狗蛋 发表于 2009-4-2 02:24
24 文 / 穆紫轩
白发男子始终没有醒来。
悬铃每天守在他身边看着他,看着他那张好看的脸,用手指输理那满头的白发,偷偷地笑。可是,他却没有丝毫表情。
悬铃记住了哥哥的话,只要白发男子的精神力不小说,那么他就不会死。可是,她却感觉不到他的存在。没有心跳,没有脉搏。甚至,没有了血液。
“你快点醒过来好吗?我们需要你啊。”哥哥曾检查过男子身上的伤口,并告诉她是亡魂战士所为。她没有见过亡魂战士,不知道他们的实力。可是,她却可以猜到那些战士并不像光之骑士一样懦弱。因为,他们杀“死”了地球修士。
在她的心里,地球修士都应该与哥哥一样勇猛。
悬铃捧起了《亚哲尔诗集》,对男子说:“我在你的身上发现了这本书,是你的朋友把它放在你的身上然后装入棺材的吗?你的朋友也应该是修士吧。你很喜欢这本书吗?”
没有回答。
“你应该很喜欢这本书吧。我读给你听,好吗?”
男子静默得像是塑像。
“第二首,《而我看见》。我读得不好,你千万不能笑,好吗?”悬铃咯咯地笑,笑得满脸绯红。
“先知预测着未来的时光,而我祭奠过往。
你们还在梦中流浪,而我看见时光冗长。
时光倒走,所有的心灵变得迷茫。
只有我,永恒地存在,我会永远,站在你们中间。”
虽然读不懂那些语言,可似乎又觉得意犹未尽。女孩害羞地低着头,“我再读一首,最后一首,你仍然不可以笑我。”手指翻过那一页又一页的白纸,“第三首,《我的光》。或许,你应该已经会背诵了吧。那就随我一起读,好吗?”
“当你们虔诚仰望,方可望见我的光芒。
我从遥远的世界来,站到你们身边,却远到天涯海角。
我将用神灵庇护你们,以我为信仰。
我将带你们归回我们的国度,忘却这里的苦难,忘却悲伤。
忘却所有的一切,回到我们的无暇世界。
那时候,我会永远,站在你们中间。”
读完,悬铃不禁又笑了起来。他合上书,对男子轻轻说:“这些诗,你读得懂吗?我读了好几遍了,总是读不懂。仿佛这不是诗,而是某种宗教的神语。你快点醒来吧,给我讲讲这些诗,好吗?”
蚀烛走了进来,看看白发男子,皱着眉头,说:“妹妹,我想我需要去望神城一趟。”
“望神城?去那里做什么?”悬铃忘不了上次在望神城发生的事情。
那天,他们看到一座房子前面放着一块近一人高的石头,上面刻了个“藏”字,与自己怀里的石头一模一样,只不过放大了很多倍。
他们幼稚地以为,终于回到属于自己的地方了。于是,蚀烛带着妹妹走进了那座房子的正厅。
正厅里,一个男人赶忙上前来迎接,另外一个稍微年轻的男子蹲在正厅中间的地板上,用一块湿布反复地擦洗地板上一小块。悬铃好奇地看过去,发现灰白的湿布上有几块暗红色。再仔细了些,那一小块地板上也有。
就像,干了的血迹。
悬铃有种不安的感觉,拉着哥哥的手臂,警惕地扫视过正厅的每一处。
这时,又进来一个人,一个与哥哥一样穿着火红色长袍的老人。他快步走了进去,而本来准备迎接蚀烛和悬铃的男人对老人笑笑。
蚀烛问男人:“请问,这里需要雇工人干活吗?”
男人看了看蚀烛的装束,那个老人却没好气地说:“不要不要,快走,别让我看着碍眼!”
悬铃看哥哥,不知道他为什么会突然问出那样的问题。哥哥却递给她一个深深的眼神,然后拉着她快步走了出去。
走了好远,蚀烛回头看看,然后才停下来。
悬铃小声嘟囔着,还在为刚才那个老人的话生气。“这都什么人,说话的态度这么糟糕。他以为他是谁啊?”
蚀烛小声说:“我们该感谢他,他故意那样说话让我们从那里走出来。”
悬铃不懂。
狗蛋 发表于 2009-4-2 02:26
蚀烛问:“在老人走进正厅的时候,你没有感觉到一股很弱的法术流量吗?”
悬铃仔细想了想,确实,当时她感觉到了。可是,那么小的法术流量,对普通人都造不成半点伤害。更何况,他们兄妹是来自地球的修士。
“那能说明什么呢?”悬铃问。
蚀烛说:“法术来自那位老人身上,我想他一定是一名伟大的法师,甚至,和我们一样,是修士。”
悬铃来了些精神,她和哥哥一直在寻找拥有黑色藏字石的修士,可是却一直没有找到。
“老人用气系的法术在我背后写了一个字,‘走’。然后,我又感觉到背上划过一条弯曲的线,由下至上。之后,线条的末端又被画出了一个不规则的圆环。在圆环的旁边,我又感觉到重重的一点。”
“他让我们离开?难道刚才那里不是地球修士聚集的地方吗?可是,字下面的点线圈又是什么呢?”
“我觉得,他想让我们去什么地方。”蚀烛说。
“要不,我们再回去,等他从那座房子里出来了再问问他?”
蚀烛点头同意了。两个人向回走,在离那座房子好远的地方就停了下来,依靠路边的墙角隐藏身体。
可是,他们等了很久也没见那位老人出来。又过了好些日子,依然没有见到他。
蚀烛猜想,老人是否已经到他所画的地方去等他们了。可是,只是一个简单的图,那是什么地方呢?
悬铃提醒他,能不能从地图上找到那个位置。
当他们买了一份地图展开看时,蚀烛发现那条线是无禁河,而圈是死亡之湖。蚀烛指着湖泊的旁边,说:“他在我背上画的点就在这里,死亡之湖的湖岸。”
“他让我们去那里?”悬铃找到地图上望神城的位置,“可是,离这里很远啊。哥哥,我们要去吗?”
蚀烛看着妹妹,说:“我听你的。”
“不,我听你的。”
蚀烛笑笑,说:“我们的记忆里丢失了太多东西,除了知道自己是地球修士,除了我们是兄妹,除了我们还有个不满二十岁的弟弟,我们什么也不知道。可是,地球在哪里?我们为什么会来到这个地方?我们的弟弟又在哪里?妹妹,我们已经没有路了,一直在到处乱撞。或许,老人真的想告诉我们什么,我不想放弃这个希望。哪怕再过渺茫,我也想抓牢它。”
然后,他们离开了望神城,在路途中遇到了好几次黑暗骑士的追杀。蚀烛带着妹妹向与死亡之湖相反方向走了好久,直到完全摆脱了黑暗骑士的追杀才来到这里。
想起黑暗骑士,悬铃依然有些颤栗。她和哥哥都是法师,对付近战高手黑暗骑士有些力不从心。
悬铃对蚀烛说:“哥哥,你去望神城是为了寻找那位老人吗?”
蚀烛点点头,“我们来到这里已经很久了,却没有等到老人,也没有找到任何关于地球修士的信息。”他看了看白发男子,“当然,我们找到了他。可是,这是意外。我觉得,似乎有很大的秘密隐藏在地球修士之中。我们为什么会到这里来的?为什么黑暗骑士和亡魂战士要追杀我们?我想找到答案。”
“我和你一起去,哥哥。”
蚀烛把手放到悬铃的肩上,说:“妹妹,你留下。如果你走了,谁来照顾他?而且,不要忘了,一定要把弟弟找回来。”
“哥哥,但是你一个人会很危险……”
“别说了,我的妹妹。我知道很危险,但是你放心,我会回来的。在这里等着我,不要离开。”
悬铃不再多说,她知道,固执的哥哥一旦决定了什么就不会更改。而且,正如他所说,白发男子还需要照顾,他们的弟弟,现在生死未卜。
“妹妹,你一定要坚强,一定要回到我们的家。”蚀烛输理着妹妹鬓角的头发。
“哥哥,你要好好地,我们一起回家。”悬铃的眼圈微微泛红。
她心里悄悄说:“哥哥,你知道吗,当你突然说要离去,我很担心,很担心。仿佛……仿佛这一次分别就……”
狗蛋 发表于 2009-4-2 02:26
“哥哥,我不会离开你,也不要你离开我。”
“弟弟厌蝶不知道去了哪里,我不能再失去唯一的哥哥。还记得小时候吗,我们三个在海滩上垒出我们共同统治的城堡,并且对着大海许愿,我们三兄妹,要永远永远……永远在一起。慢慢长大了,可是我却一直坚信,那天下午我们说出了那么多的永远,那么就一定会永远吧。”
“哥哥,弟弟厌蝶消失在了我们中间。你说,我们的永远,还会实现吗?会吗?”
第二天,蚀烛早早醒来——其实,他一夜未眠。简单地收拾了一点东西,悄悄踏出了房门。
天还是灰白色的,而山谷里如夜般阴暗。雾气涣散在山间,谷底,像轻纱带,被微微拂面的风撕成一缕一缕。在清晨还有些寒冷的空气里,缠绕,交织。或是扭动着,像被舞者用纤纤玉手牵引着,随着乐曲,随着舞步,跳着妖娆的舞蹈。
红色的身影从一幔又一幔的纱帘走过,躯体撩动白纱,白纱附着身躯,再擦过去。人走了,纱帐的角被人走过带起的轻风牵起,再落下,萦绕。
“哥哥——哥哥——”一个如柔纱般细腻的声音追在后面。
蚀烛停下来,转身。隔着薄幕,他看到妹妹踩着高高低低的石块,有些艰难地向自己跑来。刹那,心像是被一只大手握得紧紧的,什么东西,漫入眼帘。眼睛微微发氧,蚀烛低下头去,用手背擦了一下眼。
“哥哥……现在就走了吗?”悬铃扑到蚀烛的怀里,眼泪禁湿他胸口的衣服。
“妹妹,你不该起床这么早。”蚀烛有些心疼地说,“回去吧,好好休息,不要送了。”
悬铃固执地趴在哥哥怀里,感受胸腔里什么东西跳动的的声音,感受那儿时最奢望的温暖。
“哥哥,你要回来。”悬铃说,不舍地从哥哥的怀里钻出,盯着那双坚定的眼眸。
蚀烛抱着悬铃的双肩,重重点头,“等着我,我会回来,一定会。好了,回去吧,回去。”
手垂下去,转过身。斗篷撒开,像一面被风吹得展开的旗帜。红色映满悬铃的脸庞,如温和的火焰在面前跳跃。
蚀烛大步向山谷外走,头也不回,“回去吧,悬铃,回去,等着我。”
泪水落在脸上,突然变得冰凉。记得小时候,刚学会火焰法术的哥哥总是在寒冬的夜晚升起一团火焰。三个孩子围坐在火焰的周围,相互依偎着,讲着一些不着边际却很华美的梦境,直到睡着。
有一次,半夜悬铃突然醒来,看到哥哥依然在用右手食指施法,维持着火焰。
懂事的悬铃说:“哥哥,我不冷,你睡吧。”
“可是,我很怕冷啊。”蚀烛笑笑,苍白瘦削的脸上挂满汗珠。
悬铃擦去蚀烛脸上的汗水,说:“一直施法会很累的。哥哥,先休息一会吧。”
蚀烛依然是开心地笑,手却没有放下。他说:“我不累,脸上有汗是因为我也怕热。我就是那么奇怪的人,怕冷又怕热。”说完,大声笑起来。
可是,哥哥的辛酸悬铃已经可以知道,却不愿说出,只好无数次偷偷哭泣。
童年是凄惨的,三个孩子,到处流浪。没有严肃的爸爸,没有慈爱的妈妈,没有人愿意多看他们一眼,哪怕一眼。可是,童年也是快乐的,有顽皮的弟弟,更重要的是有坚强的哥哥。他用微弱的力量,为三个孩子撑起了属于他们的天堂。
红色的身影消失了,可是悬铃没有马上回到小房子里。因为他知道,哥哥在雾气里一定开启了火冥之眼,一定不断回头,看着在远处为自己送别的妹妹,他最疼爱的妹妹。
天,渐渐亮了。
悬铃有些沮丧地回到房子里,坐到那把哥哥亲手制作的椅子上。儿时的一切,从脑海里游过去,依然那么清晰。
突然站了起来,像下定了什么决心,脱下了裹在外面的大袍子。里面依然是那件淡紫色的魔法袍——她昨晚也没有睡,两种思想在心里拼搏,她无法作出任何一个选择。
既然无法选择,又何必左右为难?
她推开内间的门,走进去。站在床边,最后一次输理那美丽的白色头发。发丝从指尖流失,她轻声说:“朋友,对不起,我不得不作出一个不会让自己后悔一辈子的选择。对不起,祝你好运。”
她把《亚哲尔诗集》放在床头,又把一个信封放到书的封面上。
“其实,我多么希望能够一直给你读你所喜欢的诗。可是,我不能没有哥哥。我的哥哥,是我唯一的,永远的,天堂。”
淡紫色的身影快步走出了小房子,很快消失在山与山的夹缝间。
山谷里,比以往更加宁静,静得像一座无人拜继的坟墓。坟墓的主人,沉睡了千年。
狗蛋 发表于 2009-4-2 02:26
25 文 / 穆紫轩
炼舞又进了城。
融月没有陪着他一起,而是留在森林里等他。没有人可以预测到会发生什么事情,他不愿带着融月,不愿融月卷近这场看不见天光的暗战之中。
来到大教堂,径直走到正厅。当有信徒对他说愿神保佑一类的话时,他脸上冰冷,心里狠狠地骂上一句:狗屁东西。
正厅里,今天的讲义还没有开始。
炼舞大步走进正厅,无视其他人奇怪的眼神,一直走到了讲台上。
蓝袍主教看了看气势汹汹的年轻人,张开嘴,刚想说话,却被炼舞抢了先:“麻烦您,请告诉我狱奴那妖女在哪里?”
“我似乎没有听懂你在讲什么。”蓝袍主教说。
炼舞低吼:“别跟我装糊涂,我在问你,狱奴那个妖女在哪里?我在找她,你听见了吗?”
蓝袍主教安静地看着炼舞,不说话。
炼舞意识到自己的语气过于嚣张,尽力压下自己的火气。不知为什么,一走进这个打着神圣旗帜却私底下干见不得人的勾当的地方他就觉得压抑。脑子里,顾幽离开那天所有发生的一切都涌了上来。
炼舞稍稍平息了一点,说:“麻烦您,请告诉我,狱奴那个妖女在哪里。”他始终不肯放下“妖女”这个修饰词,这是平和的底线。
“麻烦你,年轻人。”主教说,“麻烦你在这圣堂里面尽量保持礼貌的语言。在这里,没有妖女。”
“我要找的是狱奴那个妖女,你却告诉我,这里没有妖女,真是好笑。”炼舞的怒火又一次燃烧起来,若是眼前的人是一个年轻人,恐怕拳头已经克制不住的砸出去了。
“你要找狱奴小姐是吗?”蓝袍主教的声音突然变得清冷了许多,“年轻人,她不是妖女,她是我们神教的圣之使者。如果你再出言不逊,恐怕会遭到神的惩戒。”
“惩戒?”炼舞笑了起来,指着讲台后面八座高高的神像,说,“你说的是他们惩戒我吗?”
“我们的真神,会用智慧圣洁的眼裁判一切。”
炼舞的手从腰间划过去,短剑出鞘,射出一道淡淡的白光。大厅里所有的人都屏住了呼吸,对于莫名闯入的黑衣男子的亵渎,他们只能眼睁睁看着。
“你看看,他们就站在那里,离我这么近。可是,你们的神怎么还不来惩戒我?难道你们的神只是站在那里让人叩拜的的塑像吗?”炼舞指着一尊神像,说。那柄短剑,正插在神像的胸口。
“你太过分了。”蓝袍主教看着自己信奉的神被如此侮辱,火气不禁涨了上来。
“告诉我,狱奴那妖女在哪里?”炼舞又拔出了一把短剑,插在桌子上厚厚的经书上。握剑的手突然扬起来,神的教义,被疯狂的亵渎者撕裂。裂成了无数破碎的黄纸,漫天飞舞。
“告诉我,那妖女在哪里?”
蓝袍主教闭上眼睛,语气又平静下来,平静得像一湾死水:“教会里没有你要找的妖女。圣之使者,狱奴小姐,她离开了,不在教会。”
“她去了哪里?告诉我,快,告诉我!”炼舞的剑尖几乎要触到主教的脸上。
主教睁开眼睛,说:“我也不知道她在哪里。或许,他们会告诉你。”主教的眼看向大厅最后的走廊口。
那里,走进来十几个光之骑士。他们眼神在大厅里搜寻了不到一秒时间,就发现了亵渎者。其中一个指着讲台的方向,说:“在那里,抓住他。”
炼舞对懒袍主教笑笑,然后说:“愿你告诉你的神,保佑那几个愚蠢的骑士。”说完,绕过讲桌,跳下了讲台。
所有的信徒都站了起来,让得远远的,看着所发生的一切,无力地祈祷。
大厅最中间的走道里,炼舞与光之骑士相对着冲到了一起。一把剑刺向炼舞,炼舞双臂挥舞,折断剑锋,手里的短剑瞬间插进了光之骑士的胸口。
拔出短剑,鲜血从伤口里喷射出来,粘湿了炼舞的脸。
一个光之骑士头向上仰,脖子上传出一声脆响。炼舞已经滑到了骑士的背后,骑士向后倒去,手里的剑脱落。长剑还没有落地,被炼舞的腿卷起来,送进了另一个骑士的胸口。紧着手,右手的短剑从旁边的一个骑士颈上划过,左手再从腰剑拔出一把剑。
两道白光闪烁着,炼舞身体在低空翻转,再落在两名骑士身边。
又四个骑士银白色的甲衣上挂着血迹,倒了下去。
剩下的骑士后退了几步,剑锋朝着炼舞,却不敢再向前。
炼舞长长号出一声,两把短剑从手里脱离,相互围绕着旋转,绕成一朵血色的光,像初生的花蕾。骑士还来不及逃跑,妖冶的红色花朵已经盛开,散发着冷艳的气息。鲜血喷溅,死亡的花朵颜色变得更加绚烂。
一些女信徒看到眼前噬血的场景,已经呜咽起来。而所有的男信徒,几乎念叨着同样的话语,那是一个诅咒:“我们至高的神啊,愿您惩戒这个恶魔……”
血淌在这平日里神圣高洁的大教堂里,亡魂嚎啕大哭,声音四处游荡。
“你们看看,这就是你们的神!”炼舞大声吼。
“年轻人,你终究会受到惩戒。”蓝袍主教说,“我们的神有着智慧的眼……”
“什么狗屁东西!”炼舞不耐烦地吼,“不要跟我讲道,我不听。你们的组织害死了我的朋友,害死了许许多多人,却还总是说一些自认清高的话语。看看,你们用眼睛看看,你们的神只不过是石像,他们拿什么来庇护你们?”
“教会是仁义对任何生命的,怎么会害死你的朋友?年轻人,你是听了什么谣言了吧。我们的神不是石像,这些石像只不过是我们用以传达对神的敬仰的。年轻人,归属神的灵里吧,让神把你身上的恶魔剥离。”或许此时,只剩下蓝袍主教还有理智。
而炼舞的理智,在拔剑的时候就完全消亡了。“谣言?什么谣言?我亲眼看朋友被亡魂战士杀死,亲耳听亡魂战士说是狱奴那妖女派他们去的。这些难道还不够吗?”
狗蛋 发表于 2009-4-2 02:26
“是谁告诉你亡魂战士是属于教会的?还有,你亲耳听到狱奴小姐指派吗?如果我现在就出去说,这里的光之骑士奉劝你在公共场合安静,而你随即拔剑伤人,那么我说的是否就成了事实了呢?当然,我不会出去说,我是神的子民。”
“我会把妖女找出来,我会的。亡魂战士,我也会揭露他们与教会的关系,你们不要得意太久。”炼舞说。
蓝袍主教说:“我说过很多次了,狱奴小姐不在。不过她很快会回来,因为今天下午在前厅有她的讲义。”
炼舞问:“你说的是真的吗?”
“当然。”主教说。
炼舞转过身,向通往前厅的走廊走去。脑子里稍稍平静了一些,他记起临走前融月说了好几遍的话。他这次来是为了帮死去的顾幽找出黑色藏字石的秘密的,而不是为了报仇。找到了狱奴,或者亡魂战士,才能问出所有的秘密。当然,炼舞已经作好了他们不配合回答的准备。
蓝袍主教看着炼舞走进走廊,门关上了。嘴唇翕动,说出了两个字,除了他自己,没人听到:“找死。”
走廊的门在身后重重关上,大厅里的哭泣声被切断了,断在走廊里的那一段却久久不散。
炼舞知道,找到狱奴后,免不了一场恶战。他不知道自己是否能打败狱奴,他不知道狱奴的手下到底有多少亡魂战士,他只知道,如果用生命能换取顾幽想要的答案,即使只有一线希望,他也会大胆地去赌。
走廊尽头,还站了一个光之骑士。只有一个。
炼舞只是看了那个身影一眼,脚步没有半点停滞。就凭他一个光之骑士也想阻拦自己吗?无疑,这是一个笑话。
走近了,对方却依然笔直地站立在原地,没有要让开的意思。
“滚,光之骑士。”炼舞吼了一句。
对方轻声笑笑,“你就知道光之骑士吗?告诉你一个新名字,光芒骑士,听说过吗?”
炼舞感觉到一丝莫名的压力,停下脚步。嘴里却说:“不管你什么骑士,给我让远一点,不然,就死。”
光芒骑士轻蔑地笑。
这个时候,炼舞才注意到对方的盔甲虽然也是银白色,却比光之骑士的华丽得多。抽象云雾般的雕刻图案,遍布每一片钢甲的角落。
“过了今天,你会永远忘记亡魂战士与教会的关系。”骑士说,自然地垂在两边的双手上突然各弹出了一柄长剑。长剑在骑士胸前交叉,然后向两边分开,分出两道交织的半月。
炼舞双手的剑插进墙里,利用双手的力量将整个人附着到了墙面上。半月从他脚下钻进墙面,切出一道深深的伤口。紧接着,长剑又划出两道白光,不再是半月,而像是纠缠在一起的藤蔓。炼舞来不及拔出墙上的剑,双手在墙面上撑了一下,身体向后翻过去。
剑光从墙面掠过,留下两道弯弯曲曲相互交颤的剑痕。就像两条长蛇,从墙根斜着向上攀爬而过留下的痕迹。
当炼舞向后翻腾在空中,身体还与地面保持着平行时,骑士的腿向上踢出,踢中炼舞的后背。随后,纠缠在一起的剑光从炼舞的腰部穿行而过。
炼舞落到地面,单膝跪在地上,双手撑地,大口地呼吸。
骑士将剑收到背后,一只手抓起炼舞的下巴,强硬地将他的脸抬起来。骑士盯着炼舞的脸,说:“我还以为你能多撑一会儿,看来是我高估你了。”
炼舞的脸色发白,说:“是吗?”
“不过,被剑光其腰斩了,没有当场死亡也很不错了。”
“其腰斩了?有吗?”炼舞的小腿上滑出一把剑,滑进骑士的小腿,带血的剑尖从腿后侧伸了出去。
骑士的双手举起,握住肩膀后侧的剑柄。炼舞站了起来,顺势一拳打在骑士的下巴上。骑士的头扬起来,一束鲜血从口中喷溅向空中。炼舞的手按在骑士的双手上,将出鞘了一小部分的剑按了下去。
撑着骑士的手,炼舞的身体跃了起来,身体后仰,一个漂亮的后空翻,双脚踢在骑士的下巴上。骑士向后倒去,双手同时拔出了剑。还在空中没有落地的炼舞手擦过腰剑,又一柄短剑划出去,停在骑士的胸口。
骑士倒在地上,却又马上攀着墙吃力地爬了起来。
“我还以为你能多撑一会儿,看来是我高估你了。”炼舞摘掉骑士的头盔,一只手抓住他的下巴,另一只手举起头盔在骑士额头上狠狠砸了一下。骑士两眼翻白,身躯坍塌下去。
炼舞的手还停在空中,像是抓着什么东西。他自言自语:“光芒骑士是吗?你的台词还没有说呢,怎么就倒了呢?”
头盔从手里掉到地上,滚了几步远,铁器的声音被关在走廊里,有些刺耳。炼舞双手捂住腰部的伤口,血从指缝里流出,粘湿了他的手。刚才,当两股剑光交织时,他正好从剑光交叉之间的缝隙里钻过。可是,仍然被剑光带出了不浅的伤口。
狗蛋 发表于 2009-4-2 02:27
前厅里,下午的讲义已经开始。每个人脸上都是虔诚,还不知道走廊与正厅里上演了血腥的杀戮。
看到一名满脸是血滴的男子粗暴地推开侧面走廊的门走出来,看到他黑衣服上还没有干的血迹,所有人都疑惑地站了起来。讲台上的信徒,捧着经书,半张着嘴却没有再发出任何声音,同样不知所措。
炼舞向最近的人走去,那里的人却一直后退。
“今天下午是谁的讲义?”他问。
没有人回答,他们都在想,这个满身是血的魔鬼从哪里来。
“今天下午,是谁的讲义?”又问了一遍。
讲台上的信徒愣了一下,合上经书,单手捧着,另一只手举了起来,“是……是我的……请问有事吗?”
“狱奴那个妖女怎么没来?”
“狱奴那……”信徒差点也把“妖女”说出来,赶忙在心里向神道歉。然后,他接着说:“我听说狱奴小姐已经离开这座教堂了。”
“离开?去了哪里?”
“我也不知道,好像暂时不会回来了吧。”
“老混蛋,敢骗我,迟早被你的神打嘴巴!”炼舞恶狠狠地骂。腰上的伤口很痛,血稍稍凝固了一些。他又问:“亡魂战士在哪里?”
“亡……亡魂战士?您说什么?”信徒肯定他没听说过这种东西。
“你这个笨蛋!”一个声音在他耳边骂。
“谁?谁骂我?”炼舞大吼。
前厅里的人有人小声说了一句:“谁骂他了吗?为什么我没有听到?原来这个人是个疯子,真可怜。”
“你这个笨蛋,快离开这里!”炼舞依然听到那个声音,有些耳熟。他到处看,问:“你是谁?说啊,你是谁?”
眼前,突兀地出现了一个身影,穿着雪一样白的长袍,头上盖着兜帽。
“你是谁?”炼舞又问。
“炼舞,听我说,黑暗骑士已经向这里赶来。快,跟着我走,离开这里。我还没有死,不需要你耗费这么大的牺牲帮我寻找黑色藏字石的秘密。快走,我们得马上离开。”说完,白影转过身去,向大门走,脚步轻盈得仿佛是贴着地面在飘。
“等我一下,你到底是谁?”炼舞追了过去。
“真的是疯子啊,这么年轻就疯了,真可惜。愿神保佑他。”更多的人小声说了起来。在所有人面前与空气对话,然后像是追着什么东西——但是所有人都没有看到那样东西——向外跑,除了疯子,没有人能做得出来,而且还做得那么逼真。
“顾幽,是你吗?是你!”
狗蛋 发表于 2009-4-2 02:27
26 文 / 穆紫轩
白影似乎没有任何重量,如风般穿过人群里的缝隙,袍尾飞扬。走过一条长街,然后拐进一条小巷。
炼舞手捂着伤口,有些跌跌撞撞地追寻着白影的方向。
行人看到满身是血的炼舞,纷纷让开,害怕却又好奇地看着。
炼舞扶着墙角,走进那条小巷。突然,一柄滚烫的石制棍杖从前面绕到炼舞的后颈,向前一拖,炼舞被杖推着,全身无力的跪倒在地上。他的头垂下去,只看见两只火红色的靴子在自己眼前的石板地面上。
“说,你是谁?”一个声音从高处落下来。
炼舞慢慢地抬起头,却没有看面前红色的身影,而是看着身影的后面,巷子的另一头。那后面,依然是一条街,人来人往。
顾幽呢?去了哪里?为什么他不愿等着自己?
“你是什么人?”声音又问了一次。
炼舞想站起来,想走到巷子的尽头,走到那条街上。他想看看,顾幽去了哪里。试着站起来,可是杖依然压在自己的后颈。
红袍男子的黑发被灌进巷子的风吹得翻飞起来——他正是赶到望神城寻找上次遇见的那位老人的蚀烛。当他刚想从这条巷子里走出去时,突然发现上次在死亡之湖见过的黑衣男子向这个方向走来。于是靠在墙边,等着男子走近。
蚀烛左手握着魔杖,将炼舞压在地下,右手扬起来,几束线形的火焰从掌心散开,围绕着手掌旋转。
巷子两头的街上,行人突然像是被什么惊吓到了,纷纷跑开。在巷子里,已经看不到街上的行人。
在听到马蹄声的瞬间后,黑暗骑士已经堵在了两边的出口。
“看来我猜得没错,你果然与那些人是一伙的。”蚀烛对意识已经模糊的炼舞说。只是,他没有想到,自己进到望神城还不到两个小时就被黑衣男子和黑暗骑士发现了。
一名黑暗骑士双手持着斧头,骑马走了进来。
蚀烛的右手轻微摇晃了一下,火焰束消散开了。手却没有放下去,而是在暗暗凝聚力量。
黑暗骑士越走越近,眼睛一直死死地盯着蚀烛。
没由来的风,将蚀烛身后的斗篷撑开,像一面荣耀的旗帜。
骑士的视线慢慢低下去,看着被蚀烛的魔杖压住的炼舞。正当蚀烛要施展法术的时候,骑士突然说:“你做得很好,把这个人交给我们吧,他是我们的罪犯。”
斗篷渐渐降了下去,蚀烛的力量消失了。
这个黑衣人不是他们的同伙?是黑暗骑士要找的人?是个罪犯?
“这个人,交给我们。”黑暗骑士用命令的口吻说。
“哦,好的,明白。”蚀烛的右手放了下去,对黑暗骑士笑笑,说。他弯下腰去,魔杖从炼舞的腰前穿过,左手抱起炼舞的腰,把他扛到肩上。这个时候,他才发现炼舞的腰上还带着伤。
“顾幽……”炼舞喊出一声,双眼闭上了。
蚀烛愣了一秒,扛着炼舞,向黑暗骑士走过去。骑士向马鞍后稍稍挪了一点,示意蚀烛把炼舞放横到马上。
蚀烛试着将炼舞扔到马背上去,可是动作有些吃力。他说:“不好意思,这家伙有点重。抓住他已经费了我不少力气。您也看到了,我是法师,没有多大劲的。”
黑暗骑士把斧头收回腰间,伸出双手,准备把炼舞提到马背上去。
当黑暗骑士的手就要接触到炼舞的后背时,蚀烛突然伸出了右手。黑暗骑士感觉到了对方体内突然爆发的强大的力量,双手赶忙抽回腰间。黑暗骑士还没抓牢斧柄,蚀烛的手中已经燃出了大团的火焰。
战马也意识到了什么,前半身站了起来,两只前蹄在空中飞舞。
火焰球在蚀烛的掌心炸成了一朵火焰花,一团更大的火焰球从花蕊中喷出来。黑马只嘶鸣出了一半,整个身体向另一侧倒了下去。火焰附着在马匹和黑暗骑士的身上,烧出一股刺鼻的焦味。
巷子两边的黑暗骑士纷纷拔出斧头,黑色的暗流从巷子两头涌进,从空中俯视就像两股污水正注入空空的管道。
蚀烛退回墙边,掌心向已经接近的一名骑士射出一束火焰。骑士趴在马背上,斧头向蚀烛挥去。火焰从他的上放穿过,击中后面的一名骑士。骑士惨叫了一声从马背上翻下去,被后面跟上来的马匹踩踏而过。
蚀烛低下头去,斧刃在他后面的墙上留下一道深深的伤痕。手掌伸出,一串火眼蛇从马蹄间游过去。几匹马跌倒在地上,它们背上的骑士被摔得横七竖八。
另一头的骑士已经夹过来,两名骑士同时从身后向蚀烛挥出了斧子。而战马被毁的那些骑站了起来,挥舞手臂向蚀烛投出了斧子。
斧刃映着阳光,反射出美丽的七色华光。七色光瞬间泯灭,被黑暗吞噬。鲜血从光华消失的地方喷射出来,几个骑在马上的骑士疑惑地睁大了眼,从马上跌下去。
斧子穿过了红色的身影,穿过!
不,不是穿过。而是,红色的身影在斧子接近的刹那化成红色的羽毛消散开了。羽毛向四周飘散,然后在空气里褪去了色彩,悄悄化在空气里。
看着地上黑暗骑士的尸体,看着躺倒的马匹,所有的骑士失去了声音。所有的人所有的马站在原地,一动不动,像是禁止的画面。好久,一个黑暗骑士才骂了一句:“混蛋,谁能告诉我们他去了哪里?火焰法师竟然会传送法术,这是怎么一回事?”
蚀烛将炼舞放在身旁的床上,还没有看自己在哪里,就皱着眉头对突然出现在眼前的妹妹悬铃说:“是谁让你来的?”
悬铃眨眨眼,看着炼舞,调皮地问:“这个人是谁?”
“不知道他是谁。还记得前几天我说在死亡之湖看到的一条小船吗?当时,这个人就在船上。”蚀烛说。
“那么,他是去找白发男子的尸体的吧——或者说,找那两块黑色藏字石。你为什么要扛着他呢,你不知道我一次传送两个人会耗费我很多法力吗?”
狗蛋 发表于 2009-4-2 02:27
蚀烛擦了擦汗水,“我也不想扛着他到这里。本来我想把他放到黑暗骑士的马上就完事的,没想到他在昏迷前喊出了一个名字。就因为那个名字,我竟然莫名其妙地就和黑暗骑士打了起来。”
悬铃被惹得轻笑,“难道他喊的是你的名字吗?”
“不是,他喊,‘顾幽’。”
“顾幽?顾幽不就是白发男子两块黑色藏字石其中一块上的名字吗?这个人认识白发男子?难道他也是地球修士?”
蚀烛警惕地看了看炼舞一眼,确定他还没有醒来,才说:“他不是,我从他身上感受不到精神力的存在。”
“那么他是谁呢?”
“我也不知道。他现在需要一个医生,等把他救醒了我们再直接问他吧。悬铃,你小心一点看着他,我去找医生。”蚀烛说着向离开,可一时连门在哪个方向都还不知道。
悬铃拉住他的手,说:“哥哥,还是我去吧,我不太擅长看着男人昏迷,而不到一个月的时间里你就交了两个昏迷的男人让我看守。再说,你现在出去恐怕不方便了,黑暗骑士应该在满街找你吧。”
蚀烛看着懂事的妹妹,她已经不是小时候那个整天吵着要听自己讲故事的小女孩了。妹妹长大了,他们都长大了。
蚀烛点点头,说:“妹妹,谢谢你。小心点。”
“不许说谢。”悬铃歪着脑袋说。
悬铃走出了旅店,在街上没有发现任何黑暗骑士或是亡魂战士的踪迹。可是,她也不知道医馆在哪里,想问,却不愿与别人交流。站在路边,看着路人,有的行色匆匆,或是游衣散漫,心底不觉有些茫然。
看到一名年轻美丽的女子牵着一个孩子的手匆匆走来,悬铃只好硬着头皮叫住了他们,笑得特别甜腻地说:“麻烦您,请问这附近哪里有医馆啊?”
女子也对她笑笑,笑得有点僵硬,似乎对她那种很要命的笑脸有些吃不消。然后,女子低下头看孩子,说:“孤鸣,你知道这附近哪里有医馆吗?”
孤鸣对悬铃说:“姐姐你不要笑得这么难看我就告诉你。”
一句话出口,两个女子的笑都瞬间变成了苦瓜脸。融月拍拍孤鸣的脑袋,小声说:“不许没礼貌,被炼舞哥哥知道非打你屁股。”
悬铃瘪着嘴,愈加不知所措。
“姐姐,其实你就这种表情很漂亮的。”孤鸣说,“向东,走到这条街的尽头就会看到一家医馆了。漂亮姐姐,正好我们也要去那个方向,我们一起走好吗?”
“谢谢小朋友,我只是问问而已,现在还不去那里。你们先走吧,再见。”悬铃一口气道谢再道别,然后拔腿就朝西走。一边走一边在心里说:“这么年轻孩子就这么大了,真是糟糕。而且,把那孩子教育成那样,简直就是一个小色狼嘛!看来,还是晚育好啊。”
融月带着孤鸣——应该说是孤鸣带着融月,找到了大教堂的正门。远远的,融月停下来,对孤鸣说:“孤鸣,你去问问站在门口的吗些教士有没有看到炼舞哥哥,好吗?”
“姐姐,你不和我一起去吗?教堂里可美了,我还可以带你参观——只是参观,你不可以信那东西哦。”
融月笑笑,说:“我不能和你一起去,因为那里的人都认识我。”
“他们认识你?”孤鸣好奇地问。
“对啊,他们很多人认识我。以前爸爸是虔诚的信徒,可是后来……出了意外,我们家的人都不再信仰神教了。我不能再去大教堂,不然别人问我为什么我们家人不再来,我不知道要怎么回答。”
孤鸣点点头,说:“那好吧,姐姐,我自己去问。还说带你参观呢,你对教堂应该比我熟悉多了吧。”
融月笑笑,拍拍孤鸣的头。她看着孤鸣像欢快的小动物一样跑跑跳跳,不觉想起了上次在烤鸡店里店员的话:“你们一家三口,真幸福。”
一家。
融月的脸微微泛红,赶忙把这个自认为奇怪的想法压了下去。
很快,孤鸣又跑了回来,喊了一声:“姐姐……”
融月看着那张小脸上带着藏不住的忧虑,心不禁跳快了几拍,“孤鸣,慢慢说,到底怎么了?炼舞哥哥怎么了?”
“姐姐……”孤鸣咬了咬下嘴唇,慢慢地说,“他们说炼舞哥哥全身是血,离开了教堂。”
“离开了……离开……他们有没有说,他去了哪里?”融月急得声音提高了好多,引起了一些旁人的注意。
“姐姐,跟我来。”孤鸣小声地说,然后拉着融月的手,拽着她向南边走。
视线在街上游移,却始终没有看到那个熟悉的黑色身影。融月额头上滴下了汗珠,心里一直重复着孤鸣的话,炼舞哥哥全身是血……全身……是血……
“孤鸣,你要带我去哪里?”融月问,眼睛里光华一片,闪烁着斑斑星光。
“姐姐,他们说炼舞哥哥向这边追着什么跑了,也许我们一直走下去就……”孤鸣的声音硬生生地断在了嘴里,要不是融月捂住了他的嘴,还差点叫了出来。
前面的街上,没有一个行人。好几名光之骑士拍打着自己胯下的战马,对坐骑大声吆喝着,从一条巷子里走了出来。马上绑着绳子,绳子紧绷,末端从巷子里的地上慢慢滑出来——绳子的末端,系着黑暗骑士或是黑色战马的尸体。
融月用手掌挡住孤鸣的双眼,不忍心让孩子看到眼前这么血腥的场景。她把脸瞥向一边,那满是血污的画面让她觉得有些害怕。可是,孤鸣却圆睁着双眼,安静地,从融月的指缝中窥探着染血的场景。
“孤鸣……”融月的声音有些颤抖,“你确定……炼舞哥哥就是向这里走的吗……”
孤鸣不敢回答,他不敢说出那个简单却沉重的字眼:是。
“你……你确定吗……”融月的眼泪大滴大滴落到孤鸣的头顶,“他和黑暗骑士打上了吧,他……他一个人……还满身是血……”
狗蛋 发表于 2009-4-2 02:27
27 文 / 穆紫轩
在梦里,炼舞又看到了那个白色的身影。虽然他的头被兜帽盖住了,可是炼舞知道,那就是顾幽。炼舞张开嘴,对他说:“顾幽,你终于回来了。”那一刻,不禁觉得一丝酸楚。
他想走过去,可是顾幽却转身走了。他带自己走过一条又一条陌生的街道,街道上没有一个人。树影投在地上,像在水中一样不停晃出了墨绿色的涟漪。
看不到顾幽脚步迈出,但他却“走”得很快,即使炼舞奋力奔跑,他也始终在远离。
“顾幽,为什么不等等我?”炼舞喊,可是,顾幽没有停下,更没有回头。他走到长街的尽头,消失不见。在消失的地方,空气里荡出了涟漪。
炼舞从床上坐了起来,一直站在床前的悬铃听到动静,转过身来。
炼舞发现自己换了一件干净的衣服,腰间缠着厚厚的绷带,抬起头来,对眼前的女子说:“是你救了我吗?谢谢你。”
悬铃却说:“不是我要救你,而是误打误撞就把你弄来了。”她转向一边,喊:“哥,他醒来了,你开始拷问吧。”
蚀烛正在闭目养神,听到妹妹的喊声从房间角落的长椅上爬起来,走过来。
拷问?炼舞纳闷。
“你是谁?”蚀烛张嘴就问。
“谢谢你们救了我,我的名字是炼舞。”炼舞奇怪地看着红袍男子,觉得他手里的魔杖和脚下那双靴子似乎很面熟。
“炼舞?你的名字就叫炼舞?真是巧了,我出去找医生的时候正好遇到你家妻子和你的孩子说要去找你呢。”悬铃在一旁喊开了。
“妻子?孩子?”炼舞更加疑惑,“我还没有结婚呢。”
悬铃一听,夸张的表情突然收了回去。声音低得没人可以听见:“我明明听到他妻子肉麻地说找炼舞哥哥,难道是同名同姓的?”
“你怎么会认识顾幽?”蚀烛继续问。
“顾幽!”炼舞听到这个名字突然从床上跳了下来,伤口阵痛,一缕血渐渐在白纱布上浸染开。
“你还有伤,不要动作太大。我问你,你是怎么认识顾幽的?”
炼舞慢慢坐回床上去,昏倒前所发生的事情渐渐在脑海里浮上来。他没有回答蚀烛的问题,而是问:“在巷子里挡住我的人是你吗?我想问一下,在那之前你有没有看到一个穿白色袍子的人走进去?”
“白色袍子?”蚀烛看着炼舞,不知道他想耍什么花招。当时他一直在巷子口盯着炼舞走近,并没有看到其他人。
“是啊,你有没有看到?我亲眼看到他走近那条巷子,所以就跟了上去。”
“你想告诉我,那个人就是顾幽?”蚀烛故意这样问,想查探炼舞与顾幽到底是敌是友。
“是的,他是顾幽。他在大教堂里叫我离开,我就一直跟着他走到了那里。请告诉我,他去了哪里?”
“好吧,我告诉你,顾幽回家了。”蚀烛说,背在后面的右手已经悄悄凝聚力量。如果判定这个人是地球修士的仇敌,那么他会毫不留情地出手。
“回家?你骗我,顾幽没有家。又或许有家,只是,他都忘记了。他失去了所有的记忆,什么都想不起来。他被亡魂战士……杀死了。”炼舞显得有些激动,每次说起那位朋友,他都会想起从前与顾幽在一起所发生的一切。每想一次,就再痛一次。
蚀烛释放了手中的力量,说:“死了?既然死了,那你怎么还能看见他?”
“是的,我知道他死了,可是我却真真实实地看见了他,真的。”
“我相信你,我相信。”蚀烛说,心里想着,炼舞所见的到底是幻觉,还是顾幽那没有消亡的精神力的化身?他不知道要不要告诉炼舞关于顾幽的事情,因为炼舞身上并没有黑色藏字石。没有那个标志的人,是不值得相信的。
“谁敲门?”炼舞突然警觉地说。
蚀烛看看炼舞认真的样子,然后又看妹妹。悬铃睁大了眼睛,头微微晃动一下。
“你们为什么不去开门?”炼舞站起来,说。
“好吧,我去开,你好好休息。”蚀烛敷衍着说,却并没有动。他更加相信,炼舞见到顾幽确实是出现了幻觉。
炼舞看着蚀烛,然后视线移开,找到门的方向,突然向那里跑去。
他拉开门,那个白色的身影站在门外,对他点点头,说:“炼舞。”
“顾幽,是你吗?”
“是我,是我,真的是我。”
是顾幽,是他。炼舞有些抑制不住自己的心情,“你去了哪里?你知道吗,我们很想你。”
狗蛋 发表于 2009-4-2 02:27
蚀烛跟着炼舞跑了过来,看看门外,没人。可是,炼舞的手放在门上,像是在和外面的空气对话。“又是幻觉,已经接近疯子了。”蚀烛在心里说,转过身去,不想与一个半疯子争幻觉与非幻觉的问题。
刚向房间里走了几步,他又突然转过身来,两眼变成了红色,散发着诡异的光晕。
房间外,一个白色的身影站在那里,兜帽的阴影盖住了脸。
蚀烛向门边走过去,杖换到右手,向白影挥舞去。炼舞刚想推开蚀烛,伸出的手却停了下来,像是中了什么邪术,动作被凝固了。他看着顾幽,有些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蚀烛收回了魔杖,表情跟炼舞一样惊异。
魔杖直接从人影的躯体穿了过去!
“顾幽……这……这是怎么回事?”炼舞问。
“果然,果然是精神力的化身。”蚀烛对顾幽点了点头,“朋友,你还好吗?对不起,我本来留下妹妹照顾你的,可惜他也跟着跑来了。这几天感觉还好吗?”
可是顾幽像是听不见蚀烛的话,而且也不说话。这时候,蚀烛才想起来,自己虽然有可以穿透灵界的双眼,却没有同样功能的耳。当然,更没有与‘灵’交流的能力了。
炼舞对顾幽点点头,说:“马上,我们马上行动。”
接着,顾幽的身子在空气里扭曲,渐渐消散。
“他说了什么?”蚀烛关上火冥之眼,问。
“光芒骑士已经开始全城搜捕了,要抓到我和你。”
蚀烛点点头,“这很正常,我们已经被搜捕习惯了。光芒骑士?多新鲜的词语,我们的敌人实力很强大啊。”
炼舞看着蚀烛,说:“你是不是有黑色藏字石?”
“什么?”蚀烛装作没有听懂,他不愿地球修士的事情被任何外人知道。因为哪怕一个小小的细节,也会坏了大事。
“别给我演戏,你的技术还不到位。顾幽有一块属于他自己的黑色藏字石,另一个朋友也有,为了那块石头,他们送了命。那块破石头里,有着顾幽所有的记忆。顾幽死了,可是我想帮他完成心愿……”
蚀烛的手掌挡在身前,故意岔开话题:“请问,你所说的另一位朋友是谁?”
“另一位朋友,残魂。说了你们也不知道。”炼舞说。
蚀烛回头去看妹妹,然后又看炼舞,心情显得沉重了许多,“残魂,我们知道。”
炼舞继续说:“我只想帮顾幽找回他的记忆,然后告诉他。我不管你们这个组织是做什么的,或者与教会有着怎样的深仇大恨,在完成顾幽的心愿之前,我会站在你们这一边。”
“你……还想见到顾幽吗?”
“什么?”换成炼舞疑惑了,“顾幽的灵还在,他会随时让我看见的。”
“那不是灵,我告诉你,那叫作精神力。”
“什么东西?好像很耳熟。”
楼道里,传出了许多个重重的脚步声。光芒骑士跑步上来,双剑已经握在手中。
“一个一个房间仔细搜,一定要找到那两个人。”带队的骑士说了一句,楼道里的人开始向两边分散,踢开一间又一间的房门,然后冲进去挨处查找。一些住客从未见过这样的场景,吓得惊叫着从房间里跑了出来。
旅店老板哭丧着脸,心疼自己的生意,却不得不说好话:“骑士大人您辛苦了,这次抓捕的一定是个大恶人吧。”可是心里却骂,恶人倒是见过不少,但都没有这群骑士这么恶。见门踢门,见人吓人。
两名骑士走进了悬铃的房间,门重重关上了。
过了好久,所有的骑士都没有找到他们要找的人,回到楼道中列好队。骑士队长手扬起来,放到嘴边,示意所有人保持安静。他慢慢向悬铃的房间走去,其他人跟在后面。
店老板哼了一声,想:要是你们一开始就这样轻多好,非得踏得整座楼都在摇。
一名骑士上前,推开了门。
房间里,刚才进去搜查的两名骑士已经躺在了地上。
所有的骑士涌进了房间,发现房间里被打得乱糟糟的,床的一角被劈开了。房间里没有人,大窗户开着,窗外是街市,却因为这帮骑士的到来早早散场。一名骑士从窗框上找到一块黑色的布片,上面还带着血迹。
骑士队长走过来,捏起布片,然后狠狠地摔在地上,说:“下楼,追。”
狗蛋 发表于 2009-4-2 02:27
楼道里,脚步声渐渐消失了,只剩下冗长的余音,却也变得模模糊糊。
又过了一小会儿,破损的床下有了一丝动静,炼舞从床前滚了出来。接着,蚀烛和悬铃也从床的另一边滚了出来。
炼舞拍打着身上和头上的灰,说:“这破旅店,该打扫了吧。”
“你这法子真有创意。”褒奖的话,却被蚀烛说出了贬义的语气。
“我早就说过了,这帮笨蛋虽然身手不错,但是脑子和光之骑士是一样的不发达。他们的人再进来时是绝对不会仔细检查房间的。一片碎布,就骗得他们团团转。”炼舞有些得意起来,像及了以前和顾幽在一起的时候。
“不错,聪明。”蚀烛知道若是自己不赞美一下炼舞会继续唠叨下去。
炼舞笑笑,踢了地上的骑士一脚,说:“这两个家伙出手可真重,还好有你,不然我还得多耗费一点时间才能让他们趴下。”
蚀烛说:“没错,在你面前我其实只是一个打下手的。要不是你用花瓶砸他们的脑袋,我哪有时间吟唱法术让他们乖乖躺下啊。炼舞大侠,我真的好崇拜你啊。”
炼舞哈哈大笑,回敬蚀烛:“你也不错嘛,手上那火练得多好啊,以后烧饭练柴火都省去了。”
“好了,先做事吧,我们得赶快。”蚀烛蹲下去,一一脱下骑士的头盔,铠甲。
炼舞摘下光芒骑士的头盔,恍然间,觉得仿佛还是在好久以前。他穿着光之骑士的盔甲混进骑士的地牢里,向顾幽问了好几个奇怪的问题,然后让他穿上光之骑士的盔甲,两个人一路没有阻碍地逃跑。
那时候,他们才刚认识啊。
那时候,顾幽还老是问一些很幼稚的问题。
那时候……顾幽还活着。
可是时光从他们身边流过去了,它记住了某些人,却忘记了更多的人。被遗忘的人,是否就那样被时光永远抹去呢?
蚀烛穿好盔甲,将自己的袍子和魔杖包在一起递给悬铃,对她说:“他们还不知道你,你直接出东门,我们随后会去到那里和你汇合。”
“可是,没有魔杖你施法……”
蚀烛握着两把长剑,挥舞了一下,笑着说:“我希望一切好好的,让我没有施法发泄的机会。况且,这两把剑很好,我想我需要学着使用它们。妹妹,快走吧,我们很快就会到那里。”
“要不,我先出城,然后用法术传送你们过去。”悬铃说,她不希望看到哥哥冒险。
蚀烛摇摇头,“传送阵消耗的法力太多,你应该节约下那些法力,说不定到时候会用上。别说了,妹妹,我会没事的。”
“好吧……哥哥,我等你。”悬铃说。
蚀烛笑着拍拍妹妹的头,说:“快走吧,不要比我们还晚到啊。”
悬铃重重点头,抱紧包袱,走出了房门。
不久后,两名“光芒骑士”走下了楼,走到大堂里。店老板正在给店员详述关于光之骑士和光芒骑士的一切罪行,滔滔不绝,说得唾沫横飞。而店员看到光芒骑士走近了,却又不敢说,只好不住眨眼。
店老板却还没看懂店员的暗示,当光芒骑士从他身边擦过去时,他正好说到:“而光芒骑士比光之骑士更加混蛋……”
可是,两名骑士却从他身边走了过去,走出了店门。店老板吓得脸色发白,直接晕倒。
狗蛋 发表于 2009-4-2 02:27
28 文 / 穆紫轩
炼舞和蚀烛爬上马背,蚀烛却突然对他说:“你先走吧,去与我妹妹汇合,然后告诉她说我让她带你去找顾幽。”
“什么?”炼舞不明白,为什么蚀烛会突然变卦。
“不要问,我还有自己的事情要做。你快走,保护好我的妹妹。”
炼舞一把拉住蚀烛的手腕,“告诉我,你要去做什么事情?什么事情这么重要,连那么爱你的妹妹都可以不要?”
“这些和你没有关系,快离开。难道你不想再见到顾幽了吗?”
“怎么会不想?如果我想见他,我早就直接让那帮混蛋杀死了,何必活得这么辛苦。可是,我没有那样做,因为顾幽的生命在我身上延续,我还要帮他……”
蚀烛打断炼舞的话,说:“我之所以骗妹妹,也是有很重要的事情需要去做。”
“什么事情,会比你的妹妹重要?告诉我,说不定我还能帮上什么忙。”炼舞说。
蚀烛笑笑,“我不需要你的帮助。如果你真想帮忙,赶快出城,去找我的妹妹。朋友,记住我的名字,蚀烛。相信我,跟着我的妹妹悬铃,你可以找到顾幽。”
“你骗不到我。”炼舞说,“我说过,顾幽已经死了,没有人比我更熟悉他。他死了,是我亲手把他推向通往归灵湖的河水里。”
“没有人比你更熟悉他?”蚀烛说着,手掌从炼舞的眼前划过,又收回了腰间。
两个字,刻在黑色石头上的字,“蚀烛”,划过炼舞的眼前。
炼舞有些吃惊,或许自己早该想到,蚀烛与顾幽是一样的人。曾经残魂说过精神力,而今天蚀烛也说起过。还有,蚀烛知道顾幽,而且很警惕地问了自己许多问题才稍稍相信自己,像是在保护关于他自己的秘密。
“你为什么要把这个拿给我看?难道你不知道这样是很危险的吗?”炼舞看了看周围,说。
“别像个贼似的到处看好吗?不要忘了,现在我们的身份是高贵的骑士。至于我为什么把秘密拿给你看,或许是因为我突然想向人展示一下这个东西吧。而这附近,除了你没有更熟悉的人了。”蚀烛笑着对炼舞说。
“你和顾幽是一起的?”
“从前我不知道他,可是前段时间我见过他。我的妹妹也见过,顾幽并没有死,而你却差点把他送去喂了天株。还好,我们找到了他。”
“没死?可是……可是他……”
“没错,他身上的血液已经流失了,可是精神力还存在。不要问我为什么他的精神力会不受身体状态的限制,因为我还回答不上那么高深的问题。好了,快去找我的妹妹。”蚀烛拉起了缰绳。
长剑从炼舞的腰间滑出,剑锋贴着蚀烛的脖子。蚀烛心里一惊,右手摊开。
“法师,老实一点,不要乱动。”炼舞说,“你现在没有了魔杖,想要和一名刺客比剑吗?可惜,你已经输了,我的剑离你的生与死只有一丁点距离。”
“你……”蚀烛感觉到剑锋溢出的冰冷气息仿佛要冻僵他的喉咙,语气也显得生硬,“你做什么?”
“蚀烛,刚才你告诉我你拥有黑色藏字石,也告诉了我顾幽还活着。我要做什么,难道你还不知道吗?”炼舞无法抑制地笑了起来。
“我不明白……”
“既然顾幽还活着,那我就更不能让你单独去冒险。你身上或许会有顾幽的记忆,或是能够唤醒他记忆的能力。听我的,要么,带上我去做你要做的事情。要么,我们现在就出城去找你的妹妹。”
蚀烛松了一口气,“你这家伙,哪有这样要挟朋友的?”
“蚀烛,让我和你一起去做需要做的事吧。我要把你好好地带回悬铃身边,要你唤醒顾幽的记忆。”
“你这个疯子。”蚀烛看着脖子边的剑锋,说。
炼舞笑着收回了剑,“疯子,顾幽也曾这样说。告诉我,我们要怎么做?”
“我们……”蚀烛突然按住腰剑的剑柄,向上一抽。由于角度掌握不好,剑卡在了略略比剑刃宽大的剑鞘里。
炼舞哈哈大笑,而蚀烛说:“我本来想还你一次。”
“还我?我看还是算了吧,以你的剑技,说不定会直接将我脑袋剁下来。快说,要去做什么事,不要让你的妹妹在外瞎操心。”
蚀烛无奈地说:“好吧,带上你这个有点危险的英雄。我要去找一个人,一个老人。”
“老人?满大街都是。”炼舞说完向四周看。可是戏剧性的,这时候的街上除了两名疯疯癫癫打来打去的骑士连个鬼影都找不到。炼舞瘪瘪嘴,说:“教会的人为了抓我们把这里弄成了一个人间地狱。”
蚀烛说:“人们都躲起来了,只是看到我们两个在这里,不敢出来。我要找的老人,只见过他一次,那天他穿着火红色的长袍。”
“还能具体一些吗?”
狗蛋 发表于 2009-4-2 02:27
“我所看到的就只有那些了,不过后来向人打听过,听说老人是教会里的高官。”
炼舞说:“高官?我不了解教会里的官阶,不知道什么官高。对了,主教,够不够高?”
“主教?主教应该是很高的官了吧。”
“主教?”炼舞喊了一声,惊得两匹马差点跳起来,“主教,红袍……红袍主教。你要找的人是红袍主教?”
“你知道他?”蚀烛拉紧缰绳,控制着马安静下来。
炼舞看着蚀烛,“红袍主教前段时间在望神城里可出名了,难道你没有听说过吗?”
“前段时间……对了,前段时间我不在这里。我是几天前才回到这里的。为什么现在没有听说过红袍主教的事情了?”
“前段时间他很出名,是因为光之骑士四处搜查刺杀他的真凶。可是后来真凶找到了,所以那件事情也就平息了下去。”
“刺杀……”蚀烛的脸色变得有些难看,“这么说,他已经死了吗?是谁杀死了他?”
“亡魂战士抓了残魂,杀死了他,然后对外宣称残魂是凶手。你相信吗?”
蚀烛摇头,“这么说,我们的线又断了。”
“对了,你到底为什么那么急着找红袍主教?”
“因为他救了我和妹妹,而且,他似乎知道很多东西……”
一个嘶哑的声音突兀地出现,打断了蚀烛的话:“没错,他是救了你们,而且,他确实知道很多关于你们的东西。只可惜,死人是不会说话的。当然,如果你们也死了,说不定还能再听他说话。”
两个人转过头去,看到一名亡魂战士正慢慢走近。
“亡魂战士,我找了你们好久。”炼舞拔出了两柄剑,“杀死残魂,栽赃给他。然后杀死了顾幽,这些仇我正准备找你们报。”
“报仇?真是好笑,要不是你运气好,早就死在我们手里了。你受了伤,还能打吗?而你旁边那个法师,难道就用剑和我们抵抗吗?”亡魂战士轻蔑地说。
“你怎么知道我是法师?”蚀烛有些吃惊。
“我怎么知道?我当然知道。”战士说着,摘下了头盔。一直隐藏在黑暗之中的脸,慢慢从黑暗里浮出。
“是你!”炼舞和蚀烛同时叫出了声。
“对啊,是我,亡魂战士团的团长。不过我另一个身份,你们早就知道了。”脸上挂着笑,说。
炼舞认识他。刚认识顾幽的那天,顾幽手里握着黑色藏字石想去一座门口立着黑色石块的房子里寻找自己的身世之迷。正好炼舞一直跟踪顾幽到了那里,他跑过去,挡在顾幽的身前,叫顾幽为哥。然后,他又骗房子里的男人——也就是眼前这个男人——说顾幽是疯子。这一切,炼舞都还记得。
蚀烛认识他,因为自己和妹妹同样为了寻找为什么他们会到这里的答案见到了这个男人。要不是突然来到的老人让他们离开,或许已经被亡魂战士杀死了吧。当天在地上看到的血迹,应该就是他们的同伴留下的吧。
“原来是你。”蚀烛说了一声。
“要不,再多听一个故事?”团长说,“那天你们离开后,我就开始怀疑红袍主教跟黑色藏字石是否有什么联系。真可惜,很快他就露出了破绽。他不仅知道黑色藏字石,甚至自己就有一块。”
蚀烛再次震惊,没错,之前他已经猜到有这样的可能。不然,老人不会向毫不认识的人指引道路。
“本来如果他愿意说出你们的下落,就可以归属我们,免去一死。只可惜,人老了,脑子也不灵活,非和我们较劲。”团长没有说下去,兀自笑了起来。
“这么说,你们才是真凶吧。”炼舞终于明白,为什么光之骑士会四处抓人冤作杀手,为什么亡魂战士杀死了残魂后会没有证据地把真凶的帽子扣在残魂的头上。因为,他们才是真凶,只要“真凶”被揭露,就不会再有人追究他们。
狗蛋 发表于 2009-4-2 02:28
“可是,我不明白,既然拥有黑色藏字石的人是你们的敌人,那还为什么隐瞒真相呢?告诉所有人,我们是恶魔,那你们杀死红袍主教不就名正言顺了吗?”炼舞说。
“恶魔?你没有那块石头,你还不配作恶魔。教会不想让别人知道他们的副级主教是恶魔,你明白了吗?”
“原来,你们这群混蛋真的是教会私底下的喽罗。打着拯救怜惜所有生命的旗号,却是一个杀人帮派。”蚀烛狠狠地说,他恨不得马上将眼前的恶棍撕成碎片。可是,他还不能,那个人应该还有一些故事没有讲完。
“教会的喽罗?”团长猖狂地笑,“我觉得你应该说,教会是我们的喽罗。好了,两位,故事就讲到这里了。你们准备好了吗?”
“黑色藏字石里到底有什么秘密?”蚀烛大声吼起来。
“对不起,我想说的已经说完了。原来你自己也不知道关于黑色藏字石的秘密,如果想听,去另一个世界问红袍主教吧。”团长向后退了一步,双手扬在空中,击了几下掌。
炼舞对蚀烛说:“为什么你也不知道黑色藏字石的秘密?”
蚀烛观察着周围的动静,说:“之前忘了告诉你,我也失忆了。不过我可以保证,我失去的要比顾幽失去的少,至少我还记得我的童年。”
“你的童年,里面有顾幽出现吗?”
蚀烛摇头,小声说:“事情还不会就这么完结,红袍主教——这教会里的名字真别扭——在离开前还给我留下了一个东西。”
“什么东西?”炼舞问。
“小心!”蚀烛将炼舞的头按下去,一柄黑色的斧子从炼舞头顶飞过。
街的另一端,几十名黑暗骑士坐在马上,堵住了街道。
“他们人真多。”炼舞看了看,握剑的手握出了汗。
亡魂战士团长向黑暗骑士的方向说:“你们来得有点不是时候,这两个人是我的。他们其中一个杀了我好几个兄弟。”
而对方喊话:“那你就带走那一个,法师是我的。正好他今天也杀了我好几个兄弟。”
战士团长轻轻一笑,接下来的一句话像是说给炼舞和蚀烛听的:“他们是在和我比人数吗?那么,我也只好让隐藏的兄弟出来咯。”说完,他又扬起手,击了三次掌。
左右两侧的房顶上,几名亡魂顺着墙爬了下来。接着,墙角,也陆续走出了好多人。再然后,地下,也钻出了几个人,将青石地板冲破成碎片。
炼舞指着最后出场的亡魂战士大笑,“蚀烛,你看看他们,脑袋可真硬啊,连硬石地板都撞破了。”接着,又指着那几个亡魂战士喊,“喂——你们几个不要命玩酷的,脑袋痛不痛啊?要不要跌打药啊?”
本来还很紧张的蚀烛,被炼舞这么一通胡说,忍俊不禁地大笑起来。
战士团长也忍不住想笑,他食指中指并拢,其他三指收在掌心,并一起的两指向前一挥。站在阵前的十名亡魂战士瞬间冲了过去。团长看着十道黑雾向着两名穿着光芒骑士战甲的男子扑去,就像鬼魅一样即将吞噬他们的躯体。他小声说了一句:“杀一个受了重伤的刺客和一个没有魔杖的法师,用得着出动这么多人吗?”
黑雾凝聚,在两匹的位置绞到一起。
炼舞抓稳蚀烛的肩膀,在马鞍上撑了一下,两个人的躯体向空升起。黑雾在他们脚下相互切割,战马被撕成了碎块,血浆四处喷溅,让在场的人看了不禁觉得恶心。黑雾突然消散,亡魂战士的身影显现出来,停下了脚步,在炼舞和蚀烛的脚下围成了一个圈。
圈子里,堆着战马的碎片。碎片下,是肮脏的血迹,正向外扩开,染红了地面。
黑暗骑士那边,战马踏出整齐的步子,斧子的锋芒映着天光闪耀。
炼舞和蚀烛落了下去,落在血污里,脚下溅起无数腥臭的血滴。刹那,十柄十字斩同时从亡魂战士组成的圆环外围整齐地向圆心刺去。
就像是黑色的花朵,花瓣向中间裹拢,包裹住它的食物,撕咬出了绝望的血滴。
十柄十字斩,十道银白色的锋芒,同时在两个人的身旁停下来。炼舞和蚀烛像是被围进了一座死亡的牢狱之中,稍稍动一丁点,那些尖利的锋刃就要刺进自己的皮肤。
血,从站成环形的亡魂战士脚下游了过去。
黑暗骑士在圆环外又围了一个更大更宽的环,围着两个银白色的人影,等待一场盛大的死亡。
“哈哈,这个游戏设计得真好玩。”骑士团长说完,手里的斧头投掷出去,擦着蚀烛的耳边飞过。接着,黑色的人群里爆发出了疯狂的笑声。
天阴沉下来,乌云裹挟了天空。似乎,所有的一切,都被黑色渲染。
狗蛋 发表于 2009-4-2 02:28
29 文 / 穆紫轩
“炼舞,对不起。”蚀烛小声说了一句。
“什么?”炼舞的头微微侧了一下,十字斩的锋芒在头盔上碰出轻响。
蚀烛和炼舞背靠着背,面对着黑色的人群,死亡的阴影完全笼罩了他们的心神。蚀烛小声说:“对不起,如果不是我坚持要去找红袍主教,或许我们现在已经顺利出了城。”
炼舞说:“没有谁对不起谁。那么多次风浪都过去了,对死亡已经没有了恐惧感。而且,对于自然和谐的信奉者来说,死亡是一种对自然的归属。”
“死亡是一种对自然的归属?哈哈,这句话说得多好啊。”骑士团长大声笑着,手伸出去,接过一名骑士递来的斧子。拿在手中掂量了一下,突然斧头旋转着飞了出去。
斧头的目标,是炼舞。
“那你就去归属你那可笑的信仰吧。”骑士团长大声喊。
炼舞屏住了呼吸,仿佛世界在那一瞬间变得死寂。只听得见,斧子的锋刃划破空气留下的声音。
“顾幽,我走了,不能再陪你了。可是,在死之前能听到你并没有死亡的消息,我真的很开心。你要好好活下去,找回你所有的记忆,所有的过往。”
“顾幽,在认识你们以前,我对这个世间没有任何的牵挂,但是我怕死。而现在,我有了很多的挂念,却反而不再畏惧死亡。你说,这是多么可笑的逻辑啊,对吗?融月还在等我回去,可是,我回不去了吧。你要代替我,好好照顾融月,她是一个好女孩。在得知你离开的消息后,她很伤心,很伤心。我想,在她的心里,应该……应该有你吧。让我的生命在你身上延续,保护她,爱她……”
炼舞已经感觉到了斧子的锋芒就在自己眼前。
就在眼前,可是却静止在了空气里,只剩下锋刃上嗡嗡的低鸣声,还在扩散。
斧子的后面,是那个熟悉的白色身影。脸藏在兜帽的阴影里,可是炼舞知道那是顾幽——顾幽的精神力。白影的双手扬起,一股诡异的力量将斧头周围的空气冻僵,最后连那刺耳的鸣叫声都僵住了。
“顾幽……”炼舞喊了一声。
而在场的人,原本还在等待着斧头将炼舞的脑袋劈开,刹那间却都收住了癫狂的笑声,不敢相信地看着眼前的一切。
他们看不见“顾幽”。
长街上,变得沉寂。就像,一座笼罩在死亡气息里的空坟。
“那……那是怎么一回事……”骑士团长终于说出了一句话。他又接过来一把斧头,手扬起来,斧头还没投掷出去却脱离了他的手掌,砸在了他身下的战马后臀。
黑马疼地尖声嘶叫,前半身站了起来。左右的两名骑士想要替自己的团长拉住战马,却被战马的两蹄刨中了头部,从自己的马上翻倒下去。
黑马继续胡乱地冲撞,后蹄乱踢,被它踢中的战马也开始不安地躁动起来。原本整齐的骑士队列,被发疯似的马冲撞得乱七八糟。更苦了那些骑士,一边要控制自己的马,一边还要防止被其它的马撞到踢到。
亡魂战士团长走了过来,看着散乱的骑士阵列,无奈地摇头。
停在炼舞眼前的斧子,突然向被一股力量牵引着向战士团长扑去。战士团长手里的十字架剑刃弹了出来,横在面前挡住了斧头。斧子掉到地上,战士团长却被那巨大的冲击力撞得后退了好几步。
“杀了那两个人!”团长大声喊,眼睛警惕地盯着周围。
地上的斧子突然弹起,战士团长跳了起来躲开了斧子的袭击。可是,站在团长身后不远处的一名亡魂战士却被斧头削下了脑袋。
“快!杀了那两个人!”团长恐惧地叫喊起来。
亡魂战士围着炼舞和蚀烛,十字斩的尖锋已经触到了银白色的盔甲上。可是,无论亡魂战士作出多大的努力,十字斩却不能再向前。反而有一种神秘的力量,将十道锋芒向相反的方向推挤。
“炼舞。”白影说,“快想办法离开这里,我支撑不了多久。”
炼舞点点头,可是被这么多人围着,他根本无法脱身。蚀烛的右掌推出,一团火焰打在了一名亡魂战士胸口。亡魂战士嘴里喷出一口血,向后倒去。
炼舞对蚀烛说:“不错,厉害,再来。”
“我也想再来,但是没有魔杖,每一个法术都需要很久的魔法吟唱。我的精神力没有顾幽那样强大,还必须依靠武器为介质施放自己的力量。”看到周围发生的一切,蚀烛已经明白了是顾幽的精神力再次出现。
“快走,快离开……”顾幽的声音显得有一些吃力。
突然,几匹躁动的马冲进了中间的小环里,两个亡魂战士被马踢倒,践踏。它们背上的骑士也被甩了下去,在铁蹄下黑色的铠甲发出了碎裂的声响。
“快,上马。”蚀烛对炼舞喊。
他们各拉住一匹马,翻身跃到马背上。战马似乎还不太适应背上又出现一个负累,疯狂地跳动,踢腿。
“安静些!”顾幽的声音莫名的冷,兜帽下的暗影里发出两点微光。
战马像是领受了什么命令,突然安静下来。
“顾幽……”炼舞说。
“快走,现在还没有安全。离开望神城!”白影说。
狗蛋 发表于 2009-4-2 02:28
两匹战马开始奔跑,带着炼舞和蚀烛,冲破慌乱的黑暗骑士群。炼舞的前胸紧贴在马背上,双剑挥舞,撕开了一个又一个黑暗战士的躯体。
白色的人影依然站在亡魂战士的环形里,只是,没有人可以看见他。他望着两匹战马冲破黑暗的阵线,跑远了,然后才消散在空气里。
原本被抵触、牵引的那几个亡魂战士,像是被抽空了全身的力量,软软地倒在了满地的血污里。而那些疯狂的战马,也渐渐平息下来。
“追!给我追上那两个人!”黑暗骑士团长躺在地上,左腿被自己的坐骑给踩骨折了,疼痛难忍。
黑暗骑士拍打着战马,可是马匹像是跑了远程,累得不愿再动。有的干脆躺了下去,把背上的主人甩到一边,任他抽打。
亡魂战士团长走过来,看看狼狈的骑士团长,说:“他们跑不了。”
“不是说一个是刺客一个是法师吗?为什么他们会这样的怪招式?”骑士团长一边呻吟一边大声说。
“不是他们,而是有另外的人在帮忙。”
“什么人?”骑士团长吼叫着。
“或者,不应该说是人在帮助他们,而是灵影。”
“灵影?关于迪拉王朝和亚哲尔的传说?这不可能,绝对不可能!”
亡魂战士团长说:“我也知道没有这种可能,但是,我想我现在需要回去把这里的情况报上去。如果真的是灵影,那么事情就有些糟糕了。”
两匹战马跑到了城池的边缘,突然被它们的主人拉住,停了下来。
前面,城楼下,几十名光芒骑士已经在那里等待。
其中一个骑士说:“你们好啊,我的朋友,光芒骑士的盔甲穿着还合身吗?只可惜,你们怎么骑着黑暗骑士的马就跑来了?”
炼舞看看自己,确实,骑在这黑乎乎的马上显得有些不伦不类。
“你们乖乖地下马,放下武器走过来,我们可以给你全尸。”骑士说。
“是真的吗?只可惜,我要的不是全尸,而是平平安安出去。所以很抱歉,你所给的恩惠我暂时受不起。”炼舞握紧长剑,对那个骑士喊。
骑士拍打了一下战马,战马向炼舞和蚀烛跑来。
“蚀烛,准备,希望你的剑术能够神奇地提高。”炼舞说。
骑士越来越近,双手却一直拉着缰绳没有拔剑。
当白色的战马从炼舞和蚀烛之间跑过去的时候,炼舞和蚀烛的剑同时扫向骑士。而白马却突然加速,骑士向后倒去。
骑士倒在马背上,剑从他的胸口之上的空灵间划过去。而他的剑在躺下的瞬间从腰剑滑出,翻上骑士的双手,分别从炼舞和蚀烛的腰间划过去。接着骑士又坐了起来,白马配合地停下脚步,两把剑舞出的光芒在炼舞和蚀烛身上撕出了好几道伤口。
炼舞用剑去刺骑士,骑士的手腕绕动,长剑围绕着炼舞的剑穿梭,顺着炼舞的手向上带出一条弯曲的血痕。接着剑再猛地一收,炼舞手里的剑被骑士华丽的剑招剥离。骑士双剑挑动着从炼舞手上夺下的剑,左右穿刺,而那把剑始终控制在他自己的双剑之上。
与这个骑士相比起来,炼舞的剑术逊色了很多。
骑士手里运着剑,那柄活动的剑突然跳跃到他的剑上,繁复地绕动几圈,瞬间闪出了白光,在骑士的带动下向炼舞的胸口刺去。
突然,一束红光洞穿了骑士的身体。剑在他手里晃动几下,就要掉落。
一个红色的身影从后面窜过来,跃上炼舞所骑的黑马。那个人在炼舞耳边说:“炼舞,我总算找到你了。”
熟悉的声音,熟悉的红袍,熟悉的感觉。
“你是谁?”炼舞问。
红色的身影用弓将骑士从马背上砸了下去,说:“炼舞,一段时间不见,就忘记老朋友了吗?”
“残魂……”炼舞的心里一热,“真的是残魂吗?你……你不是已经死了吗?”
“忘了告诉你我全名,不死鸟,残魂。先杀出城去,找一个安全的地方我们再说。”
“杀出去?”炼舞不敢相信他们有这样的实力。
前面,光芒骑士的队伍渐渐散开,向这边围来。如果不用偷袭,一个光芒骑士都可以让他们折腾好一会,更别说现在那么多骑士一起上了。
“不好意思,刚才隔得远了一点,没有听到前面原来还有这么多人。他们是什么骑士?”
“光芒骑士。”
“没听过,厉害吗?”
“刚才你帮我们杀死的就是一个光芒骑士,似乎是队长。”
残魂不说话了,眉头微微一皱。
战马的包围圈渐渐缩小,双剑纷纷滑到骑士的掌心。铁器摩擦出的声音,犹如一曲勇士的哀歌。
风,从好远的地方吹来,吹得漫天杀意。
狗蛋 发表于 2009-4-2 02:28
30 文 / 穆紫轩
“魂悼大人……”亡魂战士团长跪在昏暗的大殿里,额头几乎触到地面上。
“该办的事,办得怎么样了?”大殿最里的高台上,一个黑色的影子坐在宽大的长椅上,声音阴沉,嘶哑。
“他们……他们逃不了……”
“逃不了?你的意思是说,没有我手下的光芒骑士,他们才逃不了,对吗?”另一张长椅上的人说。这样的长椅在高台上有八把,每把上都坐了一个人。只是,大殿里越是向里就最灰暗,看不清高台上的人的脸。
魂悼大人有些难看似的说:“告诉我,为什么这一次做得这么糟糕?”
“出……出了一点差错……”亡魂战士团长正在思索,要怎么说才能获得台上八位大人的信任。
“什么差错?”坐在最中间的长椅上的人大声问。
团长咬了咬牙,说:“大人,本来亡魂战士和黑暗骑士已经包围那两个人了,他们已经在我们武器的控制下。可是……可是后来又出现了一个人……”
“什么人?”
“不……不是人……而是……灵影……”
台上没有人再说话,似乎在等团长继续说下去。
“没错,是灵影。我们的人看不到他,可是他却控制了我们手中的武器,首先把黑暗骑士的战队打乱,然后又吸取了亡魂战士的力量。后来灵影消失了,可是我们的人马已经没有了力气去追赶逃跑的那两个人了。”
“灵影,真是笑话。灵影不可能出现在这个空间。”一个声音说。
另一个声音反驳他:“那也不一定,如果通过一些特定的介质,灵影也能够与我们存在于同一个空间平面内。”
“可是,他们说看不到灵影,那么也就是说没有介质。没有介质,灵影与我们即使在同一个空间内也不会有所交互的。灵影只是神话,只是亚哲尔的疯言疯语,难道你们也看《亚哲尔诗集》吗?相信我,那是世界上最糟糕的一本书。灵影,不可能存在。”
“灵影并不是在亚哲尔时代才产生的。有历史的时候,就有了灵影的传说。只是,亚哲尔是地一个将灵影传说用文字记载下来的人。”
亡魂战士团长趴在大殿冰冷的地板上,听台上八位大人的争论,觉得事情没有想象中那么简单了。至少,现在连袭击黑暗骑士和亡魂战士的是谁都还不能确定。这是团长执行捕杀拥有黑色藏字石的人以来,遇到的第一件棘手的事。
那个袭击他们的东西,太强大了。况且,他们根本无法看见那个东西,更别说反击了。
“这绝对不是灵影。”坐在最中间的那个人说。
“或是吧。”另一个人说了一句,而其他人都沉默了下去。不是灵影,那么有谁知道那是什么东西?
那个被团长称作魂悼大人的黑影说:“团长,你确定你们看不到他?”
团长磕了一下头,说:“是的,大人。我们看不到他,可是他却可以操纵我们手里的武器,用我们自己的武器袭击我们。”
魂悼大人沉默了一会,然后用指尖敲敲椅子的扶手。
坐在最中间的人说:“免阳大人,我想你还是撤除你的光芒骑士吧,不要追杀那两个人了。”
“撤除?放他们走?”
“是的,放他们走。他们不是什么重要的角色,你的那些光芒骑士足够杀死他们。可是,如果帮助他们的那个东西再出现,恐怕你的骑士损失会很惨重。”
“可是,那个东西不是已经消失了吗?”
“免阳大人。”语气稍稍变重了些,“如果我们要杀那两个人,是很容易的事情。可是,我们现在需要知道帮助他们的东西到底是什么。在我们查清楚之前,可是把他当作是灵影。而且,我想我们的计划需要改变了。”
“可是,你刚才不还说那绝对不是灵影吗?”
“没错,我是这样说的。我的意思是,那个东西只会比灵影厉害。灵影是可以杀死的,破坏他们的介质,可是将他们打回他们的空间。可是,那个东西似乎没有介质,至少我们现在还没有发现他的介质是什么。”
“那么,我们的计划……”另一个声音问。
坐在最中间的人侧了侧头,说:“我们的新计划可以执行了。战士团长,你可以先下去了。记住,你们的任务暂时停下来。如果有新任务,魂悼大人会给你们下达命令。”
“是,靖冥大人。”团长向着最中间的人磕了一下头,然后站起来,退出了大殿。
=======================================光芒骑士像是收到什么命令似的,突然之间收回了手里的剑。然后,所有的白色马匹都朝城内一个方向跑去。
“发生了什么事?怎么全走了?”残魂问。
“不知道啊,我还准备和他们玩点新花样呢。”炼舞挥舞着剑说。
蚀烛说:“我们还是先出城吧,去看看妹妹是否安全。”
“请问,你是……”残魂似乎有些不放心。光芒骑士的突然退去,让他觉得心里似乎有一块阴影,始终无发消散。
蚀烛对残魂笑笑,“残魂,我已经知道你的名字了。”说完,蚀烛拿出自己的黑色藏字石,晃过残魂的眼前。
“什么?”残魂听到蚀烛手从自己脸前挥了过去。
“你不认识这个?”蚀烛有些惊讶。
炼舞说:“蚀烛,残魂的眼睛……不好。”
蚀烛仔细地看残魂的眼睛。残魂笑笑,说:“没错,我的眼睛,从小就瞎了。”
“对不起。”蚀烛说,果然,从残魂的眼眸里,他看不到丝毫的光泽。他把石头递到残魂手上,说:“终于找到同伴了。”
残魂刚触到黑色藏字石的刹那,手轻颤了一下。他仔细地抚摩着石头,已经石头上的文字。一种熟悉的感觉油然而生,像是有什么温暖的气流正注进他的身体。
“蚀烛。”残魂将石头递了回去,“这里说话不太方便。”
狗蛋 发表于 2009-4-2 02:28
蚀烛看了看炼舞,然后对残魂说:“残魂,炼舞虽然不是我们的同伴,但是我们的秘密他都知道了。我想,要么我们现在杀人灭口,要么就不要把他当成外人,拉他同流合污好了。”
三个人大声笑了起来,在死寂的城门里,笑声如水波般荡漾。
残魂说:“可是,我的石头丢失了,一直没有找到。”
“丢失?哈哈,在顾幽那里。”炼舞笑着说。
“顾幽也被拉着同流合污了?”残魂问。
炼舞摇摇头,“是顾幽拉我同流合污的,他本来就有一块那样的石头。”
“他有?为什么我不知道?”残魂有些激动。
炼舞继续说:“从前你向我们保守着你的秘密,而顾幽和我也保守着他的秘密。有一次,我们想要进到望神城,在森林先换下了原本的衣服。换衣服的时候你的黑色藏字石掉了,而顾幽那小子紧张得以为是他自己的,怕你发现,连石头上的字也没看直接将石头塞到他的口袋里。直到你死了以后,他才突然发现原来那块石头是你的。”炼舞说着,不自然地看看残魂,然后问,“对了,你不是死了吗?难道和顾幽一样诈尸?”
“什么?顾幽?顾幽怎么了?他死了吗?”残魂有些紧张。怪不得,刚才还在疑问为什么跟炼舞在一起的不是顾幽。
蚀烛拍拍残魂的肩膀,说:“我们先出城,再慢慢说。还不知道光芒骑士在耍什么花样,大家小心一点。”
三匹马缓缓向城门走去。城楼下,已经没有了一个人。黄沙被风带起,跃过城墙,横扫向大地。几只乌鸦停在城楼顶上,看着走来的人和马,不安地嘶鸣。这时候的望神城,就像一座死城。
离城门越近,三个人也越紧张。
残魂伸了伸手,多多从袖口里钻了出来。和从前一样,它是看清楚了周围没有危险的人物后才敢全身都冒出来。残魂在它耳边说:“去,看看前面有没有埋伏,小心点。”
多多扑打着小翅膀,向城楼顶上飞去。
蚀烛看着那个小怪兽落在城楼顶上,惊得那群乌鸦屁滚尿流。他问:“这是什么东西啊?”
残魂笑笑,说:“它的母亲是人类实验的产物。当初人类想要通过极端的科学方法造一批大脑开发度达到40%以上的人,为地球的科技服务。在正式制造之前,他们先秘密用各种动物做了实验。而多多的母亲,一只普通的鸭子,在实验成功后拥有了语言识别能力。只可惜,过度的大脑刺激使它的基因产生了变异。它死了,唯一的孩子,多多,成了现在这个模样。多多延续了它母亲的特殊能力,可是,它的身体却一直不能长大。”
“你说的是那场被信仰科技的人类称为造神的运动吗?我曾经听说过,而且没有忘记。只是后来,本以为又是一次科技的伟大革命,可惜,造神成了地球的威胁。”蚀烛说。
炼舞睁大了眼睛,一会儿看残魂,一会儿又看蚀烛,“造神?脑开发度?实验?语言识别能力?你到底在说什么啊,为什么我一句也听不懂?”
“这是地球上一段惨痛的历史。”蚀烛也不知道怎么跟炼舞解释。
“地球?什么是地球?我小时候玩过皮球。”
蚀烛抓抓脑袋,然后胡乱地指着天空中一个地方,说:“地球就在那里,离这颗海诺星很远。我们从那里来,却不知道为什么而来,也不知道怎么才能回去。”
炼舞望着蚀烛所指的地方,彻底地沉默了。好久,多多落回残魂的怀里,炼舞才反应过来。他看着蚀烛,张开了嘴,却没有发出声音。
“什么?”蚀烛问。
炼舞用一种很怪异的眼神重新打量了残魂和蚀烛好几遍,终于,吐出了几个字:“你们是……外星人?”
残魂笑了起来,说:“现在暂且不讨论这个问题。多多说没有任何危险,我们快走吧。”
三匹马冲出了城。
绕过迪拉王朝的废墟,悬铃已经焦急地在那里等待了好久。看到哥哥身上残留着血迹,马还没停好悬铃就扑了过去,“哥哥,你没事吧?我以为……我以为……”
“傻丫头。”蚀烛摸着悬铃的头顶,有些吃力地从马上滑下来。腰间的伤口,还在阵痛。他指着正从马上跳下来的残魂,说,“这是新朋友,他救了我们。对了,他的名字叫残魂,其它的我就不用多说了吧。”
“原来你就是残魂?”悬铃像是想起了什么,“残魂,你没有死?”
炼舞也说:“是啊,外星人,你不是死了吗?怎么又冒出来了啊?”听他的语气,似乎巴不得残魂去死。
残魂说:“我记得,在地球的时候,我学的是不死鸟的精神。记忆里,很模糊。老师告诉我,不死鸟永远不会消亡,只要精神力还在,就可以复活。在我‘死’后,却可以觉察到那帮人把我挂在了什么地方,总之是悬在空中。后来,到了晚上,我慢慢地苏醒,杀死了看守我的光之骑士。但是身体并没有复原,精神力也有些涣散。我离开了城市,逃到森林里,没有人的地方,昏睡了许多天。”
“那么,顾幽睡一些日子也可以复活吗?”炼舞问。
“顾幽怎么了?”残魂问他。
坐在一边的蚀烛说:“顾幽全身的血都流失了,只剩下一具还保存着精神力的躯体。没有血液,生物是不能存活的。”
“顾幽……他到底怎么了……”残魂拉住炼舞的肩膀。
“他……他被亡魂战士……杀死了……”炼舞不敢想起顾幽的死,每一次想起,都会落一次眼泪。
“不,他还没有死。”悬铃说,“他的精神力还在,只要精神力不消失,他就永远不会死亡。”
“没错。”蚀烛一边处理自己的伤口一边说,“你不也看见了吗,顾幽的精神力向你显现,而且救了我们。虽然顾幽不是不死鸟的精神力,可是我依然相信他不会就这样死亡。我们在城里被亡魂战士和黑暗骑士围困的时候,我已经见识了他精神力的强大。我以前从未见过,一个人的精神力可以脱离他的本体,而且不需要任何介质就可以对人类造成伤害。”
炼舞看着蚀烛,不太明白他的意思。
蚀烛说:“其实,我们每个人最重要的不是这个肉体,而是我们的精神。而肉体,只是一个介质,只是精神的住宅。我说顾幽的精神力强大,是因为他不但脱离了自己的躯体,而且不再需要介质就能战斗。只是,还有一个地方我不太明白,为什么只有炼舞能够看到顾幽的精神力?当我用了能穿越灵界的火冥之眼才可以看到。而且,我不能听到顾幽的话,更不能和他交流。”
残魂笑笑,说:“也许我明白了。顾幽的精神力脱离了本体,却不是没有介质。”
“他以什么为介质?”炼舞总算模模糊糊听懂了一点东西。
残魂拍拍炼舞的肩膀,说:“顾幽的介质,不就是你吗?”
“我?”炼舞问。
蚀烛恍然大悟,“怎么我就没有想到呢?没错,是你。”
狗蛋 发表于 2009-4-2 02:28
31 文 / 穆紫轩
四匹马穿过了郁郁葱葱的森林,淌过水波粼粼的小河。
炼舞坐在马背上,掏出一个小本子和一支笔,说:“外星人一号,残魂,登记。”
残魂无奈地摇头,而多多对着炼舞直吐舌头。
“姓名?”炼舞问。
“残魂——”残魂故意拖长了尾音。
“态度端正一些,国籍?”
想了好一会,残魂才想起自己国家的全称,“大中华帝国。”
炼舞抬起眼皮,盯着残魂看了好久,才说:“不许胡说,在海诺星上没有这个帝国。而且,海诺的历史根本就没有出现过这个名字。”
蚀烛笑着,对残魂说:“你应该在大中华帝国前家区号。”
“哦,对。”残魂说,“地球,大中华帝国。”
炼舞收回了本子,抬起头,盯着天空里看。好一会儿,才说:“你们那颗地球到底离这里有多远啊?为什么跑到海诺星来?还有,为什么你们外星人长得和我们一模一样?”
残魂说:“说实话,我不知道地球在哪里,更不知道自己为什么会到这里来。仿佛,记忆里出现了一片空白,空白之后,我就来到了这里。而其间发生了什么,随着那段记忆一起流失了。”
蚀烛摇摇头,叹了口气,“真没想到,你也只记得小时候的事情。”
“是啊,忘记的比记住的多。真不知道我们是怎么了,为什么都失去记忆了呢?”
炼舞说:“我可能明白了一些东西。你们是属于一个组织的,而那个组织的标志就是黑色藏字石。你们一定是执行什么什么任务之后,组织为了杀人灭口,给你们灌了什么药水,然后就失去了记忆。不但失去了记忆,那种药水反而给你们增添了一些幻觉,让你们疯癫地以为自己是神奇的外星人……”
悬铃瞪了炼舞一眼,炼舞赶忙打住,笑着说:“刚才那些话,是我开玩笑的。”
又走进了那座熟悉的森林,在那里,炼舞见到了心里最牵挂的融月。
炼舞跳下马,向融月跑过去。其他三个人拉住了马,停在原地看好戏。在融月确定眼前的人就是炼舞的刹那,含在眼眶里的泪水突然滑落下来。
看着那美丽的眼泪,炼舞有些不知所措,好一会儿,才说:“融月,我回来了。”
“我以为……我以为……”融月低下头,发丝轻柔,被风撩动。
“傻丫头。”炼舞说。突然想起这组对话似乎很耳熟,转过头去,看到蚀烛和悬铃笑得满面春风。
“你回来了就好了。顾幽死了,我以为你也会离开我们。”融月扑到炼舞的胸口,泪水沾湿了黑色的衣襟。
后面那三个人开始鼓掌,嬉笑。
炼舞刚想大着胆子双手搂住融月,融月却因为嬉笑声而从炼舞的胸口钻出来,羞红了脸。
炼舞再次回头,对那三个看戏起哄的人露出难看的笑。心里想着:看什么看,没见过这样的事情?今天笑我,我可记住了。你们几个,以后千万不要载到我手上。
融月小声说:“没事了。”
炼舞的脸也刹那间红了个透,怎么会没事了,再怎么也要表达一下相别时的思念之情嘛。嘴却像不受自己控制地说:“是……是的……没事了……”
“你还会走吗?”融月问。
“还会,马上就走。我们要去寻找……”炼舞想了想,决定还是不要说出寻找顾幽,“我们要去寻找亡魂战士为顾幽报仇。”
“那……我也去……”
“不,你不能去。”
“为什么?”
那一句“我担心你”,在嘴里绕了好几圈,却依然不能说出口。最后,炼舞说:“我们不能分心保护你。”
“不能分心保护我?是啊,已经有一个女孩子了,哪还有精力来保护我啊?”融月嘟起了嘴。
蚀烛看看融月,又看悬铃,怎么琢磨都觉得融月的话直接把矛头指向了妹妹,而且话里满是酸味。不禁觉得有些好笑。
狗蛋 发表于 2009-4-2 02:28
而悬铃瞪大了眼,视线转到一边,心想:这小妹妹,也太会瞎掰了吧。这层关系她都能随随便便发掘出来。
炼舞难堪地回头看,然后把融月向树后推。
蚀烛冲着一边推着融月一边回头笑的炼舞喊:“就在这里说嘛,难道还害羞?”
炼舞把融月推到树后,压低了声音,说:“融月,不是你想的那样。这次我们前去真的很危险,我不想你参加。”
“就是因为知道危险,所以我才要和你一起去。难道你还要我总是担心你的生死吗?”
“不……不是这样的。很危险,我不想你卷进这个圈子里。”炼舞摇着手。
“炼舞。”残魂骑着马走到树后来,“听我说,带上融月吧。我刚才和蚀烛说了关于融月的事情,他也同意带上融月。况且,把她放在这里,难道你就不担心那帮骑士对她下手吗?我们不能低估那个组织,或许他们已经知道了融月与你的关系。”
“融月与我的关系?”炼舞喊起来。
残魂笑笑,“我只是随便说说,究竟什么关系这要看你的表现。”
炼舞看看融月,而融月把脸转到一边。炼舞嘿嘿地笑,对残魂说:“那……那我们就带上融月吧。”
蚀烛也跑过来凑热闹,“带上融月,以免被敌人抓住把柄,以融月为要挟。可惜,我们没有多的马了,炼舞你看着办。”
炼舞说:“我?为什么是我看着办?”
蚀烛抓抓脑袋,“你竟然还问为什么……”
炼舞似乎明白过来,说:“好,好,我马上去办。我现在就去再找一匹马。”
残魂和蚀烛实在为炼舞的悟性而感到郁闷。蚀烛装作一本正经地说:“现在恐怕我们没有太多时间了。我们得马上离开,以免那帮混蛋追来。如果要找马,可能只能路过瞻神城的时候才能找了。明白我的意思吗?”
炼舞傻愣在原地,不明白蚀烛想说什么。一边说缺马,一边又不让去找马。他看着蚀烛,说:“不会是……要融月骑我的马,然后我跟着后面跑到瞻神城吧?”
残魂说:“你只说对了一半。融月骑你的马,这没有错。可是,我们并不忍心看着你跟在马后面跑啊。所以我们一致决定,你也骑你的马。”
炼舞默念了三遍残魂的话,终于品出了那句话里的意思。而一边的融月,脸红得已经像是一个熟透的柿子了。
十分钟后,四匹马跑出了森林。
炼舞骑在马上,得意地说:“残魂,你的马不行啊。你看看,你看看,怎么老是落在其它三匹马后面啊。”
而残魂气呼呼的,恨不得把炼舞从自己的马背上踢下去。他说:“不是说好你和融月共骑一匹马的吗?为什么死皮赖脸的非要和我挤了啊?”
炼舞装作很羞涩的样子,手挡在脸前,嗲声嗲气地说:“人家……人家害羞嘛。”
残魂觉得一股想吐的冲动从心底翻涌起来,而坐在自己身后的男子,却还在继续拌小姑娘。要不是赶时间,残魂想自己当时真的会一脚将炼舞踢飞下去。
马匹渡过无禁河,洁白晶莹的水花溅在年轻的生命身上,映出几朵天真自然的笑脸。
离离的青草在平原上蔓延开去,一株古老的大树伫立在平原上,树冠向四周散开,绿叶茂盛得在树下见不到一片完整的阳光。
马匹从树下跑过去,马腿上的水还没干透,又沾上了青草的汁液,被染成了脆脆的绿。
直到年轻的声音随着他们的身影荡远了,隐藏在树叶丛中的那几双黑色的眼睛才动了一下。接着,几个黑色的身影从树冠上轻轻落到草丛中。他们其中一个人打开了一个皮书卷,是一幅地图。他掏出一支笔,在地图上,无禁河的西边画下一条短短的曲线。
====================================亡魂战士团长手里捧着一卷皮书卷,大步走进了那座昏暗的大殿。他的黑色斗篷,被大殿里泻出的风吹得猎猎飞扬。
团长跪了下去,“各位大人,第二卷路线图已经送回。”
坐在最中间的靖冥大人手一伸,团长手中的皮书卷像是被一只看不见的手牵引着,腾空,飞向高台,最后慢慢落在那个人手中。
靖冥大人展开皮书卷,看了一下,然后问团长:“他们有没有发现你的人?”
“没有。”团长坚定地回答,“据亡魂战士传回的消息,他们现在一共有五个人,新增加了一名女子。但是,只有四匹马。据说他们一路上都有说有笑,过了无禁河之后就一直向北去了。”
靖冥大人的指尖按在地图上的曲线上,然后顺着曲线延伸的方向,向北滑了一下。指尖停在一座城池的图章上,他笑了起来,“他们很快就会到达瞻神城了。记住,你的人要一直掌握他们的行踪,但是不要让他们发现,更不要发生冲突。”
团长不懂,为什么要那样做。可是,他明白很多东西是不能问的。
“如果,你的人被他们发现了,千万保持镇定,装作不认识他们,放他们走。”靖冥继续说,“我们现在要做的不只是杀死那几个人,而是通过他们,把其他有黑色藏字石的人一个一个引出来。顺便,也要查出上次帮他们逃离的到底是什么东西。这一次,不可以再失败了。如果失败,你知道结果的。”
“是,我们一定遵照各位大人的意思办好这件事。”团长回答。
“如果失败,你知道结果的。”这句话,曾经团长无数次的对自己的部下说起。而这次自己听到了这句话,不禁有种毛骨悚然的恐惧感觉。这段时间办事太不顺利,他觉得几位大人已经对亡魂战士以及自己失去了很大一部分信心。
“这一次,不会再失败。”团长的额头碰到地上,头盔在硬石地板上碰出了铁器尖锐的声响。
狗蛋 发表于 2009-4-2 02:28
32 文 / 穆紫轩
依然是熟悉的黑暗世界,没有边际,暗得让人窒息。
一束白光从很高的地方落下来,落在顾幽的身旁。黑暗里,似乎有了一个不受黑暗吞噬的光之结界。顾幽站在白光的包围里,抬起头,看不到光从哪里来。摊开双手,白光落满掌心,温暖无比。
“我在哪里?梦里?还是死亡的国度?”他问。
却没有人来回来他的问题。
“我死了,我被亡魂战士杀死了。”顾幽想起了那些黑色的盔甲,藏在暗处的双眼,还有亡魂战士手里的十字斩。他记起,七把十字斩同时从四周刺穿自己的身体。他记起,那时候撕裂心肺般的剧痛。
“狱奴,为什么要这样做?”当疼痛渐渐消失,这句话从心底涌出。
一切都是狱奴的阴谋吗?把自己引到潮汐旅店,然后派亡魂战士来杀死自己?是的,是这样。在死的那一刻,顾幽依然坚信不移。
然后,世界变得虚无,只剩下这片黑暗,和黑暗中这束光。
顾幽想寻找到黑暗的出口,在黑暗里一直走。可是,不论他走到哪里,却始终走不出这束光的笼罩。似乎,这束光是一个囚牢,永恒的囚牢,将自己囚禁在黑暗的最深处。
“我死了,我离不开这里了。”顾幽常常这样说。可是,却一直没有放弃寻找。
有时候,意志和渴望特别强烈的时候,他可以在黑暗里看到一些幻影。熟悉的,陌生的,一个个人影从黑暗里浮出。然后,黑暗里出现了街道,出现了树木,出现了房屋。虽然整个世界都是黑暗的,可是,顾幽依然能够辨别。
浓郁的黑暗化开,渐渐有了层次。
前面仿佛是一座山崖,山石在几步之外被切断,再向前,只剩下空洞的黑暗。
“狱奴,你在哪里?我想问问你,杀我的亡魂战士,真的是你派来的吗?所有的阴谋,真的是你安排的吗?如果我没有黑色藏字石,你还会杀我吗?”顾幽喃喃自语。
“只可惜,命运这样安排了。我有黑色藏字石,而你要杀死拥有黑色藏字石的人。只是,我依然不肯相信,那些人是你派来的。那天下午听到我们会在潮汐旅店会面的,还有另一个人,你称他为,主教大人。或许,亡魂战士是他的下属吧。”
“狱奴,你在哪里啊?亲口告诉我,告诉我所有的一切,好吗?”
黑暗里的场景依然没有改变,还是那个山崖。
“为什么依然是这里?狱奴在大教堂,怎么会在这里?”顾幽觉得奇怪。
一个纤细的身体,走进光芒的壁障,在光的照耀下消失了。接着,那个身影从光束牢狱的另一端走了出去,走向山崖的断面。
“……吃完这最后一个相思果,我就再也不会相思了吧……”
细细碎碎的声音穿过黑暗,穿过光束,熟悉的声音在顾幽耳边萦绕。
“狱奴……”顾幽喊了一声。
狱奴像是听到了他的声音,转过头来。双眼,是空洞的黑暗。她说:“顾幽,是你吗?”
“是我,是我啊。”顾幽的眼泪几乎要掉落下来。狱奴的声音,太凄凉,太绝望。
突然,狱奴的脚下一空,向黑暗的断面掉落下去。顾幽向前扑过去,伸出手。光束随着他移动,所照耀的地方恢复成了平坦的地面。顾幽向“山崖”下伸出了手,手却触碰到了冰冷僵硬的地板。
没有山崖,没有狱奴。
“啊——狱奴——狱奴——”顾幽趴在地上,发疯似的大叫起来。狱奴真的从山崖掉下去了吗?真的吗?狱奴,她死了吗?
突然想起了什么,顾幽站起来,向后退了好几步。光束退出了山崖的切面,所有的一切又渐次显现出来。
山崖,还有山崖边上趴着的身影。
“他是谁?”顾幽说。那个身影趴的地方,不正是刚才自己想趴在那里拉住向下坠落的狱奴的位置吗?
身影站了起来,他的手从山崖下拉上来。狱奴的身子被拉了上来,轻盈地落在山崖上。可是,那个身影却转身走了,很快,消失在黑暗的深处。
狱奴坐在一块石头上,像是有人在和她说话。可是,顾幽却看不到这里还有其他人。
那天,顾幽陪在狱奴身边,坐在离她不远的地方,静静地看着她,好久。直到,她的脸上露出了浅浅的笑容。看着她的笑,心里所有的担忧,瞬间融化。
她的手抬到眼前,盯着自己拇指与食指捏着的小东西。
顾幽稍稍走近了一些,仔细地看,发现她手里捏着的竟然是一个凤凰果。
“是我买的吧,她最爱吃的凤凰果。”
沉淀在记忆深处的那些碎片,再次被激起。那天,在大教堂,她拉着顾幽的手,对他说:“……不要忘了,买我最喜欢吃的凤凰果……”
最喜欢的……相思果……
所有的疑虑,也消散了。顾幽开始坚定地相信,那帮埋伏在潮汐旅店的亡魂战士一定不会是狱奴派去的,而是和那个神之主教有关。至于山崖上救狱奴的是谁,顾幽却无法猜到。
后来,狱奴站起来,离开了。顾幽却始终跟在她的身后,一直走。只是,她却看不到她,听不到他。
不知过了多久,狱奴消失了,场景在黑暗里从新变幻。
狗蛋 发表于 2009-4-2 02:29
隐约之间,顾幽看到了许多人,骑在马上,腰间挂着锋利的斧子。他知道,这些是黑暗骑士。紧接着,场景又化成了另一幅画面。他看到自己在一座大殿里,里面坐了许多人。一名男子从大厅左边的一道门里走出来,脚步有些紊乱。
“这个人……是炼舞!”顾幽看清了那张黑暗里的脸,突然发觉,这座大殿是教堂。炼舞到教堂里干什么来了?
“为我报仇?”一个想法从顾幽的心底升起,连自己都吓了一跳。想起刚才的那帮黑暗骑士,应该就是向这里来的吧。
可是炼舞依然站在那里,向别人问话。他们所说的内容,顾幽却听不见。
“你这个笨蛋。”顾幽对炼舞说。
“谁?谁骂我?”炼舞冲着教堂里的人喊。
“你这个笨蛋,快离开这里。”顾幽有些不安,黑暗骑士就快来了吧。
炼舞的脸转过来,看着顾幽,说:“顾幽,是你吗?”
顾幽觉得吃惊,炼舞竟然能看到自己。他带着炼舞,走出了教堂,走过一跳拥挤的街道。然后,顾幽拐进了一条小巷。炼舞能看到自己,能听到自己说话。他想告诉炼舞,杀死自己的阴谋主使者不是狱奴,而是另有其人。
走进了小巷,与一个男子的身影擦过去。然后,黑暗又变得凝重。所有的幻觉,都消失不见。
“炼舞——炼舞——”顾幽喊,可是,没有炼舞的回答。像是耗尽了力气,顾幽软软地倒在了光束中央。平躺在地板上,望着光束的顶端,眼前渐渐模糊一片。
顾幽醒来的时候,看到骑士满城搜捕。从逃散的民众细碎的呼喊声中,他听到了这种骑士的名字——光芒骑士。他知道,他们是在搜捕炼舞。
无须寻找炼舞的位置,一道门出现在光束之外很近的地方。顾幽想走过去敲门,可是想起,如果自己走过去,门在光束里就会消失,更别说敲门了。
“或许,我能直接穿过这道门吧。”他想。
他正要走过去,门却被谁敲响了,和自己所想的一样,连敲三次。
过了一会儿,门开了,顾幽又见到了炼舞。他受了伤,腰间还缠着绷带。接着又走过来另一个人,他似乎看不到顾幽,也听不到顾幽的声音。顾幽刚把光芒骑士在全城搜捕的事情告诉炼舞后,黑暗又一次化开。
再之后,顾幽看到了无数的人,围成了一个环形。黑暗骑士,亡魂战士,他们猖狂地指着圆环的中心笑。
圆环的中心,是两个光芒骑士。
“他们的争斗,与我无关。”顾幽说着,转身离开。刚走了几步,突然一种莫名的异样感从心中流过。顾幽回过头去,看着正对着自己的那个光芒骑士。他的眼睛从头盔的缝隙里露出来,在顾幽的视网膜中放大,放大。
那对熟悉的眼眸,透射着冷冽的光芒。那是,炼舞。
一把斧头飞向炼舞,而炼舞被十字斩围困着,根本无法躲闪。顾幽惊叫一声,背后出了冷汗。他伸出手,那把斧头却在炼舞的面前静止了下来。顾幽不敢放开手,因为,从自己的手上,他感觉到来自斧头的磁力。
莫名的力量在身体里游走,翻腾,飘升。顾幽的心里只剩下一个意识:炼舞,一定要活下去。
光束,不再静止,而是向四周蔓延开一环又一环闪烁着微微光芒的涟漪。顾幽的双手向两边撑开,听到周围无数的马嘶声,人的喊叫声。
意识完全沦落进了黑暗。
黑暗里,反荡过来一层层黑色的涟漪。那些黑色的环纹荡进光束里,却没有破碎,消失。而是贴着顾幽的身体,环绕,最后透过衣服,沉入顾幽的身体。
像是在吸收什么能量。
后来,顾幽觉得视线向下跌落,头却一直没有跌到地板上。整个人都向下跌去,光束却一直罩在自己身上。顾幽向下看,地板消失了,光束投在地板上的圆形光面也消失了。光束一直向下照过去,看不到尽头。
猛烈的风从自己耳边呼呼刮过去。
随着下落的速度不断增加,顾幽的脑子里又出现了幻觉。真正的幻觉,黑暗里已经没有了那些奇怪的场景,可是,他依然看见了,那张时常出现在幻梦里的美丽的脸。
狱奴盯着自己,说:“顾幽,原来你在这里。我终于找到你了,终于……”
脑袋开始承受不了疯狂的下落所带来的失重感,变得眩晕。在闭上眼的前一刻,顾幽看到狱奴的脸凑得好近。她闭上眼,发丝散落在他的脸上。
炽热的唇,在顾幽的额头,留下无尽的温暖。
双眼缓缓闭上,顾幽说出了最后两个字:“狱奴……”
狗蛋 发表于 2009-4-2 02:29
33 文 / 穆紫轩
瞻神城比望神城小了很多,不及望神城的繁华喧嚣,宁静了许多。可是,布局却和望神城很相似,城池的中央,是占据了城池近一半土地的大教堂。
瞻神城的教堂是望神城教堂的缩小版,却少了几分威仪。而且,在瞻神的教堂顶端,也没有八座高高的神像。因为,那些俯瞰全城的神像是圣城的特殊象征。
狱奴从教堂的门前走过,看着那些进进出出的信徒,满脸带着虔诚而又欣慰的笑容。看着教堂大门的顶端门廊上熟悉的的拯救标志,听着教堂里传出的熟悉的祷告声,仿佛一只手抓紧了自己的心。
她慢慢停下了脚步,站在教堂前,以前发生的一切,再度从脑海里划过去。
过了好一会儿,跟在她后面的医生说:“请您快点带我去看病人好吗?”
“哦,好的。”看着熟悉的环境,狱奴差点忘记了自己要做的事情。
两个人一前一后,走进旅店,上楼,然后进了一个房间。狱奴指着床上躺着的人,说:“医生,麻烦您,请一定要治好他。”
医生点点头,放下重重的药箱,走过去。他在床边坐下来,看着床上的年轻男子那满头的白发,微微吃了一惊。他用手指抬起男子的眼皮,发现男子的眼眸竟然也是白色的。医生无意说了一句:“这个人真奇怪。”
狱奴站在旁边,有些紧张地看着医生为床上的顾幽检查。她担心,担心这个医生会同前几个医生一样,骂一句“让我为死人治病,真是晦气”,然后气冲冲地离开。她知道,顾幽还没有死,在山崖上的那天他还对自己说了,他们一定会重逢。
医生一只手托起顾幽的手腕,另一只手的食指和中指并拢,轻放在顾幽的脉位上。
几秒后,医生的脸上变得阴沉。他放下顾幽的手,站起来,有些生气地看着狱奴。“病人”连一点呼吸和脉搏也没有,没想到这个女子竟然让他来治病。但看到狱奴的双眼浸满了泪水,他不得不把语气缓和下去。他说:“这是你丈夫吧,不要再徒劳找医生了,还是为他准备身后事吧。”
“不,医生,他没有死,他还活着,我还能感觉到他。”狱奴的眼泪划过白皙的脸庞,掉落下来。
医生摇摇头,“他已经没有呼吸和心跳了,已经……节哀吧。我先走了。”
狱奴拉住医生的袖口,说:“他没死,他还没死啊,求求您,救救他,好吗?”
“你还是另请高明吧。”医生挣脱狱奴的手,甩门而去。
狱奴跪倒在床边,头趴在床上,泪水很快粘湿了大片床单。顾幽没有死,没有死。他的身体还像健康人一样完好,没有僵硬。而且,狱奴真的能感觉到顾幽,仿佛他的气息,弥散在自己的心里。
“顾幽,你醒醒,醒醒,好吗?”
“我找了你那么久,终于找到了你。可是,为什么你连看也不看我?为什么一句话也不给我说?”
“你还没有死,对吗?告诉我,你还没有……没有……”
狱奴拉着顾幽的手,那只曾经拉过的手已经冰凉。狱奴双手揉搓着顾幽的大手,用嘴向上面哈气,想把自己的温暖输入顾幽的体内。想用自己的温暖,把顾幽从无际的死亡国度召唤回来。
想起了曾经在裴罗商会的地牢里,顾幽向自己伸出了手,眼神有些涣散。他的手慢慢伸过来,说:“我不要你离开。”
然后,他晕倒了。
狱奴看到顾幽不动了,第一次偷偷拉了他的手。两个人的温度交互着,没有语言,却有很多很多的东西,在思维里流转。那个时候,狱奴差点为了那一句“我不要你离开”感动得在地牢里放声大哭。
可是,如今的顾幽,他的掌心已经没有了温度。拉着他的手,不再能听到来自他心底的声音,那些柔弱的话语。狱奴想把所有的温暖凝聚在顾幽的掌心,可是很快,就消失了。仿佛整个世界,都被冻僵了。
狱奴紧紧握着顾幽的手,眼泪滴入微微蜷缩的掌心,闪烁着晶莹的光斑。泪水延着顾幽掌心的纹路散开,消失,或是,沉入了顾幽的世界。
“顾幽,你能感觉到吗?”
你能感觉到。
“顾幽,我不要你离开。”
你不会离开。是吗?
虽然眼前的顾幽不能说话,就像一具没有灵魂的尸体,可是,狱奴能感觉到他。能感觉到,来自遥远地方的那一丝渺茫的温存。
几天前,她到了瞻神城。一路都是问过来的,每遇见一个人,狱奴都会向他们询问:“请问,有没有见过一个年轻的男子。他有满头银白色的头发,还有一对白色的眼睛……”
一次又一次,答案都是夹带着不耐烦的“不知道”。
一次,又一次。希望被磨损,却不曾被湮灭。狱奴相信,顾幽说过他们还会重逢,就一定会的,一定。
依然是不停的打听,她每天几乎要问上几千次,却没有丝毫厌倦。每问一次,都带着迫切的希望去问。
“不知道。”
“对不起,没见过。”
“真的不知道。”
“不知道,我很忙,让开。”
每天夜晚,躺在旅店的床上,望着模糊的天花板,那些破碎的语句就一一浮现。为什么,为什么没有人看到过顾幽,他到底去了哪里?为什么像是突然从这个世界消失了一样?
泪水从侧脸落下,粘湿了发丝。
最终,被疲劳压制,带着忧伤,入了梦。
狗蛋 发表于 2009-4-2 02:29
梦里,依然是那张熟悉的脸,近在咫尺。狱奴伸出手,想去触碰那张思念的脸庞。可是,在指尖刚碰到那张脸的时候,脸上荡起了涟漪,整张脸都被扭曲。狱奴吓得抽回了手,眼泪滑落。
她安静地,想等待那张脸慢慢平静。
这时候,他听到了顾幽的声音,忧伤,而又痛苦。
“狱奴……我好想你……”
“狱奴,我不要你离开。”
狱奴似乎听到,顾幽眼泪滑落的声音。她大声说:“顾幽……顾幽……你在哪里?告诉我,你到底去了哪里啊?顾幽……我想你……”
空气里的涟漪渐渐平息,可是,顾幽的脸却不在了,而是幻化成了一片方形的光面。光面的颜色老去,变得昏黄。一条条弯曲的线,在光面上延伸。
这个,不是海诺平原的地图吗?狱奴有些吃惊。
越来越清晰,没错,是教会发布的海诺平原地图。望神城,瞻神城,无禁河,还有最北边的葬龙山谷,死亡之湖。
“顾幽,你想告诉我什么?”狱奴轻声问,“你想告诉我你在哪里吗?”
周围的环境突然旋转起来,接着被无声扭曲。床不在了,床头的桌子不在了,墙也不在了,所有的一切,化成了各种颜色的光斑。只剩下狱奴的身体,和那幅悬在空气里的地图,依然清晰。
所有的色彩斑点开始没有规律地移动,变幻。
耳边突兀地出现了水声,树叶被风撩动的沙沙声。所有的斑点突然间重新组合,一个全新的世界出现在狱奴眼前。
狱奴不断转身,看着这个陌生的环境,不知道自己究竟到了哪里。两边是高高的山崖,笔直得像是被刀切开的一样。自己站在山谷底,抬起头来,看到的天空只剩下一条曲线。
脚下是杂乱的尖石堆砌着,石缝里伸出一些绿色的新草,在谷底微凉的风中无声拔节。
再像前看,发现了一座矮小的木头房屋,顶上堆着杂草和石块,几乎不能察觉。
空气里的那幅地图上,一个红点轻轻闪烁。狱奴看到,那个红点的位置,是在葬龙山谷里两座山的夹缝里。狱奴问:“顾幽,你想告诉我,你就在这里,是吗?”
没有回答,地图闪烁了几下,消失了。
狱奴小心地走到那座房子前,看到门闭着,却没有锁。她迟疑了一下,伸出手,纤柔的指尖落在门上,推开了房门。房间里很暗,狱奴走了进去。
门被无形的力量所牵引,重重关上。世界重归于黑暗。
狱奴从床上坐起来,点在桌子上的灯不知道什么时候已经熄灭了。狱奴蜷曲在床角,双臂抱着自己弯曲的腿,泪水落在膝盖上,如夜般冰冷。
“顾幽……我想你……”
第二天,狱奴买了一幅地图,按梦中所指示的,她找到了山谷中那座小小的房子。当她再次见到顾幽的时候,心里像是有汹涌的潮水翻腾起来。所有的思念,所有的辛酸,化成了泪水落进那白色的长发中。
只是,顾幽安静地躺着,没有气息。无论狱奴说什么,他都沉默着,不回答。
狱奴的头慢慢放下去,眼睛闭上。唇轻轻迎上顾幽那宽阔的额头,留下一个印痕。久久地,沉浸在那份虚无的幸福之中,难以自拔。
“顾幽,你睁开眼睛,看看我,好吗?”
顾幽的枕头上,放着两块黑色藏字石,“藏”字朝上。狱奴皱了皱眉头,有些好奇地拿起两块石头。“残魂……顾幽……”狱奴的脑子里突然像闪过一道霹雳,一切的黑暗都被紫罗兰色的光吞噬掉了。
“顾幽……你……为什么你有这块石头?为什么?”狱奴趴在顾幽的枕边,号啕大哭。
从满是泪迹的回忆中醒来,自己的手依然牢牢抓着顾幽的大手。
狱奴轻轻抽回手,像是害怕打扰睡梦中的恋人。他从口袋里,掏出了那两颗黑色藏字石,仔细地看着,喃喃自语:“顾幽,我一次一次向你隐瞒,我要找拥有黑色藏字石的人。我一次又一次想让你从这个争来斗去的圈子里逃离,以免招来杀身之祸。我曾经问你,身上有没有黑色藏字石,可是你否认了。那时候,我没有继续追问,因为我在想,如果真的没有,那就好了。”
“因为爱你,所以不愿让你在血与泪间徘徊。可是,无意中,我找到了你,却也找到了属于你的石头。难道,是命运之神的安排?难道,神真的不愿意让你从灾难中脱离?”
“顾幽,你快醒来,好吗?”
“或者,还是不要醒来吧,继续沉睡着。让我们忘记黑色藏字石,让我陪在你的身边,就像现在这样。陪着你,一直到我们都慢慢变老。”
顾幽的衣服微微动了一下。
“顾幽,你醒了吗?你听到我说话了吗?你听到了吗?”狱奴又抓紧了顾幽的手。希望他醒来,希望看到他少见的微笑,希望听到他的声音。听她对自己说:“我不要你离开。”
可是,却又矛盾地不愿他醒来。不然,又会迎来一场场没有边际的战争。她不想再看到,顾幽那白色的袍子上染满血。
曾经以为自己可以忘掉顾幽,彻彻底底地忘却。忘了他,去做自己生命里很重要的事情。可是,她做不到。如今她才明白,为了顾幽,她甚至愿意放弃自己的所有。
“顾幽,如果没有黑色藏字石,如果没有地球修士,该多好。如果没有这一切为我们带来灾难的东西,或许我会是你身边的妻子,为你将我们的家布置得很温馨。为你,生两个孩子,一个男孩,一个女孩……”狱奴的脸上,不禁露出了苍白的微笑。
狗蛋 发表于 2009-4-2 02:30
34 文 / 穆紫轩
顾幽的衣服轻轻动了一下,是风。
狱奴赶忙跑到窗户边,关上窗子,害怕顾幽被吹凉。手轻轻将两扇窗户合在了一起,却没有马上回到床边。她站在窗边,指尖拉着窗框,头慢慢低下去。
“顾幽,我想你……”眼泪大滴大滴地落下,落在自己的脚尖。不知道为什么,眼泪老是这么的不争气,说好不再整天哭哭啼啼,以免顾幽知道了难过。可是,每当想起那些医生的话,却又禁不住伤心。
背后,传出几声咳嗽。
“顾幽,我的心里真的好矛盾。我一面希望你能够醒来,能够拉着我的手,对我说话,对我笑。可是,却害怕你醒来后,我们再一次因为黑色藏字石的秘密而沉沦。如今,你至少还没有真正的死亡。可是,我好害怕,害怕你会真正地从我身边流失……”擦去脸上的泪迹,狱奴对着窗户倾诉自己的苦楚。
“狱奴……我好渴……”沙哑的声音,伴着几声咳嗽。
狱奴双手无力地垂了下去,两眼睁得好大。顾幽……是顾幽的声音吗?真的是他在说话吗?狱奴不敢转过身去,他怕一回头,才发觉那只是幻觉。
“你没有听到我说话吗……能不能……给我一杯水……”狱奴的背后,几步之外的床上,顾幽双手支撑着身子,有些吃力地坐了起来。
狱奴转过身去,眼泪在脸上凝固成闪耀着光斑的痕迹。
白发微微有些散乱,顾幽的脸色依然苍白虚弱。只是,他的双眼里有了美丽的泽影,嘴角弯曲,露出一个好看的笑。他的眼睛注视着狱奴的双眼,就像当初他们第一次见面时那样,看得出了神。
狱奴站在原地,看着顾幽,双手捂在嘴前,有些不知所措。幸福来得太过于突然了,狱奴有些不敢相信自己眼睛看到的一次。她看着那对白色的眼睛,连眨眼都不敢。她害怕一眨眼,眼泪就会冲破眼眶的束缚落下去。她害怕一眨眼,眼前的顾幽就会像以往所有的幻觉里一样,消失掉。
“狱奴,你还好吗?”狱奴问。
“我……我很好……”声音有些颤抖。
“你憔悴了很多啊。”
“没……没有……你也瘦了很多……”
“我还好。只是,很想你,很想。”
“我……我也……”
顾幽恬淡地笑了。
狱奴问:“你现在感觉怎么样?身体有不适吗?我马上去给你叫医生。”
“不要了,我很好。只是,口渴。能不能给我一杯水啊?”
狱奴点点头,说:“好的,马上就好。你先躺下,休息吧。”一边说,一边跑到桌边。她拿起一个杯子,然后提起茶壶向里面倒了大半杯水。手依然因为激动而颤抖,端起杯子时,滚烫的水撒出来,撒在自己的手上。她的手一抖,杯子从手中掉了下去,在地板上,摔得粉碎。
狱奴吓得出了一身冷汗,抬起头来,自己仍然趴在顾幽的枕边。
又是梦啊。
狱奴披上一件衣服,走出房间,轻轻带上门。虽然一个又一个的医生判定顾幽已经死亡,可是狱奴依然不甘心。就像没有找到顾幽之前,一次又一次的询问失败,她依然可以继续问下去。
她一直相信,指引自己找到顾幽的那个梦,是顾幽给予自己的。她一直相信,在山崖上的那天,是顾幽救了自己,是她给了自己希望,对自己说了那么多话。所以,她相信,顾幽还能像从前一样,站起来,不屈服于任何人。
“顾幽,我真的好想你。我真的……我真的很自私,明明说着这样的日子很平静,很好,可是我却不止一次地期盼你醒来。我想听到你说话,我想看到你笑。而其他的事情,等你醒来了,我们再商量,好吗?”
狱奴走过大教堂,虽然已经不再信奉神教,可是她依然停下了脚步,闭上双眼,为顾幽祈祷。
重新换过马的炼舞、残魂、融月、蚀烛和悬铃骑着马从祈祷的狱奴身后走过。
走了好几米远了,炼舞突然拉住马,转过头来,盯着那个熟悉的身影。正好这时,狱奴祈祷完毕,睁开眼,转过身子。
狗蛋 发表于 2009-4-2 02:30
两束眼神,碰到了一起。
“炼舞。”狱奴喊了一声,走过去。
炼舞的手放在腰上,牙咬得紧紧的,没有说话。
狱奴走近了,说:“炼舞,顾幽他……”
“你这个妖女!”炼舞大吼一声,腰间的短剑随着手掌的前伸滑出来,拉出一道长长的白光,剑划过的嗡嗡声在空气里肆意伸张。
狱奴上半身向右倒去,躲开了短剑。但炼舞的手向回一招,短剑在他掌心旋转,从狱奴的耳边划过。狱奴后退了好几步,一小束发丝却依然留在开始站的地方,被风扬起。
“炼舞……”融月喊了一声。
蚀烛用魔杖按住炼舞握剑的手,说:“炼舞,你这是干什么?”
“我干什么?”炼舞说,“你们知道这个妖女是谁吗?她就是骗取顾幽信任然后派亡魂战士杀死顾幽的元凶,教会的圣之使者,狱奴妖女。”
“不是,不是我派亡魂战士去的。我没有害死顾幽,是神之主教让亡魂战士到潮汐旅店埋伏着的。”狱奴摇着双手,解释。
“谁相信你的鬼话?就算是神之主教派的人去,那不也一样的吗?都是你们教会的人。要不是你让顾幽到潮汐旅店等,我们会遭到你们的暗算吗?你们这帮人,除了阴谋暗算,还会什么?”
狱奴不说话了。炼舞说得没错,要不是自己让顾幽去潮汐旅店等,哪会有后面的事情发生。
炼舞对其他人说:“今天,就让我杀死真凶,为顾幽报仇。”
“炼舞,顾幽没有死。”狱奴说。
残魂冷冷一笑,“狱奴,没想到你这么快就接到消息了,真不错啊。”
“残魂?你是残魂?”这时候,狱奴才发觉全身红袍,手持火焰弓的人就是曾经被悬在望神城城楼上示众的残魂。她有些不敢相信,死去的人竟然复活了。但看到真真实实的残魂,她的心里又多了几丝希望,“残魂,你复活了吗?那么,你一定知道怎么复活顾幽吧。”
残魂没有回答,不知道这个女人又在策划什么阴谋。
“残魂,你能救顾幽,对不对?”狱奴说着,向残魂走去。
炼舞握紧了剑,蚀烛和悬铃偷偷在手掌中凝聚魔法力量。
四个亡魂战士,突然落在了狱奴之后。五匹马被突然冒出的四个黑影惊得不安地左右踏着杂乱的步子,鼻子里喷着粗气。
“大家小心。”炼舞喊了一声,挡在融月前面。
“狱奴,想不到你随时都有所准备啊。”残魂听出了动静,把多多塞回衣袖里。
“残魂,你告诉我啊,顾幽还能醒来吗?你一定知道,怎么让他醒来,是吗?”狱奴依然小步走向残魂。
一个亡魂战士对狱奴说:“狱奴小姐,主教大人让我们来请您回去。”
“残魂,为什么不告诉我?顾幽没有死,我还能感觉到他啊。”
四个亡魂战士走到狱奴身后,四只手按住了狱奴。一个亡魂战士说:“狱奴小姐,请跟我们回去,不要让我们为难。”
炼舞等人停在原地,没有想到亡魂战士竟然对他们视而不见。
“滚,不要烦我!”狱奴对亡魂战士大骂。
“狱奴小姐,那就由不得我了。神之主教大人说过了,防止你泄露我们的机密,要么带你回去。要么……”战士没有说下去,四把十字斩已经替他说明了一切。
“住手!”炼舞喊了一声,“狱奴,不要在我们面前表演了,你那一套,我们已经看够了。要打就打,何必花那么大的功夫?”
狗蛋 发表于 2009-4-2 02:30
十字斩架在狱奴的脖子上,亡魂战士那阴森森的声音里带着噬血的恶臭感:“狱奴小姐,我再问最后一遍。要是你依然不老老实实随我们走,那我们就只好减掉带你回去的负担了。”
狱奴的手放在腰间,却发觉自己已经很久没有带剑了。
“狱奴小姐,既然不说话,那么就算你已经决定抵抗了。”
仿佛什么看不见的东西从高空中坠地,落在狱奴的身上。沉重的闷响声,从狱奴的身上一直滑到地下,激起地上的尘土,向四周荡开去。
“小心,退后。”蚀烛说着,拉着马朝与狱奴相反的方向走了好几米才停下来。
狱奴站在原地,还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情。她的身边,不知道什么时候多了一个高大的身影,却轻柔得如同鬼魅,任风吹拂。而四个亡魂战士,依然保持着将手里的十字斩架在狱奴脖子上的姿势,所站的位置却离狱奴大概有了七步远。
亡魂战士有些不知所措,一个瞬间后,他们就被从狱奴的身边弹开了,这究竟是什么样的力量?
旁边本来还在远远围观的人,四处逃散。
黄尘的笼罩中,又一个人影走到了狱奴的身边。看不清他的样子,只能看到一个剪影。一个亡魂战士举起十字斩向人影杀过去,人影的手伸出,一柄剑瞬间洞穿战士的胸口。
那把剑,炼舞认识,正是狱奴的剑。
其他三个亡魂战士,愣了两秒后,赶忙逃跑。
空气里的尘雾渐渐被风吹散,沉淀。渐渐的,炼舞看清了那两个狱奴的护卫的样子。而残魂始终皱着眉头,脸上却又透露着一丝难以掩饰的惊喜。
狱奴的左右,那两个人身高身材几乎一模一样。当鬼魅般的影子摘下了兜帽,所有人都看到,他那银白色的发丝轻轻飘扬。而另一个人的头发,同样白得洁净。
两个,一模一样的人。
持剑的人站立不稳,扑倒下去。他的双膝弯曲跪在地上,双手握着剑柄,剑插在青石地板上,支撑着他的身体。
而另一个白发人影,走到跪着的人身后,面朝那个人,也扑倒下去。跪着的人嘴里喷出了一口鲜血。
更让炼舞等人吃惊的事情发生了,后面扑下去的那个人竟然没有扑到跪着的人背后,而是,沉入了那个人的身体!完全地沉进去,仿佛,两个人本来就是一体。
狱奴的身边,只剩下一个人。她蹲下去,双手颤抖,伸过去,抚摩着那张熟悉的脸。
“这……这是梦吗?”她的眼里突然就盈满了泪水。
残魂跳下马,向狱奴走去。炼舞对残魂说:“残魂,不要去,危险。”
残魂笑笑,说:“我第一次看到有人拥有这么强大的精神力,强大到精神力竟然能不受肉体的限制而从肉体分化出去。过去只会用坚硬的拳头硬碰的顾幽,如今成长了。”
炼舞有些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虽然那个人有着白色的长发,可是炼舞却不敢相信那就是顾幽。他说:“残魂,你说什么?你说顾幽……”
“我以前就说了,我的听力很好。”残魂走过去,蹲到顾幽身边,扶住了顾幽的肩膀。
炼舞跳下了马,由于过于激动,险些摔倒。他跑过去,扑倒在顾幽的身边,“顾幽,顾幽,真的是你吗?你真的没有死,太好了,你没有死,没有死……”
可是,顾幽却保持着一个姿势,一动不动。
炼舞推开狱奴,大声说:“不许你碰他,让开啊!”他把顾幽的脸抬起来,看到顾幽的嘴角还挂着水滴。原来,他刚才喷出的并不是鲜血,而是这种透明的液体。
炼舞颤抖的指尖慢慢伸到顾幽的鼻孔下,手指突然僵住,脸上的表情也在刹那间被冻结。顾幽,已经没有了气息。
“这是怎么回事?为什么?为什么顾幽没有呼吸?”炼舞发疯似的把手伸到顾幽胸口,然后是手腕。没有心跳,没有脉搏。
顾幽,死了吗?
炼舞的头慢慢转向狱奴,脸上满是阴云。他的语气平静了许多,却带着浓浓的杀意:“你告诉我,你刚才对顾幽做了什么?是谁允许你碰他的?你这个妖女,害死顾幽一次还没够吗?现在又来第二次。”
狱奴委屈地摇头,“我什么也没做,顾幽这些天来一直没有呼吸,没有心跳,没有脉搏。可是,我知道,他没有死,我还能感觉到他。”
“别跟我说这些,我现在就杀了你,为顾幽报仇。”炼舞站起来,拔出短剑。
蚀烛骑着马跑过来,挡在炼舞和狱奴之间,双眼绽放着红光。他对炼舞说:“炼舞,停下来,顾幽没有死,我能感觉到他身上的精神力。”
残魂也拉住炼舞,“蚀烛说得没错,我也能感觉到顾幽的存在。”
炼舞把剑放回腰间,看看蚀烛,又看看残魂,有些尴尬地拍拍自己的大腿。他说:“为什么我感觉不出来?”
“因为这是地球修士之间的共鸣。”蚀烛说。
“为什么我和他没有这种共鸣?我上次差点把他喂了天株。”
“因为你不是地球修士,外星人。”残魂笑笑。
炼舞又问:“那么,为什么狱奴就能感觉到呢?”
蚀烛跳下马,把狱奴从地上扶起来,说:“这是另一种共鸣,更强烈的共鸣。”蚀烛走到炼舞身边,拍拍他的肩膀,小声说:“难道你融月之间就没有过这样的共鸣?”
狗蛋 发表于 2009-4-2 02:30
35 文 / 穆紫轩
“是谁让你们擅自撤消任务的?”魂悼大人有些温怒,说。
大殿里,突然像死亡地狱一般的沉寂,寒冷。三名亡魂战士跪在大殿中心的地板上,头触到了地。三个人却不敢回答,因为,他们明白擅自撤消任务的后果。
“那么,是什么原因让你们撤消了任务?”魂悼大人换了种问法。
一个亡魂战士重重磕了一下头,说:“我们也不敢不遵造大人的命令去做,可是当时的情况发生了变化。本来我们已经可以杀死狱奴了,可是却突然出现了一个人帮助狱奴,还杀死了我们一个战士。”
“谁?”
“白色的头发,白色的眼睛,他就是顾幽。”亡魂战士回答。
“顾幽?”
战士说:“就是前段时间神之主教给我们提供的拥有黑色藏字石的那个人。”
魂悼说:“回报的人不是说,那个人不是已经死了吗?”
“可是,我们看到的确确实实是他啊。因为大人下了令,不可以与拥有黑色藏字石的人正面交战,只可以监视。所以,我们发现帮助狱奴的人是顾幽后,只好撤离了。”
魂悼沉默了好一会儿,仍然不太相信亡魂战士的话,“你们是想告诉我,死去的人复活了,是吗?”语气里,明显带着轻蔑。
“不仅如此,就连以前被亡魂战士杀死,并对外宣称是刺杀红袍主教的真凶的那个人也在场。他和另外几个人在一起,其中一个和顾幽的关系应该很好。不过,他们好像并不帮助狱奴,反而要杀死她……”
“好了好了,别说了。”魂悼被亡魂战士绕得有些头晕,“你们仔细去查,他们几个人之间到底是什么关系。还有,他们都是什么人。”
“是,大人。”三个亡魂战士又磕了一下头。
当亡魂战士刚站起来时,门突然被人重重推开了。一个白色的身影出现在大门外,袍子被风吹得飞扬起来。他的双手依然向两边撑开,还保持着推门的姿势。
“神之主教……”一个亡魂战士小声说了一句。
神之主教大步走进大殿,没有跪拜,只是浅浅地鞠了一下躬。
“神之主教——或者我应该直接叫你的名字吧。洛歌,你到这里来做什么?难道教会的事情都处理好了吗?”魂悼大人用居高临下的气势说。
“圣徒大人,我来只是想求证一件事情。我想请问一下,听说您麾下的亡魂战士在瞻神城袭击了狱奴小姐,是真的吗?”
魂悼笑了起来,“没错,是真的。只可惜,突然计划作了改变,你的狱奴小姐还没有死。不过,只是暂时的事情,她很快就会被杀死。”
“为什么,大人?”主教问。
“我听说她离开了教会,应该是真的。背叛教会的人,只有一个结果。再说了,只有死人才会保守他所知道的秘密。你说是吗?”
“狱奴什么也不知道,请您饶恕她,好吗?”
“什么也不知道?真的什么也不知道吗?我听亡魂战士的团长说,她似乎知道很多东西啊。”
神之主教咬了咬牙,心里骂了那个混蛋团长几句,然后说:“虽然狱奴最初参加了追杀地球修士的任务,可是她并不知道那些秘密啊。”
“这已经算是知道很多了。洛歌,你不要再说什么了,我说过,只有死人才会保守重要的秘密。现在你的狱奴正和那帮修士在一起,你说,要是我不派人去请她回来,那多危险啊。”魂悼阴险地笑。
两声脆响,从来都是高高在上的神之主教却跪了下来,“圣徒大人,求求您,放过狱奴吧,她真的什么也不知道。”
“洛歌,没想到你也会下跪啊。”魂悼大人猖狂地大笑,“为了你心爱的女子,你竟然愿意下跪。为什么不考虑一下背叛教会呢?如果选择背叛,你就可以带着你爱的人逃离啊。”
神之主教说:“圣徒大人,我是不会背叛教会的。”
“我相信这句话,所以我没有让你亲自执行杀死狱奴的任务,因为我不想用这么残酷的方式来考验我的主教。洛歌,狱奴我是不会放过的,你不要多说了。而且,告诉你一个更有趣的东西,我的亡魂战士对你的狱奴说了,他们是奉你的命令请回或是杀死她……”
神之主教的牙紧紧咬住,慢慢站起来,用低沉的声音说:“谢谢大人,把这么有趣的事情告诉我。我告退了。”他说完,转过身,向外走去。
身后,是魂悼那刺耳的笑声。
一滴泪,悄悄落下。
“狱奴,我不能再保护你了。对不起,对不起,原谅我曾经所做的一切。”
“狱奴,以后,我还能看到那个开心地对我笑的妹妹吗?你还能叫我一声主教哥哥吗?”
“或许,所有的一切都不会再有了吧。狱奴,愿你能够开心地,活下去……”
=========================================旅店里,顾幽依然像前面的日子里一样,躺在床上,如同一具死尸。
炼舞拉着残魂,说:“为什么会这样?刚才他不还能战斗吗,为什么现在……”
蚀烛站在一旁,说:“刚才是顾幽的精神力在支配这个躯体,去到救狱奴。可是,他的躯体已经没有了血液,与死尸没有区别。”
“不会的,他不会死,他不会死的。”狱奴拉着顾幽的手,说。
“你这个妖女,别装好人。”炼舞推开狱奴,不让她触碰顾幽的身体。
残魂拉住炼舞,“炼舞,不可以这样对狱奴说话。既然刚才顾幽会去救狱奴,那么说明整个事情里应该有什么误会。”残魂又问狱奴,“我听炼舞说过,是你故意将顾幽和炼舞引到潮汐旅店,然后让亡魂战士埋伏在那里,是么?”
“不是……不是我……”狱奴说,“我让顾幽在那里等只是想告诉他关于黑色藏字石的事情,并不是想设计害他。”
“狡辩!”炼舞说。
狗蛋 发表于 2009-4-2 02:30
“是神之主教听到我对顾幽说的话,所以告诉了亡魂战士。”
炼舞哼了一声,“神之主教难道和你不是一起的吗?就算是神之主教派去的亡魂战士,可是潮汐旅店这个地方不是你告诉你的主教大人的吗?”
“我……我没有告诉他。”
“没有?真的没有?那天,你对顾幽说会到潮汐旅店去等我们,而当时神之主教正好在场。既然你知道有别人在,为什么不小声告诉顾幽,而是如同平时一样说出来,让你的主教也可以听到?”
狱奴急得快哭了,但语气依然坚定,“因为我没有想到,神之主教会做出那样的事。”
“不是没有想到,而是你们早就计划好的了。”炼舞的拳头握得发白。
残魂说:“炼舞,你让狱奴一次性说清楚。如果她真的是主使者,我们这么多人在这里,她想逃也逃不了。狱奴,你说吧。”
炼舞还想说什么,融月拉了拉他的袖口,示意他安静下来。
狱奴对残魂点点头,“我虽然是教会的人,可是一直在偷偷地做自己的事情。与顾幽认识,只是巧合。那时候我还是光之骑士的统领,负责维护圣城的安全。光之骑士说顾幽是刺杀红袍主教的凶手,可是我知道他不是。因为,红袍主教是被比亡魂战士团长官阶还要高的法师所杀。”
蚀烛和炼舞对视了一下,没想到狱奴说的和亡魂战士团长所说的一模一样。
“顾幽打伤了圣城的守卫,本来应该被关押的,可是却被炼舞救走了。那以后,我向光之骑士下达了命令,不可以再和他们纠缠。可是后来,残魂的出现,让他们又卷了进来。大家都知道,黑暗骑士和亡魂战士的任务是追杀拥有黑色藏字石的人。虽然那时候还没有人知道顾幽也有黑色藏字石,可是他杀死了黑暗骑士,已经是死罪。”
残魂问:“那么我问你,黑暗骑士和亡魂战士是你的部下吗?”
“不是我的部下。从前,我以为他们是神之主教的部下。可是后来残魂被杀,被冤为刺杀红袍主教的凶手。那之后我在神之主教的房间见到了亡魂战士的团长,而且还和他发生了摩擦。当时,我就已经注意到,就连神之主教都要对亡魂战士团长恭恭敬敬。我怀疑,教会的背后还有一个组织,而教会里最高官阶的神之主教在那个组织里只算是一个普通的官员。““那是什么组织?”残魂有些感兴趣了。
“什么组织我还没有查到。因为那个组织的信息保守得很严密,他们的成员从来不会对任何人说起关于自己组织的一切。顾幽和炼舞到教堂来找我的那天,我已经被剥夺了统帅光之骑士团的权利,留在教堂讲道。那天顾幽带着残魂的黑色藏字石,却并没有告诉我他自己也有一块。我让顾幽在潮汐旅店等我,是想要告诉他,把残魂的黑色藏字石给我,如果带在他身上,很危险。可是,没有想到,等到我赶到潮汐旅店时,已经……”
狱奴没有说下去,眼前,那些场景又浮了起来。黑色的盔甲,亡魂战士的残体,鲜红的血液。还有,满地的凤凰果,被血液染成了暗红。
残魂笑笑,问:“你再告诉我,为什么你要顾幽把我的黑色藏字石给你?这就是你所说的,你在做的属于自己的事情吗?”
“没错,我一直在寻找拥有黑色藏字石的人。而那时候所有人都认为残魂死了,我只想收集那块石头。”狱奴回答。
残魂又问:“你一直在找有黑色藏字石的人?找我们做什么?像亡魂战士一样,把我们杀掉?”
“不,不是。我只想找到我的朋友,我的组织,让所有人团结起来,抵抗教会,找到回去的路。”
残魂有些不明白狱奴在说什么。
狱奴的手举起来,手心里一块黑色。她说:“我们的组织,地球修士的组织。”
“不可能……不可能……”炼舞看着狱奴手心里的石头,不相信狱奴竟然和顾幽是一样的人。
“炼舞,你还记得吗,”狱奴对炼舞说,“有一次,在一条小巷里,我问顾幽,你们身上是否有黑色藏字石。可是,你们回答没有。之前我问过顾幽是谁,他说他什么也不知道。我在怀疑,他失忆了。而地球修士的特征,都是忘记了所有或是一段记忆。当顾幽回答了没有后,我很自然地就相信了,因为当时我想,如果他身上真的没有那块石头,该多好。”
“为什么这么说?”炼舞问。
“那时候的顾幽,力量是很弱小的。如果他身上真的有黑色藏字石,那么……你们知道,我不可能时时刻刻保护在他身边,我不能让教会的人起疑。”
所有的疑问,渐渐被剥去了掩盖它们的雾气,渐渐变得清晰。
狱奴继续说:“还记得裴罗商会吗?你们去那里想加入他们的秘密组织,可是裴罗爵士根本不看你们的资力就直接同意了。”
“裴罗商会是你的部下?”残魂问,确实,一直觉得那次应征所遇到的事情都不太对劲。
“我可没有那么大的权力。”狱奴说,“只是,我用教会的势力来要挟裴罗爵士,让他收下你们。因为,整个城市里除了裴罗爵士的秘密组织,没有一个地方安全。”
“可是,你后来依然把我和顾幽送了出去。”炼舞说。
“因为我看到残魂死了,开始怀疑最后的安全地也不安全了。况且残魂的尸体消失了,我原以为是你们劫走了他。于是,打算把你们送走。”
“那么,你是怎么找到的顾幽?”蚀烛看着眼前几个人你来我去,终于插进了一句话。
狱奴说:“我做了一个梦,顾幽的脸幻化成了一幅地图。那幅地图指引我找到了葬龙山谷的小房子。对了,为什么顾幽会到那里去?你们知道吗?”
蚀烛指着炼舞,说:“你要感谢他,他以为顾幽死了,差点把顾幽扔去喂了天株。还好我在死亡之湖发现了顾幽,要不然就……啧啧……”
炼舞双手摇摆着,“喂——喂——不能这么说啊,我当时真的以为顾幽死了。谁像你们啊,用鼻子闻都能闻出顾幽还没有死。”
“用鼻子闻?”蚀烛夸张地说,“你当我们是什么动物啊?那叫作共鸣,是精神与精神之间共振所产生的感觉。就像狱奴梦到顾幽,那就是一种共鸣。对了,炼舞你不也一样与顾幽有过共鸣吗?”
“我?”炼舞指着自己的鼻子。
“没错,你不是看到顾幽了吗,而且还能听到他说话。”蚀烛说。
“也对啊,可是,我又不是修士。”
残魂拍拍炼舞的肩膀,“没有说只有修士之间才能共鸣。每个人都有自己的精神力,而共鸣就是由精神力的相互交织产生的。”
炼舞笑笑,走回床边。看着熟睡的顾幽,他的心里一阵酸楚,疼痛。
“顾幽,谢谢你,一直守护着我。你看啊,这么多朋友都守在你的身边,等你醒来。你睁开眼睛,看看我们,好吗?醒来,好吗?”
狗蛋 发表于 2009-4-2 02:30
36 文 / 穆紫轩
门被谁轻轻叩响。
悬铃走过去,打开门。门外,蚀烛疲惫地笑笑,他的身后还跟着好几名医生。
“哥哥,你回来了。”悬铃赶忙请医生们进房间。
蚀烛说:“跑了一整天,总算把瞻神城的七位名医请来了,希望他们能够帮助顾幽复苏。”蚀烛擦了擦额头上的汗,然后拉着妹妹走到床边。
顾幽仍然静悄悄地安睡,他的朋友都围在床边,可是,他看不到。
第一个医生检查了顾幽的脉搏和心跳后,瞪着蚀烛,说:“这个人已经死了好几天了,真晦气。给我打盆水,我洗手。”
其他几个医生一听,连检查都不作了。因为他们知道,作为一个医生,可能有的病症会判断错误,但对生死的判断是绝对不会错的。即使一个普通人,也知道生与死的区别。
而对于海诺平原的医生来说,为死人检查身体是很忌讳的。如果被别人知道了,说不定这位医生的饭碗就砸了。还好,神教进驻海诺平原后,这个陋俗稍稍得到了抑制。可是每当医生检查到死人后,他们都会说一句,真晦气,以此来消灾。
狱奴哀求着:“不会的,他不会死的。昨天他还能站起来,求求你们想想办法,救救他。”
“昨天能站起来,今天就死了,这样的事情很正常啊。有的人前一刻还在劳动,然后,突然就死了。”医生一边说,一边收拾自己的药箱,将本来以为用得着的东西胡乱地塞回箱子里。
“可是,之前他也像现在这样躺着,昨天却起床了。他还没有死,只是身上的血液流失了而已。”蚀烛说。
“身上血液全流失了,却还没有死?真是笑话。不过,我倒知道谁能救他。”
“谁?”狱奴问。
“谁?你去找神仙吧,如果照你们说的这样,只有神仙才能救活他了。”医生毫不客气地说。七个医生,像是见了鬼,争先恐后,逃似的跑了出去。
狱奴紧紧抓着顾幽的手,喃喃地说:“不可能,他没有死,他没有死,没有……”
残魂长长叹出一口气,坐在狱奴身边,说:“狱奴,你放心,我们在场的人都相信顾幽还活着。我们是地球的修士,当然不能以海诺星的医学来判定生死。”
“可是,血液流失……”狱奴不想说下去。她知道,即使在地球,血液完全流失就意味着死亡,是无法救回的。
“怎么会血液完全流失呢?”炼舞走过来,说,“昨天,顾幽站出来帮你把亡魂战士打跑后,我清楚地记得他跪在地上吐了一口血。”
“不,不是血,而是一种透明的液体。”狱奴说。
“那也一样嘛,说不定是顾幽身体里的新血呢。你想想,透明的血,比红色的好看多了。”炼舞滑稽地说,想让狱奴心中无尽的哀伤稍稍得到平息。
狱奴吃力地笑笑。但她知道,哪有什么透明的血液。血液已经流失了,是不会再生的。
而残魂却说:“炼舞说得没错,有这种可能。我记得从前老师告诉我们,有一种精神力,是完全可以脱离人体机能而创造新生的。说不定,顾幽就属于那种精神力的信奉者。”
炼舞睁大眼睛,看着残魂,而残魂怀里的多多朝炼舞吐口水。炼舞一把将多多抓到自己怀里来,对残魂说:“老兄,你说的话太深奥了。什么人体机能?什么创造新生?什么精神力信奉者?你不是要给我们讲鬼故事吧。”
残魂听到多多咳嗽的声音,将多多抢了回来。“这当然不是鬼故事。在地球上,其实很早就有了精神力的信奉者。可是直到公元3000年,很多的精神力信奉者才知道怎么去利用精神力。那时候,地球的修士团才正式成立,效力于……”残魂想了好一会,“效力于某某王朝……”
炼舞打断他的话,“某某王朝?这名字起得……啧啧……”
残魂说:“不是叫‘某某王朝’,而是我一时想不起来王朝的名字了。你知道的,我们都有一段记忆流失了。”
蚀烛的黑色藏字石在掌心翻动,说:“要是我记得没错,修士军团效力于藏花王朝。”
残魂点点头,“那就暂时当作是藏花王朝吧。后来,精神力的信奉里又分出了派系,不过每个派系之间并不存在竞争或是抵触。我属于不死鸟派系,我们信奉的是不死和复生的精神。而蚀烛应该是属于法斗,他们信奉的是魔法精神……”说到这里,炼舞扭头去看蚀烛。
蚀烛点点头,“好像是这样的。如果我们每个人都保存着一小段记忆,说不定能把所有丢失的东西都拼出来。”
残魂接着说,“如果说顾幽的体内开始产生了一种新的传输氧气和营养的介质,那么我可以肯定他是属于永生派系的。”
“永生?”在场的人有些吃惊。
“没错,永生。他们的身体寿命与其他人一样,但是他们身体死去后,精神力还不会消失。只要他们愿意继续活下去,完全可以寻找其他死亡不到三天的躯体。然后,用精神力控制周围的空气,水分,使新身体复活。”
“永生,真可怕。”炼舞说,手臂上起了一层密集的鸡皮疙瘩。
残魂说:“确实很可怕的派系。不过,这个派系的人不多。而且很多有永生精神的人,到最后却没有选择永生,而是让自己的精神随着身体消亡。顾幽的血液流失了,可是他还有牵挂,还有使命,所以他的精神力依然不依靠介质活在我们中间。只是,这种不依靠介质的存活是很伤精神力的。所以,我想他是在利用空气里的水分,重新组合一种‘血液’,使身体重新活起来。”
炼舞捂住了自己的脸,“越说越复杂,看来我应该去幼儿班补习了。”
蚀烛问:“残魂,既然这样,为什么顾幽还没有醒来?”
“或许,是因为新的身体部件需要与身体达到契合。何况,这个新的部分还是占了人体很大比重的血液。应该需要很长的时间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