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标题: 【灵异怪谈】校园鬼话——我以我血对抗天 宇尘庸兰 著 [打印本页]

作者: 狗蛋    时间: 2009-4-6 23:53     标题: 【灵异怪谈】校园鬼话——我以我血对抗天 宇尘庸兰 著

 故事梗概:孪生兄妹梁若行、安娜应师傅的要求进入了一所师范院校接受高等教育,然而在他们入校的第一天,一个曾经布下的阵法却在无意中被破坏了,于是那夜,梁若行竟遭到了一个冤魂的攻击,而他的室友在给他讲了一个恐怖的校园传说后,却莫名地死了,死后的他却依然在活动,由此牵扯进了一个刁蛮的警察局长之女——李茜。
  一个体弱多病,一个刁蛮任性,还有一个疼爱自己的妹妹胜过任何东西却有些大大咧咧,但他们共同相信,平静的校园里隐藏着一个可怕的阴谋,于是他们开始了自己的调查之路……

作者: 狗蛋    时间: 2009-4-6 23:54

  第一章 校园传说
  第一节 李军的故事
   每一所大学都流传着属于自己的传说,年代越久远的越是如此,尤其是在50年左右校龄的学校里,刚刚从战火中走出来的人们,来不及收拾破旧的残骸,忍受着贫穷与饥饿投入到祖国的重建事业中,而就在这样悲惨的境遇里,又有不知名的人们大批大批地死去,与战争中冤死的人们一道,造就了大批的乱坟岗,那个时候,很多学校没钱购买好的土地,乱坟岗则是没有人愿意开发,于是在政府部门的撮合下,两者“有幸”走到了一起,一般来说,稍微上点年龄的学校,其下面必定是埋葬着累累白骨的,每一个从校园里走出的高官无不是“凭君莫话封侯事,一将功成万骨枯”。
   而校园传说也往往成为了新生入学后每晚卧谈会的主要内容。
   梁若行躺在上铺的床上,两天来的舟车劳顿让他接受过特殊训练的体质也有些吃不消了,偏偏还要照顾自幼就娇弱的孪生妹妹,一沾到寝室的床,他就昏昏欲睡,连将包里的东西拿出来布置一下的力气都没有了,所以,他也没有注意到当灯光熄灭的那一刹那,包里闪过的一丝有些压抑的,略显妖艳的红光。
   “嘿,嘿。”
  黑暗中传来的呼唤的声音,让梁若行心中一颤,随即反应过来,叫他的是睡他下铺的李军,李军是本地人,连报道也是最后一个才到,还是施施然地由一帮哥们送过来的,从他进寝室的那一刻起,就没消停过,用梁若行的话就是这个李军上辈子肯定是个哑巴,这辈子才会没完没了地说个不停。本来打定了主意不理他,但李军的耐力显然远远超出了梁若行的想象,十分钟之后,梁若行无奈地翻了个身,“嗯?李军,你怎么还不睡?”
  听到梁若行的回话,李军的兴致一下子再次勃发了,“我睡不着,若行,你听说过校园说吗?”
  梁若行心中一凛,校园传说,他怎么会不知道呢,很多人把校园传说当作是一个故事来讲、来听,绝大多数的校园传说也确实是无聊的人们捕风捉影、以讹传讹来的,但却有那么一小部分是真实存在的,而且也往往干扰着正常人的生活,自幼修行的梁若行深知夜晚阴气浓厚,正是那个世界的“人”出来活动的时间,此时谈论与他们有关的事情,绝对不是明智的选择。
  “嗯,校园传说?没听过,也没兴趣,睡觉吧,我好累啊。”梁若行打了个呵欠,翻身想继续睡觉。
  “唉!”李军却常常地叹了一口气,“若行,你就别蒙我了,我知道你是为什么来的,你有那个能力。”
  梁若行心中再次颤动了一下,差一点脱口而出“你怎么知道?”话到嘴边,硬生生地改成了“你胡扯什么呀?这个世界哪来的什么鬼啊怪啊的。”
  “我可不是胡扯,我说话是有根据的,你要是没有那个能力,手腕子上戴的那个,干吗在熄灯之后还发光啊。”
  梁若行伸手摸了摸手腕上的佛珠,暗道好险,还以为李军也是同道中人,差点就暴露了身份,临行时,师傅可是再三嘱咐一定要严格保密自己的身份,就算是对同道中人,除非情非得以,否则也一样保密。
  “这个啊,只是普通的装饰品,荧光的。”
  “切,你的装饰品还真高级。”李军不置可否,“唉,反正你也被我吵醒了,我就给你讲讲故事吧,是关于我们寝室的,绝密,连学生会档案都查不到的哦。”
  信你我才是傻瓜,梁若行心里不爽地想着,他可以忍受几天不吃饭,却无法忍受一天不睡觉,但不满也只能悄悄在肚子里腹诽一下罢了,他知道,他还要和这个多嘴的李军在一起生活至少四年,强忍着怒火,梁若行说到,“得了吧你,学生会都查不到的档案,你又怎么会知道?”说这话的时候,一阵困意又袭来。
  “这你就不知道了吧,我姐姐是咱们学校毕业的,那件事发生的时候,她正好也住在这个楼里,当然就了解到了一些外边不知道的东西。”李军对能知道如此机密的事情隐隐感到一些自豪,而上铺的梁若行只是有一搭没一搭地听着,困意一阵阵袭来,他真的有些熬不住了。
  “我告诉你啊,其实很少有人知道,咱们现在住的这个寝室原来并不是男生寝室,两年前,这个寝室里发生了一件怪事,而且就在咱们现在住的这个屋子。”李军不再去顾及梁若行的反应,像是在讲给梁若行听,又像是自言自语,陷入了沉沉的诉说中。
  “当时,寝室里住着八个女生,有一天晚上,一个女生不知出于什么原因没有回到寝室,虽然现在大学生在外面开房住的事情早就屡见不鲜了,可在这个以管理严格著称的师范学校里,发生这种事情就不简单了,果然,第二天,人们找到了失踪的女生,可是,已经是一具尸体了,是车祸,现场惨不忍睹,她被撞的面目模糊,熟悉她的人们也是非常勉强地才辨认出她的身份,事发地点就在咱们寝室楼后面的那条马路上。”
  “人们都说可惜,那个女生家虽然是农村的,但人长得漂亮,公认是学校的校花,学习又好,谁知道就这么没命了,每一个知道这件事情的人都咒骂那个无良的司机,却没想到,就在那天晚上,寝室里的另外七个女生也神秘地失踪了,等找到她们,已经是三天后的事情了,奇怪的是,她们的死法相当的古怪,和第一个死亡的女生几乎一模一样,就连死亡的地点都分毫不差,验尸报告也说,她们在三天前,也就是那个校花死亡之后的第二天就已经死亡了,但谁也无法解释,为什么她们的尸体三天后才出现,而且,警察认为,发现她们尸体的地方就是第一现场。”
  “如果单单是这样,也就称不上是校园传说了,哪个学校一年不死几个人呢?死的古怪的也多了去了,传说就传在那个女生死后的第七天,民间所说的头七,还魂夜,楼里的人在午夜时分突然被一阵冷风吹醒,可怕吧,一两个人在半夜醒来还没有什么,全楼的人在同一时间一起醒来就没那么简单了,她们醒来之后,便被一种恐惧包围着,身体无法动弹,思维不受控制,她们共同听到了来自后面马路上的声音,一个女生在哭着说‘我要回家,让我回家!’”。
  李军捏着自己的嗓子,学那个女孩的声音,本已迷迷糊糊的梁若行一个激灵,“靠,李军,你想吓死我啊!”
  “嘿,你胆子真小,还有呢,那个女生不只是哭,还拖着自己残破的身躯穿过马路,想要走进寝室呢。”
  “拖着自己的身躯走路?他们怎么能知道?看到了?”
  “我姐姐说她们没看到,但她们确实真切地感受到了,她也不知道是怎么回事,只是仿佛自己就是那个女生,在马路上拖着自己残破的肢体爬啊爬的,在身后拖出一条红色的血痕,然后她们来到了寝室楼下,却不能从正门进入,只好一个窗户一个窗户地敲过去,不停地说着‘让我进去,我要回家,让我进去,我要回家!’据说当时就有女生吓得精神失常了,第二天,全楼的女生就选出代表找到了学校,说明了问题,要求调换寝室,学校当然认为是学生们无理取闹,但全楼的学生都要求调换寝室,学校也不得不给个说法,当晚就派驻了几个教师进驻女寝,宣布要破除谣言,结果可想而知,其中一个女教师被发现死在了校花的寝室里,就在校花睡过的床上,双目不敢置信地圆睁着,竟是活活被吓死的。”
  “此后每隔七天,那个女生就会回来一次,直到第七个七天,也就是第四十九天的时候,民间传说,冤死的鬼魂如果在这一天仍然不能化解冤屈,转世投胎的话,她就会成为厉鬼,可以随意行动,拥有高强法力的厉鬼,全楼的人在那一个晚上都没有敢睡觉,全都睁大了双眼等着那一刻的到来,校长与学校一众领导也都集中在一楼大厅,紧张地守候着,说好听点叫为了学生,拼了!其实还不是因为只要这一晚一过,他们就可以功成名就了。”
  “当!零点的钟声敲响了,全楼的人心里不由自主地颤动了一下,外面一点风声都没有,皎洁的月光透过窗户照在寝室的地上,阴森恐怖,却没有以往那种莫名的寒冷,也没有那种从心底发出的恐惧,一点,两点,三点……直到旭日东升,全楼的人你看看我,我看看你,然后爆发出一阵欢呼,大家都知道,这个缠绕了大家49天的噩梦结束了。”
  “学校为了把影响降到最低,决定封掉这个传说,就连学生会都在学校的授意下,没对这件事做任何记录,至于那死去的八个女生,则根本就没出现过在这个学校里,随后学校以这幢寝室楼靠近马路,影响学生休息为名,号召男同学发扬精神,从那,这里才成为男生寝室。”
作者: 狗蛋    时间: 2009-4-6 23:54

  第二节 梦魇
   “呵——呼——”
   李军讲得津津有味,终于意犹未尽的告一段落时,上铺传来的却是梁若行的鼾声,他实在是太累了,所以尽管下午他一进寝室楼就感觉到了里面隐藏着一股极大的怨气,尽管他知道李军讲得这个校园传说很有可能是真的,但他隐隐感觉到,那股怨气被某种强大的力量封印着,而且因为他的到来,那股力量波动了一下,随即更加强横地封在了怨气之上,虽然感到奇怪,但怨气被封总不是什么坏事,他也就懒得去管了,对自己一沾床就想倒头大睡也没有太在意,毕竟舟车劳顿,还有一个一路上哼哼唧唧的妹妹,这已经够他受的了。
   李军听着梁若行的鼾声,嘴角微微挑了挑,用细不可闻的声音自言自语道:“你知道么?你睡的可就是她的那张床啊。”
  睡梦中,梁若行猛然感觉到一股奇怪的力量在他身边盘旋,那股力量的源头就在他的床头,他想起那是门的方向,头对正门,卧房大忌,那个世界的人可以直接附体,他仗着自己一身法力,又有法器在身边,一般冤魂根本无法近身,岂知这冤魂似乎并不惧怕,梁若行感觉到那股怨气蹲踞在门框之上,“目光”紧紧地锁定在他的身上,然后一跃而下,冲到他的身体上空,想附进他的身体,梁若行想醒过来,却发现自己无法动弹,他马上明白,自己被梦魇住了,想自己一身法力,却被梦压制了行动,更有冤魂想趁机附身。
  不得以,梁若行心中默念咒语:“如人入暗,即无所见,如人有目,日光明照,凡所有相,皆是虚妄,诸相非相,即见真相!”
  师傅说过,一般人在睡梦中遇有冤魂缠绕,心中默念咒语也可保自身平安,十几年修为的梁若行念此咒语,威力自然可想而知,咒语念毕,梁若行放在床头的包里一抹金光闪起,但随即便被一股奇怪的力量压制了下去,同时那股缠绕着梁若行的怨气也加大了力量,梁若行心中叫苦不迭,若要被冤魂控制了身体,以自己一身修为,校园浩劫不说,恐怕这个冤魂更将拥有自由行动的能力,它所危害的范围就将不局限于校园了。
  想想自己还真够倒霉的,入学第一天就被冤魂缠住了,以现在的状况来看,如果不能破除压制他的梦魇,一旦被附身,就是佛祖亲来都晚了,梁若行集中意念再次默念咒语,冤魂似乎也感觉到了梁若行的抵抗,嘲笑似的加大了力量,这一次,梁若行明显感觉到了一股一样的冰冷从自己的头顶直冲而下,他知道,这是冤魂附体的前兆,不禁暗恨自己学艺不精,不得以用十二分的力气集中意念,作最后的抵抗。
  “所有一切众生之类,若卵生,若胎生,若湿生,若化生,若有色,若无色,若有想,若无想,若非有想,非无想,我皆令入无余涅磐而灭度之,尔等邪魔外道,修再纠缠不休,魔怪我佛不讲慈悲。”
  清脆的念咒声在梁若行的耳边响起,缠绕着他的冤魂猛地一颤,恨恨地离开了梁若行的身体,但梁若行却感到了那冤魂的不甘,他清晰地听到那冤魂离去时说道:“梁氏一脉,天命如此,改得一时,改不了一世!”
  “哥,哥,你怎么了?有没有事?”电话里传来妹妹的声音,这让梁若行安心了不少,知道刚才正是妹妹安娜救了自己一命,和自己的半吊子技术相比,妹妹简直就是个法术天才,只是从小身体就弱,才让自己这个做哥哥的显得勇武了一些罢了。
  “喂,安安啊,没事了。”
  “你确定?这次好像不那么轻松啊。”
  “行了,被你赶跑了,我还想抓住他呢,看看到底是什么东西那么厉害,不过,好吧,我又欠你一个,是个小鬼,想上我的身,我太累了,都没空布置什么,让人打了个措手不及。”梁若行故意说的轻松一些,不想让这个从小体弱多病偏偏又爱多管闲事的妹妹过多地担心。
  “哥,事情恐怕没那么简单。”果然,安娜还是决定要插上一手,“我感应到你那边情况不太好,就开始打你的手机,一直打了快半个小时才打通,又打了那个缠绕你的冤魂一个措手不及才能救下你,你有没有觉得今天你的力量下降了许多?”
  梁若行仔细地想了想,确实,这几天来舟车劳顿,一个人带着两个人的行李,但也绝对不至于连最基本的布置都没空去做就要休息,还有那阵奇怪的力场波动,就在那一瞬间,梁若行感到一阵眩晕,虽然只是一瞬间,但身体里仿佛有什么东西被抽走了一样。
  “安安,看来,师傅坚持让咱们报这个学校,恐怕不仅仅是因为这里是她的母校那么简单啊,明天我们得好好查一查。”
  “嗯!”
  第二天是个星期天,学校给新生的任务是熟悉校园,准备接下来为期半个月的军训,考入大学的兴奋让大家昨天差不多都是很晚才睡,尤其是李军,讲完那个恐怖的校园传说后,自己也吓得很晚才睡,他自己都想不明白怎么会在那样的深夜里讲那种恐怖故事。
  “咣咣咣”的敲门声让李军不情愿地从床上爬起来,光着脚就去开门,门打开了一条小缝,随后,“咣”地一声又关上了,安娜尴尬地站在门外,她也没想到会是这样的情况,自己难得礼貌地敲一回哥哥的房门,出来开门的竟然是一个赤膊光脚的不认识的男人,而且那个男人居然还把她关在了门外,深吸一口气,气运丹田,清了清喉咙,“哥——起床啦!”在这个清晨,一个清脆的女声在男生寝室楼里响起。
  李军去开门的时候,梁若行还在睡梦中,李军大力关门的声音让他心里泛起一种不祥的预感,几乎是条件反射般地,梁若行从床上蹦了起来,抓起衣服胡乱地套在身上,也不管还在熟睡的室友,直接从上铺蹦了下来,果然,他双脚刚刚落地,门外便传来了妹妹那杀猪般的嚎叫。
  “哥,你不是说要去调查吗?快起来啊!”
  梁若行顾不上自己的形象,在这个大嘴巴妹妹喊出他所有的计划之前,成功冲出门拉着她跑出了寝室。
  “你是不是想让全楼的人都知道学校闹鬼啊?”梁若行拉着妹妹一口气跑到了没人的角落才停下来。
  “嗯,哥,”安娜看了梁若行老半天,直看到梁若行有点发毛才说道,“你今天的发型够拉风,泡女孩子我不敢说,泡小鸟肯定没问题。”
  “嗯,什么?”梁若行直接用手抓了抓头发,“我跟你说正经的,安安,这个缠上我的冤魂似乎是第一次作案,我不想引起别人的惊动,学校作为书香圣洁之地,还是安静点好。”
  “嗯,哥,我也跟你说正经的,你也老大不小的了,不能总让我来照顾你啊。”
  “安安!”
  “嗯,哥?”
  “没什么,这个月的生活费在我这里,记得来找我要。”
  “哥,你有没有感觉到什么?”
  “杀气!”
  “不是,哥,我不跟你开玩笑了,你们那栋楼里面有很强的怨气。”
  “我知道,昨天晚上已经跟我玩过一回了,差点要了你哥的小命。”
  “你觉得它真的有那么大的力量吗?你可是连师傅的法宝都偷出来了。”
  “嗯,不清楚,”梁若行仔细想了想,又说道,“昨天晚上所有的法器似乎都被某种力量封印住了,连我的咒语都不响应,而且,那个冤魂似乎只是冲着我来的,昨天我就是那么折腾,同寝的室友居然一点反应都没有,而且,它想上我的身。”
  “附身?哇,哥,你确信你现在没有事?”
  “有事,而且很麻烦!”梁若行一本正经地说道。
  “哥,哥,你不要吓唬我啊,你有事谁照顾我啊!”
  “死不了,就是一大早就被你拉出来,肚子饿了。”
  “哥——你正经点,这个冤魂真的有这么大的力量吗?”
  “肚子的事情就不是正事了吗?再说了,当时我在睡觉,真正跟冤魂交手的人是你吧,而且,嘿嘿,你知道哥哥我从小就特别照顾你,怕你吃亏,师傅教我们东西的时候我就一直让着你啊。”
  “嗯,哥,那我至少总结出来两点,你听听看有没有道理,第一,那个冤魂至少要有百年以上的功力,要不然是没有能力附体的。”
  “有道理,那第二点呢?”
  “这第二嘛——”安娜推了推眼镜,“就是这冤魂肯定是个女的!”
  “为什么?”
  “因为她想上你的身啊,不是女的,为什么对你那么感兴趣?”
  梁若行噗的一口水全吐在了地上,“安,咳咳,安安啊,你不要每次都做这种石破天惊的推理好不好?不明内里的人还以为我有勾引女鬼的爱好。”
  “那没办法,你勾引不到女孩子嘛。”
  “我找不到女朋友对你有好处吗?”
  “两个人的钱一个人花和两个人的钱三个人花一样吗?”
  “牙尖嘴利!”梁若行摇了摇头,越扯越远了,有什么东西一直困扰着他,偏偏一觉醒来,他就给忘得一干二净了。
作者: 狗蛋    时间: 2009-4-6 23:54

  第三节 出事了
   “若行,若行,快回你寝室,出事了!”远远的,一个同学冲他喊,出事了?!梁若行心中的那股不安再次袭了上来,想也没想,拉起安娜就跑,可怜体弱的安娜一大早上就被拉着到处跑,本来就有些苍白的脸愈发显得苍白了。
   寝室里,李军的床铺上。
   李军脸色灰暗,显是已死去多时,双拳紧握,似乎死死地攥着什么东西,双眼不甘地盯着上铺的床板。
   梁若行和安娜费力地推开拥堵在寝室前的人群,不理别人不满的声音。挑衅!这绝对是挑衅,他梁若行才入校一天,冤魂便要附身于他,被挫败后又杀了他下铺的人,这摆明了是在挑战他梁若行的耐力。
   寝室已经被警察严密封锁了,法医仔细地检查着李军的尸体,其余的六位同学则被警察带到了一边接受审问。
   “早晨起来的时候,我们看他用被子蒙着头,都10点多了还没动静,就叫他起来,拉开被子看到的就是他现在这样,当时还把我吓了个够呛,心想李军一个大男人,学什么女人做面膜啊,就伸手拍了拍他的脸,谁知道他的脸冷的吓人,而且,他还是一点反应都没有,我们这才觉得不对劲,上去一摸,李俊早就没气了,这才报的警。”
   “你摸了他的脸?”刚费力挤过人群的梁若行不理一旁正看着他的警察,直接问刚才接受询问的任帅。
   “这位同学,你是什么人?请不要妨碍我们办案。”警察终于不耐烦地提醒眼前这个不懂事的大学生,今天是她第一次带队办案,就遇上了一桩命案,凭着警察的直觉,她敏锐地感觉到这是一桩谋杀案,立功的日子指日可待了。
   “哦,他是……”
   “我没问你!”年轻的女警官粗暴地打断任帅的话,梁若行的无视让她感到警察的尊严受到了严重的蔑视,岂知梁若行依然不理会他,略显粗暴地伸手拉住了任帅的衣领。
   “我问你,你碰过他?”
   “对,对啊!”任帅不解地看着眼前这个温文尔雅,甚至看上去有些柔弱的男生,不明白他为什么这么问得同时也感到羞耻,论身材,自己比梁若行这个毛头小子至少高出一头,竟然这么轻易地被他“玩弄”于股掌之间。
   安娜却知道哥哥是怎么想的,看李军的情形,应该是死于冤魂之手,而被冤魂杀死的人,十有八九身上会带有尸毒,“安娜!”果然,梁若行头也不回地叫道,同时伸出右手,食指点在任帅的额头,嘴里念念有词,任帅刚要发作,却发现自己根本无法动弹。
   另一边,安娜叫了一声“知道!”迅速摘下手上的佛珠,一把推开想要阻挡她的女警官,不理会警察愤怒的眼神,直接把佛珠按在了任帅的印堂上,配合着哥哥念起了咒语:“一切有为法,如梦亦如幻,如露亦如电,应作如是观!”
   “喂,你们,妨碍警务人员办案,是要承担刑事责任的。”年轻的女警官上前一步,伸手抓向梁若行的肩膀,却见梁若行口中念咒声不停,空着的一只手向女警官的肩膀上一推,她便向后倒去,梁若行的做法在警察眼里无异于暴力抗法,几名警官不由分说,上前便欲擒拿梁若行、安娜兄妹。
   “等一下,你们是什么人?为什么会出现在我的学校里?”一把略显苍老却浑厚有力的男声从人群中传了出来,排众而出的是一个六七十岁的老人,西装革履,皮鞋锃亮,面色红润,一头银发打理得整整齐齐,油光可鉴,一双如炬的眼睛炯炯有神地瞪视着眼前的警察。
   在场的人不由得一愣,听这个人的语气,显然他就是这个学校的家长,可一上来他却仿佛不知道眼前的这些人是什么身份一般,怎能不叫人吃惊?一名警官趋步向前,“对不起,先生,我们是警察,我们怀疑这里发生了凶杀案。”
   “凶杀?这里?笑话,这里是校园!同志,我请你看清楚,这里是校园!堂堂书香圣洁之地,发生了凶杀案,同志,对学校名誉的影响,这个后果你是承担不起的!”
   众人更是哗然,一具死尸就摆在他的面前,众人都在忙碌地勘查现场,这位一校之长却在这里睁着眼睛说瞎话,传出去才叫天大的笑话,好在这位校长进门时顺手关了房门,围观的人群也被学校的教师们驱散了,否则,听了他这番话,谁还敢继续在这所学校里呆下去?
   此刻,梁若行和安娜的施法也已经到了紧要时刻,在任帅的印堂,被佛珠圈起来的地方,一点乌黑正在凝聚,越聚越浓,二人的念咒声也不由得大了起来,额头都渗出了细细的水珠。
   “起!”伴随着梁若行一声暴喝,那点乌黑“啪”地窜出任帅的身体,转瞬融进了佛珠里。任帅大叫一声,往后便倒,被眼疾手快的警察接住,扶到床边休息去了,梁若行擦了擦汗,看了看安娜,妹妹的脸色愈发的苍白了,不由心惊,冤魂的力量如此强大,就在他们施法逼出任帅体内的尸毒时,冤魂竟然出手控制尸毒反抗,要知道警察的煞气可不是一般的重,这种情况他们还是第一次遇到,这次他们面对的恐怕不是条大鱼,而是条大鲨鱼。
   校长一言不发地看着梁若行兄妹,当看到那团黑气融进安娜手中的佛珠时,身子不经意地抖了一下,随即恢复了常态,仿佛梁若行、安娜不存在一般,继续冷脸面向警察,“我说,各位勤劳的警察同志,这里是学校,这里是书香圣洁之地,这里从来没有发生过命案,我的话,不知道各位能理解几成?”
  在场的警察无不面面相觑,如此草菅人命,也配为一校之长?倒是貌似领导的女警官心里咯噔了一下,听闻警察局的档案室里有一份密封的神秘档案,除了局里的重要领导人,外人无从得知档案的内容,只是在警察们之间,隐约流传着那份档案是关于这所学校七个女生莫名失踪的案件,不过据说那个案件事发的第二天,就永远成为了警察局里密封的档案,时任的校长好像就是眼前的这位,更可怕的是,因为贪功,他们犯了一个错误,他们忘记了警察局里的禁忌——除非事不得已,否则绝不参与该所学校内的任何事件。
   而另一个被震在当场的,非梁若行莫属了,校长对校园里的死人事件似乎早有预料,更采取了这种极端的方式严密封锁消息,连警察也不放在眼里,另一个侧面也反映出这个校长的势力之大,竟然能渗透到政府机关,梁若行不禁想起了昨晚听到的校园传说,难道,也是由这个校长一手处理的么?这样说来,那冤魂怨念不散也就情有可原了。
   女警官心念电转间已有计较,斗不过你,可也不能让你就这么捡了个便宜,“校长说的,我想我们明白了,我们只是例行巡逻,不过,校长,我们也得有个说法,毕竟,不到万不得已,我们也不能进入这所学校,他们——”女警官伸手一指梁若行和安娜,“一起动手袭击执勤刑警总是有的,麻烦交给我们。”
   梁若行一愣,这不摆明了是拿他们两个做替罪羊吗?自己活了二十好几年,别说打架斗殴的事情没有过,就是偷偷摸摸的事也找不到他啊,更让他郁闷的是,校长居然点了点头,“可以,但我保证,不出一天,你会原样把他们送回来的。”
作者: 狗蛋    时间: 2009-4-6 23:54

  第二章 军训
  
  第一节 审讯室
   警局,审讯室。
   梁若行和安娜坐在疑犯的位置上,颇有些哭笑不得,回想自己走过的这么多年,好像连因为犯错误进老师办公室的事都没有过,没想到自己一来就来了个大的,直接进了警察局,可自己犯过什么错误吗?梁若行有点迷惑地转过头,恰好对上了妹妹那同样迷惑的眼神。
   “喂,你们两个,别想用这种方式串供啊,告诉你们,我叫谁回答问题谁就回答问题,剩下的那个,把嘴给我闭好了。”
   梁若行立刻正襟危坐,目不斜视,直向正前方,死死锁定在了那个精明干练,有时却又幼稚的可以的女警官身上,他真就想不明白了,警察局怎么会找这种警官,就算社会向年轻化迈进,可是,这样的人真的能保一方平安吗?而且这个女警官身上一点煞气都没有,会有这样的警官吗?关键是她那一身警服,松松垮垮地穿在身上,用安娜的话就是一个刚让人凌辱完的未成年花季小少女,披上了一高大帅哥警察的警服,怎么看也就仨字——不合体。警察局至于穷到这个地步吗?梁若行不禁摇头苦笑,怎么对上了这么一个刁蛮的丫头,刚才自己真是关心则乱,连这么大的破绽都没有看出来。
   “色狼!”一个蚊蚋般的声音飘进了梁若行的耳朵,色狼?这回梁若行是彻底无语了,安娜则实在忍不住哈哈大笑起来。警察局里应有的气氛一时被扫殆尽,“安静!姓名,年龄,身高,户籍,有无前科,老实交待,我们的系统是联网的,你们不说我们也能查出来,当然,性质就不一样了。”女警官尽量维持着自己的严肃。
   “你查户口吗?”话一出口,梁若行就后悔了,警察审犯人,当然是例行的先查一遍户口,虽然眼前的这个警察在某些方面还值得怀疑,他也并不是货真价实的犯人,但这毕竟是警察局啊,果然,女警官一拢额前垂下的秀发,“你说对了,我现在就是在查户口,说吧。”
   “梁若行,男,20岁,身高172cm,体重65公斤,户籍辽宁,没有前科。”
   “你呢?”女警官傲慢地抬起头,用自己尖尖的下巴指了指安娜,安娜是自小就被哥哥宠惯了的,最受不了的就是这种侮辱性的动作,心思也比粗枝大叶的哥哥细了很多,老早就发现了其中有不妥的地方,可总是没有机会,女警官竟然给了她发话的机会,“安娜,女,20岁,身高168cm,体重45公斤,户籍辽宁,梁若行的孪生妹妹,初次见面,请多关照。”
   “我叫李茜,你们可以叫我Cicely Lee,20岁,户……嗯,我是警察!现在是我在审问你们,你说你是梁若行的孪生妹妹,你们的父亲难道有两个姓么?”
   “对不起,李警官,我国法律似乎允许子女自由选择随父姓或母姓,很凑巧,我母亲姓安。”安娜不卑不亢地回敬道。而尽管李茜很快就反应过来调进了安娜的全套,但她的只言片语已经足够让精明的安娜找到漏洞了。
   “哼,关于这件事情,我会调查清楚的,现在,请你们说说与死者是什么关系?”
   “李警官,我们是否有权保持沉默?”
   “当然,不过……”
   “不过你们拘留我们的时间最多只有48小时,48小时之后,如果没有任何证据表明我们和李军的死有关,你们就必须释放我们。”梁若行有些得意地看着眼前的李茜,从某种程度上,他已经猜到了这个李茜的身份,只是还没办法确认。
   “不要以为你们很懂法律,就凭你能说出死者的名字,我相信,你和这件事脱不了干系。”摆给梁若行的是一张比他还要得意的脸。安娜再也忍不住,“我哥是李军的室友,他们两个是上下铺,要说关系,这种关系是最正常不过的关系了吧。”
   李茜仍旧是那副得意的嘴脸,却像是抓住了话柄一样,“对不起,小姐,我想我应该提醒过你,在我没有提问你的时候,请保持安静!”
   安娜恨的牙根都痒痒,刚要发作,却看到哥哥似笑非笑地看着李茜,她知道,每当哥哥这样子的时候,他面前的这个人就该倒霉了,从小到大,梁若行唯一无法忍受的就是自己的妹妹受委屈。
   梁若行以一个非常平淡的开局开始了他的报复:“李警官,关于这件凶杀案,我确实有很多线索要提供,但是,恐怕以你的资历,我告诉了你也不会有太大的用处。”
   “梁若行,我希望你能配合警方调查,你应该清楚,作为一位公民,你有这个义务。”李茜也严肃了起来。
   “但是李小姐,一来,我说了你也不会信,二来,你的级别,我想还不够。”说着,梁若行挑衅似地指了指李茜的肩,李茜的这身警服,不仅不合身,而且一切代表级别地位的标志全都没有,就连警号都没有,这也是梁若行现在敢如此嚣张的原因,他隐约感觉出,眼前的这个小姑娘肯定不是个正统的警察,但在局里肯定有一个位高权重的老爹,要不然也不能这么猖狂。
   “你凭什么说我不够资格?你信不信我一句话,可以让局里所有的警察一起来审你。”
   “我相信,但我也相信,只要你这么做了,对你身后的那位你就没办法交代。”梁若行朝李茜的身后努了努下巴,那便是审讯室的小门,果然,李茜飞快地回头,再回过头时面对的是梁若行和安娜恶作剧似的笑,在这种压力下,李茜一点小小的多余动作都会被梁氏兄妹拿来当作笑柄。
   “很好笑吗?”李茜终于再顾不上始终辛苦维持的警察尊严,“我告诉你们,警察局不是你们家的娱乐场,你们做的每一件事都直接影响到你们的前途。”李茜还要继续发挥的时候,身后的铁门“咔”的一声被打开了,她满脸怒气地回过头,却正对上了一张阴沉无比的脸。
   当整间屋子里只剩下梁若行和安娜的时候,一直不肯认输的安娜终于再也无法坚持,只觉得喉头一甜,一口血就势喷在了胸前。“好强的力量!不到24小时里的两次交手,它的力量对比太悬殊了。”
   梁若行对妹妹的这种状况早已司空见惯,但尽管如此,心里仍然控制不住的疼,妹妹的身体本就孱弱,又在一天内两次强行动用高深的法术,能捱到现在才喷出这口血已经非常不容易了,可她能有多少血可喷呢?这毕竟是自己唯一的妹妹啊,“安安,这件事,我们还要管下去吗?”知道自己问也是白问,但他仍然希望能够得到不一样的答案。
   安娜淡淡一笑,苍白的脸上恢复了些许血色,“管,为什么不管呢?身为修道之人,斩妖除魔本就是分内之事,没有什么可推托的。”
   “可是你的身体。”
   “哥,我知道你在担心什么,可是昨天晚上到今天早上,我和它交手两次,第二次还是在有煞气极重的警察在场的情况下,尽管当时我腾不出手来防卫,但以昨天晚上冤魂的实力,决不会伤的我这么重,12个小时里,它的力量增长了一倍都不止,这样拖下去,要校园浩劫了吧,况且,就是我们想躲也躲不掉啊,你忘了昨天那个冤魂是怎么说的了吗?”
   梁若行的心猛地沉了下来,是啊,冤魂的那句话究竟是什么意思呢?是暗示冤魂与他们的关系吗?还是在暗示他梁氏兄妹的命运?难道说师傅和这件事情也有着什么千丝万缕的关系?如果真是如此,那他梁若行明天就打背包走人,连师傅都搞不定的事,他们兄妹俩在这掺合不就是玩命么?
  审讯室里一时寂静无声,只有安娜和梁若行的呼吸声回荡在封闭的空间里,冤魂对安娜的伤害并不重,借那一口喷出的血,体内的怨气已经被排除了,这也是她一直忍着的原因,她要把那股窜入体内的怨气凝聚在一处导出体外,否则,那股怨气不知何时会发作,要是赶上与冤魂交手时被利用,小命难保。现在她只需要慢慢调理一下就好了。而梁若行则沉浸在了自己思想的天空里,利用自己超凡的想象力勾画着所有有可能的冤魂与梁氏一族的关系,并得出了他认为正确的答案:那个冤魂是被他师傅封印在此的。
作者: 狗蛋    时间: 2009-4-6 23:54

第二节 强大的对手
   “咔”的一声,审讯室的门再次被推开了,“李警官”已经脱掉了警服,换上了一身白色的纱质连衣裙,头发简单地扎了个马尾束在脑后,俏丽白嫩的脸上偏偏嘟起了一张小嘴,小丫头显然刚接受了一番政治教育,梁若行心中暗自好笑,这小妮子自作主张跑到了不该去的地方,只是受到了点小小的政治教育实在是便宜了她了。安娜则撇了撇嘴角,说实话,这个cicely lee脱去那一身不合体的警服后,虽然显得稚气未脱,但却平添了几分清丽,女人对比自己漂亮的女人总是有几分嫉妒的,现在的安娜就是这个状态,要不是因为早前李茜把麻烦惹到了哥哥身上,安娜真担心自己这个心软的哥哥还能有几份心思放在自己身上。
   一同走进来的几名警察已经先后落座,最中间的是一个50岁左右的老警察,略显富态的脸上红光满面,一对铜铃般的眼睛目光炯炯,精神矍铄,目光难掩一种威严,那是一种只有常年坐在权力座位上的人才有的气势,分坐在他两侧的也都是40岁上下的警察,但在气势上却弱了那么一些,cicely lee则连个座位都没有,愤愤地站在那个老警察的身后。梁若行在心中默默地盘算着自己和妹妹成功离开的可能性,事实已经证明他对形势的推断是正确的,现在的问题是,校长的话究竟有几分是可信的。
   令人恐怖的长时间的寂静之后,“啪”的一声,桌上的镁光灯被打开了,强烈的灯光刺入梁若行兄妹的双眼,几乎是本能地,梁若行起身护在了妹妹的身前,可人的速度毕竟达不到光速,安娜的双眼在瞬间失去了视觉能力,心下不由有些慌张,“哥,怎么了?发生了什么事?我的眼睛怎么什么都看不到了?”
   “没事,安安,放心,强光刺激造成的暂时性失明,一会就好。”梁若行安慰道,心中不由得暗自叹了一口气,这是真的把自己当成犯人来看待了,这种镁光灯的强光能在一瞬间造成当事人双目失明,心理上会出现一时的恍惚,警察一般就是靠着这一瞬间的破绽来迫使犯人吐口的。
   而就在梁若行起身的刹那,中间的老警察露出了一丝不易察觉的笑,雄浑而富有磁性的声音从他的喉咙发出,“干什么?他们又不是犯人,把灯关掉!我们是来了解情况的,不是来审讯犯人的!”
   “对,对不起,局长!”局长左手边的警察讪讪地关掉了镁光灯。
   梁若行感激地看了一眼那个被称作局长的人,恰好对上了局长那张满是笑容的脸,那笑不是梁若行见惯的官场的笑,而是充满了慈爱的、满怀关切的笑容,梁若行的心中不由一阵恍惚。
   安娜马上感应到了哥哥情绪上的波动,双目暂时的失明还没有恢复,但却让她更清楚地明了场中的形势,伸手在哥哥的背上写下了两个字——小心!
  梁若行心神一震,方才明了,最可怕的对手往往不是面目冷酷、声色俱厉的人,反而是那些永远笑呵呵的人最需要打起十二分的精神去应付。
   “两位不要太紧张了,小女有些任性,给二位带来了不少麻烦,我给二位赔个不是,两位看此事就此掀过如何?”笑呵呵的局长上来就摆明了立场。梁若行当然知道这种场合,人家道不道歉你都说不出什么,这是人家的地盘啊,也急忙打蛇随棍上,“局长客气了,这件事也是我和妹妹有些急躁,误会一场,就当什么都没发生过吧。”
   “呵呵,好,茜茜,还不快给这位小哥哥道歉?”
   李茜极不情愿地翕动嘴唇,含糊不清地吐出三个字,梁若行早有心理准备才听出是“对不起”三个字,心中不由得暗笑,这个李大小姐恐怕从小到大也没受过这么大的委屈吧,想想接下来要办的事,可能还要这个大小姐帮忙,急忙笑道,“李小姐不要这样说,该道歉的是我们。”
   “好了,我们也不要道歉来道歉去的了,说正事吧,梁先生想必也知道,你们学校虽然是在我的辖区,但实际上我根本管不到你们那里,这次这件事也是一样,我们的调查就到此为止了。”
   “那李军的命就这么没了?”
   “也许吧,起码,我们已经没办法再深入了,盖在你们学校上面的那层罩子不是我们的能力可以穿透的,不去插手你们学校内的任何一件事,也是前几任局长留下的规矩,这次,我们已经是破例了。”
   梁若行心中冷哼,这是摆明了让自己去做嘛,然后这个局长在后面捡现成的,不过看来,只要自己答应插手这件事,无论提出什么刁蛮的要求,警察局都要无条件支持吧,看局长的脸色,他分明是知道这里边的一些事情啊,“局长,您的意思我明白,但李军是我的室友,虽然我们认识的时间不长,但我没理由让他平白无故地就这么死了,当然,我接下来做的事情纯属私人行为,只是不知道,局长能否给我一些私人上的帮助呢?”
   局长标志性的笑容浮上脸颊,“有困难,找警察,为人民服务嘛,不知道你需要什么样的帮助呢?”
   梁若行本乡要求调阅两年前那个关于八个女生死亡的档案,仔细一回味,首先那个时候警察局应该已经被排斥在了学校之外,也不会有什么太详细的记录,其次就算是有,按照一向报喜不报忧的原则,档案的可信度也未必有学生们之间的传言高。
   “借你的宝贝女儿一用,不知局长是否愿意呢?”梁若行甚至没有考虑这句话会给他带来什么后果,只是想在临走之前再捉弄一下这个骄横的大小姐,哪知局长竟欣然点头同意,“可以啊,事实上我这个女儿也是你们学校的学生,恰好跟你们同一届,好像跟这位安娜小姐还是室友吧。”
   已经恢复了视力的安娜听得目瞪口呆,这才想起自己的屋子确实还有一张床是空的,那上面贴着的名帖也真真实实就是“李茜”二字,可怎么也没想到竟是眼前这个cicely lee。而梁若行刹时感到自己的脑袋有不止两个大。
   “如果没有什么事,我想我们可以回去了吧?”梁若行试探性地问道。
   “当然,不过,我们希望你们能把知道的情况向我们讲一下,毕竟,死者在名义上还是在我的辖区的。”
   “局长,如果我说李军的死与人无关,你能相信吗?”梁若行严肃地看着局长。
   “你的意思是?怎么可能?”
   “其实,没什么是不可能的,这个世界上可不是只有我们存在,能告诉我一些李军死亡的初步调查结果吗?”两个人像打哑谜一样你来我往,听得身边的人如坠云里雾里,只有安娜的脸上露出一抹微笑。
   局长深吸了一口气,他刚刚拿到调查报告,调查结果在他心里造成的震撼还没有平复,“根据现场法医的检查,初步认定,李军死于心肌梗塞。”局长缓缓地说道,“但是,他的脸上明显地呈现中毒的迹象,李军也没有心脏病史,在采集的样本内,法医也没有发现任何有毒物质,也就是说,李军的死状与死因有着太大的差别。”
   梁若行心道,你们要是真能查出李军的死因,那你们也就要抛弃无神论,彻底背叛马克思他老人家了,“事实上,在这之前,李军没有表现出任何异样,甚至有些兴奋,昨天晚上大概11点多的时候,他还硬拉着我将什么校园传说呢,说什么八个女声莫名惨死在校园后的马路上,尸体三天后才被发现,不过,昨天晚上我太累了,早早就睡了,只迷迷糊糊地听到了一点。”梁若行一直仔细观察着局长的反应,当听到他说“校园传说”时,嘴角不经意地抽动了一下,梁若行心下了然,这个局长跟当年的案子一定有什么关系。
   “今天早上我见到他的时候,好像也没有发生什么异常啊?”安娜想了想道,“而且,他看上去活蹦乱跳的,动作敏捷的跟猴子似的,怎么?有什么不对吗?”安娜突然发现警察同志们看他们的眼神有些不对劲,充满了诧异与疑惑。
   局长干咳了一声,“没什么,不过,事情越来越麻烦了,法医说,李军的死亡时间应该在昨天夜里十点半左右。”
  “什么?”梁若行与安娜几乎是同时喊了出来,只是梁若行接下来说的是,“可是我没有撒谎,他给我讲故事的时候确实是11点左右,那个时候他还活着,错不了的。”而安娜说的是,“怎么可能?那岂不是说李军在昨天熄灯的一刹那就已经死了?”
   “没错,法医的意思就是这样。”
   “等等,那不就是说我们摆脱不了嫌疑了吗?似乎所有的证据都在证明我们在撒谎啊。”一想到自己可能摆脱不掉杀人的嫌疑,梁若行一下子瘫倒在了椅子上。
   “本来是这样的,不过你们校长送过来一盘带子,据说这是装在你们室内的监视器拍下来的,那卷带子的内容证明了你们的清白。”局长笑呵呵地说道。
   梁若行一听事有转机,一跃而起道,“真的?那卷带子里究竟是什么?”
   “带子里记录的是昨天晚上你们整个寝室的情况,事实上,一整晚,你们寝室都非常平静。”
   “那就是说我们没有嫌疑了?”
   “对!”
   “我们可以走了?”
   “对!”
   “耶!安安,听到了么?我们可以走了,我们没有嫌疑了。”梁若行像个孩子一样看着妹妹,却看见安娜一张脸气鼓鼓的,嘴里还不清不楚地嘟囔着“色狼!”要不是他从小就练就了一个好听力,还真不知道妹妹在说什么。
   坐在回学校的警车上,梁若行和安娜沉静了,他们都没有想到,李军,那个昨晚给他讲故事,今早为妹妹开门的人,竟然在这之前就已经是一具死尸了。“可是,这怎么可能?我在他身上没有感觉到一丝死亡的气息。”安娜百思不得其解,梁若行揉了揉自己发疼的太阳穴,“这回,你知道我们的对手有多强大了吧。”同时快速地瞟了一眼坐在前排的李茜,松松的马尾随着车子的起伏而跃动,在他的眼里织成了一幅青春靓丽的舞动画面。
作者: 狗蛋    时间: 2009-4-6 23:55

第二节 强大的对手
   “咔”的一声,审讯室的门再次被推开了,“李警官”已经脱掉了警服,换上了一身白色的纱质连衣裙,头发简单地扎了个马尾束在脑后,俏丽白嫩的脸上偏偏嘟起了一张小嘴,小丫头显然刚接受了一番政治教育,梁若行心中暗自好笑,这小妮子自作主张跑到了不该去的地方,只是受到了点小小的政治教育实在是便宜了她了。安娜则撇了撇嘴角,说实话,这个cicely lee脱去那一身不合体的警服后,虽然显得稚气未脱,但却平添了几分清丽,女人对比自己漂亮的女人总是有几分嫉妒的,现在的安娜就是这个状态,要不是因为早前李茜把麻烦惹到了哥哥身上,安娜真担心自己这个心软的哥哥还能有几份心思放在自己身上。
   一同走进来的几名警察已经先后落座,最中间的是一个50岁左右的老警察,略显富态的脸上红光满面,一对铜铃般的眼睛目光炯炯,精神矍铄,目光难掩一种威严,那是一种只有常年坐在权力座位上的人才有的气势,分坐在他两侧的也都是40岁上下的警察,但在气势上却弱了那么一些,cicely lee则连个座位都没有,愤愤地站在那个老警察的身后。梁若行在心中默默地盘算着自己和妹妹成功离开的可能性,事实已经证明他对形势的推断是正确的,现在的问题是,校长的话究竟有几分是可信的。
   令人恐怖的长时间的寂静之后,“啪”的一声,桌上的镁光灯被打开了,强烈的灯光刺入梁若行兄妹的双眼,几乎是本能地,梁若行起身护在了妹妹的身前,可人的速度毕竟达不到光速,安娜的双眼在瞬间失去了视觉能力,心下不由有些慌张,“哥,怎么了?发生了什么事?我的眼睛怎么什么都看不到了?”
   “没事,安安,放心,强光刺激造成的暂时性失明,一会就好。”梁若行安慰道,心中不由得暗自叹了一口气,这是真的把自己当成犯人来看待了,这种镁光灯的强光能在一瞬间造成当事人双目失明,心理上会出现一时的恍惚,警察一般就是靠着这一瞬间的破绽来迫使犯人吐口的。
   而就在梁若行起身的刹那,中间的老警察露出了一丝不易察觉的笑,雄浑而富有磁性的声音从他的喉咙发出,“干什么?他们又不是犯人,把灯关掉!我们是来了解情况的,不是来审讯犯人的!”
   “对,对不起,局长!”局长左手边的警察讪讪地关掉了镁光灯。
   梁若行感激地看了一眼那个被称作局长的人,恰好对上了局长那张满是笑容的脸,那笑不是梁若行见惯的官场的笑,而是充满了慈爱的、满怀关切的笑容,梁若行的心中不由一阵恍惚。
   安娜马上感应到了哥哥情绪上的波动,双目暂时的失明还没有恢复,但却让她更清楚地明了场中的形势,伸手在哥哥的背上写下了两个字——小心!
  梁若行心神一震,方才明了,最可怕的对手往往不是面目冷酷、声色俱厉的人,反而是那些永远笑呵呵的人最需要打起十二分的精神去应付。
   “两位不要太紧张了,小女有些任性,给二位带来了不少麻烦,我给二位赔个不是,两位看此事就此掀过如何?”笑呵呵的局长上来就摆明了立场。梁若行当然知道这种场合,人家道不道歉你都说不出什么,这是人家的地盘啊,也急忙打蛇随棍上,“局长客气了,这件事也是我和妹妹有些急躁,误会一场,就当什么都没发生过吧。”
   “呵呵,好,茜茜,还不快给这位小哥哥道歉?”
   李茜极不情愿地翕动嘴唇,含糊不清地吐出三个字,梁若行早有心理准备才听出是“对不起”三个字,心中不由得暗笑,这个李大小姐恐怕从小到大也没受过这么大的委屈吧,想想接下来要办的事,可能还要这个大小姐帮忙,急忙笑道,“李小姐不要这样说,该道歉的是我们。”
   “好了,我们也不要道歉来道歉去的了,说正事吧,梁先生想必也知道,你们学校虽然是在我的辖区,但实际上我根本管不到你们那里,这次这件事也是一样,我们的调查就到此为止了。”
   “那李军的命就这么没了?”
   “也许吧,起码,我们已经没办法再深入了,盖在你们学校上面的那层罩子不是我们的能力可以穿透的,不去插手你们学校内的任何一件事,也是前几任局长留下的规矩,这次,我们已经是破例了。”
   梁若行心中冷哼,这是摆明了让自己去做嘛,然后这个局长在后面捡现成的,不过看来,只要自己答应插手这件事,无论提出什么刁蛮的要求,警察局都要无条件支持吧,看局长的脸色,他分明是知道这里边的一些事情啊,“局长,您的意思我明白,但李军是我的室友,虽然我们认识的时间不长,但我没理由让他平白无故地就这么死了,当然,我接下来做的事情纯属私人行为,只是不知道,局长能否给我一些私人上的帮助呢?”
   局长标志性的笑容浮上脸颊,“有困难,找警察,为人民服务嘛,不知道你需要什么样的帮助呢?”
   梁若行本乡要求调阅两年前那个关于八个女生死亡的档案,仔细一回味,首先那个时候警察局应该已经被排斥在了学校之外,也不会有什么太详细的记录,其次就算是有,按照一向报喜不报忧的原则,档案的可信度也未必有学生们之间的传言高。
   “借你的宝贝女儿一用,不知局长是否愿意呢?”梁若行甚至没有考虑这句话会给他带来什么后果,只是想在临走之前再捉弄一下这个骄横的大小姐,哪知局长竟欣然点头同意,“可以啊,事实上我这个女儿也是你们学校的学生,恰好跟你们同一届,好像跟这位安娜小姐还是室友吧。”
   已经恢复了视力的安娜听得目瞪口呆,这才想起自己的屋子确实还有一张床是空的,那上面贴着的名帖也真真实实就是“李茜”二字,可怎么也没想到竟是眼前这个cicely lee。而梁若行刹时感到自己的脑袋有不止两个大。
   “如果没有什么事,我想我们可以回去了吧?”梁若行试探性地问道。
   “当然,不过,我们希望你们能把知道的情况向我们讲一下,毕竟,死者在名义上还是在我的辖区的。”
   “局长,如果我说李军的死与人无关,你能相信吗?”梁若行严肃地看着局长。
   “你的意思是?怎么可能?”
   “其实,没什么是不可能的,这个世界上可不是只有我们存在,能告诉我一些李军死亡的初步调查结果吗?”两个人像打哑谜一样你来我往,听得身边的人如坠云里雾里,只有安娜的脸上露出一抹微笑。
   局长深吸了一口气,他刚刚拿到调查报告,调查结果在他心里造成的震撼还没有平复,“根据现场法医的检查,初步认定,李军死于心肌梗塞。”局长缓缓地说道,“但是,他的脸上明显地呈现中毒的迹象,李军也没有心脏病史,在采集的样本内,法医也没有发现任何有毒物质,也就是说,李军的死状与死因有着太大的差别。”
   梁若行心道,你们要是真能查出李军的死因,那你们也就要抛弃无神论,彻底背叛马克思他老人家了,“事实上,在这之前,李军没有表现出任何异样,甚至有些兴奋,昨天晚上大概11点多的时候,他还硬拉着我将什么校园传说呢,说什么八个女声莫名惨死在校园后的马路上,尸体三天后才被发现,不过,昨天晚上我太累了,早早就睡了,只迷迷糊糊地听到了一点。”梁若行一直仔细观察着局长的反应,当听到他说“校园传说”时,嘴角不经意地抽动了一下,梁若行心下了然,这个局长跟当年的案子一定有什么关系。
   “今天早上我见到他的时候,好像也没有发生什么异常啊?”安娜想了想道,“而且,他看上去活蹦乱跳的,动作敏捷的跟猴子似的,怎么?有什么不对吗?”安娜突然发现警察同志们看他们的眼神有些不对劲,充满了诧异与疑惑。
   局长干咳了一声,“没什么,不过,事情越来越麻烦了,法医说,李军的死亡时间应该在昨天夜里十点半左右。”
  “什么?”梁若行与安娜几乎是同时喊了出来,只是梁若行接下来说的是,“可是我没有撒谎,他给我讲故事的时候确实是11点左右,那个时候他还活着,错不了的。”而安娜说的是,“怎么可能?那岂不是说李军在昨天熄灯的一刹那就已经死了?”
   “没错,法医的意思就是这样。”
   “等等,那不就是说我们摆脱不了嫌疑了吗?似乎所有的证据都在证明我们在撒谎啊。”一想到自己可能摆脱不掉杀人的嫌疑,梁若行一下子瘫倒在了椅子上。
   “本来是这样的,不过你们校长送过来一盘带子,据说这是装在你们室内的监视器拍下来的,那卷带子的内容证明了你们的清白。”局长笑呵呵地说道。
   梁若行一听事有转机,一跃而起道,“真的?那卷带子里究竟是什么?”
   “带子里记录的是昨天晚上你们整个寝室的情况,事实上,一整晚,你们寝室都非常平静。”
   “那就是说我们没有嫌疑了?”
   “对!”
   “我们可以走了?”
   “对!”
   “耶!安安,听到了么?我们可以走了,我们没有嫌疑了。”梁若行像个孩子一样看着妹妹,却看见安娜一张脸气鼓鼓的,嘴里还不清不楚地嘟囔着“色狼!”要不是他从小就练就了一个好听力,还真不知道妹妹在说什么。
   坐在回学校的警车上,梁若行和安娜沉静了,他们都没有想到,李军,那个昨晚给他讲故事,今早为妹妹开门的人,竟然在这之前就已经是一具死尸了。“可是,这怎么可能?我在他身上没有感觉到一丝死亡的气息。”安娜百思不得其解,梁若行揉了揉自己发疼的太阳穴,“这回,你知道我们的对手有多强大了吧。”同时快速地瞟了一眼坐在前排的李茜,松松的马尾随着车子的起伏而跃动,在他的眼里织成了一幅青春靓丽的舞动画面。
作者: 狗蛋    时间: 2009-4-6 23:55

第三节 镇灵石
   警车在离校门还很远的地方便停了下来,白天的遭遇让这些警察连接进这所学校的欲望都没有了,这下可就苦了梁氏兄妹,从早晨到现在粒米未进,只喝了几口纯净水,身体早就有些虚弱不堪了,也不管李茜愿不愿意,梁若行拉着妹妹的手一头扎进了旁边的一个面馆,狼吞虎咽起来,李茜有些厌恶地看着梁若行,如果不是父亲一再嘱咐,她才不会这么轻易就放过眼前的这两个人呢。
   很快一碗面就被梁若行消灭干净,而安娜的那一碗只动了一点点,有李茜在眼前,安娜虽然也饿,却没有任何食欲,至于李茜,她的那一碗根本就没动,或许对于这样一个养尊处优的女生来说,这样小餐馆的东西是难以下咽的吧,梁若行心里想着,毫不客气抓过妹妹的碗,在此抡起膀子狂吃了起来,心里却在感叹,自己好不容易离开师门几天,总算摆脱了那个每天拎着鸡毛掸子追着他练功的师傅,谁知道才离虎口,又入狼群,相比于这个狼群,师傅的小打小闹才哪道哪啊,像到动情处,不禁悲从中来,眼角隐隐有泪光浮现,模模糊糊中,眼前又多了一碗面,梁若行诧异的抬起头,正对上李茜扭捏的表情,“那个,你不要伤心,我这碗也给你好了!”
   我靠!我就那么可怜兮兮的么?梁若行在心中呐喊。
  “安安,拜托你下次少放点辣椒,你哥我不是四川人!老板,结帐!”
   梁若行终于喝完了最后一口汤,前一刻还笑呵呵的老板走到梁若行的面前时却已经满脸慈悲样,说出的话也让梁若行气结,“你们走吧,这顿算我请,希望你们还有名来吃下一顿。”说完不理会眼前目瞪口呆的三人,转身施施然走开了,任凭梁若行在后面大喊大叫。
   三个人及其郁闷地走出了餐馆,尤其李茜,要不是梁若行拉着,早就冲过去和老板玩命去了,用她自己的话就是自己堂堂警察世家,这么诅咒也太狠了点,只有安娜默默不语,手里拎着自己的包,以前都是哥哥拎着的吧,因为自小体弱,哪怕是这种小活,哥哥也要代劳,生怕累坏了自己这个妹妹,可是现在,哥哥长大了,自己也不是小孩子了,该不要这样缠着他了吧。梁若行心中却在暗自颤动着,那个餐馆的老板,长相丑陋,脸上满是疤痕,不知是的了什么奇怪的病留下的,而他说的那些话,究竟又是什么意思呢?简单的神经有问题吗?
   “咦?”沉思中各怀心事的两个女人被梁若行一声惊呼唤醒,顺着他的目光看去,竟是立在校门口的一块石碑,由一整块花岗岩雕成,横卧在翠绿的草坪上,上书“厚德博学,为人师表”,梁若行认得这正是这所学校的校训,让他惊讶的倒不是这些,而是那石碑上缠绕的一丝丝黑气,安娜只看了一眼就脱口叫道,“冤气缠绕!这石碑?”
   “不知道,这石碑看上去不像是有灵性之物,为什么冤气会缠绕上它呢?”
   “这会是什么阵法么?”安娜四处搜寻着,一般来说,如果是阵法,那四周肯定还有与之相配合的物件,可是细看之下,石碑竟然只是孤零零地存在着,任他们想破了头也猜不出这是什么阵法。
   “这块破石头是干嘛的,直接去找校长问问不就知道了吗?”一直不发一言的李茜终于找到了可以表现自己才智的机会,因为不具备梁氏兄妹那样的法力,她完全看不出那块石头究竟有什么问题,之前兄妹二人的对话,她当然也插不上嘴,但她本就聪明,立刻就从二人的言语中寻出了端倪,并献上了自己的想法,提议一出,倒也立刻让梁氏兄妹刮目相看,这个刁蛮的小公主有时候还是可以提出一些建设性意见的,尤其是这个有位高权重的老爹撑腰的公主,有时候拿来当盾牌还是不错的,梁若行坏坏地想,却招来了妹妹的一双白眼,显然,妹妹已经猜到了她在想什么。
   于是在李茜的带领下,三个人敲开了校长室的门。校长对他们三个人的到来没有感到任何奇怪,反倒像一直在等着他们,“我知道你们会来,尤其是你们两个。”校长指了指梁若行和安娜,“你们肯定想要知道为什么吧。”
  “是啊,为什么呢?”梁若行似笑非笑地看着校长。
   “因为我得给警察局点面子,要不然我这个校长可不是那么好当的。”
   “所以我们就成了替罪羊,那接下来又是为什么呢?”
  “因为你们终归是我的学生。”
  听到这里,安娜突然俏脸一红,“那个,校长。”安娜缓缓地说道,“我们寝室不会也?”
  “哦,放心,只有他们寝室才有那东西,因为那个寝室以前是给保安住的。”
  撒谎!梁若行心中冷笑,这个年老成精的老校长肯定隐瞒了太多的东西,想要从他这里打开缺口,难啊!
  “校长,咱们校门口的那个石碑?”急性子的李茜实在受不了梁若行跟校长在那里打哑谜似的对话,说出了本次拜访的最终目的。
  “石碑?”
  “哦,就是那个‘厚德博学,为人师表’的那个。”
  “你们说那个石碑啊,那个石碑刻有年头了,比我在这个学校的年头都长,据说是第一任校长在建校的时候立下的,就为了让学校的领导们记住咱们学校的宗旨,身正为师,学高为范!可惜啊,社会是个大染缸,哦,对了,那个石碑有什么问题么?”
  “没,没什么,就是觉得奇怪,好好的学校为什么偏要立一个像墓碑一样的东西,嘿嘿,是我想歪了。”梁若行心里暗骂,老狐狸,信你我就是傻瓜,脸上却像个傻瓜一样笑着,听得安娜和李茜浑身发冷。
  “那就这样?没什么事的话就回去吧,好好休息,准备明天开始的军训。”
  “哥,按校长的说法,那块石碑存在至少有50年的历史了,似乎跟这次的事情没有设么关系啊?”刚出校长室,安娜就忍不住问出了这个问题。
  “切,那个老狐狸的话有几分是可信的?仅仅是块纪念性的石碑会被怨气缠绕?我才不信那么简单。”梁若行摆摆手,一脸的不屑。
  “那怎么办?校长的话都不可信,还有什么可信的吗?”李茜的脸上少有的充满了挫败感,岂知梁若行肯定地回答道,“有!有一样东西是不会骗人的。”随即意味深长地看了一眼安娜,两个人又一起微笑地看着李茜。
  “喂,你们,我不知道啊,我真的不知道啊!”
  “你知道的,而且现在恐怕也只有你才有这个能力搞到那些东西。”梁若行坏坏地笑着。
  “等等!”李茜大叫道,“让我好好想想。”随即皱起了眉头思索着,自己决不能在这个色迷迷的小子面前认输,可是总是不自觉地在这个小子面前,自己就放弃了思考。
  三个人静静地走了一段路,直到一个陡坡前,李茜才恍然大悟,兴奋地喊道,“我知道了,是档案!学校里发生的所有事情,尤其是工程性的动作,一定会有档案记录的。”
  梁若行赞许地点点头,“对,就是档案,不过,确切地说是学生间流传的档案,而不是学校官方记载的那份。”
  “那又是为什么?”李茜不解地问道。
  “哼,那还不简单。”安娜接过话头说道,“官方的档案记录目的只有一个——歌功颂德,但学生之间流传的档案却是真实地反映事实的。”
  “可是,学生会的记录也应该是在学校的授意之下的,又会有什么区别呢?”
  “谁跟你说一定要去找学生会呢?学生之间的档案流传也有很多方式,对吧,安安?”
  “嗯,对了,哥,你看前面的那个通道,好雄伟啊!”
  梁若行抬起头,在他们面前的坡路尽头,是一条曲曲折折的通道,大红的棚顶上,“师大学生公寓城通道”几个雪白的大字昭示着这条通道的功用,看着通道黑洞洞的入口,梁若行心中的某一根弦猛地被牵动了一下,可当他想要抓住的时候,却发现那根线又毫无头绪了,一丝不安浮上了他的心头。
  “你们说这个通道啊,这可是咱们学校的奇景之一呢,叫什么迷幻阶梯通道。”李茜得意地说道,她认为眼前的这两个人并不知道这所学校的奇观,果然,梁若行疑惑地问道,“迷幻阶梯?为什么要交这么一个名字?”
  “因为,没有人数清过这个通道究竟有多少级阶梯。”
  “有这种事?”
  “唯一可以确认的是,这个通道的阶梯数超过260多。”
  “多少?”安娜和梁若行齐声吼道。
  “260多啊,怎么?”李茜有些疑惑地看着梁氏兄妹,不明白他们为什么会有这种反应,却见安娜笑着看着自己的哥哥,笑声中充满了撒娇,还有少许威胁的成分。听着妹妹的笑,梁若行的脸都绿了,刚要撒开腿跑路,脖子上一紧,妹妹已经攀上了他的后背。
  李茜看了看梁若行苦瓜一样的脸,又低头看了看手里的包,心里暗叫,“对不起了,若行哥哥!”一把把抱塞给梁若行,转身跑了。
  在他们走后,校长将办公室的门反锁住,从保险箱中取出一个精致的小木盒,他端详了许久,终于没有打开盒子,只是站在窗前,远远地看着石碑的方向,嘴里喃喃地说道,“镇灵石,镇灵石,你终于也不再能够镇灵了吗?”
作者: 狗蛋    时间: 2009-4-6 23:55

第四节 社团联合会
  接下来几天,学校平静了很多,一支小规模的部队作为教管住进了这所学校,也许是军队过于浓重的煞气震慑了冤魂,自从那一晚之后,冤魂再也没有出来闹过事。
  但是军队在震慑了冤魂的同时也震慑了这些刚入学的大学生们,每天上来先是至少半个小时的标准军姿,然后就是无休止的齐步正步原地踏步,饶是梁若行早就经过特别的训练,也有些吃不消了,更遑论普通人。于是每天都有人在烈日的荼毒下晕倒在操场上,从基层部队上来的士兵们只有一句话“晕倒的,下去休息,其他人,继续!”梁若行倒有些羡慕那些扛不住的人了,只是碍于妹妹和那个终日趾高气昂的李大小姐,说什么也不肯丢了面子。
  想到这两个人,梁若行更是胸口憋着一口气,军训第一天,两个人只是一人往上交了一个条子便万事大吉了,妹妹安娜的条子上写的什么他当然知道,那是他费尽力气才弄来的医生证明,证明安娜体质较弱,不适合参加这种高强度训练,可李茜的条子上又写的什么呢?看她一天活蹦乱跳的,可不像是体质不行的样子,话又说回来,以她老爸在地方的势力,她能开出婚姻证明来都不奇怪。
  让梁若行深感不安的是,李茜不知用了什么办法竟把一向以“阴险歹毒”著称的妹妹收拾得服服帖帖,在某种程度上,二人更似乎是结成了同盟,每天变着法地以最清纯亮丽的形象出现在训练场边,以致经常有同学因精神不集中而造成踩踏事件,梁若行不止一次教育过妹妹要注意形象,每天打扮得花枝招展的成什么样子,但显然效果并不显著,他的毅力往往被妹妹水汪汪的眼睛击碎,而且这种过于亲密的接触反而让他成为了众多男生仇恨的对象,他能清楚地感觉到那些来自四面八方的压力。
  “解散!”随着教官一声令下,今天的军姿训练算是告一段落了。梁若行强忍着痛苦,缓缓移动自己僵硬的身体,就在此时,异变突现,毫无征兆地,这些天来一直监督他们训练的学生会主席突然走到了李茜的面前。
  李茜今天的打扮很特别,原本扎起的马尾今天松松地披散了下来,美丽的大眼睛戴上了一幅一看就是价格不菲的太阳镜,一身洁白的纱裙包裹着她曼妙的身姿,纱裙稍过膝盖,一截洁白光滑的小腿露在外面,一双细跟凉鞋更衬出她的挺拔,再加上梁若行恶毒的评论——在场边不时地搔首弄姿,伟大的学生会主席终于没有能够挡住诱惑,主动上前搭讪了。梁若行倒是不担心李茜,但安娜也掺杂在其间,他就有些受不了了,眼睁睁地看着三个人言谈甚欢地渐行渐远,可恨自己的血液仿佛凝固了一般,动也不能动,安娜离开时还俏皮地冲他眨了眨眼,恨得他心里直痒痒。
  等到痛苦的一天结束之后,梁若行做的第一件事就是把正在寝室里蒙头大睡的妹妹揪了出来,安娜一边揉着惺忪的睡眼,一边一瘸一拐地走到了哥哥面前,而看到这个样子的妹妹,梁若行积攒了一天的怒气也再没有能力爆发出来了,看着安娜那张满是委屈的脸,梁若行乖乖地蹲下给妹妹揉起腿来,“李茜呢?”
  “茜姐还没回来,她说有重要的事情要去做,对了,你那么关心她做什么?不会我酷酷的哥哥动心了吧?”梁若行白了妹妹一眼,故意使劲按了按她的小腿,疼得安娜直叫唤,“公报私仇啊,哥,你太不厚道了!”立时,梁若行的身上集中数十道杀人的目光,梁若行冷冷地哼了一声,“茜姐?你们什么时候熟络到这份上了?老实说吧,这些天你们究竟都在做什么?”
  “喂,哥,你不要这么没良心好不好?我们当然在调查啊,你知不知道为了调查事情的真相,我们付出了多么大的牺牲啊!”安娜故意把声调拖得老长,导致哥哥的牙根又再次痒痒了那么一下,但从小到大,梁若行的牙根几乎每天都要痒那么几次,他所能做的只是加大了按在安娜小腿上的力度。
  在安娜疼得呲牙咧嘴的时候,嗒嗒嗒嗒的高跟鞋敲地的声音从他们的身后传来,然后又是一截葱葱玉腿出现在梁若行面前,一个清脆的声音说道,“帅哥,也为我服务一下吧。”梁若行头都没抬,“你不是成功勾搭上了主席帅哥吗?怎么还需要我这种卑微的小人为您服务?”然后他看到眼前摇晃的那截玉腿嘎地停住了,腿的主人急促地呼吸着,极力地忍耐着自己的愤怒,“梁若行,你要为你的话负责!”随后李茜忽地起身,完全不顾淑女的形象,大踏步冲进自己的寝室,留下一脸错愕的梁若行和幸灾乐祸的安娜,“这回你惨了,哥,茜姐在外面跑了一天了,你一句话,资源没得共享了。”
  “资源共享?得了吧,你们俩给我老实呆着,别给我惹麻烦就行了,至于调查,你们俩一个体弱多病,一个天真无邪,不被人贩子拐去就不错了,还调查?”然后,梁若行再一次听到了沉重的呼吸和极度克制下的怒吼,“哥,你这辈子都别想找到女朋友!”只留下梁若行一脸无辜地蹲在地上。
  李茜冲进寝室,眼泪不争气地流了下来,一天了,她对那个学生会主席虚情假意了一整天,听着恶心的情话,享受着让人恶心的无微不至的关怀,只为了套出一点有用的信息,如果不是为了他,她至于到出卖色相这个份上么?可是话又说回来,自己干吗要为了他付出那么多,他只不过是自己手下曾经的一个囚犯而已,就算是弄错了,也道过歉了啊,他凭什么对自己冷嘲热讽啊?李茜躺在床上,在泪水与委屈中进入了梦乡。
  安娜冲进寝室的时候,看到的是李茜在床上蜷缩成一团,连鞋子都没有脱掉,泪痕还没有干,却沉沉地睡着,不知她究竟梦到了什么,双肩微微地抖动着。安娜轻轻地叹了一口气,她知道,这个一直看似很强横的李茜,其实只是想得到哥哥的认可而已,然而梁若行那种大大咧咧的性格,显然没有照顾到李茜的感受,或者说自己的这个笨哥哥在某些方面的反应不是一般的迟钝吧,想到这里,安娜轻轻替李茜脱去鞋子,又替她盖好了辈子,才坐回到自己的床上,沉思着最近几天发生的事情,看似平静的湖面下,其实充满了危机,以那个冤魂的可怕实力,它先是企图附身于有强大法力的梁若行,并且成功地压制了他身边的诸多法器,单就这一项,安娜就可以断定,若不是有百年以上的修为,就是有非常深的冤屈,现在这个学校的法力场异常混乱,想出来作乱的冤魂恐怕不止这一个吧,这只是一个简单的冤魂报复杀人吗?安娜的心里莫名其妙的一阵烦躁,斜眼瞟见仍在睡梦中的李茜,心中一动,李茜一定是调查出了什么重要的消息,否则不会被哥哥几句话就气成现在这个样子,她也不想打扰李茜的休息,可心中的烦躁告诉她,迟恐生变,冤魂这几天不动,决不是没有能力,而是在酝酿着什么更可怕的阴谋。
  “整个学校的权力分配看似一个整体,实际上是明显分裂成两个派系的,学生会被认为是校团委的走狗,以校团委的指示马首是瞻,与其说是学生权力机构倒不如说是命令传达机构,他们在维护学生利益这一块其实什么都没做,每天考虑得也只是怎么样能让自己的领导更开心,自己的仕途如何能平步青云而已,可以说是腐败的培养地,学生们之间真正相信的是社团联合会,据说,这个原本是个民间组织的机构,发起人是几个学生会的老成员,因为看不惯学生会内部的勾心斗角,愤而离职,开创了以‘海纳百社,联接辉煌’为宗旨的社团联合会,社联初起步就受到了同学们的热烈欢迎,因为学生会的多项承诺并没有实现,而社团联合会却给了他们一个大展拳脚的空间,在社团联合会的带领下,一时间学生活动如潮水般展开,声势逐渐壮大的同时,也开始与学生会分庭抗礼,敢说敢做敢记学生会不敢的事情,后来社团联合会被招安,但在权力斗争上始终被学生会方面压着一头,而学生会始终想要吃掉社联,将自己的势力渗透进去。”
  “可是,等等,安安,这社团联合会是什么时候成立的?”
  “两年前,恰好是你知道的那个传说开始的时候。”安娜看了看仍嘟着嘴的李茜,心想,这下哥哥可有的受了。
作者: 狗蛋    时间: 2009-4-6 23:55

第五节 档案
   两年前校园传说出现,同一时期社团联合会出现,并与学生会分庭抗礼,记录了一些学生会所没有的东西,这二者只是偶然地联系在一起的吗?梁若行在纸上轻轻地划着,“那么,你牺牲自己接近的那个学生会主席?”他小心翼翼地措辞,生怕某一个用词不当,再度惹怒了李大小姐,要不是妹妹以校园浩劫之下无人能活威胁,相信李茜宁愿把这个秘密烂到肚子里也不会讲给他听的。
  
   “唉!”李茜叹了口气,“他叫周光,咱们系的学生会主席,同时也是校社团联合会主席。”
  
   “什么?”梁若行不敢置信地吼道,“那个色鬼?那个看见美女就走不动路的男人,会是社团联合会的主席?社团联合会也已经堕落到这个地步了吗?”
  
   “梁大帅哥,我是否可以理解为你是在间接地赞美我呢?”李茜似笑非笑地看着梁若行,而梁若行开始后悔了,谁是社团联合会主席就那么重要吗?他的目的只是要拿到相关的档案罢了,有那么一个笨蛋做主席,不是更容易行事吗?李茜接下来的话却让在场的人都吃了一惊,“事实上,我也跟你们犯了一样的错误,以为周光是个好色的笨蛋!”
  
   “难道他不是?”
  
   李茜放下搅拌咖啡的长匙,严肃而一字一顿地说道,“不是,绝对不是!他不仅不是个笨蛋,而且还相当聪明。这是我今天刚得到的资料,通过一些特殊手段。”至于是什么手段,李茜不说,梁若行也不问,堂堂警察局长之女,要调查一个人,也不可能是件困难的事,他关注的是眼前一张疏疏落落地写了几行字的白纸。
  
   “周光,某重点高中毕业,高考成绩距上海复旦大学录取分数线仅一分之差,入学第一年即被内定为系学生会主席的不二人选,次年被推荐进入校学生会,组织了多次大型活动,使学生会平稳渡过了信任危机,迎来了学生会发展史上最鼎盛的时期,在仕途之路上一帆风顺,随即便传出与校团委书记不和,原因不明,一气之下转投校社团联合会,曾一度被认为是学生会排出的驻社联的奸细,但接下来,周广的一系列举措却让校学生会无地自容,社团联合会与学生会的抗争取得了前所未有的突破性胜利,在各项学生活动中,学生会完全沦为配角。”
  
   “没了?”梁若行不甘心地翻动着眼前的白纸,妄图找到更多的信息。
  
   “这已经是够多的了,我老爹的人根本就进不了这所学校,你又不是不知道。”李茜不满地说道。
  
   “这算怎么回事嘛,满篇的歌功颂德,一点有价值的资料都没有。”梁若行啜了一口饮料,无奈地摇摇头。
  
   “我看未必。”安娜沉思了一下,似乎在考虑怎样措辞,“哥,你有没有发现,以周光在仕途之路上的发展来说,他没理由在自己最风光的时候与自己的直接领导闹翻,因为就算社联再怎么火爆,名义上的学生权力机构仍然是学生会,毕业之后的路,还是要校团委的推荐才更好走。”
  
   “你的意思是说他离开学生会是另有原因?”
  
   “嗯,起初我也怀疑过他是学生会派过去的,可看他的所作所为又不像,而以他的聪明才智和仕途之路来看,他绝对有能力把校团委那群人摆平,除非……”
  
   “除非他发现了什么,而这个东西又是学校极为避讳的。”梁若行接过话茬,“接着他转投校社联,只能说校社联里有他需要的东西,而学生会是没有的。”
  “档案!”三人齐声道。
  
   “对!”梁若行长长地呼了一口气,费了这么大的劲做推理,幸好得出了一个让自己满意的答案。“他一定是发现学校隐瞒了什么,而这个秘密对他一定有着极大的吸引力,让他不惜以自己的前途作赌注转投校社团联合会,社联的档案记录不是据说是最全的吗?而且社团联合会成立到现在只有两年多的时间,它所记录的东西再全也只能是最近这两年的,我怀疑,他调查的事情和我们调查的是一样的。”
  
   三人同时陷入了沉默,梁若行的推理有一定的根据,可是周光为什么要调查这件事呢?如果社联的档案确实记录两年前发生的事情,那么无疑,周广已经得到了他想要的东西,但并未见到有什么其它的事情发生,如果不是他们所想的那样,校社联的档案也没有对两年前学校发生的怪异现象作记录,那他们的线索也要断了。
  
   “社团联合会什么时候纳新?”梁若行没来由地来了一句。
  
   “你就别指望打入敌人内部了。”李茜笑嘻嘻地说道,“社团联合会的规矩,每年九月初,新生入学时纳新,但只针对大三的学生。”
  
   “这是什么规矩?”
  
   “因为要保证社团联合会的成员绝对是为学生服务,所以基本上要经过两年的按中考察,比入党还麻烦,而且不接受学生的主动申请。”
  
   “这么说,你今天是被邀请加入社联了?”
  
   “是就好了。”李茜苦笑了一下,“我通过外面的关系给他施加压力,希望能以一种特殊的身份加入社团联合会。”
  
   “什么特殊身份?压寨夫人?还是姨太太?”
  
   “哥,你正经点好不好!”安娜狠狠地踹了梁若行一脚,歉意地看着李茜,“对不起啊,茜姐,我哥他。”
  
   “没事,我都习惯了,所谓的特殊身份就是形象大使,这个形象大使就不要求年级了,只要求端庄、漂亮、充满阳光,能代表社联积极向上的形象就行。”
  
   “结果肯定不容乐观吧。”梁若行的语气中竟透露着少许的兴奋,李茜白了他一眼,继续到,“对,他说校社联面对的危险要远远超过人们的想象,校社联的成员每时每刻都准备好了被请出学校,甚至奉献自己的生命。校社联保存了太多的秘密,随便抖出一件都能让这个学校天翻地覆好几次,他劝我不要参与其中,如果不出意外,这将是校社联存在的最后一年。”
  “最后一年?他要解散校社联?”
  
   “听他的意思是这样的,他的话很多都莫名其妙的,比如说什么校社联的使命已经结束了,它的怨念也该在今年结束了之类的。”
  
   “他提到了怨念?”梁若行特意强调了“怨念”两个字,“你确信他说的不是别的词?”
  
   李茜仔细回忆了一下,“没错,我肯定就是‘怨念’这个词。”
  
   梁若行迅速地与妹妹交换了个眼神,两个人都了然,他们的猜测看来是准确的,社团联合会的存在,一定与“它”有着千丝万缕的联系。
  
   “好了,今天的最后一个议题,社联的办公室在什么地方,你打探到了吗?”
  
   看着梁若行、安娜殷切期盼的眼神,李茜恨不得找个地缝钻进去,而梁氏兄妹的目光由热情似火渐渐冷却,“这么说来,今天一天你的感情就白白浪费了?”梁若行试探性地问道。
  
   李茜像一只泄了气的皮球,埋首在自己的咖啡中,额前那缕挑染的咖啡色头发垂下来,用楚楚可怜来形容一点都不为过,梁若行情不自禁地伸手摸了摸李茜的头发,“没关系,像他们那种机构,很多东西肯定是保密的,要不然也不至于被招安后还会与团委闹得那么僵了,我想这个办公室也一定是他们用来与学校抗衡的资本之一。”
作者: 狗蛋    时间: 2009-4-6 23:56

第三章 聚魂 第一节 神秘的引路人
   夜,静悄悄地流逝着,月光透过窗子洒在寝室中间的空地上,,如果此时有人睁开眼睛,会看到一幅奇异的景象:在梁若行的身边,流光溢彩,金光与红光围绕在他的身边,缓缓流动,一团黑气伫立在他的床头,每往前靠进一步,金光便比之前更亮一分,那黑气却也就淡了一份,在流光的中心,梁若行正毫无顾忌地呼呼大睡,寝室里的其他人也没有任何动静,那团黑气似乎也并不想打扰其他人的休息,多次努力无过之后,已经淡化的虚无了,只得静静地离去。
  
   就在那团黑气散去的瞬间,梁若行矫捷地从床上一跃而起,抄起一直放在枕边的罗盘,悄无声息地追了出去。自从那一次差一点被冤魂附体之后,梁若行再不敢大意,法器必是随身携带,因深知那冤魂形成虽然只有两年的时间,但其功力却至少有百年以上的修为,每晚临睡前都要将法器布置成防护力最强的结界,也再不敢每天像头猪一样大睡了。
  
   此刻,罗盘在他的手中疯狂的颤抖着,若不是梁若行抓得紧,它早就自己飞了出去。巧妙地避过了楼里的监视器,梁若行在昏暗的小元宵路上飞奔着,而冤魂逃走的速度大大出乎他的意料,使她不得不对这个冤魂的势力重新估算,他原本计划的很好,利用阵法消耗掉冤魂的部分力量,然后跟踪到它的老巢,一窝端了它,虽然不是最好的处理办法,但也完全可以先收服这个冤魂,再慢慢调查事情的真相,化解冤魂的怨气,但现在,他竟有要跟丢冤魂的架势。
  
   梁若行调整自己的呼吸,尽量让步伐跟上冤魂的速度,同时双眼敏锐地观察着四周,钢筋混凝土的建筑突兀地伫立在漆黑的夜里,偶尔有正浓情蜜意的学生躲在阳台上偷偷地打着电话,幽暗的背景光找出一张张阴森的脸。
  
   在公寓城第二教学楼前,梁若行停了下来,罗盘在这里竟失去了作用,钢珠静静地躺在罗盘里,冤魂仿佛凭空消失了一般,空气中一丝邪气都没有,梁若行讶异地抬起头,7层的教学楼在月光的照耀下像张大了嘴的怪物,张牙舞爪地面对着深夜闲逛的不速之客,而就在第七层的某个房间里,日光灯在晃了两下之后,啪地就亮了起来,梁若行微微笑了笑,看来就是那里了。
  掏出一瓶好不容易搜集来的晨露,梁若行把它滴在眼里,以便让自己能够看到平常看不到的东西,随着晨露滴入眼角,梁若行眼前的景象瞬间变化了,原本皎洁的月光霎时披上了一抹妖异的红晕,静静伫立在黑暗中的教学楼也被一层浓浓的黑雾包裹着,怨气之深竟大大出乎梁若行的意料,低头看了看挂在腰间的招魂铃,一看之下,梁若行大吃一惊,一个七八岁的小孩竟正站在他的身边,手中握着他的招魂铃,“天地无极,乾坤借法!”梁若行大喝一声,手中黄符飞出,原以为定会打他个魂飞魄散,岂知黄符竟透体而过,轻飘飘地落在了路边,那孩子的身形也渐渐消散,“呵呵,哥哥你好坏,用符打我,我要去告诉爷爷。”那孩子的声音在梁若行的心中响起,此时,他的额头上已经渗出了汗水,太可怕了,招魂铃也是法术界至宝,虽然没有攻击力,但冤魂也是靠进不得的,可是那个孩子,他居然用手抓着招魂铃。
  
   直到此时,招魂铃才铃声大作,梁若行心里苦笑,现在才叫,有个屁用啊,顺手一张符封了铃声,边慢慢往后退,退到刚刚扔出的那道符边,斜眼瞧去,那黄符已经褪成了黑色,再无法使用了。梁若行仔细回忆了身上所带的法宝,佛骨舍利、达摩执珠、招魂铃,自保应该是没有太大问题了,随即抬头看了看七楼那唯一一间亮着灯的屋子,一个披散着长发的黑影正站在窗边,对着梁若行在微笑。梁若行再无犹豫,抬脚向教学楼里迈去,才一走进一楼的大厅,阴冷的凉风便扑面而来,梁若行眯缝着双眼,看着眼前像电影一样不断变换的场景,穿着旗袍,浓妆艳抹的民国女子在搔首弄姿,穿着残破军服的军人手中拿着自己破碎的肢体在地上匍匐,更多的是些普通的老百姓,目光呆滞地或蹲或坐,有的“人”更是抱着自己的孩子,默默哭泣,然后将孩子的小手放到嘴里,不理会孩子凄厉的哭声,竟然是在吃!
  
   梁若行强压下胃里的不适,这是怎样的一幅人间炼狱啊!这里恐怕已经不是乱坟岗,而是一个抛尸地了,地位低下的人死去后,或因为身边没有亲人,或因为贫穷,一卷芦苇裹尸,草草就处理了,这些枉死的冤魂一般来说没有太大的法力,只是不肯放下心中的一点执念而游荡在世间,活动范围也极其有限,因为他们一般不会伤人,法术界也就任由其存在,在时间的流逝中,冤魂的执念或逐步加强,在某种契机的引导下修炼成鬼仙,或执念被渐渐冲刷,最终连魂体也不保,有句话说得好,时间是最好的老师,可是这个老师最后却把所有的学生都弄死了,这句话对鬼魂来说也同样适用。
  
   梁若行心中默念了一遍往生咒,暗骂当年那个批给学校这块地的领导真是混蛋,在所有的职业中,学生的心思是最单纯的,也是最容易被鬼魂所影响的,就算是没有多大法力的冤魂,也可以轻易地就控制学生的行为,建校这么多年来,有影响的传说只出了这么一个,真是应该烧高香了。
  “爷爷,爷爷,就是他,就是他用符打我!好疼呢!”那个孩子的声音将沉思中的梁若行拉回了现实,循声望去,梁若行又是一惊,怪事层出不穷,尤以今日为多,一位身着杏黄道袍,鹤发童颜的道士就站在他的面前,白发无风自舞,当真是仙风道骨,若不是梁若行开了法眼,还真看不出眼前的这个道士只是个灵体而已,难道这个道士也有冤屈么?梁若行将法眼开得更亮了一些,发现这道士体内一股纯阴的灵气在流动,生前定是法力高深,幸好没有化为厉鬼,否则是个自己也不够打,忙依法术界之礼,长揖道,“法术界后辈弟子梁若行,因冤魂作乱,校园风云再起,追踪冤魂至此,打扰前辈清修,还望见谅!”
  
   那道士微微一笑,“你是梁氏一脉?不知是第几代弟子?你师傅是谁?”
  
   “因出山时师傅名言不得透露她的身份,家师名讳实难相告,晚辈乃梁氏第二十七代传人,不知前辈?”梁若行恭敬地道。
  
   “第二十七代?嗯,你梁氏在第二十五代上因违抗天命用了禁咒,遭天谴,自此单传,你师傅是二十六代弟子梁芳,不知她近来身体如何?”
  
   梁若行讶然,老道和师傅竟还有渊源?不过那什么违天命,用禁咒,始一脉单传,可就不对了,自己不是还有个妹妹么?听闻道士问起师傅,梁若行肃容道,“家师两年前曾出山一次,回观后便整日打坐参禅,如今身体已大不如从前了。”
  
   “嗯,是了,贫道也正是两年前结识了你师傅,要维持一个如此庞大的阵法,必然要耗费相当大的精力,难怪了。”
  
   “前辈,两年前……”梁若行试探地问道,从提到师傅开始,“两年”这个时间概念就一直在他心里转来转去,却总是触不到那个正确的机簧,两年前究竟发生了什么呢?
  
   “不错,贫道早已羽化,却未能成仙,两年前有幸与你师傅一见,共商大事,这个中缘由你师傅既未和你提起,贫道也就不便透露,到时候你自然便会知道,眼前的事情,不知你要如何处理呢?”
  
   梁若行听闻道士转变话题,也就不便再追问,只得恭敬地道,“此处冤魂虽执念深重,但幸有前辈在此,想来不会有太多事情发生,不过残留人间,空有执念,终不是因果循环之道,还望前辈以苍生为念,善意为本,让这些冤魂早日化去了执念,转世轮回。校园风云又起,有个修为极高的冤魂出来作乱,曾想附身于我,被我妹妹挫败,原本以为部队的教官还没有撤走,冤魂惧怕煞气,不会出来作乱,没想到今夜它又想侵犯我,我也正是追逐它才到此地,不知前辈可否指点一二。”
  
   道士微一思索,道,“校园之事,贫道也略知一二,如你所说,那冤魂应该至少有百年以上的功力,贫道已在这里坐镇50余年,从未听说校园里隐藏着这么一号人物,倒是我孤陋寡闻了,不知那冤魂现在何处?”
  
   梁若行心念电转,这道士的话究竟有几分可信?命名已经推断出那冤魂至少有百年以上的功力,为何这道士却要隐瞒?又是什么执念让生前的得道高人不肯去轮回?他说师傅在维持着一个阵法,那又是怎么回事?梁若行心里咯噔一下,上当了,人鬼殊途啊!“七楼!”梁若行冷冷地说道。
  
   “七楼?”道士的脸色变了,尽管作为一个鬼魂来说,它的脸上本来是没有什么颜色的,但梁若行却通过周遭的气息明显地感觉到,在听到“七楼”这个词的刹那,道士的脸色变了,梁若行聪明地没有说话。
  
   “你真的确定七楼有你要找的冤魂?”道士语气沉重地问。
  
   “应该不会错,我追踪到此,唯有七楼的那盏灯突然间亮了,我的法器在这个结界里全都失去了效力,所以,我也只是推论。”梁若行心中苦笑,就算是法器没有失效,罗盘在这里也肯定是疯狂乱转,没什么用处,若不是自己早一步封了其它的法器,这里的大部分冤魂现在都已经魂销魄散了吧。
  
   道士沉思了一下,缓缓地说道,“两年前,七楼确实发生了些事情,那冤魂怨气极重,在死后的第二天便突破了我的结界,七楼对于我们这些鬼魂来说,也是禁地,你真的要上去?”
  
   “前辈,降妖卫道是我法术界中人的职责所在,纵是禁地,也要闯一闯了。”
  
   “降妖卫道,降妖卫道。”道士呢喃着,蓦地仰天大笑,“好一个降妖卫道,你尽管去吧,等一下我会叫这些鬼魂暂时离开这里,你尽管开启你身上的所有法宝,若你还有命回来,我必会和你共商大计!”
  
   梁若行微微一笑,“多谢前辈!不过晚辈在这里奉劝一句,冤魂存于世上本就有违天道,前辈还是早些超度这些人投胎去吧。”
  
   道士一愣,随即笑道,“当他们完成自己的使命时,自会离开此地的。”
作者: 狗蛋    时间: 2009-4-6 23:56

第二节 瞬间幻境
   道士撤去结界的刹那,梁若行心中一暖,身上的不适也在瞬间消失,若再在结界中多呆上哪怕五分钟,梁若行的法体都要坚持不住,吐光胃里的东西了。环视了一眼四周,梁若行才发现,自己仍然站在教学楼的入口处,漆黑的走廊一眼望不到边际,两边悬挂的肖像上,一双双眼睛紧紧盯着梁若行的一举一动,开了法眼的梁若行知道,那就是平日里冤魂们借以栖息的地方,虽然仍不清楚道士禁制了这么多冤魂究竟是为了什么,但总还没有出乱子,梁若行也就懒得去管了,微一颔首,迈步向里面走去。
  
   走廊里没有灯光,梁若行也不敢开灯,若是被那些夜里晚睡的人看见,不引起轩然大波就怪了。那道士所谓的撤去结界,不过是让那些出来透透气的冤魂们暂时回到他们的栖息地,开了法眼的梁若行看出,在这幢大楼外还加置着一层结界,与那道士的结界同根同源,那才是这幢大楼真正的结界。
  
   走廊被漆黑的浓雾遮挡得严严实实,梁若行对这幢教学楼又不是特别熟悉,只在平时急匆匆地来上过几次厕所而已,现在他几乎是在磕磕绊绊中前进,这幢新完成的教学楼质量当然不至于粗糙到地面都坑坑洼洼的地步,梁若行清楚地记得,这里的地面是用昂贵的大理石打造的,光可鉴人,有一次他跑的过急还摔了一跤,仔细想了一下,楼梯应该就在厕所的旁边,沿着墙壁走,应该就没有问题了。
  
   在提心吊胆中,梁若行摸索着前进了大约五分钟,全身一下子僵住了,五分钟,以他的速度,别说是教学楼,就是校园也都该走出去了,一瞬间,梁若行的思维亮了起来,不禁暗骂,我靠,又是瞬间环境!坑洼不平的走廊,夜晚全楼唯一本该亮着的厕所的灯,触手粗糙的墙面,梁若行几乎可以断定,这个瞬间幻境展现的正是两年前教学楼还未竣工时的某个夜晚,他低头看看胸前的护身符,只有微微的红光泛起,这说明,他所处的这个幻境只是记录了当年的某件事,而不具备较强的攻击力,梁若行心中冷笑,他本想直接打破幻境,除去这个冤魂,转念一想,也许这里应该会有他想要的东西,不如看看这个冤魂究竟在搞什么名堂。
  
   凭着记忆,梁若行继续向前走,瞬间幻境在他踏入这个走廊时就已经展开,但这个幻境显然不同于梁若行所知的任何一个幻境,它只是在缓缓地展开着,最主要的部分依然没有出现,梁若行只能耐着性子慢慢地等待。
  
   终于梁若行扶着墙的手一空,他猛地转过头,一团柔和的金色从他身上的法器中浮起,紧紧地将他包围了起来,展现在梁若行面前的是他一辈子都无法忘记的怪异景象:
  
   月光从还没有装好玻璃的窗子直射进来,洒在刚刚平整过的水泥地上,圣洁,典雅,然而,就在皎洁的月光下,一个长发的女孩安静地躺在地上,脸上甜甜地笑着,仿佛梦到了什么幸福的场景,红色的纱质睡裙包裹着女孩曼妙的身姿,,整条白嫩的胳膊和半截小腿裸露在外面,勾起人无限的遐想,梁若行正在惊疑这是怎样的场景时,那女子身上的睡裙寸寸碎裂,微风吹过,女孩瞬间便为裸体的诱惑,尽管明知这只是冤魂展现的瞬间幻境,梁若行还是有些心猿意马,紧接着,那女孩动了,身子变为平躺,双腿叉开,隐秘的私处一览无遗,“啊!”凄厉的惨叫声划破了夜空,刺激着梁若行的耳膜,那女孩的下体渗出了滴滴血迹,接着便汩汩地流出血来,一直在沉睡着的女孩终于睁开了双眼,直直地瞪着梁若行,“救我!救我啊!救我!”那女孩声嘶力竭地喊着,下体渗出的血已经染红了她身下的大块地面,她一直在高呼着“救我!”身子却一动也没动。
  
   梁若行呆呆地看着,他在大脑里迅速地搜索着,从始至终,那个对女孩子施暴的人都没有出现,甚至,在这个幻境里,梁若行都没有感受到一丝他人的气息,这个幻境里只有这个女孩子自己而已,鬼奸!这个女孩子死于鬼奸!传说当有人被鬼看上时,这个鬼便会在某一个时刻以强暴的手法夺取这个人的生命,拘禁她的灵魂,达到婚配的目的,而被杀的人在外表上与一般被强暴的人没有什么两样,只是这个人在被鬼奸污后必死,在她残留的瞬间环境里,则不会有施暴人的任何痕迹。
  
   眼前的瞬间幻境展现的就是这个女孩被鬼奸的全过程,此时,女孩的喊叫声已经弱了下去,只是低声地呻吟着,“救,救我!求你,救我!”下体的血流也已经入井喷般喷薄而出,梁若行仿佛看到了女孩的生命在流逝,但他只是愣愣地看着,他要看看这个冤魂究竟在玩什么把戏,要害人就赶快动手,要么就马上消失,停在这里碍手碍脚的算怎么回事?
  
   女孩下体的血流终于渐渐缓了下来,又回复到了之前汩汩的状态并越来越小,由大河变为小溪,变为细细的泉眼,淅淅沥沥地淌着,女孩的呼救声也已经消失了,梁若行知道,这个女孩的生命结束了,心中默念起了往生咒。
  
   原本以为,幻境至此就该告一段落了,梁若行刚要施法破去幻境,却突然发现,女孩的尸体又发生了变化,原本俏丽的脸庞竟开始一点点破碎,变得血肉模糊,梁若行怔怔地愣在了当场,好熟悉啊,可是究竟在什么地方见过呢?破碎的肌肤,血肉模糊的脸庞,可恶!梁若行暗骂,明明感觉很熟悉的场景,此刻却一点也记不起来了。
  
   就在他暗自犹疑不定的时候,瞬间幻境又变了,整洁光滑的大理石地面,干净的洗手台,死亡的女生早已消失,地上也没有一丝血迹,哪里有月光?磨砂玻璃很好地阻挡了光线的射入,只有头顶昏暗柔和的灯光映出洗手间内的一切,瞬间幻境消失了!没用外力的破除,瞬间幻境便主动消失了,这个瞬间幻境的作用不是为了杀人吗?梁若行抬起头,醒目的女厕标记就清晰地印在右手边的门上,他竟一直站在女厕所的门前,左手边不远处就是他在苦苦寻找的楼梯,此刻,一楼的走廊已经恢复了明亮,起码不再是浓雾遮掩了,梁若行可以清楚地看到路面,这个瞬间幻境既然没有杀人的企图,那么就是那冤魂像要告诉梁若行什么了,可是自己却偏偏只是感到熟悉而已,究竟是什么呢?
  
   梁若行不再犹豫,抬脚迈上楼梯,噔噔噔的脚步声在寂静的黑暗中响起,也敲击着梁若行的心脏,惹得他心中一阵烦躁,真想回手一个符咒就解决了这个冤魂,但镇压对于法术界弟子来说,不到万不得已也不会轻易使用,毕竟冤魂存在也是因果报应,随便镇压也是有损功德的事情,何况,梁若行倒要看看,这冤魂究竟在耍什么把戏,也不想过早地打草惊蛇,于是放任着身边的冤魂折腾着。
  
   才一走进二楼,浓雾便瞬间弥漫了整个走廊,原本清晰地就在眼前的楼梯也消失不见了,梁若行试着向前走了几步,感觉到脚底传来的不适,知道自己又进入了另一个瞬间幻境,低头看了看手中的罗盘,钢珠平静地躺着,护身符也没有发出报警,瞬间幻境不伤人已经是个奇迹了,今天还让他一下子遇到了两个!梁若行试着往左走了几步,然后缓缓地转过身,身后的月光如流水般照耀在水泥地上,一切的场景竟与一楼的幻境一模一样,只是那女子已换成了另外一个人,听着女子凄厉的惨叫,梁若行漠然,只是冷静地思考着,这究竟是怎么回事?冤魂这唱的算是哪出戏?两个女子同样的幻境,同样的死法,他们到底想要诉说什么?
  
   耐心地等待瞬间幻境结束,梁若行抬脚走向三楼四楼五楼,几乎每一个楼层都有这样的一个瞬间幻境,不同的只是那个躺在水泥地上的女孩,至此,已经有五个女孩展示了她们的瞬间幻境,梁若行的眉头紧紧皱在了一起,这些瞬间幻境决不会是毫无意义的,他们肯定是要说明什么,可恶,明明很熟悉,可就是想不起来了,此时的他正面对着六楼的瞬间幻境,苦苦思索着,躺在这里的受害女孩是一个只有十七八岁模样的娇小女生,此时瞬间幻境也已经接近了尾声,一直未曾露面的厉鬼已经完成了鬼奸。梁若行不经意间抬起头,刹时如被电击般呆立在当场,窗外如玉盘般的圆月一下子照醒了梁若行的思维,笨啊!同样的地面,同样的场景,就连窗外的月光都是一样的,自己只顾着观察眼前的东西,却忘了所有的场景都缺了至关重要的一环——时间!梁若行仔细回忆着每层楼的景象,没错,月亮一直停在同一个位置,这根本就不是六个瞬间幻境,这一直都是一个瞬间幻境,由六个不同的冤魂扮演而已,她们自始至终只是要告诉梁若行,两年前的某个夜晚,在这栋未完工的教学楼里,他们在同一时间以相同的方式结束了自己的生命,六个人,其实,还差两个人而已,就是一个寝室的人数,和传说丝毫不差地对应上了,所谓的失踪不过如此,一直困扰着梁若行的线索渐渐浮出了水面,当下,梁若行依照法术界规矩,对四周长揖道,“梁若行多谢诸位姑娘苦心,必当竭力调查此事,洗尽姑娘冤屈,助各位早日解脱!”话音才落,瞬间幻境刹时消失得无影无踪。
作者: 狗蛋    时间: 2009-4-6 23:56

第三节 他死了
   梁若行再无犹豫,举步迈上七楼,当年一个寝室八个女生先后惨死,如果这个冤魂就是当年那个寝室的人,那么还差两个了,一层楼一个的话,现在也只剩下一层楼了,加起来也只是七个人而已,是整个寝室惹上了不该惹的麻烦,还是七个人共同造就了一个冤魂,就他们死亡的时间来看,后一种更有可能。
  
   才一踏入七楼,迎面扑来的阴沉气息让梁若行不禁打了个寒颤,“好大的怨气!”梁若行心中嘀咕,这里果然不止死过一个人那么简单,忙不迭地扯开衣服,露出一直隐藏着的法器,招魂铃更是疯狂地抖动着,却听不到一丝声音,护身符柔和的光芒被压抑在才起的瞬间,手腕上的佛珠更是可怕地出现了丝丝裂纹,梁若行的眉头紧紧皱了起来,怨气深重至此,校园只出现过那么一个传说,有点让人不可信啊!
  
   “停!”梁若行伸手一道黄符封住了乱晃的招魂铃,手腕用劲挣断了串起佛珠的线,被怨气缠绕了的佛珠已经不再是法术界的法器了,再配戴下去,反而会被冤魂用来当作攻击的武器,断裂开的佛珠从梁若行的手腕上激射出去,射入四周无边的黑暗,爆点的火花,借着微弱的亮光,梁若行看清了四周的情形,他正站在七楼的入口处,左手边就是会发生瞬间幻境的女厕所,只是地面依然是光滑的大理石地面,墙壁也依然是洁白的,瞬间幻境还没有在这里展开,浓浓的黑雾只是冤魂释放的怨气凝结而成,让梁若行心惊的是,有几颗佛珠在落到地面的刹那化成了一滩黑水,再不出法宝,小命难保啊!
  
   梁若行探手入怀,又扯出一串佛珠,那佛珠一看就不是凡物,颗颗晶莹剔透,每一颗都住满了灵气,在珠子中缓缓地流动着,梁若行将那串佛珠捧在手心,缓缓上举,然后放手,那佛珠竟稳稳地悬在了半空,“梁氏第二十七代弟子梁若行恭请达摩祖师圣物,校园风云再起,冤魂作乱,若不阻止,恐校园浩劫,望祖师以慈悲为怀,弘扬佛法,降妖除魔!”梁若行恭敬地朝那佛珠拜了三拜,佛珠的灵气陡然四溢,纯金色的光芒缓缓溢出,轻轻飘拂在梁若行的头顶,刹那间,梁若行被包裹在了金色的光圈中,怨气在光圈的阻隔下,再无法侵犯梁若行的身体。

  “达摩执珠?”一个阴冷的女声传入梁若行的耳朵,那声音虚无缥缈,仿佛从四面八方传来,让梁若行无法确定冤魂的确切位置。
  
   “不错!”梁若行朗声道,“这正是佛门圣物之一,达摩祖师当年所持的念珠,你既识得此物,也必知道,圣物一出,你魂魄难保,我劝你还是放下仇恨,转世轮回去吧,上天有好生之德!”
  
   “哼,别说达摩祖师,就是佛祖亲来也打消不了我的决心,我倒是劝你,趁早不要趟这滩浑水,否则,梁氏一脉,可真要就此灭绝了呢!”
  
   “妖孽!今天就要你看看,梁氏的后人并非贪生怕死之辈!”梁若行向左方跨出一步,随后转身,面向女厕,柔和的月光透过窗户撒进厕所,铺洒在光洁的地面上,两个面容姣好的女子恬静地躺在那里,在月光的照耀下,泛出圣洁的光芒,梁若行的心里却焦急万分,没来由的一阵烦躁,待浓雾渐渐散去了一些,看清了眼前躺着的两个女子是谁时,梁若行大吃一惊,想也不想,挥起手中的罗盘割向幻境,“如人入暗,即无所见,如人有目,日光明照,凡所有相,皆是虚妄,噗!”,咒语只念到了一半,一股庞大的力量袭来,直透过执珠金黄色的结界敲在梁若行的胸口,让他忍不住喷出一口鲜血,不偏不倚地全洒在了罗盘上,刹时罗盘上金光大盛,哧啦一声,犹如划上了实体一般,幻境被划开了一道口子,随即又慢慢地愈合,呈现的却完全是另外一番景象,依旧是月光,依旧是水泥地面,只是哪里有两个人,只有一个穿着白纱连衣裙的女子躺在那里,脸上挂着泪痕。
  
   双重幻境!梁若行心下了然,冤魂也没有把握一举消灭他,不得已采用了这种逐步消耗的办法来引梁若行上钩,可是单看冤魂竟有能力施展双重幻境,也知道这绝对是个狠角色,梁若行心中冷笑,那又如何?不错,在瞬间幻境中呆的时间越长,要消耗的法力也就越大,而刚刚的第一重幻境里,躺在地上的两个人又让他心神不稳遭了暗算,受了点内伤,但还没重到要他命的地步,再有一会,天就亮了,那时,就是再厉害的冤魂也要滚回它的世界里去。
  
   梁若行冷眼观看着瞬间幻境中画面的流动,暗自运功调理内伤,此时他并不担心冤魂会出手攻击,这个幻境和前几个幻境一样,只是不断重复着女子惨死时的景象,不具备任何的攻击力,不同的是,这个幻境里出现了几个从未出现过的人物,穿着入时,一身奢华的服饰,只是面目模糊,看不清他们究竟是谁,但梁若行还是辨认出这些人是两年前的人物,他们狞笑着撕扯掉那个女生的纱裙,露出洁白的肌肤和诱人的身体,他们疯狂地蹂躏着眼前这个曼妙的女子,直到她奄奄一息,才起身匆匆离去,一代绝世美女,就此芳华逝尽,永隔奈何!
  
   刹时,梁若行了然,这个女子定是那校花无疑,传说她死于车祸,都骂那司机丧尽天良,却不知,校花的死,内中另有隐情,原来是被一群依旧不见面目的人玷污致死,又借夜色抛尸马路,只是那时冤魂初成,法力低微,只能小打小闹地骚扰一下,随后,或许是出于平日对室友的怨恨,或许还有其他隐情,冤魂杀了她们,提升了自己的法力,只是,七七四十九天之后,冤魂本该魂飞魄散,因她虽有冤屈,却不知是谁造就了自己的冤屈,怨念不聚,修为得不到提高,却不知为何竟在她死去的地方安家,还获得了更高深的法力。
  
   “冤孽,你虽有冤屈,但明知复仇无望,却仍然滥杀无辜,残留世间,你可知,上天虽给你申冤的机会,但滥杀无辜终有一日会抵了你受的冤屈,到那时,天谴必至,魂飞魄散在所难免,我劝你还是放下心中怨念,或许还有转世投胎的机会。”梁若行双手合十,朗声说道。
  
   “哼,我若能放下,当日就早已去轮回了,何必苦苦等到今天?你们这些佛家弟子满口仁义道德,满口天理循环,报应不爽,可是我连是谁杀了我都不知道,你让我如何放下心中怨念?我告诉你,天道本就是不公的,他们都该死,你,梁氏一脉,也逃不掉一个‘死’字!”
  
   话音才落,一股大力向梁若行涌来,梁若行心中叫苦,自己到底还是大意了,法宝不齐,单凭一串执珠,根本挡不住冤魂全力的一击,自己当真要命丧此地了吗?

  “冤魂,休再猖狂,如人入暗,即无所见,如人有目,日光明照,凡所有相,皆是虚妄,诸相非相,即见真相!破!”
  
   梁若行心中大喜,来不及考虑,急忙挥出手中执珠,“临兵斗者皆阵列在前,破!冤魂,看你如何应付!自作孽,不可活,纳命来吧!”
  
   两道金光一里一外划破冤魂制造的浓雾,碰撞在一起,瞬间向两边扩散,浓雾在金光的压迫下,潮水般退去,一个微弱的声音传来,“哼,别以为你们能厉害至此,待我能力恢复,就是你们的死期!梁氏一脉,天命如此,改得了一时,改不了一世!”
  
   梁若行擦擦嘴角渗出的血丝,刚才一番看似平淡的交手,实际上是一场生死攸关的恶斗,发动执珠已经消耗了他太多的法力,原本以为并不严重的伤势此刻却有恶化的趋势了,强自硬撑道,“梁氏的命,由不得天来定,也由不得你,我命由我不由天!”
  
   浓雾渐渐散去,当完全看清眼前的景象时,梁若行差一点一屁股坐在地上:李茜盘膝而坐,双手合十,裸露的手臂上画满了符咒,那符咒殷红的仿佛在缓缓流动,眼尖的梁若行一眼看出那符咒是用鲜血画就的,正是血咒的威力才得以保护李茜不被怨气侵害,看着刺目的殷红,梁若行心里没来由的一阵心痛,而旁边的一个人半跪在地上,呼呼地喘着粗气,身子不稳地晃动着,随时可能倒地,撑地的那只手旁是一滩尚未凝固的血,划破的手腕上兀自还淌着血滴,瞧那孱弱的身形,不是安娜还是谁?
  
   梁若行冲上去一把抱住妹妹,只来得及听到妹妹虚弱地说道。“哥,你终于来了!”而在安娜的身后,一个全身黑衣的男人伏在那里,因为衣服的颜色问题,梁若行并没有注意,此刻他看着那有些熟悉的身形,脑海中飞快地旋转着,似乎有什么东正渐渐浮出水面。
作者: 狗蛋    时间: 2009-4-6 23:56

第三章 聚魂 第四节 聚魂
   梁若行一行人离去后,浓雾重又聚集在一起,在浓雾的正中,缓缓幻出一个俏丽的女子,模样秀美,只是脸色苍白的吓人,仿佛不是人间该有的惊艳,只是弯曲的嘴角却呈现一抹苦笑,一个黑影悄无声息地出现在二教七楼的女厕里。
  
   “真的没有其它的办法了吗?”黑影问。
  
   “天理循环,果真报应不爽,你也知道,维持我法力最直接的办法就是杀人,梁若行说得没错,当我的杀戮造就的冤屈超出我自己所承受的冤屈时,天谴也就快来了,我已经撑不了多久了。”
  
   那晚安娜刚刚睡下,却被一阵无来由的烦躁吵醒,直觉告诉她有事情要发生,起床却看到李茜正紧张地盯着自己的笔记本屏幕,电脑上显示的竟然是校园的平面图,奇怪的是,这个校园的平面图竟然是一个圆形,一个小红点正不停的闪烁着,安娜心中暗叹,有个做局长的老爸果然就是不一样,李茜告诉她,那个小红点就是周光,白天时,她趁周光不注意,悄悄地将一个小型定位仪放在了他的口袋里,此刻他应该正在寝室里,但她猜想,周光今晚肯定会有所行动,下午时,他一直都心绪不宁。
  
   果然,没一会儿,那颗红点便开始移动了,出寝室,上校道,目标竟然是两年前刚刚建好的二教。安娜和李茜再无犹豫,骗过了看门的大爷一路跟了上去,原本以为周光要去的肯定是校社联的秘密办公室,才一上七楼,庞大的冤气便汹涌着将他们包围了,安娜哪想到周光带她们来的竟是冤魂的根据地,随身一件法器都没带,无奈之下只好割破自己的手腕,以血咒来抗衡强大的冤气,若不是哥哥及时赶到,就是冤魂不攻击,单只围困住她,自己恐怕也要失血过多而死吧,也恰好有了之前安娜以血咒抗衡,才让冤魂消耗了大量的法力,梁若行才有机会与妹妹联手打破困阵,逃出死亡的噩运,李茜更是幸运的没有受到任何伤害。
  
   而死亡的周光则成了悬案,以梁氏兄妹的能力,制造不在场证明实在是小事一桩,每个室友都能证明,那晚,安娜不小心划破了手腕,梁若行接到电话后和李茜一起把她送到了医院,仅此而已,李茜身上的符咒早就被梁若行用符水洗掉了。
  
   没人能解释周光为什么会在大半夜出现在二教,而且还丧命在女厕所里,红外的夜视仪竟然什么都没有拍到。
  梁若行守在妹妹的床边,他已经两天没有合眼了,二教,冤魂,周光,社联,这四者之间究竟有什么样的微妙关系?隐约总有什么隐藏的线索牵扯着他们,可恶,究竟是什么,梁若行狠狠地抓了一把自己的头发,吓得刚刚推门进来的李茜惊呼了一声。梁若行回过头,努力扯动嘴角,让自己看起来放松一点,这在李茜眼里却另有一番滋味,没来由的一阵心痛,这几天的遭遇已经让梁若行憔悴不堪,仅仅一个礼拜不到的时间,梁若行就收了一大圈,眼眶深陷,头发蓬乱,随时处在一种崩溃的边缘。李茜尽量轻柔地走到他的身后,“去睡一下吧,我跟爸爸说了学校里发生的事,他说有些档案应该对我们有些用。”
  
   梁若行看了看依然在沉睡的妹妹,终于点了点头,起身准备去休息,却感到一阵眩晕,继而脑海中一道闪电劈过,划破了重重迷雾,“你刚才说什么?”
  
   “我叫你去休息一下啊!”李茜迷惑地看着梁若行。
  
   “不是,是后边那句。”
  
   “我爸爸说,他那有些档案,应该对我们有些帮助啊。”
  
   梁若行心中掠起一阵狂喜,“档案!档案!!档案!!!对,就是档案!我想我已经知道周光是怎么死的了。”
  
   “什么?你究竟知道了什么?”
  
   “cicely,这次你立了大功了!这两天我一直都在想周光为什么会在大半夜出现在二教,为什么冤魂毫不犹豫地干掉了周光。”
  
   “为什么?”
  
   “因为档案!还记得我跟你们说过什么吗?社联两年前成立,它的成立本身就是个谜,我始终觉得,纯粹的与学生会怄气,顶天是不干了,没道理弄一个与学生会对抗的机构出来,尤其他居然还记录了一些学生会没有记录的档案,而且,学校一直都找不到社联办公室的档案,难道这还不让人怀疑吗?社联从来只从大三大四的学生中挑选干部还不说明什么问题吗?”
  
   “那又能说明什么问题?不是说只是单纯的长时间的考核吗?”
  
   “开始的时候,我也是那样想的,可是用两年的时间去考察一个人,而这个人顶天为你工作两年,考察期不是太长了吗?所以我推断,选择大三大四的学生作社联干部另有原因,恰巧,我入学的第一天,接待我的学长曾跟我提起过一件事,咱们学校是从大三开始实习的。”
  
   “那又怎么样?只是比其他学校早已年实习而已啊。”
  
   “笨啊你!”梁若行跳起来给了李茜老大一记暴栗,“实习生的寝室晚上是不关楼门的,这也是为什么周光能够出入自如的原因。”
  
   “等一下,你的意思是说,他们选择大三大四的学生并不是考察期拖得过长,而是为了方便工作,方便他们晚上出现在自己的办公室?”
  
   “对,现在来看,这是唯一合理的解释了,我一直奇怪,为什么周光要在大半夜跑到二教去,那种冤气异常活跃的地方,他这种普通人怎么能来去自如,究竟是什么重要的事情让他连自己的命都不顾,现在我明白了,因为,冤魂以前一直被某位高人封印着,他们才得以平安地出入二教,而周光显然不知道那封印的力量已经被破除了,所以才在大半夜独自一个人跑到二教去。”
  
   “可我始终没想明白是什么重要的事情让他去了二教,我只能推断,社联的办公室就在二教,直到你刚才的一句话提醒了我。”
  
   “什么?”
  
   “档案!不是说校社联成立只有两年的时间吗?那它记录的东西再全也只是最近这两年的而已,我已经找过一些学长,据他们说,学校这两年并没有发生过什么大事,只是偶有动土的建筑行动作罢了,比如他们说02届毕业生走时就在图书馆后面的一个小广场设立了一座和钟,比如说01届毕业生走时,对‘校训碑’加了底座,可是你还记得上次校长是怎么说的吗?他说学校没做过任何事情,当时我就在怀疑他说谎,我曾想到过档案,可校长既然说没有,那只能说明学校的档案里没有记录这些,或许是觉得不值得一记,或许真的有什么其他的隐情,可是有一件事情,无论是校长还是学长,都没有提到,就是李军跟我提过的校园传说,我也曾想李军是不是在说谎,毕竟他给我讲故事时,已经不能算是一个活人了,可是在二教冤魂给我展示的确实是两年前的一桩冤案,我想,这个冤案社团联合会总该有记录的吧,这就是周光为什么一定要在那晚到二教去的原因了。”
  
   李茜的脸色凝重了起来,她细细地品味着梁若行的话,“周光是个非常聪明的人,他一定清楚社联的档案意味着什么,也一定预见到了危险正在逼近,所以他要将档案转移出去,要让后人知晓这份档案的存在,借之与学校抗衡。”

  “这你就又错了,周光从来没有想过要转移档案,还记得他跟你说过,社联的使命到今年也该结束了,她的怨念也该到此为止了吗?她打从左上这个位置的那天开始就知道了自己面对的是什么,也知道今年将发生什么重大的事情,我想他绝不是去自己的办公室,因为社联根本就没有办公室,也不需要办公室,他那天真的是去找冤魂的,他一定发现了封印的力量有些弱了,希望能劝说冤魂转世轮回,他怎么也想不到,自己最终会命丧冤魂之手,他也不想想,自己一介凡夫俗子,如何能抗衡得了强大的冤魂呢?”
  
   “等等等等,你说社联没有办公室?这怎么可能?那么多的档案,他们存放在哪啊?”
  
   “你还不明白吗?”梁若行悠悠地说道,“社联根本就没有其它的档案,无论是它成立的时间,还是周光口口声声说的使命,都已经明确地告诉了我们,这个社团联合会根本就是专门为了这个冤魂成立的,它的目的只有一个,调查并记录冤魂的冤屈,为最终有一日让冤魂放下怨念,转世轮回做准备,周光一定是以为他已经破了这个案子,可以劝说冤魂放弃怨念了,可是他不知道,冤魂已经嗜杀成瘾了,根本就没有给他开口的机会就直接KO了他。”
  
   “那档案?”
  
   “档案跟他一起走了,只有口口相传的档案才最不容易被发现。”
  
   “那我们岂不是又把线索弄断了吗?对了,这不影响我们解决这个case吧?”
  
   梁若行白了李茜一眼,“就算是不知道事情的来龙去脉,我当然一样可以解决了她,只是镇压并不是最好的解决办法,魂飞魄散是省事,但太过于霸道了,至于档案嘛,虽然周光死了,但并不代表线索就断了,死人也可以开口说话的。”
  
   “嗯,死人说的话永远都是真实的,怎么说来着?对,死人永远不会说谎!”
  
   “档案你觉得可以由他已经失去了生命的尸体说出来么?”梁若行没好气地问道,惹得李茜一时面红耳赤,只得反问道,“那你说怎么办?”
  
   伸手指了指仍旧躺在病床上的安娜,梁若行道,“这家伙是个聚魂的高手,等她醒了就知道该怎么办了。”
  
   “你说要聚魂?笔仙还是碟仙?听说要被附身的啊!”李茜一脸的惊讶。
  
   梁若行打了个呵欠,摇摇头道,“庶子不可教也!我要聚魂,不是要请仙,直接让冥界使者给我送上来就好了。”顺势躺倒在旁边一张空着的病床上,旁若无人地呼呼大睡起来。
作者: 狗蛋    时间: 2009-4-6 23:57

第五节 嫂子
   梁若行说是聚魂,其实真正聚魂的并不是他,而是安娜,女性属阴,比较容易与彼岸沟通,安娜作为法术界弟子,从小更是经受过这方面的严格训练,在这一代弟子中,更是佼佼者,很早就可以直接与使者交流,梁若行做的只是将安娜嘴里的“鬼语”翻译成人类的语言记录下来而已。
  
   聚魂的仪式也很简单,一般的法术界弟子只要祭出本派的镇派法宝信物,说明缘由便可请冤魂上来,力量到了安娜这个地步的,连说明缘由都省了,祭出法宝也只是为了预防万一,防止有恶魂借机作乱。
  
   梁若行美美地睡了一大觉,醒来的时候日已西沉,揉了揉惺松的睡眼,转头看见安娜虽然还闭着眼睛,但是眼皮子上一阵波动,明显的眼珠在底下滚来滚去,知道妹妹是在装睡,也不点破,直接把窗帘拉开,将窗户推开,此时正是强劲的陆风时节,顿时一阵狂风吹了进来,将梁若行的头发吹得随风飞舞,“啊!伟大的造物神啊!你是多么的伟大,你以神奇的力量创造了大自然的鬼斧神工!”
  
   “好啦,哥,我起来就是了!”
  
   “嗯,这就是了,开工!”
  
   “喂,你不是这么冷血吧,她才刚刚醒过来啊!”李茜有些抱怨地看着梁若行。
  
   “我们没有多少时间了,这两天冤魂虽然没有出来作乱,但我却能感觉到,校园的气场现在异常混乱,似乎又有别的势力要抬头了,赶紧解决一个是一个。”梁若行歉意地看了看妹妹,后者给了自己老大一记白眼,挣扎着从床上坐起,如佛陀大作一般坐好,右手捏了一个奇怪的诀,法相庄严,梁若行祭起了佛珠为妹没しǎ?挥欣钴缭谝慌圆恢??耄?缓盟呈帜霉?艘恢П屎鸵桓霰咀樱?急讣锹肌?br />
   一切准备就绪,安娜缓缓开口道,“梁氏第二十七代弟子安娜有劳冥界使者,书香圣洁之地怎容冤魂作乱,特请使者大开方便之门,拒辽师大社团联合会主席周光之魂一见,有重要事情询问,待凡间冤孽了结,安娜必登门拜谢!”
  
   片刻之后,一阵白雾缓缓从安娜身后升起,此时人间阳气还较充足,魂魄只能以安娜为载体,梁若行见状开口问道,“前辈可是周光?”那白影缓缓具象,最终定格在他还活着时的样子,闻言缓缓抬起头,眼神空洞地看了看四周,“是你们?我认得你们,没想到啊,你们居然有这样的能力,哥哥说的没错,今年果然是不同寻常的一年啊。”
  
   “前辈既知我们的能力,想必也知道我们惊扰您安息的原因,希望前辈能告知我们您所知道的一切,让冤魂早日洗去怨念,转世轮回,还校园一片清静。”
  
   “清静?有人的地方就永远不会清静,你们想知道什么?尽管开口问吧,留在我这里也没什么用处了。”
  
   “档案!我们想知道,社联这两年来所有的档案!”
  
   “这样啊,从哪说起呢?”周光沉吟了一下,似乎在组织语言,就在梁若行等得有些不耐烦的时候,周光缓缓开口说道,“两年前,她惨死,魂魄凝聚不散,冤气深重,整日徘徊在校园里,先后杀了六个人,直至第七七四十九日,有一个高人路过学校,便顺手封印了她,希望能借校园的书香气息感化她。”
  
   “等一下,前辈,她是谁?传说中说她将一个寝室的人全部杀害,你怎么说她只杀了六个人?那个死去的老师和疯掉的人难道和她一点关系都没有么?”

  “她是谁?她本应是我的嫂子!”此语一出,全场震惊,只有周光依旧平静地诉说着,“我哥就是当年的社团联合会创建者,当初建立社团联合会的目的很简单,找出我嫂子死亡的真相,洗刷她的冤屈。还是从头讲给你们吧,对于你们来说,那些档案都太零散了。我嫂子姓秦,单名一个芳字,是个朴实的山村姑娘,家境虽然不好,但性格独立,坚强,人也长得漂亮,被当时的学生公认是我们学校的校花,也正因为如此,惹来了无数男生的纠缠,这其中就有一个狠角色,出身不一般,据说是省里某位高官的儿子,叫陈龙,这个陈龙仗着自己的后台够硬,不学无术,游手好闲,是出了名的花花公子,经常纠集一般爪牙骚扰秦芳,有一次就恰好被我哥碰到了,当时我哥也暗恋着秦芳,但他深知秦芳是个心气很高的女子,自己一介普普通通学生,是不会打动她的,所以他只是经常在远处偷偷地看着她而已,同时努力表现,希望能进入学生会,闯出一番事业来,当他看到陈龙骚扰秦芳时,一股热血让他失去了冷静,结果自然可想而知,虽然陈龙的阴谋没有得逞,但我哥也被打得遍体鳞伤,在医院里躺了一个礼拜,我嫂子也衣不解带地照顾了他一个礼拜,我哥出院的时候,秦芳就差不多该成为我嫂子了,如果没有后来的事。”
  
   “陈龙的事情被我哥破坏后,他就一直耿耿于怀,利用各种社会关系对我哥施加压力,学校不但不理会我嫂子的报告,还反诬我哥聚众斗殴,把我哥从学生会里踢了出来,让一直都想在学生会里混出点名堂的他一下子心灰意冷,连带着对我嫂子也冷淡了下来,惨剧就是在那个时候发生的,那天晚上,我哥和我嫂子又吵了一架,我嫂子当晚彻夜未归,接下来就是你们熟知的所谓的车祸了,学校拒绝警方介入,单方面对外宣称我嫂子死于车祸,我哥当时悔恨不已,如果不是他一味只考虑自己的感受,怎么又会出事呢?结果那天晚上,我哥却做了个奇怪的梦,我嫂子穿着一袭白色纱裙,正是她走的时候那身打扮,她始终垂着头,冷冷地对我哥说‘我不甘心!我要报仇,你记住,我要报仇!我要杀光所有伤害过我的人!’我哥一激灵从睡梦里醒过来,本来以为就是个梦,可枕头边却清清楚楚地放着一条项链,那是我嫂子身上唯一的饰物,我哥当时心里就有一股不祥的预感,我嫂子的死绝对没有所谓的官方声明那么简单,也就在第二天,就发生了全校震惊的惨案,我嫂子寝室的另外六名女生离奇死亡,全楼女生在睡梦中集体惊醒,紧接着就是接二连三的怪事发生,我哥知道,那是我嫂子心中的一口怨气不散,她是真的要复仇,我哥便开始了紧锣密鼓的调查,但是,陈龙当时在学校的势力不是一般的强大,处处给我哥找麻烦,那个时候,我哥就已经隐约感觉到,我嫂子的事情恐怕和陈龙有关,但他也知道,以他的力量,就算是能拿出十足的证据来,也难以扳倒陈龙,更别提替我嫂子洗刷冤屈了,可是,假如我嫂子的怨念不散,她就会接连不断地杀人,成为不折不扣的厉鬼,永远被世人唾弃,万般无奈之下,他牵头成立了社团联合会,以风风火火的学生运动为掩护,调查事情的真相。留给我哥的时间只有一个月多一点,因为传说冤魂在第七个回魂日时,法力会达到一个顶峰,那是她要么突破自身的禁制,大到另一个境界,要么就会魂飞魄散。”
  
   “也许是上天怜悯,我哥的调查出乎意料的顺利,但结果却让他大吃一惊,再三思索后,他决定将这个秘密封存起来,并定下了只能从大三的学生中选取社团联合会主席的规矩,因为那时候我刚好大一,他要将那个秘密留给我,也许是因为他知道,这辈子他都没有机会为我嫂子洗刷冤屈了,毕业之后,他便从我们的视线里消失了。”
  
   “前辈!他到底发现了什么?”
  
   “发现了什么?他怎么也想不到,原来我嫂子就是死在陈龙那个畜牲的手里,陈龙的一个走狗就是我哥一个寝室的,他也参与了那场可耻的行径,却没想到自己被接二连三的怪事吓得神经衰弱,半夜梦话恰好被我哥听到了,原来,那天晚上,我嫂子和我哥吵了一架后回到寝室,还没待上一会,电话就响了,我嫂子刚想去接,就被同寝室的人抢先了,嗯啊地应了几句后就挂掉了电话,深色古怪地告诉我嫂子说我哥正在二教的七楼,让我嫂子赶紧过去,我嫂子虽然奇怪大晚上的我哥跑到二教的七楼去干嘛,当时的二教还没有完全竣工啊,但她担心我哥会作出什么来,急匆匆穿好衣服就出去了,她怎么也想不到,平时待她如亲妹妹般的室友会出卖她,可在当时陈龙的淫威下,又有几个人能像我哥一样呢?惨剧就这样发生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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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六节 高人
   “我嫂子到了七楼后的事情就没有人知道了,但可以肯定,她当时一定人事不省,惨遭蹂躏,陈龙一伙人在做尽恶事之后,看到我嫂子已经奄奄一息,干脆一不做二不休,将她抛到了校外的那条马路上,只是他们没想到,含着极大的怨恨而死的人,死后会因一口怨气不散而化为厉鬼来复仇,只是我嫂子并不知道究竟是谁对她做下了这些恶事,只以为是那些校外来的民工,可是那些民工在我嫂子遇害的第二天就已经离开了学校,她便将一口怒气转向了我哥,她终究对我哥还是有情义的,始终下不了手,她寝室的那六个女生就不一样了,我嫂子让她们尝到了她当时的痛苦。”
  
   “可我嫂子生前就是个极善良的人,尽管杀了那六个女生,尽管心中一口怨气不散,但她的力量还是渐渐弱了下去,以致只能通过干扰人的心神来表达自己的冤屈,我哥虽然调查出了事情的真相,但却知道,我嫂子的冤屈是洗刷不了了,一来,陈龙的势力在当时是没有人可以撼动的,就连校长见到他也是礼遇三分,二来,当时陈龙的身边多了一位高人,我嫂子就是知道了事情的真相,也近不了陈龙的身边。”
  
   “转眼间就到了第四十九天,决定我嫂子命运的时候也到了,我哥早早地就等在了她的寝室外,希望能劝她放下怨念,转世投胎,却没想到同时等在那里的还有陈龙身边的那位高人,他对我哥哥说,他知道我嫂子的冤屈,也知道今夜我嫂子逃不过魂飞魄散的结局,但他可以让我嫂子在这个世上暂存两年,两年里,只要她不作恶,慢慢就可化去身上的仇恨,就有转世轮回的机会。”
  
   “只是没想到,那高人用的竟是极霸道的封印,制造了一个强大的结界将我嫂子封印在了二教的七楼,原本我哥以为他会劝我嫂子放下怨念,可这样一来,我嫂子身上的怨气不仅没有减少,反而加深了,以致两年后的今天,她竟然突破了结界的限制。”

  梁若行看着李茜鬼画符一样的记录,皱着眉头辨认了半天,才抛下纸片,唏嘘不已,原本以为,周光只是一时兴起才调查起这件事来,却没想到,原来是早有准备;原本以为社团联合会的创建者只是看不惯学校的所作所为,原来竟是和他有着直接的关系;原本以为,冤魂定是作恶多端,才被告人封印,却原来,冤魂也是受害者,只是不知道那所谓的高人为什么要这样做呢?难道他不知终有一日结界会被冲破,到那时,冤魂出来作乱就更加难以收拾了吗?
  
   还有,那个高人会是谁?会是那个道士么?不可能啊,那个道士死了至少有50年了,那会是谁呢?师傅么?也不对,周光明明说的是“他”啊。
  
   “会不会是师傅呢?”安娜犹豫着说出了自己的疑问,“师傅不是两年前出山过一次么?而且你遇到的那个道长不也说正是两年前,师傅就在这里么!”
  
   梁若行叹了一口气,“安安,第一,一个鬼的话有多少是可信的?第二,以师傅的为人,她绝不会做这种事情,第三,你没看到是‘他’吗?别忘了,师傅是女子啊。”
  
   “哥,第一,鬼的话可不可信,只要打个电话问问师傅不就知道了?第二,我总觉得那次师傅出山后是作了什么迫不得已的事情,才要一天到晚参禅打坐,都不逼着我们练功了,第三,我们只是听到周光说‘ta’,他并没有明言是哪个‘ta’。”安娜随即拨通了师傅的电话。
  
   长久以来,梁芳已经习惯了清修,若不是安娜吵着每天都要和爸妈打上一通电话,她宁愿亲自跑上几里路去办事也不会装电话的。所以直到电话重拨了第三次,安娜想要放弃的时候,梁芳才接起了电话,“喂!”
  
   “喂,师傅师傅,我是安安啊,您老身体还好吧,最近有没有想我啊,没我陪你,你一定很寂寞吧,要不我明天回去陪你吧。”安娜像蹦豆子一样说个不停,一开始的时候梁芳还静静地听着,到听说安娜要回来陪她时,赶忙道,“不用不用,你师傅的身子骨硬朗着呢,你在学校里好好照顾自己就够了。”心里却在想,让你回来我就是249+1,有你在,我连坐下来打坐一会都不行。
  
   “哦,我知道了。”安娜原本高涨的情绪一下子落了下来,挠的梁芳心里直痒痒,叹口气说道,“说吧,这回又是什么事?”
  
   “师傅,那个,我想问问你,两年前你不是出山过一次么?”
  
   “对啊!”
  
   “我就是想问一下,那次你到了哪里去了啊?”
  
   “哦,那次啊,我忘了。”
  
   原本提心吊胆地等着答案的三个人一下子从座位上蹦了起来,“死老太婆!”是安娜,“师傅!”是梁若行,“哼!”是李茜。
  
   “不要冲动嘛,人老了,记性不好喽,要好好想想,我去了哪里了呢?”
  
   “对对,你去哪里了,快好好想想。”
  
   “我去哪里了呢?这件事情得从我为什么出山说起,有因才有果嘛,话说我为什么出山呢?有那么一天啊,我正在打坐,忽然感到心绪不宁,烦躁不安,掐指一算,坏了,原来昨夜吃错了东西,坏肚子了,坏肚子就要上厕所啊,可是,人老了,记性不好了,忘了带必要的东西,我就翻口袋啊,这一翻,才发现,坏了,有一件重要的事情忘了做了,老同学聚会啊!对了,我想起来了,老同学聚会,我那次出山,就是因为老同学聚会!”
  
   电话那头,三个人早已经呵欠连天了,听梁芳终于想起了那次出山的原因,这才又强打起精神,“那,师傅,你那次同学聚会具体在什么地方啊?”
  
   “什么地方啊?那次聚会可是盛况空前啊,几乎每一个能到场的人都到了,塞满了整整一个教室啊。”
  
   “师傅,我问你,你们在什么地方聚会啊!”
  
   “咦?你这孩子,才走了几天啊,居然连这么浅显的道理都看不出来,我不说了教室了吗?那自然就是在学校啦!”
  
   “唉——”梁若行再次长长地叹了一口气,“好吧,师傅,那那次聚会,你有没有做什么呢?”
  
   “做什么?聚会就是吃饭喝酒,还能做什么?哎,等一下,你们打听这些干什么?”
  
   “师傅,学校死人了。”梁若行语气沉重地说道。
  
   “哦,我还是不明白,这件事情和我有什么关系,哪个学校一年不得死两个人啊。”
  
   “可是,师傅,是非正常死亡啊!”
  
   “哦,非正常死亡啊,你们两个小鬼把我的法宝偷了个一干二净,要是还摆不平,要我这老太婆去有什么用啊?”
  
   “师傅,你还是没明白啊,我们是想问你,两年前,你是不是封印过一个冤魂!”
  
   “冤魂?有啊,而且还不止一个呢,其中有一个冤魂非常厉害,为师和她大战三百回合才把她封印住,怎么,难道她又出来作乱了?”
  
   乍一听到师傅果然和冤魂有关系,梁若行心里就猛地抽搐了一下,“是啊,师傅,封印破了,可是,师傅,当年你为什么超度她呢?封印不是会造成更大的冤屈吗?”
  
   “为师当年急着回山嘛,也知道日后你们肯定会参与到其中,一定会调查这件事情,那我还费那么大劲做什么?留给你们这些后辈弟子去解决吧,何况,我想,书香圣洁之地嘛,总会慢慢感化她的。”
  
   “可是,师傅!”梁若行叹了一口气,没有再说下去,师傅也没有把事情的全部真相告诉他啊,原来果真是师傅所为,也难怪冤魂口口声声要让梁氏一脉就此灭绝了。
作者: 狗蛋    时间: 2009-4-6 23:57

第四章 六楼 第一节 筹备
   让梁若行百思不得其解的是,师傅当年显然是将冤魂封印在了她死去的地方,结界也相应地布在了二教的女厕里,为什么他却分明感觉到寝室楼里也存留着巨大的怨念和相应的结界呢?那怨念和教学楼里秦芳的怨念明明是同根同源的啊?
  
   “会不会是地缚灵呢?”李茜认真地思索着,“我记得持有执念的魂体在机缘巧合之下会形成地缚灵,而由于现场冤魂死时残留的意念会不断重复他临死时的情景,不断刺激冤魂的痛苦,久而久之,冤魂的力量就会随着怨恨的加深而加大。”
  
   梁若行吃惊地看着李茜,唏嘘不已,恐怖灵异小说泛滥的结果就是连平平常常的一个小姑娘也对灵异事件了解了不少啊,不过,李茜说的也确实有几分道理,因为当年冤魂虽因为杀人而增强了不少法力,但已远远超出了她本身应有的活动范围,事实上,也许当她的灵魂离体时,看到的只是自己在马路上被车碾压的场景,血的红脑的白刺激着她,让她一时凶性大发,才有能力杀人,但车祸并不是她死亡的真正原因,不知为什么,总之,师傅欺骗了那个学生会主席,与她交了手并将她封印在了二教里,促使她只能在二教里游荡,并在偶然间找到了自己的死亡地,形成了法力会突飞猛进的地缚灵,师傅啊,你可给我们留了一个烂摊子啊。
  
   “这下麻烦了啊。”梁若行自言自语道,又回头看了一眼安娜,因为刚刚又透支了过多的精力,此刻,她又沉沉地睡着,算了,越早解决越好,真的不行,也只有如此了,梁若行暗自下了决心。
  
   “cicely,我希望你能帮我做件事。”梁若行异常严肃地看着李茜,搞得李茜也一下子异常严肃起来。
  
   “你说!”李茜的回答很干脆,她不是傻瓜,凭借警察世家的敏锐直觉,她隐约已经猜到了梁若行要做什么。
  
   “第一,希望你能帮我调查陈龙现在的下落,解铃还须系铃人,能让她化解怨恨的也只有陈龙;第二,顺便帮我调查周光的哥哥,我不相信他就这么消失了,他肯定还隐藏在什么地方,我相信他是不会甘心的,第三,”梁若行深深地吸了一口气,“帮我调查那个面馆的老板,我总觉得他有什么不可告人的秘密,上次之后,我屡次去他的面馆,他几乎是看见我就跑,欠我几碗面也没必要这样吧?”又沉思了一下,梁若行开口道,“好了,就这些了。”
  
   李茜心中一痛,有些不甘心地问到“就这些了?”
  
   果然,女人太聪明了真不好啊,梁若行心中苦笑,但仍然坚定点了点头,“没有了。”
  
   “所有调查的事情都交给我了,你做什么?”
  
   “我?我去睡觉,养精蓄锐,调查这种没品的事,当然交给你这样没有特殊能力的人去做了。”说着梁若行嗷一嗓子从椅子上蹦了起来,惹得护士急匆匆赶过来没好气地瞪着他。
  
   梁若行揉着起包的脑袋,李茜摔过来的枕头里不知还藏了什么东西,在他头上留下了一个永恒的记忆。“疯女人!”梁若行开门就跑了出去,没理会李茜在背后的落寞。
  
   梁若行,你真的不明白么?李茜勉强挤出一丝笑容,却发现不知什么时候,苦涩的泪水已经流进了嘴角,梁若行,不要以为我不知道你在做什么打算,我不会让你那样做的,梁若行,我李茜认准的人绝不会就那样轻易失去……
  
   任由思绪漫天飞舞了一会,任由泪水畅快地淌了一阵,李茜轻轻替安娜盖好被子,深呼吸几口气,标志性的甜蜜微笑重又回到了脸上,转身,出门,却看到墙角一个身影飞快地消失在视线里。
  当李茜离开安娜的病房时,梁若行正悄悄地躲在墙角,事实上,他对感化秦芳已经不抱任何希望了,被爱人抛弃,被恶人蹂躏,又被所谓维护正义的法术界中人封印,天道在她的心中已经一文不值了吧,他只希望,能够以最小的牺牲来解决掉她,只是,达摩执珠事件将他的信心彻底摧毁了,要知道,当年达摩祖师东渡弘扬佛法受阻,在少林寺面壁九年,参禅悟道,得到飞升后留下三件一直陪伴他的圣物,执珠,禅杖,袈裟,每一样宝贝都能轻易让百年以上修为的厉鬼魂飞魄散,可就在那晚,秦芳竟然轻易就穿透了执珠的结界,重创了他。
  
   梁若行鞠了一捧凉水泼在脸上,让自己冷静下来,对不起,cicely,只是作为梁氏的后人,时刻都要面对死亡,梁氏的后人只能有亲人,不能有爱人!探手拿出一张符咒,梁若行默念咒语,看着符纸燃成灰烬,右手虚空一抓,将灰烬揽入手心,又拿出一瓶桔子水,那是安娜最喜欢的饮料,安安,别怪哥哥,梁若行狠狠心,将那把符灰混进了桔子水里,看着它完全与桔子水融合,才回身走向安娜的病房。
  
   很快,又到了星期天,这几天来,梁若行要忙着调查,要忙着照顾妹妹,还有学校的课要上,几乎处于一种疲于奔命、精力严重透支的状态,昨晚又是在妹妹的床边熬了一宿,直到早晨的时候李茜才过来接他的班,李茜这两天也是马不停蹄地奔走于各种关系网中,已经明显地清减了,更让她担心的是,不知是出于什么原因,自从上次安娜聚魂后晕倒,就一直没有醒过来,医生在反复地检查后,也只能无奈地摇摇头,表示除了继续观察,他们也无能为力。
  
   看着梁若行一天天憔悴下去,她除了心痛,也只能和他轮流着照顾安娜,而梁若行对于李茜的清减则根本就视若不见,淡淡地说了一句“谢谢!”就走了,李茜在心中大骂梁若行是个白痴、笨蛋的同时,却也没有其他的办法。
  
   梁若行会到空荡荡的寝室,本来八个人的寝室,现在只有六个人住着,李军死了,任帅搬到了外面,而其余的五个人中,除了一个叫赵子雄的傻大个,其他人对他,已经不是一般的冷淡,或许,在那些人的潜意识里,始终认为他梁若行是个不祥的人吧,毕竟死去的李军和他是最近的,他也是唯一被带到警察局里的人,虽然被证明与李军的死没有任何关系,可是在那些人的道德观念里,梁若行和安娜肯定是有些什么问题的,要不然怎么会进局里呢?也正因为如此,才有那么多的不良青年敢跟安娜挤眉弄眼。
  
   赵子雄看到梁若行回来,笑了笑,把手里的笔记递给他,很识趣地没有提其他人到哪里去了,梁若行简单地说了句谢谢,爬上床,他最需要的是好好休息一下,就在他躺下的瞬间,胸前的护身符却狠狠地撞击了他一下,梁若行不动声色地在床上躺好,手里已经捏好了一串佛珠,直到赵子雄轻轻地关好门出去了,什么事也没有发生,是自己多疑了吧,最近的精神状态不是一般的紧张啊,随即被袭上来的困意带入了梦乡。
  
   梁若行站在窗台边,冷酷地看着眼前的女子,虽然现在刚刚是九月末,但海滨城市特有的大风已经能够让人感受到阵阵凉意了,可这女子的穿着也太夸张了,短衣短裤短发,只是看着,梁若行都觉得她也太清凉了一些。
  
   那女子的脸上挂满了泪痕,“你不要逼我!你是知道我的脾气的!”
  
   “你也是知道我的脾气的,有些事情我非做不可!”一个陌生的声音从梁若行的嘴里蹦出来,正在讶然时,那女子已经缓缓站上了窗台,“一定要我死你才能觉悟么?你做的事情,根本就是在伤天害理,还谈什么匡扶正义!”梁若行举步上前,伸出双手,他确定他是要把那女子拉下来,可双手却不听使唤地一把推在了她的身上,看着她急速下坠的身体,梁若行竟然笑了,“我誓与天斗,无人能挡!”
  
   那女子翻转着下坠,没有发出一丝哀号,只有脸上的泪花随着她身体的旋转而四溅,每一次她的眼神与梁若行交错,他分明能感觉到那强烈的恨意和深深的绝望,每一次都重重地敲击在梁若行的心房,当砰的一声,那女子砸到地面时,四溅的浓浓的黑血和粉红的脑浆竟刺激的梁若行蹬蹬蹬蹬后退了好几步,直到撞上了背后的书架才停了下来,天,我杀人了?梁若行心中吼到,可是,那个女人,她是谁?
  
   梁若行使劲晃了晃脑袋,最近发生的事情都太过诡异了,还是先抹掉证据尽早离开现场的好,可是自己怎么会杀了一个素不相识的女子呢?那个女子嘴里说的又是些什么呢?怎么感觉那个时候的自己不是自己一样?为什么那女子的血是黑色的?
  
   梁若行扶着身后的书架,慢慢地站起来,这是图书馆吧,这么多的书架,这么多发黄的书,转身看了一下自己所处的环境,梁若行只感到一阵眩晕,身体不属于自己的感觉再次袭来,他惊讶地发现,自己已经摇摇晃晃但却义无反顾地攀上了窗台,这次他看得真切,自己实在六楼,图书馆的六楼,从这里可以清晰地看见对面的文科楼,和那个花园里的小广场,只是好像少了些什么,他还没有反应过来,他的身体却已经纵身一跃,追随着那女子去了。

作者: 狗蛋    时间: 2009-4-6 23:57

第二节 跳楼的人
   “砰”的一声,梁若行在疼痛的刺激下醒了过来,自己还没死?睁开眼睛看了看四周,床铺,桌子,自己不是跳楼了吗?怎么还呆在寝室里?梁若行裹着夏凉被坐在地上郁闷了半天才想起,那只是个梦,不过自己也太夸张了吧,上铺可是有栏杆挡着的啊,这都能掉到床下来?
  
   梁若行晃晃脑袋,刚想上床再睡一觉的时候,门被猛地撞开了,脸色苍白的赵子雄身子不稳地走进了寝室,嘴里不清不楚地呢喃着什么,眼神空洞,根本就没有注意到梁若行的存在,直接撞上了他的身体,随后赵子雄的举动更让他惊讶,他竟一把抱住梁若行,号啕大哭起来,“死啦!死啦!谁也逃不掉了,都要死了啊!”任凭梁若行怎么安慰,赵子雄只是号啕,万般无奈之下,梁若行只好一个安神符拍了下去,然后像哄孩子一样轻轻抚着赵子雄的脑袋,“乖,睡一觉,睡一觉就好了,睡一觉起来就什么都不记得了,乖!”
  
   “喂,别乖了,这都什么时候了,你们还有心在这里玩断袖!”当梁若行轻轻用自己的胸膛抚慰受到某种强烈刺激的赵子雄时,李茜已经毫无淑女风范地冲进了他的寝室,事实上,此时的她已经顾不上什么淑女不淑女了,“放下他!快,跟我走!又死人了!”
  
   “什么!”梁若行放下赵子雄,跟着李茜就向外走,一边走一边问道,“怎么回事?”
  
   “不知道,只知道一下子就死了三个,死状恐怖,根本就不可能是正常死亡。”
  
   “为什么?”问完这句话,梁若行就知道了,此时的他们正走在通道上,下午三点钟的太阳刚好透过铁栏杆的缝隙照射进来,可此时的通道里却阴气逼人,即使梁若行没有开天眼,也能看到虚无的影子在通道里晃来晃去,被快速奔跑的学生们冲撞着,更有几个胆大的魂体竟选上了几个阳气较弱的女生想要附上去,梁若行呆呆地抬起头看着头顶天空,究竟发生了什么?校园自成一体的结界竟然有松动的迹象,长久被书香圣洁之气镇压着的灵魂们正努力地从地上溢出,秦芳,你做的太过分了,为了一己私利,竟然不顾校园一万余条性命破坏结界,难道你真的想害死所有人吗?梁若行的心中高喊着。
  
   “快走,别在那发呆了,已经有人报了警,可我爸爸的人根本进不来,现在社联的人在现场,去晚了,恐怕那个老不死的校长又要接手了。”李茜一把抓住梁若行的手,却感到梁若行的手中传来的是异样的冰冷。
  文科楼前的小广场上已经聚集了不少人,那里是发现第一个死者的地方,李茜费了好大的劲才拉着来梁若行挤了进去,才一冲破人群,梁若行却立刻把李茜挡在了身后,就是他自己也是强压下想吐的冲动,旁边已经有几个脸色苍白的学生干部在努力维持秩序了,显然,他们刚刚已经吐过了,那场面实在太过恐怖了,破碎的肢体散落各处,黑色的血液汩汩地冒着气泡,脑浆混合着污血点缀着这幅怪异的抽象画,已经碎裂的头颅在梁若行到来的一刹那竟然兀自转了个方向,暴突的眼珠被鲜血染得通红,死死地瞪着梁若行,嘴角邪恶地笑着,惹得围观的学生们又是一阵尖叫。
  
   梁若行心头火起,“死都死了,还不赶去投胎,留在这里吓唬什么人!”一张符咒飞出去,随着一声尖锐的惨叫,一团黑影从残破的肢体上飘起,慢慢地散了,这一手一露,周围的人群立刻安静了下来,转成都怪异地看着他,他也开始后悔自己一时冲动暴露了身份,但此时也只有硬着头皮走一步算一步了。
  
   “你们这里谁是负责人?”梁若行强自命令自己镇静,朗声问道。一个精明干练的学生走了过来,梁若行认得这个人,是个经常和周光在一起的学生干部,“我是,你是什么人?”
  
   “我……”梁若行一时语塞,对啊,自己算是什么人?“副主席,他是我哥哥,是个警察!”李茜从梁若行的背后探出头,看了一眼眼前的场景,却只是皱了一下眉头,这让梁若行对她更加刮目相看了。
  
   “先别管我是谁了,”梁若行的声音听起来有些颤抖,太阳正缓缓下落,人间的阳气也在渐渐衰弱,还有两个横死的冤魂没有处理,顾不上什么阴德阳德了,不镇压,今天晚上肯定会有大事情发生,“我只告诉你们,让那些能走的学生赶快走,离开这里,十天之内,不要回来,还有这些尸体,让那些警察进来,只有他们才能暂时镇住这里!记住,也只是暂时,如果,算了,你们也走吧!”
  
   副主席转头冲围观的学生们吼到,“都听到了吗?正好明天就是国庆假期了,想活命的今年都给我回家去,小刘,拿我的工作证去接警察进来。”梁若行赞赏地点了点头,冲这个主席果断的架势也是个人物,社联也真是敢干啊,连校长的命令也可以不管不顾,副主席仿佛看穿了梁若行的想法,“为今之计,我也管不得那么多了,以我一个人的前途换来学校一万人的平安,值了!”
  
   梁若行会心一笑,“不知道怎么称呼?”
  
   “王斌!”
  
   “好吧,王主席,事到如今,我也不想再隐瞒了,我是法术界弟子,学校里有个法力高深的冤魂,我不知道她是出于什么目的,总之,她打算杀光校园里所有的人了。”梁若行严肃地盯着王斌,王斌的脸色变幻不定,半晌,才有些疑惑地问道,“这世界上真的有那东西?”
  
   “你知道他是怎么死的么?”梁若行伸手一指那具残破的身躯。
  
   “跳楼!”王斌干脆地说道,接着他却无论如何也说不下去了,因为,这也太过匪夷所思了,文科楼距这个小广场最近的距离也在十米以上,到广场中心的距离二十米也不止啊,而这个遇害的同学是从顶楼跳下来的,要想到达现在的这个落地点,需要相当高的初速度,再说,只是从五楼跳下,至于搞得这么支离破碎的么?仿佛在空中就被什么利刃结成的网肢解了一样。
  
   “先别管了,至少他的魂体是不会出来做乱了,不是说,还有另外两个人吗?在哪里?”
  
   “跟我来吧,就在图书馆后面。”王斌脸色及其难看地挤出一点笑容,带着梁若行走向事发地,事情的发展已经完全不受他的控制了,起初接到学生的报告,他还以为是恶作剧,等赶到现场,自己虽然身为社联的主要头目,还是吐得一塌糊涂,“好在,下面的那两个没这么惨!”王斌善意地提醒道。
  
   而在梁若行的心里,则再仔细地盘算着什么,不太对啊,最近发生的事情实在太多太乱,他连停下来仔细分析的时间都没有,可是秦芳,你的活动范围也太大了点,中间可是隔了一座小山啊,如果你已经能够跨越这么大的范围杀人,那你可真的是骗苦了我了。
  
   第二处事发地就在小广场的下面,大约两分钟路程的小路上,那条小路是在一个大花园中开辟出来的,一个弯弯曲曲的s形,经常有追求浪漫的情侣坐在路边,闻着花香互诉衷肠。死者是一个女孩,据说生前是个相当漂亮的女生,只是此时梁若行可看不出来她漂亮在何处,才死了这么一会,身体已经高度浮肿,梁若行想来想去,也只有“注水猪”这个词能比较前当地形容她目前的身体状况。
  
   此时,她浑身发黑,双目圆睁,面目狰狞地望着四周围观的人,仿佛没有死一样,随着太阳的西下,一股阴森的气息正在她的身边聚集,梁若行不敢再犹豫,也没心情去管她是不是该遭镇压,顺手一粒佛珠弹出,“枉死的冤魂,给我滚回你该去的地方,这里已经不是你的世界了!”看着黑影毫无反抗地被打得魂飞魄散,梁若行的心里泛不起一丝同情,“王主席,老规矩,让这些人赶快走!”王斌点点头,转身吩咐手下疏散围观的人。
  
   “快走吧,这所学校呆不得了,百年厉鬼出来作乱了,会杀光我们所有人的。”人群中有人小声嘀咕着,王斌皱眉,校园正值多事之秋,此时若在流言四起,学校几十年基业可就要毁于一旦了,“你胡说什么,小心被人听到,妖言惑众会被人封口的!”另一个人玩笑般地说道。“我没有胡说,你不知道,那个女人死的时候,我刚好路过,简直就没有脸色了,还笑得那么怪,当时就吓得我差点背过气去。”
  
   “等一下,”梁若行回头叫道,“你说她死的时候,你刚好路过?能跟我仔细说说么?”那个同学略带怀疑地看了一眼梁若行,又看了一眼王斌,他不认得梁若行,但校社联副主席王斌的名头他还是知道的,这才咕噜咽下一口口水,仿佛下了很大决心似的,开口说道,“当时我刚从外边回来,因为急着赶路,所以走了平时步怎么走的小路,当时,这个女生和一个男生坐在一起亲亲我我的,我个人比较反感这些人在校园里搞这些,所以没好气地哼了一声,那两个人也没什么反应,可是当我走过他们身边时,怪事发生了,那个女生突然坐到了男生的怀里,非常大声地说‘你看我这样美么?’声音异常冰冷,当时我的双腿就像被人抓住了一样,一动也不能动了,那个声音真是怪异至极,一点感情也没有,像个机器,刺得我耳朵疼,不走自主地转头看了一眼,就见那个女生全身发黑,七窍流血,嘴角还带着古怪的笑容,鲜血染红了她的眼珠子,可她居然直直地盯着我,怪叫着冲我吼‘死吧!都死吧!一个也不要活啦!’,那个男生就直勾勾地盯着怀里的女生,浑身不停地抖,终于大喊一声,丢下那个女生九跌跌撞撞地跑了。”
  
   “那个男生呢?”梁若行回头问王斌,却看见王斌神色古怪地指了指图书馆,“跳楼了?不会十六楼吧?”梁若行的心里咯噔一下。
作者: 狗蛋    时间: 2009-4-6 23:57

第三节 夜探
   图书馆后面的那具尸体是梁若行最后看到的,却是最让他感到棘手的,因为他死得太正常了,只是从六楼坠落,头部重重地砸在了地上,摔得脑浆迸裂而已,甚至看上去都没有前两个死者那样让人反胃,尸体上也没有一丝邪气,更没有像前两个人那样冤气集结,想要出来害人,梁若行知道这当然只是表面现象,就因为太正常了,梁若行反而不敢大意,开了天眼,仔细地搜寻着,让他大吃一惊的是,眼前这个最正常死亡的男子却是最不正常的,他的魂不见了。
  
   从死亡的时间上来推断,他的魂魄没有道理走得那么快,就算不是横死,魂体对于自己的身体也是有那么一点留恋的,所以才会有回魂夜的说法,可是眼前的这个尸体,不仅是魂魄不见了,而且周围干净得很,一点邪物都没有,或者说是一点其它的气息都没有,他的魂魄显然被某种极霸道的力量吞噬了,而由于这种霸道的力量,其他的东西都远远避开了这个地方,梁若行叹了口气,自己已经是非常努力地在寻求解决的办法了,结果还是事件频发,大大超出了自己的预料,当断不断,反受其乱啊!
  
   当校社联的干部们配合着警察终于把现场清理得差不多时,学生会的官员们才姗姗来迟,趾高气昂地对王斌宣布,校长指示,从现在起,校园的指挥权由他们接管,王斌冷笑了一声,不说答应,也不说不答应,只是挥挥手把社联的一众干部叫到自己的身后,学生会大喜,当即上前指挥起混乱的人群,“我是学生会主席,从现在起,没有我的命令,你们谁也不许随意走动,我们怀疑有一个变态杀人狂潜进了学校,现在你们马上给我回到寝室,等待进一步的指示。”人群寂静了一下,紧接着嘘声四起,王斌和梁若行已经交待得再清楚不过了,再坚强的无神论者在看到接二连三的怪异事情后也动摇了信念,学生会却凭空变出了一个变态杀人狂来,还让他们回到寝室待命,不是等死吗?
  
   “王主席,你说句话吧,我们都听你的!”人群中有人喊,学生会主席的脸色马上变了,心想我姓吴啊,哪来的什么王主席了?但既然有人让他讲话,那就说明他的地位还是得到了学生们的认可的,立即摆起了一幅官架子,清了清喉咙。
  
   “立刻收拾东西,回家,我可以保证,七天后你们回来,校园还是最纯净的校园!”说话的却是王斌,学生们一听,立即四散走了,只留下学生会的干部们大眼瞪小眼,梁若行走到学生会主席的面前,“不想死的话,也赶紧滚吧,听说厉鬼最喜欢找你们这些意志薄弱的人下手呢!”他故意说的恶狠狠的,吓得吴主席像后退了一大步,仿佛真见了鬼一样,然后大声咆哮起来,梁若行没心情理会他,大踏步走远了,奇怪啊,发生这么大的事情,校长居然没有露面,有些镇定地过了头啊,梁若行边走边想。

  他先到医院看了看仍在昏睡中的妹妹,她当然不会醒过来,上次梁若行混在她饮料中的符咒,足可以使她美美地睡上一个月,好好地休息吧,当你醒过来的时候,如果哥还有命在,哥一定不会再让你受一点苦,这次的事情太大了,想想比当年的那件事还要危险,他发过誓,自那以后,他决不会让妹妹再犯险境,梁若行默默地思考着,然后脱下外套,轻轻披在已经趴在床头熟睡的李茜身上,这个女孩子为他付出了太多,今天刚安排好她的父亲,就急匆匆赶回来照顾安娜,说到底,他们非亲非故,她做的已经大大超出了她应该做的,可他却无以回报,有时候他真想一记定神符让她和妹妹一样安睡,直到他解决了所有的事情,可是,她普通的身体能承受得了这样的法术吗?唉!轻若无闻的一声叹息后,梁若行轻轻吻了吻李茜的秀发,转过身,义无反顾地走了。
  
   他要去确定一件事,现在这件事情也只有那个傻大哥才知道,他一定是看见了什么,才会被吓成那个样子。回到寝室,屋子里已经一片狼藉,毕竟这种事情不是一般的常识可以解释的,动荡还是不可避免地产生了,改走的都走了,只有赵子雄在定神符的作用下安静地睡着,脸上竟然还挂着笑,人性的自私在梁若行的心里在一次被他耻笑了一回。
  
   虽然不忍心,梁若行还是轻轻地摇醒了赵子雄。赵子雄透过朦胧的双眼看了看四周,直到看到冷冷地坐在他对面的梁若行,才嗷地一嗓子尖叫起来,梁若行不耐烦地摆了摆手,“别叫鬼了,我知道发生了什么事,我想知道细节!”
  
   赵子雄接过梁若行递上的开水,一仰脖,咕咚咕咚喝了个精光,身子却依然不受控制地颤抖着,眼神游移不定,仿佛在寻找什么,梁若行把自己的枕头塞过去,赵子雄现在的精神状态就好像漂浮在茫茫海面上的一叶扁舟,遭遇着狂风暴雨的洗礼,哪怕只是一根稻草,他也会紧紧抓住,他死死地抓着梁若行的枕头,努力控制着身体的抖动,就这样沉默了足足有十分钟,梁若行也耐心地等待着,终于,赵子雄哆哆嗦嗦地开口道,“若行,你相信有鬼吗?”
  
   梁若行没有回答,只是伸手摘下手腕上的佛珠,轻喝道,“临兵斗者皆阵列在前!出来!”赵子雄的身子猛地一颤,一丝黑线从他身上窜出,被佛珠紧紧围住。早在下午赵子雄回来的时候,梁若行就已经发现他身上缠绕了一丝不易察觉的异界气息,只是一来他没有时间,二来,他要在询问赵子雄的时候先给他一记定心丸,何况这丝怨气也没有什么伤人的能力。
  
   果然,赵子雄看着那丝黑气在梁若行的手下慢慢散了,颤抖的身体稍微平静了一点,“那个人跳楼的时候,我就在他的旁边,”他停了一下,仿佛极不情愿去回忆那恐怖的一幕,又看了一眼梁若行手里的佛珠,才鼓起勇气说到,“当时,我在文科楼六楼上自习,你知道,我这个人喜欢静,通常都会在顶楼没有多少人的地方上自习,那个教室里就只有我们两个人,那个男生就坐在我旁边,不过从一开始我就看他心绪不宁的样子,经常呆呆地看着眼前的书本,然后满头大汗,浑身不安帝颤抖,时而又茫然地抬起头看着四周,双手却胡乱地抓着什么,嘴里呼哧呼哧地喘着粗气,我还以为他发什么癫痫病了,刚想问他要不要帮忙,他却突然转过头,诡异地冲我笑了笑,用非常小的声音问我,‘你知道车裂吗?’我当时愣了,车裂?那是中国古代一种很残酷的刑罚啊,跟五马分尸一样,死的人极其痛苦,紧接着我就看到那个人走到窗边,一把拉开窗户,纵身就跳了出去,跳出去之前还转过身看着我,那时候他的双眼就已经往外渗着血丝了,可就是诡异地笑着,说什么‘都要死的,你们都要死的!’可就在他跳出去之后,我看得很清楚,”赵子雄抓过水杯,狠狠地灌了一大口,却没发现水杯早已经空了,“他不是呈抛物线下坠的,正常人跳楼应该是一条抛物线,可他却是平平地移到了小广场的上空,然后砰地,身体炸了,就像被车裂一样,只是比车裂还惨,全都成了碎块!”他的声音越来越小,到最后完全消失了,眼睛又恢复到了无神的空洞,梁若行叹了口气,这件事对他的刺激太大了,除非忘记,否则,他一辈子都要在阴影里生活了。
 
  安排赵子雄睡下,梁若行简单地布置了一个阵法,赵子雄的精神状态不太稳定,随时可能惹上麻烦,何况这个寝室本来就有秦芳残留的意念,其他同学也已经收拾了行装,在下午的时候就已经匆匆地走了,屋子里阳气大减。若不是为了不引起更大的动乱,他恐怕早就要求大家都搬出去了。
  
   耐心地等待着夜色的降临,梁若行仔细检查了身上的装备,招魂铃、达摩执珠、符咒,然后他小心地从箱子里“请”出一套衣服和一截看上去年代久远的棍子,当夜色终于完全漫开的时候,他恭敬地向西方合十施礼,“晚辈弟子梁若行,今夜要夜探鬼地,望佛祖护佑,降妖除魔!”
  
   梁若行心情沉重地走在校道上,下午发生的那些事情已经迅速传遍了校园,虽然很多人都不信,毕竟是一所师范院校,大多数人还是坚决拥护无神论的,但恰巧赶上第二天就是国庆,学校既然说可以提前走,早点回家还不好么?闹鬼的事也被当成了某个无聊学生的恶作剧,这正是梁若行想要的后果,邪灵大闹校园,无非是想要校园大乱,他们好趁机出手,梁若行干脆将计就计,放出话说校园闹鬼,反倒没几个人相信了。
  
   诺大的校园里虽然还有点点灯光,可往日喧哗的校道上却已经没什么人了,学校里最近的怪事本来就特别多,梁若行怪异的打扮倒也没引起轰动,这真是一个包容万家的时代。
  
   梁若行快步走到通道口,却一下子愣住了,一个男人正站在通道口,神色焦急地看着他走来的方向,正是社团联合会的副主席王斌,看到梁若行走过来,王斌先是皱了皱眉,一身打满补丁的袈裟,手里拖着一根不知从哪里弄来的棍子,终于还是忍不住问道,“你们佛家弟子都是这身打扮么?”
  
   梁若行白了他一眼,“王主席,这么晚了,你到这里来做什么?现在校园里不太平!”
  
   王斌苦笑了一下,“跟你一样,我也想知道那几个地方为什么会死人,还死的那么奇怪。可是走到这里,我就怎么也走不下去了。”
  
   梁若行心道,你要是能走下去就怪了,通道里现在黑雾弥漫,用他开了的天眼看来,密密麻麻的魂体拥挤在一起,贪婪地看着通道口的这两个人,只是这个通道自身仿佛就是个大的结界,死死地困住了他们,但是他们只要往前迈出一步,冥界的不舒服感就会袭来。
  
   “主席,我劝你还是回去吧,那种地方不是谁都能去的。”
  
   王斌嘴角弯曲,微微一笑道,“我知道,周光走的那天我就知道,下一个人会是我,但是我是社联的副主席,社联为什么存在我不会忘,有人想让社联散了,我也不会让,何况,我有这个!”说着,王斌从胸前的口袋里掏出了一样东西。
作者: 狗蛋    时间: 2009-4-6 23:58

第四节 六楼
   看着王斌手里拿出的东西,梁若行差点一口血喷出来,暗叫世风日下,连佛法也不能幸免啊,王斌手里拿着的是一块金黄色的护身符,一看就是假和尚、假道士常在路边兜售的那种,可怜王斌竟还真拿它当块宝,梁若行也不说破,知道已经没有办法让王斌回心转意了,只轻轻地说道,“这次咱们要进入的是跟鬼地差不多的地方,你的大慈大悲观世音菩萨虽然能保平安,却不能降妖魔,邪灵依旧能影响你的心智,你得用这个。”说着将自己的地藏王菩萨护身符递给王斌。“那你呢?”
  
   “我?你以为我是只靠护身符混饭吃的吗?跟在我后边,不要离得太远。”梁若行说着,抬脚进入了通道,王斌将地藏王菩萨小心地在胸前放好,紧跟着走了进去。
  
   才一迈入通道,一阵阴冷的风便扑面向他们袭来,好在梁若行随身携带的法宝够多,那阵风只是在他们的身边转来转去,却近不得他们的身,但其他的就不一样了,刚刚在通道外面的时候,还是月光皎洁,星光灿烂,尽管此时校园里有些冷清,但路灯的光还是足够照亮路面的,可此时通道里却是漆黑一片,是一种不正常的黑,伸手不见五指不说,黑暗简直就像浓浓的墨汁一样,两个人只能摸索着前进。
  
   才向下走了几级台阶,一阵咔咔的声音传进了梁若行的耳朵,他立时警觉了起来,仔细寻找着声音的来源,在这样的黑暗中出手,他可以凭一身的法宝保自己的平安,但身后还有个王斌,他就不敢保证了,只能让自己机警一点,再机警一点!“咔咔”的声音再次传入耳朵,完全展开了灵识的梁若行可以清晰地感觉到周边游荡的魂体,却依然无法确定声音的来源,本就前进的异常缓慢的梁若行干脆停下了脚步,一心捕捉那个骇人的声音,同时心念电转,那个声音异常熟悉,可在异常紧张的氛围里,他却无论如何也想不起来是什么,是脚步?不对,比脚步声要清脆,更像是牙齿咬龁的声音,是食人的邪物么?梁若行的心中反复思考着,感觉那声音就背后,越来越近了,那王斌岂不是要成为第一个牺牲者?他从来不怕有人牺牲,但无意义的牺牲却是他不想看到的,他不再犹豫,手中紧紧捏住一张符咒,心中默念咒语,转身便欲挥出。
  “奇怪?手电筒怎么不好使了?刚才还好好的啊?”王斌的声音清晰地传进了梁若行的耳朵,他挥动符咒的手在半空中硬生生地转了个弯,砸向了旁边的一个冤魂,那冤魂本只是放不下心中的一点执念不肯去轮回,却并没有伤人的意思,就这么糊里糊涂地魂飞魄散了。
  
   原来只是虚惊一场,梁若行平复了一下慌乱的心情,开口道,“没用的,这里的黑不同于外界的黑,你仔细看,这些黑雾都是鬼气所化,所以,那种普通的照明工具在这里没有任何用处,我没猜错的话,我们已经没有回头路了,这里不知道为什么,形成了鬼界的海市蜃楼,整个通道就是一个封闭的小型冥界,我们只能往前走了。”
  
   听梁若行说现在整个通道已经成为了一个封闭的小型冥界,王斌立时感到头皮发麻,一阵不自在的感觉涌了上来,“我们能走出去的吧,据说一个人如果行得正,坐得端,神鬼不侵的,不是吗?”起初时,王斌的语气里还充满着不确定,到后来竟是有些壮志豪言了,梁若行心中苦笑,自己虽然一直跟随师傅学艺,但眼前这种情况他也是第一次碰到,此前一直不敢祭出光明符,就是怕打扰了这里的魂体,惹来不必要的麻烦,刚才已经一个不小心打得其中的某位魂飞魄散了,现在他也就不再顾忌,肯定地点了点头,坚决地说道,“跟紧我!无论发生什么事,不要出声,不要乱动,听我指挥!”同时将一把符咒塞到了王斌手里。
  
   王斌捏着手里的符咒,虽然奇怪,但依然紧紧地握住,在眼前这个法术界弟子面前,他感到了前所未有的成熟和与他年龄有些不相符的沉着与冷静,随后他看到眼前的景色变了,在浓浓的黑雾中爆起了一点火光,照亮了他的周边,五步范围内的景象一览无遗,通道还是那个通道,只是通道中并不是只有他们两个人,还有许多的“好朋友”在火光亮起的刹那慌慌张张地躲进了黑雾里,骇得他差一点惊叫出声,好在梁若行及时提醒他要守住心神,不要被有邪念的灵体钻了空子。
  
   祭起光明符之后,二人前进的速度明显加快,亮光所到之处,黑雾马上闪出一个缺口,待他们过去,黑雾才有浓浓地凝聚在一起,梁若行看得真切,在这里的灵体,并不是所有的都有害人的想法,大多数的灵魂只是被困在这里,无法出去而已,是什么人,出于什么原因禁锢了这么多的灵体,又用的是什么方法呢?梁若行试图找到结界,又仔细地在记忆中搜索着法术界中何们何派有这样古怪的阵法。
  前方就是通道的出口了,看到那道已经紧紧关闭的铁门,二人不由得加快了脚步,梁若行的脑海中却有一点亮光猛地闪起,心中狂喜,他始终想不明白,作为连接学校宿舍区与教学区的唯一通道,为什么一到晚上就要将两头的铁门紧紧关闭,原来竟是要防止这些灵体出去作乱。细看上去,果然,那道铁门上歪歪扭扭地刻画着一些符咒,仿佛有人不经意间在铁门上划了几道似的,但是梁若行却认得那是法术界相当高深的一种禁止符咒,就是他的师傅要使用起来也要好好的准备准备才行呢。
  
   此刻,在黑雾的弥漫下,那些符咒闪闪迸发着金光,在铁门前形成了一条空旷的纯净地带,梁若行拉着王斌几步冲到了安全区,眼看着那些黑雾在他们面前迅速地合拢,在他们身前一尺的地方被一层无形的墙壁挡开,二人都长舒了一口气,对视了一眼,暗叫好险。
  
   整了整心情,梁若行手持符咒,默念法诀,以鬼语说到,“尔等魂魄受制于此,不得轮回,想必定是有极重的冤屈,但念你们并未做伤天害理之事,近日暂且放你们一马,校园现在杂事太多,待我一一处理后,定会超度各位往生极乐,如若各位不听规劝,莫怪我梁若行不讲慈悲。”浓雾猛烈地波动了一阵,终于碍着梁若行一身法宝,渐渐撤去了包围。
  
   王斌一颗悬着的心也终于放了下来,“下一步我们该去哪?”他平静地问道。
  
   “六楼!”梁若行平复着颤动的心情,尽量不露声色地说到。
  
   “六楼?”
  
   “对,就是那个男生跳楼的地方。”
  
   “可是,等一下,那个男生明明是从五楼跳下去的啊。”王斌有些犹豫地说到,面对越来越多的诡异事件,他已经不再对什么都抱着确定的态度了。梁若行闻言却是一震,对啊,哪里来的六楼?文科楼分为一号楼和二号楼,两座楼是连体楼,其中一号楼是在二号楼的旁边建起来的,一号楼虽然有九层高,但四层以上都是各个文科学院的办公室,而二号楼只有五层,也是大多数同学上自习的地方,下午的时候,先是王斌跟他说那个男生从顶楼跳下,好像并没有说是几楼,但赵子雄却明确地告诉他,他是在六楼上的自习,那么,有一个厉害的邪灵出现了么?“啊?噢,是我记错了,我们去五楼看看。”梁若行故作镇静地说到,王斌的眉头却是皱了一下,好像有什么东西一下子闯进了他的心里。
  
   在文科楼二号楼前,梁若行使劲抽了抽鼻子,感觉到空气中若有若无的邪气,又仔细观察着法器的反应,他不敢大意,在二教的经历让他终生难忘,在确定一切都没有问题后,他才迈步走进楼里,王斌也紧随其后,空气中有淡淡的血腥味传来,让他浑身不自在,奇怪的是,梁若行似乎并没有察觉。
  二人匆匆直奔顶楼,当终于迈上最后一级台阶时,梁若行悄悄瞥了一眼楼层指示牌,果然啊,在这里的灵体巧妙地运用了人们的心理盲点,一般人上楼的时候,很少会数自己到了几楼,而是通过楼层指示系统去判断,这些人宁愿相信自己的眼睛也不相信自己的心,最有名的例子就是有人将6楼和9楼的楼层指示牌调换了位置,80%的人会走错楼层,这里的灵体也正是在人看见“6楼”之后诧异的一瞬间趁虚而入,将人引入了瞬间场景。
  
   梁若行早有准备,带着王斌走进了写有1602的教室,实际上这里应该是1502,是靠近广场一侧最中间的教室,来五楼的学生们最喜欢在这里上自习,因为据说这个教室的采光是最好的,几乎一整天,阳光都可以充沛地照射进来,可在梁若行的心里,却是别有一番滋味,他很清楚阳光充沛意味着什么,也清晰地记得,那三宗命案发生的时候,恰好是有厚厚的云层遮住了太阳的时候。
  
   他站在那个男生跳下去的窗边极目远眺,正对着的恰好是图书馆,还有那个女生遇害的地点,他心中渐渐勾勒出了一个完整的轮廓,手指不停地在窗台上划来划去,仿佛在计算着什么。
  
   “哇啊——”一声婴儿的啼哭打破了寂静的夜色,二人的身子都是一阵战栗,梁若行在窗台上划动的手指却加快了速度,同时让王斌将手里的符咒按圆型摆放在讲桌上,那些符咒甚有灵性,竟自动排列成了八卦阵法,王斌惊奇地看着那些符咒,心里的某一部分就要破土而出,“和那个哭声有关系吗?”他试探地问。
  
   “哭声?那不是哭声,是叫春的野猫,那倒霉的猫叫和小孩子哭差不多。咱们学校简直就是流浪猫集散地!”同时,他也画完了最后一笔,心中暗舒了一口气,抬头看着了看窗外的月光。
作者: 狗蛋    时间: 2009-4-6 23:58

第五节 舒磊
  “今天是什么日子?”梁若行突然没来由地扔出一句。
  
   “今天是三十号啊,明天就是国庆节,你不是过糊涂了吧?”王斌有些疑惑地问到。
  
   “我说阴历!”
  
   “阴历八月十七,前天刚过的中秋节,你看,月亮还圆着呢。”王斌抬手一指窗外,却也愣住了,原本还圆圆的月亮,此时却被什么狠狠地咬了一口一样,缺了一大块,“今天是月蚀日啊!”
  
   “八月十七,月蚀日,怪不得,怪不得,我还以为又出了什么乱子,原来如此,快走,要不然就来不及了!”梁若行大叫一声,拉起王斌便向外冲,王斌虽然不清楚发生了什么事,但看梁若行的神情不一般,也紧紧跟上。
  
   一定要赶上!一定要赶上!梁若行心中狂喊,八月十七,本来就是个阴日,再加上个月蚀,极阴之日,就算是白天,冤气四溢也不奇怪,因为受到了月亮精华的召唤,邪物的能力会得到大幅的提升,幸好王斌决策果断,利用国庆假期将大部分人赶回了家,要不然,今天晚上学校是必要血流成河啊!
  
   可是,能怎么办呢?难道真的要用那个禁咒吗?为了整个校园的安宁,有时候牺牲一两个人是必要的!梁若行暗暗下定了决心,“当”的一声划破了夜的寂静,狠狠地撞击着两个人的耳膜,“那是什么声音?”梁若行不禁问到,却看到王斌的脸色变了,连声音也跟着发抖的身体战栗起来,“是,是钟!当钟声响起的那一刻,便是他们重又回到这个世界的时候,钟声会敲响丧礼的开始,钟声引领着噩梦的脚步,大地将血流成河,圣域也会变成人间地狱!”
  
   “什么?”梁若行奇怪的问。
  
   “这是一首古老的歌谣,”王斌苦笑着,“不知道是从什么时候开始流传的,据说是加置在这个学校的一个诅咒,当钟声响起的时候便是这个学校要走向灭亡的时候,因为当初这个学校就是建立在一片坟地上的,孤魂野鬼时常出没,就是在学校的建设过程中也没少出现农民工莫名惨死的事件,但都被一一隐瞒了,还请了很多有道行的和尚道士在学校开坛做法,但这首歌谣却是这样慢慢地传了出来,只不过被人们当成了无稽之谈,因为学校里根本就没有钟,直到两年前,那一届的毕业生不知出于什么原因,集体为学校捐资建设了一座和钟!”
  
   “和钟?”梁若行仿佛抓到了什么,心思飞快地旋转了起来,“就是前面小广场的那个?”
  
   “对!”

  梁若行的脸色凝重了,对那个和钟他是有印象的,就在花园的那个小广场里,初次见到的时候他就觉得奇怪,先不说它出现在了最不该出现的校园里,关键是他的构造,整座钟由青铜铸造,四周分别刻着“雷厉风行”四个字,在梁若行看来,这分明是镇魂所用,而那吊起钟的钟塔就更加奇怪了,一般只有一个架子,但和钟却用了从前到后一次增高的三个架子,现在看来,那三个架子分明代表的就是三生门,传说中的鬼门关,当三生门开,鬼界就会突破阻隔,闯入人界,引发三界大乱,当务之急便是重新封住三生门,几乎可以确定,那个钟就是封印所在,因为在佛教,钟就是镇压的圣物,具有与生俱来的先天罡气,是镇魂的无上法宝。
  
   念及此,梁若行快步跑向和钟,抓出一把符咒全裹在了手腕上,瞬间便被湿热的液体浸透,然而当他看到广场上的情形时,还是被强烈的惊骇震在了当场,此刻,月蚀还在继续,但满天的星光总还是有的,路灯虽然昏暗,但也是足以照亮路面的,可就是在这种情况下,小广场却被一层白雾包裹住了,里面是什么情景,从外界根本就看不到,看着那翻滚的白雾,梁若行的心一下子就沉了下去,完了!鬼气已经四溢,校园浩劫恐怕真的是在所难免了,不知道明天的报纸上会怎样报道今夜的事情。
  
   他不再犹豫,一把抓过王斌,迅速将沾满自己献血的符咒贴满他的前胸后背,王斌还在奇怪的时候,砰地一下,头部受到了猛烈的一击,眼前一黑,失去了知觉,梁若行心中叹道,除此之外,他实在是别无他法,王斌你若在天有灵,也会为自己的伟大而自豪吧。掏出随身携带的毛笔,这支笔是在佛前供奉了整整十年,其笔毛据说是达摩祖师的毛发所治,也是法书界的至宝,以它绘制的符咒有着极高的灵力,何况梁若行用的又是自己的血。
  
   扯开了王斌的衣服,露出他宽广的胸膛,梁若行闭目沉思了几秒钟,挥笔开始在王斌的身上绘起了符咒,这是他的最后一记杀招,如今想起来师傅竟是早有准备的,下山前的一幕不禁又呈现在了眼前,他已打点好行装准备出发,例行要向师傅辞别,已经好多天没有说过一句话的师傅竟然开口说道,“若行,今次下山,恐有变故,为师要传你一套保命的法门!”说着竟颤巍巍地从一直打坐的蒲团上站了起来,摇摇晃晃地走向自己的小书房,梁若行诧异的同时也不敢怠慢,急忙跟上。
  
   师傅的书房历来被列为禁地,即便是极得宠爱的安娜也从未被获准进入过,当他适应了书房的昏暗时,不禁大吃一惊,书房相当空旷,但四周的墙壁上却挂满了符咒,他看着师傅颤巍巍地从繁杂的符咒中挑出最古老、泛着土黄的一张,递给梁若行,“记下来,你要牢牢记住,不到万不得已,不要轻易使用,因为它要以一条人命为引子!”师傅的话竟是前所未有的肃穆,梁若行心中犯着嘀咕,却也默默地记下了,原以为,他也希望永远不要用到这个符咒,却没想到,才刚来这个学校一个多月,他就要施展这个以人命为引子的咒法了,“封魔印出群魔退,镇妖驱邪保平安,黑白无常拘恶魂,阎王殿里空怅然!”梁若行心中默念着,手腕上的血凝固了,就用自己的牙齿咬上一口,终于挨到了最后一笔画完,梁若行的脸色也变得苍白无比,脸上却挂着得意的笑容,“厉鬼,我看你有多大的能耐能和我的封魔印拼!”梁若行发狂般地狂笑起来,“封魔印出群魔退,镇妖驱邪保平安,黑白无常拘恶魂,阎王殿里空怅然!恶鬼们,一起到阎王殿里再斗个高低吧。”梁若行举起一把精致的匕首,对准王斌的胸口,猛地刺了下去,王斌,不要怪我,与鬼界的斗争中总要有人牺牲,我倒宁愿这个人是我!

  “借罡气,镇四方,除妖魔,保平安!起!”一个沉着冷静又中气十足的声音骤然响起,梁若行刺下去的匕首猛地僵住了,这声音很熟悉,也让他很安心,知道强援终于到了,伴随着那个声音,广场上的局势渐渐地倾斜了,原本被浓浓的白雾包裹着的广场逐渐清晰地出现在他的眼前,而那些白雾翻滚着,仿佛被什么东西追赶着四下逃窜,最终却逃不过被驱入钟下的命运,那个看似普通的和钟,此时正迸发着无穷的浩然正气,如果此时站在钟旁的少年再意气风发一点,那就是一幅完美的降妖伏魔图了,梁若行想,可是此时站在钟旁的少年,一头金黄色的乱发,一身沾满了泥污的袈裟,右手持着一张符印艰难地加持在和钟上,左手捏着法诀,双目紧闭,嘴唇翕动,豆大的汗珠顺着瘦削的脸庞往下淌,没有一点得道高僧的样子,倒像极了招摇撞骗的小丑。
  
   当白雾终于完全被镇在了和钟的底下时,施法的少年终于再也坚持不住,一屁股坐在了和钟旁,手抚胸口,大喊,“我的妈呀,吓死我了,早知道是这样,打死我也不来啊!梁若行,你死了没?没死就赶紧给老子滚出来接驾!”
  
   梁若行心道,果然啊,虽然请了个强大的帮手过来,但附加着,也是一个极难伺候的瘟神,无奈地骂道,“老子没那么容易死!”边说边拖着王斌挪到了和钟旁,这才注意到,那少年竟然光着一只脚,终于忍不住哈哈大笑了起来,招来少年的一顿白眼,“我说梁若行,当初你可没跟我说又是这么大的麻烦啊,早说清楚,你就是那你身上所有的法宝换,我也不来!”
  
   梁若行强忍住笑,想非常严肃地告诉他“请你来是让你解决另外一件事,这个case时不小心被你撞倒了。”结果终于还是忍不住笑,惹得少年抓起身边的一把石子扔向梁若行,“叫你笑,笑死你得了!”
  
   “得!别扔了,别扔了,我道歉还不行吗?话说你舒磊也算是佛家第一弟子,少林方丈的关门弟子不是白给的吧?怎么搞得这么狼狈?”
  
   被称为舒磊的少年闻言竟长叹了一口气,伸手指了指钟上的符印,“你看这是什么?”梁若行闻言望去,惊得脱口而出“大悲印!”
  
   “不错,正是大悲印!是我下山前,师傅特意交给我的,说你们这次遇到的麻烦不一般,恐怕要有不少人牺牲,化解起来是极困难的。”
  
   梁若行闻言呆住了,舒磊的师傅乃是少林寺当代的方丈主持慧能法师,但听他的法号也知道他的道行有多高,可与六祖慧能法师同享一个法号的,普天之下也只有他了,法术界领军人物的不二人选,连他都这样说,这一劫就真的过不去了么?
  
   “算了,先说说你这身是怎么弄的吧!”
作者: 狗蛋    时间: 2009-4-6 23:58

第六节 厉害角色
   原来,那天梁若行让安娜服下了放有安神符的桔子水之后,便知道接下来的斗争要靠他一个人完成,但同时,他也知道,单靠自己是肯定不行的,冤魂的实力已经大大出乎了他的意料,何况校园内还有其他的势力在蠢蠢欲动,一个处理不谨慎就可能引起无法想象的灾难。
  
   学生会、社团联合会、学校三方势力交错混杂,自己更要在其中作出准确的取舍,学生会自始至终都处于绝对的被动地位,在学生中的威信大打折扣,学校方面则对一连串的事件不闻不问,只有社联拼了老命地在忙乎,选择谁梁若行心中已经有了计较,唯一难处理的就剩下学校内暗中的势力,思来想去,梁若行想到了一个人,法术界年轻一代的代表人物——舒磊。
  
   这个舒磊自幼在少林寺出家,拜在方丈门下,是方丈慧能大师的唯一入室弟子,年少时被慧能大师批为命犯天煞孤星,克父克母克妻,一怒之下潜心修行,发誓终生不娶,直到18岁被方丈赶出山门,名曰现在就是做和尚也要做有文化的和尚,不混个本科学历回来,就永远逐出山门,舒磊无奈之下,只能由出世转为入室,带发修行,竟一发不可收拾,接连收拾了几个狠角色,逐渐成为了法术界年轻一代的佼佼者。

  说起来,梁若行和舒磊还是有些渊源的,两年前,梁若行奉师命出山处理一桩紧急事件,一个大户人家不知惹上了什么邪秽,梁若行和安娜赶到的时候,那家从上到下死的只剩下一个疯疯癫癫的婆娘,让他大感头疼,现场根本就查不出任何其他的线索,气场也净得没有任何问题,梁若行差一点就认为这是一场人为案件,因为这户人家的布局暗中符合某种奇怪的阵法,作为灵体侵入的几率非常小,几乎可以忽略,只是作为法术界弟子长年锤炼出来的直觉让他不甘心地反复查探。
  
   正当他有些灰心丧气的时候,门外突然传来了一声佛号,一个金毛狮王一样的人物双手合十,项挂佛珠,却穿了一身学生装走了进来,见到梁若行微微一愣,施礼道,“贫僧少林方丈慧能大师弟子舒磊,两位施主又请了!”
  
   梁若行本来就有些心烦意乱,又出来一个一看就是冒牌货的假和尚,心想我管你是舒蕾、海飞丝还是潘婷呢,糊弄到老子头上来了还,二话不说,直接飞过去两张符咒,和安娜一前一后将他困在了里面,发誓要给这个假和尚一点教训。
  
   舒磊见到这阵仗,先是一愣,认出这二人用的是伏魔阵法,不敢怠慢,当下挥出佛珠,大声念道“临兵斗者皆阵列在前!”佛珠排列成北斗七星状直接迎上了梁若行的符咒,他自幼在少林寺出家,师傅一直教育他要不近女色,虽然现在被迫还俗了,但已经根深蒂固的思想是很难改变的,是以这一招完完全全地攻向了梁若行,二人硬生生地碰了一招,身形都是一晃,暗自诧异的同时也都确认了对方的身份,能有如此纯正佛法宿卫的在当下也只有少林的弟子了,梁若行尴尬地收手,不知所措地看向安娜,却看见妹妹非常没心没肺地摸了摸舒磊的脑袋,非常夸张地说道“哇,舒磊哥哥,你的头发真好啊,你真的是用舒蕾的洗发水么?”舒磊被安娜摸得“俏脸羞红”,一个劲地小声嘀咕“罪过!罪过!阿弥陀佛!阿弥陀佛!”让本来尴尬的梁若行一下子就怎么也尴尬不起来了。
  
  当舒磊看到那个疯疯癫癫的婆娘时,惊讶地咦了一声,随手弹出一粒佛珠,不出他所料,那粒佛珠还没有碰到那婆娘的身子,就被一股无形的墙壁挡住了,并以成倍的力量迅速反弹了回来,舒磊侧身避过,他看得真切,弹回来的佛珠已经不再是他出手时的佛珠了,噗的一声,佛珠打在了墙上,立刻在墙上铺出一大片污渍,看得梁若行目瞪口呆,他太大意了,太过注意客观上固定的东西,而忽略了有些东西是可以活动的,舒磊的面色也凝重了起来,他几乎可以断定,邪灵就是通过这个女人闯进了这个他进不来的阵法,并破坏了阵法的某个关键点,只是这个大户人家究竟惹上了谁?又究竟是为了什么呢?
  
   三个人眼看着西沉的夕阳,内心都是焦躁不安,紧锣密鼓地寻找着,舒磊以一个简单的困魔咒暂时压制了那女人身上的邪灵,但同时他也知道,这个阵法根本没有太大的用处,只是因为现在阳光还充足,屋子的阵法还没有被完全破坏而已,相信一到了晚上,邪灵便可轻易突破阵法,他也只是临时接到师傅的指令,匆匆赶来,身上并没有携带太厉害的法宝,那对看似兄妹的两个人,师门来历不明,来这里的目的也不清楚,相信也不会是什么太厉害的角色,只是两个稍微懂得点法术的人偶然出现在这里的吧。
  
   当最后一缕阳光逝去的时候,三个人不约而同地抬起了头,糟了,舒磊心中暗叫大意,自己虽然知道天黑后会发生什么事情,但终究还是因为太过投入而忽略了时间。就在最后一缕阳光消失在地平线的刹那,他本能地感觉到困魔咒的阵破了,但同时却有另外一个阵法发动了起来,异界的异样寒冷像兜头一盆冷水瞬间侵入了他的身体,“快点!离开这里!”舒磊刚想大呼,却不由自主地愣住了,接着又是一次强有力的震撼猛地撞击了他的心房。
  
   让他愣住的是汹涌翻滚着的浓浓夜色,确切地说,是他们已经被翻滚着的浓浓夜色包围了,那是一种不正常的黑,浓稠,像一团浓浓的墨,有如实质,舒磊清楚这就是只闻其名却从未见过的地狱的极深怨气,今日恐怕是凶多吉少了,作为一个法术界弟子,生死他是早已看破了的,只是眼前的这两个人,不是同道中人,他却是想要救下的,尤其那个女孩子,长这么大,她是第一个敢这样对他的吧。
  
   “嘿嘿嘿!”一阵怪异的笑声打破了这诡异的平静,那个疯疯癫癫的女子此刻已经缓缓抬起了头,浑身不停地抖动着,仿佛在努力挣脱着什么,咯嘣,咯嘣,绳弦绷断的声音不断传入三个人的耳朵,他们也终于看清了眼前这个女子的真面目,苍白的脸与乌黑的唇,血红的眼和一双没有血肉的手,浓浓的雾气仿佛有灵性一般,匆忙地闪躲着那个女人,却还是不断地被那女子吸附到自己的身体上。
  
   “她在修炼!马上就会突破阵法的限制了!”恍惚中,舒磊仿佛听到有谁在跟他说,但他知道,自己再不做决定,可真的就一切都晚了,自己这一回终于不会再克谁了吧,他想,然后缓缓地举起右手对准了自己的心脉,心中默念咒语,将自己的意念完全集中于灵台,守住自己的心智,他现在终于明白了师傅的用意,这是他上山后学会的第一个法术,也是从来没有用过的法术,师傅说过,这个法术只能用一次,所以只能用在最重要的人身上,可自己最重要的人是谁呢?父母?没有,他不记得自己的父母,是师傅收留了他,抚养了他,他自然也没有兄弟姐妹,是那个女孩子吗?嗯,她讲起话来的调皮劲还真可爱呢,这算什么?自己连她的名字都还不知道啊。
  
   他再次仔细回忆了师傅传授他这套法术时所讲的每一句话:用符咒稳住自己的心神,保住魂魄不散,以法术强轰心脉,便可在鬼界横行无敌,别了,师傅!
  
   “哥,房子要塌了!”这是舒磊听到的最后一个声音!
作者: 狗蛋    时间: 2009-4-6 23:58

第二节 舒磊的遭遇
   梁若行最终也没有弄明白师傅告诉他梁氏的历史究竟有何用意,只是自那之后,梁芳便开始整日参禅打坐,身子一日不如一日了。舒磊回去复命后,也继续他的学业,离开师傅的禅房后,却听到慧能大师少有地叹了口气,“这是何苦由来呢?”这句话既像是说给自己听,又像是说给远在千里之外的梁芳听。
  
   梁若行和舒磊谁都没有想到,再见竟然是在如此狼狈的情况下发生的,一个失血过多,灰头土脸,还拖着一个沉睡不起的累赘;一个丢盔弃甲,肝胆俱寒,宁愿自己从来没有来过。
  
   听闻梁若行问他这狼狈的状况是怎么搞的,舒磊的眼睛流露出一丝复杂的情绪,望了望四周,,没头没脑地扔出一句,“你先告诉我安安到哪里去了?不是扔下她独活了吧。”梁若行气结,几乎疯狂地吼道:“老子是那种人吗?”舒磊冷哼了一声,“那可不一定,如果说我为了天下苍生可以不顾惜自己的性命,那么你就绝对是个冷血的家伙,为了天下苍生,你可以不顾惜任何东西,别说当初你给我用过安神符,就是这小子,不也差点就成了牺牲品么?”
  
   “那不一样!假如有人可以使出封魔印,我不会介意那我作引子,但你要我对我妹妹动手,我可做不到。”虽然还在辩解,但梁若行的声音已经明显地弱了下去,毕竟自己有把柄在这小子手里。


  舒磊也不再计较,长吁了一口气,“若行,我是真担心你会做出什么,安安身子弱,实在不应该承担起如此重的担子,你这究竟发生了什么我不知道,但从我进入你们学校的大门,我就有一种异样的感觉,那感觉,怎么说呢?”舒磊停顿了一下,仿佛在思考怎么措辞,梁若行也就安静地等待着,“这么说吧,就好像我一下子从天堂掉进了地狱,你们学校里面乱糟糟的,布局乱,气场也乱,尤其让我心惊的是,异界的气息仿佛就是你们学校的一部分,无时无刻不对我进行骚扰,我都奇怪,你们学校这么多年是怎么过来的。”
  
   “本来,作为学校,它有自成一体的结界,以保证学校的纯净,使它不受外界的干扰,能够自然地成长,但你们这个学校不一样。”舒磊意味深长地看了一眼梁若行,梁若行回以苦笑,“这个我也知道,学校的结界破了,可让我很奇怪的是,正常来说,结界一破,学校的书香圣洁之气受到污染,外来的气息很容易就会侵入到校园里,引起大乱,可是到现在我也没有感应到一丝外来的气息,反而使校园内突然出现了大量亡魂,但也原本就是属于校园里的,他们都拼了命地想闯出去,仿佛这里有什么让他们特别惧怕的东西存在。”
  
   “唉!不单是这样。”舒磊接过话头,“从我一进校园我就觉得奇怪,你们这个学校似乎不存在什么书香圣洁之气,那些冥界的气息仿佛本来就是这里的,也就是说,校园结界圈起的不是什么纯净的东西,而是,鬼气!”

  “鬼气?你说校园有鬼我不奇怪,因为这所学校本来就是建在乱坟岗上的,孤魂野鬼不去投胎转世,出来悠悠荡荡再正常不过了,而且我一直觉得,学校这种地方,本就是能感化冤魂的地方,鬼气这种东西,没道理吧。”
  
   “你们学校是建在乱坟岗上的?这就是了,一定是在建校的时候出了什么问题,本来这些冤魂应该是被驱散的,可不知什么原因,他们莫名其妙地被困在了结界里,结果书香圣气出现的那一刻起就已经被鬼气污染了,本来化鬼的地方也就成了养鬼的地方,你们学校门口的那块碑,我一进门就被它吸引了,那东西如果我没猜错的话,应该是镇灵用的,可是现在,他不仅被冤气缠绕,更可怕的是,它原本向外释放的应该是正气,可我看到的分明是丝丝邪气!”
  
   “你是说,学校的格局有问题?是养鬼之地?”梁若行不可思议地看着舒磊,只见舒磊凝重地点了点头,“我是这样想的,你知道我刚刚往这里赶的时候遇到了什么?”
  
   “什么?”
  
   “我一发现不对,就立刻拿出了罗盘,可奇怪的是,在这种鬼气横行的地方,罗盘不仅没有发狂般地乱转,反而一点反应也没有,不得已,我拿出了从师傅那里偷来的宝贝——乾坤线!”看梁若行脸上露出迷茫的神色,舒磊忙解释道,“乾坤线外表看起来只是一根极普通的红线,但却在佛前受足了至少有五年的香火,是我师傅开发出来的宝贝,据他说,在鬼气弥漫的时候,乾坤线可以带着人们按正确的路线走到安全的地方,效果怎么样还没人知道,我市第一个实验品。”
  
   “按着红线的指引,我一路向学校里面走,倒也平安无事,直到一个岔路口,原本直直地指示方向的红线一下子就软了下来,而且迅速变黑,溶掉了,我知道那地方的鬼气异常深重,而且已经感应到了有外人侵入了他们的地盘,就在我犹豫不决的时候,路边的一面镜子引起了我的注意,在这种鬼气弥漫的情况下,就算是我祭起光明符,能见度也应该不会超过十步,当时那面镜子离我至少有三十几步的距离,我却看得真真切切,还有三三两两的学生有说有笑地从我的面前经过,我心中大喜,心想这回不怕了,那面镜子不是乾坤镜一类的宝物也差不多,就急急忙忙地跑了过去,跑到近前才看清楚,镜子所处的位置正是一个交叉路口,镜面呈弧形,从任意一个方向过来的车辆和行人都能清楚地看到另外两条路上的状况,只是交叉路口最常见的那种镜子而已,我就更觉得奇怪了,只是一面普通的镜子,为什么会有这么大的力量?情不自禁地向镜子里面看去,这一看就差点要了我的命。”

  “镜子里的背影黑漆漆的一片,什么都看不清楚,尤其是在镜子里我看不到自己,那些三三两两的学生我倒是能看见,但已经不是他们了,只是一具具白骨在行走,我一下子想起了师傅说过的一种风水布局,在这种三叉路口最容易发生交通事故,也是最容易聚集亡魂的地方,因为这个路口的交叉点只有聚,没有散,亡魂就会被困在这里出不去,而那面镜子,我就实在想不通了,说它用来指示路面情况,避免发生交通事故我同意,可为什么一到晚上,镜子就会变成这样呢?这面镜子不仅不会解脱这些亡魂,反而会让他们在三条路之间随意行走,扩大他们的活动范围。”
  
   “意识到我看到的那些同学可能已经不是人类了,我不动声色地慢慢向后退,我能感觉到这附近应该有一个镇灵用的东西,只是不知道被什么破坏了,或者也被污染了。我刚一迈步,马上就觉得不好,我被盯上了,那些原本在路上走得好好的人,此刻都停下了脚步,身子不动,头却从各种怪异的角度转过来盯着我,也不说话,脸色木然,直到这个时候我才注意到他们身上散发出的让人恶心的死气,我不敢犹豫,一手捏着符咒凝神戒备,另一手已经结了好几个法印,好随时反击,我向后退了能有二十几步,感觉到应该不在他们的控制范围了,才稍稍放了一点心,可就在这个时候,我却看到他们笑了,咧开了大嘴嘿嘿地笑,脸上的肌肉随着他们诡异的笑,一块块地脱落,露出了森森白骨,我脑子里立刻想到了一个词——行尸,据说人死后,如果灵魂得不到解脱,无法离开自己的身体,就会引发尸变,一般会形成僵尸,但有一种,如果人死的地方与异界的隔膜非常脆弱,就可能就可能会被冥界的气息侵蚀,形成行尸,行尸比一般的恶鬼都难对付,我师傅抓了一辈子鬼也没碰上几回行尸,我才当了十几年的和尚就让我遇上了,还一遇一群,想都没想,我转身就跑,却发现自己动不了了,脚脖子被什么东西狠狠地抓住了,我低头一看,一直没有血肉的手从地下伸出来,正扣在我的脚踝上,一个阴测测的声音从地下传上来‘下来陪我吧,我一个人在这里好寂寞啊!’我妈呀一声,一把符咒全按在了那只身上,才跑了出来,刚好听见你小子在那发彪,吼什么‘封魔印出群魔退’,于是赶紧赶过来阻止了你的杀戮,救人一命胜造七级浮屠,阿弥陀佛!梁若行,记得你欠我一个人情!”

  梁若行翻翻白眼,“好,我现在就还你,救人一命胜造七级浮屠,不知救和尚一命能造几级浮屠呢?”
  
   “什么?”舒磊一阵疑惑。
  
   “听说被僵尸咬了的话,这个人也会变成僵尸,那要是被行尸抓伤了,这个人会不会也变成行尸呢?”梁若行阴测测地冲着舒磊笑,舒磊赶紧低头看自己的脚,一看之下大惊失色,刚才忙着救人救己,竟没有注意到,自己被行尸抓的那条腿,一丝黑线已经快到膝盖了,“喂喂,怎么办?怎么办?我还不能死啊,我还没结婚呢,我死了,我的安安可怎么办啊。”
  
   梁若行心里有气,故意狠狠地说到:“嗯,不好办啊,恐怕只有截肢了,彻底断了尸气的去路。”
  
   “什么?那我不就成了残疾?你还是给我个痛快的吧。”
  
   梁若行双手合十,“阿弥陀佛!修佛之人,怎么可以杀生呢?”说着又拿出了那把画满了符咒的匕首在舒磊的腿上晃来晃去。
  
   “你不是这么残忍吧?连麻药都不给打?”
  
   梁若行按住舒磊乱晃的腿,一刀子扎了下去,在原本寂静的夜里,爆发出了阵阵杀猪般的嚎叫!
作者: 狗蛋    时间: 2009-4-6 23:59

第三节 谜
   “嚎什么嚎?又不会真伤了你!”梁若行不耐烦地吼了一嗓子,手上用力,匕首尖上挑起一丝黑线,那丝黑线仿佛是活物一般,奋力扭动着身躯,抗衡着梁若行的力量。梁若行没料到这股尸气竟然还是活的,那匕首的手一颤,黑线从匕首上滑落,比刚刚还迅捷地向舒磊的身体里游去,这样一来,舒磊所承受的痛苦简直成倍地增长,嗓子都快沙哑了,“梁若行我XXOO,你谋财害命啊!”连粗口都忍不住爆了出来。
  
   “完了,这回可能真的得截肢了。”梁若行咂咂嘴,无奈地说到,然后干净利索地一刀子扎进了舒磊的腿,阻止了黑线的前进,黑夜中也再次传来了舒磊杀猪般的嚎叫。
  
   “我靠!你还自称法术界弟子呢,你不是死都不怕么?这么点疼就受不了了?”
  
   “他妈的,你来试试啊,我靠,你就不能轻点!”
  
   梁若行握紧手上的竹镊子,用符咒将露头的黑线包裹住,估计差不多了,暴喝一声“起!”一把将黑线扯出了舒磊的大腿,疼得舒磊直接蹦了起来,抬脚就向梁若行踹去,原本插在腿上的匕首也掉在了地上,他惊奇地发现自己的腿完好无损。
  
   梁若行轻巧地躲过了舒磊的腿,捏紧手里的符咒,置于眉心,嘴里默念,“一切有为法,如梦幻泡影,如露亦如电,应作如是观,化!”随手扬起那张符咒,只见符咒犹如包裹着什么沉重的东西直直地升起,随后爆起一团火花,燃成了灰烬,直看得舒磊目瞪口呆。

  梁若行拍拍手,表示事情结束了,舒磊也从惊讶中回过神来,“接下来我们要做什么?”
  
   梁若行面色凝重地想了想,“本来今天还有个地方去的,不过看你的状态也不行了,算了,咱们回去吧。”这次轮到舒磊气结,但转念一想,梁若行说的也没错,自己的状态确实不太好,当务之急就是先找个地方调整状态,恢复自己的能力再说,于是闷闷地和梁若行架起依旧昏迷不醒的王斌,蹒跚地想梁若行的寝室走回去。
  
   才一进入寝室楼,舒磊就忍不住咦了一声,梁若行报以一丝无奈的苦笑,“你也感觉到了?”
  
   “我就是觉得奇怪,这是谁这么无聊,在这布什么结界?又没有什么可镇压的。”舒磊不经意的一句话在梁若行的心里却掀起了惊涛骇浪,差点把肩上的王斌扔在地上,他低吼到;“你说什么?空的?”
  
   “对啊,你不知道么?”
  
   梁若行心道,我要是知道还这么惊讶干什么?但眼前的这个事实却让他惊惧无比,急忙探出灵识仔细搜索着结界,空的,确实是空的,梁若行的心彻底地凉了,他清清楚楚地记得入校的那天自己那阵奇怪的眩晕,和之后那更加强大的封印,不禁喃喃道“我上当了!我这个白痴!”
  
   舒磊也感觉到了事情的蹊跷,忍不住问梁若行,“怎么回事?”梁若行摇了摇头,“算了,先进屋再说吧。”

  进到寝室,赵子雄已经睡了,梁若行悄无声息地撤掉结界,安排王斌在一张空床上躺下,这才和舒磊讲起了事情的来龙去脉,尤其强调了他进入寝室楼后的那一阵奇怪的眩晕和之后那种霸道的封印,但当天夜里就出了事。
  
   舒磊也是百思不得其解,他所研习的法术史上似乎并没有这样的先例。二人在思考的迷宫中绕了不知多少圈之后,终于也沉沉地睡去了。
  
   第二天早晨,梁若行醒来的时候,赵子雄已经被闻讯赶来的父母接走了,他们并没有吵醒梁若行,这让梁若行多少有那么一点小小的失落感,不过很快他便释然,自己没有被当成元凶就很不错了,每天有多少见义勇为的司机被反诬成肇事者呢,在人们的传统观念里,“事不关己,高高挂起”似乎已经成了一条为人处事的准则。
  
   王斌和舒磊的铺位上也是空的,不用问也知道,肯定是舒磊解了王斌身上的咒术,舒磊最恨的便是将法术用在人的身上,被梁若行偷袭的那一幕已经在他的脑海中形成了抹不掉的伤痕。梁若行苦笑着摇了摇头,却发现头痛得厉害,知道是舒磊小小地报复了自己一下,不禁莞尔,这个舒磊,枉他修佛十几载,却还是个小孩子脾气,七情六欲他一样也没有斩断。
  
   然而当他看到舒磊和王斌留下的纸条时,不禁大惊失色,王斌说他代表学校送赵子雄一行人去火车站,但舒磊却决定去医院看看安娜,自己的妹妹是什么情况,梁若行再清楚不过了,以舒磊的性子,一旦发现是自己做的手脚,肯定不会放过他的,手忙脚乱地套好衣服,随便洗了把脸就冲了出去。
  
   在医院门口,他却意外地遇到了冷若冰霜的李茜,这些天来,梁若行在学校里疲于奔命的时候,李茜则衣不解带地守在安娜的身边,然而就在刚才,来了一个陌生人,他只看了安娜一眼,便破口大骂梁若行是个十足的混蛋,那一瞬间,她敏锐地捕捉到了什么,安娜的这种状况,根本就是梁若行一手造成的。
  
   李茜看到梁若行,本想要厌恶地走开,她心中那个原本纯洁又高深的梁若行此刻看来却是那么卑鄙、小人,她忍不住对梁若行冷冷地吼到:“梁若行,你是个混蛋!”
  
   梁若行看到憔悴不堪的李茜,心中本是一痛,勉强拉起嘴角的微笑,待要和李茜打个招呼,李茜却兜头扔了个大冰坨子,让他的笑容僵在了脸上,他知道,他担心的事情到底还是发生了。


  “梁若行,你必须给我解释清楚,你为什么要那样做,你知不知道你没有任何权力对谁做出那种事情!”李茜的语调出奇地平静,没有一丝情绪的波动,却有一种明显压抑的感觉在里边,梁若行深知,这是一个人伤心到极致的时候才会有的反应,他的做法已经深深地刺伤了李茜,不过这样不是更好吗?梁若行心底深处的某个声音响起,这不就是你想要的吗?你无法保护自己深爱的人,那你何必要把她留在身边遭受痛苦呢?他深吸了一口气,强忍着心头刀割般的疼痛,刚要张口,李茜冷冷地扫了他一眼,“不要跟我说那些冠冕堂皇的理由,不要跟我唱那种为天下苍生的高调,我告诉你梁若行,你不配,你还没高尚到那个层次,你给我实话实说,你究竟为了什么!”
  
   梁若行的嘴角慢慢地浮现出一丝讥诮,“李小姐,我梁若行做什么还没到必须要向你汇报的地步吧,我对我妹妹做了什么,那也是我们兄妹之间的事情,与你,李茜,没有任何关系!”梁若行的语气冰冷至极。
  
   李茜怔怔地愣住了,是啊,自己算什么?是自己太高估了自己了,在他梁若行的心中,李茜,只是个与他打过交道的人而已,自己有什么资格与他对话呢?想到这里,她不禁冷哼一声,“好,梁若行,这话是你说的,你别后悔,是我贱!是我太抬举我自己了,我滚!”李茜说完,强忍着要留下的泪水,转过身,尽量平静地向远处停着的警车走去,原本扎起的马尾此刻在晨风中被吹散,那几缕咖啡色的头发调皮地飞了起来,深深地刺痛了梁若行的眼。
  
   他不知道自己是怎么走进医院的,巨大的失落感让他知道了什么是失去的痛苦,他知道,从此之后,李茜不会再属于他,他们只是两条普通的直线,在有限的生命中作了一次短暂的相交,他机械地移动脚步,完全是本能地躲避着来往的行人,来到了妹妹的病房前,房间里传来的对话声让他蓦然清醒,才发现,原来早已泪流满面。
  
   收拾了心神,擦掉眼角的泪,梁若行刚要抬手推门,却又停住了,里面的对话刚刚好谈到他,“我不管他是谁,我不管他是你哥还是谁,对你做出这种事情的人我就不会放过他!”
  
   “他毕竟是我哥,这样也好,从小到大,他一直都让着我,这样一来,我终于不再欠他的了,他曾经答应过我,永远不会对我用法术,那个一直把我当成宝贝一样护着的哥哥,他撒谎了。”安娜尽量让语气放轻松一点,却发现每说一句话,都仿佛在泣血一般,而门外的梁若行,此刻却在此泪流满面,背靠在墙上缓缓地滑落,他终于将自己搞得众叛亲离了,从此以后的路上,他终于只要一个人走,他不需要再牵挂谁,不需要再照顾谁,自己只是孤家寡人,没有爱人,也没有妹妹。
  
   “吱呀”一声,梁若行下滑的身体不小心碰开了妹妹的房门,屋里屋外的人都是一惊,梁若行尴尬地站起身,“对,对不起,我只是来看看!”
  
   安娜强忍着苦笑,脸上未干的泪很犹自闪着莹光,原本苍白的脸庞此时稍显红润,不知是哭的,还是这几天确实休息的不错。看到自己曾经最亲爱的哥哥,她只是平静地说到,“哥,这几天还好吗?”
  
   一句话,已经让梁若行脆弱的防线出现了丝丝裂痕,他艰难地点点头,“好!”
  
   “哥。”
  
   “嗯?”
  
   “我不怪你!”安娜突然长出了一口气,眼神痴痴地望着远方,紧紧咬着下唇,“哥,我知道我的身体早晚会拖垮了我,我也知道我早晚会成为你的累赘,我曾经让你发誓要你永远不会对我使用任何法术,你知道为什么吗?”
  
   “哥——知道!”
  
   “不,哥,你不知道!”安娜突然梨花带雨般地一笑,“我是害怕,害怕某一刻我睁开眼的时候,你已经不在我身边了,留下我一个人!”
  
   梁若行终于嚎啕大哭,“别说了,安安,哥知道错了,哥对不起你!”
  
   “不,哥,你没错,我想过了,你有你的道理,我也可以有我的选择,请你们出去好吗?我想一个人静一静!”
  
   梁若行和舒磊都是一愣,这是安娜前所未有的冰冷语气,在梁若行的心中尤为刺骨,他一直以为安安还是那个喜欢躲在他背上撒娇的小女孩,然而自己一步步走错,却将她永远地推离了自己。
  
   说完那句话,安娜就将头转向了窗外,看着天空飘过的白云发呆,梁若行和舒磊呆呆地在床前站了几分钟,确信安娜不想再理会其中的任何一个人后,终于悄悄地退出了安娜的病房。
作者: 狗蛋    时间: 2009-4-6 23:59

第四节 突变
   离开安娜的病房,梁若行和舒磊并排站在医院的门口,看着冉冉升起的朝阳,心中俱是感慨万千。
  
   “你什么时候走?”梁若行侧头问到。
  
   舒磊先是一愣,继而冷哼道:“梁若行,你太小瞧我了,你伤害安安是一回事,处理学校里的事情是另一回事,我还没糊涂到把公事私事混为一谈,我会和你一起把学校里的事情都处理完,然后再处理我们之间的恩怨。”
  
   梁若行心中一丝酸楚涌了上来,自己照顾了安安二十几年,到头来却还不如一个相处只有几天的舒磊,只是,不在其中,怎解其味?如若辩解,反倒像是在承认自己是故意伤害了妹妹吧,只好勉强一笑,“谢谢你!”
  
   “你不用谢我,我这么做,一来是因为你毕竟是安安的哥哥,二来,降妖除魔本来就是我佛门中事,但是,这些天你就不要来看安安了,我想她暂时不会想见你。”舒磊冷冰冰地说完,转身走回了医院,留下梁若行独自一个人面对升起的朝阳。预示着生机勃勃的一天开始的朝阳,在他看来,却犹如一片殷红的血渍,刺在他的视网膜上,久久不肯散去。

  不知在太阳下站了多久,梁若行一直在出神地想着什么,可究竟想了什么,他自己也不清楚,与妹妹自小二来的点点滴滴,看到李茜与周光在一起时的心酸与心痛,初入学时那场让人哭笑不得的遭遇……直到一阵刺耳的警笛声刺痛他的耳膜,他才从游离的状态中清醒过来,一辆鸣着警笛的警车风驰电掣般向他冲过来,在他面前戛然停住,在他犹自疑惑的时候,车门砰地打开,红肿着双眼的李茜从车上跳下来,一把抓起梁若行的手就往车里拖,“快!别傻站着了,又出事了!”熟悉的话语让梁若行的嘴角忍不住跳了跳,一丝笑意浮上了脸庞。

  李茜本就是个非常聪明的姑娘,只是激愤之下,没去想太多,才引起了自己与他的那番争吵,加上梁若行那副永远无所谓的态度,让他的自尊心受到了严重的伤害。离开了梁若行,没有了那张让她情绪激动的脸,她很快平静了下来,头脑一番思考之后,立时也就把梁若行那样做的原因猜了个八九不离十,不禁叹气,梁若行,这回你可是弄巧成拙了!
  
   想起梁若行要她调查陈龙和那个面馆老板的事,自己这几天一直守在安娜身边,根本没抽出时间做这件事,随即转身向警察局走去,处理这种事情,当然是老爹比较在行,借用技术手段调阅以下内部资料就全出来了。陈龙作为高官子弟,资料非常容易查到,但在警局联网的系统里,却只有一页,最后一项纪录是他丧生于一场空难,李茜马上回忆起两年前发生在渤海湾上空的那场灾难,全机150余人无一生还,说起己还借着老爸的便利参与了一些外层的调查,当时的死者名单中,依稀就有陈龙这个名字,只是当时对他的处理相当低调,没有引起任何人的注意,李茜也就未曾关注。
  
   那个面馆老板的资料就复杂了许多,系统查到他叫许洪军,但其他资料却相当模糊,他不是本地人,登记的身份证上显示他辽宁西部的一座小县城,曾在北京求学,档案很纯洁,但她一深入调查就发现了问题,首先他提供的学历就有问题,档案中提到的那个学校早在五年前就已经与其他院校合并,档案上却显示三年前他毕业于那所学校,与校方沟通后,在消防的档案中有许洪军这个人,但并不是辽宁西部,而是上海,两个人显然不是同一个人,面馆老板为什么要伪造一个身份呢?女人的直觉告诉她,这个面馆的老板肯定有问题。
  
   收拾好打印出的材料,李茜刚要走,局里却突然一阵骚乱,局长急匆匆地叫住她,“你们学校里出事了,我们现在要马上赶过去,把你那个小男朋友也带上。”李茜俏脸一红,嗔道“爸!”随即转身上了一辆车向医院驶去,连究竟是什么事情能让老爸彻底放弃不进学校的戒律都忘了问。

  当他们赶到学校的时候才知晓事态的严重,长长的警戒线将校园周围团团围住,荷枪实弹的武警官兵肃穆地守卫在校园周围,校园的保安们已经被清出了校园,与普通群众没什么区别地翘首凝望着校园里。梁若行乘坐的警车一路鸣着警笛闯进校园,在二教前戛然停住,梁若行走下车,立时被眼前的景象震慑了,原本气势恢宏的第二教学楼已被夷为平地,爆炸后的硝烟还没有散去,空气中弥漫着一股硫磺的气息,难怪这些警察没有受到丝毫阻拦就进入了学校,这种事情,已经不是一般的治安事件了,恐怕要被列为恐怖事件了吧。
  
   不等局长发话,梁若行就已经开了天眼,仔细搜寻起废墟来,然而让他奇怪的是,此时二教的气场异常的平和,那天晚上的不安荡然无存,那些怨灵仿佛都凭空消失了一般,那个让他熟悉的结界此刻也不存在了,难道强烈的爆炸也可以破坏以法术布下的结界吗?他不由得皱起了眉头,旁边的人看他的神态,再看他到来时局长对他的重视,也都一言不发地耐心等待着。片刻后,梁若行收回了灵识,他可以断定,这栋废墟中所有的一切都已经不再是他知道的那一个了,是什么样的爆炸能够让这栋价值百万的教学楼瞬间倒塌?梁若行疑惑地看了看局长,局长尴尬地一笑,“你别看我,报告出来之前,我也什么都不知道,只是今天早上接到群众报案,说你们学校发生了爆炸,第二教学楼垮塌,怀疑可能是恐怖事件,我们才不顾忌讳闯进来的。”
  
   “校长呢?没有出来阻拦吗?”
  
   “那老家伙,我也正奇怪呢,自始至终我们都没有看到他,据你们这里的保安讲,他们也有一阵子没见过校长了。”
  
   这个时候,一个警员步履匆匆地走到局长身边,悄悄地耳语了一番,局长的眉头紧皱,旋又放开,点点头,“梁同学,你跟我过来!”并一个劲地向梁若行使眼色,梁若行了然,定是发现了什么不同寻常的地方,而这些东西是他梁若行才可以解释的,于是一言不发地跟着局长走进了保安室,里面的几位警员正紧张地调阅这录像资料,有几盘带子被捡了出来,用红笔很醒目地标示着,显然那带子里有什么重要的线索。
  
   局长遣退了正在工作的警员,拿起那盒带子,神秘地看了一眼梁若行,“我的警员说,这盒带子里有些不同寻常的地方,是他不能理解的,我想有必要给你看看。”
  
   梁若行打趣到:“你这算不算是泄露国家机密?”
  
   局长哂道:“机密不机密还不是人说了算?等一会上边的人来了,这些东西就不归咱们了。”
  
   “还有什么人要来?”
  
   “国安的,像这种爆炸事件,已经超出我们的管辖范围了,你仔细看带子,有什么疑问就说,用不着管我是不是能理解,反正从我不能进入你们学校那天起,差不多也就不存在理解不理解了。”局长无奈地一笑,顺手按下了播放键。

  一阵雪花闪动过后,画面出现了,梁若行仔细地看了一下时间,是昨天晚上九点多,那个时候他正和王斌满校园地瞎跑呢。一个黑影悄然出现在了教学楼的大厅里,稍作停顿便举步走上楼梯,直奔七楼,在七楼的女厕门前,他站住了,转头面向监视器,嘴角微笑,嘴唇翕动,梁若行连忙放大画面,仔细辨认他的口型,教学楼里的监视器没有录音的功能,而那个人的声带也没有震动的迹象,梁若行费力地辨认了半天,才确定他说的是“破了!”“办公室!”两句话,随后画面再次被一片雪花代替,梁若行知道那是七楼的瞬间环境发动了,干扰到了监视器的信号。
  
   让他奇怪的是,为什么在一楼的时候,瞬间环境并没有发动,直到七楼才有,他那么晚跑到那种地方去做什么?他留下的线索很清晰,但似乎也并不能说明什么。
  
   “怎么样?有什么发现?”局长耐心地等梁若行看完,退出了带子问到。
  
   “也没什么,我想你们的人无非有那么几个疑点,第一,这个人是谁?第二,他为什么会在女厕所门前,第三,他说了什么?第四,信号为什么断了。”梁若行轻松地说到,心里却在盘算着怎么才能骗过这个老奸巨滑的局长,毕竟,校园里的东西一到警察手里就会升级为国家事件,他们这类宣扬迷信活动的人很快就会被清除出调查队伍之外。
  
   果然,局长听完梁若行的话,脸上露出了赞许的笑容,“茜茜的眼光还真不错,我第一眼看到你的时候就觉得你是个很不错的苗子,可惜了,咱们太过倚赖所谓的科学了,你说说看,到底你能得出什么结论?”
  
   梁若行唯一沉思,“第一,这个人就是校长,第二,他为什么出现在那,可能那里离摄像头最近,第三,他说的时‘破了!’‘办公室!’到底是什么意思,我猜想,他是在给我们留下什么线索,或者压根就什么都不是,学校社团联合会的办公室就曾设在二教里,而社联与学校一直就处在一种对立的地位,校长可能是为自己找到了社联的最后根据地高兴吧,第四,信号断了,大概这个时候楼就塌了吧。”梁若行说的都是实话,只有最关键的地方撒了谎,这样就算是局长怀疑,事后查起来,自己也可以推得一干二净。
作者: 狗蛋    时间: 2009-4-6 23:59

第五节 校长的日记
  梁若行没说实话,这是局长的第一反应,先不说他的推理一塌糊涂,简直就是在装疯卖傻,而且梁若行说话时那副事不关己的样子也让他怀疑,面对教学楼倒塌这样的重大事故,梁若行竟然还能轻松面对,甚至脸上还挂着笑,更重要的是,梁若行的话里有一个明显的漏洞,录像带中记录的这一段时间是在昨天晚上,他注意到梁若行很刻意地关住了一下时间,但爆炸是发生在今天早上,在爆炸的同时,教学楼也倒塌了,几乎就像是定向爆破一样,局长原本想要指出梁若行的疏漏,转念想到,这个梁若行做事总是出乎人们的意料,自己不如防守随他去,反正有宝贝女儿在他的身边,这小子的一举一动肯定不会逃过他的掌握的。
  梁若行和局长的心里都打起了各自的小算盘。

  就在他们两个暗自较劲的时候,门外突然传来了一阵嘈杂的争吵声,局长眉头一皱,推开窗子向窗外的警员问到,“怎么回事?”
  “报告,校外来了一个人,说他叫王斌,是校社团联合会的主席要进现场了解情况,与我们的人发生了冲突。”窗外的警员回答到。
  局长本要让人打发了王斌,转念一想,也许这个王斌真的了解些什么,微一沉吟,回头用询问的目光看向梁若行,得到了肯定的答复后,对窗外的警员说到:“叫他进来!”
  “是!”警员干脆地讲完后,却立在原地没有动,他突然怀疑自己是不是听错了,局长竟然要见一个连身份都没有核实的人,而在做出这个决定之前,局长竟然先征求了一下屋子里那个年轻人的意见,这让他有一瞬间的恍惚,局长和这个年轻人究竟谁说了算呢?继而他敏锐地猜想,会不会是局长被这个年轻人胁迫了呢?
  局长见窗外的警员只回答了一句“是!”却没有了接下来的动静,不禁微有怒气,“还有什么事情吗?”
  “没,没有了。”警员回过神来,大声回答到,然后又小声地问到,“局长,有什么需要帮忙的吗?”局长愣了一下,看了一眼身后的梁若行,摆摆手,示意警员去做他该做的事。
  片刻后,王斌也被带到了保安室,他一进屋就看到了坐在监视器前的梁若行,不禁一愣,他知道李茜在警察局里颇有些门道,却不知道梁若行与这位局长也是老相识,到嘴边的话就有些犹豫了。
  局长察言观色便知道王斌在怀疑他和梁若行之间的关系了,也不解释,越是解释越容易让人产生误会,只是和气地问到,“听说你有些情况要向我们汇报?”
  “是,我——”王斌刚要往下说,却看见梁若行一个劲地向他使眼色,知道事有蹊跷,立即转了口风道:“我是校社团联合会的执行主席,我要知道在这次事故中,有没有学生伤亡。”
  “年轻人,你这样太没礼貌了,你这是在要求我给你提供情报,可不是向我们汇报啊!”局长笑呵呵地说到,让王斌颇有些尴尬,只得说到,“好吧,我想你们汇报,但是我也有权利知道事故造成的损失,学生家长问起来,我也有个交代。我想我知道教学楼垮塌的主要原因。”
  “难道不是爆炸?”梁若行配合着王斌演起了双簧戏。王斌摇摇头,“二教号称造价百万,可以想象需要多大的爆炸威力才能让它倒塌的如此彻底,事实上,二教在建造的时候就已经为它的今天买下了伏笔。二教只是号称造价百万而已,学校根本拿不出那么多钱,咱们学校的地理位置很特殊,作为一所省属本科学校,却设在了非省会的二线城市,而在省教委所在的省会同时也有一所师范院校,本市政府没有义务为你省里的学校拿钱,省教委那边当然更照顾离自己近的学校,建二教的时候,学校能拿出的钱实际上连60万都不到,建筑单位要贪一部分,包工头要挣一部分,主管建筑的领导也要拿一部分,层层抽丝剥茧下来,真正用到建筑上的钱连30万都不到,原本五个月的工期被压缩到了两个半月,工程质量可想而知了。”
  听着王斌的叙述,在座的每一个人都惊呆了,一座七层教学楼,建筑造价竟然连30万都不到,这里面的用料可想而知,就算是今天不倒塌,日后的某一天也会自然倒塌的吧。

  辞别了局长,梁若行和王斌向寝室走去,他们已经了解到,在这次事故中,并没有学生伤亡,但是校长也不知所踪,这个学校恐怕真的要乱成一锅粥了,梁若行苦笑着摇了摇头,这个学校恐怕真的要乱成一锅粥了,眼角却闪过了一个熟悉的身影,“等我消息!”,梁若行扔下这句话,转身匆匆走了,王斌只好一个人去安抚那些仍然留校的学生。
  一直忙乎到下午四点多,王斌已经口干舌燥,嗓子冒烟了,梁若行才从外面步履匆匆地赶了回来,王斌立刻迎上去,“怎么样?有什么消息吗?”
  “有个很不幸的消息。”梁若行把自己扔到床上,他太累了,那个人的口风严的够可以,要不是最后关头李茜差人送来了资料,他还真难闻出什么有用的信息来,而从局长那边传来的信息也不太好,他们从废墟中找到了一具尸体,初步辨认正是校长本人,对比二教的平面图,警方发现校长死的地点正是二教的女厕所。引起教学楼垮塌的主要原因也已初步查明,他们发现校长的时候,校长的前胸一片血肉模糊,而且明显有灼烧过的痕迹,现场有微量的火药残留,可以推断是校长携带了一枚小型炸弹在二教女厕自杀式引爆,而由于教学楼整体工程质量不合格,爆炸引起了教学楼的连锁反应而倒塌。
  梁若行当然不会相信警方的这份报告,爆炸只是让校长胸前血肉模糊而已,说明其威力不是太大,二教再豆腐渣,也不至于被这么小威力的爆炸给弄塌,但警方提供的从来都是对事实的分析推测,至于这种存在是否是合理的,那是日后详细调查要解决的事情。
  他本来不想把这些事情告诉王斌,转念一想,校长一死,校内各方势力马上就会开始争权夺位,学生会与社联的斗争马上又要白热化,他不想插手这种权势的争夺,但一旦学生会掌权,那他接下来的事情就不好办了,于是开口道:“校长死了!”
  “什么?”王斌怎么也想不到梁若行带回的竟然是这样的消息,一时竟呆住了,说实话,他对校长的印象并不坏,在社联与学生会的斗争中,校长看在眼里却是一副两不相帮的架势,这在某种程度上让社联得以大展拳脚,校长死了,团委或其他任何一个部门掌权,第一个要拿办的肯定是校社联,因为校社联在学生中的威望已经盖过了其他组织,这对于他们来说是非常危险的,一向精明干练的王斌也一下子手足无措起来。

  梁若行在床上躺了一会,恢复了一点体力,强打起精神向外面走去,他还有更重要的事情要去做,校长面向监视器的那两句话绝不是无意义的乱说的,他决定到校长的办公室去看看,那里应该有他留下的线索,王斌看梁若行拖着疲惫的身躯又向外走,猜他一定是有重要的事情要做,也紧跟着走了出去。
  让王斌没想到的是,梁若行的目的地竟然是校长的办公室,等到他想要阻止的时候,梁若行已经以非常巧妙的手法打开了那道看似异常坚固的铁门,事已至此,他只好硬着头皮跟着走了下去。
  一进校长室,梁若行就被眼前的东西惊呆了,空荡荡的办公桌上只有三样东西——两张纸中,一张纸上记录的是他接任校长以来的一些重大事件,像是从日记上节录下来的,另一张纸是一张委任书,两张纸上的字迹刚劲有力,但却都异常潦草,显然都是匆匆写就的,看日期正是昨天。
  那串佛珠被放置在一个精美的盒子里,衬以非常华丽的金黄色丝绸,极不协调的是那串佛珠上现在已经是裂痕遍布,梁若行马上想到校长的那句话“破了!”,这佛珠一定对应着某个阵法或结界,但现在它对应的那个东西破了,才导致相应的佛珠也碎裂了,以目前的形势来看,佛珠对应的地点很有可能就是后山的第二教学楼。
  梁若行拿起桌上的那两张纸,将委任书交给王斌,自己仔细地研究起那份记录来。

  “2000.9.1,正式接任校长一职,老校长临行前特意遣退了其他人,并把窗户和门都锁好,嘱咐我,这个学校自成立之日起就是依靠着一个阵法在维持平衡的,无论学校发生什么诡异的事情,一定不要惊慌,不要去管,也不要让警察进来,只要阵法还在,学校就在。”
  “2001.9.1,接任校长已经一年了,这一年里学校似乎很平静,没有发生什么奇怪的事情,就在我怀疑老校长是否是危言耸听时,他又出现了,他说这个阵法只能维持五十年,到了明年,学校就要开始走入一团乱局,要我早做准备,以应付随时可能的突发事件,至于是什么样的事件,他没有说,然而就在当天,他死了,就死在行政楼旁边,学术报告厅的门前,死的很奇怪,是被一辆失控的自行车撞倒,头部受伤而死的,老校长虽然年迈,但是经常锻炼,深受更是少有的敏捷,却被一辆自行车撞死了,这事情蹊跷太多。”
  “2002.9.1,老校长说的50年之期日益临近了,也许是心理作用,我感觉到学校的氛围变了,经常一片雾蒙蒙的,偶尔走过学术报告厅门前,即便是夏天,我也会觉得冷得要命。”
  “2002.9.2,在建的第二教学楼又出事了,这已经是第六个了,又是一个民工被高空坠落的砖块砸中头部,奇怪的是,他竟然是笑着死的,下午,新生们就入校了,我竟然看到了他,一个省里高官的儿子,我第一眼看到他就知道,他一定会让这所学校天翻地覆的。”
  “2002.10.8,我说得没错,我日防夜防,他到底还是给我捅了个大篓子,他垂涎一个大一的女同学,几个人竟然把她糟踏得奄奄一息,还抛尸马路,完了,我只好赶紧安排他出国留学的事。”
  “2002.10.14,我担心的怪事终于开始了,是那个女同学,她先是弄死了同寝的六个女生,接着竟然想把整个女生寝室毁掉,50年,这个学校的生命就要结束了,还好不知出于什么原因,她没有再杀人,一个多月后,来了一位高人,出手降服了她,将她拘禁在了二教,太奇怪了,我问她为什么不直接灭了她,她只说她罪不致诛,留下来还可以延续校园的一点命脉,两年后,自会有人来收拾残局。”
  “2004.9.1,两年过得很快,校园也确实平静了,可新生入校的第一天就有人死了,哪个高人给我留下的佛珠上出现了第一丝裂痕。”
  “2004.10.1,这一个月里,怪事不断,我只是暗中关注着,我要知道那对孪生兄妹是不是有能力化解灾难,但昨天晚上,佛珠上彻底布满了裂痕,我知道,该我出场了,用那个禁咒吧,我偷偷学来的禁咒。”
  记录到此为止,梁若行掩卷长思,这些记录就像流水账一样,好像并没有什么意义,只是肯定了二教里的怨灵确实就是秦芳,师傅确实曾经来过,唯一让他感到奇怪的是,记录中提到学校是靠一个阵法在维持平衡,他也怀疑过,可是迄今为止,他都没有发现什么线索,还有,校长提到禁咒,难道校长也是同道中人么?
  就在梁若行和王斌呆呆地出神的时候,办公室的门猛地被推开了。
作者: 狗蛋    时间: 2009-4-7 00:00

  破门的声音惊醒了沉思中的梁若行和王斌,当他们看到破门而入的是谁时,不禁愣住了,破门而入的人在看到屋子里的梁若行和王斌时,也愣住了,但随即,一丝阴险的笑容浮上了他的嘴角,“王斌,你带外人擅入校长室,就这一条我就可以让你从这个学校滚出去!”
  
    王斌冷冷一笑,“谁出去还不一定呢,我只是奇怪,为什么你会出现在这里,难不成校长会邀请您吴大主席坐谈不成?”
  
    “邀请?对!不过不是什么坐谈,今天,就在这里,我们要进行权力的交接仪式了,识相点,我看你还是赶紧收拾东西准备回家种地吧。”学生会主席吴志伟得意地哈哈大笑,校长死亡的消息他不知道,但校长失踪的事情他也已经略知一二,猜想此时若不动手,到后来再夺权可就不那么轻松了,索性来个先入为主,进到校长室里找找有没有委任书一类的东西可以用,却没想到遇到了自己的死对头王斌,还有前几天那个装模作样的小鬼,梁若行对他的羞辱让他没齿难忘。

  
    王斌和梁若行冷冷地看着吴志伟,一言不发,等他笑够了,王斌把手里的委任书在他的面前晃了晃,塞在他的手里。吴志伟疑惑地接过那张纸,一看之下不禁大惊失色,忍不住轻声念了出来:“今委任王斌同学接任校社团联合会主席,即日起校社团联合会为唯一合法学生团体,全权代表学生行使一切权力。学生会将作为学生形象代表负责一切,负责对外接待宣传工作。”其下是校长的亲笔签名,这无疑是说学生会从此只是个形象大使,不再具备任何权力,而社团联合会则在这场长达两年的权力斗争中取得了决定性的胜利,不仅仅成为唯一合法的学生权利组织,更凌驾于学生会之上,且不受任何其他组织管辖,这是吴志伟无论如何也想不到的,在他的思维里,学生会长久以来就是学校行政组织的一部分,这里是他日后平步青云的重要阶梯,社团联合会则更像是一个和谐社会中的不安定分子,应该是被彻底铲除的,眼前的事实却是被彻底铲除的成了他,成了学生会。
  
    吴志伟控制不住情绪的波动,疯狂地大笑起来,“假的,骗人的!一定是你们为造的,我是学生会主席,我才是老大,哇哈哈哈!”说着一把将那纸委任书撕得粉碎,看得王斌和梁若行面面相觑,不禁都在想,如果自己也如此痴迷于政治,会不会也是这样的结果呢?


  梁若行和王斌避开喧闹的人群,吴志伟的那几声狂笑已经引起了还在主楼里办公的老师们的注意,好在没有人注意到隐藏在人群中的二人。回到寝室,梁若行先拨通了舒磊的电话,“局势太乱了,我理不出个头绪,只能各个击破了!”
  
    “你真的这么决定了?”电话那头,舒磊小声地问到,生怕吵醒了刚刚又睡过去的安娜。
  
    “嗯,不能再拖下去了,那个老道的结界破了,不知道又有多少怨灵跑了出来,再拖下去,我怕我们收拾不了了。”
  
    “好吧,你打算什么时候动手?”
  
    “越快越好,最好今天晚上就能先把这个秦芳解决掉,从目前出现的角色来看,她是我们最大的威胁,而且,已经没有感化的可能了。”
  
    “好,等一下我过去找你,要告诉安安吗?”
  
    梁若行沉寂了一会,最终还是说:“算了,不要了,就这样吧,如果咱们还有命回来,我发誓会加倍补偿她,如果不能,让她恨我一辈子总比让她伤心一辈子要好,慢慢她会学会坚强的。”
  
    “梁若行!”舒磊极力压抑着自己的愤怒,一字一顿地说道:“你的爱,真变态!”梁若行一愣,舒磊已经挂断了电话,只有嘟嘟的忙音传过来,梁若行不禁有些伤心,情这个东西,简直比穿肠毒药还毒,假如自己不去顾及什么亲情友情的,至于把事情弄得一团乱麻吗?越想越乱,梁若行索性不去想,拉过被子蒙头大睡起来,仿佛什么都没有发生一样,急得王斌干跺脚却没有办法。
  
  梁若行一觉睡到日落西山,才在一阵尿意中醒来,刚睁开眼睛却被一个奇怪的东西吓了一条,之所以说是“东西”,是因为这个装束在平日的生活中比较少见,梁若行一时没有反应过来,等到看清楚才知道,那个让他心神一颤的“东西”就是舒磊的脑袋,此刻的舒磊宝相庄严,一派得到高僧的样子,气定神闲地站在梁若行的床头,完全没有了平日那副吊儿郎当的样子,梁若行虽然知道这才是舒磊的真实本性,但仍人不揶揄道:“你的金毛呢?不做狮王了?”
  
    舒磊白了他一眼,“阿弥陀佛!我佛慈悲!修佛之人自当虔心向佛,平日里为了应付交际不得已而为之,今天可是为了取弘扬佛法,怎么敢不尊重?”
  
    “切!”梁若行不屑地哼了一声,“少装正宗,正宗不正宗还得看看你有多少斤两再说,先给我看看你带了多少法宝再说。”说着伸手向舒磊的怀里摸去,舒磊闪身躲过:“说不得说不得,能说得也就不是法,也非宝了。”气的梁若行再度倒回到床上,“死秃驴,我跟你说,上次我跟她交手,连达摩祖师的执珠都差点败下阵来,那个地方又怨气冲天,聚集了大批的亡魂,简直就是养鬼的福地,不多带点终极法宝,我怕咱俩不但佛法没弘扬成,反倒成了秦芳的食物,那就惨了。”
  
    “阿弥陀佛!该来的终归要来,逃也逃不掉,你带多少法宝也没有用。”
  
    “舒磊,我梁若行从来不信天命,斗不过我也要斗一斗,难道为了顺应天命就可以让一所学校毁于一旦吗?如果天道如此残忍,我何必要顺应它?”
  
    舒磊闭目不语,心中暗道:“师傅啊师傅,你算无遗策,可是梁若行岂是好相与的?在天命与人命之间,他宁愿选择人命,这大道与小道孰是孰非,我们真的能判断吗?”

  梁若行又躺了一会,抬手看了看手表,自言自语道,“差不多该走了!”翻身从床上起来,从那个从来都封得严严实实包里掏出一大堆法器来,看得舒磊两眼放光,少林寺一向比较注重佛法的修为,对锤炼法器这样的事情并不热衷,信奉只要是有灵性的东西都可以用来做法器,正如佛祖当年拈花一笑亦可传佛法一样,像梁若行这诸般法宝,他一般都是只闻其名未曾谋面的,不禁也想自己弄几件来玩玩。
  
    梁若行从这一堆法器中挑了几样东西,其中就有上次用过的袈裟、禅杖和执珠,其它的统统推到了一边,看舒磊疑惑地盯着他,只好解释到:“这剩下的那些东西在那个地方基本没什么用,招魂铃见了鬼比见了我还害怕,根本连动都动不了,别说示警了。”顺手把那件袈裟丢给了舒磊,“这个东西给你穿,你的佛法比我的正宗,更能发挥威力,我拎着这根棍子就行,待会我要布风吼阵,要她放下怨念已经不可能了,那就只好让她魂飞魄散了。”
  
    “风吼阵?那不是道家的阵法?我佛门怎么能用?”
  
    “舒磊,你有着相了,佛法自然,道法也自然,修来修去修的都是同一个东西,哪来的什么佛家道家?”梁若行笑到,转身率先出了门,舒磊紧随其后,一场正式的对决即将拉开了序幕。

  安娜躺在床上,她既然已经醒来,也就没有必要再麻烦李茜守着了,何况李茜也已经好久没好好休息过了,诺大的病房里空荡荡的只有她一个人。她想了一整天,她明白哥哥那样做的意思,他是怕她在这场危险的斗争中受伤,但她怎么也感激不起来,因为哥哥践踏了她的意志,何况他们两个人的法术本就是相辅相成、互为补充的,没有了她,哥哥的实力也会大打折扣,真要是到了危险的时候,他恐怕顾不得什么禁忌不禁忌了吧。自己虽然喜欢那种被人照顾的感觉,可当她成为别人心中一块放不下的牵挂,那和累赘有什么区别呢?转头看着窗外,从这里可以清楚地看见学校,她敏锐地感觉到学校的气场变了,一团浓黑的雾气正在原本二教的位置上空翻滚,并想要突破什么禁制一样,那层禁制已经有了细微的裂痕,虽然不致崩塌,但恐怕也坚持不了多久了,容不得多想,安娜穿好衣服顾不上身体的虚弱,向学校狂奔而去。

  梁若行和舒磊来到二教的废墟旁,道长的结界虽然还在,但已经非常脆弱了,丝丝黑气正从结界的缝隙中渗透出来,空气中弥漫着一股死气,让人闻之欲呕。梁若行和舒磊以符咒封住自身的气息,免得引起怨灵的注意,又以符咒将法器暂时封印,以免打草惊蛇,这才悄悄行动起来。道家的风吼阵相对于佛家的阵法来说,施用起来要麻烦得多,不仅对阵形的要求严格,而且对准备的时间、施法的时辰也有很严格的要求,这个风吼阵,原本是以冥海之风辅以三昧真火来炼化邪灵,施法时要求在月圆之夜才可,梁若行对其作了简单的改进,以佛家法器为阵法的根基,以有纯正佛法修为的舒磊坐阵阵眼,将施法的时间限制取消了,又以达摩祖师的禅杖为钥匙,以极阴的鬼气为引子,在冥界与人界之间开了一个小小的通道,以冥海之风配上冥火化去那些邪灵的捩气,然后将怨灵拘回到地狱,他设想得很好,但究竟是否能够成功,他的心里也没有把握。
  
    见舒磊已然在阵眼的位置上坐好,手捏佛珠,嘴里默念起了大悲咒,梁若行也不再犹豫,手中捻起一张符咒,“如人入暗,既无所见,如人有目,日光明照,凡所有相,皆是虚妄,诸相非相,即见真相!起!”捏着符咒的手高高扬起,手中的符咒燃起一团火花,先前缚在法器上的符咒也随之燃起,失去了封印的作用,法器上立时迸发出了万道金光,隐隐围成一个正三角形,将二教围在了中间,舒磊和梁若行各自占据了其中的一个顶点,在第三个点上,摆放了一个香案,上面恭恭敬敬地摆放着那串达摩执珠,此刻正兀自散发着柔和的光芒,梁若行望了一眼那个点,那个位置本应是属于安娜的,但为了妹妹的安全,他不得不冒险以执珠代替,就算是实在不行了,他还有最后一步棋,想到这里,他不禁伸手按了按胸前的口袋。

  收拾了心神,梁若行默念法诀,将手中的禅杖向二教的上空抛去,那禅杖甚有灵性,在空中飞行了一段距离后,不仅没有下坠的趋势,反而越升越高,在那团黑雾的头顶悬停了下来,梁若行双手连动,迅速地甩出几张符咒,贴在那已经脆弱不堪的结界外,结界里的怨灵们仿佛意识到了危险的临近,不安地涌动着,更加猛烈地冲击着结界。梁若行冷笑一声,“尔等听着,我今天要对付的只有秦芳一个而已,尔等虽然含冤而死,受制于此地,但念你们并未作恶,我可以答应你们,待此地事情一了,即为你们超度往生,如若执迷不悟,莫怪我下手无情!”结界里出现了一阵短暂的寂静,一个女子冰冷的声音从结界里传了出来,“梁若行,我倒要看看你们兄妹能玩出什么花样来维护你们所谓的正义!”话音一落,啪啪两声脆响,梁若行和舒磊面前的结界出现了两道裂痕,汹涌的黑气迅速向外涌出,直扑二人的面门,两个人身上的法器也迅速作出了反应,舒磊身上的祖师袈裟乃是佛门至宝,根本不把这点攻击放在眼里,梁若行的局面就不太乐观了,他身上所携带的只剩下一些一般的法器,防卫力量异常薄弱,眼看就要被击破,他的嘴角却掠起了一丝笑意,那丝笑意中充满了凄凉与无奈。同在风吼阵中的舒磊力克感应到了梁若行的变化,他突然明白自己又上当了,梁若行根本就没打算用风吼阵,所有的一切都只是疑兵,他来这里存的就是必死的想法,可是自己若出手援救,这阵法却必然告破,二教的结界也必然会消失,局面又要陷入无可挽回的境地。
  
    梁若行手里连着变换了几个法诀,身上慢慢有金光闪现,赫然是画在他身上的符咒开始发动了。
作者: 狗蛋    时间: 2009-4-7 00:00

第六章 梦示 第一节 奇兵
    眼见那丝黑气就要攻入梁若行的眉心,梁若行却坦然面对,等着这一刻的到来,而那个一直悬于上空的禅杖此刻也发出了嗡鸣,它已经感应到了下方的危险,在无人驭使的情况下,它隐隐有发怒的迹象。舒磊更加焦急,法器发怒就会脱离主人的控制,对附近所有的亡灵魂体,不论善恶一网打尽,而像祖师禅杖这种级别的法宝,更会发生可怕的反噬,主人也不能幸免。
  
    一道白光自梁若行的眼前闪过,硬生生击退了那道黑气,梁若行一愣,待看清是谁为他挡了这一击时,不禁讶然,守在他面前的是一个十几岁的孩子,梁若行一眼认出这正是上次差点吓得他魂飞魄散的那个小鬼,只是此刻的他周身散发着一种特别的气息,坚毅,凛然,还有一股浓浓的杀气散发出来,对抗着结界内散发出的鬼气,但梁若行不解的是,这个孩子的灵体异常不稳定,像随时都会消失一样,在虚实之间不停地变化。
  
    “大哥哥,”梁若行犹疑不定的时候,那个孩子突然说话了,语气异常地沉稳,却也异常地虚弱,“爷爷说,阵已经破了,你再死就没有意义了,大姐姐要吃了我们,爷爷断了我的一魂一魄把我送了出来,要你快去救姐姐,我不行了。”说完便如一阵风般散了,梁若行却糊涂了,这小鬼说得一点逻辑都没有,又是姐姐要吃了他们,又是要他去救姐姐,这本就是矛盾的啊,但他也知道此时的浓雾里正到了危急时刻,急忙驭使禅杖攻向了结界。

  禅杖立刻垂直竖立起来,杖尖迸发出一道白光,对准结界的中心猛地刺了下去,尖锐的破空声刺的梁若行的耳膜生疼,眼前一阵眩晕,差一点摔倒在地上,让他骇然,禅杖竟然报发出了如此巨大的能量,结界里面的东西不是一般的强悍啊!
  
    白光在结界处短暂地停顿后,突破了结界的防卫,立时便充满了整个结界,原本黑雾弥漫的结界里此刻却被耀眼的白光掩盖,结界里的怨灵们不时发出魂飞魄散前的惨叫,四处躲避着白光的追杀,更加猛烈地冲击着结界。听得梁若行和舒磊头皮发麻,根根须发竖立,却也只能坚持,头上都渗出了密密的汗珠,舒磊还好一点,只是捏动佛珠的手越来越慢,每拨动一颗佛珠仿佛都要耗费相当大的力量,一直站着的梁若行此刻已经浑身颤抖,随时都会倒下。
  
    白光终于完成了它的第一波扫荡,又聚成一束光柱,猛地插进了地里,大地为之一震,咔嚓声传来,禅杖的力量竟然硬生生地打通了冥界与人界的结界,周遭的空气立时发生了改变,原本已经大汗淋漓的舒磊和梁若行此时如坠冰窟,牙关紧咬却仍忍不住咯咯作响,道长的结界也结上了一层冰霜,空气的流动不再是平稳的,而是顺时针旋转着冲向结界的中心,仿佛被什么东西吸引着,向地底沉去,结界里的景象也渐渐清晰起来。
  
    “唉!”一声女子哀怨的叹息蓦地传来,那声音不是来自于结界,仿佛直接响在二人的心底,二人的身躯都是猛地一震,毛发根根竖起,舒磊的大悲咒竟然莫名地停顿了一下,手中的一粒佛珠被抖动的右手捏的粉碎。靠着一口气硬撑着的梁若行也被这源自心底的冰冷击溃了防线,瘫坐在地上。眼看这个改良过的风吼阵就要告破,一直没有动的执珠终于缓缓地动了,只见执珠缓缓地自香案上浮起,散发出柔和的光芒,与上空的禅杖和舒磊身上的袈裟遥相呼应,只差梁若行一点便可形成一座金字塔法立场,偏梁若行一口气就是提不上来。结界破碎的清脆声音清晰地传进梁若行的耳朵,道长的结界终于宣告彻底破裂,随着有如实质的冰霜跌落在地上,结界内的景象彻底展现在了二人面前:怨灵们面色惊惶地聚集在一处,有的更是在轻声啜泣,他们无一不是瑟瑟发抖,仿佛有什么东西要毁灭他们一样,原本有结界的阻隔时,外面是听不到他们的声音的,此刻,冰冷尖锐的哭声在寂静的夜里传进二人的耳朵,令人毛骨悚然。
  
    顺着他们的目光看去,一具具残缺不全的躯体摆放在他们的面前,有的失去了大腿,有的失去了胳膊,有的丢掉了半个头颅,空空的颅腔里幽幽地泛着绿光,不知是什么东西躲藏在里面,也不知这些躯体在这里埋葬了多久,奇怪的是竟然能保持肌肤没有腐烂,可见道长的结界除了能禁锢怨灵,还能让其中的时间流逝变得缓慢。
  
    梁若行和舒磊正在纳闷这么多的尸骸从何而来,为什么没有被日渐调查的警察发现时,秦芳马上给出了答案,她右手轻轻一挥,一具尸骸便缓缓地从地下钻出来,那人看上去竟然还是活的,双眼惊恐地圆睁着,只是身躯一动也不能动。秦芳的脸上露出狰狞的笑容,一把抓过那具身躯,贪婪地注视着那人的双眼,鼻尖微微抖动,仿佛在她面前的不是一具已死去多年的尸体,而是一道美味的大餐。
  
    不带二人多想,秦芳已露出了尖锐的牙齿,朝那人的喉头咬去,一声惨烈的悲鸣自旁边的那群灵体中传来,一个灵体迅速地消失了,那具尸骸刚刚还明亮的双眼一下子成了死灰色。秦芳把那具尸骸扔到一边,慢慢咀嚼着嘴里的食物,脸上露出满足的笑容,露在外面的尖锐牙齿上还有一滴浓稠的黑色血液。梁若行此时才注意到,地上的尸骸虽然已死去多年,但残缺的断口却是新鲜的,那个孩子口中的“大姐姐要吃了我们”显然是指此事了,而这些怨灵们甘愿被道长禁锢在这里,贪恋自己的躯体也是其中的一个原因了,一想到这些不知在地下埋了多少年的尸体此时正被秦芳当作食物一点点吃掉,虽然她最终吸收的是那些灵体,但梁若行和舒磊面对这样的场景,胃里仍然忍不住都是一阵翻江倒海。
  
    秦芳将口中的食物缓缓咽下,冷笑地看着眼前的二人,似乎根本不把那已经裂开的冥界入口当回事,而来自冥界的强大引力在第一次迅猛的攻击后也静了下来,就连悬于上空的禅杖也不再放射锐利的白光,只以柔和的光芒配合着地面的袈裟和执珠。舒磊口中的念咒声重又响了起来,只是不知何时已经换成了往生咒。
  
    瘫坐在地上的梁若行索性盘膝而坐,五心朝天,催动法力试图与其它法器感应,构成最强大的金刚伏魔阵。

  “这陈年的食物就是没有新鲜的好吃,总有一股冰冷发霉的味道,不知今天的这个新鲜的味道如何?”秦芳像是在自言自语,也像是故意说给梁若行和舒磊听,随后挥手一抓,以具尸骸被她抓到了手里,与梁若行和舒磊刚刚所见的不同,这具尸骸不是源于地下,而是刚刚就躺在她的身后,一直被她的身形挡着。令二人吃惊的是,那具尸骸被秦芳抓到手中之后竟然嘤咛一声缓缓醒了过来,细微的呼吸传进梁若行和舒磊的耳朵,甚是刺耳。
  
    秦芳得意地笑着,梁若行和舒磊都不由自主地动了动身形,那个被秦芳抓在手里的人面色苍白,面容俏丽,看上去就是一幅体弱多病的样子,眼睛的一个镜片已经碎裂,斜斜地挂在脸上,正是二人都用全部身心疼爱的安娜。
  
    傍晚时分,安娜察觉到校园里不同寻常的变化,来不及和任何人联系,只身闯了进来,看到弥漫的黑雾,安娜只道是冥界与人界的结界被冲破了,自恃能与冥界使者沟通,她迈步便走进了结界,然而才一走进结界,她就发现自己错了,凡是因结界破裂而造成的怨气四溢,置身于其中的安娜都可凭借灵敏的感应找到结界的破裂点,从而沟通冥界使者拘押恶魂,但是在这个封闭的空间里,安娜却如同坠入了一个无底的深渊,浓稠的黑雾紧紧包裹着她,让她的灵识根本无从展开,虽然敏锐地察觉到了身边可能存在的危险,迈步想要退出去时,却发现无从下脚,她记得清楚,自己只迈了一步便进入了这个黑暗的空间,按常理只要退一步便可出去,但一步迈出后,眼前的景象没有丝毫的变化,自己已经被这个封闭的空间彻底包围了。
  
    安娜站在原地闭目沉思,静静地感觉着身边空气的流动,跟随着气流缓缓地移动,空间可以封闭,但气流确实没有办法静止的,只要跟随着气流走就可以找到封闭空间的边缘,从而打破结界走出去。
  
    才走了几步,安娜就察觉到身边的气流突然变得混乱起来,垂在身侧的左手被一只冰冷的手紧紧抓住,她刚要惊呼,一个孩子的声音自她的心底而起:“别说话,姐姐,跟我走,爷爷让我带你出去!”随后拉着她便向“外”走去,安娜无法辨明方向,只凭感觉知道自己走的并不是一条直线,也知道这个小鬼并无恶意,她的一项本事就是可以轻易洞察到任何一个与她接触的灵体的内心,便也放心地跟着他走。
  
    在黑暗中行走了大约五分钟,原本就有些虚弱的安娜已经有些气喘吁吁了,领路的孩子突然加快了脚步,安娜心中一喜,知道马上就可以冲出重围,不由得加快了脚步,一声冷哼却自身后传来,“进来了,还想出去吗?”这一句话冰冷至极,让安娜心里极不舒服,默念法诀调动身边的雾气袭向那个声音的来源,却被一丝突如其来的寒气猝不及防地攻入了内心,一个趔趄摔倒在地,失去意识前她只隐约地听到一个气急败坏的声音吼道:“阵已经破了,你何必再滥杀无辜!”

  安娜缓缓睁开了眼睛,和秦芳的目光冷冷地对视着,她知道哥哥和舒磊已经来了,而自己已经成了秦芳手里一枚重要的棋子,她突然想,此刻的哥哥是在担心她的安危,还是在责怪自己又给他惹了麻烦呢?没想到一心想要坚强起来的自己,到头来还是成了别人的累赘。
  
    梁若行心中仅有的一点理智告诉他不能动,他们之间无论谁动了,秦芳都将拥有彻底的主动权,在与鬼界的斗争中,总要有人牺牲,安安,原谅哥哥吧,他在心中苦笑。
  
    秦芳把玩着手里的安娜,当她是一件玩物一般,不是拍拍安娜柔嫩的脸蛋,嗅嗅她身上独有的少女体香,脸上的神情充满了得意与嘲讽:“啧啧,多好的一副皮囊啊,还拥有这么高深的法力,还真是大补呢,梁若行,你就真舍得让这个如花似玉的妹妹香消玉殒么?”
  
    梁若行沉默不语,他知道失去这个挚爱的妹妹意味着什么,但他也清楚想换回妹妹的条件是什么,秦芳虽然表面上很轻松,但她仍需要用安娜作人质就说明她对这个阵法还是有顾虑的,他在等,也在赌,赌那个秦芳的弱点会出现。
  
    见梁若行不语,秦芳冷笑着对安娜说到:“哼!看到了吧,所谓的情啊爱啊,到了生死攸关的时候全都是放屁,怎么样?小妹妹,不如来陪我吧!”说着那张小巧的嘴已经贴上了安娜的喉管,安娜闭上了眼睛,死亡也许并不是件可怕的事情吧。
  
    舒磊的身躯不住地抖动着,他强自压抑着愤怒,他恨秦芳的残忍,更恨梁若行竟然会舍弃自己的妹妹,只是自己在的位置是阵眼,而且与执珠和禅杖形成了感应,根本就无法动弹。
  
    “阿芳!”一把饱经世事沧桑的声音从黑暗中传来,梁若行心中暗喜,奇兵终于出场了。
作者: 狗蛋    时间: 2009-4-7 00:00

第六章 梦示 第二节 善终
     “阿芳!”
  
    秦芳听到这个让她魂牵梦绕的声音时,身躯猛地一震,抓着安娜的手竟然无力地垂了下来,嘴唇微微地抖动着,说不上是激动还是惊惧,竟无法发出任何声音,许久才颤抖着问到:“是你吗?洪军!”因巨大的激动而改变了声调的话语中却夹杂着一丝惊喜与羞怯。

    黑暗中缓缓走出一行人,为首的面目丑陋,脸上一道可怕的刀疤斜斜地延伸到右眼角,原本温和敦厚的脸上因这道刀疤增添了些许的豪气与狰狞,却难掩这张容貌曾经的秀美,正是始终躲着梁若行的面馆老板。他身后是一男一女,正是王斌和李茜。

  白天的时候,梁若行和王斌一起走出保安室,在围观的人群中他意外地发现了一个熟人——山下面馆的老板,猛然间一条一直隐藏着的线索在他的脑海中清晰了起来,来不及对王斌交待,他转身就追了上去。从第一次与这个老板交谈时他就觉得这个老板不一般,对学校里的事情肯定有些别人不知道的情报,只是他三番五次地试图接近他,都被他巧妙地金蝉脱壳了。

    而在李茜给他的情报上,他了解到这个老板叫许洪军,来自辽西的一个小县城,假如他没有伪造那份学历证明,那他的身份可以说是无懈可击的,但偏偏在他精心制造的档案上却留下了这么一个致命的疏漏,是百密一疏还是刻意为之?如果他不出现在这个特殊的场合,梁若行怎么也不会这么快就注意到他,他的面馆里后山不远,但也绝说不上近,何况要爬过那个长长的通道,就是学生大多数人也会选择乘坐公交车,没什么事也决不会在山上山下之间跑来跑去。
  
    更何况,梁若行注意到,许洪军观察现场的眼神与其他围观的人不同,所有人都好奇地观看着现场,略带兴奋地互相打听,不仅这眼前的事情仿佛与他们无关,对他们来说这更像是一出会让他们的生活充满乐趣的戏,但许洪军不是,他的眼神中是关切,是紧张,是一种畏惧,梁若行马上想到,秦芳的家乡不正是那个辽西的县城吗?还有那个社团联合会首任主席的失踪,失踪意味着音信全无,活不见人,死不见尸,但失踪却也不见得就是死了,他完全可能换一个身份继续活着,比如说这个许洪军,假如说他的家乡与秦芳的家乡是同一个地方是第一个巧合,那么他与首任社联主席的名字完全相同就是第二个巧合,他出现在这个事故现场以一种关切的神情去关注是第三个巧合,他知道一些学校里只有社联才知道的档案是第四个巧合,当太多的巧合聚集在一起就变成了一种必然。以许洪军的容貌,他本应避世而居,但他偏偏就出现在了公众的视线里,大隐隐于市,梁若行一直被自己的思维误导了,他总觉得存在的就是合理的,没有必要去深究。

  许洪军看到梁若行发现了自己,这一次他并没有快速地躲开,只是笑了笑,转身向后山的公园走去,梁若行也就不紧不慢地在后面跟着,反正事情发展到现在这个地步,有些东西许洪军已经不得不告诉他了。
  
    许洪军缓步而行,直到后山公园的制高点才停了下来,这是一个建筑奇特的凉亭,抬眼看上去,凉亭的顶部是一片片镂空的叶子,颇有些大自然的韵味,许洪军就站在这个亭子里,看着学校的方向,眼神里充满了落寞,山风吹拂起他的头发,假如他的眼神中再有些孤傲,那在古代就绝对是个放眼天下苍生的侠客了。
  
    梁若行站在他的身后,一言不发,也学许洪军一般眺望着校园,令他意想不到的是,从这里竟然能够遥望后山校区的全景,倒塌的第二教学楼犹如一道不和谐的音符,刺眼地吐出在空地上,警察们正紧张地忙碌着,散发出的煞气萦绕在二教的四周,在浓浓的煞气中,一丝妖娆的艳红偶尔会出现在梁若行的眼底。
  
    两个人就这么足足站了有半个小时,终于梁若行首先沉不住气了:“前辈!事到如今,还是请您知无不言吧。”
  
    许洪军也在思考,对于学校里的事情,他的确知道很多,但是否该告诉眼前的这个后辈,他还是有些犹豫,他在这里参悟了两年,也直到一个月前他才偶然揭开了这个谜,但同时他也发现,这个谜竟然关系着这个学校的兴亡,破了,学校也就完了,对于学校里发生的事情,他也一直密切地关注着,对于梁若行最近做的事情,他也略知一二,他不相信这个黄毛小子有能力让学校恢复原状,沉思之后,他终于还是说到:“我无可奉告,我只是个喜欢这所学校的小面馆老板而已,如今,就是学校也不太平啊!”
  
    梁若行没有多说废话,直接从口袋里掏出两张纸递到许洪军的面前,许洪军扫了一眼,脸色微变,不由得苦笑,无奈地说到:“没想到,你准备的这么充分。”

  梁若行回以轻轻的一笑:“前辈苦心孤诣留下这个线索,晚辈后学怎么敢辜负您的一片苦心呢?”
  
    “我,你很聪明,我倒是很想知道你是怎么猜出来的?”
  
    “简单得很啊,你的那份档案简直完美无缺,可你怎么也不会想到李茜出生在警察世家,她能轻易调出你所有的档案,她已发现你的学历造假,就直接联系了你档案上户口所在的公安局,没想到,你的父母竟然也是她的父母,起先我也不知道,我只是隐约觉察出你这份伪造的档案地址与秦芳是同一个县城,李茜要是不做这进一步调查,我还真怀疑不到你,充其量意味你和秦芳是同乡,直到我刚才翻看了这份档案,才知道你和她的关系如此密切,你和她不是兄妹,因为她的档案中没有提到自己有兄弟,刚才李茜给我打了个电话,是那个县城公安局传来的最新资料,你是她的丈夫,有这个身份的人只有你,许洪军,不,我应该叫你许主席,前社团联合会的主席,因为只有你才会抛弃一切,在申冤无望的情况下用全身的力量担负起照顾她父母的职责。”
  
    “阿芳的死,我有很大的责任,如果我不和她吵那一架,她会活得好好的,这些年我一直活在自责里,她没留下什么,我也不能做什么,甚至我都没有脸面再活在人们的视线里,所以我故意划伤了自己的脸,把自己弄得丑陋些,这样就不会有人注意我了。”
  
    梁若行的心中充满了震撼,一个人可以选择自杀结束自己的生命,但把自己的脸划伤,所需要的却是更大的勇气!但他很快平静下来,现在不是儿女情长的时候,整理了心情微笑道:“我只是奇怪,你户口迁入的时间是在她离开你们之后一年,你是怎么以她丈夫的身份进入的呢?”
  
    “那种小山村,人死时年户口还在的情况都有,何况她的父母那么爱她!来看看这所学校吧,我再瞒你也真的没有什么意义了。”许洪军话题一转,将梁若行拉回到了眼前。

  看着整齐排列的楼宇,梁若行习惯地将它们转换成符号,他始终记得校长说过的那句话:这个学校是靠一个阵法在维持的。他也曾试图将几个出事的地点连起来,但就像一团浆糊,乱七八糟的不成系统。
  
    “两年前那个高人对我说学校的主阵要破了,必须在后山的阵眼再补上一个阵法,暂时加固主阵,延续两年学校的命脉,我日夜参悟,无意中才发现了这个后山的阵法,可是对于主阵,我依然什么也不知道。”
  
    梁若行眉头紧皱,听来学校的这个阵法下面竟还有若干个小阵,但是眼前的这个阵法就已经够让他头疼的了,无论他怎么变换这几栋楼的方位,还是不不成什么所谓的阵法。许洪军见梁若行沉默不语,直到他暂时什么都没看出来,干脆直接说到:“如果将食堂、一、二、三和六号公寓刨除在外,单只看四、五、七、八号公寓和一教二教,将它们看作是阴爻阳爻,这里面就至少包含了两个阵法。”
  
    梁若行脑海中立刻一亮,一教为一栋大长楼,然后是并排的八公寓和二教,这两栋楼加起来才和一教一样的长度,接下来是七公寓,也是一栋和一教同样长的楼,四公寓在五公寓的右侧,也是两栋短楼,从上到下依次排列下来就是一个阳爻,一个阴爻,再一个阳爻一个阴爻,在八卦中就是一个离卦一个坎卦,在六十四卦中则是一个离坎卦,不禁脱口而出道:“是三个阵,一个离阵,离为火,为明,这个阵法首先是守平安的,接下来一个坎阵,一轮明月照水中,只见影儿不见踪,所以在四公寓里才会有那个空的结界,因为一来那里有秦芳残留的记忆,二来,那是二教的海市蜃楼,整个阵法又是按照六十四卦中的离坎卦布置,一阴爻入乾卦,即为离,一阳爻入坤卦,即为坎,离象火,坎象水,若无天地,人将焉附,若无水火,无可生长,乾坤离火,乃成人之基也,如果守阵之人是个‘人’的话,那这个人肯定是个高人,但现在阵中困的却是恶鬼,这个养阵会让他们更加强大,我也不知道我师傅所说的主阵是什么,但这个阵已经破了却是事实,而且已经无可挽回了。”
  
    “那你打算怎么办?”许洪军的声音微微有些颤抖,他已经隐约猜到了梁若行不会放过秦芳。
  
    “前辈,为今之计,我只能选择——杀!学校里出来作乱的厉鬼已经不止她一个了,说明这个主阵也早已经破了,我不知道当初设立这个阵法的人是出于什么目的禁锢了这么多的冤魂在校园里,但我知道现在除了剿灭他们,别无他法。”
  
    “真的没有其它的办法了吗?阿芳,心地不坏的。”
  
    “没有!”梁若行语气坚决地说到:“前辈,若果有可能,我倒希望你能出面,或许可以感化她,让她有个重新为人的机会。”
  
    听到这里,许洪军竟然脸色大变,“感化?感化!哈哈,感化,我还有什么脸去见她,两年前我就为了感化她将她送到了这个阵里,如今你教我如何感化她?哈,哈哈!”许洪军狂笑着奔下山去了,只留下梁若行苦笑着站在山上。

  现在,他到底还是来了。
  
    “阿芳!”许洪军慢慢地走到秦芳的面前,早已泪流满面,他缓缓伸出手,抚摸着秦芳的面颊,触手的只有冰冷。此刻的秦芳也早已收敛了暴戾之气,狰狞的面容也恢复了平和,竟也伸出手抚摸着许洪军脸上的疤痕,“阿芳,你吃了不少苦吧!”
  
    “洪军,还疼吗?”
  
    许洪军微笑着摇了摇头,二人恍若不觉早已人鬼殊途,竟如一对热恋中的情人般怜惜地看着彼此。
  
    “阿芳,走吧,别再留恋了,陈龙死了,连尸骨都找不到了。”
  
    许洪军这句话一出口,梁若行立时就赶到了不妥,果然,秦芳本已平和的情绪猛然暴起,长长的指甲瞬间扣进了许洪军的咽喉,将他高高地举过了头顶,“许洪军,两年前你就欺骗了我,如今,你还要帮助他们来对付我?!”许洪军的喉管已经被秦芳的指甲穿透,嘶嘶地向外泄着气,一句话也说不出。
  
    “所有一切众生之类,若卵生,若胎生,若湿生,若化生,若有色,若无色,若有想,若无想,若非有想,非无想,我皆令入无余涅磐而灭度之!”安娜清脆的念咒声骤然响起,不知何时她已经坐在了原本执珠所在的位置,而执珠此刻已到了梁若行的手中,当秦芳的指甲穿透许洪军的喉咙的那一刻,金刚伏魔阵也启动了。
  
    “许洪军,来陪我吧,从此以后,我们不离不弃,我们永不分离!”秦芳的话语中充满了悲痛与酸楚,继而却狂笑着撕裂了许洪军的身体,但那狂笑声中却也充满了凄凉。
  
    禅杖上迸发出的金光也在同一时刻刺入了秦芳的头顶。
作者: 狗蛋    时间: 2009-4-7 00:01

第六章 梦示 第三节 散
     出乎所有人的意料,秦芳没有如预期中那样激烈的反抗,她垂手而立,面无表情地看着眼前的众人,良久之后,她笑了,是一种如释重负的笑,她轻轻翕动双唇,梁若行看得真切,秦芳竟是在和他讲话:“梁若行,此后的路将更难走,你好自为之!”梁若行一愣,待要停止攻击已经来不及了,安娜已经沟通了冥界使者,地面缓缓裂开了一道口子,从黑洞洞的洞口伸出无数只剩白骨手,疯狂地撕扯着秦芳,这便是冥界的规矩了,秦芳是怎样迫害其他的灵体的,现在她就必须要偿还,但她的脸上却没有任何的痛楚,只微笑着面对眼前的一切,直到最后一缕魂魄也消失不见。
  
  
    凉爽的夜风吹过,吹散了悲凉的情绪,也吹散了弥漫在二教废墟上的死亡的气息,就连夜空的星星也仿佛比平日明亮了许多。一众人站在二教的废墟旁,默然不语,他们都想到会有魂飞魄散的结局,但谁都没有想到许洪军的死和他竟死的如此惨烈。

  一派仙风道骨的道长再次出现在了梁若行的面前,只是这一次,他的身边没有了那个小孩子的陪伴,显得甚是孤独,他由衷地赞叹道:“梁芳教出你们两个好徒弟,我大可放心走了。”
  
    梁若行拱手笑到:“道长何去何从?”
  
    “我曾对你说过,当有一天这里不再需要我们的时候,我们这些早就不属于这个世界的人就该走了。”
  
    “道长没有什么要说的了么?”
  
    话说到这份上所有人都听出了梁若行话里有话,道长竟似乎有什么重要的东西瞒着大家。道长没有说话,摆摆手,那些幸存的灵魂们立刻聚集到了他的身后。
  
    “道长这是要做什么?”李茜冷冷地说到。
  
    “贫道要送这些枉死的人往生,难道各位还有什么疑问吗?”
  
    “果真是这样的吗?道长和秦芳是旧识了吧?”一直没有说话的安娜终于开口了,她记得这个声音,正是她遭到秦芳攻击时出现的那个气急败坏的声音。
  
    果然道长一愣,说到:“不错,我与秦芳确是两年前就认识了,不过,这难道也有什么问题吗?”
  
    梁若行嘲讽地一笑,“如果换了其它地方,当然没有什么问题,可是道长先拘了一批死灵困在此地,然后又有了一个离坎卦的阵法,道长也是研究过风水的,一个怨气冲天的恶鬼被困在一个养阵中,烦请道长告诉后学会怎样呢?”
  
    “一阴爻入乾卦,即为离,一阳爻入坤卦,即为坎,离象火,坎象水,若无天地,人将焉附,若无水火,无可生长,乾坤离火,乃成人之基也,道长不会不知道吧?”安娜也步步紧逼,道长却只是微微一笑,“你们是怀疑我蓄意养鬼,作乱校园了?”
  
    “不敢!”梁若行嘴上说着不敢,语气中却殊无半点的恭敬,“道长,我们已经知道了这所学校自成立之日起就是靠一个阵法维持着,我们现在只是想知道这个阵法是什么,究竟还有没有救!”
  
    “呵,没救了!”道长无奈地一笑,“这所学校原本就只有50年的命,两年前它就该散了,是你师傅逆天而行,阵中布阵,延续了它两年的香火,这已经是极限了,你们就是知道这个学校是靠什么阵法维持的也没有用了,天命终究不可违!”说完,道长抛下众人,转身带着一众灵体消失在了夜色里。

  当所有人都把精力放在道长身上的时候,没有人注意到安娜的身子一直不住地摇晃着,道长消失的刹那,安娜也终于再也坚持不住,扑通一声摔倒在地,梁若行一个箭步冲上去,刚要抱起妹妹,却被舒磊从旁边一掌推开,“你滚开,安安不需要你!”随即抱起了安娜,众人这才看清,从安娜的身上正不断滴下猩红的液体。舒磊的脸色再次变了,他愤怒地看着梁若行:“梁若行,你究竟对安安做了什么!”梁若行疑惑地看着舒磊,他也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但肯定,事情不简单,“发生了什么?”
  
    “发生了什么?!我倒要问问你,为什么安安的魂魄中缺了一魄?你究竟做了什么?”
  
    “缺了一魄?”梁若行如遭雷击一般,身子不稳地摇晃,人有三魂七魄,所以才能生存,缺了一魄虽然不致死,但对人体的伤害也是巨大的,尤其是安娜自幼就体弱多病,缺了一魄之后魂体将会非常不稳定,容易招惹邪秽,也容易遭受病痛的折磨。
  
    舒磊瞪着血红的双眼等着梁若行的回答,梁若行却被这突如其来的变故打击的摇摇欲坠,嘴里只知道呢喃着“怎么会这样?怎么会这样?”,李茜和王斌干瞪着眼,只知道一定是发生了什么,但却无从下手。
  
    “爷爷断了我的一魂一魄送我出来,要你快去救姐姐”不知怎的,那个小鬼魂飞魄散前的一句话突然回响在梁若行的脑海里,让他立时惊觉起来,对啊!虽然当时秦芳初见许洪军情绪异常激动,对安娜的控制力稍减,但绝没有道理让安娜如此轻松地就坐上一个阵眼,安娜竟是自断了一魄来逃离秦芳的控制!
  
    当推出这个结论时,梁若行痛苦地闭上了双眼,归根到底,是自己此前的作为刺伤了安娜,她这是在告诉他,我不是你们的累赘,我是有用的人!安安你好傻啊,梁若行在心底狂吼着,然后像疯了一样从舒磊手中抢过安娜,跌跌撞撞地向校外跑去。
  
    从未见过梁若行如此失态的众人皆是一愣,待反应过来欲追出去时,一个光头小沙弥不知何时出现在了众人的身后,“阿弥陀佛!请问施主,哪位是梁若行师叔?”
  
    “师你个头叔,刚才跑出去那个疯子就是,有话快说,有屁快放!”舒磊认得这个小沙弥是少林寺的守门沙弥,忍不住破口大骂。小沙弥显然从未见过舒磊如此愤怒,一个劲地念“阿弥陀佛!”
  
    “你烦不烦,赶紧说!”舒磊不耐烦地打断他。
  
    “是,是,师祖说,师祖说待此间事情一了,务请梁师叔归山一趟。”
  
    舒磊眉头一皱,小沙弥说话磕磕巴巴,还不停地冲她使眼色,知道师傅有密令,当下赶紧说到:“知道了,王师兄,李姐姐,麻烦二位赶快去抓住梁若行,我怕他又对安安不利,我受了点小伤,行动不便。”王斌和李茜并无怀疑,转身去追梁若行了,二人都很担心突然精神崩溃的梁若会做出什么傻事来。
  
    等到二人走远,舒磊才长出了一口气,转头向小沙弥问到:“师傅可还有什么指示?”
  
    小沙弥双掌合十向少林方向一拜道:“师祖说,若要成大事,绝不可儿女情长,要你好自为之!”舒磊心中苦笑,从他接受师命下山的那天起他就一直在想为什么,少林乃达摩祖师面壁九载参禅悟道之地,俨然已是中华佛教圣地,泰山北斗,即便是师傅慧能不也是现今佛教的执牛耳者么?还要那个东西做什么呢?师傅也是得道高人了,竟还如此痴迷于色相。
  
    “你回去告诉师傅,就说舒磊晓得了,日后自会小心,叫他老人家不必担心。”
  
    “是!”小沙弥双手合十一拜,转身走了,舒磊收拾了心神,用心感应了一下梁若行的位置,举步追了上去。

  此刻在后山公园顶的凉亭里,安娜与梁若行正盘膝而坐,竖在凉亭正中的禅杖引导着流水般的月光洒在安娜的身上,散发着淡淡的圣洁的光辉,梁若行将执珠含在安娜的嘴里,镇住她不稳的魂魄,现在他也没有别的办法,安娜的一魄已失,在结界中与秦芳一样被打的踪迹全无,以安娜的体质,失了一魄,也就等于是丢了半条命,他必须用其他的东西代替那一魄,她隐约记得师傅曾提起,祖师的执珠不仅仅是法术界至高无上的法器之一,还有起死回生的能力,只是如何运用却无人知晓,但他却能以执珠为引,将自己的一魄导给安娜,自己与安娜本来就有着浓厚的血缘关系,心意相通的本事更是无人能及,这让他们的魂魄在很多地方都是相似的。
  
    想到这里,梁若行以符咒稳住自己的魂魄,免得在提炼那一魄时期他的魂魄借机散了,之后他手捏法诀,默念咒语,身上顿时散发出一圈柔和的红光,将他与安娜紧紧包裹了起来,这个结界将保证他们在施法时不受外界的打扰。
  
    王斌、李茜和舒磊差不多在同一时间赶到,当看到眼前的这幅奇异的景象时,王斌和李茜只是感到奇怪,他们并不知道这其中的危险,但舒磊却是脸色大变,同时法术界中人,他一眼就看出梁若行是准备以自己的一魄来弥补安娜缺失的一魄,先不说这种做法有多危险,如果安娜剩余的魂魄并不接受哥哥的这一魄,那么不仅安娜的魂魄无法补全,梁若行也会缺了一魄。
  
    梁若行,你这个疯子!舒磊心中狂喊,不顾有那层结界的阻拦,硬往里冲去,刚一碰触到那层结界,便被一股强大的反弹力给震了出来,摔倒在地,“哇”地吐出一口鲜血,王斌和李茜赶忙扶起他,虽然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但能逼得舒磊不顾危险也肯定不会是小事,王斌更是想起梁若行要拿他做引子施法,不禁怀疑梁若行是不是又要牺牲谁。
  
    舒磊吐出了那口血后,四肢瘫软,直到谁也不能阻止梁若行了,不禁有些怅然,同时他也发现自己越来越不能理解梁若行了,他随时准备要牺牲自己身边的一切,包括自己的这个最爱的妹妹,但同时他又绝不允许妹妹受到任何的伤害,甚至不惜以符咒强迫妹妹离开这场看似不可能胜利的战斗,“你的爱,真变态!”他突然想起了自己在大战前对梁若行的评价,是啊,梁若行对安娜的爱就是变态的爱啊!
  
    结界内的梁若行也已经到了关键时刻,额头上开始渗出密密的汗珠,头顶上一缕粘稠的丝状物仿佛在摆脱什么巨大的引力,努力离开梁若行的身体,梁若行的一魄就要出来了。
  
    此时,安娜却缓缓地睁开了眼睛,含在她嘴里的执珠感觉到了她魂体的不稳,同时也认出了这个主人的气息,自动释放出能量暂时稳住了她的魂魄。当安娜看到哥哥时,心中大急,她自然知道哥哥在做什么,不顾危险地吐出执珠,直接按在了梁若行的头顶,一阵耀眼的白光之后,结界散去,梁若行和安娜双双倒在地上。王斌和李茜急忙又抛下舒磊,跑过去扶起安娜和梁若行。
  
    舒磊硬撑着支起自己的身体,脱下身上的袈裟,默默地走了。
作者: 狗蛋    时间: 2009-4-7 00:01

第六章 梦示 第四节 梳子
  
    二教的问题得到了完美的解决,唯一让众人不解的是舒磊的不辞而别。
  
  
    梁若行和安娜从山上被抬回来后便始终昏迷不醒,安娜失了一魄,身体虚弱,昏迷不醒情有可原,但梁若行身体正常,昏迷不醒就有些让人无法理解了,李茜不得已又过起了衣不解带的医院生活。
  
  
    由于老校长的遗命,社团联合会被正式扶正,王斌也紧张地忙碌起来,随着国庆假期的临近结束,同学们陆陆续续地返回了学校,他必须率领社团联合会安抚民心,对二教的倒塌给出一个让人信服的解释。
  
    也许是梁若行的这一手起到了强大的震慑作用,校园里其它原本蠢蠢欲动的冤魂一时间都沉寂了下去,学校闹鬼的传言也就渐渐成了学生们之间的笑谈。
  
    李茜把梁若行裸露在外面的手臂盖好,和衣躺在了旁边的一张空床上,她太累了,安娜的身体机能始终不是特别的稳定,她必须随时注意,相比之下梁若行就省心多了,甚至有几次他还发出了轻微的鼾声,让人不禁怀疑他究竟是昏迷了还是单纯地睡着了,不想起来。
  
    病房的门被轻轻地推开了,满脸倦容的王斌走了进来,李茜刚想起身便被王斌制止了,“我只是来看看,这两个孩子现在怎么样了?”
  
    李茜勉强笑笑,“还不是老样子,谁都不愿意起来,他们两个倒是舒服,俩眼一闭,什么都用不着管,我们可就惨了。”
  
    “这样下去也不是办法,大夫怎么说?”
  
    “一群庸医,什么也查不出来,成天就知道要钱,等他们两个起来,我让他们加倍还给我。”
  
    王斌忍不住噗哧一笑,“除非他们俩的法术会变钱,要不然你就等着一辈子追着他们要吧,尤其梁若行这小子,你可得小心点,别自己要账不成反把自己搭进去。”
  
    “学长!”李茜娇嗔道,房间内的气氛突然变得微妙起来。
  
    沉默了一会,王斌说到:“有一件事,不知道该不该告诉你,那个学生会主席吴志伟,你知道吧?”
  
    “知道,怎么了?难道他还敢不服从学校的安排?”
  
    “那倒不是,不过,他出事了。”
  
    “哦?死了?”不知道为什么,最近在他们之间只要一提到“出事”,他们的第一反应肯定是有人死了。
  
    果然王斌点了点头,“跳楼了,据说是受到了太大的刺激,精神失常了,但他跳楼的地方非常古怪。”
  
    李茜眉头一皱,“在哪里?难道又和灵异事件有关?”
  
    “这个我现在也不好说,他是在图书馆跳的楼,但是图书馆六楼以上是禁止入内的,里面是什么样连我都不知道,所以我跟你一样都盼着这两个孩子早点醒过来。”
  
    “没有再出事吧?”
  
    “哦,那倒没有。”
  
    听到只出了这一件事,李茜才放下心来。王斌犹豫了一下,终于还是没有把下一句说出来,在警方的解释里,吴志伟确实是自杀,但死亡的时间却与跳楼的事件稍微有一点偏差,法医认为,在他跳楼之前就已经死了,但现代科学技术远没有达到将死亡时间计算的误差控制在十几分钟以内,所以法医也只是猜测而已。此时校园里的学生也还不是很多,没有引起太大的骚乱,有现场目击者说,吴志伟在跳楼的时候喊了一句话“我会回来的!”让人百思不得其解。
  
    李茜躺在床上闭起了双眼,片刻后便发出了轻微的鼾声,王斌起身替她盖了件衣服,才又坐回到梁若行的床边,默默地思考了起来,他不懂什么风水八卦,但文科楼、图书馆、行政楼这三个学校中最权威建筑的连线刚好是一个正三角形他还是能看出来的,而学术报告厅就恰恰在这个正三角形的中心,这总不是什么巧合吧?以前自己从未注意过,但后山的事情一解决,他每次进入行政楼都会涌起无比强大的自信,情不自禁地就会肃穆起来,这是一种很奇妙的感觉,就好像自己被注入了一针兴奋剂,但这针兴奋剂在让他的身体充满活力的同时却也让他的情绪更加稳定。

  看着床上的梁若行,王斌突然想起来一件事,这是流传在他家乡的一个传说,大概是清朝的时候,一位大户人家的小姐不知出于什么原因也是昏迷不醒,家里人想尽了办法也无法叫醒她,当时恰逢一个道士云游路过此地,病急乱投医的家里人也就顾不上什么了,请这个道士位小姐看看,道士只看了一眼便大惊失色,对老爷说:“你家小姐的魂魄不在了,这个病恐怕难治。”
  
    老爷平时视这个大小姐如掌上明珠,苦苦哀求道长想想办法,甚至不惜散尽家财,道长耐不住老爷的再三恳求,只好掐指算到,片刻后说到:“小姐昏迷的日子是七月十四,鬼门关打开的时候,小姐的命格弱,容易招惹邪秽,所以在那一天她的魂魄被挤出了体外,也在无意中被关进了鬼门关,但小姐的阳寿未尽,所以冥界并不收留她,她现在才只是昏迷而已。”老爷大喜,连忙询问可有什么办法让小姐尽快醒过来,道长想了想,请求看一看小姐用的梳子,因为自古就有一种说法是人的灵魂可通过头发与外界沟通,头发也是最接近人魂的地方,人们每天都要用梳子梳头,让头发整洁只是表面上的事,更重要的是保证毛孔的畅通,让魂魄与外界的沟通更顺利,汲取天地精华。修道之人认为,最好的梳子应该是檀木的,与佛珠的质地相同,檀木有平心静气、安定灵魂的功效,但这个小姐的梳子却让道长破口大骂,连连追问这梳子的来历,老爷不敢隐瞒,这数字竟是从小就跟在小姐身边的,当年小姐刚一坠地,门外便来了一个化缘的和尚,这个和尚不要斋饭,却就拿着把梳子要求换一百两纹银,并声称只有这把梳子才能保小姐活过十八岁。
  
    夫人是个虔诚的佛教徒,一听便知是有高人到了,请老爷务必请进来一坐,但老爷出去迎请时和尚早已不知去向了,只留下那把梳子,长房那边也很快报上来说100两银子不翼而飞了,末了老爷问到:“这梳子究竟有什么问题?”
  
    道士连连叹气摇头,“这是我辈中人的不幸,这梳子乃是槐木所制,槐木又称鬼木,不仅魂魄可以聚集其上不散,人若是长期生活在槐木的影响范围内,更会因槐木的极阴影响而魂魄离散,小姐自幼使用这把梳子,魂魄恐怕早就不稳了。”
  
    “道长可有什么解救的办法?”
  
    “我试试看吧,小姐的一缕魂魄因为长年使用这把鬼木梳子而盘踞其上,我现在把这缕魂魄导回小姐的体内,日后你们定要每天用檀木梳子早晚为小姐梳头,待到一年之后鬼门关开时,我会再来,或许可以挽回小姐一命。”

  当下道长施法引回了小姐的那缕魂魄,毁了那把槐木梳子,又将一把纯檀木的梳子交给了老爷,老爷仔细嘱咐了下人,在一年中每日早晚两次用那把梳子为小姐梳头,直到一年后,道长如约再次出现在了中人的面前,当天恰好是七月十四,道长嘱咐老爷在院子四周点起七七四十九盏长明灯,在院子正中用朱砂绘制了一个巨大的太极阴阳图,将小姐放在了阴阳图的中间,并嘱咐众人在午夜时分一定要关好门窗,无论发生什么事都不要随意走动,又给了他们每人一张符咒,让他们贴在自己的左胸前。
  
    午夜时分,鬼门关缓缓开启,往年的这个时候,人们只是会觉得有一阵莫名的阴风从背后划过,半夜里会头皮发麻而已,但今夜,人们却感到了一阵莫名的惊慌,子时刚至,温度骤降,一阵阵打着旋的阴风从院子外面闯进来,四十九盏长明灯被风吹得忽明忽暗,人们的心也跟着上上下下地抖动,但那四十九盏长明灯尽管已经都变成了青色的火焰,却始终没有熄灭。
  
    道长站在阵中,左手捏着符咒,右手持着一柄桃木剑,迟迟不动,直到一个青灰色的影子慢慢地飘入阵中,在小姐的身边徘徊不去,道长以剑送符,一剑刺入了那个影子里,英子一声痛哭的呻吟,身上的青灰色瞬间散去,模样渐渐清晰,正与躺在阵中的小姐别无二样,道长要破舌尖,喷出一口鲜血,以手蘸血在小姐的魂魄上书写起符咒来,须臾,小姐的身上也慢慢浮起了金光,魂魄与肉体慢慢融合在了一起。
  
    此时,院外又突然阴风大作,四十九盏长明灯几乎在同一时间熄灭,院子顿时陷入一片黑暗,躲在屋子中的众人立刻骚乱起来,但又谨记着道长的忠告,不敢走出屋子。黑暗中,一阵哗啦哗啦的声音传来,耳尖的人一下子就听出是铁链拖地的声音,正在纳闷的时候,原子中的太极阴阳图突然亮了起来,道长仗剑立于阵中,身边躺着小姐,阵外两个面目怪异的人,一个牛头,一个马面,手中各执着一条铁链,寻找着进入阵中的道路。
  
    “嘿嘿,牛鼻子老道,我劝你还是乖乖把那个妞送过来,进了地府的人还想再回来吗?吃了的骨头我们可是从来都不会吐的。”马面阴侧侧地说到。
  
    “马兄,你骂老道,干吗总是带上我啊?我说牛鼻子,这妞我们老爷是要定了,要不然也犯不上让我们俩兄弟出马,乖乖交出来大家都好交差!”牛头也晃动着手里的铁链对道士说到。
  
    处在阵中的道长却仿若充耳不闻,脸上青一阵白一阵,显然在阵法发动前的交手中吃了暗亏。牛头马面不耐烦地在阵外走来走去,却也没办法进入阵里,但这阵法却也在一点点衰弱下去,就这样僵持了半个时辰,道长终于抛下了手中的桃木剑,长叹一声:“天命终究不可违!”撒手去了,奇怪的是牛头马面也没有进去拘走小姐的魂魄,也径自走了。
  
    王斌摇摇头,自己不是没来由地想起这个传说,他在整理梁若行的东西时,从他的枕头下找到了两把梳子,正是一把槐木一把檀木的质地,他不知道这究竟意味着什么,只好把它们都带了过来,放在了梁若行的枕边,期待奇迹的发生。随后他趴在了床边,闭上了眼睛,这段时间,他也累得够呛。
  
    他没有注意到,当那两把梳子一被放在梁若行的枕边,梁若行的眉头不易察觉地皱了皱,随后那把槐木梳子啪地从中断了。
作者: 狗蛋    时间: 2009-4-7 00:01

第六章 梦示 第五节 铜牌
  
    处于昏迷中的梁若行和安娜此时正置身于另外一个世界里,在这个世界里,只有灰蒙蒙的一片,既没有任何生命的迹象,也没有任何建筑,甚至连他们的脚下也是一片虚空,没有了坐标,也失去了方向。梁若行拉着安娜的手,试着向前走了一步,脚下没有传来如踏实地的感觉,但也没有一脚踏空失去平衡,就仿佛他这一脚并没有迈出一样,一阵莫名的惊慌自二人的心底升起,不约而同地对视了一眼,都从对方的眼里读出了惧意。
  
    “向前走!”谁也没有说话,但却都清楚地明了了对方的想法,就好像在这个异度空间里,他们无需任何语言的交流,灵魂便可直接相通。梁若行拉着安娜,缓步向前,可是他们走到哪里都是一样,看着视野里根本就没有区别的景象,梁若行不由得加快了脚步,原本的缓步而行渐渐变成了疾步行走,继而是慢跑、快跑,仿佛身后有人在追逐着他们,而他们的心地也只有一个念头:跑,快跑,跑出这个鬼地方!
  
    不知跑了多久,身边的景物依旧没有变化,仿佛他们一直在原地踏步,梁若行和安娜也没有感到任何的疲惫,但原本静止的虚空却渐渐发生了变化。首先便是原本寂静的空间里不知何时渐渐有了声音,时而是一阵哗哗的流水声,时而是一阵嘀嗒嘀嗒的滴水声。有声音就说明在这个空间里并不是只有他们两个“物体”,梁若行大喜之下来不及多想,拉着安娜跑向那个声音,才跑了几步,声音却像它出现时一样,突然间就消失了,梁若行和安娜不禁愣在了当场,竖起耳朵静静地倾听着,寻找着声音的来源,直到片刻后,水声再次出现在了他们的右手边,梁若行赶忙拉着安娜又向右边跑过去,然而又像上次一样,才跑了几步,声音便消失了,梁若行无奈地停下来,重新寻找声音的来源,片刻后,那个声音却再次出现在了左手边,此时的梁若行已经失了往日的冷静,拉着安娜就向左边跑去,只跑了几步就停了下来,因为那个声音再度消失了,他只好停下来重新寻找,就这样反反复复地折腾了有半个小时,梁若行像一只没头的苍蝇带着安娜前前后后左左右右地奔跑。
  
    当声音再一次消失时,梁若行的脸上已渐渐有了怒色。“嘻嘻!”这一次传来的却不再是水流的声音,而是一个女子的笑声,梁若行大怒,抬手指向声音的来源,口中默念咒语,原本一道蓝光应从他的指尖飞出,此刻却毫无反应,梁若行不由得愣住了,试着感应了一下周身的气息,更是让他大吃一惊,这个身体与他熟悉的那个身体完全不同,特有的法术气息竟然丝毫都感觉不到。他看了一眼妹妹,安娜的表情也充满了困惑,显然她的身体也是一样。
  
    “哥,你有没有感觉到我们在这里的呼吸?”安娜的声音直接响起在梁若行的心底,梁若行也已经适应了这种心灵上的直接交流,他再次感应了一下自己的身体,终于得出了一个让他无论如何也不能相信的结论——他们没有呼吸!
  
    “嘻嘻!”那个尖锐的笑声再次响起,这次声音的方向没有变,被声音戏耍了太多次的梁若行也谨慎了起来,没有轻易地挪动自己的脚步,而是静立在原地,默默地感受着,终于在那个笑声的背后隐隐约约地传来了先前听到的流水声和嘀嗒声,他试着向前走了一步就停了下来,仔细聆听着声音,然后才放心地带着安娜向前走去。

  令人毛骨悚然的嬉笑声不断地刺激着二人的耳膜,也不断冲击着二人脆弱的精神防线。不知走了多久,声音渐渐清晰了起来,汩汩的流水声越来越大,梁若行却不敢莽撞,仍旧小心翼翼地向前挪动。终于他们看到了毕生难忘的一幕:一个女人高高地悬起在空中,凌乱的头发遮住了面容,双脚被残忍地斩断,双手也被剔光了血肉,只剩白骨,上面还连着让人作呕的血丝,身上衣衫尽裂,裸露在外的肌肤竟没有一处是完好的,处处是鞭子抽打过的痕迹,尤其显眼的是她的胸部,原本丰满的胸部此时却只有右半边仍旧高高隆起,左侧只剩下一个黑漆漆的血洞,看不到跳动的心脏,也听不到心跳的声音,黑色的污血正从她的伤口汩汩流出,滴落在地上,旋即消失不见。
  
    不知何时,一阵微风轻轻拂过,女子垂下来的头发随风扬起,露出了隐藏着的面容:自额头正中裂开的一道深深的口子将她的头颅分成两半,两只眼睛被人挖了出来,眼珠子只有一丝血肉连着,悠荡着挂在脸颊上,狡黠地转动着,分成了四瓣的嘴相互错开着,却发出了那阵“嘻嘻”的轻笑,安娜“尖叫”一声,随即失去了知觉,被梁若行一把抱在了怀里,“妈呀”一声转头就跑,他见过各种各样的鬼,残肢断臂的,魂魄不全的,甚至是刚刚出生便死去的婴灵,但却从没见过这么恶心的。一口气跑出了几百米,回头一看,那个女子竟就高高悬在自己的身后,“嘻嘻!来陪我!”梁若行的心底泛起从未有过的寒意,抱着安娜夺路狂奔,十几分钟后终于甩开了那个声音,停了下来,梁若行却有愣住了,怀里的安娜竟没有一丝重量,按理说妹妹尽管瘦弱,体重也有八九十斤,他抱着妹妹别说全力奔跑了这么长时间,就是站这么久,也该有些体力不支了。
  
    梁若行正自犹疑的时候,一滴温热的液体打在了他的额头,下雨了?梁若行不禁抬头看去,却看见了原本一直在他们身后的那个女子不知何时已经到了他们的头顶,淌出的黑血一滴滴落在梁若行的身上,阵阵腥臭传进梁若行的鼻腔,让他忍不住干呕起来,但却无处躲避,女鬼简直如影随形一样悬在他们的头顶。
  
    而在他们的脚下,虚空也渐渐变化了,曾经莫名消失的黑色血液不知从什么地方开始渗出来,渐渐向梁若行的脚边汇聚,只片刻,便淹没了梁若行的脚面。刺骨的冰冷与令人作呕的腥臭双重刺激着他的感官,他再次想到了跑,但双脚却像是被钉住了一样,一动也不能动,而悬在他头上的女鬼恶作剧般嘻嘻地轻笑着,故意晃动着失去了双脚的腿,让一滴滴黑色的血液滴在梁若行的脸上。
  
    “黑色奈何之血?!”梁若行莫名地想起了这个词,传说奈何桥下的河水并不完全是一样的,它从上到下分为好多层,其中最底层便是黑色奈何之血,都是那些生前罪大恶极,死后还为祸阳间的人的血液,他们的灵魂受到了玷污,血液也就变成了永远的黑色,据说这些人将永世得不到轮回与解脱,然而也正因为如此,他们在日复一日的枯燥生活中,怨念也一步步地加深了,头顶的这个女子恐怕就是这里的一个怨灵吧。

  一个苍白的头颅从梁若行脚下的黑色奈何之血中缓缓浮起,腐烂的肌肉随着他的浮起块块脱落,露出惨败的头骨,双鄂不停地上下咬合着,发出可怕的嗒嗒声,两只惨败的手骨也抓向了梁若行的脚踝,就在即将触到梁若行脚踝的刹那,刺啦一声,一阵焦糊的味道传来,白骨惨叫着潜进了河里,隐去了身形,梁若行一愣,消失了的法力尽管无法被释放,但显然却可以自动保护主人不受伤害。
  
    “嘿嘿!哈哈!嘻嘻!”一阵疯狂的笑声传来,梁若行循声望去,正看到一个手上脚上都拴了铁镣、披头散发的女鬼被冥界使者押着向他们走过来,那女鬼生前仿佛是个疯子,因此在死后也是疯疯癫癫的,不时爆发出几声令人毛骨悚然的笑声,双手胡乱地挥舞着,梁若行却感到了一丝异常熟悉的气息。
  
    使者被女鬼弄得老大不耐烦,使劲拽了拽手里的铁链,扯得那个女鬼一个趔趄,却依旧疯狂地笑着,使者自言自语道:“这年头,真是什么事都有,怎么说你生前也是个得道高人,死后却也落得个这般模样,执着于命,又有何用了?”边说边向梁若行走来,仿佛没看到他们兄妹二人一样,径自从他们的身边走了过去。
  
    但是被他牵着的女鬼走过他身边时,却让他如遭雷击般呆立在当场,在那个瞬间,女鬼猛然间扬起了头,凌乱的头发向后甩去,露出了她的本来面目,青面獠牙,双眼赤红,显然是个作尽恶事的厉鬼,但那面目却是他最熟悉的人——师傅梁芳,梁芳疯狂地摇晃着自己的头,挥舞着双手,仿佛她也没有看到梁芳的存在。
  
    “是师傅?!”怀中的安娜不知何时已经醒了过来,她既确定又不敢相信眼前的事实,梁芳的为人他们都清楚,一生参禅,一生行善,一生降妖除魔,得道高人自不必说,死后就是不能得到升天,却也不应该是这副模样。二人举步便欲追上去,却见使者突然站住了,使劲抽了抽鼻子,“嗯,有生人的味道,什么人敢这么大胆,未经我邀请便敢擅闯黑色奈何之地?”而一直疯狂着的梁芳也静了下来,“使者,尽快把我关押在最底层吧,我已经越来越无法控制附在我身上的魔性了。”使者同情地一笑,“要说你们梁氏也是声名显赫了,可偏偏要与天斗,每一辈人都是这同样的结局,又何苦呢?”梁芳默然不语,使这也就不再说话,二人继续向黑色奈何的深处走去。
  
    而在二人刚刚站立的地方,地上赫然掉落着八块铜牌,梁若行和安娜刚欲伸手拾起,异变突起,八块铜牌猛然升起,在他们的面前排列成标准的八卦图,并飞速地旋转着,迸发出的金光清晰地照亮了眼前的世界,在他们面前的是一座桥,桥头的石碑上刻着三个篆体字,安娜仔细辨认了一会,低语道:“这是奈何桥!”
  
    梁若行沉重地点了点头,这里不仅是奈何桥,确切地说是黑色奈何桥,是奈何桥在黑色奈何之地的投影,走过黑色奈何桥,才算是真正进了黑色奈何之血的领地,毫无疑问,他们现在所在的就是冥界的最底层了。
作者: 狗蛋    时间: 2009-4-7 00:01

第六章 梦示 第六节 梦示
    当清楚了自己的所在后,梁若行和安娜知道,接下来,他们只能往前,因为冥界是没有回头路的,但他们却无法想明白自己究竟是怎样来到了这黑色奈何之地,传说非大奸大恶至永世不得轮回之人是不能进入这冥界的最底层的。索性二人也就不再去想,毕竟摆在眼前的问题是如何才能走出去,冥界使者似乎并不能看见他们,只能说明他们还没死,只是一部分魂魄莫名其妙地离开了身体,来到了这个地方,但时间一长,也难保证他们还会好好地活着。
  
    想到这里,二人举步便欲踏上黑色奈何桥,但八卦铜牌却在同一时间向他们推进了一步,一股柔和的气墙在他们面前铺开,阻挡了兄妹二人的前进,安娜皱了皱眉,她能感觉到这些铜牌并没有恶意,但不往前,他们又怎么能走出冥界呢?不等梁若行阻止,安娜已经伸出了一只手,缓缓推向了那层气墙,触手是一种软绵绵的感觉,仿佛按在了棉花上,但越往里推去受到的阻力也就越大,当她的手指就要触碰到黑色奈何桥的边界时,便再也无法前进一步了,看着妹妹吃力的样子,梁若行干脆直接向前走,深深陷入了那层气墙里,但听安娜一声惨叫,原来她前伸的胳膊来不及收回,竟硬生生地被顶了回来,倘若这是她的本体,恐怕是要骨折了吧。梁若行再不敢鲁莽,迅速地向后退了几步,脱离了与气墙的接触,歉意地看了看安娜,随后二人不约而同地摇了摇头,那意思很明显:不行!
  
    梁若行气得干脆笑了,这倒霉的八卦铜牌,虽然没有伤害他们的意思,但却堵死了他们唯一的一条路,等于是断了他们唯一的出路,还不如直接给他们来个痛快的好。
  
    百无聊赖之下,两个人干脆研究起铜牌来,刚刚事起突然,两人并没有仔细观察着几块铜牌有什么特别之处,至隐隐约约看见上面似乎刻了什么东西,现在仔细观察之下才发现,这几块铜牌不仅大小一模一样,就连色泽也毫无二致,如果不是上面刻画的东西不同,还真就无法分清哪一块是哪一块,但铜牌上面究竟刻了什么东西却让两个人绞尽了脑汁,仿佛为了适应什么变化,八块铜牌也不停地变换着方位,并且各自散发着柔和的光芒,在那一圈光晕的掩映下,铜牌上的字迹显得更是模糊。

  王斌就是在这个时候将那两把梳子放在了梁若行的枕边,他猜想的没错,梁若行平时确实是用那把槐木梳子梳头的,对于一般人来说,使用槐木梳子等于是裂魂,所谓裂魂就是将自己的魂魄分出来一部分存于其它的地方,但分裂出来的这部分却极容易飞散,而确实了魂魄的人也会因此身体极度虚弱,经常害病。那个大户人家的小姐便是这种情况,不同的是那个和尚不知用了什么手法是槐木梳子中的魂魄并没有散去,而道士也正是借了这一魂一魄才救回了小姐。
  
    但法术界中人用槐木梳子却又有所不同,叫做留魂,是将自己的每一缕魂魄都用法术复制一个副本出来,用当下比较时髦的说法就叫克隆,克隆出自己的三魂七魄来,只不过这个克隆出来的魂魄更像是虚无的影像,平日只存在于容器之中,也只有一个作用,就是当主魂魄遭受外力离体却又不为冥界所留时,充当一个诱饵将主魂魄引回来,更有法术高强者可以将克隆的魂魄与主魂魄互换,让克隆的魂体代替主魂魄进入冥界,以达到跳出轮回的目的。
  
    即便只是前一种,对于法术界中人来说也是相当高深的法术,据说只有禅宗五祖才能做到,而跳出轮回的就只有达摩祖师一个人做到了,梁若行显然没有这么高的法力,这一点不仅是王斌,就是梁若行自己也不知道,它只是按师傅的要求轮换着使用那两把梳子。槐木梳子一靠近梁若行的枕边就立刻感应到了他的体内没有魂魄,一直被封印着的克隆体瞬间便冲开了封印,出现在了梁若行的身后,克隆体并没有智力,但求生的本能使他知道一旦梁若行的本体完了,那他也就完蛋了,所以他必须以最快的速度找到梁若行。

  正看着铜牌出神的梁若行似乎有所得时,身后传来的熟悉气息让他心中一动,不由得转过身,却看到另一个自己正笑呵呵地看着自己,不禁愣住了,而安娜更是疑惑,这两人身上的气息几乎完全一样,连她也无法分辨。此时铜牌也突然来到了梁若行与安娜的头顶,散发出的光芒将他们二人团团围住,竟簇拥着他们跟随着那个“梁若行”向着来时的路走回去。
  
    梁若行大急,黄泉没有回头路,这是人尽皆知的常识,否则任意一个冤魂只要回头便可重返阳间了。他拼了命地想要冲出铜牌的包围,不仅毫无效果,到最后反而被禁锢了手脚,干脆是被那股柔和的气场抬着走了。
  
    说来也怪,在这个本没有路的黄泉路上,前面带路的“梁若行”却忽而左转忽而右行,忽而又向后退回几步,硬生生走出了一条路来,只片刻梁若行就看到前方出现了一个光点,不用问也知道,那就是他们逃离冥界的出口了。铜牌仿佛也感受到了,竟加快了移动的速度。
  
    当梁若行和安娜站在那个光洞前时,带路的“梁若行”已经站在那里等着他们了,微微一笑便率先跃进了光洞,随后一股庞大的吸力从洞口传来,不等梁若行和安娜有反应便把他们吸了进去,临行前,梁若行只来得及看清铜牌上的八个字:人道大之,天道次之。
  
    梁若行一骨碌从床上跳起来,扯掉了手上的针头,冲到妹妹的床前,安娜的反应稍微和缓一些,但眼中也是充满了不敢置信的神色,二人同时读懂了对方的意思:家里出事了!梁若行拿起电话便拨通了那串长长的号码,焦急地等待着梁芳拿起听筒,说两句不痛不痒的话,等来的却只是无人接听后的忙音。
  
    这一番折腾却也让刚刚睡下的李茜和王斌醒了过来,看到梁若行和安娜双双醒了过来,二人自是激动万分,但看到两个人脸上忧虑的神色就猜到又有什么坏事发生了。王斌突然想起那个小沙弥说过的话,正犹豫该不该告诉梁若行时,梁若行没头没脑地扔出了一句:“今天是几号了?”
  
    “17号,你们躺了半个月了!”
  
    “舒磊呢?”
  
    “走了!”
  
    “去哪了?”
  
    “不知道,他走的时候就没人知道。”
  
    “那他就没有留下什么?”梁若行的语气中已经充满了急迫。
  
    王斌想了想,终于还是说到:“他倒没有留下什么,但你带走安娜后,有个少林寺的小和尚来过,说要你在这边的事情处理完后一定要归山一趟,还说这个是他师祖的要求,你们是少林的弟子么?”
  
    “师祖?”梁若行和安娜的脑袋里都是一个大大的问号,随即了然,在少林寺里,能称得上师祖的还能跟他们说上话的就只有方丈慧能大师了,他们的身份对外是隐秘的,但在法术界里却是公开的,慧能大师所说的归山就是让他们会自己修行的地方,联想起自己这些日子里希奇古怪的经历,还有那个道长临行前所说的“违逆天命”,就更加确定了他们关于家里出事了的判断。
  
    梁若行闭目沉思了一会,“学校里有没有再出事?”
  
    “除了吴志伟,没有什么异常。”
  
    “吴志伟?”梁若行想了好一会才想起是那个草包学生会主席,猜到他肯定是接受不了现实,精神失常或者是怎么样了,也就不再关心,他担心的是他不再文科楼里的那个简单的阵法,通过初次交手,他判断出那里困着的应该是个婴灵,婴灵的怨念是非常可怕的,随着年龄的增长,婴灵的法力会不断提升,那个房间常年处在充足的阳光照射之下,才让婴灵的成长速度异常缓慢,梁若行又是以纯阳的八卦符布阵,当时也只是暂时压制了他,时间一长,阵法就会失效,现在听说文科楼里没有事,他才稍稍放了点心。
  
    “安安,你感觉怎么样?”梁若行回过头看向妹妹。安娜半躺在床上,双目微闭,仿佛在用力感知着什么,直到额头上开始有细细的汗珠渗出时,她才终于颓然地摇了摇头,“不太好!”
  
    “好,我们现在就走,王主席,学校就交给你们,记住,无论发生什么事情都不要轻易出手,一定要等我回来,cicely留下来协助你,必要时可可以让警察进驻学校。”
  
    “不行,”梁若行话音未落,李茜就表示反对,“我送你们,我有驾照,安安的身体受不了火车的那种折腾,我现在就去找我爸调车。”说完,不等梁若行说话,李茜便跑了出去,梁若行想想李茜说的确实有道理,家里住的地方交通非常不方便,坐火车恐怕要两天,中途还得换车,那一头更是要换小型三轮车,安娜的身体是无法承受的。
  
    李茜的能力确实不一般,只一个小时不到,梁若行刚刚收拾好行装,她已经把车开到了门口,王斌帮梁若行拎着包裹,梁若行搀扶着安娜上了车,离前看在眼里,心里突然有点不自在,梁氏兄妹之间到底还是出现了空隙,如果是以往,安娜会不管什么场合都要对哥哥撒娇让他抱上车的。
作者: 狗蛋    时间: 2009-4-7 00:01

第七章 奔丧 第一节 迷途
    车子驶出了市区,开上了高速路,一直紧张兮兮的李茜才放松下来,她虽然很早就拿到了驾照,但真正开车的机会也不多,只有上了车流相对较少的高速路,她才敢放开了手脚慢慢加速。安娜躺在后排的座位上闭目休息,失了一魄的身体不是一般的虚弱,最明显的便是安娜现在这样的嗜睡。梁若行坐在副驾驶的位置上,不时回头看看妹妹,他有些担心,妹妹的身体经得起这样的折腾吗?
  
    天色渐渐暗了下来,从学校到家少说也有十几个小时的车程,他们走得本来就比较晚,赶夜路看来是在所难免了,可怜李茜这几天来本就没怎么休息好,现在又要疲劳驾驶,才开了两三个小时,上下眼皮就开始不争气地打起架来。梁若行拍了拍李茜的肩,示意她把车在路边停下来,休息一下再走,李茜只笑了笑,却丝毫没有停下来的意思,反而伸手从旁边的储物箱里翻出了一盒女士香烟来,抽出一根点上,眼角的余光瞥见了梁若行紧皱的眉头,心里不禁一阵酸楚,有意想把烟掐了,但精神上也确实很疲劳,只好权当作没看见梁若行的眼神。
  
    “你,抽烟?”过了许久,梁若行才有些不确定地问到。李茜听不出他的语气里究竟包含了什么,是失望?是鄙视?抑或是其它的什么?想想梁若行本来就没有打算把她留在身边,干脆狠下心点了点头,“是啊,很早就抽了,只是最近抽得少了,学校的规矩太多,你呢?你们男生不抽烟的,恐怕没有几个吧。”
  
    “我,戒了。”梁若行本来想说不抽,但转念一想,如果他说不抽,那李茜必然要怀疑他是不是有些瞧不起抽烟的女孩子了,何况,烟,他从小就会抽的,只是不知道为什么,他对烟酒偏偏就具有一种与生俱来的免疫力,从来不会上瘾。
  
    “戒了?”李茜听到这句话就像是听到了一个天大的笑话,忍不住笑了起来。
  
    “不信?还是压根不相信我会抽烟?”
  
    “不是,是你说戒了的时候,听起来好像你很成熟的样子。”
  
    梁若行笑了笑,“你是说我不够成熟喽?”
  
    李茜侧头看了一下,“说实话,你的样子,是够做我叔叔了。”
  
    梁若行不禁气结,顺手拿过烟,抽出三根一起点上,“你们的女士香烟,实在一点劲都没有,对了,你是怎么学会抽烟的?”
  
    李茜的脸色突然间一暗,虽然只是一瞬间,但梁若行仍然把握在了眼里。李茜强挑起阳光般的笑容,“梁大帅哥,给人留点隐私行吗?”
  
    “切,也是,都说酒是相思泪,烟是销魂丹,干脆我给你讲个故事吧,省得你疲劳驾驶,一会在睡着了。”
  
    “愿闻其详!”

  梁若行吐出一口烟,整理了一下凌乱的思路,缓缓地说到:“我学会抽烟,其实完全是我师傅的功劳,你知道吗?我小时候是那种闷葫芦型的,用大人的话叫八杆子打不出一个屁来,我师傅问我是句话,我撑死就是摇摇头或者点点头,所以小时候我就特别不招人待见,可安安就不是,她看起来古玲精怪的,其实小嘴甜得要命,张嘴就能把我师傅哄的服服帖帖的,所以有什么好东西总是安安的,我不嫉妒她,毕竟我是她哥哥,而且自小身体就不好,修行的又是那种极耗损元气的法术,可是我却总觉得很寂寞,因为无论我怎样努力,我都没办法得到师傅的重视,除了安安,对于她来说,我不仅是哥哥,更是一个可以依赖的人,她可以放心地把一切都交给我,其实我也知道,她只是怕我孤独,除了身体不好,她其实是个很独立的孩子,可是为了帮我实现价值,她情愿把自己扮成一个弱者,所以我发过誓,我会尽我自己最大的努力照顾她。”
  
    “可是安安能做的也只是让我的价值在她的身上体现一些而已,作为一个男生,尤其是在师傅面前,我是非常渴望得到她的认可与重视的,因为我是跟着她学艺的啊,得不到她的认可,我再怎么努力有什么用呢?那时候是《上海滩》正火的时候,里面那老大许文强你记得吧?不就是一天到晚叼着根烟?酷!小屁孩,早熟!就偷我师傅的烟抽,别说,我还挺有抽烟的天分的,第一次就抽得晕晕乎乎的,在床上迷糊了一整天,师傅还以为我得了什么病,在我床边守了一天,那是我第一次感受到师傅对我的爱!”
  
    梁若行没有再讲下去,他突然发现,对于师傅,他的记忆进到此为止,他只记得师傅是一个严厉的老太婆,只有在他不舒服的时候才会关心他一下,平日里就像放羊一样,圈个地方,扔点饲料,让他们自己慢慢领会去,可是师傅对他的爱又不是那样简单的漫不经心,他清楚地记得当师傅发现他偷偷抽烟时的愤怒,布满皱纹的脸颊气得通红,手掌无情地打在他的屁股上,倔强的梁若行紧咬着嘴唇,眼泪在眼眶里转来转去硬是没有掉下来,师傅那高高扬起的手终于无力地垂在了一边,无奈地叹了口气,那是从小到大师傅第一次动手打了他,也是唯一的一次,但那次动手,他三天三夜都是趴在床上,自那之后他就把烟戒了,自那之后,师傅虽然依旧板着面孔,但开始慢慢关注起他的生活来。
  
    想起这些,梁若行的眼眶有些湿,手里的烟快燃到了尽头,他索性把车窗摇下,像《头文字D》里的Jay一样,将一只胳膊搭在了车窗上,手里的烟头被呼啸而过的风带走,转瞬消失在无边的黑暗里,梁若行眼角的泪也随着风纷飞。
  
    李茜也没有催促他讲下去,她没想到在梁若行的心里竟埋藏了如此深的秘密,原本以为他一天到晚嘻嘻哈哈的,会是个十足的乐天派,对任何事情都漫不经心的他,原来只是表面上如此,他故意弄出的动静,无非是为了让更多的人注意他而已,她第一次发现,自己原来并不了解眼前的这个大男孩。
  
    车里一时寂静无声,只有发动机在咆哮着,那声音有时还敌不过安娜偶尔发出的轻微鼾声。

  车窗外不知何时下起了浓雾,原本车流就比较少的高速路上,闪烁的红色灯光越来越稀少了,李茜强打起精神,瞪大了双眼,车速还是一点点降了下来,不多时,在他们的车后就只剩下一辆车不紧不慢地跟着了,而他们的车前则失去了目标,高速路变得路灯努力向外放射着昏黄的灯光,李茜也打开了车前的大灯,可入眼的却依旧只是雾蒙蒙的一片,就连高速路中间的反光板都看不清楚,李茜不由得焦躁起来,照这个速度,开到明天中午也下不了高速,不由自主地加大了踩油门的力度。
  
    梁若行放在车窗外的手不经意地动了动,害怕冷风吹伤了妹妹,迅速地拿了回来,关好了车窗,不经意间回头看了看熟睡中的妹妹,睡梦中的安娜似乎梦到了什么极不情愿的事情,眉头紧皱,豆大的汗珠顺着脸颊滑落,心疼得梁若行赶忙伸手拭去她额前的汗水,帮她理了理那缕凌乱的刘海,直到安娜紧皱的眉头渐渐舒展。
  
    车速在李茜的控制下不断的提升,她聚精会神地注视着眼前的道路,以防发生意外。梁若行在帮助妹妹脱离了梦魇之后便沉默不语,死死地盯着胳膊上的黑色颗粒,他觉得那东西是那么的熟悉,可却又想不起是什么,而窗外的那阵浓雾也来的太过诡异了,是他太大意了吗?按常理,在浓雾中奔驰身上必然要沾上一层薄薄的水珠,可在这阵浓雾中奔驰时,他探在窗外的手臂上就只留下了这让他极不舒服的黑色颗粒,那阵浓雾中还有一丝热流滚动着。
  
    “奇怪,怎么感觉总在一个地方都圈子?”李茜自言自语地说到。梁若行不由得皱起了眉头,难道是遇到了传说中的“鬼打墙”?这是山里人走夜路的时候经常遇到的一种情况,在大山里走了一个晚上却发现一直在同一个地方兜圈子,科学研究说这是由于人们在黑暗中失去了长距离的参照物造成两只脚迈出的距离不一样造成的,在法术界虽然不是这种说法,但也差不多,只是法术界认为这是由于鬼魂的恶作剧影响了人们的正常判断造成的。可是从未听说这东西对机械也能产生影响,何况还是在高速路上,车子哪有原地转圈的空间呢?他又仔细观察了一会,“应该没有吧,高速路边的标志还不都是一个样?”
  
    “不是的,为了防止司机疲劳驾驶,高速路上的路标也不全都是一样的,每隔一段便会做些改变,可是我开到现在却根本没找到那个特别的路标,而且,你不觉得奇怪吗?这条高速路上的出口不少,可是开到现在,我们根本就一个都没有遇到。”
  
    梁若行闭目想了想,在浓雾开始之前,高速路上的车来车往映入眼底,那是他们还没觉得有什么异常,但浓雾开始之后,先是车辆少了,如果说前面的车少了是因为李茜的驾驶技术太滥,那后面的呢?而自从他们驶入这片浓雾周遭的景物似乎就一直是一种朦朦胧胧的状态,难道问题出现在雾上?为了不惊扰李茜开车,梁若行尽量沉着地说到:“也许是因为我们开得太慢了吧,离下一个出口应该不远了,我刚刚好像就看到了一个指示牌。”
  
    仿佛是印证梁若行的话,车子往前行驶了不到500米,就看到了一个出口指示牌,李茜大喜,连忙将车挑上了出口的路,她得确定一下自己究竟开到了什么地方。没走出多远就看到了前面的收费站,收费站内一片灯火通明,工作人员紧张地忙碌着,疏导着排成一条条长龙的车流,惟有边上的一个位置还是空的,不知为什么没有一辆车开过去,李茜可不管那么多,连忙加大油门冲了过去,根本就没有注意到那些司机脸上露出的古怪笑容。
  
    梁若行却有些心惊,他隐隐觉得有什么不对劲,在这个人气鼎盛的地方,他竟然感到了一丝莫名的寒冷,后背的汗毛根根竖立了起来,他急忙回过头,安娜的嘴唇上泛着一层青紫,这是她的身体独有的反应。此时车子已经快要驶入收费口,李茜却丝毫没有减速的意思,情急之下梁若行大喝一声“停车!”
  
    李茜不解地扭过头,“为什么?”车速却没有降下来,而且从梁若行的角度看过去,李茜的脸色苍白,透露出一层青光,双眼血红,古怪地笑着。
  
    眼看车子就要闯杆了,收费亭里一直埋首工作的收费员终于抬起了头,却没有开窗收费的意思,有黑色的血液从他的七窍中淌了出来。
  
    梁若行大急,伸手拉向手闸,一个紧急制动才让车子携着尖锐的轮胎擦地的声音停了下来,离栏杆只有不到一米的距离,奇怪的是,这边发出这么大的动静,那边却好像什么都不知道一样,依然按部就班地通过收费口,迅速消失在黑暗里,就连交警也只是悠闲地走来走去。
  
    “大哥,你没病吧?!”李茜伸手就要抚上梁若行的额头,一阵异样的感觉在梁若行的心头浮起,他本能地向后一闪,一把抓住了李茜冰冷的手腕,厉声问到:“你是谁?!”
作者: 狗蛋    时间: 2009-4-7 00:01

第七章 奔丧 第二节 灵车
    从车子驶入那片浓雾开始,梁若行的心里就总是泛起一阵阵怪异的感觉,等到他抽了李茜的烟,把手臂放到车窗外时,那种不安更加强烈了,可他却无论如何也抓不到那根救命的稻草,一直到车子驶向了这个收费站梁若行清清楚楚地感觉到了来自异界的气息,可李茜作为一个凡人显然无法知晓,但梁若行想错了,他一碰到李茜的手就知道自己上当了。
    “你究竟是谁?”梁若行抓着李茜的手没有放开,清楚地感觉到源自她体内的不同寻常的冰冷。
    “梁若行,你今天是怎么了?我是李茜啊!”李茜一脸的无辜与茫然,她不明白梁若行为什么会如此激动,她也不知道梁若行此刻也是暗自心惊,难道他猜错了?不,不会的,因为这种像是死尸一样的冰冷是不会作假的。
  
    “李茜?抱歉,是我的问话有问题了,这具躯壳确实是cicely的,只是,你并不是cicely,说吧,你究竟是谁,为什么要占了cicely的身体?”梁若行抓着李茜的手不经意地动了动,搭在了她的脉门上,这样就算藏在李茜体内的邪灵想要逃走也不是那么轻而易举的事,随后他好整以暇地靠在了椅背上,左手轻轻地捏了一个诀,这个邪灵既然能够在他不知情的情况下附上了李茜的身,再做出什么事情来都是有可能的,他不得不防备着点。
  
    “梁若行,你的想象力未免太丰富了一点吧。”李茜强忍着怒气,克制着情绪说到。
  
    “是吗?要我告诉你你的问题出现在什么地方吗?亏你上了她的身体还不了解她,你就没有察觉到,她的肺很不好吗?别说吸烟,就是闻到一点烟味都会难受得要命,还有那真奇怪的雾,早不出现晚不出现,就等到你点上烟的那一刻开始出现,而且那也不应该算是雾了吧,如果我没猜错的话,那些黑色的颗粒应该就是骨灰,你的骨灰,现在这整辆车恐怕都已经在你的控制之下了吧,而且,我恐怕这辆车从浓雾开始就已经不在高速路上了。”

  “哦?呵呵,继续啊,看看我们的梁大帅哥还能做出什么样石破天惊的推论来。”李茜索性任由梁若行捏着自己的手腕,另一只手抬起捋了捋额前的刘海,动作中充满了妩媚,而由于她抬手的动作过大,原本就足够丰满的胸部更是呼之欲出,衬衫胸前的纽扣几乎要被撑爆,透过衬衫的开口,一抹雪白的肌肤洒进梁若行的眼里,看得他不由得一呆,而李茜看着梁若行不断变换的眼神,又是妩媚地一笑,顺手扳倒了座椅,原本就连膝盖都没过的短裙因她身体的舒展又往上收了一点,露出一大截洁白光滑的大腿。梁若行眉头一皱,还没来得及反应,李茜已经一手用力将他拉向了怀里。梁若行的全部心思都用在了防备侵占了李茜的身体的邪灵骤起发难,却怎么也没想到她会用这样的方式,一愣神的功夫,两个人的嘴唇就已经贴在了一起,他还没弄明白是怎么回事,一条滑腻的带着香甜的舌头便滑入了他的口腔。梁若行心念一动,头稍稍向上抬起,脱离了香舌的纠缠。
  
    “来嘛,冤家,让我看看你是不是真的很强大!”李茜的脸上早已没有了往日的端庄与高贵,眼神中充满了靡靡之色,手臂像水蛇一样缠上了梁若行的身体。梁若行微微一笑,俯身吻上了李茜的红唇,双手也在她的后背不安分地游走,然后不待李茜有任何反应,一口纯阳的舌尖血已经踱入了她的口中,同时梁若行双手用力,扣住了她身后的几处要穴,李茜只来得及发出一声闷哼,便失去了知觉,与此同时,一个淡青色的影子从她的身上迅速地飘走。
  
    梁若行强忍着舌尖的疼痛,无暇感受怀里的柔香似玉,飞快地跳下车,掏出一把符咒便贴在了车窗上。这个邪灵应该是在学校的时候就已经悄悄潜伏在了李茜的身体里,只是因为离自己的埋骨之地远了,白天的时候又阳光充足,所以直到太阳落山后才出来生事,他梁若行的修为在同辈中也算是佼佼者了,没想到还是被耍得团团转,奇怪的是,这个邪灵似乎并不打算要了他们的命,只是拿他们娱乐一下而已。
  
    紧张的忙碌过后,梁若行坐回了车里,身边的李茜与安娜依旧沉睡不起,尤其李茜,经过刚才的一番挣扎,身上衣衫凌乱,随处可见外泄的春光,加之梁若行刚刚感受了她胸前的柔软,心中的小鹿不禁乱撞起来,心绪没来由地烦躁,赶紧找了件衣服给她披上,又点上了一根烟,仔细回忆着下午发生的事情。他可以断定那个邪灵是从学校一直跟出来的,而且是在他们出来之前就已经潜伏在了李茜的身上,但他这么做的原因又是什么呢?一般来讲,冤魂附体无非是为了控制人来杀人,以增强自己的法力,但似乎这个邪灵并没有这样的打算,他下车看过,斜领最后想冲过的这个地方没有什么异常,是个早已荒废了的收费站,那一片灯火通明自然也都是假象了。
  
    熟睡的李茜翻了个身,盖在她腿上的衣服被带到了一边,立时便又春光乍泄,梁若行心下一阵焦躁,索性下了车,靠在车门上抽起了烟,李茜的烟里不知含了什么特殊的材料,有一股淡淡的檀香味,让他的心绪平静了不少。抽完了一支烟,他习惯性地将烟头向外弹去,却没看到划破黑暗的火花,与此同时,一辆黑色的轿车悄无声息地开到了他的身边,那种黑色是不正常的黑,是完全与夜色融为一体的黑,如果不是车前的大灯亮着微弱的光,梁若行根本就不会发现。

  车子缓缓地在梁若行的身边停下,在他正纳闷的时候,黑色的车窗摇了下来,司机侧过头,微笑地看着梁若行,只是那抹微笑更像是在他棱角分明的脸上硬画出来的一样,充满了诡异的味道,他那侧转的脖子也大异于常人,像是硬拧过来的一样。梁若行双手捏诀,凝神戒备着,鼻尖微微地动了动,他感觉不到有什么不同寻常的气息,但他相信自己的判断,眼前的这些东西肯定不正常,只是自己好像掉进了一个他不知道的结界里,能力上大打折扣了。
  
    “嘿嘿!”司机诡异地笑了出来,伴随着他的笑声,梁若行贴在车上的符咒便像被风吹起了一般飘扬起来,只差一点便可以飞走了。梁若行眉头一皱,手上画符,默念咒语,伸指指向那个司机,一道蓝色的电火花啪地正中司机的眉心,却只是留下了一道淡淡的灼痕,而那个司机的表情没有丝毫的变化,依旧嘿嘿地笑着。梁若行贴在车上的符咒也就起劲地飞舞着,撕扯着。
  
    但梁若行的那一记电火花却让周围的空气发生了变化,随着一阵复杂的气流旋转,已经废弃的收费站上啪地一响,立时便灯火通明起来,收费站里的工作人员紧张地忙碌着,面无表情地收费、放行。交警们在车流前紧张地疏导着交通,这一次,梁若行看得仔细,所有人的动作都出奇地僵硬,脸色惨白如纸,或者说这些人就是纸人更合适一些,而那些车里的司机却无一不面如死灰,七窍流血,脸上都有可怕的灼痕,而且全都怒目瞪视着梁若行,看得他心里一阵阵发毛。
  
    停在他面前的那辆黑色轿车在灯光的照耀下也原形毕露,竟然是一辆纸糊的灵车,车前的白话里,那个大大的黑色“奠”字格外刺目,梁若行脸上不动声色,心里却已经是翻江倒海,给死者烧彩电、冰箱、轿车的,时下不在少数,但都是为了让往生者在那个世界过得舒适一点,其实这完全是一种浪费,一般的死者在死后只有七天的时间残留时间,了却一些未了的心愿,然后该受罚的受罚,该转世的转世,根本没有时间享用这些东西,倒是冥界的一些高级官员们因着人们的孝敬,生活质量大大地改善了。
  
    而为死者烧灵车则只有一种情况——特大事故,死者无法辨认,只好集体埋了,但他们的灵魂却得不到接引,因为死的惨烈,他们往往对生有着强大的眷恋,不愿意离开自己最后呼吸的地方,活着的人们就只好为他们送上一个灵车,集体接引他们往冥界去。难道这里曾发生过什么重大事故?在浓雾开始的时候,李茜就已经把车子开到了这个地方,而那些骨灰,他曾设想是附着在李茜身上的那个邪灵的,现在看来,那应该是这群枉死者的,否则他不会那么不济地轻易就被他驱走了。
  
    梁若行还在犹豫的时候,灵车里的司机已经开始动作了,他僵硬地推开了车门,向梁若行走了过来,与此同时,那些枉死者也动了,他们停下了手里的工作,集体像僵尸一样向梁若行走过来,梁若行大皱眉头,阎王易过,小鬼难缠,面对这种百十来号鬼魂的同时进攻,最好的办法莫过于擒贼先擒王,问题是,谁才是王呢?
  
    灵车司机起先还只是很缓慢地向他走过来,梁若行顺手甩出几记电火花,没有一个漏掉全打在了他的身上,但只是让他的身体晃了晃,按理说这种纸人最怕的就是火,可是眼前的这个家伙就好像是火性免疫一样,而硬抗了几下梁若行的攻击后,移动的速度不仅没有减慢,反而敏捷了起来,转眼间就冲到了梁若行的面前,伸手便卡向他的喉咙,就在那一瞬间,梁若行却感觉到了一股很奇怪的气息在眼前的这个纸人身上流动。
作者: 狗蛋    时间: 2009-4-7 00:02

第七章 奔丧 第三节 搏击
    只一愣神的功夫,纸人的手便已经伸到了梁若行的眼前,这种肉搏是他最不擅长的,小时候跟人打架,他也只是缠住对手不放然后像个疯狗一样乱抓乱咬。但当面对的不是人时,他就有些束手无策了,本能地向后一躲,砰地一下撞到了身后的车上。纸人前冲的势头不减,依旧保持着卡向梁若行喉咙的姿势,如影随形地追了上来,避无可避的梁若行只能伸手格挡,“哼!”两条胳膊碰到一起的时候梁若行忍不住一声闷哼,他的对手哪像个纸人,简直就是根木头,这一下让梁若行的胳膊酸麻无比,差一点就再也抬不起来,纸人却像没有知觉一样,进攻的速度丝毫不见减缓,梁若行又不能退开躲避,从一开始这个纸人的目标就很明确,他是冲着车子里的两个人来的,他梁若行不过是个挡道的配角而已。
  
    又硬抗了几下纸人的攻击,梁若行的胳膊已经连抬起都成了问题了,可纸人的又一轮打击却已经接了上来,梁若行不禁大为头痛,遇上一个法术免疫的已经够让他郁闷的了,偏偏这个家伙又变态到物理攻击也特别强悍,只好一矮身躲过了这波攻击,双脚蹬地,猛地向纸人冲过去,拦腰就抱住了他,梁若行的这一冲力包含了千钧之力,纸人果然承受不起,蹬蹬蹬蹬向后连退了十几步才稳住了身形,但这样一来,梁若行也脱离了他一直严密防护的汽车。
  
    枉死者们看到他们最大的威胁已经被牵制住,一窝蜂地涌向车子,伸手便欲摘掉车窗上的符咒,只是他们还没有碰到符咒便被福州散发出的纯阳正气灼伤,只片刻间便有数人魂飞魄散,但其他的魂体似乎并没有注意到接触符咒会给他们带来怎样的后果,依旧前仆后继地涌向汽车,魂飞魄散前的哀号不绝于耳。
  
    梁若行心中大急,符咒的威力尽管强大,但其上的法力也会慢慢消耗,最终跟一张普通的黄纸没有什么区别,那个时候汽车外层的防护圈也就彻底失去意义了,但他现在面对的敌人也是个强劲的对手,他虽然拦腰抱住了他,但却并不能完全阻止他的行动,纸人双手握拳猛烈地轰击着梁若行的后背,梁若行只能有苦自己吃,他现在若放手,自己跑路还来得及,但布在汽车外的符咒对这个纸人根本就没有任何效用,安娜和李茜势必要倒霉,只好硬拼着挨了这几下,喉头一甜,一口鲜血就势喷在了纸人的胸前,也许是这口血起了作用,纸人的行动稍微迟缓了一下,梁若行见机不可失,顺势下滑,双手抱住了纸人的双脚,猛一用力将其掀翻在地,随后跨步骑在了他的身上,一时兴起接连几计猛拳轰击在纸人的脸上,空空的声音不断传出来,梁若行一呲牙“妈的,好疼!”干脆转变策略,双手扳住纸人的脑袋左右用力,哧啦一下将他的脑袋给扯了下来,顺势甩出老远。

  在纸人的脑袋被扯掉的那一刻,一张黄色的符纸轻飘飘地飞了出来,梁若行一愣,果然如此,他感觉到纸人的身上有一丝他熟悉的气息,却没有任何鬼气,就已经隐隐猜到了这个纸人实际上是受人控制的,但是他却一直没有找到纸人的命门在,歪打正着之下,扯掉了纸人的脑袋,却让他发现了这样一张符咒。梁若行一跃而起,伸手抓向那张符咒,一道蓝色的火花却比他的速度要快得多的击中了符纸,在梁若行的手伸到前,符纸已经燃成了灰烬,同时在前方的黑暗中,两个微弱的影子悄无声息地向远方闪去,梁若行微微皱了皱眉,犹豫了一下中就没有追上去。此时,他布在车外的那几张符咒法力也消耗殆尽了,车子在鬼灵们的攻击下可怕地摇晃着,有几张符咒上甚至已经出现了可怕的裂纹,梁若行不敢再犹豫,双手涅诀,口中默念咒语,接连几记电火花甩出去,打散了几个灵体,但其他的灵体却更加疯狂地涌向车子,梁若行不禁叫苦,这与他的预想完全相反,按理说,控制他们的人已经离开,对他们的控制也就消失了,这些灵体有自己的意识,面对同伴的魂飞魄散,他们不可能毫无顾忌,除非他们并不受刚刚那两个人的控制,而是还有另外一股势力操控着他们,想到这里,梁若行赶忙搜寻了一下四周,却并没有找到任何线索。
  
    而此时,维系阵法的符咒已经只剩下一张还是完好的了,鬼灵们也意识到了这是关键的时刻,一面加紧对车子的进攻,一面分出部分人员围堵梁若行的救援,梁若行几次想突围,都被鬼灵们的人海战术给堵了回来,几件法器还都扔在了车上,让他不能杀个痛快,干着急却也没有任何办法。
  
    随着“啪”地一声响,最后一枚符咒也颓然落地,鬼灵们爆发出一阵尖锐的欢呼,抛下了还在苦苦支撑的梁若行,集体向车子里涌去,梁若行也连忙一边施展着法术一边冲向车子,仍旧试图阻止鬼灵们侵占汽车,就在这个时候,咔的一声响,车门被推开了,脸色苍白的安娜一手托着执珠,一手高举着禅杖,缓缓地从车上走了下来,鬼灵们先是一愣,然后仿佛遇到了什么克星般慌张地向后退去,又仿似不甘心地试着向安娜靠近。梁若行看着安娜有些摇摇欲坠的身体,知道妹妹其实还没有恢复,根本就没有力气使用任何法术,赶忙一张符咒飞过去贴在了禅杖上,随即左手捏诀,右手食指前伸,口中默念咒语,禅杖上立时迸出万道金光,锐不可当地扫向四周,一时间鬼灵们四散逃窜,但禅杖的法力已经被激发,岂是那么容易就逃得掉的?霎时之间便被消灭了大半,梁若行和安娜的心中都默念起了往生咒,虽然明知这是徒劳的。

  异变总是在这样的时候发生,梁若行还来不及高兴就看到一直昏迷的李茜竟然摇摇晃晃地下了车,来到了安娜的身后,禅杖上的光芒忙着对抗周遭的邪灵,只有手中的执珠预感到了危险的临近,不安地抖动着,安娜疑惑地转过头,对上的恰恰是李茜冰冷的目光,还没反应过来究竟发生了什么,李茜已经动了,安娜只感到自己的脖颈上传来一阵剧痛便失去了知觉,手中的禅杖和执珠失去了依托,掉到了地上,禅杖犹自散发着金光所向披靡地横扫四方,执珠在落地后却甚有灵性地左突右冲,转瞬滚到了梁若行的脚下。
  
    当李茜从车上走下时,梁若行心中一喜,自忖一个强援到了,李茜虽然不会法术,但她在警察世家中培养出来的那种独特的煞气却也带有很强的震慑力,然而在她走到安娜的身后,目光中透露出一种仇恨和冰冷时,梁若行历史感觉到了不妥,却也没有想到她的动作如此迅捷,他还来不及警告妹妹,李茜的手掌就已经砍在了她的脖颈上。做完这一切的李茜似乎并不急于离去,而是满脸诡异地看着梁若行,冤魂附体!这已经是今天的第二次了,说起来李茜还真够“幸运”的,一天之内竟然两次被冤魂相中,梁若行心中调侃地想着,手上却不含糊,一记定神符就甩向了李茜,为今之计,只有先稳住她才能做下一步的打算。冤魂也清楚梁若行不敢贸然对她发动攻击,毕竟这副躯壳是他梁若行喜欢的,看着飞来的符咒,她不躲不避,任由符咒贴上了面门,随后一伸手就扯了下来,挑衅似地看着梁若行。梁若行不怒反笑,手捏法诀,口中默念“如人入暗,即无所见,如人有目,日光明照,凡所有相,皆是虚妄,诸相非相,即见真相!”随着梁若行念咒声的加大,李茜的脸色变了,她拼命想甩掉手上的符咒,那枚符咒却像认准了她,拼了命地想要钻进她的身体里,此时她再也不能悠闲地看着梁若行了,因为梁若行在施出这枚符咒之后已经趁着她分神的功夫祭起了执珠,柔和的光芒正渐渐从执珠上升起,一旦被符咒破体而入,执珠便会毫不犹豫地发动攻击。
  
    梁若行冷笑一声:“妖孽,束手待毙吧!”双手用力,原本就已经有大半部分进入了李茜身体里的符咒又猛地向里钻了一下,李茜的身躯也为之一震。梁若行的这枚符咒与普通的定神符有些不同,是师傅梁芳穷毕生精力研究出来的,特别适用于冤魂附体的这种情况,符咒首先的功能是离魂,将附体的冤魂从受害者的躯体里赶出来,然后才是定魂,稳住主人原本的魂魄以免在执珠收拾冤魂时误伤了本尊。眼前的这个冤魂借助了天时地利,尽管已经被大半的符咒闯入了身体,依旧死扛着,或许她也知道,一旦离开了这幅美丽的躯壳,等待自己的就只有魂飞魄散了。

  梁若行托着执珠踏前几步,禅杖也已经收拾完了其他的邪灵,以禅杖的脾气,如果不是梁若行一张符咒及时封住了它,此刻的李茜应该只剩下一副躯壳了。梁若行俯身拾起禅杖,轻轻送到安娜的身边,场中的所有人,就只有安娜身边的防护是最脆弱的。李茜难掩脸上的失望,她忘了自己手中还有人质,但同时也提醒了她,她突然邪恶地笑了,抬手抓向了自己的喉咙,长长的指甲闪着幽幽的青光,眼看就要扣进肉里,梁若性大急,连忙停止了施法,尽量沉着地问道,“你就是谁?想要什么?”
  
    李茜“嘿嘿”地冷笑道:“我是谁不要紧,关键是我要你们留下来陪我!”
  
    “死都死了,不放下你的执念赶去投胎轮回,重新为人,还留恋这世间的东西做什么?”说出这句话的却不是他们中的任何一个人,梁若性和李茜俱是一惊,有人来到他们的身边他们竟然都不知晓,如果他随意偷袭其中的任何一个人,那个人现在恐怕都已经死不瞑目了。
  
    梁若行自始至终都严密地注视着李茜的动态,附着在李茜身上的冤魂一愣神的瞬间,梁若行手上加力,符咒终于嗖地钻进了李茜的身体里,李茜的身体立刻难以抑制地抖动起来,一个青面獠牙的白衣女鬼挣扎着抗拒着将她挤出来的那股力量,梁若行右手食指微屈,将手中的执珠弹向了李茜,“妖孽,受死吧!”
  
    执珠毫不留情地钻进了女鬼的体内,金光四射,霎时便将她打得魂飞魄散,还没有苏醒过来的李茜立时委顿在了地上。
  
    “唉,你们法术界中人都是如此残忍吗?”又是刚才的那个声音轻飘飘地钻进了梁若行的耳朵,梁若行用力找了找仍然没有发现那人隐身何处,不禁有些怒气,“什么人装神弄鬼?有种的出来看看!”
  
    “年轻人,你的脾气不是很好啊!”
  
    梁若行“妈呀”一声向前窜了一步,因为那个声音正是紧贴着他的耳朵来自身后。
作者: 狗蛋    时间: 2009-4-7 00:02

第七章 奔丧 第四节 故事    
  
    梁若行转过身,看到站在他面前的是一个40岁左右的中年男子,头发稀疏,微微有些谢顶,身体略显富态,只是肌肤有些苍白,梁若行一眼就看出他并不是个正常的人类,只是他苍白的脸上却挂着慈祥的微笑,让他不自禁地就放松了精神,“前辈是?”
  
    “呵呵,我也正想问你们呢,你们是什么人?怎么会到这里来?”男子笑呵呵地问到。
  
    梁若行苦笑一声,“前辈,我要是知道怎么来的就好了。我们赶夜路,恰好碰上了一阵奇怪的浓雾,等到冲出来的时候就发现已经在这里了。”
  
    中年男子面露疑惑,“奇了,这里自两年前被封了以后就再也没有人能进来了,看来你们遇到的黑雾确实有问题。”
  
    “前辈,这里究竟是什么地方?为什么会发生这种事情?”梁若行急切地想要知道究竟发生了什么,眼前的这个“人”显然应该知道很多。
  
    中年男子没有答话,而是飘到了李茜和安娜的身前,也不见他怎样动作便将二人送进了车里,“说来话长了,还是先让她们躺进车里好了,对了小兄弟,别叫我前辈不前辈的,听着怪别扭的,我叫星言,你就叫我星叔吧,你是梁氏的后人吧?”
  
    梁若行一愣,脱口而出道:“前辈怎么知道?”
  
    “呵呵,我怎么会不知道?”星叔像个正常人一样坐进了车里,让梁若行惊讶的是,接下来星叔竟然发动了车子,他赶忙也坐了进去。星叔挑过车头,缓缓地向他们来时的路开过去,“你们梁氏的法术在全世界也是只此一家别无分号的,见识过一次就不会忘记,你师傅,我想应该是你师傅,两年前帮了我的大忙,也让我和你们梁家结下了不解之缘。”
  
    梁若行的眉头皱得能夹死一只苍蝇,两年前,又是两年前,两年前师傅的那次出山做过的事情还真是不少,“星叔是怎样认识我师傅的?”
  
    “两年啦,日子过得还真快,小兄弟,你知道咱们现在是在哪么?”星叔侧过头问到。
  
    梁若行只能茫然地看着他,心想我要是知道至于一直问你吗?星叔像是自言自语道:“也难怪你们不知道,两年前的那件事实在太大了,大到了所有人都不敢言说,其实这里离你们的目的地不远了,这就是京沈高速绥中段的旧出口。”
  
    “绥中?”梁若行不禁惊呼出口,从大连到绥中至少也要八个小时,但他们总共开了五个小时都不到,怎么可能已经到了绥中呢?
  
    “是啊,所以我说你们遇到的那阵浓雾有太多的蹊跷,还是先从两年前说起吧,两年前绥中段的出口就在这里,同时绥中出口也是全路段管理最宽松的地方,很多有超载违章嫌疑的车辆都是从这里下道的。那天我开了一辆油罐车打算从这里上道,高速路嘛,走起来节省时间,可是那天不知道是怎们回事,收费站前的车特别多,排的都看不到头,天又热,很多司机干脆下了车在路边阴凉的地方打上了地铺,我因为赶着送货,就见缝插针地左拐右拐向要走到前边去,但我这样一来就打乱了原本的秩序,场面更加混乱不堪了,我的车大,到最后就卡在了中间,一动也不能动了。就这样僵持了有一个多小时,有些人等得不耐烦了想要退出队伍却被我的车给堵住了。有一辆小摩托车仗着自己体积小,左冲右突的,可是当他冲到我的车前时,不知为什么,捧得一下就撞到了我的车上,那辆摩托车一下子就着了,我的车里装满了油,虽是都可能爆炸,人们发现了危险,但却无从躲避,只是惊慌失措地四处乱跑,我当时吓傻了,竟然坐在车子里一动都没有动,直到我的油罐车被引燃了,发生了可怕的大爆炸,顿时拥堵在一起的几百辆车就接二连三地起火、爆炸。”
  
    星叔对事故现场的描述很简单,仿佛在讲述一件与他无关的事情,但梁若行却感到胸口一阵烦闷,眼前仿似呈现出了当时的惨烈场景:几百辆车拥挤在一起,一辆接一辆地起火燃烧、爆炸,浓烟翻滚,烈焰飞腾,无数人在肆虐的火舌中奔走,躲避着恶魔的追击,却逃不过葬身火海的厄运,一阵阵焦糊的味道空气中弥漫,烧焦的残肢断臂随处可见,濒死的人们瞪着不甘的双眼,已死的人们放不下对生的眷恋,绵延数里的火龙映红了远方的天空,惨遭劫难的哀鸣划破了天际,梁若行似乎感觉到了空气中的那份灼热。
  
    “最大的劫难其实还不是这些,警车和消防车在事故发生后不久就赶到了现场,但他们并没有马上开展救援,而是拉起了警戒带,严禁火场中的任何人离开,有硬闯者警察会毫不犹豫地开枪射杀,有许多人其实并不是被火烧死的,而是被警察打死的。”星叔的语气中充满了沉痛与悲愤。梁若行在心惊的同时也暗自叹气,如果当时在现场指挥的是自己,面对无法控制的火情时,也会采取同样的手段吧,只是如果有人能逃出来,那他是会拼了命地去挽救的。
  
    星叔稍微停顿了一下才又继续说到:“当火势渐渐弱了下去之后,我惊奇地发现自己的身体轻飘飘地飘浮在空中,而坐在驾驶室里的那个自己已经面目全非、无法辨认了,接着我看到了更多和我一样的人,我们茫然地在空中游荡,直到天空出现了一个巨大的黑洞,洞中仿佛有着什么神秘的东西吸引着我们不由自主地走了过去。在黑洞的门口我们看到了传说中的牛头马面,他们手中拿着一个册子,逐个念着我们的名字,被点到名字的人便会进入那个黑洞。我们没有感到惊慌,反而很放松地认为那里是我们唯一的出路,也是我们的归宿,直到第一个人被拒绝,牛头马面说他魂魄不全,阳间不留,冥界不收,注定是要永远在两界间游荡的,我不解,赶忙上去询问,牛头马面说这些人在死的时候不知经历了什么特殊的情况,其中的某部分魂魄散了,这些人还不了阳,冥界也不能收留他们,因为冥界并非某一个世界,只是一个中转站而已。接着,更多的人被拒绝了,我注意到,大部分魂魄不全的人都是被大火活活烧死的,当那道门在我们的面前缓缓关闭时,也彻底关闭了我们的希望,我们没有哭闹,更多的是对漠然的愤恨,如果那些警察肯尽力施救的话,不会有这么多的人死去,我们把所有的怒气都撒到了他们的身上,疯狂地扑向他们,可是他们身边有一层奇怪的气场,我们一接近便会感到一阵阵刀割般的疼痛,更有几个弱小的直接就被冲得魂飞魄散了,那时候我才知道什么叫叫天天不应,叫地地不灵。”
  
    “那天晚上下起了滂沱大雨,电闪雷鸣,我们已经死了,可我们却感觉到前所未有的冰冷,我们相互拥挤着,惊恐地看着怒吼的天空,我们是一群被天所抛弃的人,想想所有的一切都是因我而起,如果不是我执意要插队,如果不是我执意要拉着危险品上高速路,事情也不会惨烈到现在的地步,于是我排众而出,冲着天空喊‘如果你要惩罚,就惩罚我吧,这些人都是无辜的,为什么也要让他们承受这样不公平的待遇!’话音才落,一道闪电就劈了下来,我闭幕等死,却没有等到预期中的疼痛,只听到了一声佛号,我茫然地睁开了双眼,就看到一个年迈的女子一身黑衣,打着一把黑色的伞站在我的面前,伞尖上犹自飘着一缕缕诡异的白烟,那个女子慈祥地看着我,我一愣,便问她她是谁,她没有回答我,只是问了我一句话,我魂飞魄散了,那些魂魄不全的人就会得到宽恕了吗?我茫然地摇了摇头表示不知道,她微笑着说到,天是不会因为我们的臣服就放过了我们,相反,懦弱会让天更加肆虐,这是我听过的最狂的说法,还是出自一个女人之口,她见我不信,就从伞上折下了八根竹蔑,顺手甩向八个方向,并对我说从此以后这里就是我们的地方,青山绿水养魂之地,两年后,假如我们在这期间不做恶事散去的魂魄就应该能够养全了,到那时我们便可以转世投胎,重新为人,今夜便是最关键的一夜,熬过了今夜我们便可以重新做人了。”
  
    听到这里,梁若行的心里咯噔一下,终究还是差了这一步,就只差这一步这些枉死的人就可以去转世了。
  
    “我们也不知道那个女人究竟用了什么办法,只是第二天,这里就被政府秘密开发为公墓,埋葬了我们这些人的遗骸,这个出口也被秘密地封掉,在前方不远的地方重建了一个收费站。此后的日子里我们也就循着那个人的指示,每天呼吸吐纳着大自然的精华,日落而作,日出而息,渐渐地,我们残缺的魂魄果然慢慢补全了,直到今天晚上,我们像往常一样出来修炼,但却感到一阵阵莫明其妙的烦躁,我们刚刚从山上下来就发现自己又回到了两年前那可怕的一幕,所有人的行动都受到了控制,不自觉地就对你们下手了,两年的修炼终归功亏一篑,我们到底还是没能斗得过天命!”
  
    梁若行听到他们的行动受制于人,敏锐地觉得阵法的某一部分被破坏了,赶忙问到:“星叔,你知不知道这个阵法是怎样排列的?”星叔无奈地苦笑了一下,“知道又能怎么样?除了我,大家都已经烟消云散了,重布那个阵法也没有任何意义了,你师傅把我们的事情处理完,临走时告诉我,两年里的最后一天我们会有一个劫,但那时她也无能为力了,如果我们能度过这个劫,我们便可大功告成,她还说,她的两个徒弟会来到这里,只是我没想到,这个劫会是你们带来的。”说到后来,星叔的语气中已经充满了苦涩,梁若行歉意地说到:“星叔,我——”
  
    星叔挥手打断梁若行:“不必说了,天命如此,我们苟延残喘了两年,终归是该走的。”
  
    车子里一时寂静了下来,星叔默默地开着车,梁若行却在思考究竟是谁破坏了阵法。渐渐的,前方的道路亮了起来,星叔慢慢地把车停在了路边,“好了,我只能送你们到这里了,往前走不远就是新的出口,你们一直沿着大道开,用不了三个小时就能到家。”星叔的语气中竟有些虚弱。
  
    梁若行诧异地道:“星叔你——”
  
    “唉,身体早就不中用了,能挺到现在已经很不容易了,你师傅有句话要我交待你,叫你小心——”说到这里,星叔的脸色大变,目光惊愕地看着梁若行的身后,梁若行本能地转过头,只来得及看到一条黑色的影子迅捷无比地消失在远方,等他回过头来再看星叔时,星叔已经消失不见了,只有一张纸条飘落在座位上“她将永远不会再被冤魂附体!”字迹潦草,显然是匆忙写上的,梁若行拿着纸条百思不得其解。
  
    就在这个时候,“嘤咛”“嘤咛”两声,安娜和李茜双双醒了过来。
作者: 狗蛋    时间: 2009-4-7 00:02

第七章 奔丧 第五节 奔丧
    李茜揉了揉惺松的睡眼,头有些发沉,“我怎么睡着了?”显然她并不记得之前究竟发生了什么,梁若行只好耐心地向她解释她是如何疲劳驾驶,差点出了车祸,迫不得已在路边停了下来,美美地睡了一觉。他当然不会告诉李茜事实,否则在她的心里会留下难以消除的阴影。
  
    安娜的脸色虽然依旧苍白,但已经显得比刚才精神多了,她狡黠地看着哥哥,调皮地张了张嘴,那嘴形让梁若行哭笑不得,竟然是在告诉他,从此以后他每月的生活费要有三分之一交给妹妹,否则她就要告诉李茜他撒谎。亏她还有心情恶作剧,梁若行只当作没看见,气得安娜在后面狠狠地踹了他一脚。
  
    李茜奇怪地看了二人一眼,摇了摇头表示无法理解,随后整了整凌乱的衣衫,理了理散乱的头发,俏脸不禁羞红,她突然想起自己不雅的样子是不是被梁若行看到了,又看到了多少,谁知梁若行突然说到:“放心吧,cicely,你睡觉的时候裹的可严实着呢,我什么都没看到。”摆明了是此地无银三百两,羞得李茜又气又急,恶狠狠地踩了一脚油门,车子猛地冲了出去,在一阵莫名的诡异气氛中,三人重又踏上了旅途。
  
    在梁若行的指挥下,李茜开着车子在山间的公路上飞驰,当太阳从东方升起的时候,一行人也离他们的目的地不远了,看着前方的那座桥,梁若行和安娜的心里竟莫名其妙地有些紧张,穿过那座桥向左一转,沿着大路一直开上去大约半个小时左右,他们就到家了,但是此刻他们却突然不想向前了,梁若行总觉得等待他们的并不是什么好事情。
  
    车子在土路上狂奔,扬起的灰尘遮蔽了身后的视线,就连刚刚升起的朝阳都有些黯淡了,当终于又驶过一个土坡时,李茜一脚急刹车,三个人看着眼前的路,都愣住了,横在他们面前的是一条大河,原本给车辆行驶的路已经被河水阻断了,奔腾的河水携带着黄色的泥沙席卷着岸边的泥土狂奔而下,仿佛要吞噬它所遇到的一切。李茜微微皱了皱眉,调整了一下呼吸,推上了车档,车子发出一声声怒吼,她打算硬冲上去。

  梁若行一把抓住了她的手,“别冒险,你不了解这里的水流,贸然下去会陷在里边的。”李茜奇怪地看了一眼梁若行,他的手有些微微的颤抖,这河水中也有什么不对的地方吗?
  
    梁若行和身后的安娜对视了一眼,“等一下我先过去试试水怎么样,然后我过来接你们。”说话间他已经推开了车门走了下去,随后他脱下鞋,卷起裤腿,小心翼翼地下了水,慢慢地向前走去。安娜和李茜紧张地看着他在河水中左摇右晃,手心中都捏了一把汗,直到他终于爬上了何种的一小块空地,回首向他们招了招手,两个人的心才终于放了下来,推开车门就下了车,安娜看着眼前的河水,眉头皱了皱,她也是从小在这里生长的,知道暗流的危险,想了想终归没有动。李茜是个急性子,细跟凉鞋都没脱就下到了水里,从小在城市中长大的她显然不知道乡村的河流在发大水的时候是多么可怕,梁若行只来得及喊出一句“小心!”就看到李茜被湍急的水流冲的一个趔趄,差点直接倒在了水中,安娜一把拽住了她的胳膊临时改变了她倒下的方向才避免了她溺水的厄运,但她也被吓得脸色苍白、花容失色,再也不敢随意下水,双唇紧张的发紫,不受控制地哆嗦着。
  
    梁若行急忙跑回来,看着花容惨淡的李茜,他有些心疼,又不知该说些什么,只好蹲下来拿起李茜的脚,很自然地揉了揉她被石块打中的脚踝,然而这在安娜的与李茜看来,这是极不自然的,甚至在他碰到李茜的肌肤时,她本能地向后缩了一下,梁若行却好像没有看到一样。安娜有一种既心酸又高兴的感觉,哥哥并不知道他自己的习惯,当他开始从非常微小的细节关心一个人时,就是他开始喜欢一个人的时候。
  
    “等一下我先背安安过去,cicely你就在这边等我,我会回来接你。”梁若行边揉边说到,李茜还想说什么,想到刚才自己的处境,终于没有说出口。
  
    梁若行背起了安娜开始艰难地涉水而过,好在这条河也是他从小就熟悉的了,尽管像今年这么大的水他也是第一次见到,但凭着以往对河道的熟悉,除了有些地方稍微有些困难,但终归还是平安到达了中间的高地。返过来再接李茜时,梁若行稍微有一点犹豫,李茜穿的是短裙,背着显然不合适,只好抱着她过河,但昨夜在车上的一幕幕却又不断地在他的脑海里浮现,他极力压下自己有些龌鹾的想法,尽量面不改色地抱着她向对岸走,但却难掩呼吸加粗心跳加速的尴尬。
  
    一道闪电猛然划破了天空,仿佛预示着什么,三个人的心中都是猛地一颤,而原本晴朗的天空也在瞬间浓云密布,形同黑夜,只剩眼前的空地上微微闪着亮光,那是安娜打出的信号,用的却不是手电筒之类的工具,而是一张光明符,梁若行心中一紧,不由得加快了脚步,可这样一来,对河底的情况他又不能清楚地把握了。
  
    一团打着旋的水流从上游席卷而下,直到梁若行的面前他才发现,猝不及防下被河水猛地带倒,两声尖叫破空而起,安娜捂住了嘴不敢想象会是怎样的后果,李茜的尖叫却只发出了一半便被堵了回去,在入水的瞬间,梁若行在情急之下竟吻上了她的双唇。李茜瞪大了眼睛有些不敢相信眼前的事情,梁若行却有些舍不得离开她的唇,所以当他们挣扎着从水里站起来时,姿势已经古怪地变成了李茜双手搂着梁若行的脖子,梁若行揽着她的腰,二人像一对情侣般亲昵着,直看得安娜脸红心跳,心想这也太快了一些,不禁大皱眉头干咳了几声。

  安娜的咳嗽惊动了陶醉的两个人,李茜俏脸羞红地埋首在了梁若行的胸前,却不知这在安娜看来是更为亲昵的举动,惹得安娜直想打两个口哨。梁若行拦腰将李茜抱起,几步爬上了岸才轻轻将她放了下来。看着前方的路,眉头不禁也是一皱,明白了安娜为什么会祭起了光明符,这根本就不是普通的黑暗,他们陷入了一个结界,这个结界也是他们再熟悉不过了,是师傅当年为这个村子专门设下的。
  
    师傅年轻的时候也曾云游四方拜访各大名山大川,直到四十岁那年才来到了这个村子,只一眼她就喜欢上了这里淳朴的民风和自然的山清水秀,但村子的整体布局却让她费尽了心思,基本上每个村子的格局都不是随意排列的,有意无意中总要符合某种阴阳理念,但她却从没见过这个村子这样的排列,以一点为中心,呈放射状向四周扩散,尤为可怕的是,中间的这一点竟然还是村小学的操场,是一块空地,这样的一个格局是典型的散气格局,万气不聚。师傅花费了两年时间才想到用以故先人的灵体来阻止人气的散失,在村外布下了这个结界,同时,这些已故之人因着对后辈的爱会用全部的力量来保护村子不受外来的侵害。
  
    想到这里,梁若行转头问到:“cicely,你自己一个人有多大把握过河?”这是迫不得已的选择,在这个结界里别说十几米以外的距离就是只有两三步的距离也有失去伙伴的危险,而安娜显然是没能力独自过河的。李茜显然也意识到了事情的严重,毫不犹豫地点了点头,“没问题!”她尽量说得轻松,梁若行听的却不轻松,他想了想,还是从包里摸出一张符咒交给李茜,毕竟对于这个村子而言她是外人,随后他又找出一根绳子,一头捆在了自己的腰上,将另一头交给李茜,让她也绑在了自己的腰上,这样一来即便有个什么危险,也可以方便相互照应。
  
    安娜看了看这两个人,脑子里突然冒出一个想法,这两个人现在是一根绳上的蚂蚱了,刚想张嘴便被哥哥恶狠狠的眼神给瞪了回来,显然梁若行知道她心里在想些什么,只好乖乖地闭上了嘴,攀上了哥哥的后背,一行人小心翼翼地下了水,在光明符的指引下向村子里走去。
  
    随着越来越靠近村子,夜空中的亮点也渐渐多了起来,只是那些亮点无一不泛着幽幽的蓝光,梁若行知道那些就是这个村子里已故的先人,只是从未见过像现在这样大规模的出动,而且场面也有些混乱不堪,村子里发生的事情看来非同小可,最有可能的就是他们的主心骨消失了。
  
    梁若行不由得加快了脚步,从未在这种条件下赶过夜路的李茜就有些力不从心了,只能勉励跟上,到后来简直就是手脚并用,硬生生被梁若行拖着向前冲,终于脚下一软,整个人不受控制地向前扑去。梁若行感觉到了李茜要摔倒,用力一扯腰间的绳子,咯嘣一声,小指粗的绳子竟然从中断裂,梁若行心中一紧:完了!却仍旧不放弃地伸出手抓向李茜的后颈。
  
    李茜感觉到腰上的力道一轻,心中也不由得一紧,但接下来的事情却更让她心惊,她在倒下时惊讶地发现只要他们在前进几步便会掉入一个黑洞,看情形好像是一口井,接着后颈猛地一紧,在千钧一发的时刻,梁若行成功地抓住了她,惊魂甫定的李茜一把抓住还要匆匆向前的梁若行,“前面有口井,再走几步我们就要掉进去了!”梁若行一愣,这条通往村子的路边确实有一口井,但决不是在路中间,而是在田地里,如果他们的前面是一口井的话,那么他们已经偏离大路很远了,“安安,你怎么想?”
  
    伏在梁若行后背的安娜想都没想就脱口道:“有人在帮我们。”
  
    “帮我们?”李茜无法接受这样的说法,毕竟她刚刚也是经历过九死一生了。
  
    “是,嫂子,如果不是那一下你险些摔倒,我们是不会看见那口井的,我也注意到了,村子里的先人一直在我们右前方晃动,但我们太坚持自己的方向了。”在不知不觉中安娜悄悄地改变了称呼,虽然也许在紧张中的形势中没有人注意到。
  
    “那我们现在怎么办?”
  
    “跟他们走!”梁若行想了想,干脆直接牵起李茜的手,向那群光点走去。
  
    安娜的推测是正确的,一行人在冰凉的河水中才走了不到五分钟,就感觉哧啦一下,眼前豁然开朗,村子熟悉的场景呈现在梁若行和安娜的眼底,更让他们意外的事,一个老熟人正含笑站在村边等着他们。
  
    而在他们的身后,传来了滚滚的炸雷声!
作者: 狗蛋    时间: 2009-4-7 00:02

第七章 奔丧 第六节 消失的符咒
  梁若行一行人离开学校后,王斌就开始了自己胆战心惊的生活,一方面,尽管老校长的遗命中将校社团联合会扶正,但在所有官员的眼中,学生会依然是正统的学生组织。王斌可以做到令行禁止,但在上层命令的审批中却遇到了不少的麻烦,尤其团委,更是想尽办法企图将社联变成第二个学生会,新调来的校长冷眼看着这股平静下的暗流,不倾向于其中的任何一方,更是在某次全体大会上笑言:师大的这种现象乃是君主立宪制在社会主义国家中的特殊表现,是具有中国特色社会主义下的君主立宪制。这更让王斌不得不如履薄冰。
  另一方面,后山第二教学楼倒塌后,学校以前所未有的效率迅速组织了重建队伍。由于官方调查报告指出原来的第二教学楼在建筑过程中存在严重的偷工减料、不按规定施工等情况才导致了第二教学楼的不正常倒塌,在学生们之间引起了强烈的不满,全体学生集体集会表决一致认为应以保证学生安全为一切工作的前提,对施工质量应严格监督,并一致推举在事故处理过程中有上佳表现的王斌为学生质量监督小组组长,全程监督施工过程。
  最重要的是,梁若行走势曾一再强调,在短期内学校极有可能持续发生大规模的灵异事件,甚至有可能继续出现人员伤亡,尤其是他曾布下八卦符咒的文科楼502教室,虽然他并不知道那里隐藏的究竟是怎样的一个邪灵,但他也曾仔细回忆过那天晚上的事情,他记得当时他听到过一个婴儿的啼哭,却被梁若行以猫叫给糊弄了,502隐藏的也绝不是个简单的角色。
  也许是因为502室法学院的专用教室,特有的强大正气压制了邪灵的鬼气,也许是梁若行的八卦符阵真的有很强大的牵制力,总之,502教室暂时没有出现异常,但他仍不敢掉以轻心,没事的时候就会坐在502最后排靠窗的位置上仔细观察这个教室的一举一动。

  这天,他处理完了手头的工作,依旧像往常一样来到了502教室,刚到门口就听见里面传来了一阵激昂的朗诵声,他不记得这个时间段这个教室是有课的,就站在门口看了一下,一个男生站在讲台上声情并茂地朗诵着:“壮志饥餐胡虏肉,笑谈渴饮匈奴血!待从头,收拾旧山河,朝天阙!”王斌更是疑惑,这首岳飞的《满江红》可不是法学的课程啊,猜想应该是师范的学生在试讲,这在师大不是什么奇事,师范专业的学生经常三三两两地找一个空教室试讲,锻炼自己的专业技能。但他已经以这里是专用教室为由,三令五申,除非正常上课,否则这里严禁任何人进入,这个学生还真是敢和他对着来。
  但这个学生讲课还是挺有激情的,他也不像打断他,便悄悄地来到了后门,打算从后门进去,一推开门他才发现,原来这个教室算上他,一共有三个人,刚刚在前门的时候因为事先的原因他并没有注意到他惯常坐的位置上坐着一个白衣长裙、面目清秀的女孩子,那女子身材瘦削,合体的衣服包裹着她,将她的体型纤毫毕现地展露出来,一张粉嫩的娃娃脸上粉黛未施,却自有一股脱俗的俏丽,一头乌黑秀发只及肩头,青春靓丽之感不言而喻,在这座以时尚浪漫著称的海滨城市遇见这样一个清纯脱俗的女子实属不易,王斌竟也不由得有些呆了。
  女子陶醉地聆听着讲台上那个人的慷慨激昂,王斌的视线也被牵引着转向他,这个男子的打扮更是奇特,一身笔挺的中山装衬托着他挺拔伟岸的身姿,棱角分明的脸上挂着一抹自信的微笑,三七分开的头发上不知抹了什么物质,整齐而有光泽,当看到王斌看着他时,并没有停下讲课,而是微笑地向他点了点头,得体而合礼,王斌不禁疑惑,师大何时出了这么两个人物?

  王斌正在纳闷的时候,一个不明飞行物不偏不倚地击中了他的额头,低头一看,原来是一个纸团,再抬起头时就看到讲台上的男生正有些嗔怪又有些无可奈何地看着坐在窗边的那个女生。女孩努了努嘴,扮了个鬼脸,抬手招呼王斌过去,王斌注意到,那个男生的脸上写满了无可奈何的表情,不禁忍不住想笑,这两个活宝还真有些像梁氏兄妹,只是不知道那边的情况怎么样了。他犹豫了一下,还是走过去坐在了那个女生的旁边,他可不敢托大,那里是整个教室阳光最充足的地方,万一……他好歹还能坚持这些封遗书什么的。
  
    “我叫星言,讲台上的那个是我师兄星玄,你是谁啊?来这里做什么?”王斌屁股还没有坐稳,小女生已经迫不及待地捅了捅他的胳膊肘,递上来一张小纸条,秀丽工整的笔体让王斌自叹不如,想了想,他抬笔在纸条上写下“王斌,社团联合会主席,这里人少,上自习安静”。
  
    然后王斌看到了一个张成“O”形的小嘴,这次干脆都不在用写的,直接惊叫出口“师兄师兄,快来看,我抓到了一个主席耶,一个主席,好大的官呢。”星玄哭笑不得地摇着头,而王斌则是一愣一愣的,被眼前这个叫星言的女生弄得不知所措,他有一种直觉,这个星言极有可能也是一个一直在深山老林里呆着不谙世事的角色。他要是知道这两个人也是现今道门中的两个顶尖角色,估计会欣喜若狂,终于不再惧怕没有梁若行的日子了。而星玄却对他出现在这里没有感到丝毫的意外,作为一个受人景仰的主席,他自然而然地会受到学校正气的保护,他们今天来的目的也很简单,当年师傅匆忙离山,交待给他们一个任务,十年之内不要离山,十年后到这里来了解一桩夙愿,那时他20岁,师妹星言只有十岁,他们没想到师傅离山后竟一去不回,消失了音讯。这十年来,他们遵循师傅的命令,在山中刻苦修炼,直到半个月前的一个夜里,师傅突然出现在他们的梦里,要他们来到这个学校,在这里有留给他们的东西。
  
    而他们已进入学校就感觉到了来自这里的不同寻常的气息,还有梁若行曾经布下的纯阳八卦符阵,那是他师门的不传之秘,便认定师傅留给他们的东西就在这里。
  
    “嘿嘿!”一个阴侧侧的声音突然从某个角落中传来,本来滑稽可笑的氛围一下子紧张起来,王斌深知这里的危险,本能使他护在了星言的面前,星玄的脸色也在瞬间凝重了起来,他猜到了这里的东西非同小可,却没想到大白天的也敢出来作乱,抬手敲击在了讲桌上,他每敲一下,讲桌上便会有一点金光亮起,等他第八次敲响讲桌时,梁若行曾经布下的八枚纯阳符便一一呈现在了桌面上。王斌惊讶地看着星玄,这个看起来普通的学生竟然也是深藏不露的法术界弟子,而且看他的修为绝不再梁若行之下,他要是知道星玄远没有他看上去那样年轻,而且施法时也远没有看上去那样轻松,肯定就不会关心谁的能力高低的问题,而是关心自己有没有足够的能力写封遗书出来。
  
    更让他郁闷的是,他本是好意地将星言护在了身后,岂知这个小丫头却并不买账,反而伸手将他拽向一边,语气急迫,几乎吼叫般喊到:“让开!你挡住我了!”随后几步跨上讲台,不知从什么地方拿出一把精巧的小桃木剑,又一把抓过星玄的手放进嘴里,毫不留情地咬破了他的食指,将鲜血涂在了桃木剑上,原本普通的桃木剑上立刻迸发出柔和的光芒,并随着鲜血的涂抹有越来越强烈的趋势。
  
    星玄尽管疼得直咬牙,但仍然没有抽回被星言抓着的手,他已经习惯了她的这种施法方式,自小他这个小师妹就是个怕疼的小女孩,一遇到这种要靠血咒来增强法力的事情时,就会毫不犹豫地拿他这个大师兄开刀,开始的时候他还会象征性地反抗一下,但总会被扣上贪生怕死、连一点疼都无法忍受的帽子,渐渐地也就任由他去了,而星言的理由更是不靠谱:师兄的命格硬,阳气壮,血更有用!久而久之他也就成了师妹的免费血库了。
  
    此时,星玄一边忍受着师妹残忍的借血行为,另一只手直直地指着桌面上的八枚符咒,那八枚符咒在他的控制下开始慢慢地旋转起来,而他的额头也开始渗出密密的汗珠,一双炯炯有神的双眼现在也紧紧地闭了起来,显得格外的痛苦。另一边的星言也终于将桃木剑涂满了鲜血,伸手一张符咒贴了上去,那把桃木剑立时分成四把,激射向教室的四个角落,噗噗噗噗钉入墙里的声音依次传来,星言右手一拉,一张无形的网瞬间在教室内展开。
  
    站在窗边的王斌心底涌起一个奇怪的感觉,那张网将他和整个教室彻底隔开了,现在他就像一个看官在欣赏一场身临其境的现场直播,主角则是他刚刚认识的星言和星玄,他想自己应该做些什么,刚想抬脚向里走去,却见星言伸手向他一指,他便无法再动弹了,同时心底也传来了她的声音“呆在那别动,这个家伙似乎很厉害!它现在还不会看到你!”
  
    同时一直站着不动的星玄也动了,他指向符咒的手缓缓地抬起,移向教室的正中央,整条手臂都不受控制地颤抖着,仿佛那八枚符咒有千斤之重,而随着他手指的移动,符咒也慢慢地从讲桌上浮起,向教室的正中央移过去。
  
    “哼!”空荡荡的教室中央传来了一声冷哼,星玄的手猛地一颤,正飘浮在空中的符咒也跟着猛地一抖,继而金光大盛,却如一点黑暗中的耀眼火花,转瞬即逝,教室马上陷入了一种让人恐慌的黑暗里。王斌的心猛地提到了嗓子眼,这可不是什么吉利的事情,假如连这八枚符咒都被打败,他们也就只有等人来收尸了。
  
    星玄受到那一声冷笑的刺激,胸口也像是被一块巨石击中一般波涛汹涌,喉头腥甜,差一点就血溅当场。星言见事态紧急,啪啪啪啪四声响指,教室四角立刻泛起了幽幽的蓝光,教室内的一切也马上呈现在了众人的面前。
作者: 狗蛋    时间: 2009-4-7 00:02

第八章 拘魂 第一节 鬼地
    在教室的四个墙角,离地面大约一米的高度上,四把鲜红的桃木剑深深地插入墙里,兀自散发着幽幽的蓝光,而在每把剑的剑尾都延伸出一条极细微的红色丝线,如果不是蓝光的照耀,肉眼很难发现,四条丝线在有限的空间内无限次地反复交错,交织成了一张布满整个教室的密密麻麻的网,而四条丝线的末端最终都被星言捏在了手里。
  
    星玄脸色微微有些苍白,运功强压下了喉头的那口血,又止住了手上的伤口,随即一把扯掉了身上的中山装,王斌惊讶地看到,星玄在这样的天气里,中山装下竟还穿着一件华丽的道袍,这件道袍通体杏黄,只在腰部缀了一条蓝色的带子,上面绣着七颗璀璨的星星,细看上去正是北斗七星的排列,如果他头上再配一个道冠的话,那就绝对是一个精神十足、走到哪都够拉风的小道士了。
  
    而在教室的中间,红线最密集的地方,站着一个容貌清秀的女鬼,她大概二十三四岁的样子,身材苗条,样貌秀美,不同于他们所见过的其他女鬼那般披头散发、白衣长裙,她乌黑的头发在脑后松松地扎了个马尾,显得甚是整洁,身上一件洁白的紧身T恤,凸现着柔美的身段,下面则是一条紧身仔裤,修长的腿部曲线展露无遗,如果不是她脸上绿油油的青光和一双没有黑眼仁的眼睛,恐怕所有人都会以为她是无意中闯进阵来的无辜女子。
  
    尤让众人意外的是,女子的怀中还抱着一个孩子,大约两三岁的样子,好像是甜蜜地睡了,但脸上的表情却是充满了诡异地笑着,不时发出两声阴森森的咯咯的笑声,女子也就恬淡地看着怀里的孩子,根本没理会那些从身体里穿来穿去的丝线,甚至连眼前正紧张地忙碌着施法的两个人也恍若不见。
  
    星玄此时盘膝而坐,从星言的手中接过了红线置于眉心,口中念念有词。星言交出了手里的东西后就好像没事了一样,竟然蹦蹦跳跳地跑到了王斌的身边,冲他甜甜地一笑,挽住了他的手,一起观看起了场中的表演。王斌忍不住侧头问到:“你不帮你师兄吗?”
  
    “我?我哪有那么大的能耐,能布这个阵就不错了,剩下的从来就不用我管啊。”
  
    王斌忍不住想,这个星言肯定也是一个到处惹事然后靠师兄打扫战场的主。


  远方的天空传来了隆隆的雷声,星言的眉头不易察觉地皱了一下,悄悄地将一把桃木剑剑尖朝外地方在了窗口,这把桃木剑的剑尾也一样延伸出一条极细微的红线,她捏住线头轻轻一弹,红线便搭在了那张网上,星玄立刻感觉到了网上的变化,默念的咒语不易察觉地停顿了一下,才又继续下去。
  
    而不知是由于那把桃木剑的吸引还是天象就是这样,原本还在远方闲庭信步的乌云以不可思议的速度向文科楼的上空聚集,原本只是淡淡的一点乌云,在汇聚到文科楼上空之后已经浓黑如墨,不安地翻滚着,不时有闪闪的火花从云层中闪露出来,仿佛酝酿着什么。
  
    星玄冗长的咒文终于念到了最后,只见他猛地睁开了双眼,手上用力一扯红线,口中大喝一声:“叱!”“咔嚓嚓”的炸雷声也在同一时刻响起,酝酿了良久的一道闪电猛地劈了下来,不偏不倚地正打在了星言放在窗边的桃木剑上,巨大的电流沿着红线蔓延开来,而最终的目标却是那个抱着孩子的女鬼。星言竟有些不忍地别过了头,这次雷击的电压至少高达百万伏以上,又配上了师兄的五雷咒,其威力简直难以想象,那女子和小鬼不被打得魂飞魄散才是怪事了,只是他们单纯地以外表及他们出现的时间地点就认为这个女子是个厉鬼,丝毫没有调查事情的前因后果就痛下杀手,多少有些有失道门本性了。
  
    星言不敢看,星玄闭目施法,王斌尽管被那声炸雷炸得有些天旋地转,却不敢放过眼前的任何一个镜头,他要看看这个让梁若行施出血咒才暂时镇压的冤魂究竟是怎样被收服的。
  
    从那声炸雷响起到电光布满红线,本应是电光火石之间的事情,但在王斌的眼里一切就像一场慢动作的电影,电光先是布满了四周,迅速地向外扩散,继而像遇到了一层屏障一样猛烈地反弹了回来,含着千钧之力向处在阵法中央的两个人身上轰去,而自星玄的手中也射出一缕金光融合进了闪电中,王斌猜想那就是星玄的独门法术了。
  
    电光在女鬼的身前稍稍地停顿了一下,星玄睁开双眼,猛地一口鲜血喷在了身前的网上,电光瞬间大盛,破界而入,猛烈的爆炸声震得王斌眼前发黑,但就在这一瞬间,他奇异地感觉到身边的气流不同寻常地滚动着,而星言则迅捷无比地在他的前胸后背贴上了四五张符咒。

  好半晌,王斌才渐渐适应了眼前的光线,慢慢地看清了眼前的景象,教室依旧是那个教室,只是他们布下的那张网已经不见了,女鬼和那个婴孩也失去了踪影,就连光线也不再是黑暗的,头顶的灯散发着昏暗的黄光,一切都显得那么正常,只是空气中却传来一股股潮湿发霉的味道。但眼前的危机总算是解除了,让他差一点就欢呼出口,却被星玄制止了,面色凝重地摇了摇头,只抬手指了指头顶,王斌顺着他的手看过去,并没有发现什么异常,疑惑地看了看星言,星言的脸上除了凝重,多少还带了些焦急,她张嘴缓缓地吐出了几个字,王斌却无法听到她的声音,心里更加奇怪,张嘴刚要问她究竟在搞什么鬼,星言连连摇手,又指了指自己的嘴巴,王斌恍然大悟,知道是发生了什么,此时只能用这种无声的交流,连忙仔细看着星言的嘴形,星玄也一个劲地让他看着头顶,费了好大劲他才辨认出星言说的是“日光灯”三个字,脑袋中嗡地一下,又忙不迭地抬头看了看头顶,200瓦的碘钨灯毫不客气地打散了他最后的希望。
  
    星玄竖起一根手指示意他们噤声,然后侧耳仔细聆听着什么,半晌才摇摇头,显然他的这一番聆听并没有搜索到什么有价值的情报。王斌询问地看向星言,这个刚才还活蹦乱跳的小姑娘,现在却脸色苍白,好像在极力忍受着莫大的痛苦,看到王斌看向她,本想努力挤出一丝微笑,却“哇”地一下吐了满地的秽物,星玄眉头一皱,跨步到师妹的面前,探手抓起她的手腕,切上了她的脉搏。
  
    此时的星言确实是忍受着常人无法想象的痛苦,从炸雷轰响女鬼的那个刹那,她的心里就涌出了一种无法理喻的感觉,她明明感觉到炸雷配合着师兄的五雷咒击中了女鬼,但却偏偏没有击中实物的感觉,也就在那一刻,她敏锐地发觉,整个教室的时间与空间发生了巧妙的变化,仿佛那记雷击打中了某道门,而这道门带他们来到了另外的一个世界。
  
    当五雷咒的法力渐渐消失后,她的这种感觉越来越强烈,并演化为身体上的反应,心跳在一瞬间猛地加速,超负荷的跳动带来的是超负荷血压,星言立时四肢酸软,全身青筋暴突,胃里一阵阵痉挛,剧痛使她终于不能自已地吐出了胃里的东西。
  
    星玄只是一触师妹的手腕,不正常的强烈脉动便让他了然,他们已经进入了另外一个空间,这个空间所有的一切都是怨气所化,与现实中的场景却又没什么区别,只不过这个空间永远停留在怨气形成的那一个时间段,从某种角度来说,这就是一个瞬间幻境,但与瞬间幻境又有所不同,这里的景象是幻境与现实的结合体,在瞬间环境发生的同时,在这个环境里的一切现实中的事情也会被完美地融合进来。在法术界,这样的地方被称为鬼地,而星言的反应就是作为一名阴性法术界弟子在进入鬼地后特有的反应。他也只是很早以前听师傅无意中说起过,师傅本人也没有碰到过,没想到竟被他撞到了。
  
    星玄不敢怠慢,接连几记符咒贴上了星言的身体,才让她的呼吸渐渐平稳了下来,接下来他又拿出几张符咒,示意王斌和他一起将这些符咒贴在他们的四周,这样一来,一个小型的结界便布成了,结界可以隐去他们身上的大部分气息,只要不惊动了鬼地中的怨灵,只需慢慢地等待,他们便可全身而退。
  
    “吱呀”一声,教室的门被推开了,三三两两的学生们抱着书本走进了教室,他们的脸色无一例外的苍白,面无表情,眼神空洞,走进教室后并没有坐片刻的停顿便在各自的座位上坐好,仿佛王斌一行人是透明的一样,而王斌却感觉到了来自他们身上的冰冷和一股腐臭的气息,为里也开始了一阵阵的翻江倒海,侧头看去,星言面色红润,已经渐渐恢复了正常,星玄更是面色沉稳地关注着眼前的一切,丝毫不为所动,他也只得将身体上的不是压了又压。
  
    “叮铃铃铃——”清脆的上课铃声响起,西装革履的教授夹着讲义走进了教室,他环视了一眼四周,眉头拧成了一个结,“阿草呢?怎么又没来上课?”
  
    讲台下立刻响起了嗡嗡的讨论声,更有人在提到阿草时脸上的表情古怪,充满了轻浮和暧昧,就在王斌的旁边,一个男生面露得色地对他身边的人讲到:“知道吗?那个阿草,简直是个尤物,啧啧,搂着她的感觉,那可真是牡丹花下死,做鬼也风流啊。”另一个男生嘲笑似地看着他:“得了吧你,就好像你真睡过她似的,你们知道吗?阿草最惹人遐想的地方就是她那个又翘又挺的屁股了,抓起来的弹性啊,啧啧。”
  
    ……
  
    王斌听着这些人的污言秽语,脸色难看至极,一个女生能被全班的人如此侮辱,不是个极为出色的就确实是个自暴自弃的人物。
  
    讲台上的教授也终于无法忍受底下同学们的胡言乱语,气愤地敲了敲桌子,“肃静!肃静!看看你们像个什么样子,一点大学生的素质都没有!迟到的迟到,旷课的旷课,要不然就胡说八道,班长呢?你回去告诉阿草,她已经是这学期第三次被我发现逃课了,再有一次,就请她永远不要再来上我的课了。”
  
    “是——”一个懒洋洋的声音答道。
  
    “好了,今天我们讲第三章,请同学们把书翻到59页。”教授开始了讲课,底下的学生们却三三两两地开始了小声的讨论,“哎,你们说啊,阿草那个婊子又为什么没来啊?”
  
    “怎么了?想她了?听说二十块钱就一次,你怎么不破费一次呢?”
  
    “她?拉倒吧,我还怕他身上有病呢!”
  
    ……
  
    当教室里的讨论已经进行的热火朝天时,门猛地被推开了,一个女生穿着宽大的衣服低着头急匆匆地走进了教室,连讲台上的教授都没看一眼便向座位上走去,教授极力压抑着自己的授课被打断的不快,尽量平静地说道:“阿草同学,麻烦你跟我解释一下!”阿草的身躯猛地一震,停住了脚步,却没有说话。
  
    “阿草同学!”教授的语气中已经隐隐有了些怒气,阿草这才转过身向教授走去,才走出几步,脚底便猛地一顿,整个身子向前扑出去,腹部狠狠地撞在了讲桌的边缘,刺耳的惨叫声划破了教室的宁静,阿草捂着肚子倒在了地上。
  
    而从王斌的角度看过去,他清楚地看到了那个将腿伸到过道里的女生,脸上挂着残忍的笑,教授虽然伸手想要抓住他的学生,但脸上却是一丝冷笑。
作者: 狗蛋    时间: 2009-4-7 00:02

第八章 拘魂 第二节 死人
  星言和星玄都只是冷冷地看着眼前的一切,好像知道会发生什么一样。在教室里的所有人也只是冷冷地看着阿草倒在地上翻滚,下体流出汩汩的鲜血。人们的嘴角露出的是不屑、是嘲笑,好像阿草是罪有应得,她的惨叫不知持续了多久,到最后喉咙都喊破了,直到一丝声音也发不出来,下体的血迹已成为一片汪洋,倒在地上终于一动不动。
  “你们快看看,是怎么回事?”教授的语气中多少充斥了一些紧张,但全屋的人听到他这句话之后却全都条件反射般地向后退了一步,脸上充满了鄙夷,就好像谁碰了阿草就会脏了他的手。教授只好亲自下来查探,伸手探了探阿草的气息,似乎若有若无,又打着胆子摸上了她的脖颈,额头上已经不受控制地流下了冷汗,“快,快叫救护车!要,要出人命了!”
  听到要出人命了,人们才反应过来事情的严重,忙不迭地要往教室外跑,一个阴森的声音却恶狠狠地回荡在教室里:“你们哪都不要去了,全都留在这里陪着我吧。”
  “啊——是阿草,是她,是她,她来找我索命了!”刚刚伸脚绊到阿草的女生忍不住尖叫起来,满屋子人的心都被她这一叫弄得猛地一颤,似乎都感觉到了一丝不同寻常的气息。教授艰难地咽了口唾沫,“吵什么?!谁?谁在装神弄鬼?出来!”
  “唉,教授,你就真的那么狠心,连我们的孩子都不想看一眼?”仍旧是那个声音,语调中却已充满了幽怨。
  “你,你别胡说,要是让我查出谁在捣乱,你就别想毕业!”教授抹了一把头上的汗水,近乎歇斯底里地喊到。
  “啊哈哈哈哈,教授,我死都死了,还在乎什么毕业不毕业呢?只可惜了我可怜的孩子,你,万人景仰的教授,亲手杀了自己的孩子!”说到后来,话里已经充满了无限的恨意,伴随着这句话,一直躺在地上的阿草猛地睁开了双眼,仇恨地瞪视着屋子里的每个人,被她的目光扫到的人心中都是一惊,甚至有那么一瞬间,他们感觉到自己的心跳似乎停止了,有心想要避开阿草的目光,身体却一点也不能动。
  “鬼啊!”终于有人狂喊一声,向门外跑去,跑出几步后却又猛地停了下来,“门!门呢?门呢?放我走啊,我不想死啊,我没害过你啊,阿草,放我走啊!”
  众人连忙看向四周,才发现在悄无声息中,门窗都早已消失了,整间教室已经彻底成了一个封闭的水泥罐子。


  看着这一切,大家都明白这次是难逃一死,但求生怕死是人的本能,人群立刻骚乱起来,四散奔走,敲击着墙壁,寻找着出去的门口,疯狂的喊叫与哭闹不绝于耳,一直坚持挺立着的教授也终于一屁股坐在了地上,“阿草,阿草,我求求你,我求求你,是我不对,是我错了,我求求你放过我吧,我有家,我有孩子,阿草!”
  “你有家?你有孩子?难道我就没有吗?教授,你不想看看我们爱情的结晶吗?”阿草冷冷地说到。
  “不,不,阿草,我求你放过我,你要什么我都给你,你看,你看这屋子里有这么多祭品,不够我可以再给你带来的,阿草,放过我,放过我!”教授像一条狗一样爬到阿草的身边,抓过她的手,热烈地亲吻着。阿草冷冷地一挥手便将教授推向了一边,“把你的爪子拿开!”
  “阿草,阿草,你不记得了吗?你说过最喜欢我亲吻你的手指,你说过要我吻遍你的每一寸肌肤,阿草,你不记得了吗?你说你要永远跟我在一起,永远永远,阿草!”
  “闭嘴!”阿草厌恶地说到,随即闭目不语,半晌才又缓缓睁开双眼,眼波流转,面带微笑地看着教授,教授心中一喜,“阿草,你肯放过我了?”
  “是啊,教授,不过在那之前,我想给你看样东西,那可是我们俩共同创造的呢。”
  “真的?看完你就会让我走吗?”教授难掩心中的激动,阿草的情绪却淡了下来,“教授,你就那么想离开我吗?”
  “不不不,阿草,你很好,你是我见过的最好的女孩子,能和你在一起是我这辈子最幸运的事,只是如今,你我已经阴阳两隔……”
  “唉,算了教授,你什么也不用说了,我知道我留不住你,但是,真的,我请你看看我们的孩子。”阿草的腹部开始奇异地蠕动,一鼓一鼓的,满屋子的人都诧异地看着阿草,片刻之后,“哇”的一声婴儿的啼哭,一个浑身雨雪的婴孩脖子上还缠着脐带,却异常灵活地自阿草的下体爬了出来,阿草的嘴角牵动了一下,轻轻地笑了。
  这个浑身是血的婴孩面目模糊,身材瘦小,一条胳膊不及常人的手指粗,尤让人心惊的是他的头部,粉红色头皮上没有一根毛发不说,还是可怕的半透明状,头皮下脑子的蠕动若隐若现,一眼便可看出这个孩子远未足月,但他的行动却出人意料的敏捷迅速,只见他迅捷地爬出几步,脖子上缠着的脐带猛地勒紧,将他的小脸勒得通红,本就已鲜红如血的小脸这一下更是像血管欲炸裂开一样,但他却依然倔强地向前扯了扯,至车的躺在地上的阿草皱了皱眉,似乎依然有知觉一样。婴孩似乎也感知到了来自母亲的痛苦,但脖子上紧缠的脐带却让他不耐烦,索性回头一口,猛地咬断了脐带,人们此时才看到,在这个原本不会有牙齿的孩子嘴里,两排尖锐的牙齿正使劲地咬合着,发出可怕的“吱吱”声。
  那孩子一口咬断了脐带,摆脱了来自母亲的束缚,随后竟干脆坐在了地上,将缠在脖子上的那部分脐带一圈一圈地摘了下来,放到嘴里,一口一口地咀嚼了起来,在场的人们忍不住一阵阵干呕,几个胆子较小的女生只来得及准备发出一声惊呼,便晕死过去,但在眼前的这种情况下,已经没有人去注意她们,人们更关注的是下一个倒霉的人会是谁?
  孩子嚼完了自己身上的脐带,像血葫芦一样的脑袋灵活地四处转了转,一直被血糊住的眼睛慢慢地睁开了一条缝,露出了没有白眼仁的瞳,泛着幽幽的蓝光,空洞而深邃,看得在场的每一个人都是不由自主的心惊,扑通扑通几声几个人已经承受不住压力纷纷跌坐在了地上,两股战战,忍不住屎尿失禁了。孩子扫了一眼四周的人群,脸上露出了满意的笑容,两颗尖锐的虎牙上还残留着乌黑的血迹。他看了一会,便转过身爬到了自己的母亲身边,“妈妈,我饿!”尖锐的声音由他稚嫩的嗓子发出,穿透了众人的耳膜,鬼地中的每一个人都感觉到了一阵没来由的头痛。也不见阿草是如何动作便已经垂手而立在众人的面前,怀中抱着自己的孩子,脸上洋溢着初为人母的喜悦,但在那喜悦之中却又夹杂着一些残忍,“宝宝乖,妈妈这就给你去找吃的,先去找爸爸玩好吗?”
  “爸爸,爸爸,我要爸爸。”孩子的眼里突然迸发出兴奋的光芒,从阿草的怀中挣脱出来,三两下便爬到了瘫软在地上的教授身边,伸出一双沾满了血渍的小手,“爸爸,抱!”教授此时已面无血色,有心拒绝,但那孩子眼中不时流露出的凶光让他不敢乱来,只得颤巍巍地伸出了双手,任由那孩子爬进了自己的怀里,阿草在一边笑着却又冰冷地说到:“乖,这才是一个合格的爸爸!”


  但在王斌他们看来,这个教授却将自己陷入了非常危险的境地里,那孩子刚一爬上他的肩头,一双黑色的眼珠便狡黠地滚动着,粉嫩的舌头舔噬着同样粉嫩的嘴唇,仿佛眼前的这个人并不是他的父亲,而是他的猎物一般。教授忐忑地抱着自己的孩子,看着眼前的阿草,自古英雄难过美人关,自己虽算不上是英雄,但英名总还是有的,没想到最后还是毁在了一个女子的手上,他有些悔恨自己当初为什么不能克制一下,以致酿成了今天的惨剧,三十几个人无一能生还了吧,那三十几条人命倒还没什么,只是自己的名声却要毁了。
  “唉,教授,人都说人之将死其言也善,可是你为什么还想着用那三十几个人换自己的一条命呢?”阿草幽幽地说到,“不过你放心吧,教授,在这个力场里面,是不会有活着的人能出得去的,嘿嘿。”
  伴随着阿草阴森的笑声,孩子露出了尖锐的牙齿,脸上也带着阴森恐怖的笑向着父亲的脖颈咬下去,教授脸上本就勉强的笑容一下子僵住了,随即眼睛便蒙上了一层死灰,他张了张嘴想要说些什么,却只发出了“嗬嗬”的声音,双手无力地垂了下去。那孩子却并没有因为失去了依托就掉下去,反而更加紧密地贴在了父亲的身上,贪婪地吮吸着父亲的血液。屋子里的人已经对眼前的这一幕幕麻木了,此刻的他们脸色苍白,一双双眼睛空洞无神,有的人只是在无声地抽咽着,有的人则干脆吓得痴了。
  “教授,你记得螳螂的故事么?雌性螳螂在婚后便会吃掉雄螳螂,用以为自己补充营养,生育自己的孩子,我记得你曾说过,你也愿意做我的雄螳螂,可是我不饿,咱们的孩子可是饿得不行了啊。”阿草平静地诉说着,不再掺杂任何的感情,但字字都像是一块块冰冷至极的冰块掉落在人们的心里。教授已死灰的双眼尽量聚集在某一点,嘴里不断地发出着“嗬嗬”的声音。
  “呵呵,教授,原来你还怀念我们第一次见面时我的样子啊,那好,我给你看!”阿草说着,双手一拢自己凌乱的头发,便在脑后扎起了一个松松的马尾,身上的衣服也换成了紧身T恤和仔裤,面容首次呈现在了王斌等人的面前,正是那个他们以为已经消灭了的女鬼。
  “谁在用琵琶弹奏一曲东风破,岁月在墙上剥落看见小时候,犹记得那年我们都还很年幼……”悦耳的手机铃声猛然响起,原本的故事在瞬间被打断了。
作者: 狗蛋    时间: 2009-4-7 00:03

第八章 拘魂 第三节 千钧一发
    就在众人被眼前的紧张氛围压抑的呼吸都困难时,王斌的手机却不合时宜地响了。星玄皱紧了眉头,他布的这个结界可以阻隔人的气息向外扩散,但却不能阻止这种声波的扩散,而在他的印象里,在鬼地中因为时间与空间的扭曲,所有的通讯设备都应该是没用的才对,是以并未想到要采取防护措施。

    而王斌的手机也与一般的手机稍有些不同,梁若行料到他们离开后肯定会有冤魂出来作乱,为防不测,他对王斌的手机作了下必要的调整,在他的手机里刻上了一些简单的符咒,这样一来便可以保证他们随时可以联系上,却没想到这样一来,无意中也将他们推向了绝地。
  
    果然那阵声音一响起,原本一个完整的故事啪地从中断开了,鬼地中的所有人都被这个声音猛地惊住,继而恶狠狠地瞪视着铃声发出的方向,脖子怪异地扭曲着,有的甚至来了个180度的大转弯,双眼茫然地四下搜寻着。显然,星玄的结界已成功隔断了他们的气息,但这似乎并不是对所有人都有效,那个孩子就是个例外,那孩子抬头看了看王斌他们的方向,与脸部溶合在一起的鼻子微微动了动,便从他父亲的身上一跃而下,轻飘飘地落在了地上,双眼露出兴奋的光芒,贪婪地舔了舔自己的嘴唇,迅速地向王斌他们爬过来。这孩子的一跃也让教授的身子失去了平衡,砰地一下倒在了地上,头颅骨碌碌滚出老远。
  
    教授艰难地从地上爬起来,摇晃着寻找自己丢失的脑袋,几个学生连忙摇晃着走到教授的头颅边,也没见怎样动作,头颅便到了他们的手里,随后他们动作僵硬地将头按在了教授的脖子上,教授伸手扶正了自己的头,转过身,快速地追着那个孩子便向王斌他们冲了过来。
  
    星玄和星言赶忙一前一后将王斌夹在了中间,手捏黄符,凝神戒备。王斌掏出手机,犹豫着是不是该接的时候,扫了一眼来电显示却看到正是梁若行打来的,可那个来电显示的头像却让他差一点将手机直接扔在了地上,电话号码显示的虽然是梁若行,但图片却是正站在他们面前的阿草,正冲他们阴森地笑着,星玄感觉到了来自手机里的强大能量,干脆利落地说到“接!”王斌忙按下了接听键,却没敢把手机贴近自己的耳朵,因为他按下接听键的那一刻,一个尖锐刺耳的笑声便传了出来,结界内的三个人马上头疼欲裂,刚刚恢复过来没多久的星言持着符咒的手都在微微地颤抖。
  
    在这个尖锐的笑声背后,还有一阵阵杂音传来,似乎是梵唱之音,而随着杂音的慢慢加强,手机屏幕上阿草的面孔不自然地扭曲着,尖锐的笑声稍稍弱下去了一些,此消彼长之下,杂音不仅有强大了一些,而且也渐渐清晰了起来,正是一首没有任何伴奏的清唱佛曲,阿草的脸上也出现了第一道裂纹,紧接着是第二道第三道,当佛曲完全占据了上风,三人清晰地听见正是梁若行与安娜在电话的那头清唱着佛教中最霸道的《大悲咒》时,阿草脸上的裂纹已经布满了整个手机屏幕,而站在结界外的阿草却仍旧站立在那里没有动,只是从她的双眼中有乌黑的血液缓缓地淌出来,顺着脸颊往下淌,流满了她清秀的脸庞。阿草朱唇轻启,三人的心底都莫名地感到了一阵寒冷,一个冷冰冰的,不包含任何感情的声音从他们的心底升起:“黑色奈何血,永世不翻身!”
 这句话对王斌来说或许没有任何影响,因为他并不知道这句话意味着什么,但在星言和星玄听来却是心下大骇,一直以来,黑色奈何之血在法术界也只是个传说,那是奈何之下的最深一层,堕入其中之人皆是大奸大恶至永世不得轮回者,灵魂被污染如浓墨,久而久之溶于奈何。黑色奈何之血也是鬼界的至宝法器之一,其修炼相当困难,必须有一滴黑色奈何之血为引,将自己的灵魂彻底抹黑,持续不断地杀人才行,而取来那一滴黑色奈何之血更是难上加难,黑色奈何之地有一股庞大的吸引力,靠近者都会成为黑色奈何的一部分,除了那里的使者,几乎没有人能在那里出入自如,更不要说携带一滴黑色奈何之血出来了,这世界上恐怕也只有使者一个人能做到了。
  
    “黑色奈何血,永世不翻身!”一句话说完,阿草脸上的两颗黑色血滴便慢慢浮起,她轻轻地眨了一下眼,那两颗血珠便向王斌他们激射而来。星玄手里捏着符咒,手心里已经出满了汗水,但却依然一动也没动,他正运功于双眼,努力看清这两颗血珠有什么蹊跷,心中虽然着急,但既然师兄都没有动,她也就只是等待着,师兄的修为比她高出的不是一个档次,尚且不敢贸然出手,自己自然也要小心,平时她虽然一副天真的样子,但到这种关键时刻,她还是知道自己的差距的。
  
    在星玄的眼里,那两颗血珠无比缓慢地向他们飞过来,但所携带的压力却让他有些透不过气来,他凝神注视着那两颗血珠的飞行方式,只见它们在空中旋转着,沿着一条笔直的直线向他们飞过来,丝毫没有下坠的趋势,而旋转着的血珠似乎并不完完全全是墨黑色,只是幽暗的光线让他无法辨别清楚。仿佛是有意安排,在这个封闭的空间里不知从何处蓦地穿过了一缕光线,不偏不倚地射在了那两颗血珠上,虽然只是一瞬间,但却足够星玄看清那两颗血珠的本色了,尽管浓黑如墨,但在其中还夹杂着一丝丝的殷红,阿草的黑色奈何之血还没有完全修炼成!
  
    星玄不敢犹豫,马上一张符咒飞了出去,几乎在同一时刻,星言手上的符咒也脱手而出,迎上了另一颗血珠,符咒与血珠在空中猛烈地撞击在一起,嗤嗤两声,两枚符咒瞬间变得乌黑,无力地飘落在地上,那两颗血珠在符咒的阻截下短暂地停顿了一下,去势不减,携着一股劲风向王斌他们袭来,星玄的脸上却已经露出了自信的笑容,因为他看得真切,血珠穿过符咒后已经变化了,不再是乌黑的,而是变得殷红,刚才的两枚符咒已经撑动地将来自黑色奈何之地的那股气息引了出去。
  
    血珠在距离他们身前半米处戛然而止,仿佛撞上了一堵透明的墙,发出“啪”的一声响,溅开的血滴也附着在了那堵透明的墙壁上,诡异地悬浮在空中,贴着墙面往下淌,划出一道道可怕的弧线。支撑着结界存在的星玄率先感受到了来自那两滴血珠的压力,尽管来自黑色奈何之地的危险已经解除,但阿草的力量毕竟不容小觑,单靠她加持在血珠中的力量已经让星玄运足了十成功力勉强抗衡了,更何况在结界的外围还有一群不知底细的角色虎视眈眈地盯着他们。


  那个孩子放弃了自己的父亲向王斌他们爬来后,一直茫然的冤魂们也找到了目标,纷纷跟在婴孩的后面向王斌他们围了过来,但就在他们身前半米处,婴孩虽然不甘心,但却还是犹豫着停了下来,他感觉到了来自他们身边的那股霸道的力量,那不是自己幼小的身体可以承受的。但对新鲜血肉的渴望让他不肯放弃,一直焦急地在他们的身边徘徊。当阿草的两滴血珠打上了结界,消耗了星玄大量的法力时,贪婪的本能让他顾不得危险,率先向王斌他们爬了过去,他身后的那些人反应稍慢了一点,但动作却不比那个孩子慢,只跨出几步便赶在了那个孩子的前面,头颅摇摇欲坠的教授最先撞上了结界,嗤的一声,一阵焦糊的味道传来,教授一声不吭地倒在了地上,迅速地化成了一滩黑水,而结界也发出了一下清脆的碎裂声,一道可怕的裂纹出现在了他们的头顶。
  
    当教授在结界的反击下魂飞魄散时,婴孩迟疑了一下,仿佛在对比双方力量的差距,但新鲜生命的诱惑让他本就不发达的智商又降低了一些,只稍稍地迟疑了一下,便贪婪地舔着自己的双唇向前爬去,只是这一次他学乖了一些,没有亲自与结界接触,而是让那些被他吃掉的冤魂们打头阵。接二连三的嗤嗤声和焦糊的味道不断刺激着王斌的感官,如果不是梁若行与安娜的梵唱还在继续,他现在恐怕已经无法坚持站立了。
  
    但星玄就没那么幸运了,他要维持结界的存在,同时还要抗衡来自感官上的攻击,几乎每一个亡魂消散,他的结界上就会相应地出现一道裂纹,只片刻的功夫,结界上便已出现了七八道裂纹,而他的脸也涨得通红,豆大的汗珠顺着棱角分明的脸颊往下淌,竟然在他的脸上留下了一道道灼痕。星言手里捏着符咒,密切地关注着结界的变化,每出现一道裂纹便及时补上一张,但却往往连符咒也裂开了一个大口子。婴孩兴奋地看着场内的变化,不停地在外面来回爬行,耐心地等待着结界碎掉的那一刻。
  
    星玄漠然地看着眼前的变化,突然张开嘴,在自己的右手食指上猛咬了一口,手指顿时血流如注,忍着疼痛,他抬手虚空画符,试图挽救碎裂的结界,阿草也冷冷地看着星玄施法,没做任何的阻止,但眼神中却充满了不屑,蔑视般地轻哼了一声,“哼!”,伴随着这一声轻哼,王斌的手机屏幕咔地碎裂,碎片四处飞散,险些划伤了他的手腕,接着他新买的手机冒出了一股白烟,在彻底报废前,他们只来得及听到梁若行在那头焦急地喊到“和钟!”
  
    结界外等待食物的冤魂现在只剩下阿草和他的孩子,星玄的力量也即将耗尽,孩子兴奋地舔了舔嘴唇,双腿蹬地,做好了跳跃的准备,墨黑的眼眸转了又转,死死地盯着结界里的人。星言不再作无谓的补救,反而异常平静地闭起了双眼,仔细感知着身边的气息,梁若行的那句话提醒了她,她也曾仔细关注过那个和钟,并详细计算过它的位置,无巧不巧地,它就在文科楼宇图书馆之间的黄金分割点上,且在距文科楼较近的这一端。仔细回忆了一下自己的位置,鬼地发动前,他们站在窗边,窗外不远处就是那座和钟,鬼地发动后他们并没有变动自己的位置,只是封闭的空间让他们迷失了方向,此刻她闭起了双眼,抛弃对知觉的依赖,直接感应和钟散发的“气”,很快就感应到了在她的左手边有一股庞大的力量在冲击着鬼地的外层。
  
    不做多想,星言默念咒语手中符咒飞出,直飞那股力量的方向,原本符咒遇到实体会紧紧地贴在上面,但当符咒碰到鬼地中的水泥墙时却透体而过,转瞬消失在了黑暗中,星言在心中默默祈祷,希望这次自己没有搞错方向。
  
    星玄的力量终于告罄,尽管他一再咬牙坚持,但结界还是不可避免地弱了下去,不等结界完全消失,婴孩双腿猛一蹬地,向着星玄的面门扑了过去。
作者: 狗蛋    时间: 2009-4-7 00:03

第八章 拘魂 第四节 传说复活
    当那个婴孩双腿离地的那一刹那,整个鬼地突然猛地抖动了起来,轰隆隆的声音由外而内传进众人的耳朵,鬼地中的人们脸色不禁一变,都不知道这阵怪异的抖动意味着什么。阿草犹是心惊,这么多年来鬼地第一次遇到这样的情况。唯一脸不变色的是正腾飞着的婴孩,失去了力量的星玄就像一只待宰的羔羊,毫无反抗之力,星言捏紧了一枚符咒,将自己的法力全部灌注在那张符咒上,等待给那个婴孩致命的一击。让人意想不到的是,从鬼地发动开始便一直处于被保护境地的王斌突然踏前一步,站在了星玄的面前,双臂张开,双目紧闭,竟有些舍身取义的架势,星玄苦笑着摇摇头,这年头,这种傻瓜还真是少得可怜了呢,不禁有些感激,只是自己现在没有一点力气,有心想拉开他都做不到。
  
    此时,鬼地的震动又增大了一些,并夹杂着一阵阵猛烈的撞击声,正是来自于刚刚星言的符咒飞出的地方。而只一愣神的功夫,婴孩便已飞到了王斌的眼前,千钧一发之际,哧啦一声,鬼地撕开了一道长长的口子,正对着婴孩飞行的方向一束强烈却异常寒冷的白光穿透了结界,迎头轰响那个婴孩,间不容发地替王斌挡下了那致命的一击。
  
    当阿草感觉到鬼地被强大的外力轰击的时候就已经感到了不安,裂痕出现的那一刻,她本能地扑向了自己的孩子,却还是慢了一步,一声尖锐的惨叫传来,婴孩被白光团团围住,在白光的强红之下,孩子可怜地缩成一团,在白光中不断地翻滚,嚎叫,慢慢地成为了白光的一部分。
  
    “妈妈!”尖锐的惨叫不时传进阿草的耳朵,她呆呆地站立在原地,浑身不受控制地颤抖着,“啊——”一声惨烈的尖叫,她猛地仰起头,原本扎起的马尾被强大的力量振开,披散下来,竟比刚刚见到她时的秀发还要长,只是在发梢的地方泛着一抹绿幽幽的光,脸色也迅速变青,双手的指甲疯长,只片刻,她就露出了女鬼的真正面目。阿草本不想如此发怒,但那白光对她来说实在是太熟悉了。
  
    白光收拾完了小鬼,慢慢地收拢凝聚,幻化出了她本来的形态,竟也是一个面容俏丽的女鬼,只是她显然更注意自己的形象,一张鹅蛋脸上肌肤洁白似雪,一对没有黑眼人的眼睛伴着她妩媚的笑容轻轻地眨阿眨,让人仿似看到了她的眼波流转,樱桃小口的嘴角轻轻地向上挑起,露出动人的微笑,凹凸有致的身材配上将近170公分的身高,更让人有一种惊艳的感觉。王斌皱眉想了想,这个女子让他有一种熟悉的感觉。
  
    阿草看清了眼前的这个女子时,愤怒让她失去了理智,“哼,轩妹啊,不是连着几个小白脸你也想尝试一下吧?”
  
    “呵呵,那可不好说,尝惯了那些高大威猛的角色,偶尔换换口味也不错啊。”那个被称作轩妹的女子毫不掩饰地说到。星玄等人俱是心惊,听着这两个人的对话,似乎早就相识,关系决不是一般的萍水相逢。
  
    “你三番五次到姐姐这里来抢东西,姐姐都没说什么,可这次你居然连我的孩子也给收了,轩轩,你不觉得有些过分了吗?”阿草的语气中已经充满了愤怒,但轩轩却仍旧是那幅好整以暇的样子,“哟,瞧姐姐说的,我这不是正巧赶上了嘛,要说你那孩子,养了多少年了还是一点长进都没有,我也知道你是恨铁不成钢啊,既然这样那就不如我代你解决了,了却了你一桩心事。”
  
    “你——”阿草气得一句话也说不出来,挥手一道青光闪过,斜劈向轩轩的面门,轩轩掩口轻笑,轻飘飘地闪身躲过了这一波攻击,青光轰在了鬼地外的结界上,整个鬼地又一次不稳地摇晃了起来。星言和王斌勉强稳住身形,重伤后的星玄险些被晃倒在地。
  
    “姐姐何必如此,别伤了这些人,那样我享用起来就失去乐趣了呢。”
  
    “欺人太甚!”阿草一声冷哼,猱身而上扑向轩轩,轩轩也不敢大意,一跃而起,两个人战在了一起,一青一白两道光芒在鬼地中不停地交错纠缠,不时传来某个人的闷哼,盛怒之下的阿草下手毫不留情,招招攻向轩轩的要害,轩轩的实力本就在阿草之下,这次来的目的又稍有些秘密,因此更是一上来就落在了下风,脸上虽然还保持着轻松的表情,但嘴却是紧紧地闭上了。


  阿草又是一道青光闪过,这一次她运足了十成功力,轩轩不敢怠慢,凝神戒备,双手在胸前划了个半圆,一道白光冲天而起迎上了那道青光。这两记杀招都是运足了功力的,撞到一起会发生什么样的事情没有人知道,但城门失火殃及池鱼这个道理却是显而易见的,星玄不顾自己重伤后法力还没有完全恢复,一口咬破了舌尖,噗的一口血喷向半空,以指尖蘸血,虚空画符,口中急急念到:“圣祖开天,道法自然,元始天尊,万物本源,老子附体,广成降仙,天师符录,护我周全,列祖先师,佑我平安,结!”一道金黄色的结界在他们面前呈现,星言赶忙几张符咒贴了上去,对大师兄又多了几分敬佩,这个结界是本门的最强守护结界,历代也没有几人练成,师兄竟然年纪轻轻就布下了这个阵法,而且还是在法力受损严重的情况下。
  
    他们这边的结界刚刚布好,那边的青白两道光芒也轰地撞到了一起,刹时众人只感到一阵地动山摇,咔嚓嚓鬼地碎裂的声音响起,瞬间便有数道光芒从裂缝中洒了进来,王斌此刻却无心观赏鬼地中的任何景色,他只感到眼前一阵天旋地转,视线越来越模糊,一股大力排山倒海地向他们袭来,迷蒙中一只柔嫩小巧的手抓住了他的大手,他赶忙紧紧握住便失去了知觉。

  而在后山二教的重建工地上,清晨早起上工的工人们爬上了还没有建好的楼顶时,第一眼看到的就是两男一女三个学生模样的人躺倒在楼板上呼呼大睡,奇怪的是三个人的手竟紧紧地握在一起,头朝内脚朝外地围成了一圈,工头连忙过去叫醒这几个人,王斌他是认得的,这个孩子对工作总是一丝不苟,对工程质量的要求近乎苛刻。好在这个工头也是个开明的人,要不然还真会借机好好修理一下他。
  
    王斌揉了揉疼得要命的脑袋,推醒了还在睡着的星玄和星言,相对于这两个人的巨大消耗,他在鬼地中什么也没有损失,除了那部2000多块的新手机,是以比他们两个清醒的更早一些。
  
    他拍了拍工头的肩表示感谢,便带着星玄和星言下了楼,他并不打算向工头解释什么,因为连他自己也说不清楚。才走出几步,却听到工头站在楼顶喊他,有些讶异地回过头,却看到工头的半个身子都悬浮在外面,脸上诡异地笑着,冲着他大喊:“传说复活!”奇怪的是,其他人却好像没有听见一样,依旧忙着手里的工作。王斌眨了一下眼,眼前哪有什么探身喊他的工头,工头正在另一面紧张地指挥工人呢,使自己出现幻觉了吗?
  
    “主席!”远远的,一个社联的干部就迎了上来,“主席,这几天你去哪了?到处都找不到你。”
  
    “哦,我——”王斌刚一张口便被星玄打断了,他急急地问到:“等一下,你说几天?”那个干部奇怪地看了一眼星玄,又询问地看了看王斌,得到肯定的答复后才说到:“你都走了三天了,我们到处找你都找不到,手里已经压了一堆工作了,对了,今天早上还有人报告说通道那边好像有什么问题,让我们抽时间过去看看。”
  
    星玄、星言和王斌听到“三天”时,都愣住了,三天!他们竟然在鬼地里待了整整三天,那里的时间与空间究竟是怎样计算的呢?尤其最后还将他们送到了后山。至于那个学生说的通道的事,他们则根本就没有注意。
  
    那一青一白两道光芒碰撞过后,轩轩和阿草身形都虚了一下,阿草有些虚弱地问到,“走了吗?”
  
    “走了!”轩轩一脸苦笑,她的情况也好不到哪去,只勉强支撑着,随后两个人靠着墙壁滑下来坐好,轩轩拿出一个小瓶子递给阿草,阿草没有接,只反问到:“还有用吗?”
  
    轩轩没有回答,只说到:“他说过,你的孩子早晚会是个祸害,不如提早解决了,免得到时候下不了手,惹出更多的麻烦来,如今我们的大限不远了,主阵破后,他的力量已经下降了太多。”
  
    “可那毕竟是我的孩子!除了那三十几个人,他没再杀过谁啊!他的力量既然已经下降,那何必不直接杀了他们,干吗还一点点引着他们往下走!”
  
    “当初你我何尝不想放下心中的一点怨念,安心地转世轮回,可你还记得他把我们禁锢起来时说的话吗?”
  
    阿草默然不语,她永远不会忘记那个神秘的人说过的话:“我可以帮你达成一个未完成的愿望,可你要牺牲轮回,后人会永远记住你们,流芳百世,或遗臭万年!”
  
    这句话她一直在悟,却一直没有悟明白。
  
    轩轩又把那个瓶子往她的面前递了递,“拿着吧,最后一滴了。”
作者: 狗蛋    时间: 2009-4-7 00:03

第八章 拘魂 第五节 惊魂夜
  
  
    简单地吃了点东西,王斌把星玄和星言安排进了学校的招待所,索性自己也没有回寝室,和星玄在一张床上挤了挤,蒙头大睡了起来。星玄虽然一百个不情愿,但只是不易察觉地皱了皱眉,把高大的身躯缩了缩,尽量不与王斌有过多的肢体接触,十年如一日的山中生活已经让他习惯了独立,习惯了只照顾星言一个人,也习惯了除了星言以外不接近任何人。
  
    但师妹的表现却让他心里泛起了一阵阵酸楚,从王斌出现开始,星言就把更多的心思放到了那个他们还不认识的男孩身上,而不是他这个整整照顾了她十年的师兄身上,他有一种被人横刀夺爱的感觉,也许是因为彼此都太熟悉了,星言过去太依赖他的缘故吧,猛然间出现另外一个人,她自然会感到新奇,而他自然有些不太习惯,只是自己的这个师妹,十年来没有与外人接触,她又怎么知道这世间的为人处世之道呢?她又怎么知道人心的险恶呢?星玄无奈地笑笑,强迫自己在王彬的呼噜声中睡过去。
  
    尽管星言在鬼地中的法力消耗并不大,但作为一个女孩子,身体上的一些劣势是无法弥补的,何况对于她来说,这可以说是自己第一次真正意义上的接触实战,在以往的战斗中,师兄从来不给她留下任何机会,下手狠辣,通常一招毙敌,与他对决的冤魂厉鬼动辄魂飞魄散。他的脸上也难得见一点阳光般的笑容,背地里她都偷偷地唤师兄作“冷面阎罗”。从山中到学校的这一路上,她几乎时刻不停地骚扰他,才终于换来了这次出手的机会,虽然战果不太理想,但总算也没造成什么太大的损失,连师兄那法力高深的人不还都受了伤呢么?自己还安然无恙呢,这么说来,自己的功力还要在那个冷面阎罗之上啊!星言有些自恋地想着,脸上挂着很臭屁的笑,沉沉地进入了梦乡,都没注意到隔在她和星玄之间的那堵墙不可思议地蠕动了一下,就像人的大肠一样。
  
    不知睡了多久,王斌被一阵尿意憋醒,他不情愿地翻了个身,想压下去继续睡个好觉,无奈肚子不听他的管教,不但膀胱胀得难受,就连胃也跟着凑起了热闹,一阵阵绞痛袭来,彻底打散了他的睡意。只好爬起来准备好好清理一下,回头再接着睡,无意中看了一眼窗外,却不禁一愣,不知何时,外面已经是星光灿烂,算算时间,大概已经是晚上九点多了,王斌苦恼地挠了挠脑袋,自己还真不是一般的强悍,一觉就睡了一整天,中间连醒都没醒过。
  
    蹑手蹑脚地下了床,关了灯,王斌悄悄地走到了门外,招待所的洗手间在走廊的另一头,他们的房间则紧守着这一头的墙壁,隔壁就是享受着单间大床的星言。而不知出于什么原因,整个走廊里现在漆黑一片,王斌只能凭感觉一步一步往前走,不禁暗骂学校后勤产业集团,省钱也没有这么省的啊,这要不小心绊到了什么直接率趴在水泥地上可不是什么好玩的事情。


  仿佛是为了印证王斌的乌鸦想法,冷不防地,王斌绊上了什么东西,脚下一个趔趄,差点将初吻献给了地面,而走在这个漆黑的走廊里,他本来就是提心吊胆的,这一下让他差点跳起来,只感觉到刚刚自己踢到的东西软软的,应该是卷起的地毯吧,也没当回事,继续向洗手间走去。才走出几步,就听到一个空洞的声音不知从什么地方传进了他的耳朵:“你踢到我了!”迷迷糊糊的王斌四周看了看,整个走廊里除了他自己,并没有别人,心里不禁咯噔一下,只是半清醒的头脑一下子清醒过来,自己最近似乎跟鬼魂特别有缘,不是这次又遇到了吧?心里不敢多想,连忙噔噔噔几步向洗手间跑了过去,好在学校还没有变态到晚上连洗手间的灯也一并关掉,王斌才不至于跑错了地方,当洗手间刺眼的灯光晃进他的眼睛时,他脚下发力,推门便冲了进去。
  
    然而眼前的景象却让他一愣,没有想象中的小便池、大便池,甚至连洗手台也没有,反倒有一张床,一个与他同床共枕了一天的男人此刻正缩在里边,小心翼翼地睡着,王斌彻底糊涂了,不知不觉中他竟又回到了自己的房间,而他亲手关掉的大灯竟然又亮了起来。皱了皱眉,他并不确定这就是他睡觉的那个房间,也许是哪个小鬼为了折腾人故意制造的幻象,于是他后退一步,退回到走廊里,仔细观察了起来,这时他才注意到,走廊里的黑并不是那种没有灯光的黑,而是一种不同寻常的漆黑,这使他更确定自己又被“好兄弟”照顾了,不禁苦笑,汹涌而来的尿意此刻也踪影全无了,柿子还真专挑软的捏啊,屋里有两个大神你们怎么不去惹?摆明了欺负人!王斌心里有气,突然间想起了梁若行教他的咒语,梁若行当时只说如果他不小心遇到了梦魇心里默念这个咒语,大体上来说就不会有太大的事情发生,并没有说其它地方也能用,但抱着死马当活马医的想法,王斌理了理头绪对着四周的黑暗念到:“如人入暗,即无所见,如人有目,日光明照,凡所有相,皆是虚妄,诸相非相,即见真相!”咒语甫毕,眼前的黑暗哧啦一下撕开了一道口子,一道非常微弱的亮光在他的面前铺开,虽然仍看不清什么,但这缕光线也足够让他安心一下了,随即举步向前走去。
  
    “咚咚”的脚步声在空当的走廊里响起,竟然还有一点回音的感觉,王斌知道有什么东西正跟在他的身后,并故意制造这种声音来扰乱他的心神,但知道是一码事,处理起来却是另一码事,明知那个小鬼是利用他的恐惧心理在摧残他的意志,但脚步却仍是忍不住越走越快,到最后简直是在奔跑,而呼吸也不禁急促了起来,那阵咚咚的声音也就紧跟在他的身后,像催命的鼓点一样追着他不放。
  
    王斌正跑的带劲,猛然间从旁边的黑暗中伸出一只小手,一把抓住了王斌的胳膊,带的他整个人一个趔趄,差点扑倒,不禁心下大骇,心道“我命休矣!没想到这社团联合会的主席还真够倒霉的,简直就是灵异小分队的队长。”不过他马上就反应过来,抓住他的是一个“人”,因为有正常的体温传到他的身上。那只手猛一用力,将他扯向一旁的黑暗,王斌顺着那股力道就冲了过去,砰的一下,他撞破了黑暗和一个人猛地撞到了一起,像两个倒葫芦一样,两个人在地上纠缠着滚了好几圈,王斌赶忙爬起来揉了揉庄疼的肩膀,又低头看了眼倒在地上的人,不禁老脸一红,赶忙把稍微有些衣不蔽体的星言扶了起来。
  
    当王斌出门的时候,星言也被一阵奇异的感觉弄醒了,她感觉到一丝若有若无的异界气息在这幢三层小楼里游荡,却总也抓不到来源,紧接着便响起了那阵像朗诵一样的念咒声,她连忙打开门,但聪明地没有走出去,就看到王斌在他们两个房间前来来回回地徘徊,到最后简直就是在疯跑,二话没说一把就把他拉了进来。
  
    无暇多问,星言也知道整个楼层,至少他们两个房间现在已经是被攻击对象了,只是不知道师兄那边现在怎么样了,抡起粉拳向中间的那道墙上砸去,只希望师兄不要睡得太死。拳头砸在墙上,却意外地没有发出“空空”声,反而是一阵沉闷的“咚咚”声,星言脸色微变,马上察觉到了不妥,“我们被包围了么?”
  
    “算是吧,这东西已经渗透进墙里了,看来我得试试别的工具。”说着星言跑到了一边,拿过自己的包裹开始一样一样地往外翻东西,七星桃木剑、朱砂黄符、镀金罗盘、铜豆、拂尘……
  
    最终星言拿起了那把七星桃木剑,将几张黄符贴在了剑上,又拿起镀金罗盘对准了自己的手腕,犹犹豫豫地比划了两下,却尴尬地朝王斌笑了笑,她星言是个天不怕地不怕就是怕疼的主。王斌一看就明白了,超期罗盘对准自己的左手手腕就是一下子,一道深深的伤口立时血流如注,连他自己都怀疑自己是不是一不小心把动脉划破了。
  
    星言看着这么多的血流出来一边喊着够了够了,一边却递上桃木剑让符咒喝了个够,当王斌有些迷迷糊糊的时候,星言才一张止血符贴了上来,嘴里还小声地嘀咕了一句其实男生右手的血稍微好一点。
  
    随后她不理会王斌那哭笑不得表情,举剑面向那堵墙壁,嘴里念到“临、兵、斗、者、皆、阵、列、在、前,力劈华山,开!”手中的桃木剑伴随着咒语红光毕现,夹着呼啸的风声砍向墙壁,咔嚓一声,二人眼前豁然开朗,却又不进愣住了,他们并没有像预料中那样来到星玄的房间,而是来到了星空之下,站在了一个高高的台阶上,正是通道的制高点。星玄手中持着一把断了的桃木剑,竟也站在他们身边,又是一次小范围的时空转移!
  
    正当众人犹疑的时候,一阵整齐的脚步声传来,三人回过头,却看到一个30几人的四列纵队穿着军装从后山那一边走过来,看样子是要到前山去训练的,可现在是晚上,而且新生军训早已结束了啊!王斌纳闷地想,抬手就要拦住他们,却看到星玄星言没人在胸前贴上了一张符咒,迅速地闪到了一边,顺手也把他拉了过去。
  
    那个队伍迈着整齐的步伐走上了通道,经过王斌等人的身边时,走在最后的那个人轻轻动了动鼻子,仿佛嗅到了什么,同时王斌也看清了他们的样子,竟无一例外的脸色苍白,面似死人。“他们已经死了!”星言悄悄地说。
  
    队伍完全进入了通道,就在这个时候,通道悄悄地裂开了一道口子,就像打开了一个地狱的入口,几双手悄无声息地从地下探出来,猛地抓住了走在最后的四个人的脚踝,四个人猝不及防下猛地向前倾倒,顿时,就像多米诺骨牌一样,30几个人无一幸免地向下倒去,没有预想中的惨叫连连,没有预想中的血流如河,有的只是断裂的头颅在通道中翻滚,脸上挂着诡异的笑。
作者: 狗蛋    时间: 2009-4-7 00:03

第八章 拘魂 第六节 拘魂
   当那些跳跃的头颅消失在通道的尽头后,恐怖才只是刚刚开始。
  
  
    一阵猛烈的摇动过后,通道沿着它的走向从中裂开,一具具白骨从裂缝中艰难地爬出来,摇摇晃晃地聚集在了一起,竟然整整齐齐地排列成了一个方队。最后一具白骨站在队伍前,威严地“扫视”着他的部下,缓缓地自腰间抽出佩刀,指向前方的天空,凌空虚劈一记:“杀!”
  
    “杀!”整齐的吼声响彻天际,一股肃杀之气弥漫开来,尽管他们是失去了眼睛的,可王斌却从他们那种自然流露出的气势中看到了指挥着目光中的凌厉,看到了战士们眼中的悲愤与怒火。
  
    这支队伍在指挥官的率领下,迈着整齐的步伐向通道下方走去,只有百人不到的队伍却硬生生地走出了千军万马才有的气势,每一步都让通道为之一颤,也让这三个人的心跟着一颤。王斌只感到气血上涌,浑身发烫,忍不住就要撕掉身上的衣物,加入到他们的队伍中,而入目的也不再是一具具白骨,而是满眼的血红,他转头看向身边的星言和星玄,却看不清他们的样貌,只有两具血色朦胧的躯体站在他的面前,脸上带着狰狞的笑容。
  
    星玄一眼看出王斌已经不自觉地被场中的气势感染,心神失守,马上就会成为他们中的一员,不敢怠慢,举起手中的断剑凌空虚劈向王斌的身前,试图切断他与那些鬼魂之间的感应。但他的举动在王斌看来却是另有图谋,在王斌的眼中,他只看到眼前的两个血人中有一个人竟然向他举起了手中的武器,想不想探手就抓住了那把断剑,猛地甩向了一边,本就有伤在身的星玄被扯的一个趔趄,险些摔倒,赶忙撒手,眼看着那把剑被王斌甩进了通道中,闪出一道耀眼的蓝光。没想到平日看来文质彬彬的王斌在发起狂来后竟然如此难对付。
  
    王斌夺过了星玄手中的武器,却看到他并没有倒下,不禁大怒,抡起拳头便向他砸去,胳膊却被一双柔嫩的手抱住了,心中泛起了一丝熟悉的感觉,但部队行进的整齐步伐却一再敲击着他的心脏,让他血液翻腾,不禁想狂吼出声,在一种矛盾的冲击下,他眼睛的颜色也在不断变化,时而乌黑,时而血红。星言抱着他的两只手更是难受至极,一会热得烫手,一会又冷得要命,却又不敢撒手。趁手的符咒都没带在身边,星玄只好扯下自己的衣服,蘸着未干的血画符。就在星言感觉快要坚持不住的时候,星玄终于将一张前所未有的硕大符咒蒙上了王斌的脑袋,王斌只感觉眼前一黑,一阵清凉用来,接着意识快速地恢复,震天的喊杀声离他越来越远,上涌的血气也渐渐冷却了下来。星言抓着他的手一直没敢放开,此刻感觉到了他的身体恢复了正常,刚要放开休息一下,却被王斌的另一只手紧紧握住了,星言一惊,本能地想要收手,却听到王斌用已经沙哑但却温和的声音说到:“谢谢你!”心中一软,终究还是没有撤回自己的手。


  此刻,场中的局势又发生了变化,那队方阵没有走出多远便停了下来,冷冷地瞪视着前方的黑暗,仿佛他们的敌人就隐藏其中,通道中一时静得可怕,只有三个人的呼吸此起彼伏。一丝微风拂过,王斌不由自主地打了个寒颤,前方的黑暗中传来了一阵奇怪的声音,咔哒咔哒,就像什么人穿着木屐走路一样,起初只是这单个的声音,接着便是几个不同的咔嗒声传来,很快就蔓延至整个黑暗,仿佛在黑暗的掩饰下,有数不清穿着木屐的人走来。白骨方阵不易察觉地动了一下,但很快就恢复了平静。指挥官的佩刀由上而下,缓缓前指,颌骨微动:“七连,准备进攻!”手下的战士们纷纷拿起了自己的武器,做好了战斗的准备,卷刃的砍刀,断裂的厚背刀,沾满了血污的刺刀……手中的武器已然告诉王斌等人,这将是一场异常惨烈的战斗。
  
    黑暗中的咔哒声也停了下来,借着白骨上一点微弱的磷光,他们看到自黑暗中走出的竟是数不清地木板,它们统统被漆成了朱红色,只是颜色斑驳,显然有些年头了。这些木板也排列着整齐的队形杵立在地上,自然而然地也散发着一种军人的气息,只是这些气息是散乱的,有一种涣散的感觉,似乎战争并不是他们愿意的事情。
  
    而当这些“人”出现后,那些白骨士兵们身上立刻散发出一种悲哀,他们极不情愿地握紧了手中的武器,向数倍于己的敌人们发起了冲锋。尽管那些木板在数量上要远远大于白骨,但似乎并没有太强的战斗力,简直一触即溃,白骨兵轻易地就冲进了木板的队伍,抡起手中的武器便砍杀起来,在与多人的对抗中丝毫不落下风,但终究吃亏在了数量上,往往在看翻了几名敌人后,终于被乱刀砍倒,但就算在倒下去的那一刻,他们也不肯放弃,仍旧死死地抱住了其中的一块木板,因此,尽管双方的力量对比悬殊,但凭着一股视死如归的气概,硬是与木板兵斗了个平分秋色。
  
    王斌的大脑飞快地旋转,照这个情形,这显然是一场异常惨烈的战争,而其中一方极有可能就是解放军某部,在这个世界上如果有个支军队能拿着落后的武器,但凭一种气势就能让敌人闻风丧胆的,那一定是英勇的人民解放军!但他翻遍了自己所熟悉的历史,却也找不到相关的战争,何况还是发生在这样一个特殊的地方的。
  
    星玄更是眉头紧皱,按理来说,军人的先天正气是镇鬼驱邪的良方,但像这种军中的鬼魂们动乱的事情,他可是听都没听说过,更别提能有什么办法解决了。这些人即便是死了,他们自身强大的正气也会形成一个庞大的立场,冤魂厉鬼更是不敢靠近,为什么学校里还是接二连三地发生灵异事件呢?
  
    通道里的战斗已经接近了尾声,双方的指挥官终于见面了,那块硕大的红漆木板身前悬浮着一把精巧的战刀,而白骨的手中不知何时已换成了一把厚背砍刀,他们最后的战士也在做着殊死的搏斗。最后一具白骨士兵被四五块木板团团围住,但他丝毫没有放弃的意思,握紧手中的武器狠狠地砸向敌人,胳膊、后背、大腿上已经不知挨了多少刀,却依旧顽强地挺立着,将手中的大刀舞得虎虎生风,被扫到的木板只有死路一条。一声惨嚎自他的口中传来,在他专注地对付着眼前的敌人时,一个木板兵从背后将军刀狠狠地插入了他的身体,他高举的大刀凝然不动,低头看了眼那头胸而出的刀尖,然后抬起头,猛地一刀向前劈出,深浅的木板一下子被劈成了两半,而他身后的那块木板却在一阵恐惧的抖动后,颓然倒地。


  此时场中只剩下了双方的指挥者,星玄立即席地而坐,拿过星言手中的桃木剑置于眉前,他隐隐感觉到,这个通道下面应该买这什么不同寻常的东西,而这些东西无一例外是听命于眼前的这两个人的,所谓擒贼先擒王,他没有那么大的能力把这里几百几千人都给收了,但把眼前的这两个人解决一下,待查明了事情的原委再行解决却是可以的。
  
    “道法起,金光盛,道心静,正气明,拘邪灵,寻原委,镇妖魔,彰天明!拘魂!”蹦豆一样念出咒语,星玄手中的桃木剑立刻金光四射。他将桃木剑向前一指,一道碗口粗的金光激射向通道中的两个“人”,将他们团团围住。星言捏起一枚符咒,这枚符咒可以将那两个冤魂暂时禁锢在剑上,是配合拘魂使用的必需品,此时她见师兄无暇施出符咒,便代行了。
  
    然而就在这个时候,奇怪的事情发生了,被金光困住的两个“人”慢慢地虚化,消失了。“这,这是怎么回事?”王斌愣愣地问到。
  
    星玄放下手中的桃木剑,呼呼地喘着粗气,“是我估计错了,我原以为拘住他们就什么事都没有了。”
  
    “难道不是这样吗?”星言奇怪地问到。
  
    “假如他们真的是鬼魂,这样做当然没有问题。”
  
    “师兄的意思是?可是他们不是鬼魂又能是什么呢?”
  
    星玄意味深长地看了二人一眼,“并不是只有鬼魂才能制造灵异事件的,有时候意识也可以。”他伸手指了指自己的脑袋继续到:“人死的时候如果场面过于惨烈,又恰逢一个合适的天气,那么他们的意识就会残留下来,找机会附着在实体上,重复他们死前那一刻的行为,而他们的魂魄有的可能还在,有的可能早就去轮回了,刚才的那些就是残存的意念而已,但却不知被什么人给利用了,与鬼气相结合使他们拥有了某些鬼才有的能力,条件合适的时候便会被触发,并有可能引发更大规模的流血事件。”
  
    “能找到那个触发条件么?”王斌急急地问到,对于他来说,避免触发条件的成立,尽量保证学生的安全才是最重要的。
  
    星玄爱莫能助地摇了摇头,“我不知道,这种触发条件一般来说都很复杂,有可能是一点,也有可能是好几个点一起才行,而且你注意到了没有,这个之前我们还看到了一个方队的意外事故,那个事故和这件事情有没有直接联系还是个未知数,或者两件事情压根就是不相关的,或者两件事情其实就是一件事情呢?”
  
    三个人一时都陷入了沉默,是啊,这种事情看起来很简单,可细一思索起来,内里却是错综复杂,如一团乱麻,没有个头绪。
  
    “为什么这个没有形成一个传说呢?”星言自言自语到,王斌的脑袋却轰的一下,似乎有什么东就要破土而出了,他神秘地笑了一下,“我想我知道该怎么办了!”
作者: 狗蛋    时间: 2009-4-7 00:04

第九章 天眼 第一节 熟悉的人
  梁若行、安娜和李茜一行人几经周折,在村子守护者的引领下总算突围成功,走出了那个险些要了他们命的黑雾,眼前豁然开朗之际,一个意想不到的人出现在了他们的面前,此人面带微笑,却有些戏谑的味道,一身粗布禅衣,脚上却是一双锃亮的皮鞋,脖子上挂着硕大的佛珠,脑袋上却顶着一头金发,故作严肃地看着眼前的三个人。
  
    梁若行忍了又忍,终于还是忍不住噗的一下笑出声来,趴在他背上的安娜也一改病恹恹的样子,快速地从哥哥背上跳了下来,跑过去一把抱住他,自然而然地在他的脸上亲了一口,口中欢呼到:“舒磊哥哥,你怎么会在这?”
  
    舒磊原本故作严肃的表情本来想放松一下,甩一个帅点的微笑给大家,却没想到安娜竟然上来就狠狠地亲了他一口,施展到一半的笑容一下子僵住了,立即转过身连念:“阿弥陀佛,罪过罪过!”
  
    “罪你个头过!你不什么都空吗?我们家安安可是真情流露,杂毛驴你可别想歪了!”梁若行一番似是而非的解释让舒磊脸上的表情更加难看了。
  
    “对了,你这个家伙,一大早就在这里蹲着,肯定有所图谋,快把身上的衣服交出来,要不然,嘿嘿!”梁若行阴险地笑了笑,舒磊却是脸色大变,“没有,少打我的主意,我告诉你,我只是出来方便的,谁知道这么倒霉,一大早上就碰见你们,不对,是你这只乌鸦。”他本来想说“你们三个”,但看到李茜和安娜均是一种狠狠的目光盯着他,赶忙缩小打击面,单拿梁若行一个人下手。
  
    “哦?是吗?你的方便之路还真是漫长啊,竟然从村西头一路方便到了村东头,不知道舒大师可有悟到了什么啊?”梁若行说着,很自然地向前走了两步,靠近了舒磊。
  
    “阿弥陀佛,施主此言差矣,施主怎知我定是从西面而来?说不定我就是住在东面呢?”舒磊面色凝重地说到,颇有些要与梁若行打一打机锋的意思。
  
    安娜抿着嘴,把笑憋在肚子里,看李茜面露疑惑,飞快地走过去,悄悄地说到:“舒磊各个要倒霉了,我哥才没那么好脾气呢。”李茜一愣,随即反应过来,梁若行估计是要下黑手了。果然,只见他慢慢地靠近仍背对着他们故作深沉的舒磊,一把抓住了他的领子,“我管你住哪,反正这东西归我了。”说着猛一用力,将他身上的粗布禅衣扯了下来,舒磊也被带得差点一个跟头摔倒,忍不住哇哇大叫,大骂梁若行不够朋友,梁若行理都没理他,将衣服递给李茜,“先凑合穿一下,到家再换吧。我说舒磊,你就不能正常点?”
  
    梁若行这句话是有原因的。在舒磊朴素的禅衣后面,他居然穿着一条沙滩用的大花裤衩子,脚上穿的是一双价格不菲的playboy,而健硕的上半身却穿了件白背心,还扭扭捏捏地把双手环抱在胸前不肯转过身来,这身装备,随便甩到什么地方都够扎眼的。梁若行强忍着笑:“舒磊,舒大哥,小弟我求求你,你这身装扮……”


  “我这身怎么了?”舒磊最烦别人说他的穿着打扮,在他看来,自己穿着舒服就完,管别人怎么看呢,所以经常出现他一身笔挺的西装,里面却是一件花花绿绿的T恤,脚上还等着一双大博文的球鞋,满学校的乱逛,惹得众多学子纷纷驻足观看的场景。有时候被太多的人关注也是件很烦的事,他常常这样想。“我这叫个性!个性,你们懂么?”舒磊转过身,双手叉腰,昂首挺胸地说到。不过这一次,连李茜也忍不住狂笑起来,原来舒磊看似朴素的白背心前印了一个大大的“S”,颇有些超人的气概,他急于向众人解释,一不小心将自己最有个性的一面给大家展现了出来。
  
    舒磊哎哟一声,赶忙伸手护住自己的前胸,却被梁若行一把抓住,“得了,我说舒磊,反正这回你也丢人丢到家了,不在乎这一会,赶紧走吧,家那边现在怎么样?”
  
    舒磊一拍脑门:“都是叫你们几个给闹的,正是我都给忘了,快,好好收拾一下,师傅说了,只要你们一到,马上就去见他们,片刻都耽搁不得。”说完,带头向村子里走去,梁若行几步追上他,“等一下,你说他们?你师傅也在?还有谁?”
  
    “嘿嘿。”舒磊神秘地一笑,“等一下你就知道了,保准你没见过这么大的场面,各大名们名派差不多都有人来,想不到你师傅这么有名望,果然是小隐隐于野,大隐隐于市,超隐隐于村啊。”
  
    梁若行心里却咯噔一下,没理会舒磊的调侃,他知道师傅年轻的时候曾游历名山大川,只是后来隐居于此,就很少与外界沟通了,两年前出山一月有余,再回来时更是将自己彻底封闭了,就是跟舒磊的师傅慧能大师也好就没有联系过,缘何短时间内便汇聚了这么多的人呢?即便是为凭吊师傅而来,可是他们又是如何知道消息的呢?竟还比自己早到了一些,或者慧能大师早就预料到了什么才着急了这么多的人一起来的吧,问题是,师傅何时有这么大的影响力了?
  
    安娜快走几步,伸手牵过哥哥的手,她的手有些冰冷,还有些轻微的颤抖,梁若行用力握了握,知道自己其实并不能做什么,但起码能让妹妹感觉到他还很坚强,他还有能力让妹妹依靠。
  
    离家还很远的时候,梁若行就感觉到了空气中弥漫的一股死气,家家户户都闭门不出,空气仿佛静止了一样。进了家门之后,他们并没有急着去看梁芳,而是沉默不语地各自回了房间,李茜和舒磊站在院子中间,焦急地等待着。知道漫长的五分钟过去后,“吱呀”“吱呀”两声响,安娜和梁若行推门而出,身上已经换了一套装扮,脱掉了色彩有些艳丽的休闲装,换上了一套粗布禅衣,安娜披散下来的头发也扎了起来,整齐地束在脑后,脸上无一不写着悲哀,只是梁若行强行忍住,硬生生地将悲哀深深地埋进了心底,包裹了一层看似坚强的外壳,而安娜却是性情流露,虽然强忍着不让眼泪掉下来,但眼圈却是红红的。
  
    李茜看在眼里,急在心上,梁若行的性格就是这样,总是把太多东西藏在心里,不到无法控制,难能会爆发出来,但总是将心事压在心里,时间长了又得不到有效的发泄,对身体百害而无一利,像安娜那样适当地发泄一下情绪,或许还好些。而舒磊看着眼前这两个表现迥异的兄妹,一个悲痛欲绝,一个却有些冷眼旁观的意思,更是不知该从何说起,犹豫了半天,终于开口说到:“师傅在书房等你们。”转身率先向书房走去,安娜和梁若行紧随其后,李茜犹豫了一下,也抬脚跟了上去。
  
    师傅的书房采光依旧糟糕,每天必抄的佛经整齐地放在书桌上,一切和他们离开时并没有任何的不同,只是此刻他们已经无法感觉到来自师傅身上的祥和气息了,而师傅就坐在他惯常坐的位置上,垂着头,和蔼地笑着,好像什么也没有发生一样,但梁若行却知道,此刻的她已经走了,那个熟悉的声音,那真熟悉的气息,从此以后都不再有了。
  
    在师傅的身边,坐着十几个他们并不熟悉的人,但无一例外的都是道士、和尚的打扮,一个红光满面的精攫老者身披金丝袈裟,手持五彩念珠,端然而坐,自然而然地向外散发着一股祥和和宁静,正是他们唯一认识的慧能大师。见到梁若行等人进来,他微笑着微一颔首,算是打过招呼,舒磊恭敬地一揖道:“师傅,梁师兄他们来了。”
  
    “嗯,梁师侄,先拜谒你们的师尊吧。”慧能平静地说到。
  
    “是!”梁若行和安娜恭敬地回礼,然后慢慢地走到师傅的遗体前。镇静!镇静!一定要镇静!梁氏一脉如今只剩下我们两个了,不能在这些人面前失了气势,梁若行在心中一个劲地告诉自己,作为梁氏现存最大的一个,他必须以整个家族的荣辱为己任,每每可以随便哭闹,肆意发泄,但他梁若行不行。


  可奇怪的是,安娜明明已经被这巨大的压力压抑的身形都有些不稳了,确仍然坚持着保持自己端庄的仪态,恭恭敬敬地给师傅行完了礼。
  
    李茜有些尴尬地站在门口,行礼也不是,不行礼也不是,看了半天,觉得自己似乎应该对梁若行的师傅表示尊重,刚要行礼,却被慧能拦住了,“阿弥陀佛,施主虽与我佛有缘,但毕竟是方外之人,不必拘泥于此中礼节,施主一路劳累,似乎身染疾病,让磊儿带你去休息吧。”舒磊应了一声,刚要走,却被安娜拦了下来,“大师,此处是我的家,我理应尽地主之谊,请准我带姐姐去休息,舒磊师兄还是留在这里侍候众位吧。”慧能大师含笑点了点头。安娜带着李茜走出了书房,经过哥哥身边时,用细不可闻的声音说到:“小心!”梁若行身形微微一晃,似有所悟,好在众人之当他悲痛难忍,并没有多少人去关注他的不妥。
  
    而一离开众人的视线,安娜终于再也坚持不住,她抓着李茜的手狠狠地捏了一把,便瘫软在了李茜的身上。李茜的惊呼刚刚准备出一个口形,便硬生生地压了回去,安娜之所以坚持到外面才倒下,就是不想让这些人知道自己的状态,不由得心道:“你这又是何苦?!”架起安娜向她的房间走去。
  
    此时的梁若行依旧跪在地上,脸上表情平静,心底却是一片乱流,妹妹出去前的一句话让他突然有种奇怪的感觉,师傅一生也算是声名显赫,却在她正风光的时候突然隐居到了一个小山村里,从此不再与各家各派联系,师傅走时身边应该是没有任何人的,缘何这些人如此迅速地就得到了消息?并还赶在了他们的前面?尤其慧能大师,从他的少林寺赶到这里,就是飞机加汽车也得两天的时间,这里面的蹊跷稍微多了些呢。
作者: 狗蛋    时间: 2009-4-7 00:04

第九章 天眼 第二节 送灵
    “咳!”
  
  
    梁若行还在沉思的当,慧能大师咳嗽了一声,将他带回了现实,赶忙朝慧能大师施礼道:“请大师训示!”
  
    “嗯,训示就不必说了,严格说起来,你也并非我佛门弟子,还是起来说话吧。”慧能大师慈祥地说到。
  
    梁若行微微一笑:“多谢大师点化,只是若行虽未正式剃度入门,但是几年来修习的均是我佛正宗的佛法,何况家师虽无门派却也是正宗的佛门弟子,我还是以佛门礼数来招待大家为好,不周之处,还请各位前辈见谅!”梁若行的这番话说得不卑不亢,隐隐还有一丝机锋在里面,满屋子的人不禁一愣,均不知为何这个看起来文弱的后辈弟子胆敢这样讲话,惟有慧能大师笑而不语,静待梁若行讲完,才缓缓站起身,踱步到一个中年女尼的身边,“梁师侄,这位是南海普陀慧清师太,曾与你师傅有一面之缘,两人坐论佛法三天三夜,从此不再出山,一心闭关参禅悟道。”
  
    梁若行施礼道:“晚辈见过师太!”
  
    慧清师太微微一笑算是回礼,慧能大师又移步到一位瘦高道士身前:“道长乃终南山玉虚真人,也是曾与你师傅有过一面之缘的,他们二人研讨佛道的一统,你那些法术中的道术有很多都是源于真人这里!”梁若行仍旧是恭恭敬敬地行礼,这个玉虚真人相比之下便孤傲了许多,目光凌厉,只是用眼角扫了一眼梁若行,点了点头算是还礼,梁若行面不改色,静待慧能大师将在座的各位一一介绍完,五台山来的是方丈净明大师,九华山来的是戒空大师,就连峨嵋、武当也均有人到场,而这些人无一例外均是曾与梁芳有过一面之缘,并争论过某些事情的。
  
    慧能大师将在座的众人介绍完才重又回到自己的位置上坐好,依旧微笑地看着梁若行:“梁师侄,想必你很惊讶,为什么我们这帮老不死的会在这么敏感的时刻聚集在一起,这个中缘由错综繁琐,涉及到很多甚至是我们上一代的事情,但你师傅当年曾留下一句话,让我们一定要在此时聚在这里,你们梁氏虽然不显山不露水,但身为法术界中人却知道,其实你们梁氏才是整个法术界的领导者,你师傅甚至曾以法术令牌命令我们无论如何都要来此地。”
  
    “等一下,大师,恕若行愚钝,据我师傅所言,法术灵牌早已失传,最后一次现世还是在我的师傅的师祖时,缘何师傅能拿出令牌呢?”梁若行有些诧异地问到。在场的人均是一愣,接着便纷纷议论起来,议论的主题无非是师傅拿出的那块法术界令牌到底是真还是假,而从他们的议论中,梁若行也隐隐感觉到,自己犯了一个并不高明的错误,今天出现在这里的人似乎并不是冲着师傅而来,而是那块传说中的令牌。


  “此令牌一出,佛教中人都要遵从号令,尽数出动,降妖除魔!”他忽然想起了师傅曾对他说过的这段话,心中猛地一抖,不自觉地向师傅看去,却见梁芳原本微笑的脸上竟蒙上了一层悲哀,紧闭的双眼中缓缓流出了两行泪水,毫无准备的梁若行腾地从地上站了起来,正在热烈讨论的众人被他这一下子惊得立刻闭上了嘴,不解地看着他,慧清师太眉毛一挑,“若行师侄,可有什么发现?”
  
    梁若行揉了揉眼睛,重又看向师傅的脸,哪有什么泪水与悲哀?师傅依旧和蔼慈祥地笑着坐在那里,使自己出现幻觉了吗?苦恼地摇了摇头,最近体力精力都严重透支,竟然出现了这种幻觉。然而就像是为了故意打击他一样,他这一摇头立时就感到天旋地转,师傅的遗体也在缓缓地向后倒去,他不敢怠慢,赶忙一个箭步冲上去抱住。
  
    然而这些在旁人的眼里看来却完全是另一回事,他们只看到梁若行从地上站起后脸上的神色就极不正常,时而苦恼,时而微笑,对旁人的问话也充耳不闻,继而竟然疯狂地冲向了梁芳的遗体。众人赶忙冲过去扶起梁若行,却看到他的脸上此刻阴晴不定,时而呆滞,时而疯狂,嘴里不停地呢喃着什么。
  
    净明大师出家前曾精研中医,颇有建树,也知道此时阳气正盛,众多法力高深的人汇聚于此,决不会是冤魂作乱,探手便切向梁若行的手腕。此时的梁若行正处在一种癫狂的状态中不能自拔,师傅对他怒目而视,身边的人对他冷嘲热讽,就连安安也对他失望透顶,让他的心情沉重至极,只感到一阵头痛欲裂,就在这个时候竟然还有人想趁火打劫,想都不想挥手就拍向了净明大师。舒磊见势不妙,赶忙一张安神符拍向了梁若行,这才让他安静了下来。慧能大师颇有些责备地看了看舒磊,却见他无奈地耸耸肩,脸上还挂着一丝怀笑,不禁莞尔,舒磊这孩子,有时候实在是太记仇了。
  
    且说梁若行被舒磊的这记安神符弄到,虽然舒磊在师傅的授意下马上便解了法术,但他依然是一觉睡了小半天,等睁开眼睛的时候日头已经有些偏西了,揉了揉仍有些发疼的脑袋,他真希望自己能远离这块是非之地,远离这个暗流不断的法术界,但他是梁氏的后人,是安娜的哥哥,所有的这一切都强迫他打起精神小心应付。
  
    前来凭吊的各位在慧能大师的主持下搭起了简易的灵堂,将梁芳的遗体抬到了室外,换上了一身崭新的衣服。说来也怪,这已经是梁芳离世后的第二个晚上了,可她的遗体却丝毫没有腐坏的迹象,见多识广的诸位大师也不禁啧啧称奇,在这样闷热的天气里,遗体仍能保持不坏,其生前在肉身上的修为也不是一般的了。


  按这个村子的风俗,这个晚上将是停灵的最后一夜,明天凌晨必需择吉时下葬,这一夜也被称为送灵夜,必须由死者最亲近的两个人守灵,其他人一律回避,据说,若不这样的话,死者的灵魂将因为没有能够与最亲近的人做最后的厮守而无法安息。这种说法是否有根据梁若行他们不得而知,但却决定要遵守,师傅生前最注意的便是每到一处都要遵守当地的习俗。
  
    李茜本是要陪他们一起守灵的,但凌晨时的那场大水让她的身体有些难以承受,下午的时候就感到头晕眼花,身体一阵阵发冷,知道这是感冒了,吃了几片药后便沉沉睡去,原以为一觉醒来会好些,却没想到更严重了,这次不仅头晕眼花,耳朵里还不时传来阵阵轰鸣,总能听到有人在嘈杂的地方嘟囔着什么,安娜沉思了良久也找不出个所以然来,只好把她交给舒磊,自己和哥哥忙乎守灵的事。
  
    天色渐渐暗了下来,梁若行不禁感到头疼,阴天,西风,好像要下雨的样子,这可不是个好兆头,如果真的下起雨来,这一大摊子的东西可没法收拾,何况规矩讲得明白,这一切的仪式都要在室外进行。
  
    又抬头看了一眼浓云密布的天空,最后一缕光线也消失了,梁若行赶忙点燃了灵前的两支蜡烛,这两支蜡烛被称为引路烛,据说在亡魂去往冥界的路上,这两支蜡烛将始终在前方引领他们,在送灵这夜,这两支蜡烛无论如何也不能灭的,否则亡魂就会迷路,永远无法得到转世轮回的机会。安娜则赶忙燃起了三炷香,这三炷香一炷被称为引魂香,配合引路烛引领着亡魂走向冥界,两外两炷被称为守魂香,是为守灵的人祈福用的,可以吸引冥界使者的注意,避免守灵的人一不小心被带入了冥界,同引路烛一样,这三炷香也一样不能断。其实守灵也就是守着这四样东西不灭而已。
  
    但是梁若行在点燃蜡烛的时候就觉得有些不对劲,却又说不上来究竟是为什么,安娜倒是神色如常地点上了香,然后坐在了灵旁。对于异界的气息,妹妹总是比自己灵敏些,既然她都没感觉到什么,那大概是自己多疑了吧。看着眼前那跳跃的烛光和闪烁的香火,梁若行更加确定了自己是被接二连三的灵异事件弄得过于敏感了。
  
    然而他的好心情只持续了不到五分钟,正在他迷迷糊糊将要睡去的时候,却莫名其妙的一个激灵清醒了过来,眼睛死死地盯住了那两根蜡烛,只见烛光在微风中轻轻摇曳,忽明忽暗,但却顽强地没有熄掉。而那三炷香因为有了微风的吹拂,显得更加明亮了,就在梁若行愣神的功夫,咻的一声,毫无征兆地,左边的蜡烛熄灭了,梁若行的心也跟着猛地一跳,左边的蜡烛是给冥界使者引路的,告诉使者应该到何处拘押亡魂,这跟蜡烛一灭,冥界使者也就失去了目标,按道理讲,这根蜡烛无论如何也不应该熄掉才对。他赶忙起身想重新点亮蜡烛,但在风中抖动的手却无论如何也划不着那根火柴,好不容易擦亮的一根火柴还没等靠近蜡烛便熄灭了,梁若行的头上开始流下了汗水,不对!这绝对不正常,抬头了一眼师傅,梁芳依旧平静地躺在那里,脸上带着和蔼的笑,似乎没有什么异常,低下头重新点火的瞬间,梁若行就感到头皮嗡地一下炸了起来,一双绿幽幽的眼睛在梁芳的灵下闪烁着,放出令人心寒的目光,他强作镇定,手上颤巍巍地摸索着火柴,眼睛却死死地盯住了那对眼睛。
  
    “喵!”一声猫叫自梁芳的灵下传来,梁若行抬手就是一块石子飞了过去,据说有猫狗这样的动物从死人的灵下穿行时,是最容易引发诈尸的,如果师傅诈尸还真不知道会是什么样子呢。
  
    石块准确地击中了那只野猫,它惨叫着跑开了,梁若行抹了一把脸上的汗水,低下头继续点蜡烛,却“哗啦”一下把手中的火柴全扔到了地上,不知什么时候,三炷香最中间的那只引魂香竟从中断了。
  
    “哥,这阵风,不对!”安娜语气急切地说到。
作者: 狗蛋    时间: 2009-4-7 00:04

第九章 天眼 第三节 劫难
    梁若行艰难地咽了口唾沫,给使者的引路烛熄了,那是说有人阻止冥界使者的到来,而引魂香也断了,那则是有人阻止亡魂的离开,有人在暗中做了手脚,虽然最终的目的不得而知,但眼前的目的显然只用一个,阻止梁芳的魂魄前往冥界!
  
    安娜缓缓走到哥哥的身边,与他一起不动声色地继续重燃蜡烛和香,眼睛和耳朵则敏锐地观察着四周,甚至连鼻子都不经意地抽动着。终于,引路烛重又燃起了火光,安娜也重新换上了三炷香,梁若行这才长出了一口气,暗忖也许真的是自己太神经了吧,那只是个意外而已。
  
    小心翼翼地退回到位置上坐好,生怕一不小心便又弄熄了它们。
  
    仿佛是故意捉弄他们一样,梁若行的屁股刚在座位上坐好,平地一股旋风卷起,准确地绕过了二人之间的空隙,在香案边停了下来,似乎在思考着该怎样动手。
  
    “我靠!”梁若行忍不住气急败坏地骂了一句,下个雨什么的他还能撑着伞,有个动物什么的他也能赶走,可风,本来就是看不见的东西,无形无质,叫他怎么阻止?那阵风仿佛也看到了梁若行的无奈,嘲笑似地左右晃了晃,在梁若行身前打了个转,又回到了香案旁,梁若行大怒,抓起一张符咒便飞了过去,那阵风不躲不避,任由符咒从中穿过,然后便像来时一样突然,悄无声息地散了。
  
    那张符咒去势不减,眼看便要贴上香案,梁若行赶忙施法召回,可符咒此时似乎发现了什么,不仅不听从他的命令,反而加快冲向了香案,啪的一下贴在了香案上,左侧的引路烛、中间的引魂香同之前一样的命运,而右侧的那根引魂烛和两炷守魂香却都安然无恙地静静燃烧着。
  
    两点绿幽幽的光在黑暗中闪烁着,那架势仿佛在嘲笑梁若行一般,惹得他哭笑不得,又怒火攻心,撸袖子就要冲上去好好教训那只野猫一顿,却被安娜一把抓住了胳膊。
  
    “安安,你别拉我,让我好好教训教训那只野猫!”梁若行不敢甩开安娜,只好尽量温柔地乞求安娜,谁知安娜竟是张大了嘴巴,目瞪口呆地看着哥哥的背后,眼神中充满了惊讶和恐惧,梁若行赶忙回过身,却看到了一幅他这辈子都不想看到的画面。


  不知何时,梁芳竟已经坐了起来,脸上的微笑不再和蔼,而是充满了阴冷与诡异,眼睛紧闭着,但眼皮下的眼珠子却在骨碌碌四处乱转,仿佛在寻找她的目标。诈尸!梁若行此刻真想抽自己两个嘴巴,闲着没事干想那么多干嘛?真是怕什么来什么,自己十好几年来学的都是怎么抓鬼,怎么化解冤魂的怨气,可是尸这个东西好像和鬼好像还不太一样。暗地里紧紧捏了一把安安,安娜会意,转身便打算去求援,刚转过身便停住了,伸手抓住了哥哥的衣角,梁若行一愣,立刻将视线从诈尸了的梁芳身上移开,这才发现,不知何时,他们已经完全被黑暗包围了,视野中他只能看见妹妹、诈尸的梁芳和香案上燃着的蜡烛和香,其他的一概被黑暗所代替,甚至连香案也看不到,那根蜡烛和那两炷香就像悬浮在空中般,充满了诡异。
  
    在他们完全不知情的情况下,竟然有人在暗中布下了这样的一个结界。
  
    当清除了自己所处的环境之后,梁若行反而很快镇静了下来,为今之计只有兵来将挡,水来土掩,安娜与哥哥心有灵犀,马上便被哥哥的这种气势所感染,很快也镇静了下来,冷静地观察着身边的形势,他们被困入了一个不知名的结界,而这个结界似乎是早就安排好的,就等着他们兄妹二人的触发,他的目标究竟是什么?师傅的遗体似乎更像是神秘人手中的棋子,可他们身上有什么重要的东西值得人如此惦记吗?
  
    “令牌!”兄妹二人对视了一眼,同时脱口而出,在他们梁氏来说,法宝是没什么稀奇的,尽管达摩祖师的三件圣物都在他们手里,但别人惦记也没什么用,这三件法宝是认主的,历来只有梁氏子弟才可以运用,刨去了这些也就只有那枚传说中的令牌是令整个法术界都要臣服的了,可以说有了这枚令牌就等于拥有了无尚的权利,就等于登上了法术界的王位宝座。权利催生了欲望,欲望驱使人走向堕落!梁若行苦笑地摇了摇头,这样一来,他们可就真的要陷入无休止的是非之中了,他们可以对外宣称法术界令牌早已失传,但这法术界令牌一向只在梁是一脉中传承,此刻说出这番话来,又有谁信呢?
  
    此刻,梁芳也似乎找到了自己的目标,只听她“嘿嘿”一笑,也没见她怎样动作,已经从灵床上站了起来,幽灵一样向梁若行他们飘来,梁若行大吃一惊,一直听人说诈尸之人双腿无法弯曲,历来是用崩的,他已经盘算好了怎样应付,只要在地上多摆一些乱七八糟的东西,影响梁芳的行动便可以了,能拖一会是一会,相信外面的人很快就会发现不妥并前来救援,可是这一变故却将他的计划完全打乱了。她看了一眼安娜,碰上的也正是她无可奈何的眼神。


  梁芳左拐一下右拐一下,轻车熟路地避开了地上的杂物,转眼间已经到了兄妹二人的眼前,梁若行想也不想拉起妹妹就跑,却显然没有梁芳熟悉这里的环境,才迈出一步便咚的一下不知踢上了什么东西,疼得他差点抱着脚趾头乱跳。耳中只听得梁芳又是嘿嘿一笑,就见她檀口轻启,一团紫雾喷涌而出,凝而不散,缓缓向梁若行他们的头顶飞来。安娜大惊,这团紫雾她是认得的,那是高级冤魂最常用的一种攻击手段,被紫雾笼罩住的人会陷入无穷无尽的幻象中,心神受制,他们所遭遇的一切也都会真切地反映在肉体上,而遭遇紫雾而死的人无一例外都是面带微笑,没人知道他们究竟看到了什么,因此它有个很浪漫的名字——紫月幻影。
  
    安娜深知紫月幻影的厉害,也知道一旦中招,除非施术的冤魂主动解除,否则就只有在其中熬到死为止,不敢怠慢,马上就一张符咒迎了上去,“临、兵、斗、者、皆、阵、列、在、前,困!”随着她的咒语,那张符咒猛然变大,在接触到紫月幻影的瞬间便将它团团围住,安娜心中大喜,没想到紫月幻影如此轻易地就解决了,兴奋地转头看向哥哥,却见梁若行神色凝重地看着那张包裹了紫月幻影的符咒,一时激动的安娜并没有注意到她的符咒在包裹了紫月幻影之后并没有像往常那样迅速地收缩炼化被它困住的东西,反而是越胀越大,此时已经有两个足球那么大了,而且正迅捷无比地向他们的头顶飞过来。
  
    两兄妹怔怔地看着它飞到自己的头顶,才反应过来要跑,但一切都已经晚了,耳中听得梁芳又是嘿嘿一笑,啵的一声,符咒炸开,紫月幻影兜头罩住了他们。
  
    梁若行和安娜只感到一阵眩晕,赶忙屏住了呼吸,希望这样可以阻止毒气的入侵。但实际上,凡是陷入紫月幻影的人无论怎样做都是无法阻止幻象的发生的,何况所谓的龟息大法也只存在于武侠小说中。不到半分钟,两人都已经是憋得满脸通红,忍不住大口大口地喘气粗气来,紫月营造的幻象也开始清晰地呈现在二人的眼前,让他们意外的是,幻象中的主角并不是他们,而是他们的师傅梁芳。
  
    看情形,幻象呈现的应该是某个白天,从师傅书房那扇唯一的小窗户看出去,外面正是阳光明媚的时候,不时有几丝微风拂过。梁芳正端坐在蒲团上,口中念念有词,显是在做她每天例行的功课,一切都显得平静而自然。
  
    “咔嚓嚓”一声炸雷毫无预兆地响起,在寂静中更是让人心颤,毫无准备的梁芳也被吓了一跳,身躯猛地一抖,眉头紧皱,右手拇指飞快在各个指节间移动,最终停在了一个莫名其妙的位置,中指一二指节的接缝处,梁若行所知的卦象中根本就没有这一卦,梁芳的指甲却狠狠地扣在了接缝处,整只手都不受控制地颤抖着,一丝血丝不易察觉地渗了出来。良久,梁芳才长叹了一口气,竟然老泪纵横,颤巍巍地从蒲团上站起来,艰难地走到书桌前,提笔写下了几个字,便重重地跌回到蒲团上,头一垂,径自去了。梁若行无法看清师傅究竟写了什么,只从他的运笔上猜测应该是六个字,其中有三个是“天”字,可是,究竟是“天”什么呢?
  
    他还在犹豫的当,猛然发现眼前的景象清晰了许多,香案依旧是香案,师傅依旧是师傅,只是她并没有诈尸,依旧面露微笑地躺在她的灵床上,紫月幻影的功效竟已经散了,而让他惊讶不已的是原本熄灭的引路烛不知为什么竟重又燃了起来,火苗欢快地跳跃着,好像为成功捉弄了梁若行而在庆祝一般。而那根断掉的引魂香也完好无损地在默默燃烧着。
  
    梁若行无可奈何地抬首望天,他没有师傅那么大的能耐可以掐指一算就知道前世因后世果,他也不信那种毫无根据的东西,总觉得人的命运就像地震一样难以预测,不知何处一点细微的差异便会导致结果的千里之差,但是不用算他也准确地知道一场暴雨正在酝酿之中,空中翻滚的浓云中,不时有电火花闪过,真是怕什么来什么!待会打头阵的炸雷也不会是什么凡物吧,他轻轻捏住了安娜的手,把妹妹护在身边,安娜从小怕打雷,每次都要他在身边才能安安稳稳地睡觉,何况这次的雷……
  
    他不敢想象!
  
    安娜也感觉到了空气中传来的异样,只是她比哥哥更敏锐地察觉到这天空的云并非自然凝聚而成的那样简单,她比哥哥多做的一件事便是搜索着那股异样气息的来源。
  
    浓云猛烈地翻滚了一阵,突然向两边分开,像阵前交锋的两军士兵,酝酿着下一次的战斗。浓云甫一分开,梁若行已经一张符咒在手,当两边的浓云携着雷霆万钧之势冲向一起时,梁若行手中的符咒也甩手而出,迎上了那道碗口粗直劈而下的闪电,手中接连变换了几个法诀,操控着符咒尽可能完全地挡住天雷全力的一击。
  
    而与此同时,安娜也动了,在哥哥的符咒出手的瞬间,她猛地感觉到右手边传来一阵异动,毫不犹豫地一张符咒飞出,却只来得及看到一对绿光一闪而过。
作者: 狗蛋    时间: 2009-4-7 00:05

第九章 天眼 第四节 鬼阵
    清晨,天空放晴,众人在慧能大师的带领下聚集到了梁芳的灵前,面露肃容,先齐声念了一段往生咒,才端起罗盘掐指算起时辰来。
  
  
    梁若行和安娜对于昨晚发生的事情采取了保密态度,毕竟现在对于这些人来此的动机他们已经不敢保证是纯洁的了。而李茜则因为身体的原因留在了室内,身体一向健康的她这一次却经受不起这样反复的折腾,头晕、高烧,连带着还拉起了肚子,才一个晚上就整整瘦了一圈,看得梁若行直心疼,舒磊也跟着头疼不已,连连叹气摇头,本来人手就不多,现在一病一弱,后辈弟子中能动手就只剩下他和梁若行了。
  
    慧能大师手里拿着罗盘算了老半天,眉头也皱了半天,看得慧清师太心中发虚,玉虚真人则是老大不耐烦,戒空、净明两位大师倒是面色平淡,一言不发。
  
    “大师,可有什么难处?”梁若行见状恭敬地问到。慧能大师两手一摊,“不瞒师侄,老纳反复推算,却发现今天不管是什么时辰入土都不是吉时。”
  
    玉虚真人剑眉一挑:“大凶日?!”
  
    “玉虚师兄说的是,今日正式大凶日!”慧能大师叹息到,“此乃天意乎?”
  
    梁若行耳中听得慧能大师和玉虚真人反复强调什么“大凶日”只觉得耳熟,仿佛听师傅说过,可怎么也想不起来究竟是什么,询问似地看向安娜,就见妹妹也是眉头紧皱,但马上就舒展开了,仿佛是知道了答案,俏皮地冲哥哥眨了眨眼,接着便向慧能大师一揖道:“大师,不知何谓大凶日?”
  
    慧能大师脸色一沉,面色凝重地细细思考了一番才说到:“大凶日是个很特殊的日子,顾名思义就是在这样的日子里,不仅诸事不宜,而且凶事还会主动找上门来。”
  
    “天下还会有这样的日子?”舒磊疑惑不解地问到。
  
    “天下之大,无奇不有,你们可知道影响一日运势的因素究竟有哪些?”玉虚真人严肃地问到。
  
    “影响一如运势的因素无非时辰八字、五行、星辰之力,难道还有其他的东西吗?”舒磊被玉虚真人的问话弄得更加疑惑了。
  
    “这就是你们有所不知了,拿时辰八字五行变化来预测一天的吉凶是一般江湖术士最基本的把戏,可你们知道为什么这一天的吉凶在不同的人身上会有相当大的差异吗?”玉虚真人讲解到:“因为这一天的吉凶对每个人在不同的地方都是有差异的,必须考虑到当事人的生辰八字、地理方位和他身边的环境,一点细微的差异都可能导致不同的结果,刚才慧能师兄便是据此才算出大凶日的。”
  
    “不错。”慧能大师颔首道,“刚刚我暗运罗盘,照挂像推算今日此时便是个吉时,可是当我把这周围的因素都算进来时,却发现今日没有一个吉时。”
  
    “师兄可算出究竟是什么影响了这一日的运势呢?”慧清师太问到。
  

  “是气场!”未等慧能大师回答,九华山的戒空大师便答道:“我与净明大师赶往梁师姐出时便感觉到这个村子外围绕着一股很奇怪的气场,正是这个气场改变了这个村子的运势,使得本来是分散的气场有了一股凝聚之力,我猜想,正是这股气场在无意中改变了今日的运势。”
  
    “不错。”慧能大师赞同地点了点头,“正是这股气,如果我没猜错,这股气也是梁师姐所布,否则她也不会坐阵于此了,只是既然梁师姐已去,这股气又缘何不散呢?”
  
    听到这里,梁若行便已了然,师傅布下的这个阵法不仅改变了村子的运势,同时还具有改变一日运势的能力,而师傅最终甘愿隐居于此,一来是因为她确实被这里的山清水秀所吸引,二来她在这里布下的阵法用的是村子中的亡灵,她必须亲自坐镇才能保证这些亡灵不会反噬。而如今这些亡灵失去了主心骨,已经开始有些不稳定了。明白了个中道理,梁若行赶忙说到:“大师有所不知,这些气应该是来源于师傅曾布下的一个阵法,师傅用的是这个村子里那些没有去轮回的亡灵布的阵,如今师傅已去,他们失了主心骨,自然就有些乱了。”
  
    众人听得梁芳用的是亡灵布阵,对其他的一切都没有在意,慧能大师声音颤抖着问到:“你确信梁师姐用的是亡灵布阵?”梁若行不知这个中缘由,奇怪地看着众人,“对啊,师傅就是用亡灵布阵才保了这村子的平安啊!”岂知这话一出口,慧能大师竟老泪纵横号啕大哭,就连一直微笑着的戒空大师和净明大师也沉默不语,慧清师太转过头默默地拭掉眼角的泪,一直孤傲而立的玉虚真人双眼紧闭,叹息不已,安娜与梁若行不解地看向舒磊,却见舒磊也面露痛惜之色,让二人更是不解。
  
    慧能大师擦了擦眼泪,招手把梁若行和安娜叫到跟前,“你们可知你们师傅布下的这个阵叫什么?”
  
    梁若行仔细想了想,似乎师傅从来没有告诉过他们这个阵法的名字,开口道:“晚辈愚钝,请大师明示!”
  
    “唉,也难怪你们不知,梁师姐既能布下这个阵法,想必无论如何也不会告诉你们实情的。”慧能大师长叹了一口气,却让梁若行和安娜更加疑惑,慧能突然伸出手,慈爱地在二人的头上摸了摸,缓缓地说到:“在咱们法书界,有些符咒是不能随便用的,我们称之为禁咒,这个你们是知道的,不到万不得已万万不可动用。禁咒之所以禁用却还可以流传,是因为它只是太过霸道,在阵法中也有一类阵法是禁用的,我们就称之为禁阵,禁阵被禁用的原因就只有一个,它违反天理,天地不容!”
  
    话说到这里,梁若行和安娜就已经隐隐猜到,师傅布下的这个阵法极有可能就是禁阵之一,但他们仍然抱着最后的一线希望:“师傅布下的这个阵法应该不是禁阵吧,因为按大师所言,禁阵既然天理难容,理应失传!”
  
    慧能大师痛惜地看了二人一眼,续到:“不错,禁阵往往是无意中发明出来的,为了防止心有邪念之人挪作它用,基本上才一发现就被列为禁阵,几乎是难以流传的,但有些阵法还是会在历史上留下蛛丝马迹,有些时候我道中人为了某些目的不得已也会使用禁阵,这些阵法很有可能就悄悄地流传了下来。”
  
    “禁阵大体上可以分为两种,一种是以人为阵法的引子,制造一个威力极大的阵法,法术界中往往有舍生取义者,便以自己为引子布阵,降妖除魔,这类阵法被称为人阵,虽然有些违反天理,但并非完全为天理所不容,施术者牺牲的往往只是自己的性命而已,但还有一种被称为鬼阵的禁阵,却是绝对为天理所不容的,这类阵法便是以亡灵为引子启动的,实际是在阵法中拘禁了大量的灵魂,牺牲了他们转世轮回的机会换来阵法强大的力量,阵法中的灵魂也永远都无法投胎,你师傅布下的这个阵就是鬼阵的一种!”


  梁若行和安娜的脑袋嗡嗡作响,他们自小便看着师傅用拘来的各种灵魂布下一个又一个阵法,甚至有时不惜牺牲身边的人,在他们的心里,师傅所使用的一切手段都是正常的,根本就没有禁阵与禁咒这些说法,却原来师傅一直都以违反天理的方式维护着她想要的东西。
  
    同时,梁若行也想起了学校的那个阵法,有很多地方都困着大量的冤魂,师傅还曾在阵中布阵,难保那个原本的阵法就和她一点关系都没有。而那个老道终究还是欺骗了他们,困于阵中的冤魂根本就失去了转世轮回的机会,他却还假惺惺地带着他们去进行所谓的投胎,现在恐怕都已经成为了他口中的食物了吧。
  
    还有那个奇怪的梦,应该是真的吧,师傅一生所用的几乎都是禁阵与禁咒,遭天谴堕入黑色奈何是在所难免之事,一直强撑坚强的梁若行首次流下了两行浊泪。
  
    “两位师侄,节哀吧!”慧能大师叹道:“梁师姐这样做想必有她的道理,事已至此,先让她入土为安吧。”
  
    梁若行勉强止住了泪,应了一声“是!”转身便走到师傅的面前,扑通一声跪下,默默地叩了三个头,便在众人的帮助下将梁芳的遗体敛入了棺中,这已经是她死后的第三天了,令人意外的是,她全身的肌肤依旧充满了弹性,丝毫没有腐坏的迹象,让人不禁产生她还活着的错觉。
  
    一切收拾妥当,慧能大师手持引魂幡,高声道:“相请不如偶遇,今日既无吉时,便以此时为吉,梁师姐,若你放心得下我等,便请随我来。”梁若行和舒磊一前一后同时用力抬起了梁芳的棺木,安娜手捧着梁芳的遗像,向墓地走去。
  
    出乎众人的意料,棺木所过之处一片风清气朗,空气中顿时传来一阵阵清凉,安娜竟无法感觉到那些亡灵的所在,也许梁芳在他们的心中便是神一样被崇拜的吧,他们只是舍不得她的离开。
  
    梁芳的葬礼进行得异常顺利,前后不过一个多小时便完全结束了,一行人在她的墓前又作了一场法事,这才转身向家里走去,但却都没有注意到,安娜放在灵前的遗像上,梁芳的眼睛飞快转了转,一道裂痕便出现在了镜子上,一直躺在安娜床上的李茜猛地睁开了双眼,死死地盯住了房梁上的东西。
作者: 狗蛋    时间: 2009-4-7 00:05

第九章 天眼 第五节 天眼
    在梁芳的葬礼进行的同时,留守的李茜却正处在痛苦的煎熬中,本以为这只是简单的发烧感冒,吃了两片药再好好休息一下就没事了,可从她进入这个院子开始,便忍不住一阵阵头晕,耳朵里也总是传来一阵阵嘈杂的声音,躺在床上也只是翻来覆去地折腾,始终不能完全进入睡眠状态。
  
  
    当梁芳的棺木被抬出院子送往墓地时,李茜浑身都有一种虚脱的感觉,冷汗顺着身上的每一个毛孔淌出来,全身都湿湿的,忽冷忽热,但总算沉沉地进入了梦乡。梦中的李茜却又陷入了另一种无助之中。无边的黑暗将她包裹,可天空中却明明有毒辣的太阳炙烤着她,烈日下,她蹒跚而行,没有目标,只是向前,偶尔会有一两具狰狞的白骨瘫在路边,手指天空,不敢地想要抓住什么,可李茜的心里竟泛不起一丝涟漪,也许太多类似的事情已经让她麻木了。远远地,一道白色的影子晃了晃,李茜顾不上身体的虚弱大步追了上去。
  
    那女子长发披肩,背影苗条,一袭白色曳地长裙,冷眼而高贵,端庄中透着一股别样的妖媚,不疾不徐地在李茜的前方缓缓而行。李茜并非没有注意到那女子不是用“走”的,而是一直在“飘”行,但内心却让她追上去要看个究竟,而那女子也仿佛在等待一般,每当李茜稍稍拉开一些距离,她便会停下来等上一会,但却总也不会让李茜进入她身前20米的范围,始终刻意保持着这个距离。
  
    就这样反反复复地不知跑了多久,李茜已经感到呼吸都很困难时,那女子终于停了下来,而在她们的面前是一堵深灰色的墙,浑然一体的建筑上没有一丝缝隙,无限地向两方延伸看不到尽头,而其高度更是不敢想象,仿佛一面庞大的浓云向她俯冲下来,她愣愣地看着那堵墙,直到眼神迷离时,猛然间好像看到墙里有什么东西在蠕动,急忙晃了晃脑袋,聚精会神地盯着墙壁,可那墙壁却又恢复了冷冰冰、了无生机的样子。是幻觉?李茜犹豫了一下,重又让自己进入那种迷离的状态,没过多久,墙壁果然有流动了起来,只是这次她有了心理准备,全心让自己的目光尽量虚无,看到的东西反而更清晰了,一群枯瘦的,甚至可以说只剩下一层枯黄的皮肤包裹着的人在墙的那一边目光呆滞,漫无目的地来回走着,他们脸颊深陷,颧骨高高隆起,眼眶出奇地大,眼睛突兀地凸出来,就像被硬生生地挤出来的一样,强压着心中的惊骇,李茜慢慢地向后退,像要尽快逃离这片是非之地。脚下刚一移动,她便感觉到了异样,墙那面的人们好像发现了她的存在,努力地抽动着自己的鼻子,嘴角淌出黄黄的浓稠的口水,仿佛有什么美味在他们面前召唤一样,他们开始不顾一切地向李茜冲过来,嘴里不时发出“嗬嗬”的声音,可无论他们怎样疯狂地奔跑,却始终也到不了墙壁,只能在像镜子中一样奔跑。李茜由最初的恐惧中走出来,慢慢地镇静下来,好奇地注视着墙壁,并没有注意到此时自己已经是目不转睛地盯着墙壁了。

  看着那些人疯狂地冲向墙壁,李茜的心里突然泛起一丝不安,“跑”的冲动重又占据了她的理智,但体内却又另外一股力量死死地拖住了她,并拉着她向那堵墙走过去,不知何时,几行血红的大字浮现在了墙壁上:“非我中人,莫入此门,冥门似海,以此为深,黑色奈何,无请无进。”几行字红得刺眼,甚至竟还缓缓地往下淌着,让李茜不禁怀疑那就是真正的血字。就在李茜还不明所以的时候,她的一只手已经伸了出去,在她自己的惊讶中,触上了哪几个大字,一阵刺骨的冰冷传进她的大脑,本能促使她做出撤回手的决定,但事实却与她预料中的结果相反,她的手不仅没有撤回,反而由最初的一根手指触墙变成了整个手掌按在了墙上,似乎她的举动与她大脑发出的指令是完全相反的,或者说,她可以明白地看清并知道身边的每一件事情,但身体的指挥权却并不属于她。
  
    感觉着自己的手臂被那几个字流下的浓稠液体包裹着,一阵阵滑腻,甚至还有一丝丝腥臭传入她的鼻孔,李茜竟有些忍不住想要吐,那是污血独有的味道与感觉,而眼看着那些污血覆盖了她的手掌,并顺着手指攀上了她白嫩的手臂,仿佛发现了新大陆般欢快地奔腾起来,李茜只感觉上下眼皮不听话地打起架来,一阵阵迷糊传进大脑,就想沉沉地睡过去,永远不要再醒来。


  “咄!”一声清脆的暴喝在她的耳边炸响,李茜一个机灵从半梦半醒间回过神来,眼神迷茫地看了看四周,她一直追逐的女子此刻正站在她的身边,和蔼地笑着,而她按在墙上的手臂尽管仍被污血包围着,可污血却也没有继续向她的手臂流上去,她猛地一用力,将自己的手从墙上拿开,随即意识到自己又可以控制自己的身体了,而残留在她手上的血渍已离开了墙壁便像失去了力量的来源一样迅速干枯、剥落,露出了她手臂的本来颜色。
  
    “你看到了什么?”一个充满慈爱的声音在她的心底响起,她一直盯着那个女子,并未见到她的嘴有任何动作,是以茫然四顾,寻找着声音的来源。
  
    “不用找了,此处只有你我二人,我就站在你面前,告诉我你究竟看到了什么?”这一次,她在将意念传递到李茜的心底时,嘴也张了张,以便让李茜相信就是她在说话。
  
    而此时的李茜正仔细观察着眼前的这个女子,一张匀称的鹅蛋脸,五官精巧地排布在脸上,虽说不上是惊艳绝美,但整张脸孔也称得上是精致了,只是脸色已经不能用苍白来形容,简直就是惨白,惨白中还透着一股隐隐约约的暗青,那不是一个正常人该有的脸色,经历过这么多变故的李茜自然知道,这就是人们常说的死人脸,难道自己也已经死了?想到这里,她忍不住伸出手摸向自己的脸,还好,她还能感觉到体温,一切还算正常。
  
    “你究竟看到了什么?”那个女子的声音中已经带上了一点急迫和少许的愤怒,仿佛对李茜的态度极度的不满,而因着她的愤怒,皱纹迅速地爬上了她的脸颊,她以难以想象的速度衰老,转眼间便已成了一个六七十岁的老妪,而这个老人,李茜尽管没见过几面,却也是认得的,正是已经逝去了的梁芳。
  
    此时的梁芳尽管面庞已经老的与她葬在墓中的肉体一样,可身段却依然保持着她少女时的凹凸有致。
  
    李茜紧张地咽了一口唾沫,她不知道该怎么对眼前的梁芳说,她是值得信任的吗?
  
    “说啊!你究竟看到了什么?!”梁芳这一次已经是声嘶力竭地吼了出来,声音尖锐刺耳,李茜不由自主地捂住了耳朵,惊恐地看着眼前这个曾经的世外高人。因为这一次用力的吼叫,梁芳脸上的肌肉寸寸碎裂剥落下来,露出一块块斑驳的骨头,令李茜惊讶的是,梁芳的骨骸并不是她印象中死人应有的白色,而是一块黑一块青,就像中了毒一样。
  
    “跑!”一个声音在她的耳边响起,李茜还没有反应过来,就感觉体内充盈起另一股力量,四肢百骸无比激动,转身便欲奔跑。而此时的梁芳已经状若疯狂,脸上的肌肤已经被她甩掉了一大半,青黑的骨头无比狰狞,看到李茜想要走,一直惨白的手迅捷地探出抓向李茜的肩膀,李茜本能地一矮身,加速向前冲去,但还是被梁芳突然伸长的指甲扫了一下,顿时一阵火辣的痛楚传来,让她的身子一歪,险些摔倒在地,赶忙转头看去,就见梁芳站在那堵墙前,疯狂地大笑着,挥舞着自己的双手,并没有追上来,反而一步步向墙壁靠近。仔细观察下才发现,墙上的字迹不知何时已经流到了地面,紧紧地将梁芳的双脚困在了污血中,努力向墙壁里拖去,而梁芳此时神志已然尽失,只知疯狂地挥舞着双手,嘴里叫喊着:“你究竟看到了什么?你究竟看到了什么?告诉我你究竟看到了什么!”李茜被眼前的变故一次又一次地打击,双腿再也不听自己的使唤,仿佛重又被另一个人占据了身体一样,疯狂地向前奔跑,双眼死死地盯着梁芳被拖入了墙壁里。奇怪的是,前面的路她也能看得一清二楚,当她意识到这一点的时候,梁方已经被拖入了墙中,世界又回到了一种冥冥的状态,她不禁愣住了,可身体却还在奔跑。

 “你已经开天眼了!”一个声音毫无征兆地从她的心底响起,此时李茜已经知道在这个世界是nothing is impossible的,也不奇怪,只是在心底想着:“你是谁?你在哪?”
  
    果然那个声音马上回应道:“我?我就在你的身体里。”李茜大吃一惊,还来不及问话就听那个声音继续说道:“梁若行那小子没告诉你告诉路上发生的事?”
  
    “没有!”
  
    “难怪你不知道,也罢,你只要知道我是来帮你的就好了,你从此也不用再梁若行面前抬不起头了,因为我已经融入到了你的灵魂里,从此以后,任何鬼魂都无法附你的身,而且你也具备了某些通灵的能力,天眼就是一种。不过你放心,我不会违反你的意志的,因为你是我的宿主,我只会在你的生命面临危险时才会出现。哦!不好!”
  
    那个声音突然喝道,李茜几乎没有丝毫的犹豫,马上结起手印,口中念道:“临、兵、斗……”可她只念到“斗”就见一条黑色的影子从身侧猛地向她扑了过来,伴随着“喵”的一声猫叫,李茜只感到一阵虚脱,不由自主地瘫倒在了地上,一只黑猫瞪着绿油油的眼睛,呲着牙蹲踞在她的面前,继而歪着脑袋,露出了疑惑的目光。李茜突然想起曾读过的一本小说中写到:“玄猫辟邪,宜置于南!”玄猫,就是黑猫,连忙仔细估算了一下方位,那只黑猫争占据着正南方,她不禁一阵疑惑,难道自己的身体里有邪灵?刚想到这里,就见那只黑猫动了,全身收缩,后背弓起,背上的毛根根立起,前身的爪子闪闪发光,猛地向李茜扑来,“啊!”她只来得及发出一声尖叫便失去了知觉。
作者: 狗蛋    时间: 2009-4-7 00:05

第九章 天眼 第六节 香艳
    梁若行一行人刚刚走到院门口就听到屋子里传来了李茜杀猪般的嚎叫,大惊失色下梁若行顾不得男女之防,率先破门而入,就看见李茜双眼直愣愣地盯着房梁,好像发现了新大陆一样,眼神复杂至极,说不上是恐惧还是惊讶,但更多的竟然是一种好奇,众人顺着她的目光看上去,就见房梁上一只通体乌黑的猫正虎视眈眈地瞪着一条盘踞在房梁上的五彩花蛇。此时已是11月初,虽然今年天气反常,11月了仍然下着大雨,但气温却绝不是蛇可以适应得了的,这条五彩花蛇却高昂着头,欢快地吐着信子,目光如炬地与黑猫对视着。
  
  
    梁若行乍一见这只猫,气就不打一处来,他到什么时候也忘不了它那对绿幽幽的眼睛,做也就是它害自己折腾了半宿,顺手抄起一个小物件就要扔过去。
  
    “阿弥陀佛!师侄且慢动手!”慧能大师赶忙阻止到。梁若行不解地看向他,不明白他为什么要如此护着一只小动物,就听慧能大师道:“依老衲之见,它们两个甚有灵性,绝不是无缘无故出现在这里的,还是任由它们去吧。”
  
    梁若行本拟慧能大师会说出什么惊天地泣鬼神的话来,没想到等来的却是“任由它们去吧”这样一句不疼不痒的话,一愣神的功夫,再回头看时,黑猫与花蛇俱已不见了踪影,他疑惑地看向众人,得到的也是同样的无可奉告的目光,只有李茜仍旧直直地盯着房梁一样不发。
  
    安娜使了个眼色,众人会意,悄悄地退了出去,不多时,屋子里就只剩下梁若行和李茜两个人,一个像傻了般盯着房梁不放,一个像一尊雕塑站在床边盯着那个傻了的人。
  
    李茜的身材真不是一般的棒。梁若行色色地想,身材高挑挺拔,就算躺在床上也能显出她的身高来,身段的曲线凹凸有致,该瘦的地方一点多余的赘肉也没有,该丰满的地方也丰满的恰到好处,搂在怀里肯定别有一番感觉。

  就在梁若行将自己的思维YY到极致的时候,李茜突然从床上弹了起来,一把抱住了梁若行,将头埋在他的肩膀上抽咽不已。梁若行全身像被娇惯了水泥一样僵硬,思维有一瞬间的空白,犹豫着是否该将手放在她的背上。李茜的衣服来时湿得一塌糊涂,现在身上穿的是安娜的衣服,安娜的身材比她整整小了一号,衣服穿在她的身上自然也不能完全盖住她的肌肤,后背一大片雪白柔嫩的肌肤裸露在外面,香艳的画面不断刺激着梁若行的感官,让他血气上涌,终于忍不住将手放了上去,当他们的肌肤相接触的刹那,李茜的双肩微微地抖了抖,随即便平静了下来,得到了鼓励的梁若行也慢慢地将安抚变成了爱抚。
  
    “cicely,告诉我究竟发生了什么?”梁若行尽可能温柔地在她的耳边问到,李茜的精神状态其实极不稳定,她之所以肯让梁若行为所欲为,是因为在受到了那样的刺激后,只想找个可以相信的人依靠而已,换句话说,她现在只知道靠在梁若行的肩上休息,并不知道他其实是趁机大吃豆腐。
  
    听到梁若行的问话,李茜迷茫地“嗯”了一声,接着浑身不受控制地抽搐,好像想起了什么可怕的事情,梁若行赶忙将她搂紧,“别怕,别怕,cicely,别怕,有我在。”李茜这才渐渐平静了下来,下了很大决心似的,缓缓开口讲出了她在梦中的遭遇,梁若行只是静静地听着,说实在话,他觉得,除了梦中的那些主角是鬼以外,他并不觉得那个梦有什么可怕的地方,但他担心的是李茜的这个梦究竟是不是梦,还是真的是她的魂体做了一次地狱旅游,如果是梦,那它真实的程度也太高了,关于黑色奈何的记载全世界也没几份,他梁若行有幸看过,黑色奈何的边界确实正如李茜梦中的场景一样,可若是她的灵魂真的去做了一次游历,那她脱身的也未免太容易了一些。
  
    李茜靠在梁若行的肩头,强压着心中的恐惧娓娓道来,可怜梁若行这两天被折腾得实在够呛,到后来干脆也坐在了床上,这样一来就变成了梁若行半躺在床上,李茜上半身伏在他的胸膛,姿势甚是暧昧。两个人正交流得入神的时候,门“吱呀”一声被推开了,安娜站在门口,嘴巴张成大大的O型,随即双手一伸挡住了自己的双眼,却故意留了两条缝让自己能清楚地看到屋子里的一切,就见梁若行和李茜的脸双双泛起红潮,哥哥更是尴尬地一把将李茜从自己的身上推下去,歉意地看着妹妹。
  
    安娜本来只是小声嘀咕着“非礼勿视,非礼勿信,非礼勿听,非礼勿言”,此刻却见哥哥毫不怜香惜玉地一把将李茜推开,不禁大为恼火,也不理什么少儿不宜了,冲上去指着哥哥的鼻子大骂:“哥,你懂不懂得什么是怜香惜玉?女孩子不是这样对待的你知不知道!”梁若行被妹妹一顿抢白,只能尴尬地陪着笑脸。那边的李茜倒在床上之后却不禁大为惊慌,自己的右臂竟然一点力气也使不上,她不肯在梁若行面前认输,咬着牙坚持想要爬起来,可右臂却一点也不听使唤。

  安娜无意中回头,不禁大惊失色,一番挣扎后的李茜衣服稍稍有些零乱,两道明显的抓伤自她的右肩划下来,抓痕成惨淡的紫色,隐隐有一股黑气正从中咝咝地向外冒,梁若行也注意到了事态的严重,这两道抓痕绝不是人类所为,他隐隐记起刚刚李茜给他讲她的梦时,好像提过她躲闪不及被师傅的指甲划了一下,当时他只是当个故事来听,完全没想到这两道抓痕会真的出现。赶忙一个箭步冲过去,有些粗暴地将李茜按在了床上,也不废话,一把撕开了她的衣服,整个香肩后背顿时裸露无疑,让梁若行尴尬的是,李茜竟然没穿内衣,尽管是趴伏在床上,但丰满的胸部还是有些露在外面,让梁若行大饱眼福。李茜却是又惊又怒,大骂道:“梁若行,你个大色狼,你想干什么?!”她奇怪安娜在场的情况下他竟然还敢如此大胆,意外的是安娜不仅没有阻止,反而开始四处乱翻,折腾了一大堆符咒出来,更让她大为光火。
  
    “别废话!”梁若行近乎吼叫似地喊出这句话,丝毫不为眼前的秀色可餐所动,抬手化掌为刀在李茜的后背上虚空割斩,刷刷两下,一个交叉的十字刀口便在她被抓伤的地方呈现了出来,毫无准备的李茜立刻又惨叫起来,梁若行没心思搭理她,只注意观察着她的伤口。只见黑色的腐肉外翻,散发着阵阵恶臭,浓黑的血液不仅没有流出来,反而铆足了劲想要往李茜的身体里钻,一条若有若无的黑线就在她的伤口里以极快的速度穿行,仿佛要愈合这道伤口。
  
    “是尸毒!好像有些年头了。”梁若行头也不回地说到。安娜会意,尸毒也有很多种,有些尸毒简单的符咒便可以拔出来,有些就需要高级一点的符咒了,这“有些年头”又是从黑色奈何的边缘带回来的自然不容小觑,搞不好可能还会传染,慎而又慎地挑出了一张符咒递给梁若行,随后拿出一串念珠,将一把符咒都贴在了上面,凝神戒备着。
  
    梁若行将符咒置于眉心,在李茜的惨叫声中念了一大串冗长的咒语,随后猛地将符咒塞进了李茜后背的伤口里,这一突如其来的举动让本就已经痛不欲生的李茜更加痛苦,声音一下子提高了八度,梁若行却置若罔闻,全神贯注地盯着伤口里的变化,只见黑气迅速向符咒靠拢,黑色的符咒也慢慢变淡,有了血肉本来的颜色,片刻后,就只剩下那条黑线还在苦苦挣扎着,不肯进入符咒,梁若行全力施法,额头都已经有汗水渗出了,可却丝毫没有进展。
  
    “喵”一声猫叫传来,梁若星和安娜俱是一愣,但却无暇多顾,而那条黑线在听到了那声猫叫后竟然也是一愣,随即便被符咒占了上风。梁若行立即全力催动符咒,可那黑线挣扎的也更厉害了,正在僵持不下的时候,他感觉右肩猛地一沉,一个毛茸茸的东西窜上了他的肩头,余光扫去,正是那只拿他当猴耍的黑猫,不禁大惊失色,差点扔下手里的符咒不管。可这只黑猫这次出现却似乎另有目的,根本没搭理梁若行,只是死死地盯住了李茜的后背,猛地扑了上去,张嘴对准伤口就是一口,竟连符咒也一并吞了下去,梁若行大急,伸手抓向黑猫,但见它身子一扭,向前一蹿,灵巧地躲过了梁若行的一抓,也跳到了墙角,扭头冲梁若行呲了呲牙,就像笑一样,让梁若行不仅愣住了,“玄猫辟邪,宜置于南”似乎每次它出现的方位都是正南。扭头再看李茜的后背时,伤口和抓痕都已经消失了,李茜也虚脱了一般瘫软在床上,香汗淋漓,摆脱了危险的梁若行又有些控制不住自己的眼睛,直直地盯着李茜不完全的胴体。李茜满脸通红,已经没有力气骂人了,只得将脸深深地埋进了枕头里。
  
    “咳!”安娜一声咳嗽唤醒了沉迷于色相的梁若行,他尴尬地收回眼神,嘿嘿冲妹妹一笑,正色道:“师叔们呢?这里闹这么大动静他们都没有反应?”
  
    “哦。”安娜一拍额头,“我来就是要告诉你师叔们已经走了,他们说此间事情已了,家中还有许多俗务缠身,便都各自去了。”
  
    “走了?”梁若行再次愣住了,这样就走了吗?他们不是冲着令牌来的?还是他们已经找到了?
  
    “哥,那个,请你先出去一下,好吗?”安娜有些乞求地问到。梁若行“哦”了一声便走了出去,并没有注意到身后的李茜又羞又怒甚至还有些喜悦的复杂眼神。
作者: 狗蛋    时间: 2009-4-7 00:05

第十章 活口 第一节 别样的归来
    梁若行站在李茜的房门前,开始思考这些人有所预谋而来,却又匆匆离去的原因,那块令牌早已失传,缘何又会出现在师傅的手中?他们究竟是为什么而来?完全没有头绪可理,让他焦躁不已。
  
    这时“吱呀”一声,房门再次被推开了,安娜站在门口,可怜兮兮地看着哥哥:“茜姐让你进去。”梁若行一愣,随即明白过来,李茜打算单独约见他,心中不由得忐忑不安,“那个,cicely没什么事吧?”
  
    安娜脸色变了又变,表情复杂,犹豫了半天,无奈地笑了一下:“你自己进去看吧!”说完一溜烟跑了,梁若行只好硬着头皮推门进去。
  
    李茜一脸冰山美人的模样半躺在床上,对于梁若行的进来连正眼都没给一个,让他颇为尴尬,手足无措地站在了门口,首次感觉到了什么叫做紧张,浑身的毛孔都不受控制地张大了嘴巴,努力呕吐着汗水,以示对他的强烈不满。梁若行心下苦笑,他宁愿面前站着的是一个百年厉鬼,那样他还可以痛痛快快地打一场,可是面对李茜……有时候厉鬼果然不是最可怕的啊,一个让人头痛的女孩就可以摆平。
  
    “那个,对不起!”反复斟酌后,梁若行甩出了一句最朴实的话,让躲在门外偷听的安娜差点吐血,连床上的李茜都忍不住噗哧一口笑了出来,这让梁若行更加紧张,连连挠头,“我真不是故意的,当时事情紧急,我也顾不了太多,希望没有伤害到你!”李茜俏脸羞红:“傻瓜,我有说过怪你么?”梁若行一呆,这突如其来的变故让他一时无法适应,准备了一肚子道歉的话这回一句也用不上了。
  
    “你过来些,我想问你几个问题。”李茜尽可能温柔地对梁若行说到,尽显她温柔贤淑的一面,都说英雄难过美人关,何况自己还算不上是英雄呢,梁若行心里想着,脚已经陷于他的大脑走向了李茜,等到走到了李茜的身前,他才注意到李茜已经换了一身衣服,显然刚才那件衣服已经被他撕烂,没办法再穿了,身上的这件衣服不知又是妹妹何时的衣服。安娜的衣服大多很保守,但穿在大一号的李茜身上却又成了迷你服,总是将她的身材勾勒的格外出众。
  
    “我后背上会留下疤痕么?”李茜满脸担忧地问到。
  
    “不会,我并没有真的划伤你,那些只是法术给你造成的幻觉而已!”梁若行不假思索地答道,随即郁闷地想到,这种常识性的问题安娜怎么可能不向她解释,这其中恐怕又有什么不可告人的秘密。

  “那,你看我漂亮么?”李茜突然没头没尾地来了一句,还故意挺了挺本就丰满的胸部,这让梁若行马上想起了高速路上的那一幕,不禁眉头紧皱,难道在他家里也有冤魂敢捣乱?随即色迷迷地凑过去,眼睛不时瞄向她的胸脯,想像上一次那样打冤魂个措手不及,可这次他还没有碰上李茜的脸,长期与鬼魂战斗培养起来的第六感便告诉他有危险临近,本能地一顿,就见李茜迅捷地挥出一只手,一把抓住了他的耳朵,手上用劲,屋子里顿时传来一阵杀猪般的惨号,只是这次,猪被换成了梁若行,伴随着那声惨号的还有李茜恶狠狠的声音问到:“梁若行,在高速路上你就都做了什么?!”
  
    星言、星玄和王斌心有余悸地从通道事件中缓过神来,看来在学校内这些冤魂是盯上他们了,匆匆到招待所去了东西,王斌忍痛将他们带到了外面的宾馆,看着自己的银子大把大把地往外撒,只能在心里安慰下自己,这年头,到寺庙里请个护身符还得孝敬点香火呢,何况是请了两个不用付工资的保镖?
  
    又被折腾了大半个晚上的一行人在宾馆中终于美美地睡了一觉,尤其王斌更是美的乐开了花,被割破的手腕上还裹着那张带着星言体香的符咒,不知是符咒的作用还是那个小姑娘给他的心理暗示,他竟然感觉不到来自伤口的疼痛,甚至早晨醒来的时候也是微笑着被电话吵醒的,王斌以前所未有的阳光接起电话,得到的却是一个让他一下子掉入南极冰窟的消息:学校又死人了!
  
    今天早晨,几个起来晨练的同学在山下的通道口看见了这四具被摔得血肉模糊的尸体,手脚全部变形错位,怪异地扭曲着,颈部严重骨折,脑袋耷拉在身侧,脸上的表情极度恐惧,显然受到了过度的惊吓。法医认为这四个人是从通道顶端直接摔下来的,中间经历了无数次的碰撞才会有这样的结果,死亡的事件应该是在昨夜9点到11点之间,至于这四个人为什么会从通道顶直接滚到了通道口才停下来,而没有在通道中间那个宽阔的缓冲带停下来,法医无奈地耸耸肩:“我只负责推测造成他们死亡的原因和死亡时间,至于他们为什么会作出这些违反常理的事情来应该去问那些调查的警察。”
  
    王斌带着星言和星玄赶到现场的时候,尸体已经被移走了,他们只看到了几张现场的照片,从照片上看,除了那四张尽管模糊却依然能够辨认出来的面孔让他们感到熟悉外,没有任何异常,星玄无奈地摇了摇头,昨天发上的事情并不是所有的都是幻境。而星言却在第一时间悄悄地将一张试冤纸拿了出来,还没等施法,那张试冤纸便迅速地化为了一滩黑水,骇得她连忙撒手,冤气深重?!两个法术界弟子同时抽动鼻子,却并没有任何让他们不适的感觉。
  
    “这件事情有多少人知道?”王斌沉思了一下问到。
  
    “除了几个晨练的学生和警察,就是我们几个人了,那几个学生我已经嘱咐他们不要对外乱讲,但我估计,用不了多久就会传遍校园的。”早晨给他打电话报告的社联常务副主席冯坤说到。
  
    “防民之口甚于防川啊。”王斌苦笑道:“冯坤,你马上联系校广播台,让他们播发一条消息,就说,珍爱生命,请勿在通道内打闹,大概意思就是有四名同学在通道内打闹不慎失足滚落,抢救无效死亡,让他们尽量淡化细节,模糊一些,另外再召集所有的学生干部到会议室,告诉他们紧急联席会,十分钟,不到或迟到者,开除社联!”
  
    随后他带着星言和星玄率先去了会议室。社联的命运还真是坎坷,先是同学生会斗,然后是与学校斗,没想到现在又要与鬼斗,而且看来这社联的八字还真不是一般的差,两年里灵异事件不断,他不是没看过社联里记载的那些诡异档案,二教、文科楼、通道、图书馆都有这方面的模糊记载,但也许为了避免引起过度的恐慌,都只有只言片语,而且往往注明是从前辈学长处听来的,使得这些原本庄严神圣的档案倒更像是校园鬼故事大全。王斌不由得摇头叹息。
  
    “王师兄,你在担心吗?”星言小心翼翼地问到。
  
    “我?担心?笑话,你看我像是那种人吗?”王斌尽量笑的阳光一些,星言吐了吐舌头,“我给你算了一卦,你信不信,你今天会遇到贵人!”

  “什么?我没听见,我什么都没听见,你们这些江湖神棍算命都是要钱的,我可什么都没听见。”王斌立刻装起傻来,逗得星玄也忍不住笑了起来,可脸色却突然一变,做了个噤声的手势:“嘘,有人来了。”接着,会议室的门被猛地推开了,一男二女三个“不速之客”站在门外,笑着看着屋子里的人。王斌几乎是跳起来,一把把那个男生搂在了怀里:“梁若行,你总算是回来了!”
  
    门外站着的三个人正是连夜赶回来的梁若行、安娜和李茜,他们依照规矩在梁芳的陵前守到三七,也就是梁芳去世后的第二十一天,本来打算今日才往回赶,但在每日例行的打坐中,他却感觉到一阵心绪不宁,就连丝毫不懂法术的李茜也异常焦躁不安,于是连夜开车往回赶,好在这一次并没有遇到回家时的事情,在清晨的时候就顺利地到达了学校,才一进校门就闻到了空气中飘着的淡淡的血腥,一打听才知道,好像是最近学校里又出事了,梁若行想都没想就直接杀到了会议室,果然在这里将王斌堵了个正着。
  
    梁若行呲牙咧嘴地推开王斌热情如火的拥抱,揉着生疼的肩膀,这几天他可没少被李茜收拾,本来李茜问他高速路上究竟发生了什么是想知道为什么她的记忆中会有一大段空白,可梁若行却误以为他在车上的非分之举被发觉,于是原原本本地讲出了当时车上香艳的一幕,一个李茜并不想知道的秘密就这样被揭发了,惊怒之下,李茜没有放过任何可以收拾他的机会,将女人折磨男人的本性发挥到了极致,就算梁若行打起十二万分的精神来应付,每天也少不了挨一顿揍,就连妹妹也吃里爬外地偶尔给他塞上几记粉拳。表面上看,他完好无损,甚至比走的时候更健康、更阳光了,可只有他自己知道在被衣服遮住的地方,早已经青一块紫一块了,轻轻一碰就疼得要命,用江湖上的话说,他受了很重的内伤!
  
    王斌注意到了他的反常表现,也注意到了李茜在看向他时那副冷冰冰的眼神,对事情的发展也就猜出了一二,聪明地没有说出口,搂着梁若行的肩便走到里面,口中嚷嚷道:“来来来,我给你们介绍两位新战友,这位是星玄师兄。”伸手一指星玄,介绍到:“你不在的这段日子,他可帮了我大忙了。”星玄微微一笑算是打过招呼,想必是师门不便透露,梁若行也就没有问,坐在他身边的星言嘟着小嘴,愤愤地说道:“什么都是他帮忙,我一分力都没出!”王斌极度无奈地耸耸肩,“这位是星玄师兄的师妹,宇宙超级无敌霹雳漂亮与聪明的,星言!”
  
    “什么?星言?”梁若行大感意外,那个在高速路上帮过他的鬼魂也叫星言,二者也太巧合了吧?星言有些诧异地看着他:“对啊,我就叫星言,不过师傅说那时我的道号,我的本名?嗯,我很小就跟师傅和师兄在一起了,好像没什么印象了,呵呵。”
  
    梁若行释然,世上同名同姓的人多了去了,何况人家只是道号,微微一笑,“我叫梁若行,这位是李茜,旁边的是我妹妹安娜。”他现在可不敢随意忽视李茜,因此宁愿冒着被妹妹狠k的危险也得表示对李茜的重视,李茜则理都没理梁若行,一脸微笑地看着星言和星玄:“你们好!”星言还好些,乐呵呵地对任何事情都充满了好奇,星玄却皱了皱眉,多年与鬼魂打交道让他对灵气的活动异常敏感,几乎是本能地问到:“你懂法术?”
  
    李茜一愣,没等开口,梁若行便讨好般地说到:“师兄说笑了,cicely只是普通人,出生在警察世家,身上可能有些煞气,灵气恐怕是没有的。”星玄也就不再说话,他本就不是个多话的人,刚才那一问只是感到奇怪而已,而梁若行却“刻意”隐瞒了一些东西,更让他觉得自己不该多问,只是暗暗关注上了李茜。
  
    众人谈兴正浓的时候,“咚咚咚”会议室的门被敲响了,王斌皱眉看了一眼时间,离他现定的十分钟还剩下不到两分钟的时间,示意众人找位置坐好,才开口道:“进来!”
作者: 狗蛋    时间: 2009-4-7 00:06

第十章 活口 第二节 会议
    社联和学生会的一众干部推门鱼贯而入,除了几个早起的鸟,差不多都是睡衣外胡乱套了件外套,大部分人脚上还穿着拖鞋,在12月初的天气里瑟瑟发抖。梁若行仔细看了一下,到场的80%他都能混个眼熟,那些不熟的,显然都是原学生会的人物,两大学生权利部门刚刚统一整合不足三个月,还能明显看出两派之间的水深火热,就连坐也是中间明显地隔出了一道空白地段,学生会的人冷漠中带着一些蔑视,而社联的人看学生会则是收敛的傲视中带着一种扬眉吐气。
  
    王斌冷眼看了看双方的人,没说话,显然早已习惯了双方的这种态度,抬头又看了一眼墙上的钟,“冯坤,关门,点一下谁没到。”
  
    “是!”社联常务副主席冯坤马上起身将会议室的大门关好,清点了一下人数,“主席,还有十个人没到,七个学生会的,还有三个是我们新招的。”冯坤故意把“学生会”的字眼咬得很重,蔑视地看了一眼学生会那边的人,王斌细不可闻地叹了口气,要把这两方势如水火的人撮合到一起还真不是件简单的事,“冯坤,注意一下你的言行,咱们现在已经不分学生会和社联了,所有人都要一视同仁,你们是要在同一个屋檐下办公的。”
  
    “对不起,主席,我知道了。”随即冯坤竟做了一让大家都意外的动作,他转身向学生会的成员们深深地鞠了一躬:“对不起!”这让那些学生会的人反倒不好意思起来。
  
    王斌暗暗长出了一口气,看来苦肉计有时候还是蛮有用的。一旁的梁若行、李茜等人看着他几招便化解了横在双方势力间的隔膜,均暗暗为他高兴,要知道如果内部不和,对外行起事来可就麻烦大了。不等学生会那边的人有反应,王斌已经示意众人坐好,开口道:“想必今天早上的事情大家已经略知一二了,昨天晚上有四名同学在通道内失足摔倒,从上面直接滚到了下面,不治而亡,我想知道,大家有什么看法。”
  
    话音一落,众人哗然,有人从通道上滚落,不治而亡,这是很简单的一起意外事故,还需要大家提什么看法吗?王斌也不理会他们在地下吵闹,静静地听了一会,招手叫过冯坤,耳语了几句,冯坤点点头,刚要开门,就听见外面传来了咚咚咚的脚步声,赶忙把门打开,就见那十个迟到的成员衣着整齐,梳洗打扮得异常帅气、漂亮地出现在了大家的面前,冯坤连开口的机会都没给他们,直接说到:“对不起,你们被开除了,正式的任免命令会在晚些时候送到你们手上。”随即不理会那些人惊讶的表情,关上了会议室的大门,心中却在叹息,为了将两方势力融到一起,王斌真是费尽了心机,甚至不惜牺牲自己一手培养起来的精英,如果这招苦肉计在失败,那他王斌可就永远都别想抬起头来了。

  而原本喧哗的会议室里,在这个人事任免命令发出后也顿时安静了下来,他们怎么也想不明白,仅仅因为迟到,这些人竟被开除了。王斌扫了一众人,清了清喉咙,面无表情地道:“一个有效率的团队要做到的第一件事就是令行禁止!你们可以想象一下,咱们坐在这里的有三十几号人,每人迟到两分钟,损失的就是一个小时,这一个小时里可能会发生很多我们意想不到的事情,这个道理不用我讲,我想大家也明白,好了,今天会议的主题不是研究这个,是那几个学生的死,冯坤,你有什么看法?”
  
    冯坤一愣,心想怎么这倒霉事总找到我的头上,硬着头皮上吧,“这……主席,咱们都是唯物主义者,有些话恐怕不好说啊!”
  
    “有什么说什么吧,没什么不好说的了,当初我招纳你们进社联的时候就告诉过你们,社联手里的东西不是一般的常识可以理解的。”
  
    “好吧,主席,我觉得他们不像是正常死亡!”
  
    冯坤此言一出,举座哗然,早在他说“有些话不好说”的时候,很多人的心中就已经翻起了嘀咕,此刻他公然将“非正常死亡”摆上了桌面,众人自是觉得不可理喻。王斌轻轻地敲了敲桌面,好像是在思考什么,“冯坤,你继续说下去!”
  
    冯坤看了一眼与会的人员,艰难地说到:“首先,他们是从通道顶端直接滚到了通道口,除非他们完全失去意识,否则随便胡乱抓一抓也能阻止下落的趋势,决不至于一下子滚到了通道口,退一步讲,就算他们一下子滚到了通道口,可通道口并没有缓冲带,大家都知道走下台阶也就是直接出了通道,没道理这几个人的尸体就刚好停在通道口,其次嘛,通道中间那个缓冲带少说也有20米,除非有人在那里给他们加了一把力,要不然我不相信他们能滚下去。”一席话说完,在座的众人都是一阵沉默,这些都是很微小的细节,但对整件事情却有着至关重要的决定作用。
  
    “副主席的意思是,这几个人是被他杀后移尸过来的?”底下有人小声问到。“不是,法医讲,他们死亡的原因就是从通道中滚落,多处骨折。”
  
    “难道是他们先被设计,失去意识,然后再被推落?”王斌刚喝到嘴里的一口水差点全喷出来:“我说那位同学,你不去写小说实在是太屈才了,法医在他们体内也没有找到任何可知意识丧失的成份,这样说吧,作为主席,我本来不方便说这些话的,但我不得不说了,他们的死亡是非人类造成的。”这下还没等话音落下,下面就已经乱成了一锅粥,“非人类”这个词尽管很隐晦,但在座的人都明白了这个词指的就是“鬼”!
  
    王斌手里把玩着茶杯,静静地听下面的人争吵,这些人很自然地分成了三个派别,一派坚持认为这只是单纯的意外事故,理由是鬼这种东西,世界上根本就没有,完全是人们杜撰出来的,这派人都是上一次没有见到梁若行施法的;另一派人则见识过梁若行的厉害,对他简直就是一种迷信的崇拜,见到他在场,自然而然地认为这肯定是一场灵异事件;而第三派则更多的是新人,他们刚刚加入社联不久,对社联的事情只是耳闻,并没有亲眼见到现在面临的可能与鬼打交道这件事,首先感到的是对神秘事物的恐惧,议论着是否该离开这里。
  
    而自始至终,梁若行只是翻来覆去地看着那几张照片一言不发,嘴角不时露出一抹高深莫测的笑容,坐在他身边的李茜好奇地一把抢过照片,只看了一眼便干呕了起来,照片上的尸体并不恶心,甚至还没有她见过的那些碎尸案的照片恐怖,但是她却分明看到照片中的一丝猩红和尸体眼中露出的强烈的怨恨,这直接刺激了她的胃。安娜奇怪地看着李茜,也拿过那张照片,却并没有看到有什么奇怪的地方,不禁疑惑地看向哥哥,却见梁若行耸耸肩,一幅天机不可泄露的臭屁样。
  
    王斌静待众人议论的声音渐渐小了下去,才又说到:“现在我希望大家能够明确对这事的态度,如果我们坚持认为这只是简单的意外事故,那我们接下来就必须制订相关措施,防止此类事件的再次发生,但是如果大家认为这件事情可能涉及到鬼神的话,那接下来我们就要展开调查,查出这件事情的真正起因和隐藏起来的幕后黑手,一举打掉他,还校园一片纯洁。”
  
    会议室里陷入了一片可怕的沉寂,这是关系到社联未来命运也关系到自己前途的痛苦抉择,一个决策失误就可能满盘皆输,没有人愿意充当失败的替罪羊,社团联合会常务副主席冯坤心中暗暗叹了一口气,他佩服王斌的能力,也敬重他的为人,所以才一路甘愿跟着他走过来,坐上了今天的位置,这只注定要死的羊,还是他来做好了。
  
    “主席,咱们已经不再是那个可以放开了手脚的民间组织了,以前咱们可以只对自己负责,但现在,恐怕不行了。”
  
    “你的意思?”
  
    “我的意思是作为学生权利的官方组织,咱们不能对外传播迷信思想,就算事实如此,我们也必须让学生们安心,不能让鬼神之说扰乱校园!”
  
    “那你说怎么办?”
  
    “封锁!对外宣称只是简单的意外事故,至于其它的任何事情,”冯坤顿了一下,着重强调到:“任何事情都与社团联合会无关!”

  王斌随即狡黠地看了一样梁若行,“这位梁若行,我想在座的大部分人都记得,九月末那次三个人的死亡事件,他都在现场协助处理,对外宣称有鬼的就是他,我今天俄一把他叫到这里,是想跟大家讲清一些事情,最近我听到有人议论说我跟这个梁若行走得太近了,我郑重声明,我没有同志倾向,我们只是私下里很好的朋友!”
  
    “我靠!就好像我有那个倾向似的。”梁若行在底下小声嘀咕到。而王斌的这番话实际上也是在告诉大家,梁若行所做的一切都与社联无关,只是私人行为而已,社联也没有权力阻止他在合理范围内的一切行动。他当然知道这个中的利害关系,打蛇随棍上道:“对,我可以告诉大家,作为一名法术界弟子,我不会轻易就放过这件事,对外怎么说是你们的事,我个人会有我个人的行动,当然,我会在校规允许的范围内活动,而且是我的个人行为!不过为了大家着想,我希望在座的各位起码有个心理准备。”
  
    梁若行冲安娜使了个眼色,安娜将那几张照片在桌子上摆好,又将一串佛珠按北斗七星的方位摆好,口中默念咒语,就见那串佛珠剧烈地抖动起来,向着照片压迫过去,一片血雾便蓬地从那些照片上腾起,惨烈地扭动着被佛珠吸了进去,在那一瞬间,李茜仿佛看到了血雾中的狰狞。
  
    “好了,今天的会议到此结束,我希望你们什么都没听到,什么都没见到,散会!”王斌阴沉沉地说到,随后闭目养神,不再理睬旁人。
作者: 狗蛋    时间: 2009-4-7 00:06

第十章 活口 第三节 调档
  
    当会议室中只剩下王斌、梁若行、安娜、李茜、星玄和星言时,刻意营造起来的轻松氛围一下子就散了,梁若行将双脚放到会议桌上,整个身子靠向椅背,双手放在脑袋后面,闭目不语,二教、文科楼、图书馆、通道,现在已经有四个地方出事了,表面上看这四者之间似乎并无联系,但前期他所采取的是各个击破的方针,并没有深入地挖掘调查,现在唯一可以确定的是,在二教出事之后,文科楼、图书馆和通道便开始接二连三地发生了各种事故,也许是偶然,但他总觉得这其中有什么必然的因果关系。
  
    李茜看着梁若行一幅吊儿郎当的样子气就不打一处来,“梁若行你搞什么?别告诉我连那么重要的线索你都没发现,不抓紧时间把它端掉你还等什么?”梁若行眼睛都没睁,懒洋洋地说到:“哦?李大小姐,那你倒说说看,你发现了什么重要的线索?”
  
    “你没看到吗?所有的照片上都非常干净,正常来说,如果他们真的是从通道上滚下来的话肯定会在通道中留下血迹的,碰撞再剧烈些鲜血四溅都是很正常的。”
  
    “我看到了啊,可是那又能说明什么呢?”
  
    “他们是被鬼杀死的啊!这还需要犹豫啊!去干掉他们,难道你还要留着他们继续害人?”
  
    “李大小姐,拜托,我们连对手是谁都不知道,怎么端人家老窝?你老爹没告诉过你在行动前要做好充足的准备么?知己知彼,百战不殆,不是拿来说着玩的,起码我得知道他或者他们是谁?有多少人?有多大能耐?什么原因留在这里的?我的命再烂,好歹也是一条命啊,何况干我们这行的人口本来就少,不能凭白无故地就把自己扔进去啊。”
  
    一席话说得李茜哑口无言,气呼呼地撅着嘴斜视一旁。梁若行把这几天受的鸟气发泄了个一干二净,瞪了一眼李茜,又恢复到了刚才的那个姿势。王斌看着两人针锋相对的争吵,向目瞪口呆的星玄和星言两人摊摊手,表示习惯了就好了,静待他们俩吵完。
  
    星玄毕竟比这些人多活了近十年,此刻见场内平静了下来,干咳一声问到:“梁师弟,接下来你打算怎么办?”
  
    梁若行再怎么大大咧咧,对前辈应该尊重还是明白的,急忙正色道:“师兄严重了,其实这件事情我想师兄比我更有发言权,毕竟当时你在现场。”星玄一愣,满意地点点头,这个梁若行还真懂得做个顺水人情:“那好吧,恭敬不如从命,我先说说我的看法,你们几个应该先去好好睡一觉,连夜赶路,肯定没休息好!”
  
    这一次连一直安静地听着的星言也忍不住叫了起来:“师兄你搞什么?都火烧眉毛了你不赶紧调查,还要他们去睡觉?”
  
    “嗯,师兄说得很对啊,当下这种情况,就是要调查也得等晚上啊,你见过哪个厉鬼大摇大摆地大白天出来闲逛?他要是有那道行业就不用被困在那里出不来了。”梁若行说着伸了个大大的懒腰,真就拎起东西杀回了自己的寝室。


  王斌可就没那么幸运了,虽然在大会上发过言,声明此事与社团联合会没有关系,但他本人可是撇不开关系的,他没有法术,但他有权力,梁若行和星玄要负责的是实地的调查工作,要到现场看看究竟发生了什么,王斌要做的就是常规的调查,调阅过去的档案甚至走访当事人,了解这个通道的前前后后,遗憾的是,这些档案在社联的记载中并没有,在他所知的社联档案中,甚至没有一句提到过通道,看来要到学校的档案室里去查了。
  
    打定了主意,上午的课一结束,他便匆匆来到了图书馆,让他无奈的是星言早已经笑呵呵地在楼下等他了,见到他过来,星言马上迎过去,“梁师兄说这个图书馆也不太安全,让我随时保护你!”
  
    “是随时监视我吧!”王斌小声嘀咕了一句,调整了一下脸上的表情,“好啊,不过到时候别又从我借血啊。咦?不对啊,你梁师兄怎么知道我要上图书馆?”
  
    “梁师兄能掐会算呗。”星言一脸的无所谓,拉起王斌便走,对于王斌提到的借血的问题则被她直接过滤掉了。
  
    学校的档案室位于图书馆的六楼,是个绝少有人过来的地方,王斌和星言无视那块写着“读者止步”的牌子,在众人的惊讶中走了上去。六楼对于学生们来说就是一块禁地,人们大多只到五楼的电子阅览室,看到六楼的楼梯口的“读者止步”的牌子时,就都乖乖地停了下来,前两年也有人不信邪,硬要上去看看,结果被保安直接拖出了学校,理由是严重违反校规校纪,校规的最后一条写得明白:擅入图书馆六楼者,开除学籍,勒令退学!这更为六楼蒙上了一层神秘的面纱,不过尽管神秘诱人,一下子开除了20几号人之后,也没有学生敢拿自己的前途开玩笑了,看到王斌和星言匆匆而上,都是叹息摇头,心道这年头,为了激情,竟然可以放弃前途,世风日下啊!
  
    王斌和星言自然不知道人们是怎么想的,蹬蹬几步上了六楼,看到的却是铁门紧锁,灰尘满地,但却有两行脚印从楼梯口一直延伸到铁门里,恰好是一进一出,仔细观察下星言发现,这些脚印并不是一次形成的,脚印的边缘有细微的重叠,显然有人沿着这两行脚印进出这个神秘的档案室。
  
    在星言思考是不是要破门而入的时候,就见王斌已经掏出了一串钥匙,熟练地将铁门开启了一条仅能容纳一个人过去的缝隙,惊讶之余赶忙快步跟了上去,忍不住问到:“你怎么会有钥匙?”
  
    “我是社联主席!”王斌干脆利落地答道,随即摸索着向里面走去,铁门在他们的身后缓缓地关闭,自动锁发出“咔嗒”的碰撞声,在这个寂静的环境下显得异常突兀,而不知出于一种什么设计理念,整个屋子的采光非常不好,如果不开灯,就像是在一个小黑屋里,尤其让人郁闷的是,从门口到大厅这段竟然还设计了一个玄关式的走廊,让心眼心里极不舒服,快走了几步,抓起王斌的手,“你为什么不开灯啊!”在这种环境里,她不自觉地压低了声音,王斌侧过头也小声地说到:“正在找!”可星言却觉得他的话语中充满了一股冰冷,正惊疑的时候,王斌突然站住,缓缓地转过了头,一束光从他的下巴打上来,照着他泛青的脸庞,狰狞地看着星言,眼神中充满了怨恨。“啊!”星言尖叫一声,抬手就是一拳,抡在了王斌的下巴上,就听王斌一声闷哼,“开个玩笑,不至于下手这么狠吧!”


  话音才落,毫无征兆地突然灯光大亮,晃得二人都眯起了眼睛,好半天才缓过来,一个矍铄的老头站在他们的面前,锐利的目光仿佛要洞穿他们的身体,这一突如其来的变故让王斌也是一愣,这个档案室他也没有来过,在交接钥匙的时候,前任领导明确告诉他,除非万不得已,否则这把钥匙还是不动的好,因此尽管他对这个档案室也很好奇,但却始终不肯接近。
  
    “又出什么事了?”三个人对视了老半天,老者充满了疲惫地问到。而王斌听到这个“又”字心中一动,不动声色地问到:“大爷,这话怎么说?没事我还不能上来看看?”
  
    “哼!”老头冷哼了一声,“当我老头子很好骗?你是这届的什么主席吧?你们的规矩是不是不到万不得已不能动这里的那把钥匙?50多年了,开始的时候你们来的那个勤快啊,三天两头就跑过来一次,搅得老头子我连觉都睡不安稳,闹腾了我好几年,后来才慢慢好了点,最后一次有人来差不多是两年前了吧,那次好像是平白无故死了一个女生,这次又是怎么回事?”
  
    老头好像是在自言自语一样,但在王斌却是越听越心惊,原以为涉及到这些负面的东西学校不会留下任何线索,却原来这个所谓的档案室不过是掩人耳目,它真正所记载的竟也是这些离奇古怪的事情,赶忙上前一步道:“老人家,听你的口气,似乎知道不少?”
  
    “你还没说你是谁呢?来这里又做什么?”老头很不耐烦地冷冷打断了王斌的话,让王斌一时无话可说,倒是星言机灵地见风使舵,乖乖地走了上去,甜甜地说到:“老爷爷,您别生气,他那个人就是个急性子,其实我们也不愿意来打扰您的,可是校园里最近出了挺多事,他又是社联的主席,您看,这不就不得不来惊动您了么。”
  
    星言本就长了一张人见人爱的娃娃脸,声音又圆润甜蜜,此刻再温柔地说出来,更是让老头心生爱意,脸上虽不露声色,声音里却已经带上了一丝欢愉,“你们要找的那些东西老头子这里可未必有啊,他们可有两年多没往里添新玩意了,小伙子,能不能跟我说说,最近都什么地方出事了?”
  
    王斌刚刚吃了一个闭门羹,现在又见到了橄榄枝,忙不迭地抓住:“老爷爷,现在二教、通道、文科楼、图书馆已经相继有人死了,而且可能还会继续有人死下去,我也实在是逼不得已才来这里的。”哪知老人听到这几个地点脸色越来越难看,到最后简直就有些连站都站不稳的架势了,嘴里喃喃地道:“六大凶地竟然复苏了四个,校园浩劫,校园浩劫啊,这个50年的宿命终究还是逃不过啊!”
  
    “老爷爷,您说什么?”星言奇怪地问到。
  
    “哦,没什么,你们跟我来吧,我知道的也不多,你们还是自己去找吧。”随后转过身,步履蹒跚地向里面走去,不时抬手擦拭一下自己的眼角,不过才几分钟的时间,这个老人却仿佛一下子老了十岁,像一支燃烧在风中的蜡烛,摇曳不定,随时会熄掉一样。


  王斌的心里却泛起了合计,他在这学校也快四年了,接触的也都是一些机密性的东西,但却从来没听说过什么六大凶地的说法,赶前两步问到:“老爷爷,这六大凶地是指什么?”
  
    “六大凶地,顾名思义就是学校里的六个大凶之地,学校刚建起来的时候差不多每年都有人死在凶地里,而且是成批成批地死,那场面就像瘟疫来了一样,起初的时候这凶地的说法只有那么一两处,后来随着学校不断扩建,凶地的数量也不断增加没,等到后山的二教建起来以后,兄弟才最终定为了六个,不过说来也怪,自打学校扩建开始,凶地发生事故的频率也明显降低了,等到二教建好,基本上就没再听说有事了,要不怎么说你们的到来让我又惊又急呢!”
  
    “那,老爷爷,您能不能跟我讲讲这六大凶地都是哪六处地方呢?”王斌急迫地问到,六大凶地,如今只复苏了四个就已经让他们焦头烂额了,如果全部复苏,恐怕连跑路都没得跑了。
  
    “你们自己看吧,我这把老骨头算是经不起折腾咯。”老头扔下一句没头没尾的话就走了出去,快到门口的时候停了一下:“对了,这个屋子里禁止喧哗,我就在门口的收发室,有事可以随时叫我。”顺着他手指的方向两个人才注意到,玄关的旁边还有一个小黑屋,没他指点的话根本就不会有人注意到。
  
    礼貌地点点头,两个人向里面走去,拐过一个弯,走进档案室的大厅,两个人不约而同地停住了,十几排书架上密密麻麻地摆了卷宗,少说也有五万份以上,王斌转就去找那个老头,看看有没有什么索引之类的,这让他们自己找下去,猴年马月也弄不出个结果来。
作者: 狗蛋    时间: 2009-4-7 00:06

第十章 活口 第四节 地基
    让他奇怪的是,只不过才转过一个弯,那老头就已经不见了踪影,一共就那么大点的地方却连个人影都没有,“这老头,跑得倒还挺快的!”王斌悻悻地往回走,并没有注意到在他身后的某个角落里,一双与黑色融为一体的眼睛正充满了慈悲地看着他。
  
    档案的翻查并没有想象中那么麻烦,因为关于每个不同的地方都用不同的颜色标注了出来,其中最近很让他们头疼的二教、通道、图书馆、文科楼同样都用了最鲜艳的红色,并单独放在了一处,更让他们意外的是,与这四份档案在一起的还有另外两份,一份是关于学校的主楼,另外一份则是门口那个名不见经传的石碑,难道这就是传说中的六大凶地?
  
    “很浓的血气!”星言看着眼前的这六份档案,抽了抽鼻子,惊讶地说到。王斌倒是没感觉到有血气的存在,只是一踏进这个屋子他就觉得后背一阵阵发凉,这绝不是什么好事,这几个月来的事故频发让他的神经时刻处于高度的紧张中,连忙收拾了档案便要走,他一点都不想在这里展开调查,一来光线太暗,二来,他的身体越来越难以适应这里的环境。星言自幼修习法术,对这种不适早已习惯,只是暗中加强了戒备,看到王斌收拾东西要走,不禁大感疑惑:“我们还什么都没有查到啊?这就走了?”
  
    王斌拍拍肩上的包,示意东西他都带好了,随即忽然很想逗一下这个可爱的女孩子:“孤男寡女,共处一室,还是间小黑屋,可是非奸即盗啊,难不成你当我是柳下惠?”
  
    星言扑哧一笑,“你是柳下惠?那随便拿个男人都是柳下惠了。”
  
    “哦!”王斌恍然大悟,“这么说你是甘愿在我们之间制造一起那什么出来?”
  
    星言俏脸一红,“去死吧你,那么大的人了,一点都不知羞!”说完便往外走,看着她那张像水蜜桃似的脸,王斌只想抱住啃上一口,不由自主地便拦腰把星言搂在了怀里,星言一声惊呼,还没等反应过来,樱桃小嘴就已经被王斌封住了,只能瞪大了眼睛吃惊地看着他。
  
    闻着星言身上少女的体香,感受着她柔嫩的朱唇,王斌小心翼翼地探索着,不片刻,星言的呼吸也急促了起来,慢慢地闭上了眼睛,享受着销魂的香吻,浑然忘记了自己所处的环境。而就在他们刚刚驱走档案的地方,,不知何时又多出了一份档案,无风自动地翻着页,却没有任何声音发出。
  
    二人的香吻不知持续了多久,直到一个幽怨的声音在他们耳边响起:“带我走吧,别把我一个人扔在这里!”王斌一惊,率先从以乱情迷中惊醒,抬头四顾,目光落在了那份翻开的档案上,心道刚刚并未见到这份档案,难道自己收拾得太急,忘记了?伸手便要拿起来。
  
    “别动!”刚刚清醒过来的星言小脸依旧红扑扑的,语气却是不容置疑,“我能感觉到这份档案上有强烈的怨气,最好不要动!”王斌看了一眼那份档案,里面写的竟然是图书馆旁边的学术报告厅,那里本来也没什么稀奇的,从来没听说过有事发生,也就不再追究,心道星言肯定是关心则乱,哪有什么怨气?不过却是感动万分,轻轻牵起她的手,快步走了出去。
  
    他们不会知道,正是这份遗漏的档案让他们损失惨重,王斌至死都不肯原谅自己的疏忽。

  在他们的身后,一道白光从那份档案上升起,凝成了一个身材高挑、模样秀美的女鬼,目光中充满了哀怨地看着他们离去的方向。
  
    “你不该这样做,我告诉过你们,这样是在害他们!”一个威严的声音自她的背后传来,女鬼头也没回:“轩轩只是不明白,本来很简单的一件事,先生为什么要弄得很复杂?”
  
    “复杂的不是我们,是宿命,上天安排的命运如此,强行改变只会招来更大的灾祸,让他们一点一点顺应天命地解开这道谜题吧。”


  三个小时后,睡得迷迷糊糊的梁若行被星玄架着重新回到了会议室,安娜和李钱也是一脸倦容地坐在位子上,面前的桌子上摆着王斌和星言从那个暗无天日的档案室里带出来的档案。
  
    “有什么发现吗?”梁若行有些心不在焉地问到,顺手拿过一份档案翻看起来,只翻了两页便又扔了回去,档案的记载非常全面,他拿过来的刚好是学校主楼的那一份,几乎是从打地基的那一刻起就开始记录了,只是那些文字晦涩难懂,显然不是现代人的手笔。
  
    王斌揉了揉酸痛的双眼,他把档案带回来后就一头扎了进去,一点一点挖掘着隐藏其中的秘密,这六大凶地事故发生的频率简直让他难以想象,原本以为一处地方一年发生一次意外就已经够让人闹心的了,可这六大凶地在最初建筑的时候差不多每一个礼拜都会死人,而每次至少要死四个人,奇怪的是,正如那个老人所说,每建好一处地方,先前的那个凶地事故发生的频率就会下降一些,等到最后一处凶地,也就是后山的二教建好时,校园竟然平静了两年多,直到梁若行他们的出现。
  
    “你们想先听哪一个?”王斌想了想,问到。
  
    “先从眼前的开始吧,骨头还得一点一点啃啊。”梁若行差不多是打着呵欠说的这句话,接着“哎哟”一声俯下身捂住了自己的小腿,目光迎上的是李茜恶狠狠的瞪视,满屋子的人除了王斌,都是哈哈大笑,王斌也想,可调查得来的结果让他没办法如此乐观。
  
    “通道?好吧。”他整理了一下思路,慢慢地说到:“通道建成的时间比较落后,大概是在十年前,也是从一开始便事故频发,最先遭殃的是那些工人,开工的第二天,他们就从地下挖出了一具白骨,当时谁都没有在意,咱们学校以前本来就是一个乱坟岗,可是谁也没想到当天晚上便出事了,四个参与挖掘并搬运的工人失踪了,包工头也是个黑心的人,见没损失什么东西也就没有去找,只当他们是跑出去玩了,大家继续干活。可是那天大家一进现场就觉得气氛有些怪怪的,头顶上明明顶着毒辣的太阳,可心里就是感觉一阵阵发寒,当时就有几个工人扔下工具想不干了,被老板一顿训斥才重又进入工地,说来也怪,原本郁郁葱葱的山上静的有些吓人,没有风,也没有声音,夏天最烦人的知了也不知躲到了什么地方。一行人几乎是战战兢兢地挥舞着手中的工具。才挖了几下,大家就感觉铁锨、镐头触到了什么柔软的东西,仿佛嵌进了棉花里,赶忙把土分开,就看到失踪的那四个工人并排躺在土里,已经血肉模糊了,嘴角还带着诡异的笑容,工人们一见这场景就吓得四散跑了,那个包工头满脸大汗地看着那四个人,半晌才喃喃地说到‘你们去就去了,可不要再找我们这些人的麻烦,我会给你们烧很多很多的纸钱,让你们在阴间过上好日子的。’随即便让工人把这四具尸体和昨天挖出的白骨一起埋了,也没有向警方报告,工地上死人这种事,说大不大,说小不小,能藏着就藏着,谁闲着没事干给自己找麻烦呢?匆匆将这四个人埋了,工程还得继续,消防要求的工期很紧,沿山而建的这条通道三个月内必须完工,差不多比正常工期缩短了三分之一。”
  
    “但是随着工程的深入,怪事也渐渐增多,现就是那些挖出来的白骨越来越多,到后来简直就是一天就能挖出四五具,而工人们晚上连觉都睡不安稳,经常做同一个梦,梦里一大群人跪在他们的面前,求他们不要再拆他们的房子,第二天早上醒来的时候,腿上经常有乌青的一圈抓痕,正是梦里他们被抓的地方,闹鬼的传言就开始在这些工人之间流传,几乎已两天的时间,工人们就走了一大半,甚至连工钱都不要了,只剩下一些胆子大,家里又急等着用钱的还在坚持。”
  
    “第二批死亡的人在第一批之后的第七天,被找到的时候也是一样,被埋在他们还没挖开的土里,血肉模糊,笑容诡异,这一下子连包工头也坐不住了,钱和命他还能分得清孰轻孰重,但又不忍心看着到嘴的肥肉没了,赶忙找了几个道士过来看看,那些倒是又是登坛做法,又是大烧纸钱,最后给了每人一把桃木剑,说是辟邪,可以保平安的,当然这笔钱就从工人们的工资里扣除了。”
  
    “说来也怪,这群道士这么一折腾,还确实清静了几天,除了仍然不时地能挖出几具白骨,还真没出现什么大乱子,但也仅仅十几天而已,几天后,又出事了,这回一下子失踪了八个人,找到他们尸体的地方也不一样,竟然分别是在通道起止的两端,通道中间的缓冲带,还有两具尸体倒下的地方形成了一条对角线,正是预计修建门卫的地方,就好像有人特意摆放的一样。”
  
    “工头大惊失色,正手足无措的时候,一直未曾露面的校长竟然主动找到了他,却只冷冷地跟他说了一句话‘那些尸体、白骨在哪发现的,就地深埋!’并甩给他五万块钱,五万,在当时来说可是个大数目了,在金钱的诱惑下,工头狠了狠心,下令教工人继续做下去,只是自己减少了到工地的次数,叮嘱工人们一定要按校长的要求做,说也奇怪,他们只是将那些尸体、白骨就地深埋后,怪事反而少了,只是晚间偶尔仍会做些怪梦。”
  
    “这样一来,工程进度一下子就提了上来,不到一个月,通道的地基就挖好了,但所有人的心里却总觉得不踏实,这通道一旦建成,就是让人们在‘他们’的头顶踩来踩去,对这些‘人’是极大的侮辱啊!”
  
    “校长就在这个时候再次出现在了众人的面前,这次他交给工头一个袋子,嘱咐他一定要将这个袋子里的东西均匀地混合到水泥里,打好地基,工头没有多问,尽管心中充满了疑惑,但是到如今,二人都已经心照不宣了。”
  
    然而就在水泥浇灌入地基的当晚,又出事了。
作者: 狗蛋    时间: 2009-4-7 00:06

第十章 活口 第五节 三十六人失踪案
    那个晚上对于当时的工人们来说是一场噩梦,也是一场永远不愿被触及的回忆。
  
    地基的胜利浇灌对于一个工程来说等于打下了一个良好的开端,接下来的工作会非常顺利地进行;对于工人们来说则意味着一个施工阶段的结束,第一笔工资款也会于当日发放到他们的手中,拿到了钱的工人们当夜好好地狂欢了一下,工头特意为他们买了酒、加了菜,许诺第二天给他们放假,这让工人们亢奋不已,能喝的、不能喝的都端起了碗大口喝酒、大口吃菜,一直折腾到午夜时分才一个个语无伦次地睡了过去。
  
    当子时的月亮滑过了天际时,一阵微风吹拂过露天而睡的人们,被浓浓的酒意包裹着的人们并没有因酒精的麻醉而错过了一场惊魂大戏。一阵冷风贴着熟睡的人们裸露在外的肌肤吹过,人们被惊醒了,几乎在同一时刻睁开了茫然的双眼,不约而同地凝视着无边的黑暗,感受着来自四面八方的恐惧。
  
    “立正!”一个粗犷洪亮又充满了威严的声音在寂静的夜空中回荡,“唰”整齐划一的动作划破空气的声音清晰地传入他们的耳朵。
  
    “齐步——走!”随着指令的下达,整齐的脚步声也开始回荡在人们的耳边,“啪啪啪啪”的声音仿佛就直接敲响在他们心上,定力稍弱一些的人已经心跳加速,脸色潮红,眼中充满了红色的血丝。终于有人忍不住从恐惧中艰难地坐了起来,循着声音看去,就见刚刚打好地基的通道上,一具具白骨身着破烂的军装,列着整齐的队伍,迈着整齐的步伐,不知疲倦地从山上到山下,再从山下到山上,反反复复地走着,就像巡逻一样,一直持续到第一缕霞光照进了地平线。
  
    一夜无眠的工人们再也无心工作下去了,本来前一段发生的各种诡异事件就已经让他们一直心惊胆战了,这次不管工头怎么乞求、怎么威胁都执意要走,让他们没想到的是,当他们收拾好东西准备离开时,却发现周围多了很多荷枪实弹的士兵,禁止任何人离开施工现场,面目严肃的校长第三次出现在了工头的面前,以不容置疑的命令口吻对工头说:“这个工程是国家特批的机密建筑,不管发生什么事,都要保证工程如期完成,在这之前,除非死了,否则谁也不能离开工地!”甩下这句话校长就走了,工头怎么也没想到自己揽下的会是这么倒霉的一件差事,原以为政府大力扶持的学校在建筑上肯定会大手笔,可以好好捞一笔,可这付出的代价……


  看着那些黑洞洞的枪口,工人们极不情愿地拿起了工具,好在地基的部分已经完成,他们不用担心再突然挖出白骨来,而自那些官兵们到来之后,这些怪事也就少了,最多也就是前一天建好的地方隔日一看莫名其妙地垮塌了而已,相比于前几日的惊魂,他们早已见怪不怪了,工程也很顺利地如期结束了。
  
    接着便是对通道内历次重大事故的记录,通道建成后第一个月,后山的第一幢公寓楼也投入了使用,一队下山军训的学生在通道内无缘无故摔倒,无一幸存;次月,四名大醉而归的学生在通道内摔倒,无一生存;又次月,五名男生在通道内行走,其中一人突发癫痫,不慎将试图救治他的四人推倒,自己也要端舌头而亡;再次月,通道上下两端安上了铁门,校方规定晚九点之后不得在通道内行走,违者后果自负,但当天夜里,一个寝室里的四个男生半夜时分醒来,不可思议地穿过了紧锁的寝室大门,跨过了高大的通道铁门,惨死在下方的通道口,全身骨折,颈部断裂,校长到现场后只说了一句话:“抓紧时间!”随后后山的建筑差不多以每年两栋的速度建起,通道内事故发生的频率也逐渐降低,校方又一再要求对外保密,草草写了档案后便封锁了消息,同学们也就渐渐淡忘了恢宏的通道下隐藏的浓浓血腥。
  
    梁若行一言不发地听着王斌绘声绘色的讲述,末了才问了一句:“完了?”
  
    “完啦!”
  
    “那我回去睡觉了!”
  
    一句话没把在场的人都气过去,李茜毫不留情地抓起眼前的档案便拍了过去,王斌更是不甘示弱,自己费了那么大的力气搞出来的东西到了这小子嘴里怎么就一文不值了?也是一点情面也不讲。
  
    “哎哟,别打了,我收回,我承认错误还不行吗?”梁若行抱着脑袋告饶到。
  
    “不行!”这一次竟然是全屋子的人一齐喊出来的,安娜更是唯恐天下不乱,数她喊“不行”的音量最大,还要求个个必须以实际行动来承认自己的错误,至于是否能够得到大家的原谅,那要看他有多大的诚意了。
  
    经历了一番痛苦的打击之后,梁若行最终以四份全家桶的代价求得了片刻的和平,揉着不知被敲打出几个包的脑袋,梁若行龇牙咧嘴地说道:“你们这些人还真下得去手,二十好几年才把脑袋养这么大,我容易么我?祖国未来的花朵就差点给你们这些庸人给毁了!”
  
    “谁叫你口无遮拦!”李茜毫不留情地反驳道,“王师兄调查来的资料已经非常详细了,怎么到了你这里就毫无用处了?!”
  
    “唉!”梁若行叹了一口气,“我也知道王师兄很辛苦,这份资料记载的也确实很详细,可是好像对我们没什么用处啊!”
  
    “怎么会没有用处?记载得那么详细,肯定会有些线索吧!”星言小心翼翼地问到。
  
    “星言师妹太天真了。”梁若行摇了摇头,“详细固然是好事,但更关键的还得看这份档案是不是我们所需要的,就拿这份档案来说,它记载了通道开工、竣工的时间,施工过程中的事故意外,一共损失了多少人力财力,可是我们需要的却一个也没有!”
  
    “那我们需要的究竟是什么呢?”李茜凝神问到。
  
    “Good question!”梁若行打了一个响指后说道:“首先我们得明白,现在通道里出事了,为什么会出事?究竟是哪一个冤魂在捣乱?可这份档案跟我们开了一个很大的玩笑,它玩了一个很巧妙的游戏,用非常详尽的话语描述了当时事情发生的经过,可是对于原因则只字未提,从种种迹象来看,不是不知道原因,而是被刻意掩埋了,说白了,这份档案屁用没有!”


  “不对!哥,不对!”安娜摇着头缓缓地道,“我总觉得有什么问题被我们忽略了,这份档案是谁记载的?”
  
    “一般来说,档案的记载权属于学校。”王斌答道,他有点不明白,这也有什么问题么?
  
    “你们有没有注意到这份档案记载的语气,不像是很严肃、很工整的样子,也不像往常那样一条一条工工整整地列出来,倒像是在讲故事,这份档案再修改修改就可以成为一篇小说了。”
  
    “安安,你太多心了,王师兄只是绘声绘色了一点,至于实际的档案……”梁若行没有再说下去,因为他看到王斌神色古怪地看着他,面色凝重,缓缓说道:“我没有作任何加工,档案里确实就是这样的记载方式。”
  
    “你说什么?”梁若行一把抓过档案,匆匆翻看了几页,果然里面的记载与王斌的叙述是相同的,只是将某些半白话的文字转换成了现代人更容易理解的语句而已。匆匆翻阅着档案,梁若行一把抱过妹妹,在她的脸上狠狠的亲了一口,惹得在座的众人惊呼不已,李茜有些酸酸地撇了撇嘴,随即看到梁若行将全身都放在了椅背上,就像瘫软了一样,嘴角却挂着一丝得意的笑,“我想我找到突破口了!”
  
    “你说什么?”这次则是除了安娜以外的人同时喊出来的。梁若行作势揉了揉自己的耳朵,不满地嘟囔道:“英雄的耳朵也是肉长的,干吗那么大声,想吓死谁啊!”随即感到右耳上传来一阵剧痛,李茜笑呵呵地看着他,手上稍一用力便让他疼得嗷嗷乱叫,“我说了,我说了还不行吗?!”李茜这才甩开手,愣愣地蹦出了一个字:“说!”
  
    梁若行揉了揉生疼的耳朵,小声嘀咕道:“这么野蛮,看将来怎么嫁得出去!”李茜柳眉一瞪才让他乖乖地在自己的位置上坐好。王斌笑呵呵地看着他:“知道刘胡兰前辈是怎么死的么?”梁若行茫然地摇了摇头。
  
    “多嘴!”四张嘴一起帮他答道,会议室里紧张压抑的气氛在这段小小的插曲的打搅下瞬间放松了下来。
  
    梁若行理了理思路,开口说道:“首先,这份档案的来源需要我们确定,记载着可能是学校,但陈述者是谁?从整个档案的语调风格来说,这个人对施工队那边的情况很了解,甚至很有可能就是工头身边最亲近的人,我想我们只要找到这个人,就能弄明白当时究竟发生了什么,包括校长那样做的目的、原因,甚至是那个所谓国家机密,尤其是当时为什么连部队都有介入,这个不难办到,档案中应该有相关的记载。”说完他种满期待地看向王斌,却看到王斌也正一脸失望地看着他,心中忍不住泛起了嘀咕。
  
    王斌啜了口茶水,很不情愿地说道:“这就是我要告诉大家的第二份档案,那队工人在工程竣工当天的庆功宴上出了意外,也是无一生还!”
  
    星玄眉头一皱,本能地感觉到事有蹊跷,“发生了什么事?”
  
    “那天的庆功宴选择的地方就很古怪,工头极力要求把酒菜端到山上的通道口,说是他前一天晚上梦到那几个死去的兄弟回来找他,说他们过得很不安稳,每天都要被人踩来踩去,工头是个迷信的人,打算把这个庆功宴直接办成祭祀,校长得知后也没说什么,默许了他们的做法,问题就出在仪式上,档案中说他们点燃了三支香,每人向通道内洒了三大碗白酒,恭恭敬敬地磕了头,这都很正常,可接下来他们却齐声唱起了一首歌谣,‘当钟声响起的那一刻,便是他们重又回到这个世界的时候,钟声会敲响丧礼的开始,钟声引领着噩梦的脚步,大地将血流成河,圣域也会变成人间地狱!’”
  
    “是那首歌?!”梁若行猛然想起他和王斌夜探校园时王斌哼唱的那首歌,没想到它竟是源自于这里,可是通道与和钟之间不仅隔着很远的空间距离,就是和钟出现的时间也要比通道晚上好几年,二者之间怎么会在这个时候就扯上了关系呢?
  
    “就是那首歌!我也没想到这个诅咒式的预言就是出自这群工人口中,他们唱完这首歌,脸上都露出了轻松的笑,工头第一个端起酒杯一饮而尽,而后纵身跳下了通道,三十几个工人也相继效仿工头,从通道上一一滚下,更奇怪的是从头到尾这些人都一直是笑着的,没有发出任何悲惨的声音。”
  
    “等一下等一下!”梁若行打断王斌的叙述,插口道:“这份档案是从什么角度记载的?”
  
    “也是第一人称!”王斌翻了翻档案说道。
  
    “很诡异啊,开头不是说无一生还么?”
  
    “对啊!”
  
    “能以第一人称详细记录当时情景的就只能是当时在场的人,又说是无一生还,这不是很矛盾的一件事么?”
  
    “更奇怪的还在后面,据统计说当时参加庆功宴的一共有三十六人,这三十六人无一生还也只是推测,事实上是活不见人死不见尸,档案记载他们从通道上跳下后是直接滚到了通道底部,但人们却根本没找到他们的尸体!”
  
    “失踪?!”
  
    “不是失踪,当时有法医现场勘查,那种情况下那些人必死无疑,通道内也确实能找到这些人的残留物质,可就是尸体没了!”
  
    “是三十六人失踪案!”一直以言未发的李茜冷冷地说出了这几个字,让在场的人顿时将目光移向了她,“这是分局内部一份机密档案,多少年来都被列入严密封锁的范围,始终没有人知道它里面究竟记载了什么。”
作者: 狗蛋    时间: 2009-4-7 00:06

第十章 活口 第六节 活口
  “三十六人失踪案!”李茜说完便略显得意地看着周围的人,尤其不肯给梁若行一个正眼,让他郁闷不已,但李茜也确实有这个得意的资本,因为要深入警局内部获取情报,她的优势显然是其他人无法比拟的。
  众人的目光在李茜的身上停留了片刻之后,便纷纷转向了梁若行,大家都已经明白了一个事实,只要是有可能打击梁若行的机会,李茜同学是决不会放过的。
  梁若行显然也意识到了这一点,所以当大家将目光转向他时,他依然“浑然不觉”地盯着李茜,眼光中充满了似水的柔情,含情脉脉,直到众人不耐烦地接连以咳嗽抗议,才从白日梦中将他唤醒,无奈地耸耸肩,尴尬地干笑着看着李茜。
  “哎!不劳您开金口,我李茜不像某些人那样小肚鸡肠!”李茜抢在梁若行之前说到:“要看那份档案其实也没什么难的,说实话我早就看过了,我倒觉得王师兄调查出来的这份档案要比局里的那份还清楚,局里的记载含糊其辞,只是因为那三十几个人消失的实在太过神秘才被定为了机密档案,不过由于当时三十六个人在警察局里都备了档,因此查他们的来源更容易一些。”
  “哼,要的就是这个!”梁若行尽量保持冷静,“虽然含糊其辞,却更有价值,我才不信那三十几个人就那么莫名失踪了,何况学校那份档案分明就是这些人中的某一个讲的,有点耐心,总能查到是谁!”
  “当年的警察局长也是这样想的,不过他比你聪明,懂得运用高科技手段,他试图通过刚刚推广起来的DNA鉴定确定是哪一个人,可是在取证的时候与校方发生了矛盾,校方坚持警方是在无理取闹,这三十六人并没有失踪或死亡,只是悄悄地走了,而警方则坚持事关人命,必须一查到底,是死是活都要给个说法。”
  “一条路走不通就不懂得换条路继续走?麻烦点,按照留下的联系方式一点一点查也能查到线索吧。”梁若行哂道。
  “哼!”李茜没好气地冷哼了一声,“真要像你想的那么简单,还至于像今天这么麻烦么?警察不是笨蛋,当然知道换条路走,可是当他们查阅这些人留下的登记资料时发现,这三十六个人无一例外都是孤家寡人,长年漂泊在外,几乎很少回到户籍所在地,更别说熟识的亲戚朋友了。”
  “我才不信没有蛛丝马迹,肯定是那些警察不够细心!”
  “你给我闭嘴!”李茜大吼一声,拍案而起,她对梁若行的忍耐是在已经到了极限,这一生河东狮吼响彻整个会议室,让众人噤若寒蝉,安娜更是小心翼翼地扯了扯李茜的衣服:“冷静!冷静!千万不要跟他一般见识!”


  李茜长出了一口气,看也不看梁若行,继续说道:“警方跟学校的关系就是在那个时候闹僵的,警方坚持调查的行为热闹了学校,而校方的阻止举动更是让警方觉得他们是在有意隐瞒什么,于是更加频繁地出入学校,这自然对学校有很大的影响,于是学校一纸公文告到了教育部,没多久,公安部的一份指令就传到了分局,不过命令很奇怪,不但是要求他们停止调查这个三十六人失踪案,而且要他们远离学校,禁止在学校内进行任何调查行动,时间期限是十年。”
  听完李茜的话,在座的众人无一不皱紧了眉头,整件事情太古怪了,三十六个人活不见人死不见尸,光天化日之下说没就没了,校方却似乎对此不以为然,不闻不问,好像和他们没有关系一样,对警方的行为更是百般阻挠,又似乎是隐藏了什么重大的线索,公安部的命令更是匪夷所思,一个再普通不过的学校建筑,竟然能使得公安部都出动,而且还是阻止警方插手。
  那三十六个人也是疑点重重,竟无一例外都是孤家寡人且长年漂泊在外,在一个工程队里有这样的人不奇怪,怪就怪在全是这样的人,似乎是被某种力量硬生生地捏在了一起,想到这里,梁若行心头一动,张口问道:“档案里有没有提到这三十六个人是怎么来的?”
  王斌翻了翻档案,皱眉答道:“有,在这里,你们看,还特意用红笔勾了出来,奇怪刚才我怎么没注意到?”说着他把档案推向桌子中央,梁若行抬眼看去,只见档案中记载着三十六个工人并非来自于同一个地方,也并不是由工头找来的,这个工头更像是一个后来的管理者,很显然,学校来了一招很巧妙的暗度陈仓,从头到尾,通道都是校方自导自演的一场戏,仿佛黑暗中出现的一点光芒,将眼前的浓雾撕开了一道口子,梁若行觉得有什么东西在他的眼前游来荡去,但却还看不清楚。
  “那三十六个人的档案现在还能调出来吗?”梁若行一改刚才的轻浮,非常严肃地问李茜,众人见他突然如此肃穆,自然知道他发现了什么有价值的东西,也都充满了期待地看着李茜。
  对于梁若行,李茜本来就没有真的生过气,只不过是想借此找到一种暧昧的感觉,见他如此严肃,自然也收起了斗气的心,仔细考虑了一下才说道:“应该没问题,我老爸还是比较支持咱们这边的工作的,不过那份档案比较老,查起来可能会费些时间,而且我劝你不要抱太大的希望,都快十年了,人口普查都做了好几次了,恐怕很多东西都已经不在了。”
  “不管用什么办法,哪怕是一个一个地走访也要查清楚这些人真正的下落,我有一种感觉,学校的那份档案绝对是出自这三十六个人中的一个!”
  听者梁若行坚定的话语,李茜愣了一下,这是梁若行前所未有的强大自信,也是前所未有的凝重,深知这其中的利害关系,李茜豁然起身:“我这就去找爸爸,或许能从他那里得到一些有用的信息!”转身便向外走去。
  “等等,让安安和星言陪你,档案一定很庞大,你们几个女孩子一起,一来可以提高做事的效率,二来你们女孩子心都比较细,蛛丝马迹都不会轻易放过,这边就拜托给你们了!”
  “可是,梁师兄,那你们去干什么呢?”星言走了几步停下来问到。
  “我们?我们得去做些体力活,咱们现在可是步步紧逼,恐怕那些冤魂不会这么束手待毙的,我们得给他们来点小小的骚扰。”梁若行故作轻松地答道。
  刚刚走到门口的安娜不知为何双肩猛地抖动了一下,阴沉地说道:“哥,我警告你,在我们这边有结果前,你最好不要乱动,也别想着靠自己一个人的力量摆平他们,否则,就算你变成了鬼,我也有能力把你拘回来。”
  梁若行粲然一笑,故意装作很无奈地说道:“快去把你,你当哥是傻子?我还没结婚,我还没享受过人间最美好的事情,还没把你这个疯丫头嫁出去,我还有很多未了的心愿呢。”
  “那就最好!”李茜和安娜同时说道,拉过一脸茫然的星言匆匆走了。


  梁若行颓然坐在椅子上,说实话,接下来该做什么他心里一点头绪都没有,现在所有的事情都重新回到了起点上,二教、文科楼、通道、图书馆,谁知道校园里还有多少这样的地方呢?二教是以一种阵法出现的,作为守阵之人的那个老道,实力深不可测,与其说二教阵法被破,倒不如说是老道借他们的力量为引子,自己撤掉了阵法,真要是死磕起来,师傅来了也未必是对手,而如果通道、文科楼、图书馆也和二教一样,是为某种阵法而存在的话,那就是出动整个法书界也未必是对手,何况那块令牌,压根就是不存的呢。
  “你在想什么?”梁若行看向闭目沉思的星玄,这个快30岁的男人面容肃穆,眉头微皱,双手扣在一起,中指有节奏地敲击着手背,听到梁若行问话,眼睛并没有睁开,只淡淡地说道:“我在想这个通道应该是独立的,与其它几个地方无论怎样勾画业组不成一个阵法,你又在想什么?”
  “英雄所见大同,要不要我们去骚扰一下这群混蛋?我看他们最近可有点目中无人了。”
  “免了,他们的实力不容小觑,恐怕再来是个你我这个级别的也不够人家打,上次若不是最后时刻莫名其妙地闯进一个来,我还真不知道自己能不能活到现在。”
  “没那么严重吧?!”
  “有!绝对有!”王斌忙不迭地说道,对于那次惊魂,应该数他是最难忘的了,随即讲述了当天文科楼发生的事情,尽管他尽量叙述得平淡一些,但还是可以感受到现场的凶险,当讲到那个莫名出场的女鬼时,梁若行彻底打消了要去骚扰他们的想法,要打开一个结界,只有两种方法,一个是布界的人主动撤掉结界,另一个便是以强力轰击结界,或者借着与结界的某种关系打开结界的一小条缝隙,显然,当天发生的事情属于后者中的后者,那两个鬼魂是敌是友,可不是有外人来评说的,自己贸然闯进去,对方再来个强强联合,想不死都难!
  “我从来不打没有把握的仗!”星玄微微一笑,顺手拿过那份通道的档案,仔细研究了起来,而梁若行则开始望天,眼神里尽是茫然,最好的解决办法当然是嘁哩咔嚓,快刀斩乱麻,可胡乱镇压毕竟又是佛门本性,何况这个小小的校园里冤魂众多,实力更是无法预测,一个失手就能让校园毁于一旦,行事不得不小心些。
  “啪!”安静的会议室里猛然传来这一声响,骇得王斌和梁若行刷地睁开眼睛,就看到星玄的脸上露出无比自信的笑容,掷地有声地说道:“就是他!”
作者: 狗蛋    时间: 2009-4-7 00:07

第十一章 神秘档案 第一节 兵分两路
  王斌和梁若行愕然地看着星玄,不明白究竟是什么事情能让这个一向沉稳冷静的人如此激动。星玄看着他们俩,只把档案往前推了推,“你们俩在仔细看看这份档案!”
  梁若行和王斌不解地接过档案,认认真真地翻看起来,可从头看到尾也没发现什么异常,王斌钻研这份档案足足有小半天的时间了,不说烂熟于心也差不多了,这次看来和他记忆中的档案并没有任何的不同,梁若行虽然是第一次直接接触这份第一手资料,但早有王斌的叙述在先,粗略读下来,也没有发现与王斌的讲述有什么太大的出入,两个人不得不重又迷茫地看着星玄。
  星玄的眼神中难掩失望,他不是看不出自己的小师妹对眼前这个叫王斌的大男孩有一种特殊的感情,她太天真,将所有的一切都写在了脸上,也太幼稚地以为所有人都会像他星玄一样将她放在第一位来守护,尽管知道她终究会离开他时稍有些刻骨铭心的疼,但冷静下来后他就明了,星言从来只是把他作哥哥来看,毕竟他们差的太多,也太过熟悉了,何况自小他就是把她当作妹妹来呵护的,可是假如她执意要自己选择一个她爱的人,那他就必须为她把好这一关。
  那个王斌,能当上全校学生的头头,能力不会差到哪里去,而且并非法术界弟子,也许师妹日后可以过一种平淡的生活,但在他心里,他却更倾向梁若行,单看他能将妹妹照顾的无微不至就知道他将来绝不会让星言吃一点亏,何况他还是法术界弟子,面对妖魔鬼怪时自然省心不少,虽然他和那个李茜的关系有些暧昧,可是,这个年代,结了婚的都可以离,何况这还没谱的事呢?
  他也曾悄悄地为两个人各自卜了一卦,也许是梁若行特有的法力场干扰了卦象,总之他的命盘中充满了不确定的因素,总是很模糊,王斌就稳当多了,可一辈子稳稳当当也不见的是什么好事,况且星言虽然从小修道,但一颗道心却总也不能静下来,平淡的生活也许并不适合顽皮的她。不过不管怎么样先考察一下他们两个人的能力总不会错,可结果却让他有些失望。
  “你们就真的没看出什么?”他有些不甘心地问道。
  王斌和梁若行齐齐摇了摇头。
  “你们离成功只有一步之遥,再仔细看看,尤其王斌,毕竟通道出事那天晚上你在场。”星玄不得不小心地提醒到。
  闻言,二人急忙又去翻看档案,努力与王斌经历过的那个惊魂夜联系在一起,脸上终于渐渐有了笑容,星玄也终于放下了心结,知道这两个人的能力还是有的,欠缺的只是实战的火候,于是开口问道:“王斌你先说发现了什么?”


  王斌赶忙清了清喉咙,仔细地回忆了一下当天的情况之后说道:“我记得那天的天很晴,夜色很美,月光很皎洁,星星也是眨啊眨的,可是这份档案上只说事故发生在哪一天,具体的时间却没有说是白天还是晚上。”
  “对,这是第一个疑点,不过我猜测,既然是庆功宴,他们选择的极有可能是晚上,但他们显然不知道在晚上举行祭祀活动会给他们带来什么样的后果。”梁若行接过话头道:“不过我也怀疑,这是某些人的别有用心,祭祀活动一定不能在晚上举行,尤其不能在那种凶事频发的地方举行是个十岁的孩子都懂得的道理,这群大人不可能不知道,除非……”
  “除非他们确实是在白天进行,但这又很难解释为什么上一次我们遭遇那些通道里的鬼魂时是在晚上,这样一来,我就有些怀疑这份档案的真实性了。”王斌的语气显得有些无奈,也有些丧气,如果这份档案正如他们所推论出的那样是假的,那他们这些天来的准备就要付诸东流,这段时间来得努力都要被抹掉,学校仍将会面临更大的威胁,而作为学生头目的他却依然什么也不能做。
  “我们先来假设一些东西。”星玄笑眯眯地看着眼前的这两个人,等他们不解的眼神中渐渐闪起一些光华的时候,才又继续说道:“我们先假设这份档案是真的,他们就是在晚上在通道里举行的庆功宴和祭祀仪式,然后很不幸地就出事了,这样起码在时间上与后来的瞬间幻境对应上了,那么现在的问题就是,那个工头明知道这件事情危险性,为什么还要这么做?三十几个人集体失踪,工头带头滚下通道,这个记述档案的人当时显然也在现场,他究竟是谁?又是怎样在事后陈述出的这份档案?”
  梁若行听着星玄假设性的推测,眉头拧成了一个疙瘩,似乎有什么东西离他越来越近了,缓缓开口道:“师兄,不对啊,根据你们所说,那天晚上应该是一队学生出事,方式也是后面的扑倒了前面的,跟档案记述的完全不一样啊!”
  “对!”星玄淡淡一笑,“所以档案是真的这个假设根本不成立,或者说不能完全成立,起码那三十六个人失踪肯定有,要不然警察不会介入,问题是他们是怎样失踪的?档案与事实的出入就在这里了!”
  “是谁有能力制造这样一份档案出来?他又为什么要这样呢?”王斌对这件扑朔迷离的事情越发的糊涂了,而梁若行此时已经恍然大悟,“是他!只有他才有能力也有必要这样做!因为除了校长也就只有他才知道整件事情的经过!”
  “说了半天,到底是谁啊?”王斌有些焦急地问道,满屋三个人,他是唯一不知道答案的那一个。
  梁若行微微一笑,“还能有谁呢?就是那个工头啊!”


  此言一出,王斌不敢置信地瞪大了双眼,“怎么可能?他不是最先死掉的那个吗?他怎么还会出来说话?”
  “王师兄,你别着急啊,你想想,除了他,还谁有那个能力了解整件事情的经过呢?”
  尽管不愿意相信这件太过诡异的事情,但王斌依旧强迫自己冷静下来,他不得不承认,梁若行的话是有道理的,首先,与校长见面以及校长交给他的东西都属于绝密,结合后来通道里发生的事情,这份档案应该是真的,他们也怀疑会不会是他的心腹手下说的,但从那些公认的来历看,这个假设成立的可能性也不大,他们原本并不认识,完全是因为这个工程才走到一起的,那么短的时间内根本就培养不出心腹来;其次,也确实只有他才有这个能力记下这份档案,作为一个施工队的头头,他的话在小圈子里自然也算得上是权威,何况也只有以他的身份才能自由出入那个档案室,图书馆大规模的修葺也正是他那个时期,或许正因为这些条件,才没有明确提出这个人的身份,但王斌依然有些不确定,因为具备这些条件的还有另外一个人,那就是当时的校长。
  “绝不会是那个校长!如果你是校长你会把这么大的把柄留给后人?为了对付一群民工,连部队都出动了?”星玄仿佛看穿了王斌的想法,毫不留情地打破了他最后一个美丽的肥皂泡。
  王斌丧气地靠在椅子上,“好吧,就算是他,可是,他为什么不直接把事情说得明明白白的,干吗要搞了这么多疑点重重的档案出来?”
  “这个问题我来回答你。”梁若行把档案的一角指给王斌看,王斌研究了几个钟头的档案正文,却没有注意到其他的东西,也是这份档案有些年头了,水印早已经模糊的细不可闻,如果不是梁若行指点,他根本看不出那角上竟还有“绿岛听涛”几个字,绿岛听涛是十年前学校红极一时的校园刊物,已登载小说等文学作品为主,深受学生们欢迎,有时为了表达出一种原创的真实感,不惜将作者的手稿原样印刷,王斌满脸的哭笑不得,研究来研究去,他研究的竟然是一篇小说,再赶紧拿过其它的档案一看,果然在页面右上角的位置都有“绿岛听涛”的字样,“得,我这半天是做梦睡觉——白费劲了,感情哪个王八蛋把小说放进档案室了?”
  “我看未必!”星玄沉稳地说道:“当时肯定是出于什么原因,工头没办法直接把资料放入档案室,只能通过这种方式含沙射影,半真半假,这样一来,就有了事实的原型,又不会引起太多校方的关注,之后他才通过其他的手段把它们挪到档案室去。”
  “这么说那个工头也是个文学小青年了?”梁若行打趣道,招来的确实王斌的一对白眼仁,无奈地耸了耸肩:“现在你知道他为什么把那三十六个人的失踪搞得那么神神秘秘了吧,一来他要留下这份档案,二来他要告诉我们此事确实存在,只是方式不同,第三,他是在告诉我们他还活着,他刻意强调工头是怎样带头的,这样就不会有人怀疑他,但越是这样,越把人们目光的焦点引向他,他用这种特殊的方式告诉我们,他有我们想要的东西!他不仅是个文学青年,更是个设谜的高手!”
  “精彩!”
  啪啪啪啪的掌声响起,李茜、安娜和星言站在门外为梁若行的精彩发言鼓掌,随手把一份档案扔到了桌子上,让这几个男生大喜过望,有个局长老子果然好办事许多,这么快就搞到手了,梁若行迫不及待地撕开档案,列在第一个的就是那个工头,只是梁若行看到时的脸色有些似笑非笑,众人不解地看着他,他叹了一口气,“看来,这次我们又要并分两路了。”顺手把档案推向中央,众人看去,只见工头的地址栏里开头几个字是“河南嵩山”。
  “好诶!可以去找舒磊哥哥了!”安娜没心没肺地跳了起来,招来哥哥一对略显无奈的白眼仁,一只傻傻地坐着的星言突然冒出了一句:“刚才是谁说要去做些体力活的?”语气阴沉至极!
  “他!”毫不犹豫地,四只手指向了梁若行,一阵鸡飞狗跳似的打闹不断从会议室传出,偶尔有经过的学生难以置信地摇摇头,一向严肃的会议室什么时候也改成娱乐场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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