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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百二十二 红苓

??君彦,再不是我认识的君彦,他越来越陌生,让我觉得越来越害怕。
??昨日,当敬华再度重提让君彦娶秋蕊的时候,他没有再拒绝,他不再是君彦,真的就成了燕王了么?
??秋蕊怀孕了,怀的是君彦的孩子。
??敬华说,君彦应该给她一个名分。
??“……你既已成我的娘子,我会一辈子对你好的,小媳妇儿,你相信我,我只会喜欢你一个人,不会让你孤单,不会像父王那样娶很多娘子,我会对你一心一意……”
??这一番话仍然在空中回旋,可是,已是那么的空洞……
??因为我是燕王妃,我必须大度,必须宽厚,必须容忍……
??我想起了我娘的无奈,我娘的悲哀。
??君彦,他也如我爹一样,是寡情薄幸之人么?
??我抚摸着我的小腹,孩子,我的孩子,你会否又是另一个我?
??我取下颈上的玉佛珠,这只是一个无法再圆的梦。
??
??腊月二十九。
??今年是小年,没有年三十。今年的冬天似乎特别的寒冷,已经连续下了好几场大雪。院子里的光秃秃的树技缀着几簇雪花,无力地伸向阴沉的天空。
??转眼,我与君彦成亲已经一年多了,想到去年冬天,还能依偎在君彦怀里,而今年,在他怀里的已经另有其人。
??君彦与秋蕊终于在今晚成亲了。
??宫里的人全都聚集在御花园放炮仗,听戏曲,一时间,歌舞声、炮仗声、欢声、笑声,将节日的气氛烘托得格外喜庆。
??我坐在角落里,看着天空被烟花映红,现在的他们是不是在窗口看烟花?还是在喝着合卺酒?
??忽然想起了那个月明星稀的夜晚……我心中一痛,傻红苓,你在想什么,现在的君彦不再属于你了……
??“见过燕王妃!”
??我回过神来,是余莲。
??“不用多礼。”我懒懒地道。
??“余莲可真是佩服王妃,”余莲说着,语气里掩不住幸灾乐祸,“今儿是……”她抿嘴一笑,“今儿是……除夕之夜,又是双喜临门,王妃真是好兴致。”
??我勉强地一笑,不知如何作答。
??“王妃,这燕王府以后可要热闹了,怕王妃过不惯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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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百二十三 君夕

??除夕之夜,在去御花园的回廊上,巧遇红苓,她无力地扶着栅栏,急促地喘息着。
??“燕王妃身体不适吗?”我问。
??她一惊,慢慢地回过神来,“见过太子殿下。”
??“燕王妃,可要请御医?”我再问。
??其实,我知道她很苦,以前在秦王府里,这种“只见新人笑,哪闻旧人哭”的事,我见得太多了。
??她眼角还可见未干的泪痕,眼神苍凉,眼底夹杂着些许忧伤,面颊悲哀、凄艳。
??“多谢殿下,不用了。”她淡淡地说完,转身要走。
??“你这是回燕王府吗?”我问。
??是的,今日君彦与秋蕊成亲,燕王府内张灯结彩,红苓这时回去,还不是触景伤情?
??相信她明白我的意思,她停下了脚步。
??她没有回头,那美丽的背影在回廊里灯笼的照射下,在地上投下影子。她轻拭了一下眼睛。这时,我有股冲动,想冲上前去抱住她,安慰她。
??“你与余莲一样,也在嘲笑我吗?”她努力地控制着自己的声调,深深地吸了一口气。
??“哦,我没有……”
??也许是她压抑得太久,她转过头,瞅着我,打断我的话:“我真的是竭尽了全力,才可以站在这里,我只想一个人静一静,透透气,难道也不行?……”
??我望着她,她漠然地将眼睛移向雪地里,半晌,缓缓地道:
??“殿下恕罪,红苓失仪。”
??“又下雪了。”我说。
??她走到屋檐,伸手接过一颗雪粒,冻得发红的脸,再没有去年常挂在脸上的欢颜,她长长地吐出一口气,凝成一团白雾。
??我有些感触,像红苓这样如此冰雪聪慧的女子,似乎也逃不过命运的摆弄,我只觉得胸臆间那股酸涩正在渐渐扩大。
??
??在君彦新婚的第二天早朝,我居然发现君彦也出现了。
??第三天,君彦同样出现。
??第四天,君彦提出了新政。新朝廷已建立多时,但各历法体制仍然遵循前朝旧制,要变革的地方实在太多。他显然已经下过了相当的苦功,说起来滔滔不绝,侃侃而谈,让我很是震惊。
??再看看父皇的眼里,满是认同与欣赏。
??朝野哗然,异议百出,为首的自然是金烈。
??但是经过这一役,让父皇看清楚了,朝廷里有六成的官员,为金烈马首是瞻。
??一段时日下来,朝廷里形成三股势力,以拥护新政与对立新政成为两股力量,还有另一种,持观望的态度。他们或许对新政并不在意,他们注重的是荣辱得失,注重的是新政是否可以给他们更多的富贵升迁机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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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百二十四 睿菀

??君彦让我刮目相看,没多少时日,他已俨然成为治国之才,竟可以滔滔谈论国事,某些见解,居然颇有独到之处。
??我觉得我的内心已经完全倾向了君彦,我甚至有些后悔,为什么不晚一些立太子。现在的君彦,让我仿佛看见了君仁,那个让我最骄傲的儿子。
??
    这日深夜,我将君彦传到御书房,商谈金烈独揽朝政一事。
??“君彦,说说你的看法。”我说。
??君彦轻昂了一下头,缓缓地道:“启禀父皇,君彦倒有一计。”
??“但说无妨。”
??“国之根本在朝廷六部,而六部之中,是要紧的是刑部、兵部与吏部。”君彦将双手放在身后,“而金烈的势力,以吏部居首,吏部尚书是金烈门生,等于是金烈在掌管吏部,就等于金烈掌管着国家的财政,若是断了他的财源,就相当于掐住了金烈的脖子。”君彦的眼神变得犀利,“再逐步收回刑部、兵部,将权力牢牢地掌握到自己手中,架空金烈,焉让他不束手就擒?”
??“君彦,你新迎娶的侧妃,正是吏部尚书之女……”
??“父皇,成大事者,不拘小节,儿女私情在国家社稷面前,已经渺不可及。”君彦打断我,坚决地说。
??君彦,已全然脱胎换骨。
??
??金烈自恃战功,以为凭他一己之力,可以颠覆天下。可是他忘了,天下,是朕的天下;臣子,是朕的臣子!
??我以雷厉风行之势,或是施恩加爵,或是重处严罚,或是恩威并施,或是罢黜官职,将金烈一系的大小官员做了一次全面的清算。这件事,我已经筹划了许久,只是近段时间,让一些事扰乱了我的心神,才拖到现在,才让金烈自以为是他造反的时机,才让金烈放松了警惕,才会让我有机可趁。
??我将金烈逼上了绝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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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百二十五 秋蕊

??我成功地挑起了皇上与金烈之间的矛盾,甚至,君彦变政立新法,也是我在背后怂恿。
??金烈仗着自己是开国功臣,做事专横拔扈,私底下,他常说,皇上的江山有一半是属于他的,常说皇上不顾念旧情,常说“飞鸟尽,良弓藏”!
??因为我的挑拨,他正秘密联络旧部,伺机谋反。
??我要向金烈报复,更想利用他向睿菀报复。金烈得知我要嫁与君彦时,狠狠地给我一个耳光,并凶恶地对我说:既然能将我扶上天,也能将我踩在地下。
??我不怕他,他凶不了多少时候了。
??而这天金烈来宫里见我时,在宫门口撞见了余莲。
??余莲也是个心机颇重的女人,不能让她抓住我的把柄,我暗中派人追杀太医院的小庄子,不是真的杀他,只是吓吓他,并含沙射影是余莲主使。
??当晚,小庄子向宗人府投案,道出自己是绿佳皇妃腹中皇子的凶手,是自己在绿佳皇妃保胎药中加入斑蝥、芫花和莪术,并指幕后主使者为余莲,还向主审官提供了当日余莲给自己这三味药的残渣。
??小庄子显然是早有准备,这后宫里的人是何其阴险,他这等小太监为主人办了事,不死也会脱一层皮。
??我这一吓他,无疑让他如惊弓之鸟,慌忙向宗人府寻求庇护,毕竟,没什么比性命更重要。
??余莲夜里就下了狱。快子时,后玥皇妃去狱里见过她。第二天清早,狱卒就传出消息,余莲在牢里上吊自尽了。
??说是自尽,也许,是后玥皇妃杀人灭口,也未可知。
??
??我腹中的孩子是金烈的。
??我痛恨他,就像我痛恨金烈。可是,若没有他,我成不了燕王侧妃。做任何事,也许都必须付出代价,我必须生下他,看着他长大,我这一生也甩不开他。他的存在,时时刻刻提醒着我,我所受的那些屈辱。
??君彦服下“绝心丸”的那一夜,我与他只是同睡了一张床,什么也没有发生过。君彦一直以为,我腹中孩子是他的,让我安心保住孩子,即使拜过堂,也不曾行夫妻之礼。
??他常常沉思,似乎努力地想找回以前的记忆,红苓也试着想唤回他的记忆,试过好几次,却是徒然。红苓以为君彦是变了心,也就越发的心灰意冷。红苓渐渐变得只爱待在自己的寝房里,深居简出。
??我虽有很多时间与君彦相处,可是他总是冷冷淡淡,不知道为什么,这些日子竟有一抹不明的情愫在他心中徘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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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百二十六 后玥

??我不得不杀了余莲。
??我输不起,后宫的女人,有哪一个甘愿用自己的恩宠、自己的权力、甚至自己的性命来作赌注?
??然而,解决了余莲,我以为可以安心一点。谁知道,君夕晚上到我寝宫来辞行,让我的心更加慌乱。
??睿菀逼得金烈退无可退,金烈连夜带着家眷逃离了京城,逃去了他老家柳城。柳城是金烈的根据地,在那里,金烈还驻扎了军队。我想,金烈早有谋算,以备他谋反之用。
??睿菀派君夕和君彦领兵攻打柳城。
??我明白睿菀的用意,他是想让两个儿子立下战功,在朝廷群臣中立下威望。
??这本是好事,只是不知道为什么,我总有一种不祥的预感。
??
??翌日,君夕与君彦整装待发,看着君彦身披战甲、戴着金盔的模样,我不禁一怔,这是君彦么?
??红苓远远地看着君彦,欲上前去时,被秋蕊一推,红苓一个趔趄,秋蕊却走到前面,拉君彦的手,“王爷,您一定要凯旋归来,蕊儿与孩子等着你……”
??君彦淡然抽出手,目光飘过秋蕊,无意识地望向红苓。
??红苓含着泪,念起了离别词:
??
??春山烟欲收,天淡星稀小,残月脸边明,别泪临清晓。语已多,情未了,回首犹重道:记得绿罗裙,处处怜芳草。
??
??君夕出征的那段时日,是我一生中最难熬的。我以为,在我心里最重要的是权力,殊不知,原来是我的儿子。每天,天未亮,我就站在城楼上等着柳城八百里快骑的战报,确定君夕的平安。
??而每一次,我会遇见另一个人,红苓。
??因为金烈的谋反,让敬华陷入了尴尬境地,而这时,我居然没有心思去扳倒她的皇后之位。
??我的脑子里像绷着一条紧紧的绳索,我睡不着觉,寻思着只要君夕平安归来,我什么也不在乎。
??终于,我盼来了君夕求功心切、中伏身亡的消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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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百二十七 红苓

??在后玥得知君夕中伏身亡的那一刹那,支持不住晕倒了。
??连日来的紧张失眠,盼来的却是君夕的死讯。后玥经不起打击,醒后一会儿哭,一会儿笑,经太医诊治,是什么“失心疯”,我不懂那是什么病,只是后玥再不认识任何人,每天不是哭,便是笑,也不再说话……
??绿佳、步锋、余莲他们都是后玥争权夺利的牺牲者,而她自己呢?争了一辈子,抢了一辈子,到头来,得到的究竟是什么呢?
??每日的祝祷似乎成了我惟一的事,我衷心地期望,君彦可以平安回来,不管,他是不是已经背弃了誓言;不管,他的心里是不是已经多了另一个人;不管,他的心是不是已经不属于我……这些与他的平安相比,已变得很是渺小了。
??
??转眼,雪融。
??我的腹部,已经开始渐渐微隆起来,我便开始穿一些宽松的衣服。
??二月初一,君彦结束了一个多月的战争,成功攻陷柳城,班师回朝。
??再见君彦,发现他脸上不再有以前的稚气,眼内满是冷冷的寒意,我一凛,君彦怎会变得如此模样……
??君彦,我的君彦……
??朝野上下沉浸在胜利的喜悦中,丝毫没有为失去太子而伤感。
??在庆功宴上,我中途离席。
??站在回廊里,看着花草新长出的嫩芽,在夜风中微微摇曳。
??“王妃!”
??是君彦的声音。这称呼让我很是不惯,也让我觉得疏远,我没有回头,也不答话。
??“你不舒服么?我打了胜仗,不高兴么?”
??“有秋蕊替你高兴不是够了么?”我淡淡地说。
??“有时候,我真不能明白你!”
??“君彦,”我轻轻地喊:“告诉我,在你的内心深处,是不是一直希望这样的结果?”我不敢看他,害怕会让我听到预料中的答案。不是吗?如果,君夕死于非命,那么,他便可以堂而皇之地拥有君夕的一切,包括太子之位。
??“是的。”他说。声音并不大,但已让我觉得是晴天霹雳,以前的君彦到底去哪里了?以前的君彦淡薄名利,以前的君彦热情真挚,而现在呢?
??他变得好可怕。
??“如果,你出手阻止,是否君夕不会死?”
??他沉默了许久,我看着他的眼神变得凛冽,我从没有见过的凛冽。我心一寒……不用说了,我已经知道了……
??
??或者是我与君彦的缘分已尽,或者是我们的感情经不起考验。
??那晚,天黑得看不见星,看不见月,我站在窗前,茫然地望着天空,不知道看什么,只是空空地看着。
??忽然间刮起一阵强劲的大风,我本能地用手掩面,只觉一个黑影将我拦腰一带,一转身,靠墙站着,我一惊,那黑影迅速捂住我的嘴。
??“不许叫,不然杀了你。”低沉的声音从身后传来。
??我微微点点头。
??“刺客……抓剌客……”府外传来叫声叫嚷声。
??“去哪里了……”
??“刚追到这儿就不见了……”
??“好像进了燕王府……”
??“……”
??刺客劫持了我。
??“不许出声……”他低声说,我的脖子一阵清凉,他的刀已经架在我的颈上。
??“王妃,宫里正闹刺客呢……”宝儿边说边走进房里,手中端着盆水,刚进来,见到这一幕,手里的盆子摔了下来,尖叫道,“刺……刺……刺客……刺客……”
??已经来不及了,大批的侍卫冲进房里。
??冰冷的杀气从背后窜出来,刺客将我抓得更紧了,我只觉脖子上一阵刺痛,已经被划上了一个口子。
??“别过来,否则我让她陪葬!”他冷冷地说。
??“放开她,金平!”说话的是君彦。“杀你父亲金烈的是我君彦,与她无关,放了她!”
??原来,他是金烈的儿子。
??“是你?”虽然看不见他的眼睛,却仍能感到冰凉的寒意,他的刀离开我的脖子,指着君彦。
??而这时,君彦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夺过身边侍卫手中的剑,直直地向我刺过来,我瞪大眼睛,望着君彦,他的眼里,只有冷冷的杀气。
??我盯着他,他也盯着我,我惊愕地看着他那把剑从我胸前直直地送入,刺得狠而准,没有丝毫的余地,或者有一刹那的迟疑,但只一闪而过。我只觉一阵钻心的刺痛,我很明白是长剑贯穿了我的身体,只觉身后一阵温热,溅在我的身上……
??我一阵晕眩,君彦抽出了剑,血溅在他脸上,身后的人倒下了,我也站立不稳,君彦扶住了,惊诧地望着我,我的胸口好痛,但不及那浑身冰冷的感觉……
??“小……小……”
??我听不清楚,晕厥过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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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百二十八 芙蓉

??这一千年来,一直是百花园的多事之秋。
??海棠的事虽然让王母震惊,可是丧女之痛,掩盖了王母的威严,第一次,王母在我面前流下了眼泪。
??“芙蓉,是我错了么?”
??我不知道,也许,是吧,或者不是,我真的不知道。
??顸蓟私心太重,被王母召回天庭,百花园又重归我手。想着千年以前,与海棠同掌百花园,徒增伤感。
??
??“娘,放我走吧。”玉翠跪在地上,请求道:“娘,求你让我走吧。”
??这几天,她一直叫嚷着,让我放她下凡间。
??“玉翠,你真的想清楚了么?百花园是仙家重地,不是什么来则来、去则去的地方,这一次,若是你下凡间,我不会让你再入百花园。”
??她低下头去,沉吟一会儿,噙着泪,坚决地说:
??“娘,我与梅仙的情谊,难道你还不了解吗?苓儿是梅仙的女儿,也是我玉翠的女儿,苓儿有难,玉翠不会袖手旁观。梅仙不惜为苓儿舍弃性命,玉翠也是拼死不让苓儿在凡间受苦!”
??“玉翠,值得么?”我不忍,“此去凡间,必会断了你的仙根,你的竹子真身将留在百花园。”
??舍弃真身,便如凡间没有躯体的鬼魂。
??“我知道。”
??“竹儿,你当真想清楚了?真身一舍,等于断了你的仙缘,在凡间,你便与凡人无异,一样会老,会死。”
??“娘,这些我都知道,玉翠心意已绝。”她将头靠在我身上,“娘,玉翠惟一的遗憾,是不能在你身边伺候你。娘,玉翠不在你身边,还有若兰与菊妍替玉翠尽孝,可是,现在,只有苓儿一人,娘……”
??“竹儿,你叫为娘怎生舍得?娘已经失去了梅仙……”
??“那何忍再失去苓儿?苓儿不能再留在皇宫,那根本不属于她,再让她继续留在那儿,她会死的,玉翠要将她带离皇宫……娘,竹儿求你……”
??我的手一松,深知再无法改变玉翠的心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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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百二十九 秋蕊

??金平死了,金烈一族的余孽终于全部伏法。
??那晚,在红苓寝房,宫里的侍卫大都亲眼目睹,君彦刺中了金平的心,不过,也刺穿了红苓的身体。
??可是,在君彦拔出剑时,红苓的血溅在君彦脸上,竟让君彦以前的记忆全都回来了。
??在红苓倒下的时候,君彦抱住她,直喊:
??“小……小……小媳妇儿……小媳妇儿……”
??我早有耳闻,这是以前君彦对红苓的称呼。
??刹那间,懊悔、痛心、茫然全部浮现在他的脸上,不知道为什么,我的心被深深地撞击了。
??几天来,君彦衣不解带,守候在红苓身旁,太医们手忙脚乱,君彦更喝叱着:若不能治好燕王妃,要太医们提头来见!
??太医诊断出红苓已怀有身孕,她一直昏迷着,额头渗着汗,嘴里喃喃地叫着什么,但听不清楚。
??君彦握住她的手,一直陷在伤痛与自责之中。
??就在昨晚,更离奇的事发生了,红苓失踪了,偌大的皇宫,一个活生生的人竟一夜间,没了踪影。
??君彦更伤心地遍寻了皇宫里每一个角落,一无所获。
??而这时,睿菀决定立君彦为太子。
??失去红苓的君彦,似乎对任何事再提不起兴趣。
??我宁愿,君彦像以前那样冷冷地对我,也不愿像现在这样,在我面前深切地思念着另一个女人。
??“我是你明媒正娶的王妃,你不可以无视于我的存在……”
??“别再说了,”他打断我,“秋蕊,我已不再像以前般懵懂未觉,我已记起了所有的事。我不怪你,其实,我一直觉得,红苓不是凡人,她也许是仙女,我君彦何其有幸,才可得她为妻。这次她的离开,是对我忘情的惩罚,即使寻遍天涯海角,我也一定要找到红苓……”
??“难道这个世界,真的有矢志不渝的爱情吗?”我迷惑了。
??“感情贵在专注,始终如一。”
??始终如一……始终如一……始终如一……
??君彦的声音就好像是雷声一般,在午夜的空中一直不停地回旋,一声比一声大,一声比一声响……
??我捂住耳朵,捂不住那雷鸣般的声音。
??这时,阴霾的天空经不起连日来的沉郁,沥沥地下起雨来,雨水打在我的头上、身上……我腹中的孩子动了一下,我恨他,我还是恨他……
??我走上了城楼,淋着雨,披散着头发,城楼上,站着另一个人,是睿菀,只有他一人,站在雨里……
??我没有行礼,直直地走近他,就是他,是他杀死了我爹,让我一生受尽苦楚……
??“秋蕊……”他喊。
??我一愣。
??“你来了……”
??“皇上……”我的声音极不稳定。
??他看着城下,低声说:“那一天,我也是这样,站在这里,看着君彦与君夕离开,……可回来的只有君彦……”
??原来,他在此处哀悼自己的儿子,可是,你有否想过,因为你的野心,而失去爹娘的孩子?!
??“秋蕊,”他忽然喊着我的名字,瞅着我,“秋蕊,你是谁?”
??我一惊,不知如何作答。
??“其实,从你第一次拿桂花糕给我吃,我说知道你是谁了!”
??我更加诧异。
??“你知道吗?第一次吃桂花糕是李阜给我吃的。我记得,李阜有位夫人是江南人,最拿手的便是这桂花糕,那是我惟一一次吃到李阜夫人亲手做的桂花糕,那种甜味很特别……”
??看来,睿菀已经全部知道了。
??“这么说,你早就知道我是李阜的女儿,那为什么还要让君彦娶我?”我问。
??“让你成为君彦的妻子,算是我对你的少许补偿……”
??“不……”我大声地打断他,“我不要,不要,不要你的补偿,”我哭喊着,脸上的泪水与雨水融在一起,“为什么你不阻止我嫁给君彦?如果你阻止,那么,今日的我,至少可以少一点伤心绝望……”
??“蕊儿……”他喊。
??“不,不要这样叫我,我不会原谅你……不会……”我拼命地摇着头,头发粘在脸上,他的影像越来越模糊,“我不要原谅你,永远不会……死也不会……”我飞快转身,站在楼台边缘,纵身一跳。
??“蕊儿……”他站在楼台边,大喊着。
??我笑了,身体迅速地坠落。也许,在我第一天进入皇宫,就已经注定这样的结局。我将手放在腹上,我的孩子,我不要他来到这世上,与我受这相同的苦,我的孩子,将与我一同消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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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百三十 君彦

??秋蕊也死了。
??这个皇宫,真像是一个吃人的恶窟……
??我思索了整晚,收拾了简单的行囊,离开了皇宫。虽然太子非我莫属,天下唾手可得,可是所有的这一切,与苓儿比起来,已变得不再重要……
??我先去了西郊十香陵,母亲的墓前。
??终于明白了舅父所说的话,“若能觅得贤妻,得她真心爱慕,必可得她诚心襄助,取得天下……”
??红苓,是我钟爱的女子,与她在一起,可以过平静无忧的生活;而秋蕊不同,她心机甚深,正是舅父口的“贤妻”,正是襄助我取得天下的人。
??而此刻,我的心,比任何时候都要清楚,我要是苓儿、苓儿、苓儿……
??“彦儿!”
??我回头,是舅父。
??我上前行礼。
??他扶住我,“孩子……”
??一时间,思绪潮涌。“舅父,君彦有一事不明。”
??“你想问,红苓何故失踪?是否尚在人世?”
??“正是。”
??“大凡尘世,皆是因果循环,有因亦有果,有舍才有得。”
??舅父的话莫测高深。我思索着,
??“舅父,君彦不明。”
??“彦儿,这可能是舅父最后一次与你会面了,记住舅父的话:‘多则惑,少则得。’”
??
??转瞬,十年寒暑,我走遍了大江南北,苓儿依然杳无音讯。
??星光灿烂,满月如银盘。
??我望着月亮,暗忖,“明月啊,你还要圆多少回,我才可和我的红苓相见……”
??这一年的春天,衍州发生瘟疫,短短一月,死了大批的平民。
??我已在衍州逗留多日,辅助医庐的何大夫,救治着百姓。这些年,我都是这么过的,一边找寻苓儿,一边帮助一些有需要的人。虽然没有找到苓儿,可看着让我帮助过的人,多少让我有少许慰藉。
??然而,这种恶疾史无前例,一般染病后四、五日就离世,何大夫束手无策。
??这一日清早,我到医庐,发现昨日已染病三日的刘二居然可以站起来行走。
??我奇怪,赶紧上前询问。刘二说,是吃了他娘早上给他的药。我再找到刘二娘,问她灵药何来?刘二娘说,是早上她上灵山砍柴时,在灵山脚下一个女娃儿给的,那女娃儿说,这几天,她都会在山脚下送药……
??不等她说完,我急步走去灵山,是想向那女娃儿讨那灵药的方子……
??走近灵山时,发现了大批的求药者。
??那送药的女娃儿是个看来不足十岁的小女孩,看她一身青绿色的衣衫,脸颊白皙,眉清目清,那双眼睛……我愣住了,好漂亮的一对明眸。
??不一会儿,她送完手里的药,娇声说道:“各位乡亲,小妹今日的药已送完,不过各位放心,明日,小妹还会在此处送药,直到大家的病痊愈为止。”
??人群散去。
??“小姑娘。”我叫住她。
??她盯着我。
??“能告诉我,你这药是怎么得来的吗?”我问。
??“是我姨婆炼的!”她答。
??“我……”正欲说话,我忽然发现了她脖子上的玉佛珠。我惊诧至极,玉佛珠,我送给苓儿的玉佛珠!“小姑娘,这,这玉佛珠,是谁给你的?”我再问。
??“我娘。”
??此刻,我才看见她衣角上的梅花。
??“你娘叫什么名字?”我问着,心禁不住狂跳着。
??哦,苓儿,是你吗?莫非,莫非,我望着面前的小女孩,莫非,她是我们的女儿?
??“我娘,就是我娘。”她天真地昂着头。
??“那……你叫什么名字?”
??“天瑶。”
??“天瑶,带我去看你娘,好吗?”我急切地说。
??“我娘和姨婆都住在灵山顶,你可爬得上去?”她说。
??灵山是衍州最高的山,听说只有猎人到过山顶。不过,此时,我也顾不了这么多了。
??“能!”我坚定地说。
??天瑶一笑,“好,那你随我来吧。”
??天瑶走得奇快,不一会儿,我便跟不上她了,她折转回来,走到我身边,递给我一颗药丸,“吃了它吧,是我姨婆炼的,姨婆说,吃了可以让你走很得快一点。”
??我接过药丸,“你姨婆?!”
??“是啊,我姨婆可神了。本来,我娘也快死了,是我姨婆冶好的。我姨婆说,这一次衍州的瘟疫很厉害,姨婆研炼了一个月,才炼制出解救的丹药。”她看了看我,“快吃吧,不然,天黑以前上不了山顶了。”
??“也是你姨婆要你带我上山顶的?”我再问。
??“姨婆说,如果有人问我的玉佛珠是谁给的,那人定会问起我娘,也证明,他想起我娘了,让我带他上山顶,与娘相见。”
??我将药丸放进嘴咽下去时。我已经肯定,是苓儿,是苓儿……
??登上山顶时,太阳已经西斜,天瑶对着那草屋前的身影一喊:
??“娘——”
??那身影应声回头,我的眼睛湿了,那身影在夕阳下映上一层光圈,脸庞被染成金黄色,手上的鸳鸯锦,更在夕阳的照射下闪闪发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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