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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为什么登记的客人名单里没有她的名字?”高竞觉得这一点最为耐人寻味,“会不会是有人放了她?”
  “有可能。”郑恒松沉着脸说。
  “这么说关保国、周越和罗老师三人都有嫌疑。关保国负责查问酒吧的客人,罗老师负责押送客人走出酒吧,但跑了一个,周越,赵杏兰说没看见他,他说他正在检查酒柜,如果那个女人躲在吧台下面的话……”高竞正在自言自语,老李送上了一碗凉的红豆汤。
  “冬天吃凉的,小心你的胃!”老李没好气地提醒了一句。
  “我的胃刀枪不入!”高竞顶了一句,连忙喝了一口,嘿,还不错,就是稍微甜了点。
  “高竞,人缘不错啊,老李对你挺不错的。”郑恒松笑着说。
  “哈哈,我大部分时候都在食堂吃饭,所以就熟了嘛。”高竞想,我可不能跟你说,我曾经听莫兰的话,送过两包烟给老李。
  “好吧,继续说。”郑恒松道,“你觉得他们三人有可能放了她是不是?”
  “嗯……其实赵杏兰也有嫌疑,她在李耀明的尸体旁边先是轻声叫了一声,然后才开始大声尖叫,这其中间隔了大概5分钟,如果周越说的是真话,那么她有可能在李耀明的尸体旁边碰到了秦芝云,也许她们用5分钟达成了某种约定……当然,这只是一种可能性。”高竞大口喝红豆汤,脑子想的却是李耀明尸体旁边的两个女人,心想,如果是这样,那秦芝云昨天就是故意问他那句的,“跟阿松在一起的人是谁?”——这女人真狡诈!
  就在这时,他的手机响了。他翻开一看,是莫兰。
  “对不起,我接个电话。”
  “快去吧。”郑恒松马上说。
  他拿起手机快步走到食堂的另一头,接了电话。
  “嘿,小羊。”
  “你昨晚怎么搞的?我给你打了好多电话都没打通。”电话一通,她就抱怨道。
  “看了电视新闻了吗?昨天张建民被杀了,我忙了整个晚上,半夜两点才回家,我看那时间你肯定睡了,就没打给你。”高竞问道,他回身看看郑恒松,发现他已经吃完了,正站起身。
  “张建民的事我知道了,真的是他吗?”莫兰问。
  “是他。你昨晚找我有事吗?”
  “当然有事,你都不知道我昨晚碰到了什么!”
  郑恒松朝他走过来,拍拍他的肩,在他耳边轻声说:“我去开个会,保持联系。”
  “好。”他答道。
  “喂,我在跟你说话,你听见了没有?”莫兰好像意识到他在跟别人说话,有点不高兴了。
  “刚刚是郑恒松在跟我说话,现在他走了。”高竞笑着说,“好吧,你说你说,昨晚发生了什么事?”
  “我好好在路上走,到地铁口的时候,被人泼了辣椒水,那个人说,如果我不答应他们的要求,以后可能不是辣椒水,而是浓硫酸!”
  “啊?!你怎么样?你没受伤吧?昨晚什么时候出的事?”他的嗓门一下提高了,他觉得自己的声音在发抖,妈的,居然朝我女朋友开刀!混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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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啊?!你怎么样?你没受伤吧?昨晚什么时候出的事?”他的嗓门一下提高了,他觉得自己的声音在发抖,妈的,居然朝我女朋友开刀!混蛋!
  莫兰倒很冷静,她说:“我没事。电话是6点半左右打来的,是个男人,他打的是我的手机,目的是威胁我,但是还没提出所谓的要求。根据我的判断,他的年龄应该不会超过35岁,但至少超过23岁。他应该是本地人,没搬过家,居住地应该就是户籍所在地,在一个地方住上23年没搬家的外地人比较少见。他性格孤僻,父母双亡,一个人住,养了一只猫或狗——我觉得猫的可能性更大,猫的名字叫巴比。另外,他一直说自己做的是很高级的事,他又知道我们家的很多底细,估计应该是个档案员,或者是个电脑高手,反正是有能力查到很多信息的人,除非他说的那些不是他自己查到的,到目前为止,我只能猜到这些。”
  “好吧,我会查的。”高竞说了一句,接着又忍不住嚷起来,“为什么昨晚6点半你会在地铁口?”
  莫兰顿时噤声。
  “你是不是想乘地铁去松鹤楼?莫兰!”他怒气冲冲地问。
  “我只是在地铁口,又不一定要去乘地铁!”她为自己狡辩。
  “算了吧!我还不了解你?莫兰,我是怎么跟你说的……”他刚想长篇大论地教育她,她就打断了他的话。
  “好了,我现在在银行办事,不能跟你多说。我们晚上见面详谈好不好?”她声音温柔地问他。
  银行!她在银行?!这回换他心虚了。
  “莫,莫兰,你在银行干什么?你要用钱吗?你要用钱跟我说啊,我用卡拿钱更方便,不用排队。你……你还是回家吧,你要多少钱?我拿了晚上给你送去。”他紧张地建议道。
  “我不用钱。我在银行办更重要的事。晚上来我家吧,我跟你慢慢说。”莫兰笑起来。
  “好,好……”高竞现在可没心思问她是什么东西,他脑子里想的全是他存折上少的那两万块钱,“那个……莫兰,你真的不用钱?”
  “嘿,亲爱的,我要用钱的话,我自己有卡。哪天要用你的卡,我会约你一起的。你呢,就帮我去查查那个打电话给我的男人,还有,三餐饭要乖乖吃,别忙得饿着自己哦。好,我挂了,我有个电话进来了。拜。”
  “哦。”他愣愣地应了一声。
  电话断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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跟上次一样,莫兰发现是个陌生的电话号码。她甩开正在跟柯云道别的乔纳,独自走到了楼梯口。
  “莫兰是不是?”电话通了,一个男人粗鲁的声音冲了出来,莫兰马上听出跟上次不是同一人。
  “是。”她道。
  “昨天的辣椒水味道怎么样?”
  “啊,我,我吓坏了。”莫兰决定露怯。
  “知道怕就好。”那个男人似乎对她的反应很满意,“电话收到了?”
  “收到了。”
  “好,现在你走出银行,走进音像店旁边的小弄堂,我在那里等你。我们谈谈。”那个男人命令道。
  “我,我一个人吗?”莫兰哆嗦着声音问道。
  “让你的表姐陪你也行,但我们今天主要找的是你。呵呵,不要想耍什么花招,你们都在我们的控制之中。”那个男人得意地笑着。
  他们看见我们去银行了!
  他们不仅知道我,还知道乔纳!
  他们还知道我跟乔纳的关系!
  他们到底想干什么!
  “我,我看还是我一个人来吧。我表姐脾气坏,我怕……”她轻声说。
  “随便你们!给你五分钟!”那个人粗暴地打断了她的话。
  “五分钟?……你看,我这里的事办到一半,不过,你放心,马上就好。你……要不再宽限一点时间?10分钟或者15分钟好不好?”莫兰怯声怯气地问道。
  那个男人想了想才回答:
  “好,就给你15分钟。我提醒你,别耍什么花招,你飞不出我们的掌心。”
  那个男人挂了电话。
  莫兰收起手机,马上转身把刚刚跟柯云告完别的乔纳拉到二楼的窗边,把电话的内容一五一十地跟她说了。
  “妈的,这些混蛋!他们果然盯上我们了!”乔纳愤怒地骂道,随后抓出电话。
  “你要干什么?”莫兰问她。
  “当然是找人抓他们!那个人不是等在对面的小弄堂里吗?妈的,我让他马上进去吃牢饭!”乔纳手指灵活地在手机上动了起来。
  “不,别打!”莫兰按住了她的手。
  “你干吗?”
  “抓他们容易,但就怕抓了人后得罪了他们,过后他们又派别的人来找我们的麻烦。警察不可能24小时保护我们。我可不想被浇浓硫酸。你想吗?”
  “废话!浇了我怎么跟松结婚?”乔纳道。
  “我还要跟小黑结婚呢。”
  “你跟狗结婚,被浇没关系,他只闻气味,不看人。”
  莫兰打了她一下,呵斥道:“不要开玩笑!”
  “好吧,快说,现在该怎么办?难道不抓他?”乔纳一脸不甘心。
  “你负责把柯云交给你的东西带回警局复印好,然后把原件交给高竞,把复印件晚上带给我。叫你的同事开辆警车来接你,一定要保证,今天我们拿到的东西平安送到高竞的手里。”
  “好。那你呢?”乔纳问道。
  “我去跟他们见面。我想,只要我答应他们的要求,他们是不会把我怎么样的。”
  “你一个人去?”乔纳很不放心地盯着她。
  “嗯。”莫兰点了点头,其实她心里也是既紧张又害怕,但她还是安慰乔纳,“不要紧,那里是公共场所,虽说是条小弄堂,但也一定会有来往的行人,他不会把我怎么样的。”
  “那我要不要告诉高竞?”
  “晚上他会来我们家,我自己告诉他。好了,我先走了,你叫你同事来接你,明白吗?”莫兰一边说,一边走下了楼梯,她回头朝乔纳望去,却见乔纳快步跟了下来。
  “我不能让你一个人去,我上次就是这么离开了若琳一会儿,人就没了。我可不想再没有你。”乔纳拉住了她的袖子,好像生怕把她丢了,“如果那个混蛋想欺负你,至少我可以帮你打人。以我的本事一个人打两三个小蟊贼没问题,妈的,反正我不能让你一个人去。我再也不干这蠢事了。”
  “那你今天拿到的东西……”
  “丢了拉倒!那屁东西有你重要吗?废话少说,我比你大,你少跟我犟!我就要跟你一起去。”乔纳毫不犹豫地说。
  莫兰望着表姐脸上坚定的表情,心里涌出一阵感动。
  “那无论他说什么,你都不能插嘴,好吗?”她柔声道。
  “知道了!我当自己是哑巴!”
  “嘿,我才不信。”莫兰低声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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高原看见两个女人朝他走过来,一个穿着黑色小外套,米色长裤,身材纤细而挺拔,肩上背着一个与衣服颜色相称的小挎包,她的头发有些乱,神情焦虑,目光呆滞,就像只受了惊吓的小兔子,另一个身材略高,爆炸头,穿着紧身的滑雪衫,一个黑色双肩包背在身后,她铁板着脸,脚步又快又急走在前面,小兔子紧跟在她身后。
  很明显,前面那个是刚刚跟他通过电话的莫兰,一看就知道从小娇生惯养,没吃过什么苦,被昨天的辣椒水和刚刚那个电话搞得心慌意乱,不知所措,哦,好可怜哪。至于后面那个,应该是她的表姐,在警察局档案室当档案员的乔纳,样子看上去有点霸道,据说还是A区公安分局的副局长郑恒松的女朋友。妈的,郑恒松的口味还真的很独特。说实在的,这女人配我们老板倒不错,大嫂,不就该有这种霸气吗?可惜老板只喜欢会发嗲的女大学生。
  他朝她们身后和四周看了看,没有人在偷看她们,附近也没出现多余的人和车辆,看来她们没有报警,还算聪明。
  她们渐渐接近他所在的位置,他朝她们招了招手,原意是告诉她们,他就是她们要找的人,但他发现莫兰的脚步忽然停了下来,乔纳走出几步,转身看着她,两人不知说了什么,莫兰才磨磨蹭蹭地跟了上来。哈哈,还是害怕了,可怜的小美人。
  她们走进巷子的时候,他退后了几步,并朝另一个方向望了望。事先他早就勘查过地形了,这条小巷的另一头是一条大马路,如果一旦有什么风吹草动,他马上可以伺机逃走。
  她们终于走到了他跟前。
  “莫兰?”他说。
  “你,你就是刚刚给我打电话的人?”那个叫莫兰的小美女,胆怯地上下打量他。
  “就是我。”
  莫兰回头看了一眼她身边的乔纳对他说:“嗯,我的表姐要跟我一起来,你,你不介意吧?”
  “哈,没关系。乔纳是不是?”他跟她打招呼。
  “废话少说,有屁快放!”乔纳粗声说道。
  果然很粗鲁!不过听着倒也爽快。
  “说话小心点!臭娘们!”他低吼了一句作为回敬。
  “你妈也是娘们!”乔纳骂道。
  莫兰胆怯地拉拉乔纳的衣服。乔纳闭上了嘴,哈哈,两姐妹的性格真是迥然不同。不过,他倒更欣赏会骂人的乔纳,两个女人一比,她看上去更有胆色,更难对付,妈的,长得也不错,高个,长腿,以前也许打过篮球。
  “你让我们来,有什么事吗?”莫兰的声音打乱他的思路。
  “当然有事。”他从口袋里掏出一支烟来,正想点上,忽然看见乔纳也掏出一支烟来塞在嘴里,他毫不犹豫地“吧”地一下擦亮打火机给她点上了,乔纳抽了一口烟,拍拍他的肩,道:“快说。”
  嘿,这娘们!看来一点都不怕他。算了,先把啃的骨头丢在旁边。
  他把目光转向可怜兮兮的莫兰。
  “高竞是你的男朋友?”
  “是,是的。”莫兰点了点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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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现在手里的案子,我们老板很感兴趣。”
  “是什,什么案子?”莫兰诚惶诚恐地问道。
  “张建民知道吗?”
  莫兰摇摇头。
  “叫什么?怎,怎么写?”她问道。
  “张建民。”
  “什么?张剑林?”她哆哆嗦嗦地打开她的手提包,掏出一个小记事本和一支笔来写了三个字,“你看我写得对吗?”她把笔记本递给他。他凑过去一看,那上面写了三个字——“张剑林”
  “不对。”他皱起了眉头。
  “哪里不对?”
  “是建设的建,人民的民。”
  “额?”莫兰一脸疑惑,接着,她拿着笔试图写下这三个字,但竟然半天没动弹。
  “你怎么搞的?”他不耐烦地嚷道。
  她羞愧地瞄了他一眼,充满歉意地说:
  “对不起,麻烦你,给我写一下好不好,我忘记怎么写了,我也不知道为什么,突然会,会忘记怎么写那个建字了。”她把笔记本和笔递给他。
  不用问!吓坏了!他瞪了她一眼,不耐烦地夺过她手里的笔记本,很快在那上面写下了三个字,又交还给她。
  “看见没有,是这三个字!”他喝道,心想,我什么时候成教人识字的小学老师了?
  “哦……是这三个字,刚刚就在脑子边上呢。”她笑了笑,把笔记本塞回了包里。
  要命!被她这一打岔,他都忘了说到哪儿了。
  “我刚刚说到哪儿了?”他问乔纳,他觉得乔纳的智商肯定比莫兰要高。
  “张建民!你提到了张建民!还说高竞手里的案子,你们老板很感兴趣。妈的,你没脑子吗?”乔纳狠狠吸了口烟,骂道。
  对了,是说到这儿。
  “操!你这臭女人!当心你的嘴!”他也骂道。
  “就凭你这小身子骨也配叫我当心?还当心我的嘴?妈的,上帝保佑。”乔纳轻蔑地上下打量他。
  莫兰拉了拉乔纳的衣服。乔纳冲他嚷:“快说,快说!我下午还要上班!”
  好家伙,还挺辣的!真想揍她!不过算了,现在有更重要的事要做。
  “张建民的老婆叫王若琳,最近死了,这案子也是高竞在办。简单地说,我们希望他把张建民的案子当作自杀案处理,把王若琳的案子处理为悬案。”他觉得自己的口齿很清楚,但莫兰好像根本没听懂。
  “处理?怎么处理啊?”莫兰迷惑地看着他。
  他耐心地说:“该怎么处理,高竞知道。我们只是希望你劝劝他,如果你能说动他跟我们合作,我们老板是不会亏待你的。”
  “要我劝他?”
  “你听不明白?”他皱了下眉头,这女人反应可真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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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哥,我再也不敢了,哥,哥,你饶了我吧!”司徒云齐一边哭,一边跪在地上求饶,对,他是想饶了他,但一想到他过去曾经为这个混蛋付出的心血,他就怒不可遏。
  他曾经为了筹措云齐高中的学费,甘愿在两个帮派的争斗中给过去的老大当替身,那三颗子弹和六刀在他身上留下的印记,至今都让他痛恨雨天,他记不清有多少次,坐在灯光昏暗的客厅里,一边给自己包扎伤口,一边教云齐做算术,他也记不得有多少次,他自己给这个最小的弟弟缝纽扣,妈的!他17岁找了第一个女朋友,不是因为喜欢她,而是因为他家里需要一个女人……难道这么多年的付出,就是换来这样的结果?——云齐居然偷偷把医院的杜冷丁卖给他的手下!
  “啪”——司徒雷一个耳光把云齐打到地上,接着走上前,揪起他的衣领,又是当胸一拳,接着又是一拳!
  “哥……哥……”云齐的鼻子出血了,嘴角也肿了起来,趴在地上拉住他的裤腿,哭着说,“哥,我不敢了……”
  “你他妈的!你缺钱吗?!你缺钱吗?!”他又给了云齐一个耳光,云齐捂着脸摔在地上痛哭起来,“你在犯法!知道吗!你这蠢货!”他跑过去狠狠朝云齐的身上踢了两脚,真想一脚把他踢死,如果可以的话。
  “你给我说!这是谁的主意!你到底为什么要做这蠢事!你今天不说,就休想走出这个门!”他瞪着云齐往后面的客厅门一指,他觉得自己眼睛里的血管都快撑破了,血液蔓延开来,模糊了他的视线。他摇晃了一下,走过去一把将云齐拎起来摔到沙发上,云齐发出一声惨叫。
  “你给我说!你这混蛋!”他撕心裂肺地大吼。
  “哥……妈需要钱!”云齐终于开了口。
  什么?妈?我有没有听错?
  他愣在那里,过了好一会儿,才慢慢朝弟弟走过去,他看见云齐胆怯地朝后退了一退。
  他深吸了一口气,蹲下身子,看着云齐,隔了三秒钟才冷冷地问道:
  “好吧,你说,这是谁的主意?”
  “哥……”云齐的嘴在流血。
  “说!”他又给了云齐一个嘴巴。
  云齐的嘴唇哆嗦着,眼泪汪汪地看着他,说道:
  “哥,妈来找过我,她很困难……她说,她写信给你过,你没理她,她真的很困难,她得了鼻咽癌,她的丈夫瘫在床上,我们的妹妹……”
  妹妹?!司徒雷心里怒吼了一声,但他忍住脾气没有打断弟弟的叙述。他要听下去。
  “我们的妹妹在上大学二年级,交不起学费……她真的很困难,她也找过二哥,二哥也不理他……她很可怜,我想帮她,我想给她一笔钱,但是我自己也没钱,我的卡都在女朋友那里,而且,我马上要结婚了,我也需要钱。我也不敢来找你,怕你生气,你跟我说过不要理她的,但是……哥,她终究是我们的妈,我不能不理她……”云齐哭着说。
  司徒雷觉得他的心脏就像冷风中的树叶那样在簌簌发抖。这个女人!当初抛弃他们兄弟三人,不管他们的死活!现在居然好意思来求他们!她不仅害了他的一生,还想害云齐!他好不容易让云齐成为一个体面的医生,她却想毁了他的一生!
  “哥,我只是想帮她,想给她一笔钱,以后我就不管了。”云齐似乎从他的眼睛里看出了什么,壮起胆子抓住他的手臂,解释道,“哥,不是她让我这么做的,是我自己,你不要怪她。是我自己要这么做的。我错了,哥。我以后不敢了。”
  他望着鼻青脸肿的弟弟,怒气渐渐散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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云齐是善良的,他心里叹了口气。忽然想起小时候,他受伤回来,比他小12岁的弟弟总是拿着纱布走过来给他擦血。
  “哥?你痛吗?”6岁的云齐问18岁的他。
  “怎么不痛?”
  “那哥以后不要打架了。好不好?”
  “哥要挣钱啊,不然我们吃什么?你还要上学呢。你想上学吗?云齐?”他一边自己料理伤口,一边满不在乎地问。
  “我要上学,以后当医生给哥治伤。”小云齐很认真地说。
  他当时很想说,等你当上医生时,你哥难道还在打打杀杀吗?那你哥也混得太衰了。那天晚上睡觉前,他独自一个人打开小铁罐,计算他的财产时,发现自己终于攒够了两百块钱,他可以交齐二弟的小学学费,剩下的钱还可以给弟弟们买件像样的衣服。本来,他应该为此而高兴,但不知为何,他却哭得很伤心。他脑子总想着云齐那句话,他以后要当医生给哥治病,上医学院的学费一定很高,他想,他一定要找一个更好更快的赚钱方法。那时候,他面临抉择,杀一个人可以获得1000块,打一架却只有5块。他需要钱,但他没杀过人,不过,他想万事都有第一次。后来,他就这么决定了。他好希望有个当医生的弟弟。
  他现在完全平静下来了。
  “云齐,她跟我们没关系,我跟你说过,你都忘了?她只会害我们。现在她想害你。”他的口气缓和了下来。
  “哥,是我自己要这么做的,我错了……”
  “你这是在违法,你在跟自己的前途开玩笑,明白吗?你卖了多少支?”他看见云齐的鼻子还在流血,找了块手帕捂在他鼻子上。
  “10支。他来问我有没有,我说有。他说卖这个很赚钱。”云齐低下了头,低声说,“我以后再也不敢了,我发誓。”但他突然又抬起了头,急切地恳求道,“哥,妈真的很困难,不到万不得已,她不会来找我们的……她毕竟是我们的妈”
  这个臭婊子!只会在善良的云齐面前装好人!
  “云齐!”他抓住弟弟的胳膊,想好好控诉一番那个女人的所作所为,但看着云齐的眼睛,他蓦然打消了这个念头,而且,他最终还是让步了,他叹了口气道,“好吧,我来资助她,我给她钱,你以后再也不能见她懂吗?如果让我知道你见她,我就对她不客气,我也不会饶你?明白吗?”
  云齐的眼睛里闪过一丝惊喜。
  “哥……”
  “你有没有跟你女朋友说过你卖药的事?”他低声问道。
  “没说过。我谁都没说过。”云齐低着头道。
  “好。”他点了点头,停顿了两秒钟才说,“云齐,钱只有掌握在自己手里才最可靠。我知道你很爱她,但不要太宠她,把你的卡要回来!如果她不肯还给你,就让她滚。你是个英俊的男医生,有大好前途,还怕找不到女朋友?”
  “哥……”云齐像要反驳他。
  “把卡要回来!听见没有?!”他厉声道。
  云齐哆嗦了一下,连忙说:“哥,我知道了。”
  “你真的没告诉那女人?”他弯下头,盯着弟弟的脸。
  “没有。”云齐摇头,“我谁也没告诉过。”
  虽然云齐说得很肯定,但他心里仍然七上八下的。
  “笃,笃,笃”——这时,有人敲门。云齐来了之后,他就把客厅的门锁了起来,他不能让任何人知道他弟弟干的事。但他知道他刚才的声音已经惊动了他的女佣人和门外的两个手下,他平时很少会发那么大的火。
  他心里有疑问,但他不能再问下去了。他轻轻拍了下弟弟的脸,用手擦去弟弟嘴边的血道:“云齐,无论你做过什么,都要告诉我,我会保护你的。明白吗?”
  “嗯。”云齐应道。
  笃笃笃——又是一阵文雅的敲门声。
  他起身找了几张纸巾,一边擦拭手上的血迹,一边问:
  “谁?”
  “是我,杜函。”
  他走过去开门,杜函走了进来。
  “老大,你找我?”杜函看了一眼坐在沙发上满脸是伤的云齐,眼睛不安地转动着。
  “把云齐送回医院,然后再回来见我。”他命令道。
  “是。”
  杜函花了20分钟把云齐送回了医院,在他回来的路上,司徒雷打电话给他。
  “把云齐送回去了吗?”
  “是的,他去外科包扎伤口了。”
  “好。你知道蔡觉吗?”
  “当然。”
  “让他立刻消失。”
  “是。”
  蔡觉就是那个向他弟弟购买杜冷丁的人,他不能让这个瘾君子,以后有机会开口告发他弟弟。绝不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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司徒雷觉得很疲惫,大概是很久没有动手打人的缘故吧。刚刚对弟弟云齐的那一顿狠揍,让他的胳膊到现在还在发痛。
  他洗了个澡,走到卧室,想躺下睡一会儿,但眼睛闭着,却怎么都睡不着。他的脑子里一直有个声音在重复一个问题,那个女人是怎么找到他们三兄弟的?
  都那么多年没联系了,他们的老房子早在10年前就被他卖了,他也从来没对任何邻居说过他们三兄弟会搬到哪里。其实邻居中也没有跟他们特别要好的,自从他母亲离开后,他就在外面打打杀杀,经常带着伤回来,虽然他禁止他那些狐朋狗友来家里,他怕影响弟弟们的学习,但很多人还是把他看成流氓,其实他也确实是,所以很少有人愿意跟他们交往。
  他也在刻意回避过去,不管是旧邻居、旧同学还是旧情人,他都不想再见。为了摆脱过去,他还给两个弟弟改了名,原来他们叫司徒风和司徒雨。
  他是10年前开始发达的,先是在C区吃掉了十家舞厅和15家饭店,接着他的势力范围慢慢扩大,他一边不断鲸吞各种不同的小公司,一边渐渐把触角伸向政府部门,他知道要做得更大,就需要政府的人作他的后盾。他开始以公司的名义支持政府搞的各种公益事业,从而搭上了一批官员,从小心巴结到成为他们的座上宾,最后再让他们转而回头来巴结他,近10年,他几乎都在周而复始地重复这个过程,他的财产就是这么积累起来的。
  两年前,他开始把财产陆续转到国外,他希望有一天,等他金盆洗手,他可以到国外去过几天逍遥日子。他没给两个弟弟太多的经济帮助,在他们工作后,他便不再给他们零花钱,他只答应在他们需要的时候(比如结婚)给予资助。太多的钱能带来快乐,也会使人迷失,他深知这个道理,身边这样的例子实在太多了,他可不想看见弟弟们重蹈别人的覆辙。所以弟弟们至今都不知道他到底有多少钱。
  当然,他也明白树大招风的道理,他明白,他的发迹是踩着别人血走过来的,所以他始终保持低调。他从未接受过媒体采访,很少在公共场合露面,即使捐款,他也总是以公司的名义,或干脆用假名,只有内部操作的人才知道是他。
  那么,那个女人是怎么找到他们三兄弟的?
  他现在懊悔自己当时顺手把她的信丢进了垃圾桶。
  如果让他再看一遍,他也许能看出些什么来。
  不过,他还依稀记得其中的一些内容,他记得她叫他“小雷。”她以前确实是这么叫他的,“小雷,你要照顾好弟弟,妈走了,别来找我,从今以后就把我忘了吧,相信你们会渡过难关的,如果有困难可以找居委”,在她最后留给他的那张字条里,她也是这么叫他的。
  她在那封信里还说了什么?
  “从报纸上看见你的名字,一直不敢认,后来看了照片才发现就是你。你的确长大了,妈都认不出你了,现在你肯定也不认识妈了,妈老了,老得都走不动路了,我生病了,癌症……”
  谎话!我的照片几时出现在报纸上?从来没有过!即便她在报纸是看到过我的名字,她又是怎么找到云齐和云康的呢?弟弟们早都改名了!——奇怪,一开始怎么没注意到这句话?
  是有人告诉她的?
  是谁?
  警方的人?郑恒松?
  他猛地从床上坐起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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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猛地从床上坐起来。
  这时,他床边的电话响了。他心绪不宁地坐起身来接了电话。
  “老板,是我,子群。”是顾子群透着紧张的声音。
  “子群,有事吗?”
  “刚刚高原报告说,今天高竞的女朋友已经答应去说服高竞了。但高原说那个女孩好像很笨,不一定能说动高竞。”
  “是吗?”
  为什么赵栋跟高原会得出完全相反的结论?
  “嗯……”顾子群好像欲言又止。
  “子群,有什么尽管说。”
  “高竞的女朋友还向高原透露,司徒老板的身边有警方的卧底。”顾子群停顿了一下,声音显得更紧张了,“我想这件事很重要,还是,尽快跟老板报告一声。”
  “卧底?”司徒不假思索地说,“为了保护卧底的安全,一般警方对这类事都严守机密,这种事只有当事人和负责的高层会知道,绝对不可能外传。既然她是个看上去很笨的女孩,高竞怎么会把这么重要的事告诉她?她还那么随便地透露给威胁她的高原?”
  “这个……”顾子群似乎被问住了。
  司徒雷忽然觉得情况不太妙。
  “你马上带高原到我这里来!我要知道他今天跟那个女孩说了些什么!”他命令道。
  “是。”
  5分钟后,顾子群的电话打了进来。
  “老板,不好了!”顾子群显得心烦意乱。
  “什么事?”
  “高原不见了,我打电话到他所在的酒吧,酒吧的自己人说,半小时前,他看见高原在离酒吧门口大概30公尺的地方被三个男人带上了车。”
  司徒雷的心咯噔一下。
  “高原现在还欠高利贷的钱吗?”他立刻问。
  “上个礼拜已经还清了。”
  这么说,不是财务公司的人。那会是谁?
  会不会是警方的人?可是,警方是怎么找到他的?
  会不会是……他今天跟高竞女朋友的见面,对方作了准备?录了音?还是用什么东西留下了他的指纹?高原曾经以打架斗殴坐过牢,很容易在警方的档案里找到他,只要找到他的档案,就能知道他的一切,名字、长相、户籍地址……
  “老板,老板……现在怎么办?”顾子群焦急地问道。
  “按兵不动,先当作什么都没发生。至于那个小姑娘……”司徒雷现在发现,赵栋对她的判断也许是对的,他冷静地说,“先晾她几天,我想一想再说。”
  “是,老板。”
  跟顾子群通完电话,他立刻打电话给壁虎。
  “你去打听一下,你们警方是不是今晚秘密抓了一个叫高原的人。”司徒雷道。
  “如果是秘密抓捕,不是负责那个案子的人可能也不会知道。不过……”壁虎喝了口水道,“我知道高竞下午在调两个人的资料,其中一人好像就是这个名字。”
  还有一个?
  “还有一个是谁?”司徒雷连忙问。
  “蔡觉。”壁虎停顿了下,问道,“那也是你的人吗?”
  司徒雷觉得心里一凉。从蔡觉到弟弟司徒云齐,再到他们的母亲,这根绳子的尽头是谁——郑恒松!这是个圈套!先是安排母亲来哭穷,在他们三兄弟中找了最善良心软的云齐开刀,然后让蔡觉来诱惑云齐卖杜冷丁,也许,他们会找到云齐然后威胁他,
  “坦白从宽,抗拒从严,只要你乖乖地跟我们合作,揭发你哥的罪行,那就算立功,到时候,你就能得到宽大处理,也许还不用坐牢。”狡诈的郑恒松说出这样的话,他一点都不怀疑。
  “他是你的人吗?”壁虎又问了一声。
  “蔡觉应该是……郑恒松的人。”司徒雷冷冷地说,他现在急于要挂电话,“好了,有消息通知我。多晚打给我都行。”
  “好。我会的。”壁虎不是个啰嗦的人,马上挂了电话。
  司徒雷立刻联系杜函,他想知道他下午交代的事情有没有办好。一定要赶在警方之前把蔡觉找到。
  司徒雷一边拨通杜函的手机,一边走到自己的书房。
  “怎么样?”电话一通,他就问杜函。
  “一小时前已经干完了,老板。”
  “干净吗?”
  “放心吧,老板,很干净,连碎渣都找不到。”杜函的声音很冷静。
  “很好,去休息吧。”他挂了电话,长舒了口气,这时,他看见书桌上放着一封信,是赵栋寄来的。
  他拆开了信封,发现那是一张从电脑上打印下来的照片。照片里的女孩有一对闪亮的大眼睛,剪着俏皮活泼的齐耳短发,穿着件时髦的黑色短大衣,正在一个肮脏的小吃摊品尝跟她那身打扮毫不相衬的串炸鸡心,如赵栋所说,她胸前有两个小小的黑色绒球。这显然是从某杂志上扫描下来的。
  “莫兰。”他低声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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7.三个约会
  
  “这就是王若琳交给银行朋友的东西?”高竞瞅着摊在面前的东西,兴奋地问道。他刚刚粗略地看了下,这堆东西里有一本日记、几张照片,还有几张纸币。
  “是的,你不知道,她还写了封信让她的朋友寄给乔纳呢,就是那封信让乔纳找到这个银行的朋友的。若琳做事可真是小心谨慎。”莫兰给他端来一碗热气腾腾的刀削面。
  高竞的注意力马上就被这碗飘着葱花的麻辣猪肠刀削面吸引过去了。
  “啊,好棒,还有酱牛肉和黄瓜丝,辛苦了,辛苦了。”他哈哈笑着,拿起了筷子。
  “你快吃吧,一会儿乔纳来了,我就完了。”
  就在这时,一个粗粗的声音在他们身后响起。
  “我已经来了。”高竞回头一看,乔纳穿着家常衣服,手里拿了个苹果核,站在他们身后。“头儿,你又来我们家骗饭吃啦?”乔纳说起话来没精打采的。
  “谁叫你们家的饭好吃呢?”高竞有点不好意思地说。
  “那个高原怎么样了?”乔纳一边问,一边把苹果核丢进垃圾桶。
  “已经被秘密抓捕了。根据他的指纹找到了他的照片和名字,然后一调查就找到了他的落脚点,他的女朋友说他经常在酒吧喝酒,你们告诉我的电话号码就是那个酒吧的电话,所以我们就马上行动,他果然在那里,七点半左右就把他抓住了。”高竞兴致勃勃地说。
  “那你现在肯定又饿了。瞧瞧高太太给你准备了多丰富的夜宵呀,”乔纳愤慨地瞪着莫兰,“你说为了奖励我今天跟你一起冒险,特意给我煮的麻辣猪肠,为什么现在大部分在他碗里?”
  “你也叫我高太太是不是?高太太当然偏心高先生喽。哼!”莫兰不理她,转身走进了厨房。
  “妈的,你还给他做了刀削面,配我的麻辣猪肠和你爸的酱牛肉,还有黄瓜丝,蛋皮丝,和香菜叶,你太偏心了吧,怎么说我认识你也比他早。”乔纳气呼呼地冲着厨房叫。
  高竞把面推到乔纳面前说:“乔纳,你吃吧,我没动过。”
  乔纳朝他翻了个白眼。
  “我才不要你的,我要她做给我吃。”她道。
  “都那么晚了,快10点了,你还让她做!你……”高竞正说着话,莫兰端了个盘子走了过来,他看见盘子里有个卷饼。
  “给你,你这个大馋虫!小心以后变肥猪,松哥不要你!”莫兰道。
  “这是什么东西?”乔纳瞅着面前的卷饼问道。
  “用酱牛肉和猪肠的碎末做的夹饼,看看啊,也给你加了黄瓜丝和香菜了。本来想明天给你做早饭的,哼,快吃吧!”莫兰没好气地说。
  “嘿嘿,这还不错。”乔纳笑嘻嘻地走到冰箱前,从里面拿出一瓶冰奶茶,“好了,我回房间吃去了。头儿,给你个信息,我姨夫姨妈今天去无锡朋友家玩了,今天不回来了。机不可失哦。”乔纳一边说,一边端起面前的盘子,奔向卧室,“坪”地一声关上了房门。
  “你爸妈今天不回来?”高竞连忙问。
  “是啊。”莫兰歪头瞧着他。
  高竞眨巴着眼睛。
  “为什么不早说啊,我没带换洗衣服!”他懊悔地说。
  莫兰捂嘴笑起来,随后凑到他耳边轻声说:
  “我给你留了一套。”
  他呆呆地望着她说:“那我可得快点吃。”
  “对,快吃,不然就凉了。”莫兰催促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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半夜一点,酣睡中的乔纳被一阵叽叽喳喳的鸟叫声吵醒。都几点啦!谁来的短信啊!她嘟哝着,从被窝里伸出一只手,在床头柜上摸索了一会儿,才抓到手机。她把手机拿进被窝,打开一看,原来是郑恒松发来的。
  “亲爱的,我在楼下等你。”手机里有这么一句话。
  混蛋!终于来消息了!可为什么不上来?还要等在楼下?!
  对了,她蓦然想起,楼下的防盗门关着,按门铃会吵醒一家子人,他不知道姨妈他们今晚不回来。不过,即便没有姨夫姨妈,还有莫兰他们呢,虽然他们肯定醒着,但是……他们好久没在一起了,何必打扰他们?算了,还是下楼去接他吧。不晓得他今天心情怎么样。
  今天清晨他们通过一个电话,听上去他的情绪有些低落。
  “乔,我最近很忙,不能来看你,你不要怪我。”他在电话那头低声说。
  “怎么啦?是不是因为张建民?”
  “我满脑子都是他的脸。”他叹了口气道,“原谅我,我现在想他的时间比想你多。”
  “嘿,咱们是半斤八两。我也一直在想他的事。”她道。
  他没搭腔。
  她很少见他如此消沉,沉默了片刻后,提议道:“松,一个人瞎想没意思,你还是来找我吧,我跟你一起想。”
  他不说话。
  “怎么?你不想来?”见他没反应,她有点不高兴了。
  他又叹了口气。
  “亲爱的,我现在不能跟你走得太近,有人盯着我,但我不知道他是谁。我不希望你有事,我的老朋友李耀明死了,我已经够受的了,如果你再……”
  “松,我一直想跟你坦白件事。”她截住了他的话头。
  “什么?”他紧张起来。
  “我跟李耀明打过架,我曾经咒过他,我也没想到我咒他咒得那么灵。”她真心诚意地说,“我以后再也不随便咒人了。”
  他低声笑起来。
  “这事我知道了,乔,老李脾气不好,从小就是个炮筒,但他百分之百是个讲义气的好哥们。看在我的面子上,原谅他,好吗?”
  “那当然,我怎么会跟他计较。这样吧,下次扫墓,我让莫兰烧两块红烧大排带去祭奠他,怎么样?”
  “好。”
  电话里又是一阵沉默。
  “松,你知道我老公死后,我为什么要搬来跟莫兰住吗?”最后还是她打破了沉默。
  “你姨夫他们去了法国,莫兰一个人。”
  “你只说对了一半,其实,我是怕我一个人胡思乱想。松,难受的时候一个人捱是他妈的很酷,但对自己根本没啥好处。聪明人不做对自己没好处的事。再说有屎不拉,早晚得憋出病来。所以,你现在很需要一个人来疼疼你。来吧!我陪你!”她热切地说。
  他又低声笑起来。
  “你以为我不想来吗?小寡妇?”
  “那你还啰嗦什么!今晚怎么样?”
  他沉默了片刻。
  “让我考虑一下。乔纳,我现在是如履薄冰,每做一件事都要考虑再三。”
  看来现在他已经考虑好了。
  乔纳心情愉快地想,他一定也很想念我,这死鬼!来就来呗,还履什么冰啊。她朝窗外望去,外面下雨了,冬夜的雨特别冷,姨夫说他的身体是外强中干型,可不能让他冻着, 这样想着,她赶紧披上衣服,套上便鞋急匆匆走出了卧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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司徒雷的车开到半路,突然下起雨来,他本想立刻打道回府,但犹豫了片刻还是打消了这个念头。他知道每当雨天,他身上的旧伤就会格外准时地疼痛起来,那种感觉就像是有人在他身体的不同部位,不断敲打他的骨头。
  “老板,要不要回去?”司机老陈大概从反光镜里看出了他的不适,关切地问道。
  “不用,继续开。”他低声道。
  在柏林路289号的码头旧仓库里,司徒雷知道有人正在等他。20分钟前,他的得力部下林强告诉他,通过大半天的撒网搜索,他们终于找到了乔纳的父亲乔永波,现在他急于要去看看这个郑恒松未来的老丈人。
  五分钟后,他的车在距离仓库大约50米的一个隐蔽处徐徐停下,坐在副驾驶座上的阿四首先下车撑开了一把巨大的黑伞,接着替他打开了车门,他忍着疼痛慢慢下了车。冬雨带来的刺骨寒冷让他的骨痛愈加剧烈,他由不得打了个寒噤,紧了下大衣。这时,他看见身材高大的林强已经等在仓库门口了,他嘴上亮着的小小火苗在风雨中若隐若现。
  “老板,你来了。”他走近时,林强恭敬地打了招呼。
  他点点头,林强打开了仓库门。
  “就是他。”林强朝前一指,他看见仓库正中的地板上躺着一个头发花白的身材瘦长的男子,大概五、六十岁的光景。
  他朝那个人慢慢走了过去。
  “快,给老板搬张椅子来!”林强命令手下的几个喽啰,不一会儿,一个穿绿衣服的年轻人就给他搬来张椅子。
  “离他近点。”他道。
  那个年轻人把椅子搬到了老头的身边,他立刻闻到一股浓重的酒气。
  “他就是乔纳的父亲?”
  “对,就是他,酒鬼一个,我们找到他的时候,他在他们小区的车棚外面睡大觉,妈的,这天气!呵呵,他一定喝了不少。”林强轻蔑地瞅了一眼躺在地上乔永波。
  司徒雷想起了中午赵栋给他打的那个电话。
  “老板,在吃饭呢!我终于找到了乔永波这个老家伙的背景资料了。”
  “呵呵,你说。”他放下了碗筷。
  “乔永波今年58岁,他是在上大学时认识乔纳的母亲郭涵的,两人因为非法同居被学校开除了,后来他们就干脆私奔结了婚,呵呵,在那时候,他们这么做,简直是前卫到了违法的程度,我想要不是郭涵的外交官老爸出面,他们是没结婚的命的,也许还会被抓起来。好吧,他们结了婚,三年后,生下了乔纳,可是在1986年,也就是乔纳10岁的时候,他们两个离了婚,可见私奔也不能造就永恒的爱情,我怀疑是乔永波有了别的女人,因为离婚三个月后,乔永波就跟一个叫叶容的女人结了婚,他们是邻居,住址是同一个弄堂。乔纳的母亲后来没再结婚,她很倒霉,独立抚养女儿,但在乔纳结婚那年,她却得乳腺癌死了。乔永波的运气也不怎么样,1987年,他跟叶容生下一个儿子,但这个孩子在1999年坠河身亡了,死的时候大概12岁,这件事好像对他们的婚姻是个打击,孩子死后第二年,他们就离了婚,在那以后,乔波一直单身,但叶容在2002年又结了婚。……我说老板,我给你出个主意。”
  “说吧。”他笑着鼓励。
  “找不到乔永波,可以找叶容,这个女人没准跟他还有联系。因为他们在2004年还一起开过一家饭店,至于这家饭店现在还是不是存在我就不知道了,至少我没查到相关的资料。”
  “谢谢你。”司徒雷现在越来越觉得赵栋出的主意大部分都是好主意。
  他从大衣口袋里掏出一盒烟来,抖出一支塞在嘴里,林强立刻上前给他点上了。香烟的味道暂时麻木了他的知觉,他觉得好受点了。
  “要把他弄醒吗?”林强问道。
  旁边的一个小喽啰上去踢了乔永波两脚,但乔永波只哼哼了两声。
  “不用。”司徒雷扫了一眼乔永波身上那件破外套和那双磨损得已经不能再穿的破皮鞋,不禁微微一笑。
  他今天来就是想来看看乔纳的父亲处于什么状态。他很高兴,这个落魄的老头并不比他那个贱人母亲过得好,一样的穷困潦倒,一样的急需用钱,一样的贱!既然郑恒松可以利用他的母亲,那他为什么不能利用郑恒松未来的老丈人呢?所谓一报还一报不就是这样?他又微微一笑。
  “老板有什么吩咐?”林强问道。
  他吸了口烟,慢悠悠地说:
  “砍了他。”
  “老板是要他的命?还是……”
  “一只手就够了。右手。”他盯着地板上的老头,深吸了一口烟,觉得就象有只女人的手在抚摸他的肺,好舒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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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还没睡啊?”高竞迷迷糊糊地问了一句。
  “我睡不着,你先睡吧。”莫兰别过身子,亲了亲他的脸,柔声说。
  “嗯……哦……”他不知嘟哝了一句什么,接着把鼻子埋到她胸前嗅了嗅,忽然笑了出来,“呵呵,你的床真暖和,真想天天睡在这里。”
  “等我们结婚了,你就可以天天睡在这里了,不过我们到时候得去买张大床,我的床太小了。”她一边玩着他后脑勺的卷发,一边说。
  “买张大床太费钱,就睡你的好了。”他仰起头看着她,脚一蹬,身子就升了上来,“挤挤更暖和。”他朝她身上挤了挤。
  在黑暗中,他平时闪亮如电的眼睛此时眯成了一条线,头发乱蓬蓬的盖住了大半个额头,有几绺还耷拉在他的眼睛上。他可真俊,她心里感叹道。
  “你不睡啦?说那么多话。”她帮他把头发从眼前撩开,用手指轻轻抚弄着他的脸和肩膀,他的皮肤软软的,散发着热气和轻微的汗味,她把鼻子压在他脸上,又亲了亲他。她觉得他就像上天赐给她的一个大娃娃,累的时候抱着他觉得又暖和又舒服,醒的时候却总忍不住想捏捏他,亲亲他。
  “我睡不着了,醒了。”他眯着眼睛看了她一会儿,忽然把她的手从自己脸上拉下来,放到了大腿内侧,“我这儿有个伤疤。”他说完,就笑起来。
  她从他的腿里抽出手来轻轻打了他一下。
  “你上次已经跟我说过了。”她小声说。
  “外面下雨了,伤口会痛的。”
  “哦,那又怎么样?”
  “你亲亲我,我就不痛了。”他咧开嘴笑,拉了拉她的头发。
  早知道他会这么说。
   “不亲了,我要睡觉了。”她别过身子不理他,她知道,只要自己一旦满足了他的要求,他马上就会像头醒狮那样生龙活虎起来,她借着屋内的微光,瞄了一眼墙上的钟,都快凌晨三点了,她已经很累了,现在她就想睡觉。
  他在她身后抱住了她,轻声说:
  “你不亲我,我睡不着。”
  “你好烦人呀,明天早上再亲你,我现在……啊,好累了。”她故意打了哈欠。
  他摸摸她的肩头,见她没反应,轻声问道:
  “你真的睡了?”他好像很是失望。
  “嗯……”她闭上眼睛,假装睡觉,心想,你昨天半夜才睡,刚刚又做过两次剧烈运动,明天一早你还得6点起床去跑步,你的精力可真充沛,看来我以后得经常装睡才行。
  他直起身子,弯下脑袋盯着她看了好一会儿,见她真的闭上了眼睛,才嘀咕了一句:
  “那,那我去上厕所了。”
  她没作声。他翻身下了床,好像是怕她会偷看自己,他背过身子,迅速穿好裤子,接着便光着上身披上外衣,蹑手蹑脚地打开了卧室的门,开门的时候,他还谨慎地朝外望了望。看见他这副偷偷摸摸的滑稽样子,她心里觉得好笑,真想跳下床去骚扰他,但她最后还是忍住了,她知道骚扰的结果现在可不是她想要的,她现在就想睡觉。
  不知过了多久,莫兰已经迷迷糊糊地睡着了,就觉得有人在摇晃她的身体。
  “莫兰,快醒醒。”是高竞的声音。
  讨厌!每次都是这样没完没了地把我吵醒。我以后肯定老得很快,因为老公精力太旺盛,导致我睡眠不足!
  “你干吗呀!”她皱着眉头抱怨道,她觉得自己的眼睛都睁不开了。
  “快醒醒!出事了!”高竞的声音又响又急。
  她揉揉眼睛,没好气地问道:“怎么啦?马桶塞住了吗?!这也要找我呀!”
  “乔纳不见了!”他瞪大眼睛朝她吼道,这一声差点把她的耳朵震聋。
  “你说什么?”她还没反应过来,她只是忽然发现他不知何时已经把自己里里外外的衣服都穿好了。
  “快起来!乔纳不见了!她的房间门开着,里面没人,你们家的房门也开着!”高竞回身从沙发上拿起她的衣服扔到她身上,急促地命令道,“快起来!我们得赶快去找她。”
  乔纳不见了?她一下子从床上坐了起来,高竞赶紧把一件衣服披到她肩上。
  “她会不会在另一个厕所?你有没有去看过?”她迟钝地穿着衣服。
  “她不在!我早看过了。”高竞脸色严峻地注视着她,说道,“她的手机在桌上,我查过了,在一点十分,她收到过一条短信,署名是郑恒松,说在楼下等她。但我看了手机号码,那不是郑恒松的手机,号码很相近,只相差一个数字。”
  啊!莫兰倒抽了一口冷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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司徒雷在半夜三点左右回到了寓所,难耐的骨痛让他连说话的力气都没有了,他现在急需躺下休息,还需要来杯热茶。可他刚进门,女佣就告诉他,前几天被他赶走的女大学生余丽又来了。
  “老板,余小姐来了。”女佣抱歉地说,“我说老板不在,她硬要闯进来。”
  “她什么时候来的?”
  “来了半小时了。”女佣一边说,一边递了杯热茶给他。
  他皱了皱眉头,要把她赶走也很容易,但是——他抬头望了一眼卧室的门——也许现在,有个女人作伴对他来说不是件坏事,余丽虽然贪慕虚荣,为人又幼稚可笑,跟他也谈不上什么感情——他们只是彼此需要而已,但在床上,一个亲密爱人跟一个妓女其实也没什么很大分别。他想,至少她是个身材不错的年轻女人,在特定的时候能给他带来不少身体上的愉悦,他希望她今晚能给他点温暖。如果这样,他愿意暂时接受她。
  “老板,要不要……”女佣的意思是要不要把余丽赶走。
  “不用了。去给我冲个热水袋,另外把我床上的电热毯打开。”他喝了口热茶,把杯子又递还给了女佣。
  他觉得自己说话的声音并不大,但他话音刚落,卧室的门就“砰”地一下开了,穿着丝质睡袍的余丽朝他冲了过来。
  “雷哥,你终于回来了。”她一把抱住了他,热切地说,“我这几天一直在想你。”
  女佣识趣地走开了。
  “呵呵,是吗?”他不太热情地笑了笑。
  “当然,我从早到晚都在想你。今天睡到半夜,我实在忍不住就跑来了。外面在下雨,我差点淋成了落汤鸡,不信你问赵姐。”余丽搂住他的脖子,娇滴滴地在他耳边说。
  骨头又是一阵痛,他禁不住皱起了眉头。
  “你怎么啦,真的这么讨厌我吗?”她好像快哭了。
  他可没空安慰她。
  “去给我放洗澡水,我马上来。”他低声说。
  她的嘴角向上弯起,露出了笑容。
  “好的。我就知道你还是喜欢我的。”她欢快地答应着,刚要转身,又回过头搂住他的脖子,给了他一个热情的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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女大学生都爱接吻,这是他得出的结论。她们也许未必只喜欢他的钱,也许有几个是真心喜欢他的,也有人赞扬他长得帅,有人还喜欢摸他后腰的盘龙文身,但他仍然觉得接吻是她们重要的交易方式。她们期待用一个吻来交换prada包,香奈尔时装,CD化妆品和源源不断的零花钱。
  可是,他对接吻却有些犯怵。
  好多年前,他喜欢过一个长相普通的坐台小姐,那时候他29岁,刚刚发迹不久,那个女孩19岁,他是她的客人。在一间灯光昏暗的KTV包房里,她坐在他身边解开他西装的纽扣,准备服侍他,但他却拒绝了,因为他觉得她长得太胖,他喜欢身材苗条的女人。这个女孩哭了,对他说,“关了灯,有什么分别?你不过是要发泄,我不过是赚钱。要好感觉就不要来这里!这里是厕所!你以为是爱情沙龙?”这番话把他惹火了,他一怒之下将女孩按倒在沙发上就把她强奸了,事后,他扔给她几百块钱,对她说,以后我还会来找你。
  当时他只是随口一说,但不知为何,后来他果然又去找了她好多次,每次他都把她折磨得死去活来,离开时,他还总是警告她,让我发现你找别的男人,我打断你的腿。他不知道她是怎么理解他的这句话的,他当时只是想什么说什么。
  后来他才知道,她是个为筹措学费来夜总会打工的女大学生。
  那个女孩一直很顺从,不管他怎么对她,她都默默忍受,每次他离开时,她还会从他身后紧紧抱住他恳求他,“吻我一下好吗?你那么折腾我,就不能吻我一下吗?”他不愿意,因为他不可能亲吻一条脏毯子。对他而言,她根本不算人,他把她当作一条用旧的毯子,他知道她很脏,但他喜欢那气味,他享受这种肮脏带来的松弛感。跟她在一起,有时候他还觉得自己就像在泥地里打滚的猪,肮脏、快乐,无忧无虑。
  她在念大学三年级时,突然莫名地消瘦下来,一天比一天瘦,脸色也越来越差,他怀疑她为了讨他的欢心,终于开始减肥了,心里在不断嘲笑她,却又不免暗暗欣赏她消瘦之后的风姿,他觉得她变漂亮了。但是有一天,当他带着一条项链去那家夜总会找她,想给她点奖励时,她却辞职了,他这时才发现自己一直不知道她在哪所学校念书。
  他有两个星期,每天都会开车去那家夜总会附近转悠,他那时坚信她还会回来,因为她需要钱念书,但她一直没出现。一个月过去了,他开始变得坐立不安,心神不宁,最后,他终于拉下脸让他的手下去找她。
  “一所一所学校地找!挖地三尺也要把她找出来!”他记得自己发狂地拍着桌子,手下们都吓坏了。
  “老大,这娘们是不是骗了你的钱?找到她后怎么处置她?”他们战战兢兢地问他。
  他答不上来。
  “少啰嗦!先找到她再说!”他只好这么说。“找到她,谁也不许碰他!”他还补充了这么一句。
  不久后,手下们替他打听到了她所在的学校名称,他记得他在林荫道上飞奔,不断问路,才终于摸索着找到她所在的宿舍楼。当她打开门,看见他时,惊呆了。他没容她提问,二话不说就把她从宿舍里霸道地拽了出来,一直把她拉到操场。
  “为什么要走?你以为你是什么东西?想洗干净背景当圣女了?做梦!妓女就是妓女!你是大学生,那就是大学生妓女!永远都洗不干净!”他恶狠狠地把她推到地上,朝她咆哮,他自己也不明白,为什么会如此气愤。
  她却显得很平静。
  “我去打胎了。那是你的孩子,你不喜欢我,留下这孩子也没意思。幸亏发现得早。”她站起来拍拍身上的尘土,还笑了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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