺拔,深不可测,回视着“美杜莎”探寻的目光,镇定自若,敏锐犀利,没有多余的表情。
对视了几秒,“美杜莎”的唇边勾起一抹冷艳销魂的笑,款步走到江劲风面前,伸出柔若无骨的纤手,直视江劲风,声音如银铃般荡漾,却不产生丝毫感情色彩:
“你就是江劲风吧?久仰大名。”
久仰?他们似乎没有过任何交集,何来的久仰?江劲风礼貌地伸出手,同“美杜莎”回握了一下:“你是?”
“美杜莎”收回手,又勾魂摄魄地笑了一下,带着丝丝寂寥,落落大方地坐在江劲风身前空着的椅子上,笑着吐出冷冰冰的话:“听说我侄女死在你们这,我来认尸。”
江劲风没有立刻回应,只是又将“美杜莎”上上下下打量一遍,寻找她和纳永秀的相同点,发现她们外貌虽然一个艳一个秀,气质中却有最难以言喻的相同点,那就是,都没有生气,没有凡人丰富的七情六欲。要说有,就是冰冷和狠厉,而她们的这种冷和狠又似乎完全没有目的性,混杂着自己也摆脱不掉的孤寂和忧郁……不过,暂且抛开这些,对于她言辞里的挑衅,他还是必须要更正的:“你侄女不是死在我们这。”
“不是吗?”“美杜莎”又若有深意地微微笑了笑,轻轻抬起手,一个中山装保镖上前,从一个细长精致的烟盒中抽出一根略泛金黄的女士烟,小心翼翼地点燃,递给“美杜莎”,是极具美感的纤秀型Davidoff(大卫杜夫)。江劲风知道这种烟,是外烟中比较贵的,在白色过滤嘴的行列里,这是很够味的一种,劲力大,不象mild seven那样淡而无趣,而是有推波助澜之效。“美杜莎”缓缓吸了一口烟,抬起眼皮盯着江劲风:
“那么,可否领我去冷冻库看看呢?”
作者:
狗蛋
时间:
2008-12-22 01:12
第十五章 美杜莎的下下签(2)
江劲风动也没动,还是那样一副淡淡的犀利样子:“如何确定你是死者的家属?”
“美杜莎”就又抬了一下手,一个保镖上前,递给江劲风一本户口本和一张身份证。
身份证上的名字是纳布咪,27岁。上面的照片面无表情,眼神死寂,正是“美杜莎”。
翻开户口本,第一页是纳建伟,户主,男,43岁,傈僳族,离异,云南省怒江傈僳族自治州福贡县上帕镇腊竹底村二户。
第二页是纳布咪,与户主是兄妹关系,27岁,黎族,未婚,云南民族大学少数民族语言文学专业毕业,无职业。
第三页……没了。
“你别翻了,翻得我心烦。”纳布咪有些烦躁,轻轻揉着眉:“三年前换了户口本,以为永秀死了,她那一页就没了。”
“嗯,是吗?”江劲风头也没抬,漫不经心地回应,继续轻轻来回翻动那本户口本,纳布咪阴沉地看着江劲风,目光转冷,猛地站起来,一把抢过户口本:“看够没?!我叫你不要翻了!”
警局一侧,办公桌后的老韩和郭怀远对视了一眼,交换了一下眼神,对纳布咪突然的反应若有所思。
江劲风任她抢,双手环胸,表情淡淡的:“看过了,核查无误。走吧。”
纳布咪顿时感觉到一拳抡空,咬了咬唇,带头走出警局。
江劲风被几个保镖恭敬之中带着强迫地请上了林肯加长礼宾车,和临走时老韩的担忧神色不同,他的态度淡定从容,和纳布咪一起坐在后座。
“城郊,出南山路出口出,走省道20公里,殡仪馆。”江劲风告诉司机路线,轻轻靠在后面的真皮椅上。
“在我们那,人死了,就是太阳落山,在亲人死去那天,要给亡人洗脸、洗脚、梳头,按男女区别结发和穿戴。衣服全新,但必须反穿,绝对不能给死者穿红衣。若死者是女的,要给她脸上抹灶底灰,表示她生前勤劳,去了阴间会受祖宗欢迎——不过永秀应该不喜欢这样的,她最喜欢漂亮。”纳布咪看着窗外掠过的街景,轻声地说着。
“你带这么多车来,是想把她的尸身运回家乡吧?”江劲风看着纳布咪的侧脸沉吟半晌,也将头瞥向他那侧的窗外。
“是啊。横死在外是不吉利的。以前我们没有永秀的尸首,不能入殓,她就会成为孤魂野鬼,一定要用我们的形式入殓。我带她回家,为她请一位‘奥稚’,好好安葬她。”
“纳小姐,据我所知,‘奥稚’是黎族人中精通族谱的,你说的是黎族的风俗,纳永秀生前注册的民族是傈僳族。”
纳布咪呆了一呆,表情僵硬了一下,瞬间回神,轻轻一笑:“江队好见识。我说的确实是黎族的风俗,因为我就是黎族,永秀是我侄女,她身上也有1/4的黎族血液。我母亲是黎族,父亲是傈僳族,我随母亲的族性,我哥随父亲,在我们那,这一点也不奇怪。”
“是不奇怪。”江劲风居然轻松地一笑,带点若有若无的讽刺:“我奇怪的是,你居然肯跟我解释这么多。”
纳布咪神色倏然冷了起来:“你想什么呢?”
江劲风慢慢转过头,漫不经心又集中精神地和纳布咪对视:“我想什么,你应该清楚。还用我说明白吗?”
纳布咪轻轻咬着贝齿,眼里凝聚暴风骤雨,浑身细胞处于战备状态,有点懊恼自己对他的试探,反被他利用,几乎是咬牙切齿地问出来:“本人才疏学浅,理解能力有限,还请江队说明白一点。”
“哈哈,纳小姐,想不到你这么沉不住气。你是对自己太有把握了呢,还是太小瞧我们了?”江劲风越发轻松起来。
这男人是狼。跟狼过招是要万分小心的,他能抓住一切稍纵即逝的机会,为自己铺路。这是纳布咪几个回合下来得出的最强烈的认知。纳布咪顿了一顿,调整自己的面部神经,也作态一般轻轻笑了,笑里带着几分威胁:“江队这话就不对了,我是死者家属,不是江队的犯人,说起来,永秀死在你们这,以为我就会善罢甘休吗?”
“别说是你,我也不会善罢甘休。”江劲风也略带强势地抛下一句:“纳小姐,我们说话可以直接点,你就别试探我了,我明白告诉你,我知道纳永秀这三年来在哪,跟谁在一起,做的是什么事儿,你何必跟我兜圈子呢?”
纳布咪的手微微抖了一抖,想说什么,终究还是没说,瞬间调节自己的状态,镇定了一下心神,看向窗外:“到了。”
已经到了殡仪馆的门前,因为入殓一般都是清晨和上午,这会没有多少车停在外面,敛人炉那也还冒着不粗不细的烟,间或有几个披麻戴孝的人捧着骨灰盒,或几个人一起抬着寿材,从殡仪馆里走出来。人们总以为殡仪馆应该是最悲伤的地方,应该充斥了哭声和失常,那是没有经历过生死的人、没到过这里的人的错误的主观臆想。到了进出殡仪馆这步,人们已经出离肝胆俱裂的哀恸,痛苦暂且囫囵咽下时,脸上是麻木的,眼睛是死寂的,最大的苦痛不是哭出来的,是咽下去的。痛苦就像牛吃下的草,且等日后反刍,那滋味永远不会从人的记忆体验中离去,甚至你成为植物人,它都有可能继续存在。它们随时随地冒出来,伺机而动,根本不用经过你的意会,却与你水乳交融,絮絮叨叨不厌其烦,那个时候,痛苦才跟着血液一起慢慢流通,那叫痛遍四肢百骸。
礼宾车在前面停下来,后面的几辆黑色领航员 4X4慢慢停靠在道边。没有人下车,司机也没有解开安全带。纳布咪有些颤抖地点燃一根香烟,狠狠吸了一口,再狠狠将烟头在座椅上掐灭。沉了沉气,使劲挥了一下手。
于是司机大力打方向盘,礼宾车原地转了一个圈,掉头往市区开回,后面的车紧紧跟上。
车里的气氛愈加诡异,空气凝滞又危险聚集,像饱和的火药桶,就等着一触即发。所幸的是,谁也不去触动那个开关。
作者:
狗蛋
时间:
2008-12-22 01:13
第十五章 美杜莎的下下签(3)
傍晚,加长礼宾车停在十八弯巷子口。
纳布咪从车里走出来,迎着夕阳的光华,似乎有点眩晕,用手习惯性地遮了遮阳光。司机走出来,正要锁车,纳布咪头也没回,冲他摆了摆手:
“你不用跟来。就在这里等我。”
司机二话不说,又钻回车里。
十八弯巷子曲折难行,好像八卦阵一样,加上伊灵灵喜欢搞怪,就将工作室设在最难找的地方,要找到她并不是那么容易的。但纳布咪却似乎仿佛来过无数次一般轻车熟路,没走一步冤枉路,没多久,便找到“灵灵工作室”。
踏上摇摇欲坠的楼梯,来到伊灵灵破败的小二楼,熏香的味道从里面飘出来,纳布咪吸了口气,推开门,屋子里虽破烂杂乱,却是另一幅光景:
屋里有一个用几块大木板拼接出来的木桌,桌上有一碗符水,还供着沙力豆、米香、红花、榕树叶,错落有致地排放了三十六朵鲜花、三十六支蜡烛、三十六支熏香,这之间还有一大片灌木树叶。
纳布咪本来有备而来,但一看到木桌上供奉的东西,霎时脸色惨白,这些东西,都是解某种特殊巫术的必须物品,那么,这房子的主人对自己到底有多少了解?凝了凝神,呼吸平顺了一些,再一看去,就看见伊灵灵一身利落的黑衣白裤,就在木桌后面盘腿大坐,咔嚓咔嚓咬着苹果,看到纳布咪推门进来,也就淡淡扫了一眼,眼皮也没抬一下,没有任何反应,吐了一口果皮,继续专心致志地咔嚓咔嚓咬苹果,旁若无人。
纳布咪有点气闷,想她纳布咪在西南一带能掌握多少人的生死,多少人在她面前装孙子,想尽办法拍她马屁迎合她。真是无知者无畏,这姓伊的丫头居然一点没把自己放在眼里。
既然主人没有待客之道,那就宾客随意吧!纳布咪不想弱了自己的势,四下看了看,拉了一把半新不旧的木椅子,姿态优雅,刚款款坐下,就听“哗啦啦”一阵巨响,随即“砰!”的一声,高贵美丽的纳布咪就四仰八叉地坐在地下,她刚坐下的椅子在她身边摔得七零八落。纳布咪霎时感到无比狼狈,暗自揉揉酸疼的屁股,坐起身,正要发难,就听伊灵灵的声音凉凉响起:
“喂!你这人怎么这么不讲礼貌?!不敲门就进也就算了,居然不打招呼就要坐下!这是我的地盘耶!我让你进来了吗?我让你坐了吗?你知道那是什么椅子吗你就坐?那是明朝海南黄花梨椅子!市价五十万!你要怎么赔?”
一阵气血涌上纳布咪的面颊,纳布咪刚要反击,随即想起什么,又冷笑起来:“真不巧,我恰好识货,海南黄花梨椅子的产地就在我的地盘上,你这把就是普通的糟木椅子,想要讹我,你找错人了。”
“是吗?你家就在海南附近哇?”伊灵灵也一副踢到铁板的反应,愣了一愣,似乎很有求知欲地问她,嘴里还含着半口苹果。
“不错,所以我奉劝你看清楚对象再戏弄。”纳布咪一副冷脸。
伊灵灵瞬间变出一副无害的笑脸:“我就说嘛!傈僳族的聚居地离海南还有一段距离,黎族却在海南附近呀!看来你跟黎族挺有缘的呀!”伊灵灵嘻嘻笑着瞟她一眼,继续嚼苹果,发出讨人厌的咔嚓声和夸张的吞咽声。
纳布咪呆了一呆,半天才反应过来自己着了伊灵灵的道,这女人竟然不费吹灰之力套出她的底,方才那一番戏弄和讹诈,就是想激怒她,让她放松警惕,无赖和无知只是伊灵灵的武器。亏自己有备而来,居然丧失先机。
正想着,伊灵灵扔过来一个草编的椅垫,正落在纳布咪脚前。伊灵灵边咬苹果边发话:“你想坐就坐这个吧!在我家我不喜欢别人坐得比我高,尤其是我还那么不喜欢你。”直白得不带一点拐弯。
“我对你也是同样的观感。”纳布咪冷冷地说。
“那就好!我还真怕你喜欢我,你喜欢的人没一个好下场!”
“你说什么?!”纳布咪倏然变色。
“我说——闲着也是闲着,抽签玩玩吧!”伊灵灵又挂起那种无害的嬉笑,将一个签筒递给纳布咪:“很少有人敢在我这抽签的,都是凶多吉少。”
话题一下子就转到抽签上了,纳布咪有点不适应这种跳跃式思维,犹豫了一下,不过既然伊灵灵这么说了,就算明知是激她,她也得抽一抽,也好借题发挥,不然更难扳回一城。
纳布咪摇了摇签筒,伸出右手的三根手指,从签筒里拿出一支签来,是第86签。
“86签?”伊灵灵探身看了看签号,顺带迅速瞟了一眼纳布咪右手的手指,然后坐回来,幸灾乐祸地看着纳布咪:“我就说凶多吉少你还不信,是下下签吧?这个签文我记得,野鬼张弓射主人,暗中一箭鬼魂惊。忽然红日沉江海,难破空中事无明。”
纳布咪有些不屑:“那又怎样?”
“那是不能怎样,那个野鬼可理解为一个曾受你攻击的对象,为复仇而来,签文里的主人就是你自己。大家都是明白人,这就不用我多说了吧?”
“那个野鬼是你吧?”纳布咪由惊转怒,试图将话题从探底转为人身攻击,这个伊灵灵,到底知道多少?
“赫!你可别这么说!我还真瞧不起你!养个小鬼还可以,你还养不起我伊灵灵!”
“伊灵灵,我奉劝你,说话要小心。”纳布咪眼里掠过一层阴狠。
“喂!你是专程跑过来跟我吵架的吗?这签文里都说了,‘红日沉江海’,你不会不明白吧?离为日,为火;坎为水,水在火上,这种天相组成‘既济’一卦,本卦的九三爻概括了这层意思,叫你整治内外呢!我这是好心提醒你,怎么成乱说话了呢?你这人,还真是不识好歹!一点也不懂人家的心意,真讨厌!”说着伊灵灵还惺惺作态地娇嗔了一下,伸出兰花指,隔着空气点着纳布咪的脑门。
纳布咪也是明白人,立刻了解,伊灵灵的实际情况比她原本搜集到的资料还要诡异,而且,伊灵灵对自己的了解,远远超过自己对伊灵灵的了解,既然这样,她也就不必迂回了:
“你见识很广博,知道纳永秀是禁魇婆,废了她。”
“不是我废了她,是你废了她!是你做的就是你做的!养小鬼的人更要敢作敢当,别想把害人的罪名转嫁给谁!小鬼会生气的!你对纳永秀用了压魅术来操纵她,本来那个禁魇婆,应该是你吧?”噗!伊灵灵吐出苹果核,早这么说话多轻松,何必自讨没趣呢!
纳布咪抖了一抖,脸上血色全无。先是江劲风,又是伊灵灵,跟这两个人迂回起来,她反而暴露更多;而一旦这两个人直接起来,她又很难招架……
“其实吧,我不讨厌市井流氓,因为我这个人也挺流氓的;我也不讨厌大坏蛋,大坏蛋也有原则,大坏事也不是谁都能做出来的,想要坏到义无反顾那份上也不容易。但我特讨厌做损人不利己的事还想粉饰后果的,明明害人还装作自己挺委屈,还把别人当傻子,这不是猫盖屎吗?”
纳布咪咬咬牙:“伊灵灵,你得罪的是谁你知不知道?”
“哧!在我眼里,狗屎就是镀上黄金也没用。咱们明说了吧!我知道你要胁迫我做纳永秀没做成的事,我也清清楚楚告诉你,没门儿!你出什么条件我都不干!我伊灵灵虽然不择手段,但我有底线,你做的那几件事,恰好都是我投胎几次都不会做的!你也别跟我说什么身不由己之类的鬼话,我不好这口!我也懒得送你什么吉言,这当中的前因后果你比谁都清楚。别的我就不多说了,咱们就此别过吧!”一口气说了这么多话,咕咚咕咚喝了几大口水,朝纳布咪驱赶一般胡乱挥挥手:“走吧走吧!把门关好!”
纳布咪愣愣站在那,眼里有惊愕,有哀伤,有愤恨,还有化解不去的仇怨,她被伊灵灵堵得哑口无言,一时心里百味杂陈,翻不出什么合适的话来保护自己,让自己不至于那么狼狈。纳布咪的脸上青白交错,昂首冷冷出门,脚步却踉踉跄跄。为什么一向自视高贵的她,会在伊灵灵面前自惭形秽?难道自己以往所有对自己的欺骗,都原来只是千疮百孔,不能保护自己的薄膜吗?
作者:
狗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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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08-12-22 01:13
第十五章 美杜莎的下下签(3)
傍晚,加长礼宾车停在十八弯巷子口。
纳布咪从车里走出来,迎着夕阳的光华,似乎有点眩晕,用手习惯性地遮了遮阳光。司机走出来,正要锁车,纳布咪头也没回,冲他摆了摆手:
“你不用跟来。就在这里等我。”
司机二话不说,又钻回车里。
十八弯巷子曲折难行,好像八卦阵一样,加上伊灵灵喜欢搞怪,就将工作室设在最难找的地方,要找到她并不是那么容易的。但纳布咪却似乎仿佛来过无数次一般轻车熟路,没走一步冤枉路,没多久,便找到“灵灵工作室”。
踏上摇摇欲坠的楼梯,来到伊灵灵破败的小二楼,熏香的味道从里面飘出来,纳布咪吸了口气,推开门,屋子里虽破烂杂乱,却是另一幅光景:
屋里有一个用几块大木板拼接出来的木桌,桌上有一碗符水,还供着沙力豆、米香、红花、榕树叶,错落有致地排放了三十六朵鲜花、三十六支蜡烛、三十六支熏香,这之间还有一大片灌木树叶。
纳布咪本来有备而来,但一看到木桌上供奉的东西,霎时脸色惨白,这些东西,都是解某种特殊巫术的必须物品,那么,这房子的主人对自己到底有多少了解?凝了凝神,呼吸平顺了一些,再一看去,就看见伊灵灵一身利落的黑衣白裤,就在木桌后面盘腿大坐,咔嚓咔嚓咬着苹果,看到纳布咪推门进来,也就淡淡扫了一眼,眼皮也没抬一下,没有任何反应,吐了一口果皮,继续专心致志地咔嚓咔嚓咬苹果,旁若无人。
纳布咪有点气闷,想她纳布咪在西南一带能掌握多少人的生死,多少人在她面前装孙子,想尽办法拍她马屁迎合她。真是无知者无畏,这姓伊的丫头居然一点没把自己放在眼里。
既然主人没有待客之道,那就宾客随意吧!纳布咪不想弱了自己的势,四下看了看,拉了一把半新不旧的木椅子,姿态优雅,刚款款坐下,就听“哗啦啦”一阵巨响,随即“砰!”的一声,高贵美丽的纳布咪就四仰八叉地坐在地下,她刚坐下的椅子在她身边摔得七零八落。纳布咪霎时感到无比狼狈,暗自揉揉酸疼的屁股,坐起身,正要发难,就听伊灵灵的声音凉凉响起:
“喂!你这人怎么这么不讲礼貌?!不敲门就进也就算了,居然不打招呼就要坐下!这是我的地盘耶!我让你进来了吗?我让你坐了吗?你知道那是什么椅子吗你就坐?那是明朝海南黄花梨椅子!市价五十万!你要怎么赔?”
一阵气血涌上纳布咪的面颊,纳布咪刚要反击,随即想起什么,又冷笑起来:“真不巧,我恰好识货,海南黄花梨椅子的产地就在我的地盘上,你这把就是普通的糟木椅子,想要讹我,你找错人了。”
“是吗?你家就在海南附近哇?”伊灵灵也一副踢到铁板的反应,愣了一愣,似乎很有求知欲地问她,嘴里还含着半口苹果。
“不错,所以我奉劝你看清楚对象再戏弄。”纳布咪一副冷脸。
伊灵灵瞬间变出一副无害的笑脸:“我就说嘛!傈僳族的聚居地离海南还有一段距离,黎族却在海南附近呀!看来你跟黎族挺有缘的呀!”伊灵灵嘻嘻笑着瞟她一眼,继续嚼苹果,发出讨人厌的咔嚓声和夸张的吞咽声。
纳布咪呆了一呆,半天才反应过来自己着了伊灵灵的道,这女人竟然不费吹灰之力套出她的底,方才那一番戏弄和讹诈,就是想激怒她,让她放松警惕,无赖和无知只是伊灵灵的武器。亏自己有备而来,居然丧失先机。
正想着,伊灵灵扔过来一个草编的椅垫,正落在纳布咪脚前。伊灵灵边咬苹果边发话:“你想坐就坐这个吧!在我家我不喜欢别人坐得比我高,尤其是我还那么不喜欢你。”直白得不带一点拐弯。
“我对你也是同样的观感。”纳布咪冷冷地说。
“那就好!我还真怕你喜欢我,你喜欢的人没一个好下场!”
“你说什么?!”纳布咪倏然变色。
“我说——闲着也是闲着,抽签玩玩吧!”伊灵灵又挂起那种无害的嬉笑,将一个签筒递给纳布咪:“很少有人敢在我这抽签的,都是凶多吉少。”
话题一下子就转到抽签上了,纳布咪有点不适应这种跳跃式思维,犹豫了一下,不过既然伊灵灵这么说了,就算明知是激她,她也得抽一抽,也好借题发挥,不然更难扳回一城。
纳布咪摇了摇签筒,伸出右手的三根手指,从签筒里拿出一支签来,是第86签。
“86签?”伊灵灵探身看了看签号,顺带迅速瞟了一眼纳布咪右手的手指,然后坐回来,幸灾乐祸地看着纳布咪:“我就说凶多吉少你还不信,是下下签吧?这个签文我记得,野鬼张弓射主人,暗中一箭鬼魂惊。忽然红日沉江海,难破空中事无明。”
纳布咪有些不屑:“那又怎样?”
“那是不能怎样,那个野鬼可理解为一个曾受你攻击的对象,为复仇而来,签文里的主人就是你自己。大家都是明白人,这就不用我多说了吧?”
“那个野鬼是你吧?”纳布咪由惊转怒,试图将话题从探底转为人身攻击,这个伊灵灵,到底知道多少?
“赫!你可别这么说!我还真瞧不起你!养个小鬼还可以,你还养不起我伊灵灵!”
“伊灵灵,我奉劝你,说话要小心。”纳布咪眼里掠过一层阴狠。
“喂!你是专程跑过来跟我吵架的吗?这签文里都说了,‘红日沉江海’,你不会不明白吧?离为日,为火;坎为水,水在火上,这种天相组成‘既济’一卦,本卦的九三爻概括了这层意思,叫你整治内外呢!我这是好心提醒你,怎么成乱说话了呢?你这人,还真是不识好歹!一点也不懂人家的心意,真讨厌!”说着伊灵灵还惺惺作态地娇嗔了一下,伸出兰花指,隔着空气点着纳布咪的脑门。
纳布咪也是明白人,立刻了解,伊灵灵的实际情况比她原本搜集到的资料还要诡异,而且,伊灵灵对自己的了解,远远超过自己对伊灵灵的了解,既然这样,她也就不必迂回了:
“你见识很广博,知道纳永秀是禁魇婆,废了她。”
“不是我废了她,是你废了她!是你做的就是你做的!养小鬼的人更要敢作敢当,别想把害人的罪名转嫁给谁!小鬼会生气的!你对纳永秀用了压魅术来操纵她,本来那个禁魇婆,应该是你吧?”噗!伊灵灵吐出苹果核,早这么说话多轻松,何必自讨没趣呢!
纳布咪抖了一抖,脸上血色全无。先是江劲风,又是伊灵灵,跟这两个人迂回起来,她反而暴露更多;而一旦这两个人直接起来,她又很难招架……
“其实吧,我不讨厌市井流氓,因为我这个人也挺流氓的;我也不讨厌大坏蛋,大坏蛋也有原则,大坏事也不是谁都能做出来的,想要坏到义无反顾那份上也不容易。但我特讨厌做损人不利己的事还想粉饰后果的,明明害人还装作自己挺委屈,还把别人当傻子,这不是猫盖屎吗?”
纳布咪咬咬牙:“伊灵灵,你得罪的是谁你知不知道?”
“哧!在我眼里,狗屎就是镀上黄金也没用。咱们明说了吧!我知道你要胁迫我做纳永秀没做成的事,我也清清楚楚告诉你,没门儿!你出什么条件我都不干!我伊灵灵虽然不择手段,但我有底线,你做的那几件事,恰好都是我投胎几次都不会做的!你也别跟我说什么身不由己之类的鬼话,我不好这口!我也懒得送你什么吉言,这当中的前因后果你比谁都清楚。别的我就不多说了,咱们就此别过吧!”一口气说了这么多话,咕咚咕咚喝了几大口水,朝纳布咪驱赶一般胡乱挥挥手:“走吧走吧!把门关好!”
纳布咪愣愣站在那,眼里有惊愕,有哀伤,有愤恨,还有化解不去的仇怨,她被伊灵灵堵得哑口无言,一时心里百味杂陈,翻不出什么合适的话来保护自己,让自己不至于那么狼狈。纳布咪的脸上青白交错,昂首冷冷出门,脚步却踉踉跄跄。为什么一向自视高贵的她,会在伊灵灵面前自惭形秽?难道自己以往所有对自己的欺骗,都原来只是千疮百孔,不能保护自己的薄膜吗?
作者:
狗蛋
时间:
2008-12-22 01:13
第十五章 美杜莎的下下签(3)
傍晚,加长礼宾车停在十八弯巷子口。
纳布咪从车里走出来,迎着夕阳的光华,似乎有点眩晕,用手习惯性地遮了遮阳光。司机走出来,正要锁车,纳布咪头也没回,冲他摆了摆手:
“你不用跟来。就在这里等我。”
司机二话不说,又钻回车里。
十八弯巷子曲折难行,好像八卦阵一样,加上伊灵灵喜欢搞怪,就将工作室设在最难找的地方,要找到她并不是那么容易的。但纳布咪却似乎仿佛来过无数次一般轻车熟路,没走一步冤枉路,没多久,便找到“灵灵工作室”。
踏上摇摇欲坠的楼梯,来到伊灵灵破败的小二楼,熏香的味道从里面飘出来,纳布咪吸了口气,推开门,屋子里虽破烂杂乱,却是另一幅光景:
屋里有一个用几块大木板拼接出来的木桌,桌上有一碗符水,还供着沙力豆、米香、红花、榕树叶,错落有致地排放了三十六朵鲜花、三十六支蜡烛、三十六支熏香,这之间还有一大片灌木树叶。
纳布咪本来有备而来,但一看到木桌上供奉的东西,霎时脸色惨白,这些东西,都是解某种特殊巫术的必须物品,那么,这房子的主人对自己到底有多少了解?凝了凝神,呼吸平顺了一些,再一看去,就看见伊灵灵一身利落的黑衣白裤,就在木桌后面盘腿大坐,咔嚓咔嚓咬着苹果,看到纳布咪推门进来,也就淡淡扫了一眼,眼皮也没抬一下,没有任何反应,吐了一口果皮,继续专心致志地咔嚓咔嚓咬苹果,旁若无人。
纳布咪有点气闷,想她纳布咪在西南一带能掌握多少人的生死,多少人在她面前装孙子,想尽办法拍她马屁迎合她。真是无知者无畏,这姓伊的丫头居然一点没把自己放在眼里。
既然主人没有待客之道,那就宾客随意吧!纳布咪不想弱了自己的势,四下看了看,拉了一把半新不旧的木椅子,姿态优雅,刚款款坐下,就听“哗啦啦”一阵巨响,随即“砰!”的一声,高贵美丽的纳布咪就四仰八叉地坐在地下,她刚坐下的椅子在她身边摔得七零八落。纳布咪霎时感到无比狼狈,暗自揉揉酸疼的屁股,坐起身,正要发难,就听伊灵灵的声音凉凉响起:
“喂!你这人怎么这么不讲礼貌?!不敲门就进也就算了,居然不打招呼就要坐下!这是我的地盘耶!我让你进来了吗?我让你坐了吗?你知道那是什么椅子吗你就坐?那是明朝海南黄花梨椅子!市价五十万!你要怎么赔?”
一阵气血涌上纳布咪的面颊,纳布咪刚要反击,随即想起什么,又冷笑起来:“真不巧,我恰好识货,海南黄花梨椅子的产地就在我的地盘上,你这把就是普通的糟木椅子,想要讹我,你找错人了。”
“是吗?你家就在海南附近哇?”伊灵灵也一副踢到铁板的反应,愣了一愣,似乎很有求知欲地问她,嘴里还含着半口苹果。
“不错,所以我奉劝你看清楚对象再戏弄。”纳布咪一副冷脸。
伊灵灵瞬间变出一副无害的笑脸:“我就说嘛!傈僳族的聚居地离海南还有一段距离,黎族却在海南附近呀!看来你跟黎族挺有缘的呀!”伊灵灵嘻嘻笑着瞟她一眼,继续嚼苹果,发出讨人厌的咔嚓声和夸张的吞咽声。
纳布咪呆了一呆,半天才反应过来自己着了伊灵灵的道,这女人竟然不费吹灰之力套出她的底,方才那一番戏弄和讹诈,就是想激怒她,让她放松警惕,无赖和无知只是伊灵灵的武器。亏自己有备而来,居然丧失先机。
正想着,伊灵灵扔过来一个草编的椅垫,正落在纳布咪脚前。伊灵灵边咬苹果边发话:“你想坐就坐这个吧!在我家我不喜欢别人坐得比我高,尤其是我还那么不喜欢你。”直白得不带一点拐弯。
“我对你也是同样的观感。”纳布咪冷冷地说。
“那就好!我还真怕你喜欢我,你喜欢的人没一个好下场!”
“你说什么?!”纳布咪倏然变色。
“我说——闲着也是闲着,抽签玩玩吧!”伊灵灵又挂起那种无害的嬉笑,将一个签筒递给纳布咪:“很少有人敢在我这抽签的,都是凶多吉少。”
话题一下子就转到抽签上了,纳布咪有点不适应这种跳跃式思维,犹豫了一下,不过既然伊灵灵这么说了,就算明知是激她,她也得抽一抽,也好借题发挥,不然更难扳回一城。
纳布咪摇了摇签筒,伸出右手的三根手指,从签筒里拿出一支签来,是第86签。
“86签?”伊灵灵探身看了看签号,顺带迅速瞟了一眼纳布咪右手的手指,然后坐回来,幸灾乐祸地看着纳布咪:“我就说凶多吉少你还不信,是下下签吧?这个签文我记得,野鬼张弓射主人,暗中一箭鬼魂惊。忽然红日沉江海,难破空中事无明。”
纳布咪有些不屑:“那又怎样?”
“那是不能怎样,那个野鬼可理解为一个曾受你攻击的对象,为复仇而来,签文里的主人就是你自己。大家都是明白人,这就不用我多说了吧?”
“那个野鬼是你吧?”纳布咪由惊转怒,试图将话题从探底转为人身攻击,这个伊灵灵,到底知道多少?
“赫!你可别这么说!我还真瞧不起你!养个小鬼还可以,你还养不起我伊灵灵!”
“伊灵灵,我奉劝你,说话要小心。”纳布咪眼里掠过一层阴狠。
“喂!你是专程跑过来跟我吵架的吗?这签文里都说了,‘红日沉江海’,你不会不明白吧?离为日,为火;坎为水,水在火上,这种天相组成‘既济’一卦,本卦的九三爻概括了这层意思,叫你整治内外呢!我这是好心提醒你,怎么成乱说话了呢?你这人,还真是不识好歹!一点也不懂人家的心意,真讨厌!”说着伊灵灵还惺惺作态地娇嗔了一下,伸出兰花指,隔着空气点着纳布咪的脑门。
纳布咪也是明白人,立刻了解,伊灵灵的实际情况比她原本搜集到的资料还要诡异,而且,伊灵灵对自己的了解,远远超过自己对伊灵灵的了解,既然这样,她也就不必迂回了:
“你见识很广博,知道纳永秀是禁魇婆,废了她。”
“不是我废了她,是你废了她!是你做的就是你做的!养小鬼的人更要敢作敢当,别想把害人的罪名转嫁给谁!小鬼会生气的!你对纳永秀用了压魅术来操纵她,本来那个禁魇婆,应该是你吧?”噗!伊灵灵吐出苹果核,早这么说话多轻松,何必自讨没趣呢!
纳布咪抖了一抖,脸上血色全无。先是江劲风,又是伊灵灵,跟这两个人迂回起来,她反而暴露更多;而一旦这两个人直接起来,她又很难招架……
“其实吧,我不讨厌市井流氓,因为我这个人也挺流氓的;我也不讨厌大坏蛋,大坏蛋也有原则,大坏事也不是谁都能做出来的,想要坏到义无反顾那份上也不容易。但我特讨厌做损人不利己的事还想粉饰后果的,明明害人还装作自己挺委屈,还把别人当傻子,这不是猫盖屎吗?”
纳布咪咬咬牙:“伊灵灵,你得罪的是谁你知不知道?”
“哧!在我眼里,狗屎就是镀上黄金也没用。咱们明说了吧!我知道你要胁迫我做纳永秀没做成的事,我也清清楚楚告诉你,没门儿!你出什么条件我都不干!我伊灵灵虽然不择手段,但我有底线,你做的那几件事,恰好都是我投胎几次都不会做的!你也别跟我说什么身不由己之类的鬼话,我不好这口!我也懒得送你什么吉言,这当中的前因后果你比谁都清楚。别的我就不多说了,咱们就此别过吧!”一口气说了这么多话,咕咚咕咚喝了几大口水,朝纳布咪驱赶一般胡乱挥挥手:“走吧走吧!把门关好!”
纳布咪愣愣站在那,眼里有惊愕,有哀伤,有愤恨,还有化解不去的仇怨,她被伊灵灵堵得哑口无言,一时心里百味杂陈,翻不出什么合适的话来保护自己,让自己不至于那么狼狈。纳布咪的脸上青白交错,昂首冷冷出门,脚步却踉踉跄跄。为什么一向自视高贵的她,会在伊灵灵面前自惭形秽?难道自己以往所有对自己的欺骗,都原来只是千疮百孔,不能保护自己的薄膜吗?
作者:
狗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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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08-12-22 01:14
第十五章 美杜莎的下下签(3)
傍晚,加长礼宾车停在十八弯巷子口。
纳布咪从车里走出来,迎着夕阳的光华,似乎有点眩晕,用手习惯性地遮了遮阳光。司机走出来,正要锁车,纳布咪头也没回,冲他摆了摆手:
“你不用跟来。就在这里等我。”
司机二话不说,又钻回车里。
十八弯巷子曲折难行,好像八卦阵一样,加上伊灵灵喜欢搞怪,就将工作室设在最难找的地方,要找到她并不是那么容易的。但纳布咪却似乎仿佛来过无数次一般轻车熟路,没走一步冤枉路,没多久,便找到“灵灵工作室”。
踏上摇摇欲坠的楼梯,来到伊灵灵破败的小二楼,熏香的味道从里面飘出来,纳布咪吸了口气,推开门,屋子里虽破烂杂乱,却是另一幅光景:
屋里有一个用几块大木板拼接出来的木桌,桌上有一碗符水,还供着沙力豆、米香、红花、榕树叶,错落有致地排放了三十六朵鲜花、三十六支蜡烛、三十六支熏香,这之间还有一大片灌木树叶。
纳布咪本来有备而来,但一看到木桌上供奉的东西,霎时脸色惨白,这些东西,都是解某种特殊巫术的必须物品,那么,这房子的主人对自己到底有多少了解?凝了凝神,呼吸平顺了一些,再一看去,就看见伊灵灵一身利落的黑衣白裤,就在木桌后面盘腿大坐,咔嚓咔嚓咬着苹果,看到纳布咪推门进来,也就淡淡扫了一眼,眼皮也没抬一下,没有任何反应,吐了一口果皮,继续专心致志地咔嚓咔嚓咬苹果,旁若无人。
纳布咪有点气闷,想她纳布咪在西南一带能掌握多少人的生死,多少人在她面前装孙子,想尽办法拍她马屁迎合她。真是无知者无畏,这姓伊的丫头居然一点没把自己放在眼里。
既然主人没有待客之道,那就宾客随意吧!纳布咪不想弱了自己的势,四下看了看,拉了一把半新不旧的木椅子,姿态优雅,刚款款坐下,就听“哗啦啦”一阵巨响,随即“砰!”的一声,高贵美丽的纳布咪就四仰八叉地坐在地下,她刚坐下的椅子在她身边摔得七零八落。纳布咪霎时感到无比狼狈,暗自揉揉酸疼的屁股,坐起身,正要发难,就听伊灵灵的声音凉凉响起:
“喂!你这人怎么这么不讲礼貌?!不敲门就进也就算了,居然不打招呼就要坐下!这是我的地盘耶!我让你进来了吗?我让你坐了吗?你知道那是什么椅子吗你就坐?那是明朝海南黄花梨椅子!市价五十万!你要怎么赔?”
一阵气血涌上纳布咪的面颊,纳布咪刚要反击,随即想起什么,又冷笑起来:“真不巧,我恰好识货,海南黄花梨椅子的产地就在我的地盘上,你这把就是普通的糟木椅子,想要讹我,你找错人了。”
“是吗?你家就在海南附近哇?”伊灵灵也一副踢到铁板的反应,愣了一愣,似乎很有求知欲地问她,嘴里还含着半口苹果。
“不错,所以我奉劝你看清楚对象再戏弄。”纳布咪一副冷脸。
伊灵灵瞬间变出一副无害的笑脸:“我就说嘛!傈僳族的聚居地离海南还有一段距离,黎族却在海南附近呀!看来你跟黎族挺有缘的呀!”伊灵灵嘻嘻笑着瞟她一眼,继续嚼苹果,发出讨人厌的咔嚓声和夸张的吞咽声。
纳布咪呆了一呆,半天才反应过来自己着了伊灵灵的道,这女人竟然不费吹灰之力套出她的底,方才那一番戏弄和讹诈,就是想激怒她,让她放松警惕,无赖和无知只是伊灵灵的武器。亏自己有备而来,居然丧失先机。
正想着,伊灵灵扔过来一个草编的椅垫,正落在纳布咪脚前。伊灵灵边咬苹果边发话:“你想坐就坐这个吧!在我家我不喜欢别人坐得比我高,尤其是我还那么不喜欢你。”直白得不带一点拐弯。
“我对你也是同样的观感。”纳布咪冷冷地说。
“那就好!我还真怕你喜欢我,你喜欢的人没一个好下场!”
“你说什么?!”纳布咪倏然变色。
“我说——闲着也是闲着,抽签玩玩吧!”伊灵灵又挂起那种无害的嬉笑,将一个签筒递给纳布咪:“很少有人敢在我这抽签的,都是凶多吉少。”
话题一下子就转到抽签上了,纳布咪有点不适应这种跳跃式思维,犹豫了一下,不过既然伊灵灵这么说了,就算明知是激她,她也得抽一抽,也好借题发挥,不然更难扳回一城。
纳布咪摇了摇签筒,伸出右手的三根手指,从签筒里拿出一支签来,是第86签。
“86签?”伊灵灵探身看了看签号,顺带迅速瞟了一眼纳布咪右手的手指,然后坐回来,幸灾乐祸地看着纳布咪:“我就说凶多吉少你还不信,是下下签吧?这个签文我记得,野鬼张弓射主人,暗中一箭鬼魂惊。忽然红日沉江海,难破空中事无明。”
纳布咪有些不屑:“那又怎样?”
“那是不能怎样,那个野鬼可理解为一个曾受你攻击的对象,为复仇而来,签文里的主人就是你自己。大家都是明白人,这就不用我多说了吧?”
“那个野鬼是你吧?”纳布咪由惊转怒,试图将话题从探底转为人身攻击,这个伊灵灵,到底知道多少?
“赫!你可别这么说!我还真瞧不起你!养个小鬼还可以,你还养不起我伊灵灵!”
“伊灵灵,我奉劝你,说话要小心。”纳布咪眼里掠过一层阴狠。
“喂!你是专程跑过来跟我吵架的吗?这签文里都说了,‘红日沉江海’,你不会不明白吧?离为日,为火;坎为水,水在火上,这种天相组成‘既济’一卦,本卦的九三爻概括了这层意思,叫你整治内外呢!我这是好心提醒你,怎么成乱说话了呢?你这人,还真是不识好歹!一点也不懂人家的心意,真讨厌!”说着伊灵灵还惺惺作态地娇嗔了一下,伸出兰花指,隔着空气点着纳布咪的脑门。
纳布咪也是明白人,立刻了解,伊灵灵的实际情况比她原本搜集到的资料还要诡异,而且,伊灵灵对自己的了解,远远超过自己对伊灵灵的了解,既然这样,她也就不必迂回了:
“你见识很广博,知道纳永秀是禁魇婆,废了她。”
“不是我废了她,是你废了她!是你做的就是你做的!养小鬼的人更要敢作敢当,别想把害人的罪名转嫁给谁!小鬼会生气的!你对纳永秀用了压魅术来操纵她,本来那个禁魇婆,应该是你吧?”噗!伊灵灵吐出苹果核,早这么说话多轻松,何必自讨没趣呢!
纳布咪抖了一抖,脸上血色全无。先是江劲风,又是伊灵灵,跟这两个人迂回起来,她反而暴露更多;而一旦这两个人直接起来,她又很难招架……
“其实吧,我不讨厌市井流氓,因为我这个人也挺流氓的;我也不讨厌大坏蛋,大坏蛋也有原则,大坏事也不是谁都能做出来的,想要坏到义无反顾那份上也不容易。但我特讨厌做损人不利己的事还想粉饰后果的,明明害人还装作自己挺委屈,还把别人当傻子,这不是猫盖屎吗?”
纳布咪咬咬牙:“伊灵灵,你得罪的是谁你知不知道?”
“哧!在我眼里,狗屎就是镀上黄金也没用。咱们明说了吧!我知道你要胁迫我做纳永秀没做成的事,我也清清楚楚告诉你,没门儿!你出什么条件我都不干!我伊灵灵虽然不择手段,但我有底线,你做的那几件事,恰好都是我投胎几次都不会做的!你也别跟我说什么身不由己之类的鬼话,我不好这口!我也懒得送你什么吉言,这当中的前因后果你比谁都清楚。别的我就不多说了,咱们就此别过吧!”一口气说了这么多话,咕咚咕咚喝了几大口水,朝纳布咪驱赶一般胡乱挥挥手:“走吧走吧!把门关好!”
纳布咪愣愣站在那,眼里有惊愕,有哀伤,有愤恨,还有化解不去的仇怨,她被伊灵灵堵得哑口无言,一时心里百味杂陈,翻不出什么合适的话来保护自己,让自己不至于那么狼狈。纳布咪的脸上青白交错,昂首冷冷出门,脚步却踉踉跄跄。为什么一向自视高贵的她,会在伊灵灵面前自惭形秽?难道自己以往所有对自己的欺骗,都原来只是千疮百孔,不能保护自己的薄膜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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狗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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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08-12-22 01:14
第四卷 禁魇术传人
第十六章 无常一到万事休(1)
有的人一定要在自欺中,才能活下去。纳布咪就是这种人。
吸烟能使人思考,喝酒能使人忘记思考,所以纳布咪终日烟酒相伴。
吸烟的时候,她能思考出无数对策和手段,让对手为之胆寒,为自己扬名立万;喝酒时,她让自己忘记自己做过的一切,因为这些自己经手的过往,其残酷程度是连她自己都不敢面对的。一旦行驶在没有彼岸、没有白天的欲海上,后面没有退路,前面没有希望,就像被魔鬼操纵一样,只有不停地用新的罪恶覆盖旧的罪恶,似乎才有活路,否则,她连随后到来的任何一道浪都抵挡不了。
已经过了午夜,宾馆套房的房间黑着灯,外面的夜色也不够照亮她灰暗的脸孔,没有音乐,没有朋友,只有淡淡的叹息和一杯一杯的酒。纳布咪坐在地板上,背靠着冰凉的墙,左手扶着酒瓶,伸出自己的右手中指,高高举起,对着光,隐约可以见到上面的小小疤痕。凄凉地笑了。
伊灵灵说得没错,她是在养鬼仔,而且是鬼仔中最厉害且法力最高的一种——人胎鬼仔,就是养未出生的小孩子的尸体。没办法,仅仅靠禁魇术和压魅术,她纳布咪是达不到现在的位置的,但如果养了鬼仔就不同了,没有多少巫师敢养鬼仔的,虽然鬼仔可以让你随意差遣做任何事,要财得财,要名得名,要多得意有多得意,想让对手多倒霉就能多倒霉。但为什么连通晓神鬼的巫师都不敢轻易养呢?不是他们法力不够,而是好处有多大,代价就有多大。
所有养的小鬼都是意外死的、惨死的冤魂,有大有小,即便是小孩的鬼,也是怨气极其重的,最凶的魂魄,否则无法制成“小鬼”,没有怨气是无法催动它的,也没有可以为人所用的灵力, 所以被养的小鬼必是凶鬼,因一种符咒把它招过来,困在一个狭小的方寸之地,不得超生,那股恨意就更加深刻,因为养小鬼的人和小鬼有誓盟,有可催动它的咒,象征物中(比如瓶子)有困住它的符,所以在它能力暂时无法对抗主人的时候,确实为主人所用,但是这种好事不会长久的,鬼的力量一旦可以挣脱,就会立即反噬养小鬼的那个主人,因为唯有如此,它才能得到解脱,进六道轮回,重新投胎。
鬼仔中,人胎鬼仔怨气最强,纳布咪经过很长的一段时间才把人胎鬼仔的磁场转化,把人胎鬼仔的怨力消除。纳布咪见过世界上最细小的人胎鬼仔,只有成年人的大拇指那么大,比她养的只小了一厘米。由于尸体会变干,所以人胎鬼仔较一般的人胎细小。养之前,先把一个胎死腹中的婴尸取出,然后把整个婴尸用药水浸泡七七四十九天,每天都要为其举办法事和念咒,四十九天后就会干缩成有如手掌一样大小,然后再由供养者带回供养,同样的,每晚十二点,供养者必须滴血供养,当中不能间断,否则要从头开始,当滴血满四十九天后,就可以开始求他办事。另外,养尸者还需要于每月的初一、十五晚上十二时都要滴血一次供养,如果供养者是男性,滴左手的血,若是女性,滴右手中指的血,并供香火每次九枝。
纳布咪的右手中指,已经因为无数次的滴血供养,落下了浅浅淡淡的疤痕,她在抽签的时候注意到,伊灵灵观察了她的右手手指,如果说之前伊灵灵摆的那一桌子防止鬼仔暗害的贡品只是对她养鬼仔的一种猜测,那么看过她的中指,应该更加确定自己在养鬼仔吧?
无所谓了。
纳布咪很清楚,人一生的福分自有定数,没有人可以额外多出那么多,小鬼给人的财富都是把人日后命中的财富搬到眼前而已,根本就不是额外多出来的,要是一下子都用光,很快阳寿就没有了。况且把几世的福分用在一世,来生,再来生,也是凄惨。
那也无所谓了。
就算今世命不长,就算几世不能轮回,这个人胎小鬼,她也要养,并不为现在的地位,就当她是破罐子破摔吧。她的人生已经一片黯淡了,就算没有这个小鬼,她也有自己无法扭转的凄惨命运,何况,何况这个小鬼还是——
纳布咪摇了摇瓶中的酒,闭了闭眼,她已经没有泪了,自从三年前那个正月初五。
纳建伟和纳布咪兄妹有个很美好的童年,纳建伟擅唱,纳布咪擅舞,完全看不出有他们父母的遗传。
可能谁也想不到,纳布咪的父亲纳来是聋哑人,却能培育出福贡赫赫有名的歌王;纳布咪的母亲孙杨桃低调内向,教出的女儿却能歌善舞开朗大方。孙杨桃是黎族,从海南远嫁到福贡,艳丽无双,会打标准的手语,从不发出任何声音,连咿咿啊啊的语词都没有。人们都以为孙杨桃是先天聋哑,就连纳建伟兄妹都是这样以为的。虽然父母不能说话,但非常和睦,村里人对他们也非常尊重,所以即便父母有缺陷,纳建伟和纳布咪也拥有一个无忧无虑的童年。
纳布咪从小就很聪明,上进心强,上了中学,又考上了云南民族学院,这在当地是非常少见的。滇西还比较偏远,若干年前,能出一个大学生已经很不容易了,更何况是女孩子。报到前一天,纳布咪背着大包小包独自上路,坐上从福贡到昆明的长途客车。车快开了的时候,一个俊帅的年轻人披着一身的阳光跳上车,坐在她身侧,那抹灿烂的阳光,瞬间照亮少女的心房。
这个男孩子就是当年考上云南大学的阿鲁巴,同纳布咪来自一个地区,去往同一个城市,同一天报到。
此后四年,同乡会、联谊会、校际足球赛……纳布咪和阿鲁巴总有交集。他们经常成双成对的出现,堪比金童玉女,十分登对。但阿鲁巴除了朋友该做的,对纳布咪没有任何暧昧的表示——对其他女孩子也没有。少女情怀总是诗,不同民族的情感更加热烈奔放,纳布咪几次想要表白,都被阿鲁巴有意无意地岔过去,折腾到最后,再敢爱的女孩子也拿不准了。纳布咪就这么患得患失地暗恋了阿鲁巴四年。
毕业后阿鲁巴考取了云南省特警队,纳布咪为了给自己更多接触阿鲁巴的机会,留在昆明一家报社,几轮笔试面试,过关斩将,斩落对手无数,终于留下来,却没想到,阿鲁巴申请回到福贡地区服役三年。
那是她在昆明最痛苦的一个夏天,所有的努力都成了虚无,阿鲁巴的心里没有她。
冬天在麻木的忙碌中到来,第二个打击接踵而至。如果说阿鲁巴的离开是麻醉剂,彻底麻醉了她对爱情的向往,那么这第二个打击就是晴天霹雳,彻底粉碎和颠覆了她所有生活和全部生命。
作者:
狗蛋
时间:
2008-12-22 01:15
第十六章 无常一到万事休(3)
阿鲁巴终于向她走来,身上披着阳光,就像四年前一样。纳布咪屏气凝神,眼泪差点溢出眼眶,这么多年的心思和盼望,她终于等到这一天。
阿鲁巴离她越来越近了,她几乎要控制不住自己扑入他的怀里,四年的欲语还休,似乎比一生都要漫长。
阿鲁巴走到她的身侧了,她心脏都要跳出来了,最爱的人将向她射出爱神之箭。
阿鲁巴走到她的身后了……她的心从九重天跌入十八潭……
随后后面响起一声吆喝,阿鲁巴和几个大男人把一个女孩举起来了,女孩银铃一般幸福的笑声在怒江边回荡,久久不散。再一次跌入深谷的她产生了一种可笑的错觉,似乎那串久久不息的笑声是自己发出来的。
纳布咪的背后是春天,她的周身仿佛瞬间笼罩了冰雪。
原来啊原来,玄机在她身后,那含情脉脉的目光,不是送给她的。
浓情过后填满胸口的就是不甘和羞辱。阿鲁巴必须是她的,只能是她的!纳布咪吸了一口气,调整好作战状态,强迫自己转身,可就在她转过身来的时候,那层脆弱的武装霎时七零八落,所有的决心都摔得粉碎,因为她赫然发现,阿鲁巴举起的女孩,竟然是自己十七岁的侄女纳永秀。
人们处在兴奋中,没有人注意失意的纳布咪。纳布咪呆立在当场,完全做不出任何反应。脑袋里嗡嗡的,一遍一遍地响着:怎么会是秀儿?怎么会是秀儿?
纳永秀被高高举起来,咯咯笑着,开怀又幸福。黑傈僳特有的裙裾迎风飘扬,此刻福贡之花正尽情绽放,好像她拥有了全世界。
然后纳永秀被阿鲁巴小心翼翼地放到沙坑里,阿鲁巴密密的吻落在她身上,眼里的深情旁若无人地热烈昭示着,纳永秀朝他温柔而甜蜜地微笑。
这一幕刺痛了纳布咪的双眼,她完全被不甘、委屈和嫉妒控制,就在阿鲁巴要在沙坑前为情人载歌载舞的时候,忽地冲了过去,一把抓住阿鲁巴的胳膊,满脸泪痕,一时间,千言万语如鲠在喉,一句话也说不出来,只是呼呼地喘气。
阿鲁巴吓了一跳,这才看到眼前爬满泪水的怒火佳人是纳布咪:“纳布咪?你怎么来了?”
纳永秀也吓了一跳,一下子惊慌地从沙坑里坐起来,手足无措:“小姑姑?”
“她是你姑姑?”阿鲁巴惊讶地问纳永秀,马上又高兴起来:“世界真小呀!我跟她在昆明四年都不知道你俩是至亲……”
纳布咪对纳永秀毫不理会,仍旧死死抓着阿鲁巴的胳膊,甩着泪水朝他喊:“你怎么能这么对我?你怎么能这么对我?!”
纳永秀从沙坑里站起来,看看纳布咪和阿鲁巴纠缠的手臂,有一丝带有疑惑的了然,脸上的光彩被黯淡取代。
“你到底要说什么?不要说这种不明不白的话!”阿鲁巴担心地看着纳永秀的脸色,永秀她不会误会了吧?
“什么叫不明不白?”纳布咪再一次被刺痛,所有的理智都飘离了她的脑海,剩下的只有不管不顾地疯狂表白:“我喜欢你四年!你怎么可能不知道?!你一次次的给我希望,又一次次地把我推开,你当我是什么?啊?”
阿鲁巴也急了:“你喜欢我,我就要喜欢你吗?你都看到了!我喜欢的人是永秀!我要娶她!”永秀不声不响地站在一边,这最让他担心。
亲耳听到他说出这句话,纳布咪被嫉妒蒙蔽了视听,开始口不择言:“哈哈!哈哈!你喜欢的人是永秀?你骗小女孩吧?永秀才十七岁,她懂什么爱情?!她没我漂亮,没我聪明,初中毕业,四处卖唱,你喜欢她哪一点?!啊?你就是想玩玩她!玩完了再扔到一边!我告诉你!有我在,你休想!”
阿鲁巴被激怒了,狠狠瞪着纳布咪:“你要庆幸我不打女人!亏你还是永秀的小姑姑,她是怎么生活的你不知道吗?!你贬低永秀,就是羞辱你自己!她比你善良一百倍!我下辈子!下下辈子!几辈子都还会和她在一起!”
纳布咪的眼里也迸发出混合着伤害的凶狠:“她苦,她穷,我就是娇娇女吗?!大家都是靠自己,谁过什么日子谁自己清楚!大学里我打了多少工,你数得过来吗?!我曾经连着一个月没沾到床的边,困了就靠在椅子上,最多的时候除了上课每天打五份工!谁比谁不容易?!”
阿鲁巴没有丝毫动容:“你自立自强,我尊敬你。但这不是比苦大会,恋爱跟这些也没有任何关系!我也不想跟你攀比永秀这些年做了什么,我只告诉你,你再优秀,都与我无关!我爱的是永秀!不是你!”
“我也告诉你!你这辈子就得是我的人!”纳布咪咬牙切齿地发起狠来,踮起脚,稳准狠地吻住阿鲁巴的嘴唇,泄愤一般啃咬。周围一片此起彼伏的抽气声,滇西敢爱敢恨的女子不少,但这么悍的可也不多,众人的目光完全被他们吸引。阿鲁巴最开始有点懵,随即很快反应过来自己被她强吻了,用力要推开纳布咪,没想到濒临崩溃的愤怒给了纳布咪寻常没有的力气,自己没推开她,反倒被她凑上来,在旁人看来,就像是自己把她带入怀里。
阿鲁巴一时甩不开纳布咪,十分焦急,用目光搜索纳永秀的影子,刚才永秀苍白的脸色不停地映到他的脑海,人在失魂落魄的时候什么坏事都容易发生,阿鲁巴心急如焚地四处看去,人没搜到,就听见“扑通”一声,怒江边出现一个水窝。阿鲁巴的心猛然就抽紧了。
“啊!阿、阿鲁巴!永秀踩水里去了!”
阿鲁巴急火攻心,连推带踹地甩开纳布咪,毫不犹豫地纵身一跃,跳到怒江的急流里,反复寻找纳永秀,可连纳永秀的影子都没找见,他上岸歇了一口气,又一次跳下去……阿鲁巴接连找了纳永秀三天,活未见人,死未见尸。他的朋友怕他体力透支溺水,在他第n次上岸休息时把他敲晕扛回家。
阿鲁巴大病了一场,纳布咪也从他的世界中蒸发了。
在看到阿鲁巴跳下水找人的时候,纳布咪才倏然从迷乱中惊醒,落水的女孩子可是她的亲侄女啊!纳布咪最大的优点就是能够在混乱中恢复冷静,她没有下水,而是沿着江边,一路向怒江下游走,在下游一处浅滩边发现了纳永秀,只不过那时候,纳永秀已经奄奄一息了,她已经神志不清,仍有顽强的求生本能,只不过,她溺水太久,生命的迹象已经所剩无几。
作者:
狗蛋
时间:
2008-12-22 01:15
第十七章 鬼仔驭鬼(1)
简单几个回合过招下来,纳布咪就深知敌人的可怕。
如果说伊灵灵是不停地掀老虎须子撩拨她,看她暴露真我、丢盔卸甲咬牙切齿,那江劲风就是以静制动的黑豹。你永远想不到他下一张牌出的是什么,他越是不动声色就越是危险,在这种捕杀猎物前的可怕平静后,他任何一个扑食动作都有可能让你瞬间毙命。如果你看过虎豹猎杀动物前的眼神你就会明白,那眼神里凝结着自信、坚定、谋略和凶狠,这种平静最是惊心动魄,他早已布下天罗地网,对猎物势在必得。
纳布咪点起一支烟,夜色中青烟袅袅,她来的时候对此次的对手实力估计不足,没想到伊灵灵是这号棘手人物,也没想出江劲风是什么角色,他的能力和气场,已经远远超过众人眼中年轻有为的刑侦队长。
不过她也不是自怜自艾的人,很快振作起来。这些年来,她什么大风大浪没见过,什么狠招没使过!不怕多此一遭!这么想着,纳布咪眼里燃烧着狠厉和肃杀,喷出一口烟圈,对着地板狠狠掐灭烟头。
她必须尽快行动,否则时间越久,她的胜算越小。
江劲风眼神锐利,冷静果敢,思维又非常缜密,想要在他面前隐藏真我七十二变,不是一件容易的事。
早在第一眼见到纳布咪,江劲风就知道此人来者不善。她绝对不是单纯为了运送尸体回乡而来。
一个女人能养出这种狠霸的眼神,不是一个简单人物,她什么事情都做得出来,也必定做过一些别人做不出来的事,好比刀光剑影的武林高手,再隐形也隐不住杀气,而且剑出必见血,无血不归鞘。
不过她来的时候并没有带多少人,也没有携带任何枪械,所以江劲风判断,她的狠厉和自信应该来自她自身,也就是说,她跟纳永秀应该是一类人,而且只会比纳永秀能力强,不会比她弱。想到纳永秀青白脸色和血崩结局,江劲风的心顿了一下。自己和她并不是一类人,她来锦绣市的人员配备足以说明,她并没有打算按对付正常人的手段来达到目的,那些保镖尽管彪悍,但没有她这种眼神和威慑力。所以她来公安局认尸只是个幌子,她跟自己过招也只是在判断她真正对手的底牌,那也就是说,她的目标人物跟他有关系,又跟她们这类人有关系,其能力又足以让纳布咪这种狠人小心应对,具备以上条件的人,据他所知只有一个。
那就是伊灵灵。
江劲风很快在伊灵灵住处附近安排了眼线,果然,纳布咪走进十八弯巷子,片刻后,又有些狼狈和外强中干地走出来。
想到这,江劲风的嘴角忍不住上翘:看来她错估伊大巫女的杀伤力了。
不过,大幕已经掀开,台上诡谲,幕后凶险。他和伊灵灵看来是趟定这浑水了,伊灵灵虽有逢凶化吉的本事,凡事还是小心为妙。
此刻阳光明媚,江劲风把车开到十八弯巷子口,下车跟布下的眼线接了下头,正准备骚扰一下魔女,就看那魔女背着硕大的布包,穿着贴身露脐装,披着明媚阳光张张扬扬地从巷子里晃出来,那种自在和嚣张的艳丽一下子就把接头的同事闪得眼冒金星。
江劲风了然地拍拍同事肩膀,那同事方才回神,红着脸蹩进角落里,继续当没人注意的眼线。
伊灵灵正吹着口哨走着螃蟹步,心情和这天气一样一片大好,冷不防巷子口探出一条铁臂阿童木,把她拽了一个踉跄又塞进车里。
好刺激!有劫财劫色的绑匪供她劫财劫色!伊灵灵眼冒精光,摩拳擦掌,十分兴奋,正准备装柔弱跟绑匪调笑一番,忽见绑匪大人原来是阴魂不散的某江,满腔兴奋的热浪滚滚而来又滚滚而去,霎时兴致全无。
居然被个骚狐狸绑架!伊灵灵有点气闷,索性乱没形象地靠在后座,把一只脚丫子放在方向盘旁边,另一只白嫩嫩的脚丫子探出车窗外,其不雅姿态要多八爪有多八爪。随即伊大美女用她在车里的脚丫子拍拍江劲风放在方向盘边的优雅铁掌,不客气地发号施令:“去最近的粮油店!”
她当她坐出租啊?坐出租也没有这种坐法啊!江劲风也不是省油的灯,岂能由她魔脚张狂,一把就近捏住伊灵灵不安分的小脚,放到自己大腿上,嗯,手感相当不错,手舍不得离开,那就一直捏着好了。心里有点心猿意马,嘴上强装淡定:
“有障碍物挡住司机视线了,还是放在安全位置。”
“我叉你丫的骚狐狸!你这大腿才是危险位置!你想让我脚上染花柳梅毒是不是?”这披着羊皮的狼总能不动声色地加速爆破伊灵灵,那句俗话说得没错,真是脚趾连心啊脚趾连心,伊灵灵脚被他捏得有点心痒有点心悸,那只脚暧昧地搭在他腿上又加速心悸频率,只好用加倍贬损江大狐狸来掩饰心虚。
江劲风倒是一派蛋腚,一边单手开车一边云淡风轻地说着:“你放心,我没有花柳梅毒,我比较担心我腿上被传染脚气。”
“你他妈的找死!姑奶奶今天就让你尝尝传说中的香港脚!”说着迅速抽回车窗外的小白脚,使出一招狭小空间内高难度的横向大劈叉和反向回旋踢,一脚踹向江劲风完美的侧脸。
不过那只白嫩小脚没有招呼上江劲风俊帅的侧脸,反而又被另一只铁掌反擒拿,将前后收编的两只小脚并排放在腿上,用左铁掌温柔按住,右铁掌腾出来继续开车,电光火石间动作一气呵成,什么都没影响,也没有闯红灯。
现在,伊灵灵半个身子在江劲风怀里,江劲风十分得意,伊灵灵十分怄气。
“小狐狸,你前途无限,但现在段数还不够啊!跟老狐狸斗法要讲策略,你还是化身为狐狸精色诱我比较有胜算!”
色诱就色诱!大美女能屈能伸!伊灵灵眼里鬼光一闪,换上一副柔媚笑脸,嗲嗲地贴过去,柔若无骨的胳膊轻轻勾住江劲风的脖子,眼里凝出一片氤氲的朦胧雾气,温润的红唇半张半合,极度诱人地贴着江劲风的下颌呵气,一边用唇瓣蹭着江劲风的颌骨,一边梦幻般呓语:“劲风,我来色诱你了。你想要十八摸,还是冰火九重天?”
明知她在耍小把戏,但听到她如此动情地叫自己的名字,江劲风还是被她撩拨得热血轰上脑门,喉咙紧了紧,下体绷了绷,心跳被雷得咚咚加速,强自压下欲火。
伊灵灵眼见江劲风喉咙上下咕噜了几下,知道色诱奏效,甜甜一笑,手上动作更加柔媚,抚上江劲风的脸:“劲风,你倒是说话呀……”
不待江劲风反应,伊灵灵见机不可失,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将手从江劲风脸上拿开,横在方向盘上迅速打轮,车子直冲路旁的绿化带。吓死你个王八羔子!
不过江劲风动作也很快,迅速抢回主导权,“嘎——!”的一个急刹车,车子安全停在绿化带旁。
江劲风利落地将手从方向盘上拿开,就势一个恶狼扑羊将完全落在怀里的伊灵灵扑倒在副驾驶座椅上,大掌拢在她脑后,热辣辣的嘴唇惩罚一般落在伊灵灵的红唇上,果断坚决地撬开伊灵灵的贝齿,舌尖长驱直入,在伊灵灵口中忘情辗转。
伊灵灵被掠夺得毫无反抗能力,江劲风劲瘦颀长的身躯压在她身上,有力的臂膀勾着她的躯体,膝盖控制住她随时有可能抬起的腿部动作,嘴唇带着淡淡的烟草味和茶香啃咬她的唇瓣,最可恨的是,那茶香居然是她最感冒的普洱,害她一个闪神就被华丽丽的非礼了。
坐以待毙不是伊灵灵的风格,在伊灵灵的字典里,这类窝囊词早就被她删除了,睚眦必报和奋勇反攻才是伊灵灵的本色,笑话!她被非礼?她不非礼别人就不错了!为了抹去这个污点,她决定非礼回去!
不肯吃哑巴亏的伊灵灵迅速反客为主,趁江劲风的舌头在她口中辗转的工夫,她也探出小巧的丁香舌反攻回去,小手顺势勾住江劲风有力的腰身,探进江劲风的衬衫,不安分地这摸摸那捏捏占他便宜,眼睛半睁半掩,充满挑逗和挑衅。
江劲风一声暗哑的嘶吼,更加用力地将伊灵灵箍在怀里,像要把她揉进身体里,唇上动作更加猛烈,一把掀开伊灵灵短小精湛的露脐装,露出大片白嫩的肌肤和粉红的内衣,黝黑的铁掌在这片粉白中游移,眼里燃烧着熊熊欲火,用膝盖分开伊灵灵的双腿,火热的欲望顶着伊灵灵的下体。
伊灵灵的反攻招来更猛烈的进攻,倒有些慌乱,拿不准该继续反攻还是阻止敌方进攻。车里似乎越来越热,天雷地火一触即发。
“扣扣!”也许是车停的位置不对,也许是车身的剧烈摇晃引起交警警觉,一个交警走过来敲敲车窗。江劲风保持侵略动作不变,腾出一只手抓起方向盘边的警官证,往车窗上使劲一摆,交警看到证上名号,以为这位大警官有任务在身,不敢耽误警官办正事,严肃地敬了个礼,大踏步离开。
江劲风依依不舍地离开伊灵灵的唇瓣换气,略微抬身腾出空间,俯身看着身下的伊灵灵,眼里欲火渐渐散去,执着反而更浓,亲了一下伊灵灵的额头,用手指抚了一下伊灵灵的红肿的唇瓣,平复了一下呼吸,起身,坐回驾驶座,若无其事地打方向盘,将车开到正常位置,匀速行驶。
伊灵灵微红着脸,忿忿不平地擦着嘴唇:“妈的!就当被狗咬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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狗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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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08-12-22 01:16
第十七章 鬼仔驭鬼(2)
富顺粮油店。
“呀!灵灵姐你来了!上次的大米是不贼好?绝对没长虫吧?”粮油店的小妹穿着有点脏的白褂子,一抖搂一身面灰簌簌下落,一身灰土,一脸脂粉,一眼可见主人对脸蛋的用心和审美观的有限,看起来十六七岁的样子,语气动作却是实打实的老江湖水准。
“林妹妹你真是越来越漂亮了!”伊灵灵咯咯笑着走进粮油店,色迷迷地捏了一下小林的脂粉脸,捏得小林一阵扭捏:“姐姐你不要每次都这样嘛!害人家总要补妆!这脸都被你捏糙了,以后帅哥摸起来哪还有手感……”小林正嬉笑抱怨,猛然见一宇宙超级大帅哥拎着车钥匙走进她的一亩三分地,简直是大神进小庙,蓬荜生辉啊!小姑娘见识有限,惊骇地嘴张了又合,合了又张:“啊!大、大、大帅锅……”说着不相信地揉了揉眼睛,一眼圈面粉,激动地拉着伊灵灵的手,指着江劲风,手指上下颤抖:“灵灵姐!灵灵姐!你看到了吗?好大一个帅哥……!”
伊灵灵很给面子的看过去,眼里一片鄙夷地扫一眼那位自得的门神,同情地拍拍林妹妹的肩膀:“林妹妹,姐姐带你去医院看看吧!你肯定是脑袋里流脓,顺眼屎流出来了,导致视网膜粘贴毒素,成像有误!”
林妹妹依然满眼星星,急切澄清:“我没有流脓,真的是好大一个帅哥!”
伊灵灵双手在空气中描画江劲风轮廓,描成一个金字塔:“看到了没?真正的成像结果显示,不是好大一个帅哥,是好大一坨屎!”
正比划着,这坨会动的黄金塔闪到伊灵灵身边,铁臂勾住她的露脐小蛮腰,臭屁地朝小林展示颠倒众生的微笑:“你好。”
小林被这口白牙灿笑晃得一个眩晕,差点向后栽倒。阿波罗呀!丘比特呀!他在向我微笑啊啊啊!谢谢你们在俺卖粮之余看到这么帅的尤物哇!
伊灵灵恨铁不成钢地看了一眼小林那不争气的反应,瞥见江劲风那志得意满的骚包样十分来气,狠狠扭了两下腰想摆脱那只铁掌金箍的钳制,没成功,忍不住破口大骂:“骚货!把你那猪爪让开!”
江劲风皱了皱眉,还没等反击,小林子就受不了了,冲上来对着伊灵灵呼哧呼哧直喘,义愤填膺,满眼控诉:“灵灵姐!我想不到你是这样的人!你怎么能这么说话呢!帅哥好不容易落入粮店,你怎么能随意亵渎呢!帅哥有意轻薄你,是你的福气!你怎么能说这么难听的话呢?你以为好女人天天都会有艳遇吗?你太让我失望了!你太不懂得珍惜了!你太……太、太那个了!我都不知道该怎么形容你了!你太……”
“行了行了,你别太了,给我来袋一百斤的大米先!还要上次的东北大米!”
“哦!差几斤没问题吧?”小丫头很识时务,知道抓主要矛盾,瞬间变回生意人。
“只要不是差几十斤就行。”
“哎呀灵灵姐你真讨厌!差几十斤那不是坑人吗?我干脆跑去抢钱得了!”小丫头宛如大力金刚附体,轻松拽出一袋百斤大米,毫不费力。
伊灵灵想了想:“再来一桶桐油!”
“呃?桐油?那是啥东西?是色拉油的一种吗?”
“桐油,脂肪酸甘油三酯混合物,一种优良的带干性植物油,干燥快、光泽度好、附着力强、耐热、耐酸、耐碱、防腐、防锈、不导电,是制造油漆、油墨的主要原料,大量用作建筑、机械、兵器、车船、渔具、电器的防水、防腐、防锈涂料,并可制作油布、油纸、肥皂、农药和医药用呕吐剂、杀虫剂……”
小林越听头越大,连忙打断伊灵灵的专业解说:“这个可没有!俺这只有色拉油和大豆油!灵灵姐你又逗我!粮油店怎么能卖工业桐油呢!要不是你常来我都怀疑你是质检便衣!那玩意炒菜要吃死人的!油漆店还可能有的卖!”
“你没的卖呀?那太遗憾了!本来我准备付双倍价钱的,你不卖就算了。”伊灵灵作势要往外走,被小林急中生智一把拉住:“灵灵姐你等着!我忽然想起来了!仓库里有!我去给你取!”说着一溜烟跑走,直奔对面的油漆店“仓库”。
伊灵灵嘴边憋着笑,看吧,小丫头就是好支使。
“连个小姑娘你也不放过!”江劲风芫尔之余不忘批评。
“你懂个屁!像你这种满脑肥肠的纨绔子弟都是吃大便长大的,根本没有节操!跟你说什么都是对猪飞吐沫!”
“你拿钱支使小姑娘跑腿就有节操了?”
“废话!你知道个屁!她老妈卧病在床,老爸身体又不行,你别看她表面大咧咧的,比你有人味多了!她家哪样不要钱?你以为都像你这么骚包呢!不过小姑娘小,不能惯坏她,得让她清醒认识到从别人兜里掏钱得智勇双全!你看我多坏呀!呵呵呵……看着吧,赚这一笔,她对自己反应敏捷生财有道指不定多得意呢,晚上睡觉都得乐……靠!我跟你说这干嘛?我差点忘了你是一坨屎……”想到自己居然跟这骚狐狸白白废话了半天,伊灵灵十分恼火,暗自反思自己哪根筋不对了,从哪句话开始失控八卦的,是不是车上那顿狂吻给她大脑吻短路了……
江劲风半天没说话,心里渐渐泛起一种久违的感动,身边的野猫张牙舞爪,整天摆出一副我是坏蛋我怕谁的嚣张欠扁样,却比任何人都懂得尊重两个字怎么写,她不施舍,不怜悯,却能通过她的方式让别人自己去获得……江劲风轻轻拍拍伊灵灵的肩膀,无限的怜爱和由衷的骄傲表露无遗。
伊灵灵正在脑子里接线路,被他拍得从脚底下往上冒凉气,对上那疑似深情的眼神,顿时警惕得竖起汗毛:“你干嘛?一副发骚样!”
……空气中的流动的温情就这样被彻彻底底地破坏了,算了,不跟气氛杀手一般见识。
小林捧着一桶桐油颠颠跑回来,跑得满面红光:“仓库真的有耶!灵灵姐,这个牌子的行不?”
“哎呀我要的就是这个!林妹妹你太善解人意了!这个牌子的还不好买呢!”伊灵灵从包里抓出几根棒棒糖塞到小林手里,顺带捏捏小林的脸:“你真是越来越可爱了!”
小林抓过棒棒糖,羞涩中带着得意:“你老是取笑人家!”
“喂!你发什么呆呀!想借机偷懒不干活呀?”伊灵灵转过头,面对江劲风完全是周扒皮对付长工的嘴脸:“付钱!扛米!拎油!”
“啊!”小丫头开始手足无措:“灵灵姐你不要这样呵斥他!这个粗重活我来就行了,天使是不能沾染俗物的……”
“小林你别动,让女人动手他还是男人吗?”
……说的是啊,那为什么她每次都要自己动手咧?小林百思不得其解,又迫于女魔头的淫威,爱莫能助地缩回手,抛给江劲风一个自求多福的眼神。
真是毁人不倦啊!她肯定还记恨着车里失利的一幕,想尽办法扳回一城。江劲风对这种孩子气的行为有些失笑,抽出几张钞票递给小林,潇洒地扛起米袋,拎起桐油,咚咚几步过去,放进车里。
小林看得有点呆,攥着钱眼冒红心:“连扛米的姿势都这么帅……这要是扛个人得多浪漫,我也就比一百斤的大米重那么一点点……好羡慕那袋大米……要是请他来当搬运工我岂不是赚翻了……”
伊灵灵拍拍小林,邪恶地说:“不要被他的表象蒙蔽了!他骚包的外表下有一个更骚包的灵魂,是专职猪公加鸭男!”
小林同学很配合地捂住嘴,做惊讶状:“啊!好可怕!世界好丑恶!”
伊灵灵对小林同学的表现很满意,成功羞辱江劲风让她心情一片大好,趾高气扬地甩着踢踏步走回车旁,为了躲开他恼人的气场造成她大脑接线不良,伊灵灵伸出手果断优雅地拉后门,不过她胳膊都快拧断了也没拉开,顿时恨得伊大魔女直接上脚踹门:“江劲风你个骚货!再不给我开门,信不信我十秒钟之内把你车给卸了?!”
后门没有丝毫反应,前门开了,江劲风声音从驾驶座飘出来:“后门我锁上了。怎么?你不敢坐前面?”
“你个王八蛋!我不敢?我纯粹是为了躲骚味!你他妈把后门给我打开!我要求离你远点!”
砰的一声车门声,不是关车门,而是开车门,江劲风满脸铁青从车里钻出来,一把拽过伊灵灵,猛地将她抱起来,喷着气将她塞到前面副驾驶位置上,大步悾悾地绕到自己位置上坐下,使劲一踩油门,车像子弹头一样弹出去。
“喂!谁踩你尾巴啦?你他奶——”
江劲风阴测测地伸出一只蒲扇大手捂住伊灵灵的嘴:“别出声!我在生气!你再用那种口气跟我说话,我随时随地强暴你!”
他妈的!敢威胁她?伊灵灵气得乱蹬腿,很快被熟知她路数的江劲风钳制住,伊灵灵想使铁齿铜牙功,奈何江劲风那只魔掌上至少有几十牛顿的力,伊灵灵想咬下去都张不开嘴,就这么被他捂了一路,他那满手的桐油味侵了她满嘴……
江劲风来脾气的时候也挺吓人的,一路上一言不发,铁青着关公脸,车飚到二百迈,嘎地停在巷子口,松开伊灵灵,把米袋子和桐油丢下车,阴测测地靠在车门边。
伊灵灵也来气了,他给她摆什么臭脸!他让她坐前面她就得坐前面呀?神经病!伊灵灵跳下车,拎起桐油,拖动地上的米袋就走。
砰!江劲风狠狠关上车门,一踩油门就窜出去了,把伊灵灵恨得,也不说帮她把米袋子扛上去,看来一会得施展美人计找个冤大头大力士……正想着,江劲风那破车又倒回来了,某江摇下车窗冲伊灵灵喊:“你——”对上伊灵灵回头那两簇怒火灵眸,嘴边的话又咽回去,换上一句:“你要桐油干什么?”
伊灵灵没好气地回过头,继续拖着米袋子往前走:“烧鬼!”
呼!车又窜出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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狗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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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08-12-22 01:16
第十七章 鬼仔驭鬼(3)
接近午夜。
纳布咪将门反锁,又用不透光的黑布将窗子密密遮住,从随身携带的精致挎包里掏出一个长方形精品盒,盒子里是Angel Heart香水瓶,但香水瓶里装的不是香水。
是鬼仔。
纳布咪将瓶子拿在手上,深深吸了一口气,每次请小鬼都是要做狠绝之事的,只要开了头,请出小鬼,就是双手沾满血腥和罪恶,也只有做下去。
大部分时候,鬼仔是日夜都在睡觉的,当主人有命时,会先对着瓶子吹口气,念咒语,将鬼仔唤醒,然后吩咐它们去办事。除非主人食言,多次承诺了鬼仔的事情没有办到,否则,它绝不讨价还价,瞬间就能将主人的指示办妥。而人胎鬼仔不但力量最为强大,还尤其忠于主人,因为在他出世时,他的母亲已经死亡,又与炼养者有滴血誓盟,因此会将供养者当作父母倚靠。
决心已下,开弓没有回头箭,纳布咪对着那小瓶悠长地呼出一口气,闭上眼睛,轻声地念诵着咒语:
“阴体阴体,可合可离。吾今炼汝,与吾合形。一念入心,复念入形。助吾灵通,启吾迷津。疑难蒙昧,明若悬镜。吉凶休咎,了然于心。密咒灵应,合诀合形,急急如律令摄。”
纳布咪如此念诵了七遍,念完第七遍,一股青白的气体从瓶子里袅袅冒出来,随即一个半个成人手掌大小,遍体干瘪,穿着蓝色纸裙子的人胎女鬼从瓶子里钻出来,揉着惺忪的鼓胀睡眼,尖声尖气地抱怨:“什么事呀妈妈?”
那小鬼干瘪得可怕,在母体里就没有形成完整的人形,经过药水和符水的浸泡,被炼制成鬼仔后更是触目惊心。脑袋相对大大的,肚皮鼓胀出来,肚脐更是及其突兀地向前凸起;胳膊腿都严重蜷缩,且细瘦无比,关节之间像是只有一根细不可见的筋脉连着,仿佛烫伤一样的干巴皮肉随着动作晃荡和向下耷拉着;眼睛虽然惺忪却冒着幽蓝的青光,嘴唇薄得几乎看不见,牙齿却很尖利,头上的干皮皱缩成一团,没有一根头发,要不是穿着纸做的蓝裙子,根本看不出是人胎女鬼。
尽管如此,纳布咪看着那小鬼还是眼里一片柔光,清晰可见的母性散发在她周身。她必须把这个鬼仔当成自己孩子一样看待,否则不但养不成鬼仔,还要为此送命。
养灵童其实就像家里带养小孩子一样,很多地方都需要特别注意。鬼仔都是孩子心性,妒忌心重,占有欲强,喜怒无常。其它小孩有的东西他也要有,主人的呵护和感情不能给除他以外的任何人,否则他会吃醋,不听主人的差遣。同时,主人答应他的任何承诺,即使是一些很琐碎的事,也一定要做到,不能失信于他,否则他发起怒来,会反噬主人。
养灵童的事一旦决定了,就不能罢手。不是想养就养,不喜欢时就不养那么简单,即使主人不喜欢了或者厌烦了,也一定要养下去,性命攸关,绝不是一件拿来当兴趣的事。养的时候还要非常细心,要小心照顾灵童,不能让他轻易损坏,即使损坏了也得像救治重患一样立即去处理,否则他会认为主人要抛弃他,定会以牙还牙。
人的一生一命二运三风水,四积阴德五读书。对于施术者来说,驾驭鬼仔,并用鬼仔驭鬼,是非常有损施法者阴德和气运的,因为所得并非自己修来的,而是通过掌握这些灵媒而拥有的,一些本来是定数之中的事,因为施法者差遣鬼仔的行为而改变了,那么结果也简单得很,就是施术者自己为整个事件所产生的后果买单!所以养鬼仔的人一生都要忍受孤独、苦痛和死亡的随时降临。
但这些纳布咪早已经想到了,她在决定养小鬼的那一刻,未来的凄惨结局已经注定。
纳布咪拿出一道白色的落魂幡,幡上写着伊灵灵的名字,凑近小鬼身前:“孩子,妈妈要对付这个人,你召小鬼塞她的七窍,其他的交给妈妈就好。”
那鬼仔歪头看了看纸幡上的名字:“伊灵灵?她身上有没有符?如果有,鬼魂一近符,就会失魂丧知,变成一股烟儿,再也凝结不起来,魂魄也没了。这样的事哪个鬼都不肯干。”
纳布咪想了想:“她身上没有符,但有一块形状奇怪的红玉,应该也能辟邪,你找一个失魂落魄而死的冒失鬼就好。这种鬼本来丧心失魂,哪里还有魂魄可散呢?反正他就凭一点冤气,结成一种鬼质。让它下手很合适。”
“嗯,这倒可以的哦。但是我要那块红玉!奇怪的东西我喜欢!而且妈妈你还要做法让我能戴上它!”
“好的。事成之后,妈妈把那块红玉给你!”
鬼仔听到纳布咪的允诺十分高兴:“那我叫他们去!妈妈你躲开!”
纳布咪虽然养鬼仔,但她不是鬼师,除了可以驱使鬼仔,并不能驱使其他鬼魂,而鬼的怨念重,讲究多,是最忌讳有魂有体的生人在场的,于是纳布咪离开套房的卧室,将自己锁在卫生间。
待纳布咪离开,鬼仔跳到桌子上,将干瘪的手指放在嘴边,撮口微呼,在桌子上走了几步罡步,一圈电光在她皱皱的脚下踩出来。小鬼用指头伸在空中成戟形,在空气中画符,立刻有一团黑气,从她脚下慢慢升起,黑气又变成阵阵旋风,从地下向上卷起,卷至电光附近,便静止了。鬼仔尖利的声音念诵着召唤鬼魂的咒语:
“太上敕令,超汝孤魂,鬼魅一切,四生沾恩。有头者超,无头者生,枪殊刀杀,跳水悬绳。明死暗死,冤曲屈亡,债主冤家,叨命儿郎。跪吾台前,八卦放光,湛汝而去,超生他方。为男为女,自身承当,富贵贫贱,由汝自招。敕就等众,急急超生,敕就等众,急急超生。”
人胎鬼仔刚刚念完,一片黑气将整个房间笼罩,随即几声鬼嚎,房间内快速闪烁几下乌泱泱的暗黑光影。
鬼仔知道已经把众鬼招来,高举着纳布咪给她的落魂幡,对着无形的众鬼尖叫:“咱们都是鬼,不分新旧,一视同仁。看到幡上这个人了吗?她专门欺负鬼,是坏人!我们为了帮扶新鬼就要狠狠对付她!她身上有块红玉,你们找个丧心失魄鬼,先去偷她这玉;再趁夜去她住的地方,用鬼粪泥块,塞住她的五官七窍,活活将她闷死;再然后,没啦!都去吧!事成之后,功劳大的早日超生!”
房间内此起彼伏地应了几声忿忿不平的鬼嚎,似乎对落魂幡上的人名同仇敌忾一般。鬼仔见众鬼没有什么异议,细瘦的胳膊一挥,空中的符影淡去,脚下的电光霎时消失不见,一阵狂烈的黑风卷起,顿时满屋黑影全无,众鬼得令而去。
待一切平息下来,鬼仔有些累,倒在桌子上,撒娇地踢蹬着腿:“妈妈!快进来!我累了!我要喝血!”
纳布咪听到鬼仔尖利的声音,知道群鬼已经散开,从卫生间走出来,用一把小巧的化妆锉刀狠狠锉开右手中指肚的皮肉,鲜红的血滴一滴一滴地滚动出来。纳布咪将流血的手指凑近鬼仔身前,鬼仔眼里立刻放出贪婪的幽光,从桌上猛爬起来,像水蛭一样对着纳布咪的手指咕咚咕咚地死命吮吸……
作者:
狗蛋
时间:
2008-12-22 01:17
第十八章 伏鬼术(2)
伊灵灵的小二楼虽然外观破旧,但五脏俱全,卧室厨房小客厅洗手间门厅,该有的全都有。
伊灵灵莫名其妙地看着江大帅哥在厨房里忙活,轻车熟路地炸鸡翅、烧排骨,好像连她家柴米油盐他都一一能找到,她倒有些无语了。难道他在她家安插了眼线?
本来她是非常坚决要赶他出去的,平常调戏调戏他还可以,但今晚不行。今晚是非常时期,非常时期就是非常容易出事的时期,连她都不能太不当回事,他插进来算怎么回事?要是他在她家有个三长两短,那警察找上门来还不得告她谋杀呀?虽然她做过不少违法乱纪的事,但她还是有谱的,非常有分寸地游走于法律边缘,知法犯法,明目张胆钻空子,谋杀这么大的罪名可向来跟她不沾边……
但看他一副从容不迫的样子,难道他是明知山有虎,偏向虎山行?……这倒有可能。上次跟踪纳永秀,她就警告过他,他不还是死皮赖脸跟上来了?想到这伊灵灵又开始咬牙愤恨:此人居心绝对叵测,目的绝对险恶,绝对是虎狼级别的!她替个衣冠禽兽担什么心!祸害总是能留到最后!大不了嫌他碍事整晕他不就完了!让他三天醒不过来她有的是办法!嘿嘿嘿,是下砒霜还是直接灌肠好呢?
忽然飘来一阵小风,小风飘来不要紧,还夹带着浓郁的菜香,伊灵灵使劲抽了两下鼻子,嗯,看在这匹狼还有做饭功能的份上,先留他到做完饭好啦!
“想不到你还有点可取之处。”伊灵灵倚在门边,看着优雅的色狼做饭,还行,有点观赏性。
江劲风宠溺地看了一眼伊灵灵:“我嘴刁,吃不惯外面的。都自己做。”
你属狼的你当然嘴刁了!伊灵灵坏心地想着,忽然想起前几天在警局的电脑里看到他私人加密E盘,里面居然有江伯伯和他这匹狼的合影,细看是有点像,再加上都姓江,脱口问:
“那个,江伯伯还好吧?”
虽然某江她不怎么待见,但江伯伯毕竟对她还是不错的,她在福利院那阵子江伯伯还老想领养她来着,总给她买好吃的好穿的好玩的。想到这伊灵灵这个庆幸!原来她从小就那么明智!要是当时被江伯伯领养成功,那她岂不是从小就要被他的恶魔儿子给荼毒了?
江劲风听到这一问,切葱的姿势顿了一顿,她终于知道了?再流利地继续切葱:“挺好的。生意做到俄罗斯去了。”
“哎!江伯伯是好人啊!可惜家门不幸,出了你这么个败类子孙。”伊灵灵惋惜地摇摇头。
话题不知不觉拉到过去,江劲风沉吟了下:“那件事——我爸一直很内疚,以前他每次去看你,回来都沉闷好几天。”
伊灵灵当然知道,那件事,就是十几年前包括她父亲在内的龙头水库的一船人命,那次春游是时任校长的江岩组织的,想到父亲,伊灵灵脸上有点怅惘:“咳,有什么可内疚的,我要是怪他老早就报复他了。人都有命数和劫数,挡也挡不住。”
江劲风顿了顿,还是假装不在意地问出他一直很在意的问题:“你——以前为什么不让我爸领养?”
“我英明神武!知道他家有你这么个混蛋!”气哼哼扔下这句毒话,伊灵灵倏地转身走开。
江劲风看着躲闪他问话的伊灵灵,泛起一丝苦笑,谁说她对过去不在意呢?那还是她软肋。若不是从小看惯人间百态,哪能这么乖张?
撒气一般地走开,为了阻止江劲风对她内心的恼人探索,伊灵灵很有骨气地将满室饭菜香暂且忽略,用各种木板diy出一张八仙桌,支在客厅中央。然后摆上奇形怪状的笔墨纸砚。
笔,是红色笔杆的狼毫,非常粗犷,连毛都不是像其他像样毛笔那样平整地顺出一个尖儿,而是像刚洗完澡的狗毛一样四散炸开,毫无美感。
墨,远看像瓶墨,近看不是墨,是一碗红色染料。
纸,皱巴巴的黄纸,估计也就能当符用。
砚,烟灰缸。
江劲风把黄灿灿的炸鸡翅、红艳艳的糖醋排骨、绿油油的芥蓝端上来,看到的就是这一桌子文房四怪物,反正伊灵灵向来出怪招,他倒也见惯不怪,一一把饭菜摆在刚刚装好的八仙桌上,抓过一个加菲猫的垫子,垫在屁股底下,就在地上盘腿大坐,自自在在地大吃起来。
伊灵灵本来还想继续摆上她的晚间必备品,看到这一桌子红黄蓝,忍不住食指大动,一天没好好吃东西了,光顾着忙活和跟骚狐狸怄气了,于是伊大美女也一屁股坐下来,直接上手抓过一个鸡翅就往嘴里塞。
正张开血盆大口准备吞鸡翅,两根筷子捣到她嘴里来。伊灵灵保持张大口的姿势不变,怒气冲冲地看过去,江劲风正伸着筷子点着她的上下牙:“去洗手!”
太嚣张了!敢情他还没分清大小王是不是?这是她家!不过那味道真不是盖的……美食当前,给他一个面子!伊大小姐看着自己满手的红色染料,确实不利于进食,爽爽快快去洗手。
洗手归来,咂吧着嘴,美滋滋地盯着黄灿灿的鸡翅准备继续享用,猛地一个天旋地转,伊灵灵就牢牢被拉坐在江劲风的腿上了。那厮像没使手绊一样,一手抱着她,一手继续逍遥夹菜。
腿上就腿上!有什么了不起!什么也阻挡不了她吃鸡翅!伊大小姐就像坐在加厚椅垫上一样,找了一个舒服的姿势,美滋滋地吃起来。
“别乱动!”某江又发话。
伊灵灵这回真的不爽了!吃饭就吃饭,哪来那么多话?!这王八蛋一定是公鸭鹦鹉转世!想到王八和鹦鹉,伊灵灵忽然想起一个跟它们有关的笑话,又高兴起来,想象着江劲风听完笑话百分百会呈现出来的大便脸,伊灵灵忍不住吃吃坏笑,甜滋滋地回头,吞着鸡肉,朝江劲风美美地笑了,笑得眉眼弯弯的。
本来江劲风有睡衣佳人在怀就心猿意马,她再乱动,更撩拨得他欲火冲天,正无处排解,但见座上客冲他回头一笑百媚生,那弯弯的眉眼,即使藏着小坏,一点也不影响那笑里的天然和居家般的可爱,头发随意地用夹子夹着,有几缕还淘气地跳到夹子外,怀里的小魔女穿着柔软光滑的丝绸睡衣,露出圆润的肩膀和白嫩的胳膊腿,此刻无比自然地坐在自己腿上,这情景,就好像在前世经过一样,似乎他们就应该这样,而且已经这样密密地贴合在一起很久了,无关乎情欲……忽地一阵热流涌上丹田,是一种自己很渴望的安宁和幸福,那早已千锤百炼的心又一次被她轻而易举地攻破……不过前路漫漫,征途遥远,他必须得让这匹无缰的野马明白,他们是一根绳上的蚂蚱,他不会放她自己冒任何危险,从此以后,苦乐相伴,吉凶相随,生命相连……
江劲风不再说话了,将伊灵灵搂得更紧,默默吃饭,不愿打破这种温存的气氛。
可惜有人不合作,气氛杀手伊灵灵还不放弃她那笑话,清清嗓子,开始发话:“你给我做饭,我就给你讲个笑话报答你吧!你听着啊!”
江劲风没反应,希望她在这种沉默的压力下识趣闭嘴,可惜这招在别人身上好使,在这天不怕地不怕的伊灵灵身上就完全失效了。那厢咬住笑话不放,眉飞色舞地自顾自讲下去:
“从前吧有个人,想回请个朋友吃饭。可惜没钓上来鱼,只钓了一只王八。他就犯愁了,也不能请人吃王八呀!于是他跟老婆要钱,想到集市上买其他菜请客。
他老婆说:‘有啥吃啥呗,干嘛破费?’
他不干了:‘那咱们也不能用王八肉请朋友哇!传出去,我脸往哪搁!’
他老婆说:‘唉,做出来谁知道是什么肉,你别说这是王八肉!就说是——话肉!’
第二天,他把朋友请来,老婆端上一碗王八肉,朋友吃了一块觉得味道不错,问:‘这肉好鲜,是啥肉?’
他就按他老婆教他的,说:‘这是话肉。’
话肉好吃啊!朋友吃上瘾了,一边品味一边赞扬:‘这话肉真好吃啊!’挟了一块又一块。不一会儿,就把一碗王八肉吃了个精光。主人叫老婆再盛一碗话肉来,他老婆急了,用手一比划,说:‘就这么一个大王八,那儿有那么多话?’”
伊灵灵讲完,笑得前仰后合,在江劲风怀里花枝乱颤,开怀地锤了一下江劲风的肩膀:“哈哈!哈哈!你说好笑吧?就这么一个大王八,哪儿有那么多话?哈哈哈!”
某江汗,满脸黑线,白了她一眼,点了一下她脑门:“吃你的吧!哪儿有那么多话?”
换伊灵灵僵硬了。明明是她在讥他话多影响她吃饭,这个混蛋,居然懂得以子之矛攻子之盾了!
伊灵灵把排骨当成江劲风,泄恨一样嘎巴嘎巴咬着,一边咬一边想,怎么才能找茬攻击回去,正想着,忽地一阵风吹进来,“嘶~~”的一声,房间里的灯光全都灭了。随着“呼呼”几声,窗帘与其说是被风吹得合拢,倒像是被无形的手拉合。霎时屋内漆黑一片,伸手不见五指。
来了!
作者:
狗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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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八章 伏鬼术(2)
伊灵灵的小二楼虽然外观破旧,但五脏俱全,卧室厨房小客厅洗手间门厅,该有的全都有。
伊灵灵莫名其妙地看着江大帅哥在厨房里忙活,轻车熟路地炸鸡翅、烧排骨,好像连她家柴米油盐他都一一能找到,她倒有些无语了。难道他在她家安插了眼线?
本来她是非常坚决要赶他出去的,平常调戏调戏他还可以,但今晚不行。今晚是非常时期,非常时期就是非常容易出事的时期,连她都不能太不当回事,他插进来算怎么回事?要是他在她家有个三长两短,那警察找上门来还不得告她谋杀呀?虽然她做过不少违法乱纪的事,但她还是有谱的,非常有分寸地游走于法律边缘,知法犯法,明目张胆钻空子,谋杀这么大的罪名可向来跟她不沾边……
但看他一副从容不迫的样子,难道他是明知山有虎,偏向虎山行?……这倒有可能。上次跟踪纳永秀,她就警告过他,他不还是死皮赖脸跟上来了?想到这伊灵灵又开始咬牙愤恨:此人居心绝对叵测,目的绝对险恶,绝对是虎狼级别的!她替个衣冠禽兽担什么心!祸害总是能留到最后!大不了嫌他碍事整晕他不就完了!让他三天醒不过来她有的是办法!嘿嘿嘿,是下砒霜还是直接灌肠好呢?
忽然飘来一阵小风,小风飘来不要紧,还夹带着浓郁的菜香,伊灵灵使劲抽了两下鼻子,嗯,看在这匹狼还有做饭功能的份上,先留他到做完饭好啦!
“想不到你还有点可取之处。”伊灵灵倚在门边,看着优雅的色狼做饭,还行,有点观赏性。
江劲风宠溺地看了一眼伊灵灵:“我嘴刁,吃不惯外面的。都自己做。”
你属狼的你当然嘴刁了!伊灵灵坏心地想着,忽然想起前几天在警局的电脑里看到他私人加密E盘,里面居然有江伯伯和他这匹狼的合影,细看是有点像,再加上都姓江,脱口问:
“那个,江伯伯还好吧?”
虽然某江她不怎么待见,但江伯伯毕竟对她还是不错的,她在福利院那阵子江伯伯还老想领养她来着,总给她买好吃的好穿的好玩的。想到这伊灵灵这个庆幸!原来她从小就那么明智!要是当时被江伯伯领养成功,那她岂不是从小就要被他的恶魔儿子给荼毒了?
江劲风听到这一问,切葱的姿势顿了一顿,她终于知道了?再流利地继续切葱:“挺好的。生意做到俄罗斯去了。”
“哎!江伯伯是好人啊!可惜家门不幸,出了你这么个败类子孙。”伊灵灵惋惜地摇摇头。
话题不知不觉拉到过去,江劲风沉吟了下:“那件事——我爸一直很内疚,以前他每次去看你,回来都沉闷好几天。”
伊灵灵当然知道,那件事,就是十几年前包括她父亲在内的龙头水库的一船人命,那次春游是时任校长的江岩组织的,想到父亲,伊灵灵脸上有点怅惘:“咳,有什么可内疚的,我要是怪他老早就报复他了。人都有命数和劫数,挡也挡不住。”
江劲风顿了顿,还是假装不在意地问出他一直很在意的问题:“你——以前为什么不让我爸领养?”
“我英明神武!知道他家有你这么个混蛋!”气哼哼扔下这句毒话,伊灵灵倏地转身走开。
江劲风看着躲闪他问话的伊灵灵,泛起一丝苦笑,谁说她对过去不在意呢?那还是她软肋。若不是从小看惯人间百态,哪能这么乖张?
撒气一般地走开,为了阻止江劲风对她内心的恼人探索,伊灵灵很有骨气地将满室饭菜香暂且忽略,用各种木板diy出一张八仙桌,支在客厅中央。然后摆上奇形怪状的笔墨纸砚。
笔,是红色笔杆的狼毫,非常粗犷,连毛都不是像其他像样毛笔那样平整地顺出一个尖儿,而是像刚洗完澡的狗毛一样四散炸开,毫无美感。
墨,远看像瓶墨,近看不是墨,是一碗红色染料。
纸,皱巴巴的黄纸,估计也就能当符用。
砚,烟灰缸。
江劲风把黄灿灿的炸鸡翅、红艳艳的糖醋排骨、绿油油的芥蓝端上来,看到的就是这一桌子文房四怪物,反正伊灵灵向来出怪招,他倒也见惯不怪,一一把饭菜摆在刚刚装好的八仙桌上,抓过一个加菲猫的垫子,垫在屁股底下,就在地上盘腿大坐,自自在在地大吃起来。
伊灵灵本来还想继续摆上她的晚间必备品,看到这一桌子红黄蓝,忍不住食指大动,一天没好好吃东西了,光顾着忙活和跟骚狐狸怄气了,于是伊大美女也一屁股坐下来,直接上手抓过一个鸡翅就往嘴里塞。
正张开血盆大口准备吞鸡翅,两根筷子捣到她嘴里来。伊灵灵保持张大口的姿势不变,怒气冲冲地看过去,江劲风正伸着筷子点着她的上下牙:“去洗手!”
太嚣张了!敢情他还没分清大小王是不是?这是她家!不过那味道真不是盖的……美食当前,给他一个面子!伊大小姐看着自己满手的红色染料,确实不利于进食,爽爽快快去洗手。
洗手归来,咂吧着嘴,美滋滋地盯着黄灿灿的鸡翅准备继续享用,猛地一个天旋地转,伊灵灵就牢牢被拉坐在江劲风的腿上了。那厮像没使手绊一样,一手抱着她,一手继续逍遥夹菜。
腿上就腿上!有什么了不起!什么也阻挡不了她吃鸡翅!伊大小姐就像坐在加厚椅垫上一样,找了一个舒服的姿势,美滋滋地吃起来。
“别乱动!”某江又发话。
伊灵灵这回真的不爽了!吃饭就吃饭,哪来那么多话?!这王八蛋一定是公鸭鹦鹉转世!想到王八和鹦鹉,伊灵灵忽然想起一个跟它们有关的笑话,又高兴起来,想象着江劲风听完笑话百分百会呈现出来的大便脸,伊灵灵忍不住吃吃坏笑,甜滋滋地回头,吞着鸡肉,朝江劲风美美地笑了,笑得眉眼弯弯的。
本来江劲风有睡衣佳人在怀就心猿意马,她再乱动,更撩拨得他欲火冲天,正无处排解,但见座上客冲他回头一笑百媚生,那弯弯的眉眼,即使藏着小坏,一点也不影响那笑里的天然和居家般的可爱,头发随意地用夹子夹着,有几缕还淘气地跳到夹子外,怀里的小魔女穿着柔软光滑的丝绸睡衣,露出圆润的肩膀和白嫩的胳膊腿,此刻无比自然地坐在自己腿上,这情景,就好像在前世经过一样,似乎他们就应该这样,而且已经这样密密地贴合在一起很久了,无关乎情欲……忽地一阵热流涌上丹田,是一种自己很渴望的安宁和幸福,那早已千锤百炼的心又一次被她轻而易举地攻破……不过前路漫漫,征途遥远,他必须得让这匹无缰的野马明白,他们是一根绳上的蚂蚱,他不会放她自己冒任何危险,从此以后,苦乐相伴,吉凶相随,生命相连……
江劲风不再说话了,将伊灵灵搂得更紧,默默吃饭,不愿打破这种温存的气氛。
可惜有人不合作,气氛杀手伊灵灵还不放弃她那笑话,清清嗓子,开始发话:“你给我做饭,我就给你讲个笑话报答你吧!你听着啊!”
江劲风没反应,希望她在这种沉默的压力下识趣闭嘴,可惜这招在别人身上好使,在这天不怕地不怕的伊灵灵身上就完全失效了。那厢咬住笑话不放,眉飞色舞地自顾自讲下去:
“从前吧有个人,想回请个朋友吃饭。可惜没钓上来鱼,只钓了一只王八。他就犯愁了,也不能请人吃王八呀!于是他跟老婆要钱,想到集市上买其他菜请客。
他老婆说:‘有啥吃啥呗,干嘛破费?’
他不干了:‘那咱们也不能用王八肉请朋友哇!传出去,我脸往哪搁!’
他老婆说:‘唉,做出来谁知道是什么肉,你别说这是王八肉!就说是——话肉!’
第二天,他把朋友请来,老婆端上一碗王八肉,朋友吃了一块觉得味道不错,问:‘这肉好鲜,是啥肉?’
他就按他老婆教他的,说:‘这是话肉。’
话肉好吃啊!朋友吃上瘾了,一边品味一边赞扬:‘这话肉真好吃啊!’挟了一块又一块。不一会儿,就把一碗王八肉吃了个精光。主人叫老婆再盛一碗话肉来,他老婆急了,用手一比划,说:‘就这么一个大王八,那儿有那么多话?’”
伊灵灵讲完,笑得前仰后合,在江劲风怀里花枝乱颤,开怀地锤了一下江劲风的肩膀:“哈哈!哈哈!你说好笑吧?就这么一个大王八,哪儿有那么多话?哈哈哈!”
某江汗,满脸黑线,白了她一眼,点了一下她脑门:“吃你的吧!哪儿有那么多话?”
换伊灵灵僵硬了。明明是她在讥他话多影响她吃饭,这个混蛋,居然懂得以子之矛攻子之盾了!
伊灵灵把排骨当成江劲风,泄恨一样嘎巴嘎巴咬着,一边咬一边想,怎么才能找茬攻击回去,正想着,忽地一阵风吹进来,“嘶~~”的一声,房间里的灯光全都灭了。随着“呼呼”几声,窗帘与其说是被风吹得合拢,倒像是被无形的手拉合。霎时屋内漆黑一片,伸手不见五指。
来了!
作者:
狗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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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08-12-22 01:17
第十八章 伏鬼术(3)
第一波小鬼到了!
伊灵灵意识到这一点,一下子进入备战状态,江劲风浑身的细胞也紧张起来,下意识地将伊灵灵抱得更紧。
伊灵灵也没挣扎,摸黑抓过八仙桌上的朱笔和黄纸,动作精准而迅速,用那朱笔点了一下红色染料,在黄纸上唰唰唰画出一道符,一边点符一边念叨:
“一笔精气能灵光,二笔气降发光芒,三笔神在扫邪魔……”念完,正好画完那道辟邪灵符的最后一笔,随即拎起灵符,在那烟灰缸里沾了一下底部的透明胶质,“啪”的一下贴在江劲风后背,趁江劲风没反应的工夫,像泥鳅一样从江劲风身上滑下来,利落地威胁:“你坐这别动!手机关掉!不许出声!否则我先要你命!”
江劲风在黑暗中循着气息摸到伊灵灵的手,轻轻捏了一下,声音沉稳,带着安抚人心的力量:“好。我不出声。”
伊灵灵没空理会他话里的抚慰,把手抽回来,从八仙桌底下拽出一个洗脸盆,洗脸盆里全是土,又拽出一口大几号的酒精锅,从土盆里摸到打火机,将酒精锅底下的酒精点燃。
刚点着酒精,地下便卷起一阵黑风,黑风越刮越猛,盘旋而上,眨眼把酒精幽蓝的火光扑灭。伊灵灵冷笑一下,不慌不忙再次拿起火机,抓过一团黄纸,点着,往酒精炉里一扔,“轰”的一声,酒精着得比刚才还旺。那阵从地下窜出的黑风又卷土重来,对着火光刮来刮去,似乎要把火光扑灭,只是风越大,那火光越亮,黑风刮了半天,没有丝毫效果。
“甭费劲了!那是下了咒的三昧真火,就凭你们那点道行也想给我灭火?!”伊灵灵叉腰站在火光前,嘴角含着冷笑,很是从容自得,火光映着她黄灿灿的睡衣和娇艳的脸,简直像传说中的艳仙下凡,明媚惹火,让暗处的江劲风呆了一呆,移不开视线。
而借着她身边酒精炉的火光,就看见满屋子影影绰绰的暗黑光影,一个个闪得极快,根本看不清任何一个暗影的轮廓。就觉得房间里阴风阵阵,那风似乎要刮到骨头缝里,室温一下降了十几度。
江劲风这时就算想出声,也冷得发不出任何声音,能咬住上下牙不打颤已经是耐力超强了,再放眼一看那巫女,只穿着丝绸睡衣的伊灵灵却似乎对温度好无所觉,大摇大摆地一屁股坐在八仙桌上,翘着二郎腿,抓起鸡翅继续啃,眼睛随便朝屋子里扫了一圈:“拎着鬼粪的三十六条冤鬼,想塞我七窍吗?想塞就快过来呀!姑奶奶七窍大张等着呢!”
屋里顿时风声全无,静得可怕,温度更低,只有伊灵灵毫无吃相大嚼鸡翅的嘶啦嘶啦声。
外来声音没有湮灭太久,一道小风卷到伊灵灵的脖颈,随后就看见伊灵灵脖子上的红绳动了起来,拉着绳上拴着的贝壳形状的红玉也动了起来,缓缓上升,似乎要脱离伊灵灵的脖颈。
伊灵灵眼光一冷,噗地把鸡翅骨头吐出来,那截骨头在空中画了一个弧,还未落下,伊灵灵再抓起朱笔向上一扫,夹带着劲力和剩余的红色染料,那截骨头居然悬浮在空中,片刻后,传来一声几不可闻的惨叫,一股烟从伊灵灵的脖颈旁消失。
“妈的!你们倒敢想!一缕没魂儿的鬼质也敢上我脖子上扯东西?!”伊灵灵恨恨地将贝壳和红绳扑啦扑啦,像要扫去鬼质的污染。
鬼扯红绳的做法惹怒了伊灵灵,那红玉是她最珍贵的东西,居然被个失魂鬼扯来扯去!伊灵灵刚才甩动朱笔,是因为鬼怕朱笔上的红色,朱笔的笔风会烧痛失魂鬼,随即她再用骨头夹带的小风打散失魂鬼的鬼质,失魂鬼就连个没魂的卑微鬼也当不成了。
屋子里刚平静了片刻,又一圈黑风包围住伊灵灵,影影绰绰的无形鬼影在伊灵灵周围迅速地闪来闪去。伊灵灵余怒未平,蹭地一下从桌子上窜下来,利落地手脚并用,将美食饭菜都挪到八仙桌底下,一把将那个装满土灰的大盆扯过来,铺天盖地满屋子撒过去,霎时间满室呛人的灰土味。伊灵灵似乎有免呛神功,一面有节奏地一下一下扬土,一面煞有介事地叨咕,颇有些幸灾乐祸的劲头:
“灰土烟,烟上天,天上有个活神仙。活神仙,生翅膀,飞来飞去满天响。你来看,我来看,埋了小鬼王八蛋……”
随着伊灵灵的欠扁咒语和满屋灰土撒下,此起彼伏的鬼嚎响起,尖利刺耳,伴有几声愤怒的嚎叫,几股风刮得离伊灵灵更近。
而这边满屋的灰土扬尘,呛得江劲风有点咳,几乎忘了伊灵灵之前对他实行的噤声警告,伸出手放在嘴边,刚要咳,一个黑色丝袜就兜头罩下来,江劲风反手要去抓,伊灵灵举着三根香在江劲风眼前一晃,江劲风眉头皱了皱,随即两眼一闭,就此倒地。
伊灵灵拍拍手,将香吹灭,对这个结果很满意,看来这种伊氏特制迷香还是很有效果的!碍眼的家伙一定要把他放倒,免得坏事。
见某江如愿昏迷,伊灵灵嗤啦一下揭下江劲风背上的灵符,那灵符是太岁符的一种,本是驱鬼保平安的,可以让鬼见不到贴这种符的人,同时也能让鬼无法近身。此刻这太岁符一被揭下,江劲风顿时成为众矢之的。
群鬼相聚,对阳气最为敏感,鬼聚后又因为集体行动便于壮胆,鬼性就更为猖狂,加上某江这么个阳气重于一般人的大阳人无声无息地倒在这,哪有不趁机吸阳气的道理?于是伊灵灵这道灵符一揭,顿时群鬼伴着阴风阵阵而来,争先恐后想要附在江劲风身上,吸阳气的鬼本性占了上风,暂时将难搞的伊灵灵抛到身后。
伊灵灵蹲坐在江劲风旁边,冷眼看着这些鬼们朝江劲风扑来。她要的就是这种效果。某江,借你这大阳躯壳当诱饵钓鬼一用,能否不撞邪就看你自个儿造化了……
就在无形的鬼们以风速和骤降的温度表达他们对江劲风阳气的贪婪时,说时迟那时快,伊灵灵看准了群鬼同扑江劲风的瞬间时机,猛地甩开那把蘸了朱砂的狰狞朱笔,刷地在江劲风身上写上一个龙飞凤舞的“火”字,那字既硕大又生猛,在江劲风背上显得触目惊心。就听见此起彼伏的阵阵哀嚎,在寂静的室内显得十分凄厉和突兀,顿时江劲风身体上空炸开无数道破碎的黑烟,江劲风衬衫上,那“火”字的周围,一下子焦黑无比。
伊灵灵眨眼又回到桌案边,似乎对这一切毫无所觉,好像刚才那字不是她写的一般,优雅地在那红色朱砂染料里来来回回晃动着那把炸毛朱笔,那姿态就好像古代富有情调的才女在磨墨吟诗一般自如淡雅,就连伊灵灵自己都陶醉在这小资情致里,还真煞有介事地一边研磨一边摇头晃脑地吟起诗来:
“东边路西边路南边路,五十鬼七十鬼九十鬼。行一步盼一步退一步,心情冷一步。霎时间天也暮日也暮云也暮,斜阳满地铺,回首生烟雾。兀的不山无数水无数情无数啊情无数……”
吟到这,伊大雅痞又顿了顿磨朱砂的笔,长吁短叹起来:“鬼啊鬼,你们有的比我年纪还大呢,总有鬼听过这首《塞鸿秋•山行警》吧?传说是元代无名氏写的?有元代的鬼吗?要是能告诉我这无名氏何方神圣,我就放他一条生路!话说这曲好呀!好在哪呢?抒情主人公不畏道路阻且长而行行复行行,当是出于不得已。然而‘行一步盼一步’不正透露了他身不由已、势在必行与回盼再三、意懒步迟的自身矛盾么?心理负重如此,怎么能办大事呢?”
也许《大话西游》演的不无道理,小鬼都是心理素质不好的,有被唐僧磨崩溃的,也肯定有被伊灵灵说教崩溃的,伊灵灵周身黑风阵阵,若群鬼此刻若能够为普通人所视,肯定是各色众鬼都吐着长舌,一个个龇牙咧嘴,双目血红,摩拳擦掌,一起掐伊灵灵的脖子,恨不得立刻除之而后快。再者鬼在三界中的地位是很低的,群鬼群聚而出,往往被一些法力高超有影响力的人神大鬼差遣,是很少有无功而返的情况的。事情若没办成,他们的差遣者就要惩罚他们的办事不利,而这种惩罚往往更为可怕,绝对比电视上的黑社会最高家法要严厉可怕一千倍。
也许被伊灵灵的长篇说教刺激到,也许是鬼本性中的魔性发作,很快刚刚伊灵灵以朱砂“火”字大规模烧鬼魂的震慑力就已经消失,眼见屋里黑风重又盘旋,形成一股强大的力道,向伊灵灵袭来。
伊灵灵动也没动,依旧抚着手臂,优优雅雅慢慢悠悠地研着那瓶红墨,眼神平和,神态从容。
而那股宛如九级风暴的强大力道在集中袭向伊灵灵后背的同时,忽然被一层看不见的屏障隔开,“砰”地一声闷响,那股力道弹开,散成无数的气流反射回各处。
而伊灵灵对这攻击依旧浑然不觉。居然就在这工夫,在桌子上画了一只哈哈笑的加菲猫!那加菲猫叉着腰,大张着嘴巴狂笑,一手拎着一个瘦巴巴的小鬼,一手抓面条,嘴角还挂着一根意大利面,姿态十分猖狂。
伊灵灵拎着朱笔前后看看,对自己的画作很满意,嘴角扬起:“猫抓鬼也不错吧!吃完面条吃小鬼!嘻嘻!你们还是吸够了阳气再拿出全套本事对付我吧!太没挑战性了!”
众鬼见伊灵灵久攻不破,频频受挫,鬼心思又上来,有志一同地暂时放弃伊灵灵,转而又去朝那倒在地上的大阳男下手,几道黑风同时朝江劲风扑去。
“刷!”的一声,伊灵灵的朱笔随风而至,在江劲风身上拐了两下回到伊灵灵手中,霎时哀嚎满屋,烟尘四散,甚至有几道暗黑的血色喷溅出来。
只见江劲风身上又写了一个大大的“刀”字,那红色朱砂字就像血信子一样狰狞张狂,笔画之间满是杀气。一些来不及收势的阴风撞到上面,眨眼灰飞湮灭,血光四溅。
“看来你们是被强鬼所逼,下了死命令了!这样都不退,我也就不客气了!”伊灵灵收起朱笔,也收起方才那自在散漫的状态,将那道驱鬼太岁符重又贴在江劲风背上,随即举起一个艳红的吹风机,开足马力,对着空气就是一顿猛吹。
伊灵灵拿吹风机的姿态,简直就像是拿着威猛无比的机关枪扫射!对着四面八方一阵狂烈猛吹。在吹风机的强风中,一些阴风为了凝聚鬼质和伊灵灵对抗,居然不得已现出鬼的形体轮廓,只是那被吹风机吹到的身体部位,立刻成了空洞,先吹穿腹部,再吹透胸部,最后将鬼的头也吹没了,整个散去,化作丝丝缕缕的薄烟,最后连哀嚎都发不出一声,什么都没剩下地整个消失不见。
满屋子的黑风顿时变成满屋子破胸穿肺鬼,鬼们再不敢恋战,四散躲开,伺机而动。伊灵灵终于吹累了,将吹风机扔到一边,毕竟还有吹不到的鬼躲在角落,一时难以发觉,见伊灵灵放弃吹风机,那些躲藏的鬼又慢慢以阴风姿态小心翼翼地向上漂浮。
伊灵灵也不含糊,将那一桶桐油咕咚咕咚倒在方才备好的酒精锅里,此时锅早就被酒精炉中的三昧真火烧得火热,桐油一进锅,没一会就热了。伊灵灵抓起一道符扔进油里,也不怕烫似的,伸出手一下一下地搅拌锅里的油,那锅桐油很快就开了,伊灵灵抽回手:“烧死你们这些鬼王八蛋!”就听见满屋子油星哔哔剥剥的声响,伴着鬼此起彼伏的哀嚎和啾啾求饶声。一屋子鬼,眨眼被烧得七七八八。
伊灵灵还没烧够,就感觉到两道幽蓝的视线阴阴的在她身上凝视,寻直觉猛抬头,就见一个十厘米左右的、穿着蓝色纸裙子的干瘪人胎鬼仔,那鬼仔站在她的衣柜上,虎视眈眈看着她。见伊灵灵发现自己,也就在衣柜上坐下来,拍拍手,冷冷讥笑:
“你很不错嘛!我小看你了!刚才那些不中用的小鬼不算数!咱们再玩!”
作者:
狗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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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08-12-22 01:18
第十九章 鬼煞鬼灭亡(1)
“哼!一个没福分降生的人胎小鬼,连自己老妈是谁都没搞清楚,也敢挑战你姑奶奶我?”伊灵灵刚才治鬼治累了,从桌子底下拽出鸡翅继续开吃。
人胎小鬼毕竟是小孩心性,坐在伊灵灵的衣柜上,随便一下就被伊灵灵气得皮肉乱抖,尖声叫着:“你敢小看我?我有多厉害你知不知道?!我帮我妈妈把个大法师一家都闷死了!不到一秒钟!人家还以为他们心脏病发作!我还生生把个大活人变成一滩肉泥,连骨头都没剩下一根!到现在他都是失踪人口!死在我手里的人有多少你知不知道?要多惨有多惨!你敢小看我?!”
伊灵灵嗤笑一声:“有什么大不了的!鬼出手不比人出手,人害人,被害人还能挣扎,鬼害人,被害人连挣扎都免了!只能怪那些人不中用!你不是还想塞我七窍吗?怎么没塞成啊?”
人胎小鬼气得用她那干瘪的巴掌拍着柜子:“你敢看不起我?我让你瞧瞧我的厉害!黑烟鬼!出来劈死她!”
随着人胎小鬼的呼喝,一团黑烟凝聚起来,慢慢形成一个小头窄身的烟鬼形象,那烟鬼两米多高,没有头发,没有耳朵和鼻子,连眼睛嘴巴都是一团更浓重的黑褐色,勉强能和其他部位加以区分。此时大嘴一张,露出长长的牙齿和黑色的舌头,嘴里冒着两丝淡淡的黑气。
伊灵灵继续好整以暇地吃着鸡翅,口齿不清地叨咕:“不就是个能化红珠的烟鬼嘛!”
小鬼和烟鬼都吃了一惊,小鬼强作镇定地问:“你怎么知道?”
“嗤!因为他舌头太短了,什么也藏不住!”
烟鬼很郁闷,往常人胎小鬼招他出来,就这么一吐长舌头,就能把对方吓个半死,炼红珠,舌头很关键,她、她居然说自己舌头短?!
小鬼更加不服气:“你别小看他!他那红珠是用人血炼的!有万钧力,劈面打来一下就要你命!”
伊灵灵一派自在:“那打呀!我看看他怎么要我命!”
小鬼气坏了,使劲拍着柜子:“烟鬼!给她来个黑烟化珠!”
“呼!”烟鬼张开大嘴,嘴里吐出滚滚黑烟,黑烟化作一张大网,网中现出一颗碗口大的红珠,闪着红色的血光,好像随时能滴下血来。烟鬼吹着红珠,红珠被烟鬼口里的劲风送着,夹着一股滚烫的灼热,像是有自己的意识,迅速向伊灵灵打过来。
腾的一下,伊灵灵这回没有以逸待劳,而是像兔子一样,敏捷迅速地跳开。红珠没打到伊灵灵,可也不是按照原来的惯性路线打到其他物体,而是自主拐了一个弯,带出一片血光,继续朝伊灵灵打来。
小鬼看到伊灵灵躲闪,终于有些满意,嘴角扯出一个阴阴的冷笑:“这化血红珠有三百年功力,是用成千上万人的血炼化成的!轻轻碰你一下,你眨眼就是一滩血水!哼!红珠出口,不沾血是不会回来的!你慢慢挣扎好了!”
伊灵灵也不回话,几步窜到卫生间,反手关上门。红珠随后赶到,砰的一声,将卫生间的木门砸出一个窟窿,穿门而入。
“嗤啦~~~”、“砰!”两声传出来,再没其他声音。
小鬼志得意满地断定,那“嗤啦”声是红珠碰到伊灵灵的皮肉,将伊灵灵皮肉灼烧得焦黑、化成血的声音;而那随后到来的“砰”的一声,毫无疑问,一定是伊灵灵仅剩的骨头倒地发出的声音。小鬼很放松地示意烟鬼,可以收回他的红珠了。
但那烟鬼保持张嘴吐红珠的姿势,一动不动,却再没有黑风从他嘴里进出。小鬼感到不妙,猛地瞥向卫生间,这时候,应该是红珠带着新嗜血后特有的红色旋风回到烟鬼嘴里才对……
咚!卫生间门打开。
没有红珠。
烟鬼却“呼”地一下,膨胀得越来越大,越来越大,随后居然就像气球鼓到极致会胀破一般,烟鬼面目和躯体严重变形,东拉西扯,“噗”的一声,一会工夫,整个躯体便被撕扯成丝丝缕缕的碎片,眨眼间,修炼了几百年的整个魂魄就此消失殆尽。
人胎小鬼大惊失色,猛地站起来,就看伊灵灵握着一个精致的刷牙缸,得意洋洋地从卫生间走出来,脚下还像踢足球一样,踢着那个已经模糊成一块血肉团的红珠:
“这珠子也没什么奇怪的啊!有点像肿瘤!”伊灵灵再使劲朝红珠踩上一脚,“噗!”的一声,整个红珠破成一团血水,血水上冒出一缕刺鼻的青烟,就这么将血水烧干,烧没。
“你、你——你怎么会有纯阳男性的尿?” 要知道,这经年累月化成的化血红珠,唯一的破解方法就是用阳气重于普通人的男性的尿液。那样的区区一泡尿,看似毫无力量,可是一触鬼身或是鬼物,甭管那鬼或鬼物件多厉害,毕竟是阴性,碰上这样的尿液就如火滚油烫。是鬼的话万难忍受得住,若是物件眨眼鬼咒立除。
伊灵灵将剩有尿底子的牙缸扔到一边,猖狂大笑:“哈哈!别说区区一泡男人尿,就是公猪尿我都有!你连对手底细都没弄清楚就来对付我呀?告诉你吧,我这房子最不缺的就是雄性和阳气!我弄点尿还不容易?呵呵!你这小鬼到底是没见过世面!真天真哪!”
其实化血红珠袭来的时候,伊灵灵也只是表面从容,心里却是迅速翻找破红珠的方法,猛然意识到破鬼几大法中,最有效的应急方法是男性撒尿驱邪,女性滴血驱鬼。滴自己的血多疼啊,伊灵灵可不干这种赔本的事!想到刚才江劲风上卫生间,小便过后没发现她家马桶冲水的特殊秘诀,尿了一马桶,找了半天也没找到她为了环境美观而藏在暗处的冲水法门,伊灵灵那时忙着拼八仙桌也没管他,就这么及时利用了江劲风剩在马桶内的体液……只没想到,这家伙阳气不是一般的彪悍,她情急之下用牙缸随便舀了点出来就这么好使,那尿液碰到红珠,红珠就“嗤啦”一声灭火了,然后“砰”一声掉地下了……骚狐狸就是骚狐狸,连尿都这么骚包!
作者有话要说:
有时也看别人写的文,发现做一个读者也是很不容易的,能把长文看完也要花很多时间和精力,因此对能把巫女看下来的朋友更加感动,能把这么任性的文一直看下来,本身就是对我的鼓励了。
别人会注意收藏啊点击啊这些数字,我偶尔也会注意,主要是看哪类情节哪些章节更受欢迎,是不是我得意的部分和朋友们愿意看的部分是一致的?至于其他,我倒不是很在意,很多事是水到渠成的,功夫到了,时机到了,自然就会有。不能急功近利,也不能急于一时,心急脚无根,反倒短了英雄气。个人水平和人生境界的全方位提高、与知音共赏,能给朋友带来一些快乐和想法,才是更重要的吧。
哈!十一到了!有大假!可以玩!可以懒!祝各位亲国庆七天乐,天天大happy!
作者:
狗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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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08-12-22 01:18
第十九章 鬼煞鬼灭亡(2)
人胎小鬼怒了。
自己前后派出五百个小鬼居然都没制住伊灵灵,劳她这个人胎鬼仔亲自出马已经十分罕见了,那伊灵灵居然还有本事在两个回合之内废了她一条有三百年法力的大烟鬼!人胎小鬼从来没尝过失败,顿时恨得气急败坏,在衣柜上生气地上蹿下跳,干瘪的手指放在嘴边做口哨状呼喝,从纸裙子的布袋里掏出一把一把的鬼符,像撒雪片一样往屋子里扔,一边扔,一边扯着尖利的声音歇斯底里喊着:“大鬼小鬼瘟疫鬼刻薄鬼阴刁鬼伶俐鬼下流鬼都给我出来!出来!整死伊灵灵!给我整死她!往死里整!”
人胎鬼仔这么一边扔符一边呼喝,霎时房间重又阴风阵阵,气氛比刚才更为惊悚,一道道的旋风从地下钻出来,窗帘虽闭合,也呼啦呼啦地不停抖动,房间顿时冷得像冰窖一般,不停有隐形鬼的剑光闪来闪去,夹杂着推推搡搡的闷哼和尖嚎,那阵阵阴风从四面八方朝伊灵灵聚拢,毫无退缩之意。
伊灵灵那黄灿灿的丝绸睡衣被吹得呼呼抖动,几缕头发也被吹得飘荡起来,几只隐约能透出形状的鬼手正伸着尖利的指甲,朝伊灵灵的脖颈和头顶抓去。
“既然你们这么不上道,那咱就玩点痛快的!”伊灵灵眸子一冷,收起玩笑之意,猛地从八仙桌底下抽出一把明晃晃的太极剑,“嗤啦”一声刮开墙角的米袋子,白花花的大米像水一样喷涌而出,哗啦啦就这么撒了一地,形成一座小小的米山。
伊灵灵耍了几下剑,剑锋到处,鬼声啾啾,随即伊灵灵潇洒地玩了个剑花,“刷”地一下将剑掷出去,那剑在空中划出一道弧形的光影,划着鬼风发出“锵琅琅”的响声,破空而落,直直插入那堆米中。伊灵灵扔出一把着火的纸符在那堆米上,清凉凉地喊了一声:“起!斩妖降鬼!”,那宝剑居然自动从米堆中拔出,在空中飞舞,不断砍在有妖有鬼的地方,伴随着哀嚎声和宝剑破空声,可以看见很多怪样的毛,好似蓬松的乱丝,被截成一段段,刷刷落下。
光靠剑来对付大鬼还是不够的,必须使出更厉害的招数。伊灵灵趁鬼无法近身的工夫,左手捏诀,右手现印,手印和符诀一合,念了一卷收妖伏鬼钓经咒,鬼身上就宛如被火烧钉刺一般,哀嚎不断。对大鬼来说,这已经是很厉害的绝杀了,手印和符诀相和,可使嚣张的鬼怪在转眼间就变成血水。此种印符威力十分强大,上可以警不法的神仙,中可以制灵变妖怪,下可制鬼魂。顿时,那些大鬼们来时气势迅猛,去时惨烈无踪。
人胎小鬼擅长狠招,却不擅长机变,看伊灵灵一次次摆平自己派出的大小鬼,用的还都是要命的绝杀,一下子呆在那,不知道怎么办好了。她万万没想到,伊灵灵居然是这等厉害人物,退鬼咒、撒土扬灰、刀火字、桐油烧鬼、尿退、斩妖法、手印符诀……一样比一样厉害,一样比一样专业,她到底有多强大的阴神和阳神?居然都不会被鬼气侵染?这样强大的法力和自如的机变,没有名师渊源和超高的灵性,以她的年纪是根本不可能达到的。而看她面色红润健康,自信嚣张,既不是鬼师,也绝不是像纳布咪那样通过养鬼仔这样的邪法走通灵捷径,鬼仔在伊灵灵身上接二连三的吃瘪,这是从来没有遇到过的情况。人胎鬼仔实在想不明白,伊灵灵是怎么做到的?怎么所有转眼就能索命的驭鬼招数到她身上就不好使了呢?
事到如今,人胎小鬼终于认清了敌人的高深莫测,就算她再有机变,也管不了那么多了,她必须用她最厉害的招数,让伊灵灵一招毙命,否则连她自己都不保了。
于是人胎小鬼重新整顿精神,集中注意力,抖抖好像随时能掉下来的干巴胳膊腿,面北背南站在衣柜上,手指在空中画了一道鬼符,一团光影集中在鬼仔右手,光影越来越白,终于变成实体的骷髅头骨。鬼仔右手托着这个骷髅头骨,左手立于胸前,掌心朝左,大拇指、中指、无名指、小指内扣,食指伸直,念着咒语:
“打开丹田前后门,吸进鬼狱阴鬼精——”
鬼仔扔出骷髅头骨,头骨一下变成一朵姹紫嫣红的骷髅花,那骷髅花宛如嗜血的罗刹,阴森恐怖地笑着,笑着笑着,骷髅花扭曲变形,居然变成伊灵灵的面容,只是眼神幽蓝可怖,飘飘忽忽,在鬼仔上方悬浮。
鬼仔闭着眼睛,双手抬到头上方,合掌,继续念着咒语:
“摄魂大法更为进,伊氏魂魄不安宁!”
两道阴气从人胎鬼仔的两个太阳穴射出,成螺旋状缠住鬼仔头顶悬浮的伊灵灵幻像。
人胎鬼仔伸出干瘪手掌,刚要向骷髅变成的伊灵灵拍过去,倏地一盏孔明灯飞上衣柜,“啪”地一下击中鬼仔的头,随即孔明灯“轰”地在鬼仔头顶炸开,里面的火光像流星一样噼噼啪啪落了鬼仔满头满身。
鬼仔大惊失色:“你、你用毒火!”
伊灵灵的声音凉凉传上来:“你眼力不错啊!你以为就你毒啊?我比你还毒!这毒火是收集万千萤火,从各种剧毒动植物身上提取毒素,用最凶的凶咒制念成的,拿这么珍贵的东西对付你,算是我高看你!完全是因为你居然敢对我用摄魂术,你姑奶奶我很生气的缘故!”
说着伊灵灵眉目一冷,朝上拍了拍手,那孔明灯的灯壳猛地撞上幻化的骷髅头骨,头骨上伊灵灵的面容消失,霎时扭曲几下,变成人胎小鬼的模样。
“摄魂术,你以为我不会吗?”
伊灵灵做起鬼仔方才的动作,左手立于胸前,掌心朝左,大拇指、中指、无名指、小指内扣,食指伸直,朝鬼仔骷髅大喊:“摄鬼仔!”
衣柜上,鬼仔双手抱头,脚步踉跄,神色痛苦,一道魂魄从鬼仔头顶飞出,飞在那骷髅头骨上。
鬼仔尖利地大叫:“啊!我的头!”
伊灵灵盯着鬼仔,冷哼:“哼!这么高深的法术不要乱用!你难道不知道,摄魂法的关键是抓住被摄人的弱点,你抓住我弱点了吗?就敢用摄魂法?别怪我反摄你!对你们这种意志薄弱、没爹没妈的鬼仔,摄魂法是屡试不爽啊!”
“我有妈妈!我妈妈什么都给我!你才没爹没妈!”鬼仔捂着头,脸色更为青白地大叫。
伊灵灵面色沉了沉,声音更沉,平稳却不寒而栗:“小鬼,你犯忌了你知不知道?”
作者:
狗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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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08-12-22 01:18
第十九章 鬼煞鬼灭亡(3)
“我管你!你以为我不知道你弱点?你把这个咒给我解开!我摄死你!”鬼仔捂着脑袋在柜子上蹬着腿哭闹:“妈妈!妈妈!这个女人欺负我!呜呜呜!我头疼!她摄我魂儿!妈妈!妈妈……”
伊灵灵没理会鬼仔不停的哭叫,按说摄魂到这地步,基本上鬼仔已经头疼难耐,魂魄无依,意识不清,为了归魂,伊灵灵说什么她都会听,基本上就可以被伊灵灵操纵了。但一方面这鬼仔在滴血认养的时候就被纳布咪注入了非同一般的法力,一方面伊灵灵也不愿意操纵鬼仔,便仍旧让那带有鬼仔魂的骷髅头骨悬在鬼仔头顶,任鬼仔哭闹,不予理会。
伊灵灵要用另一套办法制服鬼仔,这人胎鬼仔放着六道轮回不去投胎,又平白差遣和报废这么多大鬼小鬼,早就天怒人怨,谁再差遣她,只是徒增罪恶。这鬼仔和她的主人纳布咪一样,人见人恨,鬼见鬼怨,几世都逃不了罪责,这辈子恐怕连做鬼的机会都不会有,直接坠入无底的鸦鸣国。
伊灵灵不声不响从墙角拽出她装杂物的铁皮箱,哗啦啦从里面倒出一堆杂七杂八、花花绿绿的东西,在房间内朝着东南西北四方支起灵幡,布下八卦阵,将八仙桌摆到这些灵幡的中央,点起檀香,作为祭坛,又在八仙桌祭坛的中央放了一个小小的香水瓶,瓶的边上放有用红、黄、蓝、白、黑五种颜色的花纸剪成的十多件纸衣服。
随即伊灵灵将头上的发夹拽下来,披散起头发,踏出一种禁制为主的罡步——伏灾斗。这斗是以五星居中,并东南西北中五斗罡拼成四周四斗,罡内包含二十八宿,三台在前辟除不详,天一在后辟除邪性,日在左月在右,华盖覆头,足踏七星。伊灵灵将自己置于这种层层保护和制灵的斗阵中,这才念起八卦锁符咒:
“香烟彩彩透天台,天门地府一齐开,点兵差将,速速到坛来。”伊灵灵念到这,捡起一根桃树枝,向上迎空一打,那人胎鬼仔头上鼓起一个硕大的包,顾不得疼痛,无意识地踉跄几步,直直从柜子上掉下来,“咚”的一声,掉到八仙桌上。
伊灵灵用桃枝指着鬼仔,继续一边踏罡步一边念咒:
“一白坎中水藏埋,三珍进宫安四体。乾为天乾先动,坤为地地后行。东离发雷打死鬼,西兑画作滕毛江。巽为风风门催百鬼,艮为土土飞杀鬼门,前门三台将军,后门真武大帝,杀镇三条路。杀妖邪,灭妖精,杀五方阴鬼,阴邪自灭亡。天煞归天去,地煞地底藏,人煞人长生,鬼煞鬼灭亡。神兵火急如律令。”
伊灵灵甩动桃枝,往空中一擂,柜子上悬着的鬼仔骷髅“当啷”一声落下地来,霎时摔化成白色的齑粉,齑粉中冒着一股股的青烟,发出“嘶啦嘶啦”的声音。
再看那人胎鬼仔,已经完全失去了精神,木木地一件一件穿上瓶子旁放置的各色纸衣。伊灵灵看了一眼套上纸衣的鬼仔,眼中闪过一缕难以察觉的悲悯,随后又张扬着满眼的不屑,眉毛一横,喊一声:“收!”
随着伊灵灵这一喊,穿在人胎鬼仔身上的这些纸衣服立刻化作重重罗网,将女鬼仔层层裹了起来,一开始还很宽,转眼越来越紧,八仙桌周围的几道灵幡呼啦啦地跟着抖动,鬼仔大惊失色,揪着衣服,没头没脑地四处乱蹦,却怎么也逃不出伊灵灵布下的八卦阵,张着干瘪的嘴巴,皮肉颤动,却是像被什么东西卡着脖子,连喊都喊不出一声了。
伊灵灵将一道符点燃,浸到一个装满水的玻璃杯里,慢慢搅动一杯符水,等鬼仔身上的纸衣服收到一定程度,死死钳制住鬼仔的四肢和脖颈,便将这杯法水对准鬼仔,稳稳投掷过去,“哗”的一下,符水全泼在鬼仔头上,那玻璃杯却悬在空中不掉落。鬼仔逃到东,杯子击到东,鬼仔逃到西,杯子击到西,就这么来来回回跑了无数趟,鬼仔跑到哪,杯子追到哪,哪的幡就朝鬼仔卷过来。
伊灵灵看差不多了,轻轻一拍手,就听“当”的一声,那玻璃杯击中鬼仔的头部,鬼仔呆呆站在祭坛中,摇晃了几下,身上的纸衣服哔哔剥剥地一件一件脱落下来,将鬼仔被勒得满是红痕和血印的干巴巴皮肉全部暴露在祭坛上,随即——“嘎巴嘎巴”,人胎鬼仔的头从天灵盖顶向下,像树根一样瞬间裂成无数道裂纹,那些裂纹还继续向鬼仔身下延伸……直到裂纹延伸到鬼仔脚底,砰的一声,用来击打鬼仔的玻璃杯炸裂,鬼仔的头也裂了,然后是身子、四肢、手脚。伊灵灵冷眼看着,趁鬼仔身体还有筋脉相连,将这四分五裂的鬼仔提起,放在坛上的小瓶中,封上五色纸条,盖上法印,装在一个桃木盒子里。
房间内所有的鬼气都消失殆尽,伊灵灵松了一口气,将这桃木盒子用绳子狠狠捆了几道,头也不回地向墙角的垃圾桶里投掷过去——
没有预期中盒子落桶的声音。
不应该呀!她反手投篮一向很准。伊灵灵有些诧异地回过头,对上一双高深莫测的眼睛。
江劲风手里抓着那个桃木盒子,从地上懒洋洋坐起来,拍拍身上的灰土,扯了扯面目全非的衬衫:“这是证物,不能丢。还有,下次把我放倒前,记得给我加件衣服。冷。”
今天所有的事都没有这件事来得让伊灵灵惊奇!她甚至忘了反射性地贬损他!他怎么可能这么快就醒过来,闻到那种迷香,至少要昏睡三天才对,现在连三个小时都还不到!
伊灵灵二话不说,端起那锅冷却到常温的桐油就朝江劲风身上泼过去——某江本来已经很狼狈了,一身灰土,衬衫上写着狰狞的“火”字,旁边还一片焦黑,裤子上的胯部写着更为凌厉的“刀”字,旁边还有暗红的血印子,而现在这锅剩下的桐油底子,一点没浪费地全招呼到江劲风身上……
江劲风手里仍旧抓着那个桃木盒子,气难平地调整了一下呼吸,几道桐油顺着头发一缕一缕流下来。江劲风深呼吸,深呼吸,然后一字一顿:“我可以很负责任地告诉你,我没有鬼附体,你不用试了!”
“不可能!你这跟诈尸有什么区别!”伊灵灵仍不死心。
“区别就在于,我以前练过潜水,懂得闭气,知道你要害我,故意没闻到迷香。”
作者:
狗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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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08-12-22 01:18
第二十章 蜃(1)
就在伊灵灵对鬼仔设捉鬼八卦阵的同时,另一处的宾馆套房里,纳布咪死死盯着桌上原本装着人胎鬼仔的那个Angel Heart香水瓶。
不很长也不很短的一段时间过后,“砰”的一声,Angel Heart自行炸开,玻璃碎片四分五裂。
纳布咪呆了一呆,随即嘴角浮出苦笑,这层苦笑慢慢放大,终于,纳布咪摊开四肢,放松地仰倒在地上,套房中回荡着她不可抑止的大笑狂笑,笑声凄恻中带着解脱。笑着笑着,纳布咪眼泪就掉下来了。她就这么带着泪意,继续开怀又绝望地笑着。
鬼仔在为主人办事的时候与主人是灵肉合一的,鬼仔既废,纳布咪也在劫难逃。
时也?命也?运也?
纳布咪笑够了,哭累了,抓起手机,一个键一个键地按着那个被她封存几年、却已烙在心里的号码。然后,按下拨出。
通了,纳布咪满脸泪痕,却挂着幸福的笑意,将手机放在耳畔,对着手机呢喃:
“……是我……见到她了?”
“嗯。”
“你送她回去吧,用我的车……我还是那句话,你记住了,我爱你。”
“……”
“你能上来看看我吗?就……一眼。”
“……”
“哈哈!哈哈!你这个狠心人!你跟我没话说吗?到现在,你还只是关心她……那好!你去十八弯巷子吧!害死永秀的人,在那!”
纳布咪带着那种绝望的凄苦笑容,猛地一扬手,手机便在地上摔出老远。纳布咪胸口剧烈起伏几下,随即,全身的血管青筋迸出,筋脉像心脏一样突突地跳,先是脸上、然后是手腕上、再然后是腿上、脚上。
纳布咪意识有点涣散,脑子里放电影一样交叉过很多破碎的片段:
那个一身阳光的俊帅少年,那个刀杆节的男子汉……
绽放着鲜花、苦涩与甜蜜的大学生活……
江沙埋情人的黑色欢乐……
水边奄奄一息的纳永秀,被水浸泡得全身发白,还在求生……
祖母狠绝的目光,咬牙切齿地面对她的平静……
无数垂死的身躯,扭动着,痛苦地结束自己的生命……
母亲哀恸地告诉她,自己没办法救她……
纳布咪捂了捂闷疼的胸口,脑海中忽然跳出一个健康灵秀的女孩,女孩双目灿若晨星,唇红齿白,声音清亮动听,蹦蹦跳跳地向她跑过来:“小姑姑!小姑姑!我给你唱段哭嫁!我刚学的!”
女孩挨着她身边坐下来,亲昵地蹭着她,抓着她的胳膊,摇头晃脑地唱起来。那婉转动人的唱法,至真至美的歌词,她到现在还记忆犹新:
“我的姑姑我的亲,从小未离你的身。
一岁两岁抚育我,谆谆教育多殷勤。
姑姑待侄千般好,难舍姑姑一片情。
侄女年轻骨头嫩,去到他乡难为人。
手拿棉花不会纺,手拿细麻不会拧。
做的鞋子不象样,前漏牙齿后退跟。
做事不知好和歹,讲话不晓重和轻。
待人难分老和少,走路不知坎和坑。
炒菜不知油盐贵,煮饭不知碗和升。
背柴难找盘山路,挑水难找深水井。
田里活路无经验,时令季节分不清。
百样事情都不会,怎能不被人看轻。
怎能体得别人意,怎能顺得别人心。
左思右想想不尽,难为人来难安身。
若还三差有两错,孤孤单单问谁人。
我越想心越苦,我越想越寒心。”
笑着,哼唱着,回味着,猛地停住,笑容褪尽,纳布咪这才回神,原来生活早已离她远去……纳布咪身上的血管跳动得更快了,随即,几不可闻的“噗”一声,两股血流从纳布咪的两耳中蜿蜒流泻出来。
纳布咪艰难地爬到桌子边,用尽力气拉开抽屉,拽出一个酷似伊灵灵的草编人偶,那人偶的手腕上还缠着两根长发,那是纳布咪去找伊灵灵时,借着被破椅子摔落在地的工夫,顺手从她地上捡起的。
她的时间不多了,她不能让他恨她,不能让他知道她害了永秀,她要在他面前保留最有一丝美好。这个黑锅,伊灵灵必须得背!
伊灵灵!别怪我狠!你就是这个命!
纳布咪看到那个草编人偶,那活脱脱的神态,忽然有些愤恨。
且不说伊灵灵对她的蔑视和撩拨,纳布咪常年跟巫师们打交道,见识广博,在见到伊灵灵的第一眼,就注意到她脖子上那块红玉,那红玉的质地和纹路非同一般,据她所知,只有一类人可以拥有这种红玉……如果伊灵灵跟这类人有关,她的命运和自己本来是类似的轨迹,凭什么,凭什么她能如此随心所欲的生活,自己却不得不跌入一个又一个的魔咒?
那红玉的雕饰,该死的让她嫉妒。
它的正反两边雕刻着两片漂亮的贝壳,贝壳纹理清晰柔和,仿佛能看到里面的光泽;红玉断面处,贝壳的顶端,雕刻着一只嘟起来的红润的嘴唇,十分精致,栩栩如生,很像一个身体柔软的小女孩躲 在贝壳里,总是嘟着嘴,能象小金鱼一样,从嘴里吐出美丽的泡泡,仿佛不高兴或遇到危险就可以立刻缩回去。
她知道,那红玉的雕饰是蜃。一种贝壳卵圆形的海蛤蜊,颜色和斑纹美丽,能吐气形成令人叹为观止的海市蜃楼,是造梦境的高手。
如果她有一个属于她的蜃,她会让它吐出她最想要的景象,和最爱的人生活在一起,组成一个安放心灵的家庭,一起创造财富,生一两个健康活泼的宝宝,壮年的时候在拼搏中充实,老了和最爱的他归隐田园……
这一切只能是幻想罢了。这样的幸福之于她,在几年前就已宣告绝缘。
而伊灵灵的红玉蜃,又能造出什么样的景象呢?这块玉最初的主人费力雕饰了这样美好的贝壳,孕育了这样七彩的意境,分明是把深深的爱、梦想、希望、美好的童话,都给了伊灵灵……
有什么用呢?不过是海市蜃楼的空想罢了。悲剧之所以可称其为悲剧,就是把美好的东西打碎给人看。
所以伊灵灵必须是悲惨的!她必须跟自己的结局相同!否则她如何平衡?难道到生命的终点还要她面对,要她承认,自己太快接受了命运,并没有作出足够的努力来为自己找一条路吗?
不。她无法面对这个结果。她宁愿相信,所有跟她有相同起点的人,必定走向一个既定的结局,没有第二条路!
所以伊灵灵也不能破例!她必须跟自己结局相同!
从纳布咪耳朵里冒出的血更多了,当纳布咪把草人放到身前,她的鼻孔也开始流血,脸上和身上所有的青筋、血管、毛细血管全都像海潮后浪推前浪一样滚动翻涌。
纳布咪顾不了那么多了,她要用自己的血作为媒介召唤恶灵,以自己的生命力作为诅咒的力量来源……她在自己的血色漫流中狠狠拽掉两根头发,将自己的头发也缠在手腕上,再和草人手腕上的头发编结在一起,然后,拿起锉刀,鬼魅地笑了,笑得有点自得和解脱,从她双眼、双耳、鼻孔和嘴里冒出的血液越来越多,流速也越来越快……不等手腕上的血管崩开,纳布咪扬起锉刀,狠狠向缠着发丝的大动脉锉下去——
作者:
狗蛋
时间:
2008-12-22 01:19
第二十章
蜃(2)
十八弯巷子,哗哗的水声。
江劲风正在伊灵灵的卫生间淋浴。
这妖女!以为他鬼附体,淋了他一身的桐油!他这个狼狈样出门,不是鬼也得被当成鬼了!
看看她家都成什么样子了!到处都是土和大米粒、满地残缺的灵符、墙上都是黑血、酒精锅歪在一边、沥沥拉拉的桐油……根本没地方下脚,卫生间的门还破了个大洞!
不过,要不是亲身经历,以他的想象力,无法想象刚刚这里发生的一切。太诡异了!他没机会出手,也不敢轻举妄动,实在是他没经验和法门跟鬼斗,怕给灵灵添乱。他不希望她有事,如果她真有危险,他不会放她不管。
正洗着,卫生间的门突然“哗啦”一声被打开,伊灵灵大咧咧的声音同时急急响起:
“江劲风!”
Shit!这女人就不知道男女有别吗?!江劲风条件反射一般迅速背过身去,忙用手去遮关键部位,懊恼低喊:“你先出去!有什么事待会再说!”
“江劲风!”
江劲风觉得气氛不对劲,忍不住回头看,顿时吓了一跳,顾不得遮身,猛地抱住伊灵灵:“灵灵?灵灵?怎么了你?”
伊灵灵鼻孔里流着血,手腕上也滴滴答答往下淌血,一脸烦躁:
“他妈的!这回是动真格的了!姓纳的临死都要摆我一道!她给我下死咒!这个贱老鸨!姑奶奶刚斗完鬼哪有力气跟她玩?”
江劲风眼看伊灵灵血越流越多,惊慌失措:“我怎么做?你快说!我怎么做?!”
“别晃荡我!去找那女王八蛋,把人偶我跟她分开!快滚!别耽误时间!一定要赶到她血崩之前!”伊灵灵一边说着,血还不停往下流,流得她满嘴都是。
江劲风深呼吸,迅速恢复冷静和坚定,吻了一下伊灵灵额头,随即急惊风一般,拎着裤子边走边套,走到门口还腾出一只手,迅速从他带来的、原本装食材的黑塑料袋里抓出一把枪,一阵风样卷出门:“等我!”
一边三步两步往楼下跳,一边别枪,一边拼命给事先安插在各处的眼线打电话:
“小冯!还在新开宾馆蹲点吗?马上上顶层纳布咪订的套房!立刻!带枪!直接撞门!把她和人偶分开!再给她叫救护车!”
“小高!马上带安插在附近的弟兄进灵灵工作室!快!”
“老韩!留守的兄弟一半调到十八弯巷子,一半去新开宾馆配合小冯!我马上到宾馆!”
“120急救!有急性出血病人,地址十八弯巷子23号灵灵工作室……”
就在江劲风一边交代任务,一边疯狂跑到巷子口拉开车门时,顿时感受到巷子口和来时的不同,利目匆匆一瞥,立刻发现暗处靠墙停着一辆领航员 4X4,虽然车身的黑色和黑夜融为一体,江劲风仍感觉那是一头蓄势待发的黑豹,充满危险和不确定,随时可以化身为索命黑煞。江劲风眉头皱了皱,发动引擎后,从后镜里看到离那辆黑豹越来越远,心却没来由得越抽越紧。
因此江劲风一边疯狂飙车,一边立刻给老韩重新分配任务:“再加四个兄弟来十八弯巷子!灵灵这边不对劲,恐怕有人盯上了!注意那辆黑车,要格外小心!”
江劲风开走没一会,那辆领航员 4X4的车门无声无息地打开,一个黑色的高大影子宛如幽灵一般从车里踏出来,那黑影用黑布包头,上穿麻布长衫,下穿布制裤子。胯部右侧还挂着一个皮质的箭包。
那黑影走了几步,来到巷子口,借着月光瞄了一眼周围,朗目星眉,只是那眼神冷漠阴森,看到几个便衣正朝巷子里靠近,嘴角扯出一个轻蔑的冷笑,从箭包掏出一个钩子,嗖嗖两下掷出去,挂到一个目标物上,随即又抽出两枚小型烟雾弹,拉开引信,随意扔到身后,“轰”的一声,弹壳体炸开,将发烟剂的黄磷抛散到空气中,黄磷遇到空气,立刻自行燃烧,不断的生出滚滚的浓烟雾来。本来夜色中能见度就低,加上烟雾弹多弹齐发,在那布衫男人身后顿时形成一道道烟墙,阻住便衣的视线……
伊灵灵一边恨恨地用纸巾卷成卷塞到鼻孔里堵住血流,一边用棉棒压着手腕。她也知道这种方法不管用,可她不想死得那么难看,万一江劲风那老狐狸没来得及救她,难道还要她跟纳布咪一个死法?想到这个她就气!这姓纳的真他妈狠到家了,自己要玩完也要拽一个!下血咒?她还真有心!妈的!早知道这女人这么毒辣,当时就应该一把火把小鬼烧了,连带把她烧干净!真是不能有妇人之仁哪!
不过即使自己情况很糟糕,伊灵灵内心倒也不是特别焦虑,老天自有他的安排。再说,虽然她不待见某江,但却相信江劲风会帮她把这件事办妥。那厮虽然骚包,但还真没做过害她的事,而且傲得欠扁,倒也不屑做些下三滥和落井下石的小把戏,那混蛋都知道事先闭气逃避迷香,应该早就把一切都打点好了吧?
“纳布咪!让你下辈子当没屁眼的秃驴!屎尿都憋肚子里!扎个口就喷粪!”伊灵灵恨恨骂着,他妈的!连疯师父都奈何不了她,她居然着了一个快死的疯女人的道儿!
伊灵灵刚骂完,哗啦一声,一面玻璃碎了一地,随后,一个长衫布裤、包着黑头巾的昂藏男子拽着绳索,稳稳站在伊灵灵身前。
伊灵灵抬眼看了一眼天外飞男:“耍帅上别地方耍去!一块玻璃五千块!”
飞男冷冷注视着伊灵灵:“你,伊灵灵?”
伊灵灵将塞鼻孔的纸巾拔出来扔到飞男身上,连忙又卷了一个塞到鼻子里,一抬手,指着天外飞男,手腕还在滴答滴答淌血,模仿飞男的句型:“你,臭狗屎!”
那飞男脸上肌肉扯了扯,眸子又一冷:“纳永秀死在你手里?”
伊灵灵轻蔑一笑:“是那贱人告诉你的吧?你想听什么答案?凭你也配我跟你解释?连自己的女人都保护不了的人,也配跑到我面前叫嚣?”
飞男的拳头捏得死紧,脸上青筋毕露,盯着伊灵灵滴血的手腕:“你割脉?畏罪自杀?”
伊灵灵愤怒地跳起来,拽过身旁的酒精锅,泼妇一样朝飞男头上当当当砸过去:“我叉你丫的臭狗屎!你敢说我自杀?你敢用全世界最恶心的词贬低我?我完全是被那贱人下了血咒!他奶奶的!要不是为了让你亲闺女能重新轮回,我干脆烧没她!干嘛受着罪?我打死你个不知好歹的东西!”
飞男顾不得被砸得头疼,猛地一惊,将酒精锅抓过来扔到地上,一把捏住伊灵灵:“你说什么?你再说一遍!”
“我叉你丫的臭狗屎!”
“不是这句!”
“你烂屁股!”
“不是这句!”
“你不知好歹,是被自己大便熏死的屎壳郎!”
飞男死死捏着伊灵灵的肩膀,想要抠到她肉里去,低低威胁:“我耐心有限。”
“我他妈还——”
污言秽语没来得及骂出口,伊灵灵血流得有点多了,加上刚才奋勇抡酒精锅用力过猛,脑袋一晕,脚下一软,晃了几晃,终于,活力三八软趴趴倒地,咚地晕过去。
飞男皱皱眉头,单膝蹲下,试了试伊灵灵的鼻息,冷眼看着伊灵灵鼻孔止不住的血流,再看看她没有伤口却血流不止的手腕,知道她不是装晕,是真扛不住了。
楼下声音渐渐嘈杂起来,飞男再次盯了兀自昏迷流血的伊灵灵两秒,随即猛地将伊灵灵像扛麻袋一样扛在身上,抓着连钩子的绳索,再踹碎一面玻璃,就这么带着伊灵灵悠了出去,悠进夜幕里。
作者:
狗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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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08-12-22 01:19
第二十章 蜃(3)
新开宾馆离十八弯巷子有六七公里,江劲风将车开到那里只用了一分钟。赶到新开宾馆的时候,小冯和几个兄弟已经把门撞开,几个小伙子服务生蹲在门口吓得瑟瑟发抖。原来那门锁得死紧,而且门口还堵着一张床,在宾馆服务员的帮助下,几个大男人费了很大劲才总算弄开门。
即使在这样的情况下,小冯和众兄弟看到江劲风一袭湿答答白裤的半裸扮相仍十分惊讶,江劲风镇定地朝小冯打了个手势,小冯会意,立刻进入备战状态,上来和江劲风打配合。
门里漆黑一片,悄无声息,小冯在左,江劲风在右,警惕地往里探。
寂静中传来几道几不可闻的风声,划过空气,朝门口射来。江劲风神色一凛,忙拉着小冯俯下身,与此同时——
两把薄如蝉翼的匕首,嗖嗖两声,有力地穿进对面房间的门上,没入门里一寸多深,匕首的把手上还滴着血。
小冯心有余悸地拧了拧粗重的眉毛。有惊无险躲过一劫,江劲风半是担忧半是放心。从这甩匕首的手法上看,应该是纳布咪的手笔,既然她能甩匕首,说明她还没死,只要她没死,灵灵就有救。
对面房间是一对夫妻,此时终于被对门的动静惊醒,面带怒色拉开门,看到门外的架势,顿时吓得呆若木鸡:门上穿着两把匕首,门口是严阵以待的持枪特警,对面房间好像一个吞噬一切的大黑洞,漆黑一片……男人登时脚下一软,眼睛一番,昏过去省事。女人则如醉方醒,慌忙把男人拖进屋里,紧紧甩上门。
与此同时,房间里忽然传出一阵刺耳的呼哨声。
江劲风朝小冯使了个眼色,他们都明白,这呼哨很可能是召唤同伙的暗号。江劲风再也不敢耽搁,就算是血海他也必须得闯进去!就这样,江劲风这只危险的白狼,在兄弟们担忧的目光中,轻捷又迅速地只身闪进那黑洞洞的房间里。
江劲风没有开灯。房间里有浓重的血腥味,顺着这血腥味,加上刚刚打呼哨的发音地点,不难找到纳布咪。
他不敢冒险。伊灵灵交代,要在她血崩前分开人偶和她,那就是说,再分开人偶和施咒者之前,施咒者是不能死的。
江劲风屏气凝神,悄无声息地向卧室靠近。在适应了房间里的黑暗后,终于在内室看到一团血淋淋的身影,和她手腕相连的,是一个小小的草人轮廓,两丝蜿蜒的血线正从草人鼻孔和手腕里流出来。江劲风受过黑暗训练,加上有宾馆走廊灯光的曲折映射,这种暗度对他来说已经足够,那丝连接草人和纳布咪的若有如无的发丝,还是被他发现了。
门外嘈杂起来,传来呼喝声和打斗的声音,听声音判断,对方有五六个人,江劲风知道,纳布咪的人到了。不时还有几片刀片甩到房间里来。
刑警不能随便用枪,但只要小冯他们能扛住这一时半刻,就足够了!
而此时房间地上那团血人身影正剧烈的抽搐,血流就像纳永秀临终之前一样,汩汩流出来,眼看就要喷射了。
时间不多了!破除死咒的机会眨眼就会过去!江劲风压下心头的焦躁,将门外嘈杂的打斗屏蔽在身后,平复心神,稳稳拿起枪,眯起眼睛,瞄准那根连接纳布咪和人偶的发丝。
“砰”的一枪,在暗夜里惊醒好梦无数。
“卜”,那几不可闻的丝线崩开的声音,听在江劲风耳朵里,就如同风铃一样清脆动听。
江劲风没有丝毫停顿,猛地窜过去,一脚将人偶远远踢开。
与此同时,“噗”的一声,纳布咪全身血管崩开,血像水枪一样喷射出来,喷了江劲风满身满脸。
小冯率先杀出重围,窜进房间,啪的一下将灯全部打开,看到室内的景象,立刻呆住。
纳布咪已经完全辨认不出面目,头发披散躺在地上,七窍流血,从两眼、两耳、两只鼻孔和嘴巴里喷出的狰狞鲜血模糊了她整个面目;身上的血管崩开无数个血洞,血从全身各处破开的血管涌出来,她整个人就浸泡在血泊里;那些血线像力度强大的烟筒,直直射出来,喷得满墙满地,也喷了江劲风满身;而地上的米白色地毯染得血迹一片片,根本看不出原来的面目,在靠近纳布咪手腕的地上,有一个被子弹灼烧出来的破洞,她另一只手的手指间还夹着染血的蝉翼刀片,似乎随时准备投掷出去。
小冯没见过纳永秀血崩的惨状,也从没见过这等惨烈的死法,被震慑得目瞪口呆:“江队,她——”
江劲风在染血的裤子上擦了擦被喷满鲜血的手:“别动她,叫法医。外面怎么样了?”
“是纳布咪的保镖,抓住两个,三个逃逸。咱们有两个弟兄被划伤。”
“嗯。”
江劲风松了一口气,无视自己的狼狈和满身鲜血,轻轻拾起被他情急踢到角落里的人偶草人,草人俨然是活脱脱的伊灵灵,得意嚣张,那草人鼻孔下和手腕上的暗红已经干涸。
之前殚精竭虑,不敢有丝毫闪失,现在终于他能够有余力面对自己,对伊灵灵的担忧狂烈地撕扯着他的心。下一秒,江劲风再也忍受不了这片刻中的长久折磨,抓起车钥匙,将草人拿在手上,风一般刮下楼,飚向十八弯巷子。
在十八弯巷子迎接他的,是尚未散尽的烟雾弹的硫磺味,还夹杂着毒气,之前充当眼线的小高等人摘下防毒面罩,黯然地站在灵灵工作室破碎的窗前,无奈地望着他,佳人已无影无踪。
他的预感不幸又变成了现实。
飙车的时候,车灯碎了三个,车身被擦刮得面目全非,他从没把车飚得这么失控,可是他顾不得这些,那时候,他的眼里心里什么都没有,就害怕耽误一点,犹豫一刻,就来不及救那个疯女人。
江劲风只觉得自己的脑袋嗡的一声闷响,什么东西被硬生生的从身体里割裂了。他明明告诉她等的,然而当他回来的时候,她的房间里有她干涸的血,玻璃碎了,她被个无声无息的杀手掠走了……
“那人1米78左右,身材偏瘦,穿长衫布裤,腰插箭袋,来的时候放烟雾弹,走的时候放毒气弹,是否有枪支不敢肯定,手法十分专业熟练,动作规格很像顶尖的特警,看样子受过特殊训练。”小高一五一十地报告着:“还有,之前见到的纳布咪的保镖里,没有这个人。”
江劲风猛地收住心神,是啊,自己在这光恨光痛有什么用,把人救回来才最要紧!从小高的报告,联想到那辆4X4,那不正是跟纳布咪一起跟来的保镖车?
如果他不是保镖,那么他十有八九是那个人,现在追,理论上应该也来得及——
江劲风套上自己散落在伊灵灵房间的其余衣物,抓起自己留在这里的皮包,打开,包里装鬼仔的桃木盒子尚在。
江劲风深吸了一口气,又变回那个沉稳果敢,缜密敏锐的警探:“我的出差报告在办公桌里,队里暂时交给老韩——谁是开越野来的?”
作者:
狗蛋
时间:
2008-12-22 01:20
第二十一章 针线两无缘(1)
“砰!”的一声响,是头部接触硬物的撞击声。
具体说来,是伊灵灵的头部亲密接吻车窗。
伊灵灵鼻孔和手腕已经不流血了,睁开朦胧的眼睛,先没看自己身处何地,而是先摇下车窗,把头探出去,看看车窗外。
一片曙色苍茫,窗外的景物俨然已经不是她所处城市的地域特征了。车子行进在盘山土路上,上下颠簸,空气稀薄,她想看得更仔细些,砰一声,又撞上车窗的边框。
“想死有的是机会,我给你。不用这么卖力。”
伊灵灵一扭头,对上一双玄黑无底的眼,那眼里有嘲弄,有悲凉,也有恨。那双眼轻蔑地扫了她一眼,转回头继续开车。那张脸黝黑俊朗,棱角分明,那双手坚定有力,此刻正稳稳把着方向盘,看来是开了半宿的车,神色冷漠而疲惫。
伊灵灵没理会劫持犯,摸摸鼻子,血不流了,看来江大队长把姓纳的摆平了。哼,算他有良心!再低头看了看自己,身上还是昨天晚上那件黄灿灿的睡衣,睡衣上还沾着斑斑点点的血迹,风从车窗灌进来,冷飕飕的。伊灵灵顿时怒火中烧,妈的!难怪她会醒!不是被颠醒的就是被冻醒的!那劫持犯自己倒懂得爱惜自己,套了层中山装,暖暖和和地开车,就不怕把人质冻感冒吗?
伊灵灵越想越气,猛地扑到帅哥劫持犯身上,把正开车的俊男罪犯吓了一跳,忙用胳膊肘隔开伊灵灵,伊灵灵又扑上来,猛地掐住劫持犯的脖子,指甲都要伸到劫持犯脖子上的肉里:“你还敢还手?我他妈一指甲掐断你颈大动脉!”
随即伊灵灵腾出一只手,动作利落地伸手去夺方向盘,劫持犯也不含糊,马上用有力的手抓开伊灵灵的猫爪子,手臂立刻抬起,向伊灵灵面门击打过去,伊灵灵偏头躲过,扭着劫持犯的手臂厮打起来,晨雾中车子失控地在盘上路上边开边摇晃,擦到一侧的峭壁上,发出锐利的刺响。
伊灵灵毫不在乎路况,但也不恋战,邪恶地一眯眼,一巴掌朝劫持犯的胯下捏过去,劫持犯吃了一惊,连忙抽出一只手护住禁区,伊灵灵趁机猛地按下劫持犯的头,将他的头撞在方向盘上,随即扑簌簌地衣服响,劫持犯顿感身上一冷,再坐回座位上的时候,赫然发现就在这电光火石间,自己身上的中山装不翼而飞,好端端地穿在伊灵灵身上。
那件中山装套在伊灵灵身上有点大,伊灵灵将衣服裹得更紧些,还抽出睡衣上细细的装饰绳扎在腰间,一边还在叨咕:“你比某江慢了零点几秒,想当初姑奶奶脱他衬衫,他反应可比你快多了!”
扎紧衣服,伊灵灵得意洋洋地坐回到自己座位上,耀武扬威地抬着下巴,看着仅剩下布衫的劫持犯:
“就算你不懂得优待俘虏,总该知道呵护女性吧?你妈妈没教过你,要善待妇孺吗?你英语老师没教过你,什么叫lady first吗?做人要有良心,做男人不但要有良心,更要有原则;就是你什么都没有,也要有道德啊,你怎么能光剩下兽欲了呢!”说着还忍不住用拳头去敲劫持犯的脑袋:“你不知道我失血过多又衣衫褴褛吗?这要是让一票追求我的人看到了,你就等着千刀万剐吧!别的不说,就那骚小风一个人,一个眼神就冻死你!一个霹雳神掌就雷死你!等晚上我把你扒光扔外面冻一夜,你试试!”
劫持犯头上青筋迸出,捏方向盘的手抓得死紧,忽然猛打方向盘,将车停在转弯处,扭过头来,恶狠狠地捏着伊灵灵的下巴,漆黑的眼中满是痛苦和恼恨,咬牙切齿,一字一顿:“别跟我废话!对我来说,你就是个陪葬的尸体!此行的目的地,就是你生命的终结地!我反正已经死过了,而你,你必须得死!”
“噗!”伊灵灵对上那双恶狠狠的眼睛,忍不住笑出来:“大哥,麻烦你装坏人装像点!你这样假正经很搞笑耶!”
劫持犯气息不稳,胸口上下起伏,用眼神狠狠凌迟着伊灵灵:“我从不开玩笑!”
伊灵灵回瞪着劫持犯,忽地脸色一变,又冒火了,没形象地大声叫嚷,口水都喷到劫持犯脸上:“喂!你这么看我很容易斗鸡眼的!你想跟我打啵就再离近点!不想打啵就滚远点!别这么欲迎还拒的撩拨我!”
“你!”劫持犯使劲捏着伊灵灵身上那件中山装的领子,怒火更炽,哗啦一声,反手从腰间甩出一个手铐,抬起伊灵灵的右手,“咔哒”,将伊灵灵的右手利落地铐在副驾驶上方的扶手上。随即狠狠放开伊灵灵,又去开车。
伊灵灵被铐住倒也不介意,索性连左手也一起伸到头顶,自在地在车里做起举臂的伸展运动,顺带扭扭脖子扭扭腰,一边惬意地哼着跑调的歌:“脖子扭扭屁股扭扭,早睡早起咱们来做运动,抖抖手啊抖抖脚啊勤做深呼吸,学爷爷唱唱跳跳你也不会老……”一边唱着,一边还真跟着歌词扭屁股,抖手抖脚,越做越来劲,慢慢作出节奏来了,不唱了,喊上了:“红豆!大红豆!驴头!大驴头!苹果!大苹果!屁股!大屁股!鸭子!大鸭子!鸡鸡!大鸡鸡!”
她这清亮高亢的声音在晨曦中格外嘹亮,不知道的山民还以为她正在快乐的自驾游,更有热爱生活的山里人远远地跟她对山歌……听着这些不堪入耳的词句,劫持犯眉头越皱越紧,方向盘越捏越使劲,当远远飘来山民应和伊灵灵的嘹亮对歌:“阿妹阿妹哪里去……”心里一沉,仿佛那是遥远的国度飘来的音符。他已经不听音乐很多年……
劫持犯再也忍受不了耳膜和心灵的双重折磨,猛地一巴掌捂住伊灵灵的嘴,眼里满是痛楚:“别唱!算我求你了!什么也别唱!”
伊灵灵看着他眼里掩饰不住的哀恸,很爽快地点点头。等劫持犯将手拿开,她又不依不饶地开口:
“那,你有吃的吗?”
只要这位祖奶奶不再唱歌,怎么都好说!劫持犯如蒙大赦地从车里掏出一个大苹果,忙不迭地塞到伊灵灵手里。
伊灵灵看到苹果,顿时眉开眼笑,对着苹果左看右看,故技重施:“苹果!大苹果!”
哦!不要又来了!劫持犯狠狠瞪了一眼伊灵灵,就在他准备没收苹果之前,那大苹果被伊灵灵像松鼠一样咔嚓咬下一大口,然后她嘴就给塞满了,这回好了,劫持犯放下心,就让她那欠揍的嘴忙着咀嚼去吧。
这厢没让他如愿,伊灵灵一边嚼苹果,一边还有本事含含糊糊说话:“阿鲁巴!你人还不错!给我苹果吃!”
咔的一声擦过山崖,车又失控了一下,才转回平稳。
作者:
狗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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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08-12-22 01:20
第二十一章 针线两无缘(2)
天外飞男+帅哥劫持犯,正是阿鲁巴。以他上刀山下火海的身手,加上严格的特警训练,想要甩开十八弯巷子的警力,劫持伊灵灵,绝对不是难事。
纳布咪动身去锦绣市那天,他也因为做特警的便利消息渠道,知道纳永秀在锦绣市。三年了,他虽然不相信当年她溺水而死,但也实在想不出,永秀怎么会只身出现在锦绣市?他更加难以接受的是,他到锦绣市之后,才得知纳永秀已经惨烈而死,尸体在停尸房的冷冻库里无人认领。
他不是永秀的亲属,加上擅自离岗,没法用正常渠道去认尸,于是在到达锦绣市的当晚,他撬开冷冻库的门锁,将纳永秀的尸首放入事先准备好的加冰寿材中,偷运了出来。
待他运尸出来,迎接他的,居然是纳布咪,她比自己早到锦绣市,并用车里的冷冻柜接应了尸体,给了他一沓关于清溪案的内部调查材料,其中的资料就包括纳永秀,伊灵灵,还有他阿鲁巴。
材料中,永秀被当成犯罪嫌疑人。他不相信!那不可能!他的永秀,是全天下最善良的女孩,怎么可能对别人下凶咒?一定是那个置她于死地的伊灵灵,嫁祸永秀!
于是在接到纳布咪的电话后,他迅速进行了周密的部署,来到十八弯巷子,劫持伊灵灵。他要让她为纳永秀陪葬!谁也不能伤害永秀!永秀真的没了,他的灵魂早已剥离了躯体。他活着的唯一价值,就是让一切害永秀的人,为她殉葬!
永秀,是他生命里最温暖的港湾,最灿烂的阳光。
刚刚远处山民应和伊灵灵的那一声“阿妹阿妹哪里去”的山歌撩拨得他心神不宁。
那首埋藏在心里多年的曲调,仿佛穿过遥远的天籁,破空而来,直直穿入他的胸膛:
“怒江江中金针花,风摆两头走,妹是针儿哟喂穿透哥心口。
怒江江中银线草,风动两头摇,哥是线儿哟喂要把针来穿。
本来针线总牵连,如何今日两无缘啰喂。”
是少女清亮的声音,婉转从容,欢快流畅,在歌声的高潮处猛然拔高音节,从不同调值之间转换,跌宕动听,一浪高过一浪,在最高处收尾,这种极具震撼力的歌声,只有他的永秀,能够唱出来,为他。
只有永秀。
阿鲁巴生长在滇西一个贫困的家庭,家里有三兄弟,他最小。阿鲁巴的父亲是做豆腐的,母亲身体不好,家里非常穷,但阿鲁巴心气高,人很聪明,从小就与众不同。他不像他的两个哥哥那样空有愚勇,他知道,想要出人头地,多难都得读书。
他母亲信佛,三兄弟小时候都会为母亲祈福吃斋,大哥二哥吃了1年,但当时年幼的阿鲁巴为母亲吃了3年,直至12岁时母亲去世。这对于一个9岁的孩子而言,不是一件容易的事。
福贡地处中缅边境,是投机者亲睐的地方,有很多法律和文明难以触及的地带。在母亲病故后,阿鲁巴的父亲为了生活辛勤操劳,老天却不眷顾他。一位缅甸黑帮小头目逃亡时逃到他的豆腐房,被追杀而来的帮派乱枪击毙,而阿鲁巴无辜的父亲,也在两派混战中中弹而亡。
阿鲁巴的二哥性格暴躁刚硬,为给父亲报仇,给缅甸毒枭做马仔,伺机寻找机会,最终因为和小头目争执,被小头目结果。
家里频频遭受变故,阿鲁巴的大哥养猪种地,一心一意赚钱供阿鲁巴读书。阿鲁巴也十分争气,考上了当地最好的中学,还曾在云南省青少年运动会中,得过跳高和跳远的冠军。
未来应该是什么样,那时阿鲁巴无暇细想,他想的是通过读书,来为没有背景没有后路的自己铺设一条通往成功的路,让大哥和他过上好日子。成功是什么?那时的他并不知道。上高二那年,阿鲁巴主动找到了当地街道干部,提出因家庭经济不好,要求参军入伍,他想,入伍后考军校也是一样的。但在报名的时候,看到即将有可能成为战友的人们只求苟安的状态,他又不甘心与一群这样的人为伍,他不能保证自己总是能从平庸的群体中脱颖而出,他曾经做到过,知道那有多难。于是他又回到学校,发狠了读书。他要让自己处于一个优秀的群体,并在优秀的群体中出类拔萃,他要做个顶尖的人。
他是刀杆节的明星,他也喜欢刀杆节。更喜欢脚踩刀尖、深陷火海的感觉,那就好像是他的人生,不能走错一步,不能有丝毫的犹豫。踩在那一把把利刃上,他必须控制自己,让自己专心一志,收放自如,因为他的脚下,任何一步都足以吞噬他。别人都为他尖叫,认为他是奔放豪迈的勇士,只有他知道,他仅仅在用这个提醒自己,脚下的路不是那么容易走的。
他有出色的外貌,强健的体魄,和优秀的成绩,加上经历复杂,人也显得比同龄人深沉许多。上学的时候,很多女孩子对他芳心暗许,但他不为所动,他知道,他的路还很远很艰难,他的心还很冷很疲惫,感情对他而言,是个奢侈品。
直到大三的暑假,他遇到十五岁的纳永秀,他的人生就变了。
那个暑假,他们系有野外生存训练。他跟同伴走散,又被蛇咬伤,那不是能致命的毒蛇,但也足够让他好受了。他咬着牙往营地走,头晕目眩。就在那个他狼狈无望的时刻,一阵嘹亮的歌声从密林后传来,那么婉转动听,宛如天籁,充满活力。就像海上迷失的人看见灯塔,他精神一振,循着歌声拼命向前蹭。
拨开密林,是一汪宁静的湖泊。一个美丽健康的少女坐在湖边的大石头上,赤足踢踏着脚下清澈的湖水,摆弄着头发,目光悠远地看着水的那一边,唱着黑傈僳特有的调子,仿佛宇宙间就只有她自己。
他呆呆地看着这个唯美的画面,直到腿上的刺痛传来,才咧着嘴,忍着疼,在草坪上坐下来,离她还有一段距离。他不敢贸然闯进她的世界,目瞪口呆地看着她的自得,带点忧郁,带点达观。
可是她却看到他了,对上他热辣辣直勾勾的目光,她也没有特别的惊慌,收起水里的脚,从大石上跳下来,朝他走过来,在他面前停下脚步。
他逆着光看她,她周身镶着太阳的金边。
她说:“我在刀杆节上见过你。”
他看着她,不愿意转移开自己的目光:“是吗?”
“别人在征服尖刀,你在征服自己。”
他猛地一震,心里一哆嗦,有被看透的狼狈。
她伸手摸摸他被树枝刮伤的额头,自自然然地问他:“受伤了?”
他点头。她的触碰如同仙女的灵药,他顿时感觉不到疼。久违的温暖,无遮无拦地涌上来,一下子涨满他习惯孤寂的胸膛,他的眼眶忍不住泛红。
“疼?”她看到他皱眉,看到他悲伤的眼睛,以为他疼。
“是疼。”疼在心里。很多年的委屈他都麻木了,此时却忽然像找到了出口,在她面前一下子冒上来,连他自己都有点无法理解。
“那这个给你吧!”她从脖颈上摘下一个小小香包,递给他:“这里有草药——”说着真从香包里拽出一根草叶,草叶有毛茸茸的小尖儿,还是翠绿的颜色,一阵阵微弱的草药香从那小叶上散发出来。
她将草叶放到他嘴边:“这是我到大理唱歌的时候,一个白族老婆婆给我的,她说她家门口的树分雌雄,每年清明摘下雌树和雄树上的新叶,疗伤最好用。你哪里疼,就咬上一叶,很快就好。”
他无法抗拒这种温暖,像木偶一样咬过她递来的草叶,喃喃地问:“你唱歌?”
“是啊!”她不以为意,不卑不亢,看着远方,眼神充满向往:“我已经初中毕业了,跟我爸到处唱歌。现在我已经赚了三百块钱,等我赚够高中三年的学费和生活费,我就回去读书。我要考音乐学院!”说着又像是给自己打气,重重加了一句:“这一天很快就会到的!”
看着她灿烂的表情,听着她的梦想,他顿时无法言语。生活如此波折,是什么给这个女孩子这样的勇气?
女孩子罔顾他的失语,将香包放到他手上:“这个就给你吧!你容易受伤!”
说着就要走,他生怕就这么错过她,一把拉住她,对上她清澈的眼睛,他黝黑的脸倏地浮上红云,看定她,喃喃地问:“你、你愿意有一个、一无所有的男朋友吗?”
作者:
狗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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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08-12-22 01:20
第二十二章 催眠(1)
那边江劲风已经挂线了,阿鲁巴熄灭引擎,还像雕塑一样抓着电话,目光没有焦距地看着前方,一动也不动。片刻后,泪光润湿了阿鲁巴的双眼,然后毫无预警的,两串泪线一下子就淌下来,越淌越多,扑簌簌地打落在麻布衫上,将麻布衫润湿了一片。
伊灵灵也没做声,自顾自像个好奇宝宝,翻翻这,翻翻那,从车里翻出几张歌碟,里面居然有贝多芬的悲怆交响曲。她瞄了一眼阿鲁巴,看看那三部曲,本来想放第一部奏鸣曲刺激他,正配他现在的状态:死寂荒凉的岛屿,神在流泪,兽在呻吟,人类的始祖在邪恶魔鬼的控制下一次又一次地被迫奴化,趋近灭亡。准让他立马崩溃。
不过她深谙心理战,知道这时候对他下猛药会促使他通过向她泄愤转移痛苦,他反而好得快,那多有违她坏人的名节?于是她邪恶地抿抿嘴,放入悲怆的第二部回旋曲。
忧伤的音乐慢慢流泻出来。
音乐中的倾诉人,一下子对应上现实中的阿鲁巴。他在一片鸟语花香中苏醒,终于缓缓地睁开朦胧的双眼,但伤痛依然使他无法动弹。仰目四望,翠绿的田野如绸缎般铺向一望无际的远方。两侧,是亘绵的山峦,柔美的线条几无断点,雨后清澈的天空是欲滴而下的深蓝颜料,从清淡薄纱似的云间渗透下来……
不远外,温顺的鹿群自由自在地散步,无忧无虑地咀嚼着鲜美的芳草。
一头娇小怜人的鹿朝他跑来,温柔悯爱地轻舔他的伤口,伤口奇迹般愈合。他,复原。鹿,轻轻地跑开。
粉白花瓣伤的晶莹珠泪滴落在他的嘴唇,他尽情吸吮着这清凉甜美的甘露。
歌声越发忧伤,尽诉过往与苦闷,开始让他思绪纷扰,陷入苦苦思索。
一阵强风忽起,圆润的珍珠般的声音粒子纷纷落入田野间的涓涓细流中中,渐渐远去……温柔亲切的女声哼唱,消失在宁静安逸的无边夜色中……
阿鲁巴泪光闪烁,再也承受不了这种痛入骨髓的巨大哀恸,悲愤地按停回旋曲,猛地摔开车门跳下车。
伊灵灵闲着无聊,坐了一整夜,正好也想出车透透气,伸伸腰,就也跟着下了车,站在绵延的山路边,双手拢在嘴边,冲远方的群山嚷嚷:
“我是A钱女!我要很多很多的钱!”
远房山间就阵阵地传来回声:“钱钱钱钱钱钱钱……”
伊灵灵听着山谷的回声,非常满意,开心得手舞足蹈,回头招呼阿鲁巴:
“喂!黑巴!你也来许愿!这里的山神很灵的!”
阿鲁巴对她的话充耳不闻,小心翼翼地将车后备箱掀开,露出一个自制的洁白的冰柜。伊灵灵看他行动诡异,也小跑着奔过去看热闹。
冰柜里是一具羸弱得让人不忍目视的尸体,面色黄黑,正是纳永秀。
阿鲁巴看着纳永秀的尸体,眼里的泪光又簌簌落下来,手指爱怜地抚过纳永秀的脸庞:“永秀……我们还有来生吗?”
“你还想祸害她来生啊?!”伊灵灵抱肩看着纳永秀的尸体:“尸体平展,来生不会残疾——不过居然没有开光,这样不好的喂!”
阿鲁巴默然。伊灵灵钻回车里,片刻后从车里拎了一瓶云曲窖酒和一包棉棒出来,也不费神撕包装拧瓶盖,举起酒瓶子,干脆利落地在石头上一磕,酒瓶顿时十分技巧地从瓶颈处断裂,霎时酒香四溢。
伊灵灵挑挑眉毛:“这酒还不错啊!没想到那些无良保镖还挺有品位,车上藏这种酒!”说话间便像豪放猛男一样,潇洒地提着酒瓶朝阿鲁巴走过去,一把将他拨拉到一边:“哪凉快哪呆着去!想要来生就别惹姑奶奶不高兴!”
阿鲁巴也不说话,但也没有离开,站在纳永秀的头部位置旁,眼睛一刻也没离开纳永秀。
伊灵灵拽下几根棉棒上的棉花,凑成一个棉花团,蘸着那瓶云曲窖酒,在纳永秀五官及手脚划过,划到哪个位置,就念诵哪个位置的开光谣:“开眼光,亮堂堂;开耳光,听八方;开鼻光,闻麝香;开嘴光,吃猪羊;开手光,抓钱粮;开脚光,上天堂。”
听着伊灵灵的开光谣,又一波悲恸向阿鲁巴袭来,想着和永秀的那些苦乐相伴的日子,他几乎站立不住,扶着冰柜的边沿,七尺男儿,泣不成声。
“哭个屁!早干嘛了?!哭就不还钱啦?踢碎我三块玻璃陪我一万五,开光费五千,你欠我两万了!纳永秀怎么找你这么个窝囊废?!还下辈子?你给她做过俄勒没?”
俄勒是傈僳女性的定情之物,也是已婚身份的代表。传说远古时代,有一对傈僳恋人受米斯神的指点,在一个山清水秀的地方安了家。尽管两人勤劳耕作,生活仍十分艰苦。男青年所穿简陋的兽皮衣服,已无法蔽体御寒。姑娘看在眼里,决心要给小伙子织做一套舒适合体的衣服。她历尽艰辛,终于找到了荨麻,之后便不停地撕麻、煮麻、漂洗、捻线,不知经过多少日日夜夜,终于织成一件横纹麻布长衫。看到心爱的姑娘为了自己不辞辛劳,而阵阵山风袭来,她被吹散的发丝不时挡住视线,刺得她眼睛常常流下泪水的情景。小伙子暗想,能不能制作一顶帽子,拢住姑娘的乌发呢?一个明月高悬的夜晚,他望着天空,幻想着如果能用月亮一样洁白光润的东西做成一顶帽子,把姑娘打扮得象月下的青山,该多好啊!于是,他踏遍千山万水,终于如愿以偿地在唐古拉山脚下找到海贝,用姑娘搓出的麻线,把磨好的海贝片和白色、红色的树果子穿成串,做出了一顶美观大方的“俄勒”。一个丰收的中秋之夜,小伙子捧出“俄勒”,伴着月光,戴在姑娘的头上。姑娘取出长衫,披在小伙子的身上。二人情深意绵,终于结成终身伴侣,生儿育女、繁衍子孙。
至今,这古老的传统还在延续。谈情说爱的傈僳小伙子要做一顶俄勒,送给自己心爱的姑娘,做为定情之物。姑娘也要亲自织做一件长衫,回赠自己的意中人。阿鲁巴身上的麻布衫,就是出自纳永秀之手。
阿鲁巴从后备箱里拽出一个暗藏的保险箱,打开。保险箱里没有钞票,只有一顶精美的俄勒。
那俄勒是用珊瑚、料珠、海贝、小铜珠编织而成的。十几个直径约2厘米的白色海贝片被钻出小孔,用线平穿成一个能套住后脑的圆套。海贝圈上半部分的贝片下面系上一个小铜珠,然后再将小铜珠横穿成串。构成了一个以脑后海贝串、额前铜珠串为上下两边,以红白两色珊瑚、料珠串为中心的帘式、半月形珠帽。
这样的一个美丽俄勒让人顿时产生惊艳之感。就连伊灵灵也把眼睛张得大大的,忍不住赞叹:“看不出你手还挺巧的!尸体被开光之后,你若想下辈子还想跟她结合,就把你亲手做的俄勒戴在她头上。”
阿鲁巴将俄勒小心翼翼地戴在纳永秀头上,由于尸体比在世的时候小,那俄勒戴在纳永秀头上稍稍显得大,很容易就能将头颅罩住。本来这是傈僳族妇女必不可少的心爱之物。女人们戴上俄勒,头顶上的片片海贝,会如同银月高悬在上,下面的串珠,会宛如众星捧月。
但此时这样精美绝伦的俄勒戴在纳永秀头上,只会让人感到阵阵哀伤和悲凉。头戴俄勒,那本来该是她最幸福最美丽的时刻,此时戴着它的却是一具冰凉可怕的尸体……
阿鲁巴缓缓俯下身去,深深在尸体的唇畔印下一吻:“来生,来生以后的生生世世,我们都要在一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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狗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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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08-12-22 01:21
第二十二章 催眠(2)
开了两天一夜的车,江劲风终于到达Y地。但他再没有联系上阿鲁巴,阿鲁巴的手机关机。
江劲风有些不耐地拿起手机拨号:“明庶,我到Y地了!刚才报给你那个车牌号,查得怎么样了?”
“哇靠!你以为我真是神报员啊?你总得给我这个大手定位时间吧?不过你那小妞很上道嘛!一路留了不少人证物证,还有人说领教过她的歌喉,等找到人我先会会她……(几下敲键盘的声音)……清明,那辆车到Y地了,但车里没人。”
江劲风放下电话,心又沉了一沉,皱着眉头想能找到他们的其他途径。
Y地,中等城市,靠近中越边境,在地图上自有一个名字,但那只是表面的官方表达,其实这里深藏玄机,它是纳布咪的主要活动地点,而纳布咪有一个圈内赫赫有名的显要身份:巫师经纪人。
巫师经纪人手里掌握大量形形色色的巫师,握有极大的权利和财政。只要有金主出钱,巫师经纪人就会派出相应的巫师,用法律触及不到的方式,神不知鬼不觉地达成金主的意愿。巫师们全都要听她差遣,就算搭上阳寿甚至生命,也不能有任何异议。
而Y地,暗地里的第二标签,便是全国、甚至整个东南亚巫师的集散地,这里云集了各个派别的巫师,是巫师们的天下。这些巫师平常是不会以真实身份示人的,没任务的时候,他们也许闭门不出,也许坐办公室,也许卖菜……不是巫师圈里的人,不会发现Y地的诡异,Y地表面看来,和正常的发展中城市没有任何差别。
看着手里的桃木盒子,浮躁渐渐从江劲风心头升起。
是他用错了筹码?还是阿鲁巴没法面对这个结果?他应该可以判断出来,灵灵不是凶手,那他怎么会到现在还没跟自己联系?
他有些担心,什么地方会横生枝节。伊灵灵是煽风点火、唯恐天下不乱的野性子;阿鲁巴是被悲痛左右的不稳定因素。这两个人现在都不是正常人,随时都有可能做出不可控的举动。因此他才会动用明庶这条国际情报线。明庶虽然狗血,但效率高得让人喷血,以往藏地洞里的人都让他给挖出来过,现在却半天没回应……
正担心,电话响,陌生号码,他迅速接起来:“喂?”
“喂!你到Y地没有啊?!我好几天没吃一顿饱饭了!”
江劲风一下子激动起来,浑身细胞集中在一点:“灵灵?你在哪?”
“Y地东区临沧街拐子胡同口,有个万家乐小超市,我在这儿,快来接我,我饿了!”
Y地一端,一处雅致的别墅。
男人推开窗子,浮躁的风夹带青草的气息一下子涌进房内,吹拂着他的身心,他忍不住贪婪地吸了一口。
一双柔美纤长的手从后环抱住他,如水蛇一样缠绕摩挲,他宽实的背脊贴上了柔软的胸,十只纤指将他衬衫的扣子一一解开,滑过他的胸膛。
“怎么?这就想走了?”女人吻着他的后背,无限诱惑:“又有咨询?”
软绵而娇嫩的嗓音从耳后搔动着他,女人隔着衣衫技巧地抚摩男人的躯体,热流缓缓充塞了他的四肢,他背对着女人,冷酷而残忍地微笑了一下,然后带着邪魅的笑容转回身,将她猛地推到窗边紫檀木的桌子上,抬起她一条大腿,拉开自己的长裤拉链,猛烈地进入女人柔软的身体里。
女人在他不停歇的进攻下咯咯娇笑,在他的力道下婉转低吟,紧攀住他的肩,双眼迷蒙,目不转睛地盯着近在眼前的慑人面孔,眼波氤氲,轻启朱唇:
“亲爱的,你真的对巫师经纪人不感兴趣?”
他倏地停止动作,利落抽身,瞬间放开女人,提好裤子,结束短暂的交欢,转头整理凌乱的衣衫。
女人失去他的拥抱虽然顿觉空虚,但也施施然坐起身:“真敏感。随你。其实你不必讳莫如深,反正我们以后是一家人。”
“那又如何?你不会以为我们是因爱结合的吧?女人!”男人整好衣衫,扣好领口,拿起桌上的车钥匙,轻拍女人的颊一下,面无表情地看她,宛如一个陌生人。
女人像听到什么绝世笑话一样哈哈大笑:“爱?爱是什么东西?只有那个傻咪会相信!现在又怎样?她完了!爱?它什么也不是!它是弱点!傻咪有这个致命弱点,就永远不是我对手!”
男人拍拍她的脸:“你能认识到这些,很好。”说着就往外走。
“你干嘛去?”
男人冷笑地偏过头:“你没必要知道,我亲爱的未婚妻。”
女人刷着指甲:“我只是好奇,你难道不知道,江劲风要到了?这次清溪村的案子也是他办的。他好像盯上我们了呢。还有什么事,比会会他这个正牌PSK更重要的呢?”
男人微微笑了一下,终于回过头:“很不巧,我要做的这件事,比姓江的更有价值。”说完,阖门而去。
男人叫夏云浮,是资深心理医生,有一家远近闻名的心理诊所,就叫“浮生若梦”。
江劲风的确足以引起他的关注,他相信,就像自己有双重身份一样,江劲风也绝不是刑侦队长那么简单。这些年江某频繁来往Y地,似乎另有所图,却又矛头不明。直到一年多
前Y地一个杀人如麻的老K团伙成员全部离奇失踪。警方一个毛头小伙忍不住透露这是国际警界秘密组织成员所为,调查了江劲风明晃晃的履历和低调的现今,夏云浮他们才终于怀疑,江劲风是PSK一员。
不过他没想到,事情会这么顺利,阿鲁巴会将伊灵灵这个关键人物送上门。
他三年前被警界特邀为阿鲁巴做心理疏导,最后用催眠的方式让阿鲁巴暂时麻木痛苦,没想到阿鲁巴请他故技重施,只不过要用在另一个身上,套她的实话。
阿鲁巴这个电话让他兴奋异常,他要见见这个伊灵灵到底是何方妖孽,能破掉纳永秀的禁魇术、废掉纳布咪、勾引江劲风一路追来……他敢确定,伊灵灵就是江劲风的弱点。
不过,现实的冷水浇灭了他的兴奋。
阿鲁巴确实如约来到“浮生若梦”,但只有他一个人。他恨恨地告诉他,他们刚到Y地,伊灵灵就从他手中活生生跑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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狗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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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08-12-22 01:24
第二十三章 浮生若梦(1)
当气定神闲的沉稳江劲风揽着翠绿翠绿的张狂伊灵灵,嚣张地出现在“浮生若梦”心理诊所,递出看诊号牌的时候,夏云浮和阿鲁巴脑海里同时浮现不同的内容。
夏云浮一下子想起鲁迅《故乡》里,闰土刺猹的一段:“看见猹了,你便刺。这畜生很伶俐,倒向你奔来,反从胯下窜了,他的皮毛是油一般的滑。”
阿鲁巴彼时正动用人脉勘察伊灵灵逃亡路线,已经查到出租车司机,眼看就要水落石出,偏偏这巫女大咧咧出现在自己面前,好像刚才就是出去散散步,压根没把他放在眼里。伊灵灵将中山装扔还给他,又将一张欠款合同拍到他面前:
“嗨!亲爱的驴友,我来还你衣服,我男人心眼小,不让我穿其他男人的衣服,还给我全身做了消毒。另外你在这欠条上签个字,你欠我两万呢!”
夏云浮在办公桌后面不动声色,静静打量这对不速之客。
伊灵灵,够劲儿!
这是他对伊灵灵的第一印象。站在她面前耀武扬威的,是个存在感和磁场十分强大的女人。
这女人浑身上下充满矛盾。
张扬者,容易流于浅薄,但此女的张扬,充满内力而游刃有余;嚣张者,容易流于无根的狂妄,但此女的嚣张,显然是堪破一切猫腻后的了然;任性者,容易流于冒进,但此女的任性,却是建立在绝对的知己知彼之上;说她成熟,她怪招无穷;说她单纯,她深谙世事。行无定势,百无禁忌。重重的矛盾性格放在这样一个矛盾的人身上,居然负负得正,融成一种不可思议的和谐统一。一下子还真难找出破绽。
无限风光在险峰。这样的女人是绝地之上的风景,诱惑着那些充满挑战欲和冒险精神的男人跃跃欲试……
感受到一双冷淡视线的打量,夏云浮慢慢将视线从伊灵灵身上调开,迎上江劲风的眼。在看似平静的海面下,是看不到暗涛汹涌的。江劲风一如当年在Y地名流酒宴上遇到的一样,英姿勃发。只不过当年是远远一瞥,现在是近距离鉴定。这男人,远观好像超然世外,近距离才更有压迫感:高俊挺拔的身形透出一种暗藏的霸气,紧绷弹性的栗色皮肤上每个毛孔都具有张力,还有那微棱有型的脸、浓长简洁的眉、高度适中的鼻梁、厚实的双唇,以及那双最引人注目的黑钻一般的眼眸。他自信内敛,成竹在胸,随时能释放他想呈现的方面。其余的内容,除非他肯透露给你,否则,你看不到更多。
江劲风是深不见底的深潭,伊灵灵是诡谲难控的怪风。不一样的类型,一样难搞。
对两人这样的判断让夏云浮产生异常的兴奋和快感,这样的快感比生理高潮还让他上瘾和销魂。他就像独孤求败终于找到可以过招的对手一样心痒难耐。
夏云浮压下心头的躁动,觉得是他该开口的时候了:“伊小姐,你特地挂我的号,有什么需要吗?”
伊灵灵终于将眼睛对上夏云浮,一副大惊小怪:“不是你们俩合伙要催眠我吗?你还装什么傻呀!我来被催眠来了!”
“你——听到了?既然还要过来,几个小时前为什么跑?”阿鲁巴有点狼狈,但没有丝毫惭愧。
“因为你脑残!我跟你完全没办法对话!不接触一下智商高于150的人类我憋得慌!你脑残也就算了你还没人性!还虐待我!你看我现在,傍上江爱卿,立刻从身到心到智全方位三温暖!他陪吃陪穿陪聊!”伊灵灵得意地扯了扯那件翠绿翠绿的衣服,挽着江劲风的胳膊,十分显摆:“我当然要傍上这位亲亲三陪大美男了!”
阿鲁巴又一次被噎到无语。
江劲风也满脸黑线:“你可以用些正常的词汇来形容你见到我的喜悦心情。”
那厢认真想了想:“正常的哦……晚上做爱——”
江劲风眼皮跳了一跳:“你说什么?”虽然他确实是想那样没错,但她居然能这么直白的说出来,她也想要那最好不过了,但也没必要大声宣布吧……
伊灵灵邪恶地接上下半句:“——爱做的事!”
敢情她大喘气!
江劲风恨不得一拳把她敲晕!他怎么忘了她是妖女……
无视几个男人的满脸黑线,伊大魔女继续接口:“什么是做爱做的事呢?”她扬起笑意盈盈的小脸看着江劲风,撒娇地摆着他的胳膊:“好不好?晚上,给我开苞——”
江劲风又是吸了一口冷气,他敢肯定她是故意的!而他的情欲还真被她成功的大喘气挑起来了,这让他十分郁闷。因为有前车之鉴,某江不动声色,不浪费无谓的情绪。果然,伊大小姐继续接口:
“——开包房唱歌!我要唱一晚上《男人是禽兽》!”
有这歌吗?他们只听过《女人是老虎》。
夏云浮轻声咳了咳,不露声色地把话题拉回来:“咳,伊小姐,你是想要催眠治疗?”
伊灵灵将芊芊手指指向阿鲁巴:“不是我要求催眠,是他要求催眠我!”说着伊灵灵放下拽江劲风胳膊的手,反身向后一跳,一屁股坐在夏云浮的办公桌上,翘着二郎腿,随手抓起桌上的打火机,像个十足的太妹一样,一下一下开关打火机,看着火苗一闪一灭,一灭一闪,转眼变成江湖女大佬:
“我说黑巴呀,你做个选择吧!你要是想让他催眠我呢,另外付我三万,而且由于你要知道的内容比较悲惨,你有疯傻的可能,我必须在你疯之前的现在就见到钱,一共五万;要是你迷途知返放弃催眠我呢,你在那欠条上签个字,把那两万分期还给我,再把回去的机票钱给我付了,咱们就此拜拜!”
“啪!”一张信用卡扔过来,阿鲁巴没有丝毫犹豫地作出选择:“里面有四万五,你可以预支五千。正好五万。”这些钱,本来是他想要供永秀读大学的……
“咻~~”伊灵灵收好信用卡,流里流气地冲阿鲁巴吹了一声口哨:“小哥,你好鸟哦!”
“可以准备开始了吗?”夏云浮掩饰着心下越来越强烈的兴奋。
“没问题!”伊大小姐爽快地跳下夏云浮的办公桌。
夏云浮起身,很绅士地将里面的工作室指引给伊灵灵:“伊小姐,请跟我来。”随即挡住跟来的江劲风:“这位江先生请留步。催眠过程除了医生和病人,不能有其他人观看。”
“我必须进去。我不相信你。”某江戒慎地冷冷直视夏云浮,直言不讳。
“那我很抱歉。”夏云浮对上江劲风的目光,寸步不让。
“你可以选择不做。我不会让她单独跟你进去。”某江坚持的意愿不可撼动。
夏云浮的眸光阴沉地闪烁了一下,随即又平静如常地将目光调向阿鲁巴,假意为难:“那怎么办呢?我受人之托。”
“我也得进去。”阿鲁巴不但没为他解围,居然语出惊人,给夏云浮出了另一道难题,指向伊灵灵:“江先生是不相信你,我是不相信她。”
“那这催眠是不能做了。”夏云浮压下心里对催眠伊灵灵的渴望,玩了一招欲擒故纵。
“不做拉倒!我又不吃亏!”某伊发话。
“嗯,也好。”某江发话。
“我必须得看到全过程,如果真不能做,你把定金退还给我,我找别家做。”黑巴发话。
夏云浮抿了抿嘴唇,看来撼泰山易,撼他俩难。两位男士观摩意志非常坚决。夏云浮心下的不耐牵扯出面色的转冷,拿出两份文件,放在江劲风和阿鲁巴面前:“既然你们坚持,请两位签一下保密协议。催眠的过程、手法、医生和患者的状态,是要严格保密的。另外,还要签一份声明,在旁观过程中若两位被催眠干扰,与本诊所无关。”
作者:
狗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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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08-12-22 01:25
第二十三章 浮生若梦(2)
在技术上,夏云浮绝对称得上是国内非常顶尖的心理学人才。
催眠术对催眠师的要求极高,而即使是实践经验丰富,专业技术过硬的催眠师,也常常催眠不成功。
但夏云浮没有一次失败案例。催眠术也是他的招牌技术之一。
催眠术说白了,其实是一项心理调整技术。
十九世纪中期,英国外科医生布雷德观看一位医师用催眠术进行的治病表演,他用挑剔的、蔑视的态度想从中找出欺诈骗局,结果没发现任何破绽,于是他也开始了对催眠的研究。由于催眠能改变人的感觉敏感性,布雷德便开始用催眠来麻醉、镇痛。
催眠与神经之间的联系诡异且密不可分。几年前,日本有部惊悚恐怖片就叫《催眠》,它的原著作者松冈圭佑本身就是一名催眠指导教授,这部电影充满心理悬疑,讲的就是用催眠手法致人死亡:一个正在赛跑的女孩突然全身骨折而死;一个新郎在婚礼举行时突然勒死自己;一位中年男子在生日当天突然跳窗身亡……这些死亡案件表面看似自杀,方法却超乎寻常,而且他们临死时都不约而同地说了一句话:“绿色猴子……”。面对不断增多的骇人尸首,刑警樱井请来心理学教授嵯峨到警局协助调查,他们抓住唯一线索 “绿色猴子"展开调查,发现此案与电视上表演的“催眠秀"有关,然而接触了女目击者的警察也被催眠致死……
电视台直播少女由香被人催眠的情况,只见由香一脸苍白,两眼无神,木讷的表情令人不寒而栗。嵯峨看出由香患有精神分裂,不但有多重人格,还活在极度恐惧中。警员们却认为由香是多宗凶案的主谋之一,盘问期间,一班警员顿失知觉,昏迷倒地多时,醒来时,由香已一去无踪,怪死事件一再增加,嵯峨竟在此刻也不知不觉的被催眠了……
这好像很耸人听闻,却有其实在的科学依据:人类绝大部分时间都在意志薄弱中生活着——在街上逛着、在巴士上摇晃着、在家中呆坐着、跟无聊的人有一下没一下地聊天……在看到或听到反复出现的影像或者节拍时,意识会变得薄弱,这时候特别容易陷入催眠状态。
换句话说,在日常生活中,我们随时随地都会不知不觉进入催眠状态,当人失去控制身心的能力时,难免被诱导而做出匪夷所思的行为来。比如公路催眠,驾驶员长途驾驶,单调的汽车马达声会诱发催眠状态,容易发生事故,所以很多地方在修筑公路时会在路旁设置一些醒目的标志,或者有意识地将公路筑成弯道,避免诱发公路催眠。
其实,当一个人与自己的感觉进行沟通,或者正在做内心观想工作,便是处在一定程度的催眠状态了。宗教就是催眠的集大成者。当和尚们有节奏地敲击木鱼,反复念着熟练的经文时,他已经进入催眠状态了,这时候,催眠会帮助他更虔诚,更快地进入无我状态。
催眠术通过特殊的诱导使人进入似睡眠而非睡眠的状态。在这样的状态下,人的日常意识相对削弱,潜意识开始活跃,因此其心理活动,包括感觉、知觉、情感、思维、意志和行为等心理活动都和催眠师的言行保持密切的联系,就象海绵一样能充分汲取催眠师的指令。
真正善于引导的好催眠师不可多得,催眠师首先要掌握和进入受助者的状态,才能和受助者互动。而催眠师若没有足够的水平和自我控制力,自己就先会被受助者的深度精神影响,比受助者陷入的困境还更深入更难以摆脱。
从这个方面来说,夏云浮深谙心理学和神经学精髓,也具备高超的自我控制力和引导力,算得上催眠师中的佼佼者。他催眠经验丰富,手法也十分神秘,被他进行催眠治疗的人,都能很快恢复到正常状态。
三年前,夏云浮第一次见到阿鲁巴,阿鲁巴还是一副人形躯壳的行尸走肉,目光忧郁反应滞缓,特警队爱惜阿鲁巴这个人才,特意请夏云浮为阿鲁巴进行心理疏导。
最后,所有的导引式催眠在他身上都不起作用,夏云浮对阿鲁巴进行了药物催眠,待阿鲁巴进入深睡眠,才逐步引导阿鲁巴的潜意识,让他的潜意识相信,纳永秀仍旧活在某个地方。
那次的催眠在外行看来是成功的,毕竟阿鲁巴返回警队后恢复到敏捷机警的正常状态。只有夏云浮知道,那次催眠是他的败笔。好的催眠师是不会轻易用药的,只有在实在没有办法使受助者进入深睡眠的情况下,才会使用药物。用药物和针剂来影响神经,受过普通医学教育的人都能做到,并不是好催眠师的手法。但阿鲁巴十分固执难催眠,他不能因为他,打破自己0失败的纪录。
想到这,夏云浮不着痕迹地瞥了那两位不受欢迎的男人一眼。
此刻,阿鲁巴和江劲风坐在内室休息用的沙发上,一个刚猛,一个深沉;一个放,一个收;阿鲁巴是喷薄的黄河壶口,江劲风是黄河中的九曲十八弯……
很好。
方才因这两个男人强迫要求旁观而起的不快一扫而空,瞄一眼他们的状态,夏云浮心头反而升起一种快感和亢奋,这种快感,只有在高手面对挑战的时刻才会出现。原本他以为挑战只来自伊灵灵,现在看来,还有这两位各怀绝技的顶尖壁草为他的催眠增加难度。这种棘手的情况他整个催眠生涯也不会遇到几次,夏云浮的征服欲被全面激发了。
而那位等待催眠的伊灵灵,舒舒服服地躺在藤制躺椅上晃啊晃,好奇地左看看,右看看,嘴巴也不肯闲着:“老沉!你一个大男人把工作室弄这么干净干嘛呀?这样我会有压力的!”
老陈?她不会这么快就忘了他姓什么了吧?夏云浮瞥她一眼:“我姓夏。”
“我知道你姓夏啊!你不是叫夏云沉吗?我叫你老沉没错啊!”
“……我叫夏云浮。”而且他也不老。
“反正浮浮沉沉都差不多啦!不过我看你这工作室还蛮正常的!居然没有神经搭错线的疯狂小白鼠!”
“……这是工作室,不是实验室。”
“喂,我听说你把小白鼠一根神经一根神经的解剖,再重新搭线,搭出一群疯老鼠,让它们互相攻击,他再把胜利者吃掉,是不是真的呀?”
“……伊小姐想象力丰富。我是心理医生,不养蛊。”
“那你养——”眼见等待被催眠的伊灵灵八卦起来越来越精神,夏云浮连忙打断她,将她导入自己思路:“你想被催眠吗?”
作者:
狗蛋
时间:
2008-12-22 01:25
第二十三章 浮生若梦(3)
催眠术是否成功,取决于两方面的条件,一是催眠师的素质和技能要高,二是被催眠者要容易被催眠。被催眠者如果受暗示性较强,对催眠术持信任态度,催眠才容易顺利进行。
伊灵灵点点头,干脆地回答他:“想啊!被催眠也是一种能力!这种能力越高的人,越能获得催眠的益处!”说着扳着手指历数被催眠的好处:“被催眠那也不是一般人能做到的!像我这种年轻貌美、容易放松、对催眠师有信赖感、想像力丰富、专注力高、好奇心强、智商高的旷世奇葩才容易进入被催眠的极乐状态!”
夏云浮点点头,她说的其实都没错。看来她对催眠有一定的了解,而且没有特别的偏见,这样就好办些。
夏云浮决定先用巴布尔暗示试一下。
巴布尔暗示是用来确定催眠成功率的判断方法,一共有11项暗示,得分超过4分以上者,表示催眠可获得成功。得分在4分以下者,则不容易被催眠。
夏云浮将伊灵灵从躺椅上拉站起来,用他心理医生惯有的磁性声音,轻且沉地跟伊灵灵说话:“来,我们先做一些游戏。现在,伊小姐,右手平伸。”
伊灵灵依言痛快地伸平右手臂:“看!我右臂挺漂亮的吧!”
夏云浮没有回答,看着伊灵灵的眼睛,十秒钟后才慢慢开口,诱导伊灵灵:“其实你已经很累了,你自己还没有察觉。现在你举起的右手臂好像灌满了铅,越来越沉,越来越沉……”
夏云浮盯着伊灵灵的右臂,暗暗目测她右臂变化的高度。方才他暗示其越来越沉,她的手臂应该下意识沉得往下落。30秒后,如果下沉10厘米或更低,得1分。
“你这么一说我还真觉得累!算了!不伸了!”还没到10秒,这位懒美女直接就把手臂放下了,还很体恤自己一般揉着手腕子:“就是这只手腕被黑巴粗鲁地拷上手铐的!”
夏云浮愣了一下,这算不算得分?还是算吧!毕竟她也算间接承认暗示有效了……
“现在左手平伸——”
伊灵灵很听话地平伸左臂。
夏云浮继续诱导:“现在你感觉很轻松,你的左手也变得轻如鸿毛,越来越轻,越来越轻,像要向上飘……”30秒后,如果伊灵灵的手臂上飘约10厘米或更高,得1分。
“可是我还是觉得沉!举着好累!”那厢很快地又将左手臂放下了。
……好吧,夏云浮在本子上记下:第二项0分。
“现在先撒开两手,然后两手交叉,紧握,放在下腹——对,就是这样,你做得很好——也许你不知道,你的两手上有胶水,现在你的两只手被粘住了,不能分开,会一直粘连在那里……” 这项暗示需要反复暗示45秒钟,5秒钟后分不开手给0.5分,15秒钟后分不开手给1分。
可是伊灵灵立刻就把手分开了,还把手心伸出来给夏云浮看:“明明没有粘住!你这不是睁眼说瞎话吗?”
“……是粘住的,你挣脱了。”不能留给她任何怀疑的豁口。
第三项,0分。
“说了这么多,你不觉得渴吗?其实你很渴的!很想喝水……”夏云浮盯着伊灵灵饱满的嘴唇。这一项是口渴幻觉,在暗示口渴后,被试者有明显的吞咽动作,嘴动,润湿口唇,给0.5分,测试结束后仍然感到口渴,再加0.5分。
“我不想喝水!”伊灵灵没有下意识的润唇动作,还回答得很干脆。夏云浮刚要在本子上记下零分,伊灵灵又接上一句:“我想喝果汁!就算没果汁,你总有茶吧?你就拿清水招待客人啊?”
夏云浮顿时无语,从冰箱里拿出一瓶绿茶递给伊灵灵:“是我疏忽了。刚好有茶,下次再给你备果汁。”
只是,这该记多少分呢?想了想,夏云浮记下:第四项,0.5分。
第五项,失语测验,0分。
第六项,身体僵硬测验,0分。
第七项,咳嗽测验,0分。
第八项,选择性遗忘:夏云浮告诉伊灵灵:“测试结束后你记不起第二项测试,只有当我说你现在想起来了,你才能想起来第二项测试的内容。”伊灵灵确实没想起来,还抱怨测试太没特点想不起来,夏云浮不失时机地终于又记下1分。
第九项,后倒法:夏云浮让伊灵灵背向自己,两脚并拢而立,双手自然下垂,夏云浮则用手掌心轻轻平贴于伊灵灵后背,低声说:“现在开始慢慢向后拉你,已经开始拉了!你开始向后倒了!已经开始倒了……”但实际只是把手后移,如果测试者向后倒,表明有足够的暗示性注意力。结果伊灵灵丝毫没动,回头来一句:“万一我向后倒,你不接着我,我岂不是自己找摔?”
……夏云浮于是很郁闷地记下:第九项,0分。
现在她只得了2.5分,如果后两项有任何一项得0分,这个测试就算没有通过。这次案例就将成为夏云浮有史以来第一个因诱导失效而没有通过测试的巴布尔暗示。
夏云浮打起精神,继续第十项前倾法暗示。
夏云浮将伊灵灵调转过来,面对他,让伊灵灵盯着自己的眼睛,夏云浮的目光则集中固定于伊灵灵的鼻梁上,他伸出双手,掌心向内,放到伊灵灵太阳穴附近,并轻微接触,温柔地暗示说:“现在当我的手拿开时,你会跟着我向前倒。”
“那我岂不是投怀送抱?万一你趁机吃我豆腐怎么办?我男人可就在现场!他很暴力加霸道的我告诉你哦!”
夏云浮满脸黑线……得!剩下的一项也不用再试了!测试失败!她思维也太难抓了!根本没有逻辑可言!
那位让人受挫的伊大小姐,却似乎比他这位受挫的执行者还不满意:“你一个劲翻来覆去折腾我,还让不让我睡啊!我想睡觉啊!有高音质CD吗?给我放段《催眠曲》,《小夜曲》也行!我好睡觉。好几天没睡好觉了!黑巴那车开得像毛驴尥蹶子,根本没法睡!到你这本来想好好睡一觉,你还折腾我没完!”
长年累月跟形形色色心理患者打交道的丰富经验,加上自认为自我修养过人,夏云浮倒也没立即崩溃,山不转水转,他总有办法催眠她,也许音乐对她有效果也说不定。夏云浮还真的依言为她找了个帮助睡眠的CD,那CD是他自己灌的,里面有海浪,有寂静山林,很适合催眠。
音乐响起,伊灵灵很满意,舒服地躺在躺椅里,又好像不够满足,眼神无限诱惑地瞄着江劲风:“来嘛,小风,你给朕按按肩膀,人家睡得舒服点!”
听到这没谱的话,江劲风这个汗……他想的是,不能让这女人得寸进尺,她当他是按摩男啊?还叫他过去他就得过去?但看到她那诱惑和确实疲惫的眼神,叹了一口气,还是认命地走过去,站在她身后,真的帮她揉太阳穴,按摩头部,按摩肩膀。
也许是江劲风手法太专业,也许是他醇厚的气息让她安心,也许是音乐好听,也许是她真累了,总之,当江劲风灵巧的手指在她头顶恰到好处地揉捏,当她又在他熟悉气息的包围中沉醉,她真的放心地睡过去了,睡相安心且带着丝丝孩子气,长长的睫毛敛下来,小巧的鼻可爱地轻轻翕动着。
江劲风将按摩的力度再放轻一些,满眼的柔情倾在她身上,本来轻揉她太阳穴的手指,移到她脸颊,温柔爱怜地轻抚着她的脸,轻轻地刮过来,又留恋地刮过去,旁若无人。
夏云浮和阿鲁巴对视了一眼,交换着同样的信息:成了。
阿鲁巴按捺不住急切的心情,轻而快地走到夏云浮身边,在他耳边说了几句话。
夏云浮点点头,朝江劲风打了个“停”的手势,示意江劲风站在原处,让他的气息继续感染伊灵灵。尽管他不愿意承认,他却不得不承认,能让伊灵灵顺利进入被催眠状态的,不是他这个顶尖催眠师,而是她身后那位让她能全身心信任的警探。没有信任和安全感,他有再多的手法和技巧都没有实质的作用。
作者:
狗蛋
时间:
2008-12-22 01:26
第二十四章
采生法(1)
美人酣睡,好像一株风情无限又稚气灵秀的醉海棠。
江劲风的视线一直胶在伊灵灵的睡颜上。他感到,他自己都快被伊灵灵的甜美睡相催眠了。为了这副安心的睡颜,他愿意就这样守护在她身边,为她打造一个幸福安宁的港湾,让她嚣张,让她随心所欲……只要她高兴就好。
阿鲁巴也有点呆愣:怎么现在她能睡得这么安心?在车上她就是睡觉的时候也很欠揍……
夏云浮有些闪神。老实说,他见过很多类的美女,她们或风姿撩人,或楚楚动人,当然,也有狂野得歇斯底里,也有文弱得摇摇欲坠……但没有一个像伊灵灵这样,有如此随性但又如此准确的个人意志。
她有一种要命的天分,当别人还在寻寻觅觅那道门在哪,然后劈荆斩棘去闯那道门的时候,她却能一眼就看到那道门,仿佛一切的迷雾、困惑和追索在她眼前统统不存在,她能把荆棘变成玫瑰,把路障当成玩具……
是什么样的经历和基因造就了这样一个人?如果经历简单,她怎能如此洞察世事?如果经历复杂,她怎能如此没心没肺?
如果不是有那两位多余出来的煞星在场,他真想私下里好好研究一下伊灵灵的神经结构……
夏云浮拿出一个乳白色PG-7型多参量心理测试仪,那机器只有一本小本书的大小,装有传感器、主机和微机。
江劲风抬眼看了一眼那测试仪,轻轻说道:“很像测谎仪。”
夏云浮微微一笑:“江队好眼力。不过我进行过改装,便于分析受试者的心理变化数据。”
这机器的传感器有三个触角,夏云浮将一个触角戴在伊灵灵手指上,那是皮肤电传感器,是一种不锈钢电极,可以用来测量皮肤电阻的变化;接着夏云浮将第二个传感器递给江劲风:“这是呼吸传感器,放在她胸部,测量她呼吸的变化。是你放还是我放?”
用反将他来讽刺他?未免也太小瞧他江劲风了!江劲风不动声色地接过传感器,心无杂念,轻轻贴着皮肤,将传感器放在伊灵灵内衣里。
脉搏和血压传感器是一种压敏传感器,夏云浮将它戴在伊灵灵腕部,用它测量她脉搏和血压的变化。
准备就绪。很快,传感器所采集的模拟信号便经过主机处理转换成数字信号,在连接主机的电脑显示屏里显示出几条浮动的曲线。
夏云浮盯着电脑上变化的数据,仿佛很漫长也仿佛很短暂的一段时间过去,终于开口:“测试者处于α脑波状态,注意力非常集中,可以问了。”
夏云浮缓缓走到伊灵灵身前,俯下身,用很低很平缓的语调问她:“你怎么认识纳布咪的?”
所有人都紧紧注视着伊灵灵。伊灵灵眼球在眼皮里动了动,片刻后,处于深睡眠的她做了一个夏云浮从来没在这个房间里见过的动作——
她居然吐了下舌头,做了个鬼脸!
相应的,电脑显示屏上的数据曲线居然开始杂乱,而后屏幕上出现了一只由数据曲线组成的、加菲猫伸出小手指做鄙视动作的卡通图案!
江劲风啼笑皆非,夏云浮眼睛都要掉出来了!简直是撞邪了!难道他亲自组装的机器也跟着这妖女着魔了?!还是,她即使在潜意识里,也能选择她认定的声音?
江劲风抛给夏云浮一个同情的眼神:“我试试吧。”
江劲风也俯下身,轻轻揉着她的手心,换了一种问法,在她耳边轻轻呢喃:“灵灵,你喜欢纳布咪那样的人吗?”
睡梦中,伊灵灵的小嘴很快嘟起来:“我才不喜欢!她蠢!”
心理测试仪很快将伊灵灵的各项数据输入电脑里迅速分析,屏幕上重新出现一条规整的曲线。
夏云浮盯住电脑显示器上的图谱,同时用余光注意伊灵灵的面部表情,而后满脸青黑地朝焦急的阿鲁巴点点头:“进入状态了,是真话。”
夏云浮突然升起少有的烦躁,从内心里不想继续做这个测试了,他突然嫉妒起江劲风。如此难搞的受试者真的是他第一次遇到,她看似没心没肺,实际上她死守着内心,不信任任何人。在他夏云浮还没想到如何攻破她之前,江劲风凭什么能取得她的信任?他是怎么打入她内心深处的?他怎么做到的?
而那位处于妒恨中心的江劲风,继续很有耐心地对伊灵灵循循善诱:“哦?那她蠢在哪呢?”
“黑巴智商那么低她也能爱得星火燎原,你说她不蠢吗?”
换阿鲁巴满脸青黑。
“还有呢?”还没到事件的关键点。
“自以为聪明的人最蠢了!她还是蠢人之最,不把自己逼到绝路不罢休!”
“她怎么做的?”
“我给你数数她的几大绝蠢哦!第一蠢,她选在一个不恰当的时机,向一个不恰当的人表白,害纳永秀急痛攻心,低血糖发作,失足踩到江里。从而引发了她一系列失常。”
“永秀果然不是自杀……”阿鲁巴低喃,眼睛再次湿润。
“怀孕的人会有本能的猛士反应,不可能自杀的。尤其是纳永秀那么坚强的,不怀孕也不可能自杀。”
“你怎么知道她怀孕?”阿鲁巴忍不住去问。
睡梦中的伊灵灵皱皱眉,叨咕着:“嗯?我好像听到一个讨我厌的声音?我不说了!”然后真的没下文了,换了个姿势继续睡着,脸红扑扑的,憨态可掬。
夏云浮顿时满脸黑线,无奈地看了一眼阿鲁巴,手指放在唇边,向阿鲁巴示意噤声。
阿鲁巴脸憋得通红,牙齿咬得咯咯响,却也没法发作,只好恨恨坐下,继续当壁草。
几分钟后,夏云浮看了看电脑里的数据,才重新向江劲风示意,可以继续。
江劲风换了个角度,重新诱导:“灵灵,我做的炸鸡翅好吃吗?”
海棠春睡的伊灵灵可爱地伸出小舌头,舔了舔嘴唇,还砸吧两下嘴:“好吃……像我爸爸做的。”
本来听到前半句,江劲风心里很是温暖和得意,等听到后半句,一股爱怜和心疼又蓦地从他心头浮起,他从来没有想过,答案有可能是这样的。她爸爸去世那年,她才七八岁吧?能固执地记住一个人的味道这么多年,她该有多少的孤单,多少的想念。或许她当年不愿意去他家,也是在固守心里那些珍贵的记忆,不想让任何繁华和其他温情来覆盖它们……
“那,那天你干嘛还赶我走?”给她做鸡翅的那天,也是她驱鬼的那天。
“我嫌你碍事!又怕你多事!”
“你怎么知道纳布咪养小鬼呢?”逐渐导入正题。
“因为纳永秀手法不到家!”
“怎么才能看出来?”
“清溪村那发病表现,一看就是中了禁魇术!正牌禁魇婆手法比那毒辣,直接让被咒人面目扭曲变形!就清溪村那不疼不痒的发病表现,只能说明禁魇婆法力有限,而只有两方面原因会严重限制法力,一个是禁魇婆本身悟性不高良知未泯,另一个就是禁魇婆不是处女。”
“不是处女的话,能当禁魇婆吗?”
“本来是不能的,禁魇婆必须是处女。如果不是不会被选上,选上如果破身就会被法力反噬,很快惨死。但纳永秀情况特殊。”
“怎么特殊呢?”
“她被纳布咪从水里救上来,没多久就死了。她是被实施了压魅术和采生法之后,顶替纳布咪成为禁魇婆的,如果按照死生轮回,她算是打破规矩人不人鬼不鬼,勉强在第二生里还算是处女。”
阿鲁巴抱着肩膀,打了个哆嗦。他不敢相信这一切,腿却像是长在地上一样,不能动。
“灵灵,跟我说说,采生法是怎么回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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狗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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采生法(1)
美人酣睡,好像一株风情无限又稚气灵秀的醉海棠。
江劲风的视线一直胶在伊灵灵的睡颜上。他感到,他自己都快被伊灵灵的甜美睡相催眠了。为了这副安心的睡颜,他愿意就这样守护在她身边,为她打造一个幸福安宁的港湾,让她嚣张,让她随心所欲……只要她高兴就好。
阿鲁巴也有点呆愣:怎么现在她能睡得这么安心?在车上她就是睡觉的时候也很欠揍……
夏云浮有些闪神。老实说,他见过很多类的美女,她们或风姿撩人,或楚楚动人,当然,也有狂野得歇斯底里,也有文弱得摇摇欲坠……但没有一个像伊灵灵这样,有如此随性但又如此准确的个人意志。
她有一种要命的天分,当别人还在寻寻觅觅那道门在哪,然后劈荆斩棘去闯那道门的时候,她却能一眼就看到那道门,仿佛一切的迷雾、困惑和追索在她眼前统统不存在,她能把荆棘变成玫瑰,把路障当成玩具……
是什么样的经历和基因造就了这样一个人?如果经历简单,她怎能如此洞察世事?如果经历复杂,她怎能如此没心没肺?
如果不是有那两位多余出来的煞星在场,他真想私下里好好研究一下伊灵灵的神经结构……
夏云浮拿出一个乳白色PG-7型多参量心理测试仪,那机器只有一本小本书的大小,装有传感器、主机和微机。
江劲风抬眼看了一眼那测试仪,轻轻说道:“很像测谎仪。”
夏云浮微微一笑:“江队好眼力。不过我进行过改装,便于分析受试者的心理变化数据。”
这机器的传感器有三个触角,夏云浮将一个触角戴在伊灵灵手指上,那是皮肤电传感器,是一种不锈钢电极,可以用来测量皮肤电阻的变化;接着夏云浮将第二个传感器递给江劲风:“这是呼吸传感器,放在她胸部,测量她呼吸的变化。是你放还是我放?”
用反将他来讽刺他?未免也太小瞧他江劲风了!江劲风不动声色地接过传感器,心无杂念,轻轻贴着皮肤,将传感器放在伊灵灵内衣里。
脉搏和血压传感器是一种压敏传感器,夏云浮将它戴在伊灵灵腕部,用它测量她脉搏和血压的变化。
准备就绪。很快,传感器所采集的模拟信号便经过主机处理转换成数字信号,在连接主机的电脑显示屏里显示出几条浮动的曲线。
夏云浮盯着电脑上变化的数据,仿佛很漫长也仿佛很短暂的一段时间过去,终于开口:“测试者处于α脑波状态,注意力非常集中,可以问了。”
夏云浮缓缓走到伊灵灵身前,俯下身,用很低很平缓的语调问她:“你怎么认识纳布咪的?”
所有人都紧紧注视着伊灵灵。伊灵灵眼球在眼皮里动了动,片刻后,处于深睡眠的她做了一个夏云浮从来没在这个房间里见过的动作——
她居然吐了下舌头,做了个鬼脸!
相应的,电脑显示屏上的数据曲线居然开始杂乱,而后屏幕上出现了一只由数据曲线组成的、加菲猫伸出小手指做鄙视动作的卡通图案!
江劲风啼笑皆非,夏云浮眼睛都要掉出来了!简直是撞邪了!难道他亲自组装的机器也跟着这妖女着魔了?!还是,她即使在潜意识里,也能选择她认定的声音?
江劲风抛给夏云浮一个同情的眼神:“我试试吧。”
江劲风也俯下身,轻轻揉着她的手心,换了一种问法,在她耳边轻轻呢喃:“灵灵,你喜欢纳布咪那样的人吗?”
睡梦中,伊灵灵的小嘴很快嘟起来:“我才不喜欢!她蠢!”
心理测试仪很快将伊灵灵的各项数据输入电脑里迅速分析,屏幕上重新出现一条规整的曲线。
夏云浮盯住电脑显示器上的图谱,同时用余光注意伊灵灵的面部表情,而后满脸青黑地朝焦急的阿鲁巴点点头:“进入状态了,是真话。”
夏云浮突然升起少有的烦躁,从内心里不想继续做这个测试了,他突然嫉妒起江劲风。如此难搞的受试者真的是他第一次遇到,她看似没心没肺,实际上她死守着内心,不信任任何人。在他夏云浮还没想到如何攻破她之前,江劲风凭什么能取得她的信任?他是怎么打入她内心深处的?他怎么做到的?
而那位处于妒恨中心的江劲风,继续很有耐心地对伊灵灵循循善诱:“哦?那她蠢在哪呢?”
“黑巴智商那么低她也能爱得星火燎原,你说她不蠢吗?”
换阿鲁巴满脸青黑。
“还有呢?”还没到事件的关键点。
“自以为聪明的人最蠢了!她还是蠢人之最,不把自己逼到绝路不罢休!”
“她怎么做的?”
“我给你数数她的几大绝蠢哦!第一蠢,她选在一个不恰当的时机,向一个不恰当的人表白,害纳永秀急痛攻心,低血糖发作,失足踩到江里。从而引发了她一系列失常。”
“永秀果然不是自杀……”阿鲁巴低喃,眼睛再次湿润。
“怀孕的人会有本能的猛士反应,不可能自杀的。尤其是纳永秀那么坚强的,不怀孕也不可能自杀。”
“你怎么知道她怀孕?”阿鲁巴忍不住去问。
睡梦中的伊灵灵皱皱眉,叨咕着:“嗯?我好像听到一个讨我厌的声音?我不说了!”然后真的没下文了,换了个姿势继续睡着,脸红扑扑的,憨态可掬。
夏云浮顿时满脸黑线,无奈地看了一眼阿鲁巴,手指放在唇边,向阿鲁巴示意噤声。
阿鲁巴脸憋得通红,牙齿咬得咯咯响,却也没法发作,只好恨恨坐下,继续当壁草。
几分钟后,夏云浮看了看电脑里的数据,才重新向江劲风示意,可以继续。
江劲风换了个角度,重新诱导:“灵灵,我做的炸鸡翅好吃吗?”
海棠春睡的伊灵灵可爱地伸出小舌头,舔了舔嘴唇,还砸吧两下嘴:“好吃……像我爸爸做的。”
本来听到前半句,江劲风心里很是温暖和得意,等听到后半句,一股爱怜和心疼又蓦地从他心头浮起,他从来没有想过,答案有可能是这样的。她爸爸去世那年,她才七八岁吧?能固执地记住一个人的味道这么多年,她该有多少的孤单,多少的想念。或许她当年不愿意去他家,也是在固守心里那些珍贵的记忆,不想让任何繁华和其他温情来覆盖它们……
“那,那天你干嘛还赶我走?”给她做鸡翅的那天,也是她驱鬼的那天。
“我嫌你碍事!又怕你多事!”
“你怎么知道纳布咪养小鬼呢?”逐渐导入正题。
“因为纳永秀手法不到家!”
“怎么才能看出来?”
“清溪村那发病表现,一看就是中了禁魇术!正牌禁魇婆手法比那毒辣,直接让被咒人面目扭曲变形!就清溪村那不疼不痒的发病表现,只能说明禁魇婆法力有限,而只有两方面原因会严重限制法力,一个是禁魇婆本身悟性不高良知未泯,另一个就是禁魇婆不是处女。”
“不是处女的话,能当禁魇婆吗?”
“本来是不能的,禁魇婆必须是处女。如果不是不会被选上,选上如果破身就会被法力反噬,很快惨死。但纳永秀情况特殊。”
“怎么特殊呢?”
“她被纳布咪从水里救上来,没多久就死了。她是被实施了压魅术和采生法之后,顶替纳布咪成为禁魇婆的,如果按照死生轮回,她算是打破规矩人不人鬼不鬼,勉强在第二生里还算是处女。”
阿鲁巴抱着肩膀,打了个哆嗦。他不敢相信这一切,腿却像是长在地上一样,不能动。
“灵灵,跟我说说,采生法是怎么回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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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
狗蛋
时间:
2008-12-22 01:26
第二十四章
采生法(2)
睡梦中的伊灵灵眼球在眼皮底下动了动,舔了舔嘴唇,终于嘟囔了一句:
“压魅术和采生法哇?说出来挺可怕的哦!有洋娃娃吗?”
江劲风用询问的眼光看了一眼夏云浮,她要洋娃娃干嘛?夏云浮想了想,他这大男人的地方还真没有洋娃娃那种东西,要说勉强可以归为此类的——安抚女病人用的白兔抱枕倒是有一个,倒也有鼻子有眼……
夏云浮从柜子里掏出一个可爱的大白兔抱枕,递给江劲风,朝江劲风耸耸肩,意思很明显:洋娃娃没有,抱枕仅此一只。
江劲风无奈地接过白兔抱枕,放到伊灵灵怀里,温柔地询问:“洋娃娃没有,小白兔行吗?”
“嗯……对付吧!这白兔的生日是哪天?”
江劲风一脸黑线……一个玩具兔子哪来的生日?不过生产日期倒是可以查……夏云浮也很上道,过来翻了翻白兔抱枕的标签,在网上搜到标签号对应的生产年月日,将生产日期写在纸上,递给江劲风。
“小白兔的生日是:2006年5月14日10点。”
“哦,那农历就是丙戌年四月十七巳时。”
阿鲁巴和夏云浮惊讶地对视一眼:居然能这么快的自动将阳历换算成阴历,她脑袋里装了万年历了吗?
夏云浮迅速用电脑查询了一下,不幸的是,她说得一点都不差。
“用采生法之前呢,要先用压魅术控制那人神智,让他神智昏迷,两眼直视,不能说话。其实这个前戏很简单的!”
说着,伊灵灵仍旧闭着眼睛处于被催眠中,抓起旁边桌上的纸笔,刷刷几下写了一道符,又写下兔子的生产日期,将符和写有兔子生产日期的纸揉在一起,扎成一个小小的纸兔子。再在桌子上摸了摸,没摸到她想要的东西,没头没脑地问一句:“有红绳吗?”
夏云浮很快递给她一根挂着十字绣的红丝线。
伊灵灵将红丝线系在小纸兔子的脖子上,让小纸兔子的两只爪子抓着那根红丝线。随即冲小纸兔子耳边喊了一句:“勒勒!”
很快,那只抱枕毛绒兔子突然像被遥控了一般,突然动了起来,本来是用一条黑线表现的安然睡着的眼睛,突然睁开来,迸射着火红的光,仿佛鬼娃附体一般,疯狂地用爪子掐自己的脖子,作出一种可怕的灭绝自己的动作,越掐越狠,眼里的红光也越烧越骇人。
房间中的三个男人被这情景吓了一跳,尤其是定力略低于其他两人的阿鲁巴,腾地就从沙发上弹起来,半张着嘴,指着那明明是抱枕的不会动的毛绒兔子,一句话也说不出来。
“去,用铜质容器装点水来!”睡眠中的伊灵灵本能地循着气息,循到江劲风的位置,轻轻冲他说着。
江劲风又看了看夏云浮,他的地盘,东西在哪他最清楚。
夏云浮叹了一口气,将唯一一个铜质的古董烟灰缸刷刷,装上水,递给伊灵灵。
伊灵灵将烟灰缸放到桌上,那只死命用爪子掐自己脖子的毛绒兔子,火红的双眼里一下溢出水来,猛地挥动胳膊,将桌上躺着的纸兔子扔进铜烟灰缸的水里,那只纸兔子逐渐浸满水,符和纸都散开,四肢在水里摊开。直到这时,那只毛绒兔才停止掐自己脖子的举动,眼里可怕的红光也渐渐弱下去,最后,像刚刚被夏云浮拿出来的正常玩具样子,闭着眼睛。恢复毛绒玩具的本来状态,好像刚才的一切都不曾发生。
“哪!这就是压魅术。想要解开压魅术,就用铜质的容器装满水,放在幻觉中的小人经常出没的地方就行啦!用压魅术呢目的是让被咒的人失去自我控制力,这样才能用采生法呀!不过纳永秀当时已经没必要用压魅术了,她本来就快死了,早已没有自我控制力,直接用采生法就行了!”
阿鲁巴有些浮躁,在沙发周围不安地走来走去,压魅术都有如此可怕的控制力,那采生法岂不是……
“有柳条吗?或者柳枝?”
夏云浮一脸黑线,她想要把他房间里所有稀奇东西都用上是不是?
“有柳木的根雕。”算了!反正这些别人送给他的东西,他也不在乎。夏云浮将一块根雕拿出来,递给伊灵灵。
伊灵灵摸了摸:“哇!雕得不错哦!还是条小蛇!”
……明明是小龙好不好!
“铜钉或铜针!” 伊灵灵闭着眼睛,梦游一般伸出手。
夏云浮从工具箱里找出两枚铜钉,递给伊灵灵。
伊灵灵用那铜钉,将写着兔子阴历生产日期的纸符钉在兔子后背。
阿鲁巴看得猛一激灵,直勾勾地看着那兔子后背钉着的符,这铜钉,现在是钉在玩具兔子上,那当时,岂不是——钉在永秀的后背上?
很快,伊灵灵将那只毛绒兔的抱枕背在肩上,扔到那块根雕前,用绳子将毛绒兔五花大绑,绑在那块根雕上,一边绑一边叨咕:“实际上要把神志不清的人背到柳树林中,绑在树上的!”
“刀!彩色丝线!”伊灵灵继续吩咐。
江劲风将一把军刀递在她手上。夏云浮将一捆十字绣后面附赠的彩色绣线递给她。
伊灵灵拿着刀子,华丽丽地比划了两下,将刀耍得上下翻飞,她每耍一下,阿鲁巴的心里就颤一下。伊灵灵耍够了,对准被绑在柳木根雕上的毛绒兔,利落地挥起刀来。
伊灵灵先剃掉兔子耳朵上和头上的丝绒毛,在头上缠上那团彩色绣线:“如果是人呢,就先剃去头发,缠上彩丝。”
江劲风和阿鲁巴看到那眨眼头上没毛的兔子,一下子想到头上没有头发的纳永秀。难怪纳永秀没有头发,却原来是因为施法的需要被剃光的……
阿鲁巴有些站不稳。伊灵灵之前反复用欠揍的方式提醒他不要再去追究,他还以为那只是伊大魔女折磨人的手法,没想到事实果然这样难以面对……他有些不敢看下去,却又被一种想要了解的欲望驱使,不得不看下去。
江劲风暗暗观察夏云浮。让他微微感到意外的是,夏云浮对这些骇人的招数并没有太意外或是太吃惊的表现。是他心理学的出身造就了过人的定力,还是——
伊灵灵耍刀的手顿了顿,睡梦中的她缓缓呼了一口气,然后,猛地将那军刀直直插入毛绒兔子的胸膛,刀子在毛绒兔的身体里七挖八挖,在心脏部位捅几刀,抓出一团棉花捏成心脏的形状,又在肝脏部位捅几刀,抓出一团棉花揉成肝脏的样子,遂又毫不犹豫地挖下毛绒兔的眼睛、剖开嘴巴,挖出一团棉花当舌头、割下毛绒兔的鼻子、切下它的爪子……瞬间,那毛绒兔子就变成一堆被揉成个个器官形状的棉花和一堆残肢,之前的可爱模样荡然无存。
阿鲁巴一阵一阵的眩晕,无力地瘫在沙发上,从脚底板从下到上一股一股冒冷气。这跟碎尸有什么区别?
伊灵灵却在睡梦里对这可怕的画面毫无感觉,将她肢解下来的毛绒兔的残肢和“器官”扔到碎纸机里,那些棉花和碎布眨眼变成一堆碎片。
伊灵灵将那堆碎片取出来:“太麻烦了,我不做下去了,其实就是施完压魅术之后,剃掉人的头发,剖开胸膛,挖走心肝,割人眼、舌、鼻、手,把这些拿去磨成粉末,用这些碎片,加上符水、阴阳草,在阴日那天夜半做成药丸,再用符纸将她身体被挖出来的这些部位补全,让她吞下药丸,念上咒,她就会成为施法人的奴仆,让她干什么,她就干什么。要是这些被施加采生法的鬼不鬼稍微有一点疏忽松懈,便用针去刺她,使她痛苦不堪,她就老老实实听话了。”
阿鲁巴如五雷轰顶,完全做不出任何反应,也不能思考。脑袋里只是反反复复闪现着纳永秀灿烂的笑容和被碎尸后的画面……为什么?为什么他的永秀,善良纯真的永秀,要受到这种凄惨的待遇?
“还有啊,这种采生奴仆在巫师间是可以自由买卖的。买卖的时候,只需要把从采生人头上割下来的一束头发交给新的买家,藏在五色绸中就可以了!”
“你骗我!!”阿鲁巴再也无法控制自己,惊恐地瞪着眼睛,像一头失控的豹子一样朝伊灵灵扑过来,将她按在躺椅上,一手抓着她的头发。
还没等伊灵灵下意识地反踢,江劲风比她更快地箍住阿鲁巴的胳膊,一捏一拉,迫使阿鲁巴的手离开伊灵灵的头发,而后江劲风猛地向后一扯,将阿鲁巴从伊灵灵身上扯下来,再一个利落而迅猛地扫腿,直直踹上阿鲁巴的胸膛,阿鲁巴便飞回沙发上。
阿鲁巴很快要弹起身,江劲风毫不耽搁地扑到沙发上,用四肢将阿鲁巴钳制住,冷冷地盯着他的眼睛:“我同情你,但别想动灵灵。上一次,我还没忘。”
阿鲁巴挣扎了两下,江劲风也施加了更多力道跟他硬碰硬,很快,崩溃中的阿鲁巴放弃了挣扎,嘴唇颤抖了两下,泪水便像开闸一样涌出来:“为什么?为什么?!她做错什么了?为什么?”
作者:
狗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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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08-12-22 01:27
第二十四章 采生法(3)
“啪!”一记耳光重重打在阿鲁巴的脸上。
不是江劲风,他钳制阿鲁巴本来就要费不小的力气,根本腾不出手来挥这一耳光。
打他的,是先前被阿鲁巴抓醒的伊灵灵,这妖女已经迅速摆脱传感器,前来报仇来了。
阿鲁巴脸上淌着滚烫的泪,又恨又痛地瞪着伊灵灵。
“啪!”伊灵灵卯足了劲,又是一记耳光招呼到阿鲁巴脸上。冷冷注视他片刻,随即猛一摆头,朝地上吐了一口口水:
“唾!没出息的贱东西!警告过你,没事别瞎打听!你既然要打听,就要有本事担当!没本事担当,也不要扰人清梦!我睡得好好的,你敢弄醒我?!”说着还嫌不解气,抡起旁边小几上的青花瓷笔筒就朝阿鲁巴头顶砸过去:“我他妈砸死你!”
一只柔中带刚的手稳稳抓住伊灵灵的手腕。
伊灵灵挑衅一般地回头盯着夏云浮。
夏云浮云淡风轻地朝伊灵灵笑着,另一只手轻轻拿下伊灵灵手中的凶器:“这个青花瓷笔筒很珍贵的。真想要砸人,你可以换玻璃杯。”
“算了!我不玩了!”伊大小姐躺回躺椅里,一一又把那几个传感器连接到自己身上:“来,帅哥,继续催眠我,我睡个回笼觉。要是有闲杂人等打扰,一律踢出去!”
江劲风慢慢放开阿鲁巴,坐在他身侧,时刻准备控制他。
阿鲁巴满脸悲愤,指着伊灵灵:“你!你怎么能认定,永秀被施入了、被施入了——”
“采生法?我有说吗?”伊灵灵看看夏云浮,又看看江劲风,两人认同的表情让她很郁闷:“哇塞看来被催眠真是祸害人哪!就那套采生法,说出去能赚好多钱呢!我就这么白白让你们知道了?”
夏云浮和江劲风汗。
阿鲁巴不放弃自己的问题,仍旧固执中有点歇斯底里地质问伊灵灵:“我再问你!你怎么能认定,永秀被施入了、被施入了——”
“采生法是吗?这对话有点重复哎!”伊灵灵翘起二郎腿:“因为我是明眼人啊!明眼人会看人头皮、口鼻、双瞳是否原装,你的明白?”
“这种采生法,世上有几个人会?”江劲风严肃地问起。这种方法要是用在犯罪上,那也太可怕了!
伊灵灵摆着手指头算了算:“不超过十个。”
“其中就包括你?!”阿鲁巴愤恨地问。
“不包括我。”伊灵灵痞痞地晃着脚丫子:“我只是知道原理,具体的操作有很多细致的技巧,头发先削哪边?刀尖刺入几寸?每个步骤的时辰?包括药丸的配置和各个物质的密度浓度……你以为那么简单呀?一个弄不好,搭上自己阳寿不说,还要废掉一个采生奴仆,我可没那么大本事!”
“纳布咪应该也没那么大本事。”江劲风推断着。
伊灵灵笑嘻嘻地朝江劲风做了个飞吻:“还是我家小风爱卿聪明!来!朕宠幸你一下!”
江劲风又好气又好笑地白了一眼伊灵灵。
“那还能是谁?”阿鲁巴咬牙切齿。
“你可以去问问你姘头的老妈。”
“纳布咪不是我姘头!”
“孙杨桃?她不是聋哑人吗?”江劲风做过调查,她若真不是聋哑人,能会那么熟练的手语,沉默几十年,让周围所有人都认定她是聋哑人,那得是一件多难的事?!
“不说话就是聋哑人呀?”
江劲风心里一激灵:“她会法术?”
“她倒是不会任何法术,不然也不会活得那么太平。但她姐姐孙红桃,可是一代禁魇婆!”
原来如此!难怪他查到孙红桃的时候,只有零星含糊的信息,不过:“她姐姐早亡。”
“她姐姐是早亡,禁魇婆都早亡。”伊灵灵冷哼:“但你用屁股想想也知道,不会法术的孙红桃,想通过她姐姐的圈子,找个会法术又尊崇她姐姐的人,不会特别难吧?”
“她为什么要这样做?!”阿鲁巴的拳头握得死紧,青筋迸出。
“因为纳布咪是个自以为聪明的蠢货啊!她以为她做的很周密呢!”伊灵灵拿着那瓶催眠用的绿茶灌了一口,才继续说:“本来纳永秀落水是在她意外的,她要救纳永秀也是真心的,但纳永秀没救也是没办法的。既然没办法,正好她也不想当禁魇婆,就向她母亲孙杨桃求助,找个会法术的人,想办法让纳永秀顶替自己成为禁魇婆,孙杨桃虽然不会法术,却也见多识广,加上爱女心切,真的给她找到一个孙红桃的知交,也是个高人。”
阿鲁巴浑身冷到彻骨。他无法原谅纳布咪,永远也无法原谅!就算纳永秀当时已经没救,她生前脊背挺直,死后也会想要死者的尊严,纳布咪怎能如此践踏她的躯体?难道她就不能用更正面的手段,来面对自己的命运吗?
“那个高人因为和孙红桃交情深厚,也是豁出自己一条命来对纳永秀用采生法。只不过他没想到,当他剖开纳永秀的肚皮,才发现里面有个四个月的胎儿。那小婴儿当然也没活成。”
阿鲁巴又一个五雷轰顶,毫无意识地喃喃:“永秀……”
伊灵灵鄙夷地斜了一眼阿鲁巴:“你个没谱的东西!十七岁还没成年呢你懂不懂?!对一个未成年少女下手,你就急成那样?!你是禽兽啊?完全依靠兽欲和本能?”
“我、我——她生日那天我喝多了……”
“滚他妈蛋!别他妈有事没事都赖在酒身上!你就是个衣冠禽兽!下辈子被轮奸的玩意儿!”
“那那个孩子呢?”夏云浮及时转移话题,不着痕迹地阻止了伊灵灵对阿鲁巴一波又一波的语言暴力。
“也被纳布咪顺手利用了,被制成人胎小鬼。奠定她的地位。纳布咪这一套动作虽然指导纲领愚蠢,但行动力也算滴水不漏了!先将纳永秀用采生法控制成禁魇婆顶上自己,再主动找老外一夜情破身,破了禁魇祖母对她的念想,再意外收获人胎小鬼,帮自己追名逐利。成功摆脱禁魇婆身份,进入更黑暗境地。”
“什么叫——人胎小鬼?”阿鲁巴哆嗦着问。
伊灵灵却看向夏云浮:“老夏!你说我要是告诉他人胎小鬼是怎么回事,他会不会疯?”
夏云浮看了看阿鲁巴,沉吟了下:“有时候,逃避也是一种自我保护。”
“就是说他受不了喽?”伊灵灵很得意,挑衅地看着阿鲁巴:“黑巴!你要听哪种讲法?你可以选择正叙、倒叙、插叙、补叙,我一定绘声绘色,坚决不考虑你内心的承受力。”
阿鲁巴闭了下眼睛:“先告诉我,那孩子——在哪?”
“在他那!”伊灵灵朝江劲风努努嘴。
江劲风眼睛一眨不眨地看着阿鲁巴,非常严肃和慎重:“你确定你要看吗?”
阿鲁巴怔住,嘴唇颤抖了几下,才好不容易能说出完整的句子:“是——男孩还是女孩?”
“女孩。”
“像永秀吗?”
“……不像。”
“……不要给我看!至少,现在,不要给我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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狗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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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08-12-22 01:27
第二十五章 春宵一刻值千金(1)
“什么?连江氏鸡翅都没听说过?!”
还是那家特色餐馆,恶女一拍桌子,还是四座皆惊。
老板一把一把地擦汗,他这是招谁惹谁了?!上次饭粒喷得到处都是,客人吓跑无数,好不容易把这二位大神请走,没过多久这二位又二进宫……尤其是那娇艳恶女,天使面孔巫婆心,张口就要江氏鸡翅……江氏鸡翅是个什么东西?他听都没听说过。是哪个姓江的这么缺德,居然让她知道天底下有这么一道菜,还不让她知道配方……
“叫厨师长来!”伊大恶女一副非要吃到江氏鸡翅的样子,不依不饶。
没过多一会,一位大腹便便的中年厨师长面带怒色地走过来,站在伊灵灵桌前,呼呼喘了两大口气,才如洪钟一般开口:
“我姓马!只会做马氏鸡翅!想吃江氏鸡翅,找姓江的!”
“啊!马大哥呀!快请坐!”伊大魔女笑容可掬地将马厨师拉到自己座位旁边,眨眼就成为亲切可人型:“您别跟女人一般见识!跟女人生什么气呀!多不值得!”说得好像刚才找茬的不是她似的。
马厨师本来是来发威的,一下子被这女人搞蒙了,四处看看,以为自己发威找错人了,十分疑惑:“刚才那个没完没了要点江氏鸡翅的,是你吗?”不是她,难道是坐在她对面看资料的那个冷面煞星?
“是我啊!”伊灵灵眨着无辜的眼睛笑呵呵的。
马厨师的火气上得快,“腾”一下内火把脸都涨红了,站起身,重拾气势:“那我重申一遍!我姓马!做不出来江氏鸡翅!”爱上哪吃您老上哪吃去!
“我这不是才知道您姓马嘛!”伊灵灵笑嘻嘻地递过一杯水:“马师傅顺顺气先!”
马厨师又蒙了,再次十分疑惑地看着伊灵灵,她看起来很正常啊!还那么娇艳可人……不过这做事说话怎么颠三倒四的?
伊大魔女再次开口:“那个江氏鸡翅……”
马厨师逮到话头,连忙抖擞精神,打断伊大恶女:“我们这做不出来!”
伊灵灵终于含羞带怯地看着对面坐着的满脸黑线的大警探:“小江,你去做吧!”
小江?!江氏鸡翅?!
老板和马厨师一下子处于爆发边缘,这两位果然是来找茬的!正主儿明明在这,还三番五次折腾他们!
“啪!”江劲风合上资料,斜了一眼伊灵灵,揉了两下太阳穴,慵懒俊帅地站起身,向张口结舌的马厨师彬彬有礼地发问:“请问厨房在哪?”
片刻后上菜——
第一道,啤酒鸡块;第二道,黄酒鸡汤;第三道,烈酒烧鸡;第四道,传说中普普通通的江氏鸡翅。
江大厨走回到座位旁,用白色湿巾优雅地擦擦手,将湿巾扔到桌子上,从容落座:“吃吧。”
在厨房门口探头探脑的老板和马厨师满脸诧异,话说这种烈酒配方做鸡他们平时都不敢下这么大酒量,真的能化烈酒为神奇吗?还有那道江氏鸡翅,没看出在做的过程中有什么了不起的特别之处啊,难道说不同人的体温和气场都能让菜色发生变化?再不就是他会气功?一会等他们吃剩下一定要尝尝到底哪里特别……
伊灵灵也很诧异,面对瞬间变出来的满桌子鸡味大餐还有点不适应,眼波媚中带着慧黠,上下瞄着江劲风:
“你有什么阴谋?你不会这么好支使!”
江劲风夹起一块鸡,三下两下进肚,宠溺又无奈地睨她一眼:“吃你的吧!哪那么多话!”
“我是奇怪呀!你是有名的骚狐狸!你一下子不那么骚包了肯定有诈!”
江劲风边吃边点头:“嗯,你的判断是对的——”
伊灵灵得意起来,她就说吧!无事献殷勤,肯定没好心!
“——所以你看着我吃就好了。”
“你做梦!”伊灵灵怒了,骚狐狸果然是骚狐狸!原来他设的套儿在这!他就是要做一桌子好吃的引诱她,把她馋虫勾起来再让她怀疑不敢吃,他好一个人独吞!并享受在味蕾上折磨她的快感!这招太阴险了!还好被她及时识破!
于是伊灵灵毫不客气地拿起筷子,戳戳戳,咔嚓咔嚓大快朵颐。那狠厉的吃相和挑衅的眼神把邻桌震慑得不敢言语,调桌的调桌,撤退的撤退,纷纷远离是非之地。这恶女瞬间将周围煞得十米之内人踪灭。
江劲风夹了一个鸡翅放在伊灵灵碗里,含笑地看她一眼:
“吃那么急干嘛?你不是想吃鸡翅吗?我答应过你,只要在我身边,你想吃多少,我给你做多少。”
“呃?”江劲风这平平淡淡的一句话,差点把伊灵灵噎住,那女人顿时被汤汁咳得泪花闪烁。
江劲风见状敏捷地移到她身侧,轻轻拍着她的背,脸上浮起可疑的暗红,有些微的羞恼:“我说话算话。倒是你,这么快就忘了。至于那么吃惊吗?!”
伊灵灵不自在地将头扭到一边,不想让江劲风窥到自己的脆弱。真是奇怪,为什么他那么平常的一句话让她这么难受?眼泪差点掉下来……简直是中邪了!为了赶快摆脱这种不自在,伊灵灵豪放地一拍桌子,掩饰失态:
“老 板!上酒!开两瓶二锅头!50度以下的别拿出来丢人!”
老板满脸黑线。她还嫌鸡里的酒不够多呀?那几盘醉鸡用了六瓶白酒,整个烹饪过程根本就没加水!简直是酒精泡制的!50度以下的就丢人啦?他就不信她是酒仙!他喝了二十年38度白酒都没觉得丢人……
老板恨恨地把两瓶55度的二锅头放到恶女桌上,临走还不忘挖她一眼泄愤:让你喝!让你不丢人!
“来!咱们手把一!谁不喝干一瓶谁是孙子!”这巫女还来劲了!“咣当”一声将一瓶二锅头撂在江劲风面前,豪放地抓着另一瓶二锅头的瓶颈,眼神火辣地撩着江劲风。
江劲风眼光怪怪的,盯住伊灵灵不放,眼神炙热深沉,像两泓无底的深潭,平静的波澜下卷着惊涛骇浪,又饱含怜惜。他停下筷子,没理会那瓶酒,就一个劲盯着她看。
“喂!你不敢喝呀?”伊灵灵大声跟江劲风叫板,小脸因为鸡汤热度而烫红,宛如火辣撩人的吉普赛女郎,艳光四射地照着他。
江劲风挑起一道浓眉,眼睛还是没离开她红艳艳的脸庞,抓起面前的酒,咕咚咕咚倒满一杯,朝她举起,然后,一饮而尽。随即重新拾起筷子,将食物放进嘴里,优雅地细嚼慢咽。
伊灵灵微讶地看着他全套动作,半晌才作出反应——
“跩什么跩?!你以为我喝不过你呀?”这厮更猛,腾地站起来,一只脚踏在椅子上,一只手叉腰,一仰脖,直接对瓶吹,豪迈粗鲁得像女土匪,一边咕咚咕咚灌酒,一边用那种魅惑得意加挑衅的眼神瞄着江劲风。
江劲风有点无奈:“就算是一瓶矿泉水,这么喝下去也会消化不良的!”
那拼酒女土匪根本没理会他,反而更加得意,直到灌完最后一滴,才“咣当”一声将空酒瓶子摔在江劲风面前,异常嚣张地扔下几个字:“老娘我愿意!”
江劲风一眨不眨地看着她的脸,那张脸就像是荡漾春意的红酒,酒下去,红上来。
伊灵灵摇摇晃晃地指着江劲风,满嘴大舌头:“偶告诉你!姑奶奶素史上最强的小强!小强你懂不懂?!小强!小强素鹰爪铁布衫!无坚不摧!无孔不入!她自己还铜墙铁壁!你就是踩上偶一脚,偶还能啃烂你脚趾头!然后在你鞋带上蹦迪!这就是素小强!你别以为你给偶点热流偶就不素小强了!偶还是小强!”
江劲风深深地看着她,眼里充满怜惜和心疼,倾身将她粉颊上的一绺发勾回耳后,黝黑的手滑进她的黑发里,悄悄把她拉近自己。
伊灵灵红唇微张,任凭他坚定有力地臂膀勾着自己,将她拉入他热烫的男性胸怀里。帅得太过罪恶的俊脸也愈压愈近,伊灵灵向他绽开一朵姹紫嫣红的笑,醉眼小狐狸一样看着他,捏着他的鼻子:“这么一看你还挺帅的嘛!你得意什么?帅有什么用?偶都不用上车马炮,用个小卒就能灭了你!”
说着伊灵灵那痛打落水狗的劲儿又上来了,觉得不过瘾,摇摇晃晃地按着江劲风的肩膀,抓了好几下才抓到他衣领,死死攥着,手指颤颤地指着空气,一口酒气喷到他脸上:“你!你完了!”
说完,伊大魔女软趴趴地倒在江劲风温厚的怀抱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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狗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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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08-12-22 01:28
第二十五章 春宵一刻值千金(1)
“什么?连江氏鸡翅都没听说过?!”
还是那家特色餐馆,恶女一拍桌子,还是四座皆惊。
老板一把一把地擦汗,他这是招谁惹谁了?!上次饭粒喷得到处都是,客人吓跑无数,好不容易把这二位大神请走,没过多久这二位又二进宫……尤其是那娇艳恶女,天使面孔巫婆心,张口就要江氏鸡翅……江氏鸡翅是个什么东西?他听都没听说过。是哪个姓江的这么缺德,居然让她知道天底下有这么一道菜,还不让她知道配方……
“叫厨师长来!”伊大恶女一副非要吃到江氏鸡翅的样子,不依不饶。
没过多一会,一位大腹便便的中年厨师长面带怒色地走过来,站在伊灵灵桌前,呼呼喘了两大口气,才如洪钟一般开口:
“我姓马!只会做马氏鸡翅!想吃江氏鸡翅,找姓江的!”
“啊!马大哥呀!快请坐!”伊大魔女笑容可掬地将马厨师拉到自己座位旁边,眨眼就成为亲切可人型:“您别跟女人一般见识!跟女人生什么气呀!多不值得!”说得好像刚才找茬的不是她似的。
马厨师本来是来发威的,一下子被这女人搞蒙了,四处看看,以为自己发威找错人了,十分疑惑:“刚才那个没完没了要点江氏鸡翅的,是你吗?”不是她,难道是坐在她对面看资料的那个冷面煞星?
“是我啊!”伊灵灵眨着无辜的眼睛笑呵呵的。
马厨师的火气上得快,“腾”一下内火把脸都涨红了,站起身,重拾气势:“那我重申一遍!我姓马!做不出来江氏鸡翅!”爱上哪吃您老上哪吃去!
“我这不是才知道您姓马嘛!”伊灵灵笑嘻嘻地递过一杯水:“马师傅顺顺气先!”
马厨师又蒙了,再次十分疑惑地看着伊灵灵,她看起来很正常啊!还那么娇艳可人……不过这做事说话怎么颠三倒四的?
伊大魔女再次开口:“那个江氏鸡翅……”
马厨师逮到话头,连忙抖擞精神,打断伊大恶女:“我们这做不出来!”
伊灵灵终于含羞带怯地看着对面坐着的满脸黑线的大警探:“小江,你去做吧!”
小江?!江氏鸡翅?!
老板和马厨师一下子处于爆发边缘,这两位果然是来找茬的!正主儿明明在这,还三番五次折腾他们!
“啪!”江劲风合上资料,斜了一眼伊灵灵,揉了两下太阳穴,慵懒俊帅地站起身,向张口结舌的马厨师彬彬有礼地发问:“请问厨房在哪?”
片刻后上菜——
第一道,啤酒鸡块;第二道,黄酒鸡汤;第三道,烈酒烧鸡;第四道,传说中普普通通的江氏鸡翅。
江大厨走回到座位旁,用白色湿巾优雅地擦擦手,将湿巾扔到桌子上,从容落座:“吃吧。”
在厨房门口探头探脑的老板和马厨师满脸诧异,话说这种烈酒配方做鸡他们平时都不敢下这么大酒量,真的能化烈酒为神奇吗?还有那道江氏鸡翅,没看出在做的过程中有什么了不起的特别之处啊,难道说不同人的体温和气场都能让菜色发生变化?再不就是他会气功?一会等他们吃剩下一定要尝尝到底哪里特别……
伊灵灵也很诧异,面对瞬间变出来的满桌子鸡味大餐还有点不适应,眼波媚中带着慧黠,上下瞄着江劲风:
“你有什么阴谋?你不会这么好支使!”
江劲风夹起一块鸡,三下两下进肚,宠溺又无奈地睨她一眼:“吃你的吧!哪那么多话!”
“我是奇怪呀!你是有名的骚狐狸!你一下子不那么骚包了肯定有诈!”
江劲风边吃边点头:“嗯,你的判断是对的——”
伊灵灵得意起来,她就说吧!无事献殷勤,肯定没好心!
“——所以你看着我吃就好了。”
“你做梦!”伊灵灵怒了,骚狐狸果然是骚狐狸!原来他设的套儿在这!他就是要做一桌子好吃的引诱她,把她馋虫勾起来再让她怀疑不敢吃,他好一个人独吞!并享受在味蕾上折磨她的快感!这招太阴险了!还好被她及时识破!
于是伊灵灵毫不客气地拿起筷子,戳戳戳,咔嚓咔嚓大快朵颐。那狠厉的吃相和挑衅的眼神把邻桌震慑得不敢言语,调桌的调桌,撤退的撤退,纷纷远离是非之地。这恶女瞬间将周围煞得十米之内人踪灭。
江劲风夹了一个鸡翅放在伊灵灵碗里,含笑地看她一眼:
“吃那么急干嘛?你不是想吃鸡翅吗?我答应过你,只要在我身边,你想吃多少,我给你做多少。”
“呃?”江劲风这平平淡淡的一句话,差点把伊灵灵噎住,那女人顿时被汤汁咳得泪花闪烁。
江劲风见状敏捷地移到她身侧,轻轻拍着她的背,脸上浮起可疑的暗红,有些微的羞恼:“我说话算话。倒是你,这么快就忘了。至于那么吃惊吗?!”
伊灵灵不自在地将头扭到一边,不想让江劲风窥到自己的脆弱。真是奇怪,为什么他那么平常的一句话让她这么难受?眼泪差点掉下来……简直是中邪了!为了赶快摆脱这种不自在,伊灵灵豪放地一拍桌子,掩饰失态:
“老 板!上酒!开两瓶二锅头!50度以下的别拿出来丢人!”
老板满脸黑线。她还嫌鸡里的酒不够多呀?那几盘醉鸡用了六瓶白酒,整个烹饪过程根本就没加水!简直是酒精泡制的!50度以下的就丢人啦?他就不信她是酒仙!他喝了二十年38度白酒都没觉得丢人……
老板恨恨地把两瓶55度的二锅头放到恶女桌上,临走还不忘挖她一眼泄愤:让你喝!让你不丢人!
“来!咱们手把一!谁不喝干一瓶谁是孙子!”这巫女还来劲了!“咣当”一声将一瓶二锅头撂在江劲风面前,豪放地抓着另一瓶二锅头的瓶颈,眼神火辣地撩着江劲风。
江劲风眼光怪怪的,盯住伊灵灵不放,眼神炙热深沉,像两泓无底的深潭,平静的波澜下卷着惊涛骇浪,又饱含怜惜。他停下筷子,没理会那瓶酒,就一个劲盯着她看。
“喂!你不敢喝呀?”伊灵灵大声跟江劲风叫板,小脸因为鸡汤热度而烫红,宛如火辣撩人的吉普赛女郎,艳光四射地照着他。
江劲风挑起一道浓眉,眼睛还是没离开她红艳艳的脸庞,抓起面前的酒,咕咚咕咚倒满一杯,朝她举起,然后,一饮而尽。随即重新拾起筷子,将食物放进嘴里,优雅地细嚼慢咽。
伊灵灵微讶地看着他全套动作,半晌才作出反应——
“跩什么跩?!你以为我喝不过你呀?”这厮更猛,腾地站起来,一只脚踏在椅子上,一只手叉腰,一仰脖,直接对瓶吹,豪迈粗鲁得像女土匪,一边咕咚咕咚灌酒,一边用那种魅惑得意加挑衅的眼神瞄着江劲风。
江劲风有点无奈:“就算是一瓶矿泉水,这么喝下去也会消化不良的!”
那拼酒女土匪根本没理会他,反而更加得意,直到灌完最后一滴,才“咣当”一声将空酒瓶子摔在江劲风面前,异常嚣张地扔下几个字:“老娘我愿意!”
江劲风一眨不眨地看着她的脸,那张脸就像是荡漾春意的红酒,酒下去,红上来。
伊灵灵摇摇晃晃地指着江劲风,满嘴大舌头:“偶告诉你!姑奶奶素史上最强的小强!小强你懂不懂?!小强!小强素鹰爪铁布衫!无坚不摧!无孔不入!她自己还铜墙铁壁!你就是踩上偶一脚,偶还能啃烂你脚趾头!然后在你鞋带上蹦迪!这就是素小强!你别以为你给偶点热流偶就不素小强了!偶还是小强!”
江劲风深深地看着她,眼里充满怜惜和心疼,倾身将她粉颊上的一绺发勾回耳后,黝黑的手滑进她的黑发里,悄悄把她拉近自己。
伊灵灵红唇微张,任凭他坚定有力地臂膀勾着自己,将她拉入他热烫的男性胸怀里。帅得太过罪恶的俊脸也愈压愈近,伊灵灵向他绽开一朵姹紫嫣红的笑,醉眼小狐狸一样看着他,捏着他的鼻子:“这么一看你还挺帅的嘛!你得意什么?帅有什么用?偶都不用上车马炮,用个小卒就能灭了你!”
说着伊灵灵那痛打落水狗的劲儿又上来了,觉得不过瘾,摇摇晃晃地按着江劲风的肩膀,抓了好几下才抓到他衣领,死死攥着,手指颤颤地指着空气,一口酒气喷到他脸上:“你!你完了!”
说完,伊大魔女软趴趴地倒在江劲风温厚的怀抱里。
作者:
狗蛋
时间:
2008-12-22 01:28
第二十五章 春宵一刻值千金(2)
舒服啊!爽啊!
这一觉睡得太爽了!
好久都没睡得这么爽了!浑身酸酸麻麻,酣畅淋漓,比过电还舒服!
舒服熨帖的蚕丝被子中,伊灵灵滑腻玲珑的身子先是像毛毛虫般蠕动两下,白嫩的肌肤贪婪地享受丝滑的触感。还没睁开眼睛,她就仰着小脑袋,红唇逸出软软的轻吟,纤细的小腿又磨又蹭,试图找一个更舒展的姿势,冷不防踢到一块肌理结实的人肉,迷糊中不死心地再踢一脚,还是人肉。
伊灵灵终于不耐烦地睁开眼睛,这才发现情况诡异。
她在过去二十几年人生里,调戏美男丑男无数,虽然常在河边走,但从来都以不失鞋为傲。没想到在她睁开眼睛的这一刻,居然发现自己生平头一次衣衫不整地躺在一个男人的怀里,而且还完全被他当抱枕!
虽然那男人的睡相堪称性感,光裸的上身堪称正点,圈着她的铁胳膊堪称有力,她还是压下心里的躁动,使劲扭了扭身子,顺带冲他耳边大喊:“喂!”
男人轻轻蹙了蹙眉,眼睛却没有睁开,胳膊更有力地圈过来,用四肢将她密密匝匝地纳进自己的羽翼。
伊灵灵想要挣扎,却感到浑身乏力使不上劲。她那挣扎在这强大的男人面前,就像毛毛虫蠕动一般,毫无力量上的优势。
但是啊但是——
毛毛虫的蠕动才最惹人躁动。
伊灵灵这一动,在力道的分寸上绝对够得上勾引,直接结果就是让两人的姿态更加诡异。两人的身躯厮磨,男性的体温热辣辣地熨烫在她身上,异样的刺激让她口干舌燥。那紧贴着她的男性胸膛,坚实宽阔,像是烙铁一样,将热辣厚实的触感毫无遮拦地传递给她。
伊灵灵美目瞬间圆睁,胳膊腿的自由虽然被限制了,但嘴还是自由的:“姓江的!你别想不声不响就把老娘吃干抹净!”
男人闷哼一声,也不回应,一个翻身就将伊灵灵彻底压在身下,随意一个压抑已久的吻,毫不留情地印上伊灵灵的唇,在她口中辗转反侧,撬开她的贝齿,灵巧的舌尖长驱直入,在她口中直捣黄龙,与她的唇舌纠缠激战。
伊灵灵浑身乏力,就这么被他强吻了去,忍不住在心里低咒:奶奶的!他每次都要把她吻到缺氧不可吗?!
半晌,男人吻得也缺氧了,才恋恋不舍地离开她的唇。他黑眸深敛,藏着难解的幽光,对着她浅笑,浅眠初醒,笑意温暖,有着说不出的性感。
江劲风这一笑,彻底把伊灵灵给笑毛了,先前的记忆变成清晰,残留在嘴边的酥痒,这会儿竟钻进心底,让她胸口热烘烘的。
她想起来了,她跟人玩催眠,然后跟人拼酒拼到一头醉死,然后……然后记忆一片空白……然后,睡了一个又甜又长的春梦,睡到心满意足,醒来后发现自己竟是睡在一间陌生的房里、一张陌生的床上、穿着男式宽大的T恤、旁边是个骚包的男人。
根据伊灵灵的巫女逻辑,她肯定自己一定是给那骚包男吃干抹净了!男人都是禽兽!哪有不趁醉吃豆腐的道理?阿鲁巴那么在乎纳永秀,不也是没忍住吗?而且这姓江的绝对比黑巴阴险一百倍,他趁自己不省人事的工夫,指不定怎么SM她泄恨呢!他SM她不要紧,关键是,她居然还不知道他是啥味!便宜怎么能都让他一个人占了?!
想到这,伊灵灵一口朝江劲风的肩膀咬下去。
江劲风本来还兀自回味她清甜火热的滋味,老天,他早就想这么好好吻她了。把他对她所有的担心和心疼化在这一吻里。没想到还在心旌摇曳中,肩膀就狠狠地挨了一口。
“你这个疯女人!”他咬牙低吼,倏地按住她的肩膀:“只有睡的时候能看!”
“哟!恼羞成怒啦?”压根儿无视他的怒火,她笑得邪肆轻蔑:“是只有睡的时候才好诱奸吧?!”
“你——”他气得哑口无言,他还不至于对一个醉鬼用强,只想抱着她,呵护她好好睡一觉,至于别的——反正她早晚是他的。忽然不知怎么他又释然了,轻轻笑起来,上下瞟着她:“你有那么性感吗?”
“你以为我没货?!”他不屑诱奸她?这简直是对她的侮辱!伊灵灵一股怒火冲上脑门,呼啦一下把遮体的T恤掀过头顶,使劲扔到地上,光裸着白嫩的上身朝他昂首挺胸。灯光打在她如凝脂般洁白的胴体上,散发着柔和魅惑的光晕,一对椒乳挺拔地俏立着,像不食人间烟火的精灵一样引人探索……
江劲风顿时口干舌燥。他的五官处于黑暗与灯光的光晕之间,深邃的眸子闪着黑亮的色泽,目光锐利而危险,抿嘴盯着伊灵灵。
“怎样?!”她叉腰朝他挑衅,没有走光的不自在,完全在向他证明自己的傲人的女性魅力。
“把衣服穿上!”他给她机会。
“少跟我扮清纯!那破T恤还不是你给我套的?!都吃完豆腐了才假。不觉得倒胃口吗?!”她半跪起身,坐在他腿上:“嘿嘿……”她笑了两声,纤细的手指抚着江劲风光裸的皮肤,笑得不怀好意:“你说我不性感是吧?”
他直勾勾地盯着她不说话,心里惊涛骇浪,脸上波澜不惊,全身的细胞鼓动着一股莫名的燥意,只能以沉默加深自己的控制力。
不料他的沉默却愈加刺激了伊灵灵。开弓没有回头箭,伊灵灵在没如愿看到他失控前绝对不会罢手。好吧,她承认他是有点难度,换作别人,她不用动一下小手就有本事让男人精血逆流,不过有挑战才刺激,既然他是响鼓,她就换把重槌敲!
想到这,伊灵灵邪笑一声,抚摸他肌肉的双手已趁他不备勾住他颈项,猛往床上倒去,一个利落的翻身,他便被压在她身体下方。
“你吃姑奶奶豆腐,姑奶奶也吃你豆腐!”
作者:
狗蛋
时间:
2008-12-22 01:29
第二十五章 春宵一刻值千金 (3)
那嚣张的半裸巫女完全被自己的张狂控制,眯着眼睛,热血沸腾地骑在江劲风身上,像个得胜的女王:
“哼!你再嚣张呀!再狗眼看人低啊!别以为我醉过去就什么也不知道!你把姑奶奶尝个鲜,姑奶奶还不知道你是什么味儿呢!哼!赔本的买卖姑奶奶从来不做!”说着,一脚将被子踢到一边,一爪子探向某江仅着的底裤——
江劲风“轰”地一下热血上涌,压下心里的暗潮澎湃,晦暗不明地看着她。
就这一愣神的工夫——
嗤啦一声,江劲风唯一可以蔽体的底裤就这样被暴力扯破,牺牲在魔女的猫爪下。她嘶嘶几下,像撕碎一张纸一样,瞬间将那无辜的底裤撕成碎片,随后一把天女散花——伊大魔女就在这破布散落中桀桀狂笑,狂野的眸里是志得意满和加倍奉还的决心。
“你够了!”他咬牙警告,他是可以顺水推舟,但这跟他设想的不一样。他一向认为,两个人的结合,应该是自然而然,郎情妾意,两个人都能沉醉其中,他没想过,也不希望跟她第一次的结合是在这种失控的状况下发生。
“嗤!装什么清纯!你屁股什么样,在我家卫生间里你不是已经秀过了吗?跟别人屁股也没什么区别!都是一个沟两个瓣!一个鸡鸡两个蛋!”
江劲风忍无可忍,他决定他不控制局面了!他这是何苦!任何道理在她面前全都是狗屁!任何形式的克制在她面前都是浪费!
于是,江劲风的欲火和怒火被这巫女成功全面激发,猛地弹起身,迅捷地扣住她的爪子,瞬间化被动为主动,获得一个一本,将伊灵灵反压在身下。
“你偷袭!有胆就放开我,咱们重来一遍!看到底谁压谁!”伊灵灵在江劲风身下狂烈扭动,像是拒捕的困兽,诱人的娇躯无情地折磨着江劲风的躯体。
江劲风火烫的身体印上她,早被这非人的磨蹭和近距离的美景窒得忘了回神。下体猛然胀大,一片火热。
他定住身体不敢轻举妄动,他希望她能了解状况,分清形势,忽略冲动……他是想要她,很久以前就想要。但他希望她能有足够的清醒来辨别自己是否给得起。
“哇哈哈!装啊!你继续装啊!再装个恶心巴拉的正人君子给我看看!不扯掉你遮羞布你就跟我玩坦荡是不?”伊灵灵虽然被压在他身下,但感觉到他的变化,还是笑得得意非凡。看吧!她就不信他没反应!她就是要无情地勾引他,等他热火朝天,她再全身而退,让他欲火焚身,欲求不满,要多痛苦有多痛苦!哇哈哈哈哈!
为了扩大战果,加深胜利感,她贼贼地笑一下,猛地凑上去吻住他,又咬又啃,存心逗他抓狂。
“轰”地一声,江劲风彻底将理智扔到一边!要她的欲望漫天狂涌喷出胸口,不顾一切的狂肆主宰了江劲风,他更欺身压下,向她扑猎而去。
他眼神不再克制,也不再温文,而所有的压抑和爱意交错混杂,转化成另一种掠夺之火,狂猛邪肆地燃烧,对她志在必得。
“既然你这么说,那我就不装了!”他狠狠吻住她,更沉重地压上来,把她压进床铺,让她几乎透不过气。狂猛的攻势卷起的气场迅速将她的嚣张气焰盖过去。一把扯下她的底裤,激狂热烈的欲火灼烧向她,瞬间燎原。
江劲风带著细茧的大手,放肆的在她身上游走,虽然来势狂野,下手的力道却极轻极轻,仿佛在触摸最珍贵的宝物,一遍一遍地抚摸和欣赏。而他的体温,透过大掌传来,染烫了她的身子,伊灵灵也觉得躁动难耐,张狂和嚣张早就被陌生的情欲驱赶到九霄云外,傻傻地看着他,还不大明白哪里开始不对劲了。当他的手掬握住她胸前的圆润双峰,以粗糙的指尖,轻刷着她粉嫩的蓓蕾时,她才被那奇妙的感觉吓了一跳,恍然怪叫起来:
“你他妈还真敢?!”
江劲风的薄唇又吻上她,坚决扼制气氛杀手的大呼小叫。
电流刷拉拉地通过伊灵灵四肢百骸,伊灵灵被电蒙了。
一种她未曾经历,难以抗拒的感觉,正在侵袭她的感官,让她说不出的痛快,也说不出的难耐。乖乖!亏得她把便宜占回来了!原来这么爽!差点错失福利!
看着伊灵灵懵懂和享受的表情,带点迷离,带点陶醉。江劲风似乎受到鼓励,薄唇缓慢下移,舔吻过她的粉颈,再游走到她的锁骨,陡然不轻不重的咬在她的细致均匀的肩胛骨上,彷佛在她身上,烙下属於他的烙印。
伊灵灵迷离地瞟了一眼江劲风,妈的!真是小眼睛小肚脐!她咬他一口,他就非要咬回来不可?
不过——在他的唇下,被他吻过的地方荡起阵阵波澜,强烈的快感,像是电流般,窜过她的身躯,让她颤抖不已,由里到外,炙热得如烈火焚身。当他的轻咬与吸吮彻底吻遍她的全身时,她已经陷溺在他的魔力中,难以自拔。她不安分地轻扭着身子,柔嫩的肌肤摩擦着他……这简直是火上加油,一声男人愉悦的低吼,在她耳畔响起。
“看着我。”他捧着她的脸,直视她的眼里。赤裸裸地将他眼里的渴望呈现给她。那双黑眸里映射着光泽,以及深沉的欲望。
柔和撩人的灯光下,她半睁着迷蒙的眼,看着他宽阔的肩,遮蔽了灯光,那双黑眸紧盯着她,仿佛要将她所有的表情、所有的喘息都与自己的气息水乳交融……
他的唇舌与双手也不闲着,始终不曾离开她。他唇上的胡渣、手上的细茧,不断摩擦着她柔嫩的肌肤。一种前所未有的陶醉,使伊灵灵心里和胸腔里躁动不安,心痒难耐,红唇半启,在一声声娇喘与轻吟飘出之前,忍不住咬牙切齿:
“你有什么好看的?!是男人就快点!姑奶奶等不及了!”
他二话不说,扶着伊灵灵滑腻的腰肢,一个利落的挺身,果断地将自己沉进她的身体里……
在那一刻,无限的满足与感动充满他的胸腹。
她是他的了!
春宵一刻值千金……
——如果去掉音效,该是多么香艳而隽永的画面……
煞风景的音效继续着:“我靠你懂不懂节奏!让你快也没让你这么快呀!人参果要慢慢吃才能吃出味儿……哦……哦,我不要慢了,你想折磨我,还是快吧……用力……哦……过瘾,好爽……好了没有?喂你干嘛又要来?我好不容易把便宜占回去,你还一夜n次郎啊你……”
就这样,两个人的激情演出不断继续着——
“灵灵……”
“骚狐——啊……啊……你、你……”
“叫我名字。”
“小风……啊……哦……这也不对……”
“叫我。”
“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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狗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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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08-12-22 01:29
第二十六章
舞会(1)
阳光由百叶窗外射入,洒落室内。
暖暖的阳光,烘得人全身酥软,柔和的光线,围笼着在床上酣眠的醉海棠。
伊灵灵丝绸般的黑发技散在床单上,肤色白皙红润,闪着健康性感的光泽;红唇粉嫩如花瓣,被他吻得更是娇艳欲滴;长长的眼睫毛覆盖在粉颊上,犹如两把小扇子;可爱的鼻头轻轻翕动着,呼吸平稳,昏睡不醒,像在等待王子一吻的睡美人。
这魔女真的不懂得掩饰内心,也不屑欲擒故纵。她想要,她就大咧咧的要,不会欲迎还拒,不会欲语还休。那姿态仿佛她是身经百战的现代豪放女,但其实,不是的,他知道,他是她第一个。就算不是,他也不会在乎,他不会纠缠在无法改变的过去,只会去把握可以掌控的将来,他要的是她的灵魂,不是那一层薄膜。她虽然张牙舞爪,但其实还是很生涩,她那套A片理论在实战上是行不通的,但她愿意和他一起探索性爱的奥妙……想到这,江劲风又感到很骄傲:他的灵灵,是个敢担当的,真正拿得起,放得下。
江劲风半支起身子,就这样入迷地盯着她的睡颜看啊看。手指轻轻滑进她的青丝,掬起一把发丝和他的手指纠缠,心里无限温暖和感动,还有一波一波的激动向他卷来。
她是他的了。
而且,她是他一个人的。之前,她没属于过任何人,之后也不会。除了他。
从此以后,就让他的肩头为她顶起他们的世界,就让他的胸怀包容她的一切。他会让她在他的羽翼下,醒的时候继续肆无忌惮,睡的时候继续这么安心……
正入迷地想着这些,床边小几上的手机震动,他怕吵醒灵灵,轻捷地将手机拿起,看了一眼,是明庶。
明庶是狗血的情报专家,他打来的电话,不是极其狗血,就是极其重要。
江劲风轻手轻脚下床,裸着身子走到套间的门厅,才接起电话,声音低沉不耐烦:“有话快说,有屁快放!”
“我靠你做春梦哪?!这么慢!半小时后到阿曼渡口跟阿炎接头,拿张舞会邀请函去!晚了他就出船了。舞会主角诡异,应该知道幕后金主。嘿嘿,你还是让我去吧!嘿嘿,顺便泡两个妞回来,你春梦爽歪歪,我可是好久没开荤了!”
他去?算了吧!他去那种声色诡谲场合,不搅和得天下大乱才怪呢!
“还是我去吧!你给我老老实实挖情报!”说完,利落收线。
江劲风站在床头,看着伊灵灵甜美的睡颜,俯下身子,深情地在她脸颊上印上一吻。
转过身,锐气和机警重回双眸,江劲风果断而轻捷地离开让他留恋不已的床畔。
Y市的另一处精致别墅里,同样的春光旖旎,不同的情致流转。
一个叫汤吉的女人,也就是夏云浮的未婚妻,身上穿着薄如蝉翼的睡裙,睡裙的肩带性感地垂下来,胸前的双峰呼之欲出,薄薄的睡裙根本遮挡不住无边春色。
汤吉懒懒地依靠在雕花床头,从床头柜上的精品盒里摸出一支女士烟,熟练地点燃,老道地将香烟夹在指间,缓缓吐出一口如梦似幻的烟圈,含着笑,将风情万种的眼神投向屋内的另一边。
阳光照射不到的角落,一个男人静默的坐着,他的身形高大阴柔,穿着长衣长裤,坐在窗边的紫檀木椅子上,长腿架在身前的紫檀桌子上,不知道在想什么。
“亲爱的,你不打算解释一下吗?”汤吉瞄着夏云浮的侧脸,悠闲地吸烟,看似云淡风轻。
“不需要。”男人仍旧一动未动,也没看她,只抛下一句清冷的回答。
“你完全可以对她施法术。”汤吉带点嘲讽。
“不需要。”
“她很对你胃口吧?”
“对。”
“你想护着她?”
夏云浮终于将头侧了侧,看了汤吉一眼,随即放下长腿,站起身,缓缓走到床边,抱着肩膀直勾勾地看着汤吉。
汤吉也不甘示弱地回视他。
夏云浮俯下身,朝汤吉伸手修长有力的手。手伸到汤吉手边,轻柔地夹起她手上的香烟,扔到地上,用鞋在上面碾了碾。这才含着笑,冷冷地看着她:
“别在我面前吸烟。还有,别去试探一个心理医生的内心。这不但愚蠢,还很危险。”
汤吉无所谓地耸肩,似乎丝毫不把夏云浮的话听在耳里,又去拿第二支烟。
夏云浮也就从容地拿起泡着上等普洱的茶杯,高高举起,然后倾斜——
滚烫的茶就这样淋到那盒香烟上,和汤吉去拿烟的芊芊玉手上。
“啊!烫!”汤吉被烫得缩回手,咬牙切齿地从床上跳起来,指着夏云浮:“你这个变态!你疯啦?”
夏云浮将紫砂壶茶杯将旁边地上狠狠一扔,茶杯应声而碎。随之夏云浮阴狠地伸手抓住汤吉踩在床上的脚腕,汤吉摇晃两下,终于失去平衡,趔趔趄趄地扑倒在床上。夏云浮毫不留情地一把抓起汤吉的头发,迫使她仰起头,愤恨地看着自己。
夏云浮脸色阴沉,眼神嘲弄地盯着汤吉:“你就这么点定力?被烫一下就受不了了?你该不会以为,你梦寐以求的巫师经纪人可以轻易得手吧?流血割肉你都得咬牙撑着!凭这点,你就不如那个你看不上的纳布咪!”
夏云浮猛地丢开汤吉,嫌脏一样擦擦自己的手,离开床畔,穿上外套:“我要重新衡量娶你的利弊,也许你的愚蠢,不足以弥补你的家世!”
夏云浮刚踏出门,门后砰的一声摔花瓶的巨响。
阳光照在伊灵灵身上,伊灵灵翻身,手脚习惯性地探探,没发现那个让她沉醉和安心的躯体,不甘心地继续摸摸,仍旧摸个空,终于不甘不愿地睁开眼睛。
一屋子的暖阳,桌子上是温温的牛奶,牛奶下压着纸条:灵灵,我去办事,乖乖等我。
伊灵灵将牛奶一饮而尽,抓起那张纸条,脸上荡起温暖开怀的笑意,还将纸条放在鼻子边闻了闻,又闻闻被子,撇撇嘴:“连被他染指过的东西都一股精液味儿!”说完又抬起自己的胳膊闻了闻,十分受不了地扇扇风:“靠!我也被这骚货染指了!”
伊灵灵忽然想起什么,猛地掀开被子,仔细查看床单,就差没拿着放大镜一寸一寸地查找,在床单上除了两人云雨中落下的体液干成的渍,没发现任何东西。
伊灵灵纳闷地坐在床上,有点郁闷:“我落红在哪呢?”想了想,又推想出一种可能性:“他不会是像《玉蒲团》里那个变态书生一样,将那玩意儿弄在手帕上,点成红梅花儿开了吧……”
伊灵灵越想越觉得自己的推理靠谱,十分火大地抓起电话,啪啪啪啪拨通那厮的手机号,很快,某江温情的声音便从电话那边传过来:“灵灵?醒了?”
“我问你!我落红哪去了?你别想用我的落红干什么龌龊事儿!”
“……”某江顿时无语。
电话那边隐约传来嘈杂的环境音:“先生,请出示汤宅的舞会邀——呃——请函。”大概是电话那边的工作人员甲也听到电话这边骇人听闻的声音,被噎了一下。
“你哑巴啦?”
某江无语问苍天,这是刚失身的女人该有的态度吗?无奈,只好结束她在这件事上的纠缠:“记不记得床单换过一次?咱们第四次的时候,床单就没法用了……”
“那你把我落红换哪去了?我要看!我要看看跟三级片上的一样不一样!”
“……在柜子里……”
“你在哪?什么汤宅?有鸡汤吗?昨天炖的那种白酒鸡汤?”
“……你乖乖的等我,我办件事。”
“找不到落红,我就让你落红!”恶女末了也不忘恶女本性。
江劲风无奈而幸福地收线,来不及收起由衷的温暖笑容,便感受到一道视线探寻般的热辣注视。
江劲风迎上那道视线,笑得疏离而戒慎:“汤小姐,订婚愉快!”
作者:
狗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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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08-12-22 01:29
第二十六章 舞会(2)
伊灵灵来汤宅找江劲风,完全是因为饿的。
他说他一会就能回来的,结果伊灵灵巴巴等了他一大天,他也没回来。
饥肠辘辘之下,伊灵灵就摸着电话里听到的唯一线索,到汤宅找江大厨给她做饭。
到这才知道,原来汤宅是办舞会。
伊灵灵没有请柬,但她有媚眼,把保安迷得七荤八素,再编个小谎,便可以大咧咧地混进汤宅。
到汤宅的第一反应是——
这里好吃的真多!
“咔嚓咔嚓、西里呼噜、咯吱咯吱、康康康……”像在特色餐馆一样,某伊左一个大虾,右一个鸡翅,左一口糕点,右一口蟹肉,直接上手,吃得不亦乐乎。
“唔,咳咳……”干!饿太久了!昨晚体力劳动太大了!吃太急了,伊灵灵一口没协调好,干咳起来。
旁边伸出一只修长的手,递过来一杯果汁。
伊灵灵看过去,夏云浮晦暗不明地看着她,眼里的情绪一闪而逝。
“老夏!还是你上道!谢了哈!”伊灵灵开心地接过果汁,咕咚咕咚顺肠子。
本来夏云浮也不知道她来的,他来这另有所图,可是等他进到这个餐饮厅的时候,顺着众人有志一同的目光,这才发现心仪的不速之客的闯入,他在一边默默看伊灵灵很久了,看得有些呆,还有些不甘。
她容颜娇艳,个性肆意,就像个我行我素的精灵,在他触手可及的地方,痛快淋漓地大快朵颐人间烟火。
如果他愿意做一个普通的男人,或许,他可以追求她,陪她过一种快意的日子。但是,他以前的价值观里没有这个认知。他一向的价值观是:他是个非凡的男人,要去追逐男人应有的名利和权势,要去用自己的一切资源实现自己的野心。至于女人……女人在他眼里,等于美丽的花瓶,等于平步青云的阶梯,等于承欢的性感肉体,等于可以省略的道具,就是不等于——梦想。
直到他见到伊灵灵,才蓦然发现,女人还可以有这种面目。她的确可以是他认为的等号,但又可以不是。他必须要花点心思去挖掘和探索,才能抓住她的零星信息,她就像一堆混乱的符号,随时可以组合成一个全新的系统,打破,再重组。
人和人的缘分就是那么多,缘深缘浅,一样缘分的相连。她等于是凭空降临到他的世界。而他相信,缘分是上天注定的,老天不会无缘无故安排任何一场邂逅,它给你机会,就看你看没看到,想不想要,抓不抓得住……他看到了,想要吗?残留的感性趋势他靠近她,强大的理性和残酷却让他犹豫。
那么,就先稍安勿躁吧!
“今天是我订婚,不祝贺吗?”夏云浮有意无意地看着伊灵灵,说得嘲讽。
伊灵灵把手里的大虾吃完,把手里的果汁喝干,这才拍着夏云浮的肩膀:
“老兄,你至于攀龙附凤吗?就你那些变态底子,想大富大贵还是不难的!”
夏云浮淡淡笑了一下:“是不难。不过,可以更容易。”
伊灵灵瞄了一眼夏云浮,又去伸手抓蛋挞,漫不经心地说:“上次催眠,你没动真格的。”
夏云浮眼里闪过精光:“哦?我可是很努力要催眠你。”
伊灵灵轻笑了一下,随即一手抓着蛋挞,另一只手诱惑地摸上夏云浮的脸,晶灿灿的眸子直直看到夏云浮眼睛里去:“我一看你这双眼睛就知道,你跟他们是一类人!我能看出纳布咪来头,难道就看不出你来头?”
夏云浮倒是对这话感兴趣起来,悉数收容着伊灵灵的灵眸晶光,反而将脸侧了侧,更贴近伊灵灵的手,一瞬不瞬地看着她的眼睛:“那你说说看,我是什么来头?”
“纳布咪并没有太厉害的功力,但是她够狠,所以能在阴阳派巫师里平步青云,成为巫师经纪人。而你呢,恰恰相反。你有很深的功力,算得上有真才实学。”
夏云浮内心有些贪婪地吮吸着伊灵灵的气息,眼睛深深看到伊灵灵眼睛里去,继续轻柔地问她:“然后呢?”
他的目光太过特别,伊灵灵有一刻还真的注意起他的眼神,意识到什么,连忙将贴着他脸的手移上去,使劲抹了两把夏云浮的眼皮:“干!我差点着了你的道!你在催眠我!”
夏云浮不疾不徐地抓住伊灵灵抹自己眼皮的手腕,有些释怀地笑了一下:“怕了?”
“有什么好怕的!你比我眼睛大呀?!”伊灵灵不甘示弱地瞪回去。
“你还没说,你怎么从我眼睛里看到,我和他们是一类人的?”
“催眠是要交流的,对吧?”
“没错。”
“交流是要用心去感应对方的,对吧?”
“对。”
“眼睛是心灵的窗口,对吧?”
“大家都这么说。”
“我就是这么看出来的。”伊灵灵不负责任地甩下一句,甩开夏云浮抓着自己的手,开吃蛋挞。
“伊灵灵,我还没听到我想听到的内容。”夏云浮也不是那么好打发的。
伊灵灵恋恋不舍地将眼睛从蛋挞上拿开,再次看住夏云浮:“你想听什么?长期跟鬼神沟通和感应的眼睛,同长期跟人感应的眼睛,是不同的。”
夏云浮终于沉默,抿着嘴,眼睛阴晴不定地盯着伊灵灵。半晌才又开口:
“有那么明显吗?”
伊灵灵无所谓地耸耸肩:“不明显。而且你也没有拿自己跟什么人什么神什么鬼做过什么交易,所以很难看出来。不过——我是天才!我有要命的感应力和判断力!不需要通过理性!遇到天才,你就一点办法也没有!”
夏云浮失笑:“那么,天才的伊灵灵,你用你天才的感应力判断一下,下一步,我会怎么做?”
作者:
狗蛋
时间:
2008-12-22 01:30
第二十六章 舞会(3)
“我为什么要花心思去想?”伊灵灵横了一眼夏云浮:“我只图眼前高兴!下一刻的事,下一刻再说!我管你下一步要做什么!我要是高兴就陪你玩两圈,我要是不高兴,做出些伤天害理的事,我就不信你还能拦得住我!”
夏云浮轻轻笑了一下,望着伊灵灵:“那现在你高兴吗?”
“不高兴!”
“为什么?”
“因为跟你对话直接影响我食欲!”
“影响你食欲的不是我,”夏云浮没有动怒,而是伸手将伊灵灵的脸转移一个方向,侧向舞池:“而应该是那里。”
伊灵灵躲开夏云浮的手,一边往嘴里送食物,一边看向舞池。
舞池里,最引人注目的是一对非凡的男女。
男人高大俊朗,含而不露,却气场强大;女的婀娜妩媚,摇曳生姿。他们在舞池正中旁若无人地舞动着。
那女人身着紫黑色的天鹅绒开叉长裙,摇曳的裙裾随着款摆的腰胯流转,隐约露出白皙修长的美腿。水蛇般的腰肢激荡地舞动,黑发飞散在空中。她舞姿娴熟精妙,柳腰一沉影如虹,莲足轻点幻无形,举手投足皆勾魂摄魄,眼波不断挑逗着对面的男人,妖冶邪魅,甚是撩人。素手轻抬,腕出绵柔,一拨一挑一回身,曼妙舞姿恍若舞蝶绕着春风。她飞快旋转着,张开她细长的胳膊直直伸展,而那挺拔的男人也十分优雅地接过她的手臂,动作恰到好处,两人看起来默契十足,加上男俊女媚,十分养眼。
“那女人,是我未婚妻。漂亮吧?”夏云浮望着舞池,牵了一下嘴角。
伊灵灵将咬成一片锯齿的椰蓉饼扔到一边:“漂亮个屁!一对骚货!”
伊灵灵“呼啦”一下脱掉身上的绿色外套,单手将那外套高高举过头顶,猛甩几下,“呼”地使劲扔到舞池里。
那翠绿外套就带着惯性,“啪”地一下糊在舞池里极尽挑逗的女主角汤吉脸上。衣服带着的力道直接让汤吉向后栽倒。而她对面的男舞伴也来不及反应,眼睁睁看着她一屁股坐在地上。
DJ被这突然的变故惊住,音乐骤然停止。
汤吉恼怒地一把扯下外套,眸中全是怒火:“是谁?!”
夏云浮好笑地看着身边的罪魁祸首伊灵灵。
去掉外套的伊灵灵,里面是惹火的粉红吊带,那吊带紧紧裹在身上,将伊灵灵的曲线勾勒得恰到好处。与这青春奔放的吊带相比,舞会女主人的拖地天鹅绒长裙倒显得十分黯淡拖沓和不合时宜了。
而成功引起众人目光聚焦的伊大魔女似乎对自己的恶行完全没有反应,两只手臂高高举过头顶,有节奏地摆动挥舞着,还用两只手同时打出响亮的响指,那响指节奏明确,她闭着眼睛,整个富有动感和弹性的身躯就随着那响指的节奏有力地摆动着,倒像是十分享受这种节奏和舞姿。
她打出的节奏极其新颖和蛊惑,仿佛《唐伯虎点秋香》里唐伯虎敲着锅碗瓢盆禀夫人,所有人都跟着唐伯虎的节奏动。此刻,众人的惊诧和好奇就被这节奏慢慢挑动起来,似乎忘了责备这个俏丽的破坏分子。
终于,伊灵灵觉得节奏起来了,朝目瞪口呆的DJ送去一记勾魂摄魄的飞吻:“帅哥!Music!”
DJ鬼使神差地换下缠绵的伦巴舞曲,换上热烈奔放的桑巴。
舞曲的头音刚刚响起,伊灵灵便一个利落的腾跃跳到取用食品的长台子上,“呼啦”一脚踹下一溜盘子碟子,迅速为自己清理出一片战场。那盘碟落地的叮叮当当声响,竟然配合着音乐的节奏,显得别有一番情致。
而伊灵灵就在那一溜台子上,随着劲爆热烈的节奏,摆腰扭胯,四肢伸展,有节奏地舞动起她曼妙的身躯,旁若无人,怡然自得。
众人被这无法无天的尤物震慑得呼吸暂停,目不转睛,忘了刚才那粘着他们视线的女主人,忘了那俊帅的男舞伴……他们听着热烈的音乐,望着那肆意的女郎,热血沸腾。
夏云浮的内心也被她挑动得沸腾了。
他没想到伊灵灵看到自己的意中人和其他美女共舞,会是这种反应。
是的,那之前在舞池中夺去众人目光的男舞伴,正是堂堂的刑侦队长、SPK秘密组织成员、鼎鼎大名的江劲风。
这是他们的一步险棋。他,和他的未婚妻。
江劲风是必须要除掉的,除掉江劲风,其实说难也难,说不难也不难。寻常手段是不行的,但好在,他们不是寻常人。
为了除掉江劲风,他们殚精竭虑,用法术和其他综合技能,请教了无数同道高人,拆解了无数顶级法术,才研究出这种专门针对江劲风这种强人的新型法术。
只要在江劲风意志最松散的时刻,摄住他的心神,就能施加他们新研究出来的法术。
夏云浮相信,以汤吉的法力,只要下的心思够用,摄住江劲风,还是有胜算的。再加上,之前在“浮生若梦”工作室,他不光分析了伊灵灵的脑波,还纪录了江劲风的脑波波动和频率。因为在江劲风催眠伊灵灵的过程中,江劲风紧中有松,算是他在人前最放松的时刻,最利于提取和分析他的脑波。
他们引起江劲风的注意,让他们意识到舞会的诡异,让他用自己的途径去弄请柬,然后抓住他最放松的时刻——
今天,真是最好不过的时机了!早上,他一脸春意跟伊灵灵通话,那绝对是一个刚刚拥有自己心爱的女人的男人面孔。
法术讲究时机,也讲究铺垫。江劲风,他自己给自己铺垫了。他的释放阳气,他那刻的阳虚,就是给他们最好的机会!
醉翁之意不在酒,螳螂捕蝉,黄雀在后。伊灵灵是个能左右这次尝试成败与否的关键点,但更关键的,还在江劲风身上。
清溪村的单子还没有结,拟禁魇婆纳永秀废了,巫师经纪人纳布咪也废了,但金主对灭清溪村势在必得,如果清溪村继续安然无恙,那么,就是他们该被废了……
所以,江劲风必须要废掉,伊灵灵必须要再利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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狗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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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十六章 舞会(3)
“我为什么要花心思去想?”伊灵灵横了一眼夏云浮:“我只图眼前高兴!下一刻的事,下一刻再说!我管你下一步要做什么!我要是高兴就陪你玩两圈,我要是不高兴,做出些伤天害理的事,我就不信你还能拦得住我!”
夏云浮轻轻笑了一下,望着伊灵灵:“那现在你高兴吗?”
“不高兴!”
“为什么?”
“因为跟你对话直接影响我食欲!”
“影响你食欲的不是我,”夏云浮没有动怒,而是伸手将伊灵灵的脸转移一个方向,侧向舞池:“而应该是那里。”
伊灵灵躲开夏云浮的手,一边往嘴里送食物,一边看向舞池。
舞池里,最引人注目的是一对非凡的男女。
男人高大俊朗,含而不露,却气场强大;女的婀娜妩媚,摇曳生姿。他们在舞池正中旁若无人地舞动着。
那女人身着紫黑色的天鹅绒开叉长裙,摇曳的裙裾随着款摆的腰胯流转,隐约露出白皙修长的美腿。水蛇般的腰肢激荡地舞动,黑发飞散在空中。她舞姿娴熟精妙,柳腰一沉影如虹,莲足轻点幻无形,举手投足皆勾魂摄魄,眼波不断挑逗着对面的男人,妖冶邪魅,甚是撩人。素手轻抬,腕出绵柔,一拨一挑一回身,曼妙舞姿恍若舞蝶绕着春风。她飞快旋转着,张开她细长的胳膊直直伸展,而那挺拔的男人也十分优雅地接过她的手臂,动作恰到好处,两人看起来默契十足,加上男俊女媚,十分养眼。
“那女人,是我未婚妻。漂亮吧?”夏云浮望着舞池,牵了一下嘴角。
伊灵灵将咬成一片锯齿的椰蓉饼扔到一边:“漂亮个屁!一对骚货!”
伊灵灵“呼啦”一下脱掉身上的绿色外套,单手将那外套高高举过头顶,猛甩几下,“呼”地使劲扔到舞池里。
那翠绿外套就带着惯性,“啪”地一下糊在舞池里极尽挑逗的女主角汤吉脸上。衣服带着的力道直接让汤吉向后栽倒。而她对面的男舞伴也来不及反应,眼睁睁看着她一屁股坐在地上。
DJ被这突然的变故惊住,音乐骤然停止。
汤吉恼怒地一把扯下外套,眸中全是怒火:“是谁?!”
夏云浮好笑地看着身边的罪魁祸首伊灵灵。
去掉外套的伊灵灵,里面是惹火的粉红吊带,那吊带紧紧裹在身上,将伊灵灵的曲线勾勒得恰到好处。与这青春奔放的吊带相比,舞会女主人的拖地天鹅绒长裙倒显得十分黯淡拖沓和不合时宜了。
而成功引起众人目光聚焦的伊大魔女似乎对自己的恶行完全没有反应,两只手臂高高举过头顶,有节奏地摆动挥舞着,还用两只手同时打出响亮的响指,那响指节奏明确,她闭着眼睛,整个富有动感和弹性的身躯就随着那响指的节奏有力地摆动着,倒像是十分享受这种节奏和舞姿。
她打出的节奏极其新颖和蛊惑,仿佛《唐伯虎点秋香》里唐伯虎敲着锅碗瓢盆禀夫人,所有人都跟着唐伯虎的节奏动。此刻,众人的惊诧和好奇就被这节奏慢慢挑动起来,似乎忘了责备这个俏丽的破坏分子。
终于,伊灵灵觉得节奏起来了,朝目瞪口呆的DJ送去一记勾魂摄魄的飞吻:“帅哥!Music!”
DJ鬼使神差地换下缠绵的伦巴舞曲,换上热烈奔放的桑巴。
舞曲的头音刚刚响起,伊灵灵便一个利落的腾跃跳到取用食品的长台子上,“呼啦”一脚踹下一溜盘子碟子,迅速为自己清理出一片战场。那盘碟落地的叮叮当当声响,竟然配合着音乐的节奏,显得别有一番情致。
而伊灵灵就在那一溜台子上,随着劲爆热烈的节奏,摆腰扭胯,四肢伸展,有节奏地舞动起她曼妙的身躯,旁若无人,怡然自得。
众人被这无法无天的尤物震慑得呼吸暂停,目不转睛,忘了刚才那粘着他们视线的女主人,忘了那俊帅的男舞伴……他们听着热烈的音乐,望着那肆意的女郎,热血沸腾。
夏云浮的内心也被她挑动得沸腾了。
他没想到伊灵灵看到自己的意中人和其他美女共舞,会是这种反应。
是的,那之前在舞池中夺去众人目光的男舞伴,正是堂堂的刑侦队长、SPK秘密组织成员、鼎鼎大名的江劲风。
这是他们的一步险棋。他,和他的未婚妻。
江劲风是必须要除掉的,除掉江劲风,其实说难也难,说不难也不难。寻常手段是不行的,但好在,他们不是寻常人。
为了除掉江劲风,他们殚精竭虑,用法术和其他综合技能,请教了无数同道高人,拆解了无数顶级法术,才研究出这种专门针对江劲风这种强人的新型法术。
只要在江劲风意志最松散的时刻,摄住他的心神,就能施加他们新研究出来的法术。
夏云浮相信,以汤吉的法力,只要下的心思够用,摄住江劲风,还是有胜算的。再加上,之前在“浮生若梦”工作室,他不光分析了伊灵灵的脑波,还纪录了江劲风的脑波波动和频率。因为在江劲风催眠伊灵灵的过程中,江劲风紧中有松,算是他在人前最放松的时刻,最利于提取和分析他的脑波。
他们引起江劲风的注意,让他们意识到舞会的诡异,让他用自己的途径去弄请柬,然后抓住他最放松的时刻——
今天,真是最好不过的时机了!早上,他一脸春意跟伊灵灵通话,那绝对是一个刚刚拥有自己心爱的女人的男人面孔。
法术讲究时机,也讲究铺垫。江劲风,他自己给自己铺垫了。他的释放阳气,他那刻的阳虚,就是给他们最好的机会!
醉翁之意不在酒,螳螂捕蝉,黄雀在后。伊灵灵是个能左右这次尝试成败与否的关键点,但更关键的,还在江劲风身上。
清溪村的单子还没有结,拟禁魇婆纳永秀废了,巫师经纪人纳布咪也废了,但金主对灭清溪村势在必得,如果清溪村继续安然无恙,那么,就是他们该被废了……
所以,江劲风必须要废掉,伊灵灵必须要再利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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狗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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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08-12-22 01:30
第二十七章 巫门须知(1)
自从有巫术以来,人们对巫师就有一种复杂的心理,寻常人对巫师既畏惧又疏离,既歧视又需要向他们寻求帮助。在世人眼里,他们是鬼神的代言人,也是邪恶与罪恶、正义与天意、阴与阳的化身。好像贫富贵贱、祸福吉凶都操纵在他们手里。
事实上,巫师跟普通人一样,也可以类相分,也有贫富贵贱之别,也有被尊敬和被唾弃的差异。
巫师的构成是极其复杂的,从就业情形来看,有“专职”和“兼职”之分,从格调情趣来说,有雅俗之别;从行使巫术的目的来讲,也千差万别。但综合看来,巫师分为以下几种类型:
(一)研究狂
就像有人追求理想是为绽放自己,有人追求理想是为全人类,而有人追求理想纯粹是因为在研究这件事的过程中可以获得征服和享受的快感,巫师也有这种学究型的巫师,他们最擅长研究命理,探讨方法,著书立说,算命术的产生、变革和流传,都离不开他们的创作和整理。他们研究命理或为人推命,无不才思敏捷,文采横溢。事实上没有他们的参与,也就不可能有流传至今的巫术和术数。
巫术的研究的确能够带给人快感。
一方面,巫术本身就与阴阳五行、八卦易数、儒学道统、佛家意识等融汇贯通,因此巫术自始至终都带有极强的理性特点;另一方面,巫术的内部机制也越来越趋向严谨而不失辩证,复杂而又有条理,这就必须要有深厚的天文历象知识和清晰的逻辑思辨能力;再一方面,若要为人推测吉凶祸福和寿夭贵贱,还需要懂得社会的政治经济和人情世故,对任何人来讲,这种高度结合理性和人文的“科学”,都会刺激研究狂们的挑战欲和探索欲。
巫术自身的博大深奥,门类众多,就决定了发明创造和具体推算的巫师们必须具有高深 的哲学理论、严谨的思辨素养、丰富的社会阅历、极大的社会活动能力和巧舌如簧的口头及文字表达能力。于是具备这些客观要求的巫术研究狂们便自觉与不自觉地参与或担当了算命术数的发明、巫术方法的改造及整合了,以至巫术中无处不流露出他们的思想意识、价值观念和伦理道德来。
(二)隐士型
隐士型巫师则又是一番特点,他们大都是些异人高人,既具丰富而又极有理性的思想,却又往往避开人世,好像社会结构本身就有制造隐士的功能似的,几乎每个时代都有他们存在。没有思想便不称其为隐士,隐士往往都是满腹经纶而没有人生际遇,积极进取而看破人生的人。因此他们大多具有性格孤傲、清白自尊、与人寡合、重义轻财的特点,他们精通巫术的利弊和天人运势,因此更为谨慎和淡泊。
(三)专职型
就像有人愿意做公务员,有人愿意四处闯荡一样,巫师也有凭借技术吃稳当饭的,那就是专职型巫师。专职型的巫师,也在巫师行列中大有人在。他们或投靠政界商界大亨,为他们招财消灾,或是周游于市井之间,为普通人预卜前程,趋吉避凶,用自己掌握的巫术理论来为自己谋得生存。 这样的巫师,他们不仅是他们老板家的贵客,还可以帮老板谋划下一步的战略,有时候,比常规教育培养出的CEO还更让老板们重视。
(四)生意型
生意型巫师,主要是指那些挂牌经营的“卜士”。有比较固定的摊位和经营地。他们的目的很明确,就是卖技做生意,靠给人占卜算命生活。此类相命术士基本上仍能按命理术数的格式和要求为人看命,有的人看得较准,因而名气也很大,以至求其测算者接踵而至。然而设肆卖卜毕竟是为了营利,有些话如果按命理术数的本意说出来,那是势必遭耳光并把客人吓跑的。因此算命术一旦被作为营利的手段,就必然会出现曲迎附会从而偏离了命理本意的倾向。
(五)浪子型
“醉翁之意不在酒,在乎山水之间也”。浪子型巫师的特点是到处游荡,他们为人相命驱邪仅仅是为了赚钱,命学理论和算命方法不过是在形式上为他们所用而已,大多数浪子巫师在行使巫术手段的时候,最多也只是使用一下算命术中最常见的符诀和咒语,很少会在巫术的幌子下巧言骗财。因为巫术和其他方术不一样,一个用不好就会反噬自身,比不用还更有危害。
巫师的身份类型虽然不同,但是他们都会一定程度行使巫术的手段却是不变的。但也不是所有人都可以成为被同行认可的巫师。想被同行认可,必须具备以下几个条件:
(一)学问
就像读书考试成为普通人的趋势,要想成为顶尖巫师的人,首先必须得学术精湛,想要巫术精湛必须要有其他方面的积累,正常的学校教育也是必不可少的,只有多读书,才能深究其理,只有广涉博览,才能融会贯通。
(二)常变
巫师不能刻板教条地死守命理,而应灵活辩证地看问题。禄命之说不一定都验,一般能应验十之七八,而不验的原因,或是因为山川风土小异,或是由于门第世德悬殊,还有一行之善恶,一时之殃祥等,都可能改变造化和影响命运,因此星命术士若想事功圆满,万无一差,就必须注意这些“常变”因素,参以人情物理,询其山川风土,门第世德,以及生时之风雨晦明,而尤须鉴别其心术之善恶,处世之殃祥,然后定其富贵贫贱,寿夭穷通,乃可合法。
(三)言语
巫师应该善于用语言表达,或者具备雄辩之才,但不可信口开河,夸夸其谈,应该忠实。雅驯、从容,切忌阿谀、卑陋、躁急,要抓住重点而又不漏细微,既表达明白而又不失繁琐。
(四)敦品
即心术要正,品行要贤,非礼勿视,非礼勿听,非礼勿言,非礼勿动。巫师们常年同鬼神打交道,在正邪边缘游走,如果品行不良,便会沦为同邪魔打交道的工具。
(五)廉洁
巫师要以廉洁自励,以贪污为戒。所谓廉洁,并不是不要钱财,尽到了自己的所长,忠言相告,劝善避凶,自己就应该获得报酬,这叫做“顺取”,凡是应该得到的顺取,无论数额大小,都是廉洁的;反之,没有尽到自己的责任,或者是伪言欺人,如此得到报酬就属于“逆取”,凡是逆取,无论多少,不但危害他人,还会影响和断送自己的运势。
(六)勤勉
任何技术都有高下差别,任何技艺都会精益求精,一个只局限于一种巫术和一种程度的巫师,是永远不可能跻身顶尖巫师的行列的。有天分固然是好,但有天分和灵性,也是需要勤勉来帮助自己到达一个境界的。
(七)警励
要鼓励世人懂得生活。即生活为万事之根本,人无生活则不能仰事父母,抚养妻子,甚至连生命也不保。所以遇到穷困潦倒失业之人,一定要鼓励他们弃大就小,自营生活,让他们知道先哲格言:“求人不如求己”,“能屈始可能伸”。
(八)治生
巫师要先明白管子说的“仓廪实而知礼节,衣食足而知荣辱”,以及孟子说的“有恒产者有恒心,无恒产者无恒心”的道理,得意时不可挥霍,失意时不可铤而走险。
(九)济贫
巫师要懂得言论关系的重要,为贫困难堪之人看命,虽然其一生真无好运,也不可直言说明,这样说断绝了他的希望。应该婉言劝他:“大富由命,小 康由勤,君能勤勉职业,节省消费,他日又得某运以补助之,不难发达。”这样做并不是虚伪阿谀,只有这样才能保全其性命。对这种人也不可索要钱财谢金,巫师不能直接出金钱,出点智识济贫也是应该的。
(十)节义
社会有一个规范才能运行下去,一个行业有一个行规才能导入正轨。节义之于巫术类似道德之于法律,它不会成为制约巫术使用的明文规定,但是,有操守的巫师才可能获得普遍尊敬和人生的光芒,因此节义虽然不是巫师的必须品质,但是是巫师们都推崇的品质。
作者有话要说:
——本章广泛参考王玉德《方士的历史》
呜呜呜,各位亲,让乃们久等了,偶知错了……偶开工一个新项目,前期磨合期需要投入很大精力,对8起各位了,让乃们等好几天……
先发一段对巫师的小小总结,故事走向最终的结局,大家稍安勿躁哈!
睡前打啵,爱乃们!
愧疚的蛮蛮……
作者:
狗蛋
时间:
2008-12-22 01:31
第二十七章 藏魂术(1)
“把我这个大活人借给你用?”
夏云浮被伊灵灵挑动得热血沸腾,一曲终了,等她从台子上跳下来,便忍不住变相邀她共舞。
舞池里,江劲风已经把汤吉扶起,眼波平淡地掠过伊灵灵,没有丝毫情绪,又和汤吉舞动起来。
伊灵灵心里很躁,咬牙切齿,虽然江劲风仅仅是和别人跳舞,也让她莫名窜起一股被背叛的怒火。
“那有什么问题!”
于是,夏云浮揽着伊灵灵的腰,两人悠进舞池里。
音乐舒缓,舞步缱绻,夏云浮带着伊灵灵舞动,特立独行的女孩就在他触手可及的怀抱中,心里别有一番滋味。奈何那伊大魔女不解风情,直直把他引向江劲风和汤吉。
江劲风仍旧看不出任何情绪,视线飘游在汤吉身上,没有稍离。汤吉倒是一扫刚才的狼狈,依偎在江劲风身前,十分享受,媚眼挑衅地望着伊灵灵,却在跟夏云浮说话:
“亲爱的,我们没有邀请她。这种不懂礼貌的粗野丫头怎能进入这间房子呢?”
伊灵灵冷冷一笑:“是,我是不能进,这种地方是骚货勾引骚货的天堂,不来不知道,一来恶心一道!”
汤吉眸中凝聚着怒火,阴沉地看着伊灵灵,随即眼波一变,千娇百媚地倚靠在江劲风身前,手指蛊惑地在江劲风身上游走:“帅哥,赶走她。我不喜欢她。”
江劲风这才看向伊灵灵,眼睛直勾勾地看着她,没有波澜,就好像根本不认识她一样,冷漠地对她说:“她说要你走!”
这一句彻底把伊灵灵的怒火全面点燃。男人果然全都是用下体思考的动物!没一个好东西!在床上装模作样连哄带骗,下了床转眼就能翻脸!伊灵灵来不及梳理心里蓦然升起的愤慨中夹杂了什么,是醋意还是悲凉,是背叛还是失望……这样异样的情绪,对她来说是那么陌生和无措。
但是好在,她还有惯常的手段,足以应付局面。
伊灵灵睨了江劲风一眼,不怒反笑,缓缓往前倾靠,细白如春葱的手,轻巧的搁上他的肩头,吐气如兰,笑靥如花:“你呢?你想让我走吗?”
汤吉本想将胳膊勾上江劲风脖颈,继续加深战果,夏云浮悄悄朝汤吉使了个颜色,似乎也很期待江劲风的回答,汤吉是聪明人,马上明白,这个答案很重要,这几乎是可以判断他们对江劲风施法成功与否的关键。
眼前是如花娇靥,鼻端是如花香气,肩上是如花柔荑,江劲风面对这样一朵曾专属于他的、朝他绽放的天山雪莲,似乎并没有丝毫动容,还是那么平淡无波地看着她,毫不犹豫地吐出一个字:
“想。”
这个字刚刚出口,江劲风只觉得肩头一阵剧痛。半张的嘴里抽了一口冷气,额头的汗珠一颗一颗滚落下来,再也说不出任何话。
伊灵灵白嫩的小手挪开后,众人才发觉,江劲风的臂膀以诡异的方式垂着,完全不听使唤。
他的手臂脱臼了!
伊灵灵只是轻轻一摸,就让他的臂膀移了位,手法之巧妙、速度之快,令人叹为观止。
只不过,通常在让惹毛她的人付出代价后,伊灵灵都会很爽,很解气,但这次,心里那一波波翻涌的暗潮不但没有退去,反而一浪高过一浪地朝她涌来……好像他手臂脱臼,疼的不光是被害人……
江劲风站在原地任手臂垂着,疼得脸色发白,还是不避不闪,豆大的汗珠滴滴答答的滚下额头。
夏云浮与汤吉对视一眼,虽然对这个意外事件雷了一下,但结果是他们满意的。
“你这样欺负我的贵客,不好吧?”汤吉美眸略眯,有意作秀,握住江劲风的上臂,往上一推,只听得喀啦一声,脱臼的手臂又给推回原位。
“你很行啊?那尝尝这个!”伊灵灵也不含糊,手指迅速地在空中闪了几下,常人还以为是她的小动作,夏云浮却看得清清楚楚,伊灵灵在这转瞬的工夫,已经凭空画了道符。
而后伊灵灵一拍手,一股黑气居然从伊灵灵的手掌间溢出来,汤吉眸子一冷,已经意识到什么,想要躲开,却来不及了——
黑气瞬间就飘到汤吉脸上,汤吉那一张千娇百媚的脸孔,眨眼之间被染得漆黑一片,像川剧变脸似的,瞬间从美女变成包公。
汤吉又气又怒,她明白这是戏弄人的小法术,虽然不能对人造成什么伤害,但那黑色胶在脸上,擦不掉,也刮不下来,三天后才能用咒术解除。她一个仪态万方的富商之女,岂能就这样不明不白在众人面前出糗?
“你这个泼妇!”汤吉哪里甘心被戏弄,虽然残留的理智告诉她不能泄底,她和夏云浮巫师身份都是隐秘的,但这恶女真是很有本事让人抓狂……好在身手不用保密,汤吉也不是吃素的,手臂的起落间,伊灵灵的紧身吊带就变成两块布片朝下飘落,只要伊灵灵用手去抓那布片蔽体,她就会继续朝伊灵灵的裤子进攻,让她丢人丢到家。
但是伊灵灵并没有去抓滑落的破碎小吊带,好像对这一切全不在乎,而是穿着惹火的文胸,抓住了江劲风的胳膊,将江劲风带了一个圈,就这一眨眼的工夫,一片眼花缭乱,就像在清溪宾馆那次一样,江劲风身上的衬衫便跑到了伊灵灵身上。
而伊灵灵干脆也不跟汤吉周旋什么法术,完全像被惹毛了的泼妇一样扑倒汤吉身上,那猛烈的一扑一下子就把汤吉扑倒在地上。伊灵灵毫不手软,像骑马一样骑在汤吉身上,左右开工,重重的耳光狠狠地招呼到汤吉脸上:“你他妈的贱人!骚货!跟我抢男人?!我告诉你!被我染指过的男人就算是人渣,那也是我伊灵灵的垃圾,还轮不到你来捡!”
众人被伊灵灵突如其来的悍妇举动吓呆了,根本做不出任何反应,于是,汤吉那黑漆漆的脸上瞬间便被伊灵灵打出巨大的红肿。
汤吉快气疯了,咬牙切齿地想要反压上来,以牙还牙地报复回去,没想到伊灵灵却在这时迅速抽身,她抽身不要紧,她还效法她的瞬间脱衣大法,顺手抽走了她的天鹅绒长裙……那长裙是名家设计,因为料子极其柔顺,里面如果穿文胸就会凸显出痕迹,所以那长裙里面是不能穿任何款内衣的,只能靠主人的自然曲线……汤吉感到身上一凉,暗叫不好,果然,长裙离体,她一下子变成了只有一条丁字形内裤蔽体的裸女,以狼狈的姿势躺在地上……
汤吉又羞又怒,这下反倒不知道该怎么办好了,就在汤吉短暂的不知所措的工夫,伊灵灵手起符落,又拍出一团黑气,汤吉顾不得太多,连忙就地滚了一圈,虽然身上没有沾满黑漆,但是,但是——
“贱人”两个巨大的黑体字就这么历历在目地印在汤吉雪白的胸脯上。
非礼勿视,看到这活色生香和啼笑皆非的画面,围观的人纷纷侧过头去,却又忍不住偷偷看两眼。如果说汤吉的完美身材已经足够让人流鼻血,那这印上的“贱人”二字真的很让人热血沸腾,SM她的冲动充塞了每个男人的血管……
惹得一片混乱后,伊灵灵若无其事地拍拍手,任那狼狈的汤吉拼命遮挡自己的前胸,踉踉跄跄跑向内室,而那从头到尾状态最为诡异的江劲风,也居然跟着汤吉走向内室。
伊灵灵眼眸冷淡地扫了一眼江劲风消失的背影,恨恨地一甩头要走,被夏云浮一把拉住:“你不好奇吗?”
“好奇个屁!管好你未婚妻!”
作者:
狗蛋
时间:
2008-12-22 01:31
第二十七章 藏魂术(2)
汤吉和夏云浮对江劲风施加的法术,就是经过改良的藏魂术。
藏魂术能为常人所见的记载是在《子不语》里,那个故事是这么说的:
有个恶棍,做的坏事如麻,前科累累。官府用棍棒将他打死,将他的尸首投进河里。没想到那恶棍第三天还魂,第五天又开始干坏事。官府又将他斩首,还将他的身体和头部放在两个不同的地方,防止他还魂。没想到,三天后那恶棍又活过来,身首交合,只是颈边隐隐约约可以看到一丝红痕,还像以前那样做坏事。
后来那恶棍坏事做到自己家,居然殴打自己的母亲,他的母亲被逼无奈,只好将他告到官府,手上拿着一个坛子,说那坛子是逆子的藏魂坛。
原来那逆子知道自己罪大恶极,所以趁没人来抓他的时候先将自己的魂提出,炼藏坛内。官府所棒打刀砍的,只是他的血肉之体,并不是他的魂魄。他靠着自己修炼已久的灵魂,治疗新伤的身体,三天就能恢复。
而今他恶贯满盈,居然殴打自己的母亲,老母再不能容他。求官府先毁掉他的藏魂坛,取风轮扇扇散其魂,再对他身体用刑,就会真的处死他。官府于是就按照老妇说的去做,毁掉逆子藏魂坛,再用棍棒将他打死。再去验他的尸体,果然很快就腐臭了。
换言之,藏魂术最关键的地方在于有本事藏魂,而真正的藏魂术是不能留有文字记录的,真实的藏魂术也远比这种记载要复杂的多。
而汤吉和夏云浮的改良藏魂术,同以往的藏魂术相比,有三点不同:一是他们可以控制活人,也可以控制死人;二是他们不藏自己的魂,藏别人的魂;三是他们不用藏魂坛藏魂修炼,而是用一道咒语封住被施法人的魂魄。没有这道咒语,你纵是有万千本事,也解不开这道法术。
这样一来,江劲风就类似被施加了采生法一样,成为巫师的傀儡,可以帮助巫师完成他们的意愿,并且可以在巫师内部市场作为高级人偶被巫师们转手贩卖。等于将他们最大的敌人,化为他们最有利的武器。
夏云浮坐在“浮生若梦”心理诊所里,一下一下玩着手里的茶杯,看着那茶叶飘来荡去。他不急。他知道,伊灵灵会再度找上他的。
改良藏魂术是由他研发的,但是是由他未婚妻汤吉实施的。夏云浮虽然很少使用巫术,但他对巫术的了解和触类旁通已经堪称登峰造极。一般来说,顶级的高人都比较谨慎,不会降低身份出手研发这种狠毒的法术,而段数不够的人,连旧有的法术都不一定使得顺手,就别说巫术创新了。夏云浮刚好介于两者之间,他段术高,并且没有道德心。
几个月前,汤吉以婚约为交换,许下夏云浮Y地的半壁江山,要他研究一种新型法术供她使用。而他也答应了。
有投资人肯花大笔的金钱供他做巫术类的实验,他干嘛拒绝呢?就算实验失败了,他只是研究者,并不是施行者,就算有天谴,也谴不到他身上。汤吉是鬼师后人,又是富商之女,以她的身份帮自己铺平道路,是再合适不过了。
如果没有伊灵灵,这一切该是多么顺理成章。
虽然舞会当天,她当真能惹得天下大乱后,抛开江劲风扬长而去,貌似毫不在意某江的去留死活,但是,他毕竟是心理专家,他知道伊灵灵已经乱了,只不过她自己还不愿意承认罢了,她被自己肆无忌惮的惯性给麻痹了。所以他只要耐心等候,小肥羊还是会上门的。
正想着,门被一只玉腿粗鲁地踹开,果然,想曹操,曹操就到。
伊灵灵换了一件Y地的民族风情花布衫,那布衫肥肥大大地罩在她身上,别有一种玲珑而神秘的异域美。只不过配上那一副能把圣人惹毛的神态,就……
“啪”的一下,伊灵灵把从舞会上解套的江劲风的衬衫扔在夏云浮面前,毫不废话:“衣服上有施法痕迹,是什么法术?”
“我以为你不在乎。”夏云浮避重就轻。
“关你屁事?!”
“你这是有求于人的姿态吗?”
“我就这姿态!嗤!不怕贼偷,就怕贼惦记!我有的是阴险办法!绝对比你们这招更毒辣。”
“那你看,江劲风像是中了什么法术?”夏云浮再次绕个弯。
“衣服上有忠心符。那是为防人变心,施法者将雷符画在受法者身上,如有变心,或作什么不法之事,只一举手,就会发出雷电,自行轰死。直到学道者功行提升,掌中的雷符,也自然消失。”伊灵灵冷笑了一下:“你们也真敢!连忠心符都敢用在他身上,这符是为使初学道者心有所畏设下的,江劲风不是学法的人,你们这样滥用法术,不怕遭天谴吗?”
“忠心符不在我计算中,是汤吉自行画上的。”说着夏云浮摇了摇头:“她真的不是一个好搭档……余下的呢?一个小小的忠心符不值得你来找我,你还看出什么了?”
“有点像采生法,还有点像藏魂术。但又都不是,我没见过。”
夏云浮赞许地朝伊灵灵点头:“聪明女孩。知道这些已经不容易了。这是专门对江劲风量身定做的法术,只要你知道解禁的咒语,就能解禁。”
“说条件。”伊灵灵冷冷看着夏云浮,干脆利落,一点也不拐弯。
夏云浮将身子靠在靠背上,这个姿态最适合在心理上获得谈判的主动权。他的目光锐利地看着伊灵灵,似乎要为自己赢得更多筹码:“我比较感兴趣的是,你为什么肯救他。”
“这也算是条件之一吗?”伊灵灵笑得嘲弄。
“是的。如果是为爱,或许你可以教教我,什么是爱。”
“哈哈,这我教不了你!就算我教你,你也学不会!我伊灵灵做事还没伟大到可以上纲上线到那个字眼!”
“那你干嘛要救他呢?”
“没理由!我做事不讲道理。但是我可以告诉你,在我被纳布咪下死咒的时候,我最相信的就是他,有他在,我一点也不担心。要是我知道他中招了什么也不做,我以为我会开心,事实上我会闹心。为了让自己不闹心,我得做点什么。就这么简单。”
听她这么一说,夏云浮心里有点小小的感慨。
爱其实是说不出来理由的,如果伊灵灵能斩钉截铁地说出想要救江劲风的理由,那她反而容易撼动,他的主动权就更大……但是她斩钉截铁地说没有理由,让他心里泛起很强烈的醋意……一个男人可以让这样一个不按牌理出牌的女人搅进她本来可以不进入的牌局,就算身败名裂,还有什么可遗憾的?想到这些,他又被一种破坏欲和一种摧毁欲望主宰,不惜戳破那块遮羞布:
“他也许被汤吉勾引了。”
“你说采阳补阴吗?哈哈!汤吉不怕死的话可以上个傀儡试试!不过就算她上了那骚狐狸,我也不在乎!江湖儿女,不拘小节!我完全可以阉了他,再给他安个假的!”
夏云浮满脸黑线,好在,他还有真正的筹码可以亮出来:
“解禁的咒语只有我一个人知道。汤吉知道怎么施法,但她不知道怎么解禁。”
“说条件。”
“你嫁给我,我跟汤吉解除婚约。”
作者有话要说:
亲们啊,偶来啦,偶更啦!偶生物钟逐渐恢复正常啦,哦哈哈哈!
前一段时间谢谢大家体谅,蛮蛮十分感动。
爱乃们!
啵啵啵啵啵无限啵!
happy ending会有滴!等端完汤吉和夏云浮这一窝,就END,然后从此巫女和某江开始幸福的火爆生活……
作者:
狗蛋
时间:
2008-12-22 01:31
第二十七章 藏魂术(3)
“你做梦!”
夏云浮听着伊灵灵斩钉截铁的回答,神色一凛,挑了挑眉毛,一副期待下文洗耳恭听的模样。
伊灵灵自顾自拉开夏云浮对面的椅子坐下,隔着桌子睨着夏云浮,长腿一伸,不客气地架在桌子上,像在自己家一样随便,脸上带点冷笑带点轻蔑地看着夏云浮:“话说到这,咱们就把话说明白了吧!我知道,作你们巫师这一行少不了交换——”
夏云浮打断她:“难道你自己不是巫师吗?”
伊灵灵施施然地笑了:“我对自己没有定位。当然也从来不会给自己定位为巫师或者其他什么,巫术就像唱歌跳舞一样,只是我的一个兴趣爱好,当然也可以帮我敲诈勒索。任何职业对我来说,只有好玩和不好玩的区别。”
夏云浮点了点头:“了解了,你继续。”
“刚说到哪了?哦,作你们巫师这一行少不了交换,你们最看重的就是交换条件。为了达到目的,有的人用钱来交换,有的用本领来交换,有的用青春来交换,有的用道德观人生观来交换,还有的用整个人生来交换。我说的没错吧?”
夏云浮微微笑了:“是没错,我都遇到过。那么你呢?用一段婚约,来换为江劲风解禁的咒语,听起来很公道,你不肯吗?”
伊灵灵冷哼一声,悠悠然地点着脚:“不公道!你当我傻呀?我这人虽然没规则,但我有底线。”
“愿闻其详。”
伊灵灵瞄了他一眼,放出一句掷地有声的话:
“世界上没有任何东西能让我用自己做交换。”
夏云浮听到这话震了一震,连带着整个人都坐正了一些。他想过伊灵灵也许会刁难,也许会讨价还价,也许会问清楚条件的细节,也许会拂袖而去……但他从来没想过,伊灵灵会斩钉截铁地放出这么一句话。态度坚决,没有丝毫犹豫和商讨余地。那句话就像一颗重型炸弹,生生在他心里炸开一个缺口。
这些年来,他见过太多的所谓的悲伤和欣喜,有人会为了一个小口角精神错乱,也有人会对一段仇怨耿耿于怀,有人会为了某种意志疾呼奔走,还有人为了接近他,挖空心思寻找自己心理上的小小问题,他们有的人会付出一生的代价为一时之念买单,有的人为了拔出心中的毒瘤不惜一切手段,也有的人被命运逼到绝路越走越远……纳布咪在命运和欲望的夹层中不但付出了自己的今生和来世,还付出了亲人的生命和尊严;汤吉为了家族的野心和自己的私欲,可以用自己和财富来换取毁掉一个人的法术……甚至他自己,都无时无刻不在衡量每一笔交易,甚至每一件事的得失比率……但从来没有一个人可以明明白白地像这样跟他说:“世界上没有任何东西能让我用自己做交换。”没有一个人。他们山穷水尽的时候总是以为自己最有价值,卖身卖人生地做他们认为伟大的事,却在一个狭隘的冲动中失去了整个人生和最后的交换筹码。
无论是多么冠冕堂皇的理由,以自己的人生做交换条件的人,注定是最终的输家!在他们付出自己人生的时候,他们人生的最后价值也随之消失!
想到这,夏云浮顿时感到彻骨的寒冷。
他想到了他自己。他用藏魂术交换了汤吉的婚约。而实际上,在这个交换中,他才是最后的输家。他在做这项交换的同时,已经放弃了相信爱情和尊重爱情。即使他们的婚姻会转瞬即逝,他这辈子,都不会再拥有爱情。
没有任何一个有风骨的女人,会把自己的人生和一个肯拿爱情婚姻做交换条件的人连在一起。
而没有风骨和傲气的女人,他会瞧得上吗?
夏云浮苦笑了一下,他都忍不住想要嘲笑自己。汤吉不蠢,她明确的知道自己要什么。最蠢的人是他自己。他怎么会为了一个并不具备很强诱惑力的捷径,而轻易地放弃对爱情的等待和信任呢?
现在,能打动他的人就在面前,他却没有足够的筹码和说服力,去打动她。
甩甩头,压下心中升起的悲凉。他是心理医生,他必须要控制自己的情绪,才能赢得谈判的主动:
“我的条件就这一个。”
“我的答案永远是NO!”
夏云浮盯着伊灵灵,眼中阴晴不定,像是在衡量她话语中的真实性,也像是慢慢接受意外的拒绝:“你不答应,是不打算救他了?”
“这个就不劳你老人家操心了!”伊灵灵拍拍屁股起身:“条条大路通罗马,活人还能让尿憋死?!我要是那么容易就着了谁的道,我就不叫伊灵灵!”
作者:
狗蛋
时间:
2008-12-22 01:31
第二十八章 不可控的风(1)
脱江劲风的衬衫有很多好处,不光让灵灵看到施法痕迹,也附赠内兜里江劲风手机一个。
伊灵灵坐在宾馆的窗台上,翘着二郎腿,一下一下翻找江劲风手机里的信息,直到看到一个陌生号码,才诡秘一笑,将号码拨回去。刚接通,就听到一阵悉悉索索的声音,跟着就是一顿哇啦哇啦的男声:
“我靠不是告诉你没事别给我打电话吗?你到舞会上快活去了,把我从被窝里掀起来气我是不是?”
伊灵灵优哉游哉回一句:“你尊姓大名啊?”成功阻断男声的抱怨。
电话那边静了片刻,随后男声爆发出一阵兴奋的声音:“哦!宝贝儿!你就是最亲爱的小灵灵吧?”
嗯,很好。看来自己在江劲风的朋友圈子里还很出名,嘿嘿。
“我不是最亲爱的小灵灵,我是大恶魔!”
“哦呵呵呵,好辣!够味!小灵灵,我听过你的山歌哦!人家老早就想见你了,清明这个狼外婆掖着藏着不让咱们牛郎织女两相会……他太坏了!”
山歌?伊灵灵眯起眼睛,她只有被阿鲁巴“劫持”的路上唱过一些恶心山歌:“你追踪我?!”
“不是我用GPS追踪你,清明哪能那么快拯救你于水火?他都不让我邀功!呜呜呜,我们戳地板画圈圈诅咒他好不好?”
伊灵灵脑袋瞬间转了几百道弯,有个主意,微微一笑:“那倒不用,你陪我做个实验就行!”
汤吉要疯了。
纳布咪的消亡,不单单是清溪任务的失败和伊灵灵江劲风的介入,也不单单是人胎小鬼和采生傀儡纳永秀的被废,还有她汤吉的原因。
汤吉原本是纳布咪的“忠实”下属,长期跟在纳布咪身边,帮她运筹帷幄,帮她统筹各类巫师,也帮她联络金主。
这次为清溪案的出资的金主,是百年不遇的大手笔,挑明只要灭清溪村全村原住民的性命,多少钱都可以开价。
纳布咪于是开了个天价。金主二话没说就付了一半定金。
汤吉参与了那次全程交易,很久以来酝酿的计划渐渐成型。这次清溪计划,是她实现野心的最好的机会。
那就是,利用这次清溪计划,除掉纳布咪,取而代之成为巫师经纪人。
纳布咪心狠手辣,行事低调,深藏不露,受过完整的教育,智商也很高。由于她每次任务都完成得干净漂亮,又从不大功独揽,分配合理,深得金主们的信任和巫师们的尊崇。因而想要取代她,也不是那么容易的一件事。
但是,就像任何巫术都有破解的法门一样,人也都是有弱点的,只要找准她的软肋,还怕不能直捣黄龙吗?
汤家和夏家是世交,汤吉和夏云浮两个人很早就认识。一次,汤吉拿着夏云浮“浮生若梦”心理诊所的案例给纳布咪解闷,在说到一个精神恍惚的特警阿鲁巴的时候,纳布咪突然眉弯紧锁,神色大变,手指颤抖,连茶水都溅了出来。
汤吉要是会忽视纳布咪罕见的失常,她就是傻子。于是她去调查阿鲁巴,这个让纳布咪神色终于失控的名字。才知道阿鲁巴与纳布咪曾经距离那么近。
汤吉终于找到了纳布咪的弱点。
所以这次清溪任务,汤吉私自禁咒了纳布咪本来安排的压魅巫师,在来不及调动其他巫师的情况下,怂恿纳布咪换上很久没有启用的纳永秀。
本来汤吉的计划是等清溪任务完结那一天,放出线索,想办法让阿鲁巴所在的特警支队介入这件事。也就是说,她一定要安排阿鲁巴亲眼见到纳永秀出任务的恐怖时刻。这样一来,阿鲁巴想遇不到纳布咪都难,他想不恨纳布咪都难。等到纳布咪尝到被自己深爱的人深切痛恨的滋味,她定会心智错乱。敌乱我赢,等她心智紊乱的时刻,就是除掉纳布咪最好的时机。然后她再独揽清溪计划的所有功劳,赢得这个有史以来最大的金主的青睐。这样一来,既除掉了纳布咪,又获得了金主的资金支持,还怕自己当不成巫师经纪人吗?
只是常言说的好,计划没有变化快。
当她以朋友身份去找阿鲁巴的时候,才发现阿鲁巴去外省出任务,得几天后才能回来,不能带手机,不能带任何涉外联络工具,除了队里人,不能联络任何人,特警们出任务行踪都会严格保密,汤吉没法在那几天找到阿鲁巴。而要是等阿鲁巴出任务回来,那时候,纳永秀的施法就完成了,他们也没机会见面。
就在汤吉急火攻心的时候,另一个意外出现了,那就是采生傀儡纳永秀在锦绣市意外施法失败,身死他乡。而废掉纳永秀的,是两个意外的名字:伊灵灵和江劲风。
伊灵灵这个名字她之前从未听说过。禁魇术是高超的法术,一个不在他们巫师圈子里的人,何德何能堪破纳永秀的禁魇术?
江劲风她却是知道的。前几年江劲风经常以黑市联络人身份往来于Y地,还曾雇杀手行刺Y地警察局局长。可是那次行刺后,警察局局长安然无恙,Y地最大的杀手组织却被连窝端了。
巫师们同杀手有着千丝万缕的联系,他们也不是吃素的,擅长占验的巫师分析了几个关键人物,将这些关键人物的祖宗十八代以及将来的子孙十八代都占验个遍,而占验那个江劲风的时候,却只能看到他的零星过去,看不到他的未来。而那些他们能占验到的信息,跟江劲风可留底的档案没有特别大的出入。
占验派最头疼遇到那些意志强大,可左可右的人,他们可以是飞龙在天,也可以是潜龙勿用。左右前后都在他的一念之间,这样的人是天生奇才,也是最难占卜的。当年有个术士为韩信占卜,说他的背后有帝王相,言外之意是如果他造反,他就是帝王。但是术士的话没有应验的机会,因为韩信顾念刘邦的知遇之恩没有造反,于是被刘邦以计杀死。
换言之,只有那些由命运主宰的人容易占验,那些有能力以自己主宰命运的人是少见的,也是最不容易占验的。
但是有一点巫师们是肯定的,那就是,江劲风不是巫门之人,而且他会是巫师们最大的敌人。
因此纳布咪在听说纳永秀被废后,做了充足的准备去锦绣市会会这两个人,伺机继续清溪村的计划。
在纳布咪走后,汤吉也继续汤吉计划,以家族势力迅速冻结了纳布咪的所有资产,并将纳永秀生前的消息透露给福贡户籍科,她知道,江劲风会查到那的。此外,她还央求夏云浮以走访过去患者的形式,巧妙将清溪案透露给阿鲁巴。
往下,她就可以坐收渔翁之利,就等纳布咪完成清溪计划,除掉伊灵灵和江劲风,阿鲁巴再搅乱纳布咪,她就好趁纳布咪最虚弱的时候,安排纳布咪的贴身保镖除掉纳布咪。然后,占有纳布咪的所有资源。
而后发生的事情比她想象的顺利,阿鲁巴去了锦绣市,纳布咪被除掉了,她占有了纳布咪的所有资源。但是,除掉纳布咪的不是她的自己人,还是那两个眼中钉:伊灵灵和江劲风。
后来发生的事就让她笑不出来了:阿鲁巴、伊灵灵和江劲风,这三位棘手的大神一起来到Y地。
阿鲁巴私自携警具外出,被警局严重处分,是否被除名还在商讨中,那厮根本没理会队里的处分,径自去福贡埋葬纳永秀,对自己的前程已经完全不在意了。这样的人或者从此萎靡不振一文不名,或者会转而被刺激成枭雄,一旦他发现了整个巫师集团的内幕,保不准会将矛头对准自己。
伊灵灵的厉害和气人她见识到了,害她当众出丑,是她此生难忘的奇耻大辱,有仇不报非女人!这个仇她一定加倍奉还。
而江劲风依旧是不可控的风。他明明已经中了新式藏魂术,却不像被藏魂的人一样好控制。
作者:
狗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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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08-12-22 01:32
第二十八章 不可控的风(1)
脱江劲风的衬衫有很多好处,不光让灵灵看到施法痕迹,也附赠内兜里江劲风手机一个。
伊灵灵坐在宾馆的窗台上,翘着二郎腿,一下一下翻找江劲风手机里的信息,直到看到一个陌生号码,才诡秘一笑,将号码拨回去。刚接通,就听到一阵悉悉索索的声音,跟着就是一顿哇啦哇啦的男声:
“我靠不是告诉你没事别给我打电话吗?你到舞会上快活去了,把我从被窝里掀起来气我是不是?”
伊灵灵优哉游哉回一句:“你尊姓大名啊?”成功阻断男声的抱怨。
电话那边静了片刻,随后男声爆发出一阵兴奋的声音:“哦!宝贝儿!你就是最亲爱的小灵灵吧?”
嗯,很好。看来自己在江劲风的朋友圈子里还很出名,嘿嘿。
“我不是最亲爱的小灵灵,我是大恶魔!”
“哦呵呵呵,好辣!够味!小灵灵,我听过你的山歌哦!人家老早就想见你了,清明这个狼外婆掖着藏着不让咱们牛郎织女两相会……他太坏了!”
山歌?伊灵灵眯起眼睛,她只有被阿鲁巴“劫持”的路上唱过一些恶心山歌:“你追踪我?!”
“不是我用GPS追踪你,清明哪能那么快拯救你于水火?他都不让我邀功!呜呜呜,我们戳地板画圈圈诅咒他好不好?”
伊灵灵脑袋瞬间转了几百道弯,有个主意,微微一笑:“那倒不用,你陪我做个实验就行!”
汤吉要疯了。
纳布咪的消亡,不单单是清溪任务的失败和伊灵灵江劲风的介入,也不单单是人胎小鬼和采生傀儡纳永秀的被废,还有她汤吉的原因。
汤吉原本是纳布咪的“忠实”下属,长期跟在纳布咪身边,帮她运筹帷幄,帮她统筹各类巫师,也帮她联络金主。
这次为清溪案的出资的金主,是百年不遇的大手笔,挑明只要灭清溪村全村原住民的性命,多少钱都可以开价。
纳布咪于是开了个天价。金主二话没说就付了一半定金。
汤吉参与了那次全程交易,很久以来酝酿的计划渐渐成型。这次清溪计划,是她实现野心的最好的机会。
那就是,利用这次清溪计划,除掉纳布咪,取而代之成为巫师经纪人。
纳布咪心狠手辣,行事低调,深藏不露,受过完整的教育,智商也很高。由于她每次任务都完成得干净漂亮,又从不大功独揽,分配合理,深得金主们的信任和巫师们的尊崇。因而想要取代她,也不是那么容易的一件事。
但是,就像任何巫术都有破解的法门一样,人也都是有弱点的,只要找准她的软肋,还怕不能直捣黄龙吗?
汤家和夏家是世交,汤吉和夏云浮两个人很早就认识。一次,汤吉拿着夏云浮“浮生若梦”心理诊所的案例给纳布咪解闷,在说到一个精神恍惚的特警阿鲁巴的时候,纳布咪突然眉弯紧锁,神色大变,手指颤抖,连茶水都溅了出来。
汤吉要是会忽视纳布咪罕见的失常,她就是傻子。于是她去调查阿鲁巴,这个让纳布咪神色终于失控的名字。才知道阿鲁巴与纳布咪曾经距离那么近。
汤吉终于找到了纳布咪的弱点。
所以这次清溪任务,汤吉私自禁咒了纳布咪本来安排的压魅巫师,在来不及调动其他巫师的情况下,怂恿纳布咪换上很久没有启用的纳永秀。
本来汤吉的计划是等清溪任务完结那一天,放出线索,想办法让阿鲁巴所在的特警支队介入这件事。也就是说,她一定要安排阿鲁巴亲眼见到纳永秀出任务的恐怖时刻。这样一来,阿鲁巴想遇不到纳布咪都难,他想不恨纳布咪都难。等到纳布咪尝到被自己深爱的人深切痛恨的滋味,她定会心智错乱。敌乱我赢,等她心智紊乱的时刻,就是除掉纳布咪最好的时机。然后她再独揽清溪计划的所有功劳,赢得这个有史以来最大的金主的青睐。这样一来,既除掉了纳布咪,又获得了金主的资金支持,还怕自己当不成巫师经纪人吗?
只是常言说的好,计划没有变化快。
当她以朋友身份去找阿鲁巴的时候,才发现阿鲁巴去外省出任务,得几天后才能回来,不能带手机,不能带任何涉外联络工具,除了队里人,不能联络任何人,特警们出任务行踪都会严格保密,汤吉没法在那几天找到阿鲁巴。而要是等阿鲁巴出任务回来,那时候,纳永秀的施法就完成了,他们也没机会见面。
就在汤吉急火攻心的时候,另一个意外出现了,那就是采生傀儡纳永秀在锦绣市意外施法失败,身死他乡。而废掉纳永秀的,是两个意外的名字:伊灵灵和江劲风。
伊灵灵这个名字她之前从未听说过。禁魇术是高超的法术,一个不在他们巫师圈子里的人,何德何能堪破纳永秀的禁魇术?
江劲风她却是知道的。前几年江劲风经常以黑市联络人身份往来于Y地,还曾雇杀手行刺Y地警察局局长。可是那次行刺后,警察局局长安然无恙,Y地最大的杀手组织却被连窝端了。
巫师们同杀手有着千丝万缕的联系,他们也不是吃素的,擅长占验的巫师分析了几个关键人物,将这些关键人物的祖宗十八代以及将来的子孙十八代都占验个遍,而占验那个江劲风的时候,却只能看到他的零星过去,看不到他的未来。而那些他们能占验到的信息,跟江劲风可留底的档案没有特别大的出入。
占验派最头疼遇到那些意志强大,可左可右的人,他们可以是飞龙在天,也可以是潜龙勿用。左右前后都在他的一念之间,这样的人是天生奇才,也是最难占卜的。当年有个术士为韩信占卜,说他的背后有帝王相,言外之意是如果他造反,他就是帝王。但是术士的话没有应验的机会,因为韩信顾念刘邦的知遇之恩没有造反,于是被刘邦以计杀死。
换言之,只有那些由命运主宰的人容易占验,那些有能力以自己主宰命运的人是少见的,也是最不容易占验的。
但是有一点巫师们是肯定的,那就是,江劲风不是巫门之人,而且他会是巫师们最大的敌人。
因此纳布咪在听说纳永秀被废后,做了充足的准备去锦绣市会会这两个人,伺机继续清溪村的计划。
在纳布咪走后,汤吉也继续汤吉计划,以家族势力迅速冻结了纳布咪的所有资产,并将纳永秀生前的消息透露给福贡户籍科,她知道,江劲风会查到那的。此外,她还央求夏云浮以走访过去患者的形式,巧妙将清溪案透露给阿鲁巴。
往下,她就可以坐收渔翁之利,就等纳布咪完成清溪计划,除掉伊灵灵和江劲风,阿鲁巴再搅乱纳布咪,她就好趁纳布咪最虚弱的时候,安排纳布咪的贴身保镖除掉纳布咪。然后,占有纳布咪的所有资源。
而后发生的事情比她想象的顺利,阿鲁巴去了锦绣市,纳布咪被除掉了,她占有了纳布咪的所有资源。但是,除掉纳布咪的不是她的自己人,还是那两个眼中钉:伊灵灵和江劲风。
后来发生的事就让她笑不出来了:阿鲁巴、伊灵灵和江劲风,这三位棘手的大神一起来到Y地。
阿鲁巴私自携警具外出,被警局严重处分,是否被除名还在商讨中,那厮根本没理会队里的处分,径自去福贡埋葬纳永秀,对自己的前程已经完全不在意了。这样的人或者从此萎靡不振一文不名,或者会转而被刺激成枭雄,一旦他发现了整个巫师集团的内幕,保不准会将矛头对准自己。
伊灵灵的厉害和气人她见识到了,害她当众出丑,是她此生难忘的奇耻大辱,有仇不报非女人!这个仇她一定加倍奉还。
而江劲风依旧是不可控的风。他明明已经中了新式藏魂术,却不像被藏魂的人一样好控制。
作者:
狗蛋
时间:
2008-12-22 01:32
亲们,这段时间没有及时更新,让大家久等了,实在抱歉。的92977ae4d2ba21425a59
更抱歉的还有……的b137fdd1f79d56c7edf3365fea7520f2
由于本人身体和私人事务关系,《艳邪巫女郎》的更新会暂停一年。一年以后状态调整会继续更新……这个时间有点长了,实在不好意思。的c203d8a151612acf12457e4d67635a95
为了不让喜欢灵灵的朋友们久等,现将后续发展公布如下:的1bb91f73e9d31ea2830a
1,江劲风没有真的中招,那是他出的一招险棋,假装中招,来查幕后的金主。
2,伊灵灵在明庶的帮助下,找到当年帮纳布咪给纳永秀做采生法的高人,并知道了母亲当年离开她的真正用意,高人帮助伊灵灵仔细研究了藏魂术,复制了跟夏云浮研究出来的一模一样的藏魂术,就知道破解的咒语了。的aeb3135b436aa55373822c010763dd54
3,伊灵灵准备去给江劲风解禁的时候,发现江劲风不见了。的eb6fdc36b281b7d5eab
4,江劲风去了边境缉毒队,通过在汤吉家的观察得知金主跟毒贩有关。
5,伊灵灵追到缉毒队,用藏魂术的破解方法,破了最大的贩毒案,原来金主托汤吉用巫术帮助神不知鬼不觉的贩毒。的b6edc1cd1f36e45daf6d7824d7bb2283
6,越南大毒枭在枪战中被江劲风击毙。的8f468c873a32bb0619eaeb2050ba45d1
7,真正的金主是大毒枭的妻子,同时也是向大刚当年远嫁他国的妹妹向小柔,被抓获的时候向小柔已经怀孕,大毒枭很爱她,早就部署周密,没让警方抓到向小柔的任何证据。向小柔最终和向大刚告别,去北欧生孩子。的53e3a7161e428b65688f14b84d61c610
8,灵灵和小风小冤家终成眷属,夏云浮人生观有所转变,积极寻找幸福。汤吉野心破灭,不但没当成巫师经纪人,还上了巫师黑名单。的acf4b89d3d503d8252c9c4ba75ddbf6d
作者有话要说:
感谢这几个月大家给予蛮蛮的支持和给予巫女的关注。蛮蛮在此衷心地感谢大家!
真的喜欢巫女的话,待蛮蛮调整好身体会继续更新和丰富内容的。
这些日子获得了大家真挚的鼓励和帮助,蛮蛮将永远铭记在心!
不要担心,好事多磨,夜长好梦多,好故事总会有的,而且会更加吸引人的。
蛮蛮给大家鞠躬了!真的很感谢!
ps:这个题材如果真的受欢迎,留下的扣儿够写续集的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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