狗蛋 发表于 2009-1-14 23:39
“哈利,安布居肯定偷看过你的信,这事不可能有别的解释。”
“你认为是安布居袭击了海德薇?”他问,感到怒火上冲。
“我几乎能肯定的,”赫敏冷冷地说,“小心你的青蛙,它要逃跑了。”
哈利用魔杖指着那个正充满希望地朝桌子另一头跳着的牛蛙——“招之即来!”
——它沮丧地飞回他的手里。
咒语课一向是私下谈话的最好课程,通常在这堂课上的活动和走动都很多,因
此被人偷听的危险也最小。今天,教室里到处都是呱呱叫的牛蛙和哇哇叫的乌鸦,
再加上外面倾盆大雨重重敲打窗子的声音,根本不会有人注意到哈利,罗恩和赫敏
在悄声谈论着瑟瑞斯几乎给安布居抓到的事。
“从费驰诬陷你私订粪蛋那时我就开始怀疑了,因为这谎话蠢得太明显了,”
赫敏小声说,“我是说,一看你的信他当然就能明白你没订购粪蛋,那样一来他根
本就没理由找你麻烦——挺无聊的玩笑,不是吗?但是然后我就想到,要是有人只
想找个借口看你的信件呢?那就对了,这是安布居完全可以操纵的——透露给费驰
点消息,让他去做这坏事,然后要么把信从他那儿偷来,要么就直接要过来看——
我不认为费驰会反对,他什么时候站在学生一边的?哈利,青蛙要给你捏死了。”
哈利低头,确实,他手里的牛蛙给他捏得眼睛突出来了,他连忙把它放回桌上
去。
“昨天晚上才真是千钧一发,”赫敏说,“不晓得安布居知不知道她其实就差
了那么一点点。息澜静声。”
她用来练习消音魔法的牛蛙呱地叫了一半就哑掉了,它责备地望着她。
“要是让她抓到嗅嗅——”
哈利替她说下去:
“——他恐怕今天早上就已经给送回阿兹卡班了。”他心不在焉地挥动魔杖,
他的牛蛙立刻像一个绿色气球一样膨胀起来,它尖尖地吹了一声口哨。
“息澜静声!”赫敏忙说,用魔杖指着哈利的蛙,它立刻在他们面前无声地缩
回原状。“嗯,一句话,以后他无论如何不能再这么做了。我只是不知道该怎么告
诉他,我们也不能再送猫头鹰。”
“我想他不会再冒险了,”罗恩说,“他又不笨,他当然知道她昨晚几乎逮到
他了。息澜静声。”
他面前那只又大又丑的乌鸦嘲笑地叫了一声。
“息澜静声!息澜静声!!!”
乌鸦哇哇叫得更响了。
“是你挥魔杖的姿势不对,”赫敏说,挑剔地审视着罗恩,“你不应该横摇,
而是一个类似快速点刺的动作。”
“乌鸦比青蛙要难多了,”罗恩咬着牙说。
“行啊,咱们换过来好啦,”赫敏说,一把抓过罗恩的乌鸦,换上了自己的肥
大牛蛙,“息澜静声!”乌鸦的嘴仍在一张一合,但是没有声音发出来。
“格兰杰小姐,做得很好!”弗利特维教授的尖细声音忽然传来,把哈利,罗
恩和赫敏都吓了一大跳,“现在,卫斯理先生,让我们看看你的吧,”
“什——?哦-哦,对啊,”罗恩狼狈不堪地说,“呃——息澜鸡声!”
他重重地向下刺去,结果一下刺到牛蛙的眼睛,牛蛙发出一声震耳欲隆的大叫,
一跃跳下桌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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毫无疑问,哈利和罗恩被告之他们今天的作业还要加上消音魔法的练习。
外面的倾盆大雨依然下个不停,所以这一次课间他们可以留在楼里。他们在一
楼的一个人声噪杂的拥挤教室里找到座位,皮皮鬼正在屋顶的水晶吊灯中间悠闲地
飘荡着,不时往人头上吹墨球(一种老式自来水笔的内匣里装有墨球,搀水即可当
作墨用。——译注)。他们刚来得及坐下,就看到安吉莉娜艰难地挤过一夥正叽叽
喳喳说话的学生走过来。
“拿到许可了!”她说,“快迪奇队可以重建啦!”
“太好了!”罗恩和哈利一起叫起来。
“可不是啊,”安吉莉娜笑着说,“我去找麦格,我想她可能去求了邓布多,
不管怎么说,安布居同意了,哈哈!所以今天晚上七点你们都得给我到场地集合,
行不行?咱们得补上丢了的时间。你们应该都记得我们离第一场比赛只剩三星期吧?”
她挤开人群走了出去,皮皮鬼冲她吹过去的墨球被她躲过,结果墨球打在旁边
的一个一年级学生头上,她轻松地离开了。
罗恩抬头看着窗外,脸上的笑容渐渐消失了,现在暴雨已经大得看不清外面了。
“希望能晴起来……赫敏,你怎么了?”
她也在看着窗外,但是仿佛并没有真的在看,她皱着眉头,目光茫然。
“只是想事情罢了……”她说,皱眉看着被雨打湿的窗户。
“想瑟瑞——嗅嗅的事吗?”哈利说。
“不,不全是……”赫敏慢慢地说,“更多……想一想……我觉得我们做的是
对的……我想是……嗯,你们觉得呢?”
哈利和罗恩互相看了一眼。
“嗯,这下我全明白了,”罗恩板着脸说,“多亏你的解释,要不然才真是烦
死人呐。”
赫敏看他的样子好像刚刚发现他坐在那里。
“我只是在想,”她说,声音不再飘忽,“我们组织这个黑魔法防御小组,这
个做法是不是正确的。”
“什么?”哈利和罗恩一起说。
“赫敏,这一开始就是你的主意啊!”罗恩愤愤地说。
“我知道,”赫敏说,两只手紧紧地扭在一起,“可是,和嗅嗅谈话之后……”
“但是他完全站在我们一边啊,”哈利说。
“是啊,”赫敏说,又一次凝视窗外,“是啊,就是因为这个,才让我怀疑这
究竟是不是个好主意……”
皮皮鬼趴着飘到他们头顶,弹弓在手,即刻待发,他们三个立刻举起书包护住
头,直到他飘走。
“咱们把话说明白,”哈利一边把书包放回地上,一边生气地说,“瑟瑞斯同
意我们的做法,所以你觉得我们不应该继续做了?”
赫敏的表情不是难过,而是紧张,现在她盯着自己的手,说,“说真心话,你
们都相信他的判断力么?”
“是,我相信!”哈利立刻说,“他一直给我们最好的建议!”
一个墨球从他们头顶呼啸掠过,正打中凯蒂·贝尔的耳朵,赫敏望着凯蒂跳将
起来,抓起所有能抓起的东西砸向皮皮鬼。她沉默了好一会儿,仿佛在仔细斟酌自
己的用词,然后才继续说下去:
“你们不认为……自从他被关在桂茂街那所房子里以来…他就开始……有些…
…壮志未酬的……鲁莽?你们不认为他……有点……想……在我们的身上完成他的
心愿?”
“你在说什么啊,‘完成他的心愿’?”哈利反驳。
“我是说……嗯,我觉得,他肯定恨不能自己在魔法部人眼皮底下组织那个秘
密的防御小组。我认为他为他自己给关在那里、什么也不能做而感到气愤……所以,
我觉得他……有点太急于……煽动我们。
罗恩一脸激愤。
“瑟瑞斯说得对,”他说,“你说话确实和我妈一模一样。”
赫敏咬着嘴唇,没有说话。上课铃响起来了,皮皮鬼疾飞向凯蒂,把一整瓶墨
水倒在她的头上。
***
一整天天气都没有丝毫好转,所以那天晚上七点,哈利和罗恩在往快迪奇球场
走时,只几分钟衣裳就全湿透了。他们的鞋在被雨打得透湿的草地上打滑,天空是
深深的灰色,积满了雷雨云,更衣室的温暖和明亮让他们有了短暂的慰藉,虽然他
们知道这只是片刻的享受。弗雷德和乔治也在更衣室里,他们在研究是否应该用他
们自己的逃课盒来逃避训练。
“……可我打赌她会猜到的,”弗雷德从嘴角里挤出他的话,“唉,要是昨天
我没问她卖呕吐片就好了。”
“咱们可以试试发烧软糖,”乔治嘀咕说,“他们还不知道那个——”
“那个有用吗?”罗恩充满希望地问,雨已经下得更大了,叮叮当当敲打在房
顶上,风也继续在外面呼啸。
“嗯,当然有用,”弗雷德说,“你的体温会一下直蹿上去的,”
“只不过,体温升高的同时也会长出很多大脓包的,”乔治说,“我们还没弄
明白该如何避免它们。”
“我看不到你们有脓包啊?”罗恩审视着双胞胎说。
“是的,嗯,你的确看不到,”弗雷德阴沉地说,“它们不是长在我们通常会
给别人看的地方。”
“可等你坐上扫帚,那可真是疼——”
“好啦,大家都听着,”安吉莉娜从队长办公室里走出来,大声说,“我知道
今天不是最理想的天气,但是,和斯雷瑟林比赛的日子也有可能是这种天气的。所
以,在这样的天气里适应一下,对我们来说是个好事。哈利,上次在暴雨里跟海佛
帕夫比赛的时候,你不是给眼镜施了什么咒语,可以让它不上雾的么?”
“是赫敏做的,”哈利说,他抽出魔杖,敲了敲眼镜,说:“避阴卫湿!”
“我想我们都应该试试这一招,”安吉莉娜说,“要是我们能不让水沾到脸上,
就可以大大提高能见度了——一起来,快点——避阴卫湿!好了,出发。”
他们都把魔杖塞回长袍内袋里,扛起扫帚,跟着安吉莉娜走出了更衣室。
他们趟着越来越深的泥浆走到球场中心,虽然已经用了避湿魔法,能见度也依
然很低,灯光只能照见很小的一个范围,瓢泼大雨毫无遮挡地落在地上。
“好,听我的哨声,”安吉莉娜喊。
哈利用力蹬地,泥浆向各个方向飞溅开来,他直冲上天,强风吹得他很难控制
方向。
他不知道在这样的天气还怎么去找霓贼球,别人练习的时候,他几乎连霸吓球
都看不见。训练开始不到一分钟,霸吓球就几乎把他撞下扫帚,幸亏他用了逍遥滚
翻才躲过去,只是可惜没有让安吉莉娜看到。事实上,她似乎什么都看不见,不光
是她,所有的队员都完全不知道其他人在做什么。风越来越强了,即使离得相当远,
哈利还是可以听到湖那边传来的雨点击打水面的咚咚声音。
安吉莉娜逼他们练了几乎有一个小时,才终於宣布放弃,她带着浑身湿透、没
有好气的队员们回到更衣室,依然坚持说这次训练不是白费时间。不过,其实她自
己的声音里也没有真的自信。弗雷德和乔治看起来格外难受,他们轮换着站在两只
脚上,每个动作都疼得疵牙裂嘴的。哈利用毛巾擦干头发的时候,听到他们两个在
小声抱怨。
“我想我有几个已经给磨破了,”弗雷德声音空洞地说。
“我的还没有,”乔治紧咬着牙说,“它们疼死了……好像还越来越大了。”
“唉哟!”哈利说。
他用毛巾紧紧捂住脸,疼得睁不开眼睛,他额头的伤疤又一次灼痛起来,比几
个星期以来任何哪次都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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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怎么了?”有几个声音在说。
哈利从毛巾后面露出脸,因为没戴眼镜,整个更衣室都模糊不清,但是他还是
能看到每个人的脸都转向他。
“没事儿,”他喃喃地说,“我——自己不小心刺到眼睛上了,没什么。”
但是他给罗恩使了一个眼色。其他人都一个接一个地离开了,身子裹在斗篷里
面,帽子拉得盖住耳朵。他们故意落在后面,留在了屋里。
“怎么回事?”一等艾丽莎·斯宾耐特在门外消失,罗恩就连忙问,“是你的
伤疤吗?”
哈利点点头。
“可是……”罗恩看来有些害怕,他穿过屋子走到窗边,看着外面的大雨,
“他-他不会现在就在附近吧?”
“不会的,”哈利嘟囔一句,坐在长凳上,揉着伤疤,“恐怕还离得相当远呢,
这里疼是因为……他……很生气……”
这不是哈利想说的话,他听着这话出口,就好像听一个陌生人讲话似的——但
是他立刻就明白这话没有错。他不明白自己怎么知道的,但是他就是知道:伏地魔,
无论现在他在何地,无论他在做什么,都正在大发雷霆。
“你能看到他?”罗恩说,看起来吓坏了,“你……看到幻像,还是什么吗?”
哈利一动不动地坐着,看着自己的脚,让他的思想和记忆在剧痛之后恢复平静。
一些混乱的形状,一些急促的尖叫。
“他想做什么事,但是进度不够快,”他说。
又一次,他惊讶地听到话从自己的口里说出,而他仍然十分有把握这话是对的。
“可……你怎么知道呢?”罗恩说。
哈利摇摇头,手捂着眼睛,用力用手掌按着它们,把眼睛按得冒出金星。他能
感到罗恩坐到他身边的长凳上,知道罗恩在看他。
“上一次也是这样吗?”罗恩悄声说,“你的伤疤在安布居办公室疼的那次,
也是因为‘那个人’生气了吗?”
哈利摇了摇头。
“那么,那次又是为什么呢?”
哈利努力回忆着,那时,他在看安布居的脸……他的伤疤疼起来……他的胃里
有种古怪的感觉……奇异的、跳跃的感觉……高兴的感觉……但是当然,在那时他
没能分辨出这个感觉,那时他自己的感觉太痛苦了。
“上一次,是因为他很高兴,”他说,“十分高兴……他认为……有什么好事
要发生了。还有咱们回霍格沃茨的前一晚,”他回忆着在桂茂街的房子、他和罗恩
卧室里,他的伤疤剧痛的时候,“他很生气。”
他转过头看罗恩,罗恩倒吸一口凉气。
“你可以取代彻劳妮了,夥计。”他佩服地说。
“这不是预言,”哈利说。
“当然不是,你知道你在做什么吗?”罗恩既害怕、又激动地说,“哈利,你
知道‘那个人’的思想啊!”
“不是的,”哈利摇着头说,“更像是……他的心情,我想。我只能感到他当
时的心情,一闪而过。邓布多说过,这在去年就已经开始发生了,他说当伏地魔离
我很近的时候,或是他特别憎恨什么东西的时候,我就能知道。嗯,现在连他高兴
的时候我也能感觉到了。”
他们两个都没有说话,整栋房子仍沉浸在暴风雨的鞭挞之中。
“你得把这事告诉谁,”罗恩说。
“上次我就已经告诉瑟瑞斯了。”
“那么,把这次的事也告诉他!”
“我不能,不是吗?”哈利冷冷地说,“安布居已经监视了猫头鹰和壁炉,不
记得吗?”
“好,那就告诉邓布多。”
“我刚跟你说了,他已经知道了,”哈利简单地说,他站起身,从木拴上取下
斗篷,展开穿在身上,“没有必要再说。”
罗恩也系上斗篷,他思考着望着哈利。
“邓布多肯定也想知道的。”他说。
哈利耸耸肩。
“走吧……我们还的练习消声魔法呢。”
他们匆匆地穿过漆黑的院子,在泥泞的草坪上连绊带滑地走,一言不发。哈利
努力地思考着,伏地魔究竟想做什么事情,没有进展得足够快呢?
“……他还有其他的计划……这些计划的实施相当隐蔽……只有通过秘密行动
才能得到的东西……比方说,武器……这是上一次他没有的……”
哈利已经几星期没有想这些话了,他的精力都放在了霍格沃茨里的事情上,一
直忙於跟安布居、还有魔法部毫无道理的干涉抗争。但是现在,它们重新跳回到他
的脑子,让他思考起来。如果,伏地魔没能得到那个‘武器’,不管它是什么,那
么他的愤怒就情有可原了。是不是凤凰令阻止了他,让他得不到那个武器?它给藏
在哪儿?现在在谁手里?
“米宝沟臭浆,”直到罗恩的声音传来,哈利才回过神来,刚来得及跟上他沿
着肖像洞爬进休息室。
今天赫敏似乎很早就去睡觉了,只剩下在旁边的椅子上蜷成一团的罗圈腿,和
壁炉边的桌子上放着的那堆各式各样、织的坑坑鼓鼓的精灵帽子。哈利很庆幸她不
在这里,因为他实在不想跟她提起伤疤又痛的事,她一定也会劝他去找邓布多。罗
恩一直忧心忡忡地看他,但哈利已经拿出了魔咒课本,准备开始写报考了。不过,
他全神贯注地写作业的样子只是装出来的,直到罗恩说他也要上楼去睡觉的时候,
他也几乎没写下几个字。
午夜到了,然后又过了,哈利一遍又一遍地读着一段关于使用辣根菜、圆叶当
归和珠蓍的文字,但是一个字都没看进去。
“这些植物能最有效地促使大脑发炎,因此它们最常被用在迷魂剂和晕惘剂中,
可以让巫师们达到鲁莽和狂燥的效果。”
……赫敏说瑟瑞斯给关在桂茂街,变得越来越狂燥……
“…最有效地促使大脑发炎,因此它们最常被用在…”
……要是《先知日报》知道他能感到伏地魔的感觉,他们肯定以为他的大脑发
炎了呢……
“……因此它们最常被用在迷魂剂和晕惘剂中……”
……迷魂,这是个合适的词,他怎么会知道伏地魔的感觉呢?他和伏地魔之间
的这个奇怪的联系到底是怎么回事?邓布多从来也没有完全给他解释清楚过。
“……让巫师们……”
……哈利可真想睡觉……
“……达到鲁莽和……”
……在壁炉前的扶手椅舒适而暖和,雨点叮叮当当地敲打着窗户,罗圈腿舒服
地打着呼噜,壁炉里的火在噼噼啪啪响……
哈利手里的书滑落下来,闷声跌在地毯上,他的头耷拉到一边……
他又回到了那个没有窗户的走廊里,脚步声在静寂的四周回荡,走廊尽头的门
越来越近,他的心也激动得越跳越快……只要他打开门……走进去……
他伸出手……指尖离门只有几寸远了……
“先生,哈利·波特先生!”
他惊醒过来。休息室里所有的蜡烛都已经灭了,但他仍能看到有什么东西在离
他很近的地方移动。
“谁?”哈利说,在椅子上坐起身子,壁炉里的火几乎也快熄了,屋子里相当
暗。
“先生,多比给您送猫头鹰来了!”一个尖尖的声音说。
“多比?”哈利口齿不清地说,在黑暗的房间里朝声音传来的地方看去。
家佣精灵多比正站在一张堆放了五六只赫敏织的精灵帽子的桌子旁边。他大大
的尖耳朵从头上戴着的帽子里支愣出来,他的头上似乎堆着赫敏织过的所有帽子,
他把它们一只摞一只地顶在头上,这使他看起来比原来高了两三尺不止。在摇摇晃
晃的帽子最顶端坐着海德薇,她正安祥地咕咕叫着,显然已经痊愈了。
“是多比主动要求来送哈利·波特的猫头鹰,”精灵尖声说,一脸敬慕,“古
拉普兰教授说它已经全好了,先生,”他深深地鞠了一个躬,铅笔一样的长鼻子碰
到了磨出纤维的地毯上,海德薇不满地叫了一声,展翅飞到了哈利椅子的扶手上。
“谢谢你,多比!”哈利说,他抚摸着海德薇的头,用力眨着眼睛,努力想把
梦里的门从脑子里赶走……那个梦实在太真了。仔细看过多比之后,他发现精灵的
脖子上系了好几条围巾,脚上也套了无数只袜子,这使他的脚看起来大得和身子不
成比例。
“呃……你是不是把赫敏留在这里的衣服一个不剩,都拿去了?”
“哦,先生,不是的,”多比高兴地说,“多比也给闪闪拿了几件,先生。”
“是么,闪闪怎么样了?”哈利问。
多比的耳朵微微耷拉下来。
“闪闪还是喝很多酒啊,先生。”他悲伤地说,他绿色的、网球一样的硕大圆
眼睛里,现在充满了沮丧,“哈利·波特,她还是不想要衣服,其他的家佣精灵也
不要,现在他们谁也不愿意清理桂芬多学院了,这里藏了那么多帽子和袜子,他们
认为这是对他们的侮辱,先生。多比只好自己一个人做,先生,但是多比一点也不
介意,先生,因为多比一直最希望能有机会见到哈利·波特啊。而今晚,先生,多
比如愿以偿啦!”多比又一次深深鞠躬,“可是哈利·波特好像不太高兴,”多比
继续说,站着了身子,羞怯地看着哈利,“多比听到他刚才说梦话,哈利·波特是
不是做了恶梦了?”
“不算恶梦,”哈利说着,打了一个哈欠,揉着眼睛,“比这个更坏的也有呢。”
精灵用他巨大的圆球眼睛审视着哈利,然后他的耳朵垂下来,十分认真地说:
“多比希望他能帮助哈利·波特,因为哈利·波特赐给多比自由,让多比现在比以
前高兴得多得多。”
哈利笑了。
“你帮不了我,多比,但是还是谢谢你。”
他弯腰捡起药剂课本,看来得明天才能弄完报告了。他合上书的时候,壁炉的
火光照亮了他手背的白色伤痕——安布居罚他留堂的结果。
“等一等——多比,有个事情也许你能帮上忙,”哈利慢慢地说。
精灵转头回来,一脸笑容。
“您说吧,哈利·波特先生!”
“我想找一个地方,能够二十八个人练习黑魔法防御课,而不被任何老师发现,
尤其是,”哈利抓紧住手上书,使手背上的伤痕绷出白色的珠光,“安布居教授。”
他以为精灵脸上的笑容会消失,耳朵会耷拉下来,他以为他会说那是不可能的,
要不就是他会去想办法找,可是不要报太大希望。但是让他出乎意料的是,多比一
下拍手蹦了起来,耳朵高兴地动着。
“多比知道这样一个地方,先生!”他快乐地说,“多比刚来霍格沃茨的时候,
听其他的家佣精灵说过的,先生。我们管这个叫‘来来往往屋’,先生,或者也叫
‘有求必应屋’!”
“为什么?”哈利好奇地问。
“因为这个屋子,”多比认真地说,“只有当一个人十分需要的时候才能进去,
它有时候在那儿,有时候不在那儿,但是他一旦出现,就一定会满足要求人的一切
需要。多比以前用过,先生,”多比说,声音低了下来,脸上也现出一些内疚,
“闪闪喝醉的时候,多比就把她藏在有求必应屋里,他在那儿找到牛油酒的解酒药,
还有一个很好的给精灵用的床,可以让她躺下把酒劲睡过去,先生……还有,多比
知道费驰先生的清洁用品不够时,也会去那里找清洁用品,先生,还有——”
“还有要是你急着想上厕所,”哈利说,忽然想起邓布多在去年圣诞舞会上说
过的话,“那里就会摆满便壶?”
“多比估计是这样的,先生,”多比说着,热心地点着头,“那是个再奇妙不
过的屋子啊,先生。”
“有多少人知道这个屋子?”哈利说,在椅子上坐直身子。
“很少,先生。很多人急需要它的时候会撞进去,但是通常他们都不会再遇到,
因为他们不知道那屋子其实就一直在那里等他们的指令,先生。”
“听起来好极了,”哈利说,心一阵狂跳,“那听起来再合适不过,多比,你
能告诉我它在哪里吗?”
“随便什么时候,哈利·波特先生,”多比说,哈利的积极让他很开心,“要
是你愿意,咱们现在就可以去!”
有一瞬间哈利真的很想立刻就跟多比去,他已经从椅子上半站起来,想跑上楼
去拿隐身斗篷,但就在那时,已经不是第一次,一个很像赫敏的声音在他耳边响起
:“鲁莽!”毕竟,天已经很晚了,他已经筋疲力尽,还有石内普的报告要写。
“多比,今晚不行,”哈利不请愿地说,坐回椅子上,“这太重要了,我不想
弄砸了,我们得小心计划一下。听着,你能不能告诉我有求必应屋的准确地点,还
有去那里的方法?”
狗蛋 发表于 2009-1-14 23:40
他们淌着被泥水淹没的菜地去上草药双节课时,长袍下摆在风里一直翻滚摇摆。
到了课上,雨点打在温室顶的玻璃上,像冰雹一样叮叮当当响个不停,他们连史宝
特教授的讲课都听不清楚。下午的魔界生物课,也不得不从暴雨狂漂的院子里迁进
了一楼的一个空教室里。让他们万分安慰的是,安吉莉娜在午饭时召集了所有队员,
告诉他们说今天的快迪奇训练已经取消了。
“太好了,”当她说完之后,哈利小声说,“因为我们已经找到了防御小组第
一次练习的地方了,今天晚上,八点钟,七楼,那个巨傻特伊痛击傻瓜巴拿巴的挂
毯对面,你能不能把这转告给凯蒂和艾丽莎?”
她似乎吓了一跳,但是答应帮他传话。哈利转回来继续吃他的香肠和土豆泥,
当他抬头去拿南瓜汁的时候,发现赫敏正盯着他。
“怎么?”他含糊不清地说。
“嗯……只是,多比的建议很多时候都不保险,不记得上次就是因为他,你胳
膊里的骨头全都没了?”
“这个屋子又不是多比自己的疯狂主意,邓布多也知道的,在圣诞舞会时他跟
我说过。”
赫敏的表情似乎有些放松了:
“邓布多跟你说过?”
“只是随口提到而已,”哈利耸耸肩说。
“哦,嗯,那就行了,”赫敏快活地说,没有继续反对。
和罗恩一起,他们用了差不多一整天才找到所有在猪头酒吧里签过字的人,告
诉他们当晚的集合地点。让哈利略有些失望的是,最先找到张楚和她朋友的人是金
妮而不是他。不过,等晚饭结束的时候,他已经能确定这个消息已经传达给所有去
猪头酒吧的二十八个人了。
七点半时,哈利,罗恩和赫敏离开桂芬多休息室,哈利的手里拿了一张很旧的
羊皮纸。在学校里,五年级学生可以在走廊里呆到九点钟,但是当他们三个往七楼
走的时候,仍然紧张地左顾右盼。
“等等,”他们走上最后一层台阶时,哈利说,他展开手里的羊皮纸,用魔杖
点了点,喃喃说着:“我庄严宣誓,我不干好事。”
霍格沃茨的地图显现在空白的羊皮纸上,标着名字的小黑点移动着,显示着每
个人所在的地点。
“费驰在二楼,”哈利说,把地图凑近眼睛,“诺斯太太在四楼。”
“安布居呢?”赫敏不安地说。
“在她办公室里,”哈利指着地图说,“好,咱们走。”
他们匆匆沿着走廊走到多比给哈利描述过的地方,那里有一长条空白的墙,对
面是一幅巨大的挂毯,绣着傻瓜巴拿巴愚蠢地想教傻特伊练习芭蕾舞的情景。
“好了,”哈利悄声说,一个被虫蛀得破破烂烂的傻特伊停下了手中痛打芭蕾
舞老师的棒子,盯着他们,“多比说我们要在这段墙前走三遍,集中精力想我们需
要的东西。”
他们这么做了,在空白墙壁一头的窗子前面转弯,再走到另一头,一个一人高
的花瓶那里转回去。罗恩努力地把眼睛都紧紧闭了起来,赫敏低低在念叨什么,哈
利握紧拳头,紧盯着前方。
“我们要一个地方学习自卫……”他想着,“只要一个能练习的地方……一个
让他们找不到的地方……”
“哈利!”当他们第三次走过墙的时候,赫敏忽然说。
一面光洁闪亮的门在墙上显现出来,罗恩正瞪着它,看来有些紧张。哈利伸手
握住了黄铜把手,拉开门。他们走进了一个宽敞的屋子,屋里点着和八层楼下面的
地下室里一样的火炬。
四周的墙上摆满了木制书架,没有椅子,但是地上摆放了许多大个的丝绸软垫。
房间另一头的一套书架上放了一排仪器,有窥视镜,秘密传感器,还有一面巨大的,
有裂纹的照妖镜,哈利确信那是他去年在假穆迪的办公室里见过的。
“这些在练习昏迷咒时会很有用的,”罗恩用脚戳了戳地上的软垫,激动地说。
“还有看看这些书吧!”赫敏兴奋地说着,手指滑过大本的皮面书脊,“《常
用诅咒及反诅咒概略》,《智斗黑魔术》,《自我防御咒语集》,哇……”她回头
看哈利,脸上光芒耀眼。他明白,这几百本书的存在,终於已经说服了赫敏。“哈
利,这简直太好了,我们要的东西都在这儿啦!”
她迫不及待地从书架上抽出一本《给被咒人的咒语》,一屁股坐到最近的软垫
上看起来。
一阵轻轻的敲门声传来,哈利转头,金妮,纳威,拉文德,帕瓦蒂和迪安走了
进来。
“哇!”迪安说,一脸佩服地打量着,“这是什么地方呀?”
哈利开始解释,但是还没等他说完又有更多人来,他不得不从头再讲。等到八
点整,所有的软垫都已经坐上了人,哈利穿过房间走到门旁,扭上锁上插的钥匙,
卡喳的声音让人满意地响亮,所有人都安静下来,望着他。赫敏小心地标记了《给
被咒人的咒语》,然后把书放到一边。
“嗯,”哈利略有些紧张地说,“这个就是我们找到的练习地点,你们-呃-
你们显然觉得它还可以。”
“这地方棒透了!”张楚说,几个人也同意地附和她的话。
“这真够怪的,”弗雷德说,皱着眉头打量着四周,“咱们有一次躲费驰躲到
这里过,乔治,你记得吗?但那时候它只是个扫帚柜呢。”
“喂,哈利,那个东西是什么?”迪安在屋子另一头问,指着窥视镜和照妖镜。
“用来探测黑魔法的仪器,”哈利说,穿过软垫朝它们走过去,“简单说,当
有黑巫师和敌人在附近的时候,它们就会有相应显示。但是你不能太依靠它们,因
为它们很容易被蒙骗。”
他看了照妖镜一会儿,里面有些影子在移动着,但是没有一个可以辨认。他转
过身。
“嗯,我想过我们最先学习的东西-呃——”他看到有人举手,“赫敏,什么
事?”
“我觉得我们应该选一个组长。”赫敏说。
“哈利就是组长,”楚立刻说,她看着赫敏的样子好像赫敏已经疯了一样。
哈利的胃又翻了一个筋斗。
“是的,但我觉得我们应该按步就班地投票选举,”赫敏坦然自若地说,“这
会更正式,而且他也才有权力,那么——每个人都认为哈利是我们的组长吗?”
所有人都举起了手,包括哉卡瑞斯·史密斯,不过他看起来颇不情愿。
“呃——好的,谢谢,”哈利说,觉得脸热辣辣地,“还有——赫敏,又怎么
啦?”
“我还觉得,我们应该有个名字,”她兴致勃勃地说,手还高高地举着没放下
来,“这可以促进整个小组的热情和团结,你们觉得不是吗?”
“咱们能不能叫‘反安布居联盟’?”安吉莉娜充满希望地说。
“或者,‘魔法部是笨蛋’?”弗雷德提议。
“我想的是,”赫敏说,冲弗雷德皱起眉,“一个不让别人知道我们在做什么
的名字,这样我们在外面也可以安全地用。”
“自卫协会?”张楚说,“缩写就是DA,这样就没人知道我们讲什么了?”
“是呀,DA很好,”金妮说,“不过咱们把它改成‘邓布多之军’吧,因为
他是魔法部最怕的人不是吗?”(自卫协会,英文是 Defence Association,与邓
布多之军,Dumbledore's Army 的缩写相同。——译注)
听了这个,很多人都发出了赞同的叽咕和笑声。
“同意DA的人举手?”赫敏专横地说,在软垫上跪起来点人数,“多数赞成
——议案通过!”
她把有所有人签名的羊皮纸钉到墙上,然后在上端用大字写道:
邓布多之军!
“好,”等她再次坐下,哈利说,“那咱们就开始练习吧?我想,第一个要学
的应该是‘解斯器械’,你们知道,就是缴械咒语,我知道这个很简单,但我认为
它很有用——”
“哦,算了吧,”哉卡瑞斯·史密斯翻着白眼,*起手说,“我不觉得和‘那
个人’斗的时候解斯器械能派上什么用场,不是吗?”
“我在和他打斗的时候就用过,”哈利安静地说,“六月那次,它救了我的命。”
史密斯傻傻地张大嘴,屋子里的其他人都一声不响。
“可是,要是你觉得这对你来说太简单,你可以离开,”哈利说。
史密斯没有动,也没有别人离开。
“好,”哈利说,现在这么多双眼睛看着他,他的嘴略有些干,“我想我们应
该两人一组练习。”
向大家发号施令感觉有些怪怪的,可当他看到他们听话地照做,就更古怪。每
个人都立刻站起来,分成小组。不出所料地,只有纳威自己一个人剩了下来。
“你可以跟我练,”哈利对他说,“好——那么数三下——一,二,三——”
这个屋里顿时充满了“解斯器械”的喊声,魔杖到处乱飞,打偏的咒语射到书
架里的书上,书也冲天飞起。哈利的动作比纳威快得多,纳威的魔杖旋转着从手里
飞了出去,在一片火花里撞到天蓬上,然后当地一声落到一个书架上,哈利用召唤
魔法把它招了回来。他看看周围,觉得让他们先练习基本功是正确的,念错的咒语
比比皆是,很多人根本没能让对手解除器械,他们充其量能让对手向后跳几步,或
是在威力低弱的咒语经过时皱一皱眉。
“解斯器械!”纳威说,哈利没有料到,手里的魔杖已经冲天飞起。
“我做到了!”纳威开心得要命,“我还从来没做成过呢——我做到啦!”
“做得好!”哈利鼓励说,决定不告诉他在真的决斗里,纳威的对手恐怕不会
松松地握着魔杖东张西望。“纳威,听着,你能不能和罗恩跟赫敏轮流练习一会儿,
让我看看其他人练得怎么样?”
哈利走到屋子中间,哉卡瑞斯·史密斯做得很奇怪,每次他开口想要解除安冬
尼·高德斯登的器械,他自己的魔杖就会从手里飞开,而安冬尼根本还没有出声呢。
哈利不用深入调查就明白了,弗雷德和乔治就在史密斯几尺远的地方,轮流指着他
的后背对他下咒。
“哈利,对不起!”乔治看到哈利的目光,连忙说,“实在忍不住啊……”
哈利走到别的人那里,纠正念错咒语的人。金妮和迈克尔·考诺一组,她做得
很好,但是迈克尔不是特别差,就是不忍心咒她;厄尼·麦克米兰总是夸张地耍他
的魔杖,让他的对手有充分的时间还手;克瑞威兄弟做得很努力,但是目标不稳,
在四周飞的满天的书大多是他们的杰作;露娜·拉乌古德的动作也一样良莠不齐,
她有时侯可以把贾斯廷·冯驰-福来彻理的魔杖一路打飞,但其他时候就只能让他
的头发竖起。
“好,停下!”哈利喊,“停下!停下!!!”
“要是有个哨子就好了,”他想着,立刻就在离他最近的一排书上看到一个哨
子。他抓起哨子,用力吹响,每个人都放下了魔杖。
“不太坏,”哈利说,“可是大家还可以做得更好的,”哉卡瑞斯·史密斯瞪
着他,“咱们再试一次。”
他继续在屋子里走动,不时在这里那里停下来,给他们指点。渐渐地,大家做
得越来越好了。
有好一会儿他都努力想躲开张楚和她的朋友,但是他已经在其他小组里连走了
两遍,再不理她们就不对了。
“哦,糟了,”哈利走近时张楚正慌张地大叫:“解斯漆械!我是说,解斯气
节!我——哦,玛丽埃塔,对不起啊!”
她那个卷发朋友的袖子已经着起火来,玛丽埃塔用魔杖熄灭了火,瞪着哈利的
样子好像那是他的错一样。
“是你让我太紧张了,之前我做得还好好的!”楚可怜兮兮地对哈利说。
“其实很好的。”哈利言不由衷地说,但是当她扬起眉毛的时候他说,“嗯,
不是这个,这个差得很,但我知道你能做对的,我在那边看到你做过。”
她笑了,她的朋友玛丽埃塔酸溜溜地看了他们一眼然后走开了。
“别在意她,”楚小声说,“她其实不想来的,是我逼她一道来。她爸爸妈妈
不让她做会招惹安布居的事,你知道——她妈妈在魔法部上班。”
“那你的爸妈呢?”哈利问。
“嗯,他们也不让我和安布居作对,”张楚说,一脸自豪,“但要是他们以为
我不跟‘那个人’斗,尤其是在塞德里克被他——”
她忽然停住了,看起来相当困惑,他们有中间一阵尴尬的安静。特里·布特的
魔杖从哈利耳边直飞过去,重重打在艾丽莎·斯宾耐特的鼻子上。
“嗯,我爸爸就特别支持任何反魔法部的行为!”露娜·拉乌古德就站在哈利
身后,骄傲地说,她的对手,贾斯廷·冯驰-福来彻理正忙着把脑袋从翻上头顶的
长袍里解救出来,而她显然在听他俩的对话。“他常说他完全相信法吉什么都干得
出来,我是说,法吉暗杀了多少丑精灵啊!还有,他显然在用魔法部里的神秘局研
制可怕的毒药,他一直偷偷地把它们下在反对者的身上。还有他的那个安怪斯扣兽
——”
“千万别问,”楚看起来疑惑不解,刚要张嘴,哈利就对她小声嘟囔一句,她
格格地笑了。
“喂,哈利!”赫敏从屋子另外一头冲他喊,“你知道现在几点了么?”
他低头看手表,惊讶地发现现在已经九点过十分了,这就是说他们必须马上回
到休息室,要不然就有被费驰抓到、以过晚在走廊徘徊的名义被处罚的危险。他吹
了一下口哨,每个人都停止了“解斯器械”的大喊,最后的两根魔杖掉回地板。
“嗯,今天做的很好,”哈利说,“但我们已经超时了,最好马上离开这儿。
下星期,老时间,还是这里见面?”
“一个星期太久了,早点吧!”迪安·托马斯热心地说,很多人都赞同地点头。
但是安吉莉娜立刻说:“快迪奇赛季快开始了,我们也得训练啊!”
“那就下个星期三吧,”哈利说,“我们那时再决定要不要加课,快点,咱们
最好赶快离开。”
他重新拿出掠夺者之图,仔细地检查了七楼上没有老师,然后让他们两三个人
一组地离开。他忧虑地盯着他们在地图上的小点,直到他们安全回到宿舍:海佛帕
夫的人走到连接厨房的地下室走廊;瑞文克劳的人走向城堡西边的塔楼;而桂芬多
的人则沿着走廊朝胖夫人的肖像那里走。
“哈利,这次真的特别特别棒,”赫敏说,现在只剩下她、哈利和罗恩了。
“是呀,好得很!”罗恩热心地说,他们走出门,看着那扇门消失在石头墙里,
“哈利,你看到我解除了赫敏的魔杖吗?”
“只一次罢了,”赫敏受伤地说,“我打败你的次数远比你打中我的多得多——”
“不止一次啦,我至少打到你三次——”
“嗯,要是你算上那次你给你自己绊倒,把我魔杖撞掉的那次——”
回休息室时他们吵了一路,但是哈利根本没有听他们。他一边心不在焉地看着
掠夺者之图,一边想着张楚。她说他让她紧张。
狗蛋 发表于 2009-1-14 23:41
接下来的两星期里,哈利觉得他好像带了附身符似的。一个炽热的秘密支撑着
他安然度过安布居的课,甚至让他面对她可怕的暴眼时也能温和地微笑:他和DA
小组的人就躲在她眼皮底下反抗她,做着她和魔法部最怕他们做的事情。而在她课
上,每当他应该阅读威尔伯特·斯灵克哈德的课本时,他也会趴在书上,满意地回
想最近一次小组聚会时发生的事情:比如科林·克瑞威是如何经过三堂课的不懈努
力,终於能熟练使用障碍咒的;还有帕瓦提·帕提的消缩咒是如何精湛,她已经能
把摆放所有窥视镜的桌子消缩成一堆灰尘。
他发现要想在每星期的固定一天召集DA小组几乎是不可能的事,因为他们必
须同时避开三个快迪奇队的训练时间,而这些训练时间又常常因天气变化而更改。
但哈利倒不觉得这是坏事,他有个感觉,让聚会的时间不固定可能更好,即便真有
人监视他们,他们也不容易从里面找出规律。
赫敏很快就发明了一个在最后一刻更改时间地点时、用来联络所有组员的办法,
因为如果不同学院的学生在正堂里互相说话太频繁,也一样会引人注意的。她的办
法相当聪明,她给每个DA组员一块金币。(当罗恩乍一见到她手里满乘了金币的
篮子时,还以为她在分发真的金子呢。)
“你们看到金币边缘上的数字了吗?”在第四次聚会结束时,赫敏说着举起一
个金币让大家看。火把的照耀下,金币闪着厚厚的金光,“真金币上刻的,是制造
那个金币的丑精灵的序号,不过,在这些假币上,这个数字会依照我们下次聚会的
日子和时间变化,每次变化的时候金币会变热,所以要是你把它带在口袋里就能感
觉得到。咱们每人拿一个,当哈利设定下次聚会的时间时,他只要改变他自己金币
上的数字就行了,因为我给每个金币上施了千变魔法,它们都会跟着哈利的变。”
她的话说完,所有人一片沉默。她环视着大家转向她的脸,有些不安。
“嗯——我本以为是个好主意的,”她犹豫地说,“我是说,就算安布居逼我
们倒出口袋,带金币也不犯法,不是吗?不过……嗯,要是你们不想用的话——”
“你会千变魔法?”特里·布特说。
“是的,”赫敏说。
“可那……那是高级巫师考试的标准,那个,”他虚弱地说。
“噢,”赫敏说,尽量使自己显得谦虚,“噢……嗯,是啊,我想是吧。”
“为什么你没去瑞文克劳啊?”他问,盯着赫敏的目光有些惊愕,“就凭你这
样的才智?”
“嗯,那时候分院帽确实想把我分去瑞文克劳的,”赫敏快乐地说,“但它最
后还是选了桂芬多。那么,是不是说我们要用这些金币?”
大家嘀咕着同意了,每个人都伸手从篮子里抓了一个金币,哈利看了看身旁的
赫敏:
“你知道这使我想起了什么?”
“不知道,什么?”
“食死徒的疤,伏地魔碰到一个人的疤,所有人的疤都会疼,他们就知道他在
召唤他们。”
“嗯……是啊,”赫敏小声说,“我就是从那里得到的灵感……但是你应该注
意到我是把日子刻在金属上,而不是我们的皮肤上面。”
“是啊……我更喜欢你的办法,”哈利说笑了,把他的金币放进口袋,“我想,
这东西的唯一危险就是我们可能会不小心把他们花掉。”
“不可能啦,”罗恩说,检查着他的金币,有点悲哀,“我都没有真金币可以
和它搞混。”
mpanel(1);
快迪奇赛季开始的第一场比赛,是桂芬多对斯雷瑟林。随着比赛时间的接近,
他们的DA小组聚会也一再推迟,因为安吉莉娜的坚持,几乎每天都有快迪奇训练。
因为离上一次快迪奇杯赛已经时隔两年,他们对即将开始的比赛,明显地增加了关
注和激动。瑞文克劳和海佛帕夫的人也十分关心这场比赛的结果,因为他们,当然
在赛季中间也会和这两队比赛。而参加比赛的两个学院的院长,虽然都装出一副运
动家的“让最优秀的队赢”的样子,其实都努力地想让自己的队赢。在离比赛还有
一个星期的时候,麦格教授没有给他们留作业,哈利这才意识到她有多想打败斯雷
瑟林。
“我认为你们现在已经有够多的事情要做了,”她傲慢地说,所有人都不相信
自己的耳朵,直到她转头直视着哈利和罗恩,冷冷地说:“我已经习惯了从办公室
里看快迪奇杯赛,小子们,而我实在不想看到你们把快迪奇杯捧给石内普教授,所
以,要多花些时间练习,知不知道?”
石内普的偏袒也一样毫无保留,他频频给斯雷瑟林队的训练预定快迪奇球场,
以致于桂芬多的人都得不到球场的练习时间。而且,当有斯雷瑟林学生在走廊里给
桂芬多人施咒的话传出来时,他也充耳不闻。连艾丽莎·斯宾耐特因为眉毛急长,
浓得挡住视线,堵塞呼吸,给送到医院去的时候,石内普仍坚持说那是因为她自己
给自己施了浓发魔法,因而拒绝听取十四项之多的目击证人,证明他们看到斯雷瑟
林的守门员,迈尔斯·布莱池理,趁她在图书馆学习时里从背后用咒语袭击了她。
哈利对桂芬多的获胜机会感到乐观,毕竟,他们还从来没有输给过马尔夫的球
队。他承认罗恩的程度仍不能和奥列弗·伍德相比,但他一直极其努力地提高自己。
他最大的弱点,就是一旦有一次失误就很容易丧失信心。要是他放一个球进门,他
会就此惊慌失措,反而更容易失球。而另一方面,哈利知道罗恩在正常发挥时能有
多漂亮。在一次难忘的训练里,他单手吊在扫帚上,一脚把鬼飞球从球门柱前远远
踢开,踢得力度之大,那个球横穿过整个球场,一路飞进对方的中心球门里。其他
队员都认为这个动作可以和爱尔兰国际快迪奇队的守门,巴里·赖安,在与波兰最
好的追球手,莱迪斯劳·扎摩斯基对抗时的精湛动作相比。就连弗雷德都说罗恩让
他和乔治骄傲,而且他们已经认真考虑,是不是要承认他是他们的兄弟。这件事,
他们告诉他,是他们四年来一直否认的。
真正让哈利担心的是,还没有上球场,罗恩就已经被斯雷瑟林的战术给打得心
神不定。哈利自己,听他们的冷嘲热讽已经听了四年,因此当他们小声地叫“喂,
哈利,我听说瓦瑞顿发誓会在星期六的比赛时把你踹下扫帚”之类的话时,他已经
不会气得打颤,只是觉得滑稽:“瓦瑞顿的准头那么差,要是他瞄准我旁边的人我
倒要担心哩,”他会反击说,引得罗恩和赫敏发笑,让潘姿·帕金森脸上的嘲笑无
影无踪。
但罗恩还从没这样被人无情地侮辱、取笑和威胁过,当一夥比他块头大得多的
七年级斯雷瑟林经过走廊时嘟囔说:“卫斯理,在医院里订了床位了吗?”的时候,
他没有笑,而且脸已经气得发青。还有当珠扣·马尔夫假装罗恩抓不住鬼飞球的样
子时(最近他一见到罗恩就会这么做),罗恩的耳朵就会涨得通红,手抖得那么厉
害,无论当时他手里抓着什么,恐怕也都抓不住。
十月,在疾风骤雨中结束了。而十一月,像一块冰冻的铁块一样森然来到。每
天早上地上都有霜,而寒风也刺疼了他们的手脸,天空和正堂的天蓬都是一种淡淡
的珠灰色,霍格沃茨周围的山顶都被白雪覆盖,而城堡里的温度急降,课间时,很
多学生在走廊里都戴上了厚厚的龙皮手套。
快迪奇比赛的那天早上,天气明朗而寒冷,哈利醒来之后,他转头去看罗恩的
床,发现他正笔直地坐在床上,手抱膝盖,瞪着天看。
“你还好吧?”哈利说。
罗恩点了点头,却没有说话。这让哈利想起二年级时罗恩不小心给自己施了呕
吐蜗牛魔法那次,现在他看起来就和当时一样苍白多汗,更不用说他一样不愿开口
的样子了。
“吃点早餐就好了,”哈利给他打气说,“走吧。”
他们来到正堂的时候正有很多人走进,大家说话的声音比平时响,气氛也比平
时欢跃。他们经过斯雷瑟林桌子的时候,他们一下起哄,哈利转过头来,看到他们
除了平时的银绿色相间的围巾和帽子,每个人还戴了一个银色,似乎是王冠形状的
徽章。不知为什么,他们很多人都在冲罗恩挥手,大笑不止。哈利本想在经过时看
看徽章上写的什么,但他更想让罗恩快快经过他们的桌子,因而没来得及看清。
他们到桂芬多桌旁的时候受到了热烈欢迎,每个人都穿着金红相间的衣服,可
惜这样的热情非但没有鼓起罗恩的勇气,反而抽干了他最后的一点士气,他一屁股
坐在了最近的板凳上,一副准备面对最后晚餐的样子。
“我真是疯了,才会要做这个,”他嘶哑地悄声说,“疯了。”
“别傻了,”哈利坚定地说,把麦片递给他,“你不会有事的,紧张是正常的。”
“我是个废物,”罗恩发牢骚说,“我差的一塌糊涂,就是赌我的命也我不会
打好的,我当时在想什么啊?”
“你振作点,”哈利严厉地说,“记得那天你用脚救起的球,就连弗雷德和乔
治都说你做的棒透了。”
罗恩苦着脸看哈利。
“那只是偶然的,”他悲伤地小声说,“那不是我想做的——我从扫帚上滑下
来了,那时你们都没看到,我想爬回去的时候没留神就踢到那个鬼飞球了。”
“嗯,”哈利说,很快从这个令人不快惊讶里回过神来,“多出几次这样的偶
然,比赛不就是我们稳拿了吗?”
赫敏和金妮走过来坐在他们对面,她们都戴着金红相间的围巾和手套,胸前也
别了同色的圆花。
“你感觉怎么样?”金妮问罗恩,后者正瞪着麦片碗底剩的牛奶,好像在认真
考虑是否要跳进那里去淹死自己。
“他就是有点紧张,”哈利说。
“嗯,这是好事,我一向认为要是一个人参加考试的时候不够紧张的话,肯定
不会考好的。”赫敏好心地说。
“你好,”一个茫然而恍惚的声音从他们背后传来,哈利抬起头,露娜·拉乌
古德刚从瑞文克劳桌子那头飘然而至。很多人都在看她,还有几个人公开地指点着
取笑她:她居然不知从哪里弄来了一个实物大小的狮头帽子,正在她头顶上摇晃着。
“我支持桂芬多,”露娜说,有些多余地指着自己的帽子,“看看这个……”
她伸高手,用魔杖点了点帽子,帽子张开大嘴发出一声几乎可以乱真的咆哮,
附近的人都给吓了一跳。
“不错吧,是不是?”露娜开心地说,“我本想让它吃条毒蛇,你知道,代表
斯雷瑟林的,可惜没来得及……不管怎么说,罗恩,祝你好运!”
她飘然离开了。他们还没从露娜帽子发出的狮吼里完全恢复过来,安吉莉娜已
经匆匆走来,旁边跟着凯蒂和艾丽莎,艾丽莎的眉毛已经万幸地让包福夫人治好了。
“你们准备好了之后,”安吉莉娜说,“咱们直接去球场,检查一下环境,还
得换衣服。”
“我们等下就过去,”哈利向她保证,“罗恩怎么也得吃些早餐再走。”
但是,十分钟后他就明白,罗恩已经也不能再咽下更多的东西了,哈利觉得最
好还是现在就带他去更衣室,当他们从桌前站起来的时候,赫敏也站了起来,她拽
着哈利的胳膊把他拉到一边。
“无论如何,不要让罗恩看到那伙斯雷瑟林的徽章上的东西,”她急切地小声
说。哈利疑惑地看她,但是她警告地冲他摇摇头,罗恩正慢吞吞地走到他们身旁,
看起来迷惑而绝望。
“罗恩,祝你好运,”赫敏说,踮起脚尖,吻了吻他的脸颊,“哈利,你也是
——”
他们往回穿过正堂时,罗恩似乎清醒了一点,他摸着脸上刚被赫敏吻过的地方,
一脸迷惑,好像还不能确定刚才发生了什么似的。他心烦意乱的样子,显然没有注
意身边的事情,但是当他们经过斯雷瑟林桌子的时候,哈利好奇地扫了一眼那些王
冠形状的徽章,这一次,他看清了上面刻着的字:
卫斯理是我们的王
他不安地感到这不会引出什么好事来,他催促罗恩穿过门厅,走下石阶,外面
的空气冰一般冷。
他们匆忙走下斜坡,往球场走,挂了霜的草坪在他们脚下咯吱咯吱地响。没有
一丝风,天是一层均匀的珠白颜色,这是相当好的天气,能见度很高,而又没有直
射刺眼的阳光。在路上哈利给罗恩讲了这些有利因素,但他不能确定罗恩是不是在
听。
他们进门的时候,安吉莉娜已经换好衣服,正在对其他的队员讲话,哈利和罗
恩穿上他们的球衣(罗恩把头钻在衣服里转了好几次都找不到前后,后来还是安吉
莉娜看不下去,过来帮他),然后坐下来听她的赛前热身讲话。这时,随着从城堡
里出来的人群走进球场,外面的喧哗声音也越来越大。
“好,我刚刚才知道了斯雷瑟林的最后阵容,”安吉莉娜看着手里的羊皮纸说,
“去年的徂击手戴瑞克和波尔已经毕业了,但看来蒙塔克也喜欢用大块头,而不是
启用飞得特别好的,这两个新人叫克拉布和高耀,我对他们知道得不多——”
“我们可知道,”哈利和罗恩一起说。
“嗯,反正他们看起来是笨得连扫帚头和扫帚尾都分不清,”安吉莉娜说,把
羊皮纸塞进口袋,“不过话又说回来,以前的戴瑞克和波尔能不用路标找到球场也
让我够惊奇的。”
“克拉布和高耀也和他们是同一个模子刻出来的,”哈利向她保证。
他们可以听到上百人正走上观众席里一排排长凳的声音,虽然哈利听不出歌词,
但他能听到有些人在唱歌。他已经开始感到紧张,但是他知道他的紧张远远比不上
罗恩的,罗恩又按住自己的胃,紧咬着牙死盯着前方,脸色灰白。
“到时候了,”安吉莉娜看着手表,轻声说,“大家都来吧……祝我们好运。”
所有队员都站起来,扛起扫帚,排成一队走出更衣室,来到外面刺目的阳光之
下。一阵欢呼声迎面而来,哈利仍能听到里面夹杂的歌声,虽然已经被喝采和口哨
声盖过了一些。
狗蛋 发表于 2009-1-14 23:41
接下来的两星期里,哈利觉得他好像带了附身符似的。一个炽热的秘密支撑着
他安然度过安布居的课,甚至让他面对她可怕的暴眼时也能温和地微笑:他和DA
小组的人就躲在她眼皮底下反抗她,做着她和魔法部最怕他们做的事情。而在她课
上,每当他应该阅读威尔伯特·斯灵克哈德的课本时,他也会趴在书上,满意地回
想最近一次小组聚会时发生的事情:比如科林·克瑞威是如何经过三堂课的不懈努
力,终於能熟练使用障碍咒的;还有帕瓦提·帕提的消缩咒是如何精湛,她已经能
把摆放所有窥视镜的桌子消缩成一堆灰尘。
他发现要想在每星期的固定一天召集DA小组几乎是不可能的事,因为他们必
须同时避开三个快迪奇队的训练时间,而这些训练时间又常常因天气变化而更改。
但哈利倒不觉得这是坏事,他有个感觉,让聚会的时间不固定可能更好,即便真有
人监视他们,他们也不容易从里面找出规律。
赫敏很快就发明了一个在最后一刻更改时间地点时、用来联络所有组员的办法,
因为如果不同学院的学生在正堂里互相说话太频繁,也一样会引人注意的。她的办
法相当聪明,她给每个DA组员一块金币。(当罗恩乍一见到她手里满乘了金币的
篮子时,还以为她在分发真的金子呢。)
“你们看到金币边缘上的数字了吗?”在第四次聚会结束时,赫敏说着举起一
个金币让大家看。火把的照耀下,金币闪着厚厚的金光,“真金币上刻的,是制造
那个金币的丑精灵的序号,不过,在这些假币上,这个数字会依照我们下次聚会的
日子和时间变化,每次变化的时候金币会变热,所以要是你把它带在口袋里就能感
觉得到。咱们每人拿一个,当哈利设定下次聚会的时间时,他只要改变他自己金币
上的数字就行了,因为我给每个金币上施了千变魔法,它们都会跟着哈利的变。”
她的话说完,所有人一片沉默。她环视着大家转向她的脸,有些不安。
“嗯——我本以为是个好主意的,”她犹豫地说,“我是说,就算安布居逼我
们倒出口袋,带金币也不犯法,不是吗?不过……嗯,要是你们不想用的话——”
“你会千变魔法?”特里·布特说。
“是的,”赫敏说。
“可那……那是高级巫师考试的标准,那个,”他虚弱地说。
“噢,”赫敏说,尽量使自己显得谦虚,“噢……嗯,是啊,我想是吧。”
“为什么你没去瑞文克劳啊?”他问,盯着赫敏的目光有些惊愕,“就凭你这
样的才智?”
“嗯,那时候分院帽确实想把我分去瑞文克劳的,”赫敏快乐地说,“但它最
后还是选了桂芬多。那么,是不是说我们要用这些金币?”
大家嘀咕着同意了,每个人都伸手从篮子里抓了一个金币,哈利看了看身旁的
赫敏:
“你知道这使我想起了什么?”
“不知道,什么?”
“食死徒的疤,伏地魔碰到一个人的疤,所有人的疤都会疼,他们就知道他在
召唤他们。”
“嗯……是啊,”赫敏小声说,“我就是从那里得到的灵感……但是你应该注
意到我是把日子刻在金属上,而不是我们的皮肤上面。”
“是啊……我更喜欢你的办法,”哈利说笑了,把他的金币放进口袋,“我想,
这东西的唯一危险就是我们可能会不小心把他们花掉。”
“不可能啦,”罗恩说,检查着他的金币,有点悲哀,“我都没有真金币可以
和它搞混。”
mpanel(1);
快迪奇赛季开始的第一场比赛,是桂芬多对斯雷瑟林。随着比赛时间的接近,
他们的DA小组聚会也一再推迟,因为安吉莉娜的坚持,几乎每天都有快迪奇训练。
因为离上一次快迪奇杯赛已经时隔两年,他们对即将开始的比赛,明显地增加了关
注和激动。瑞文克劳和海佛帕夫的人也十分关心这场比赛的结果,因为他们,当然
在赛季中间也会和这两队比赛。而参加比赛的两个学院的院长,虽然都装出一副运
动家的“让最优秀的队赢”的样子,其实都努力地想让自己的队赢。在离比赛还有
一个星期的时候,麦格教授没有给他们留作业,哈利这才意识到她有多想打败斯雷
瑟林。
“我认为你们现在已经有够多的事情要做了,”她傲慢地说,所有人都不相信
自己的耳朵,直到她转头直视着哈利和罗恩,冷冷地说:“我已经习惯了从办公室
里看快迪奇杯赛,小子们,而我实在不想看到你们把快迪奇杯捧给石内普教授,所
以,要多花些时间练习,知不知道?”
石内普的偏袒也一样毫无保留,他频频给斯雷瑟林队的训练预定快迪奇球场,
以致于桂芬多的人都得不到球场的练习时间。而且,当有斯雷瑟林学生在走廊里给
桂芬多人施咒的话传出来时,他也充耳不闻。连艾丽莎·斯宾耐特因为眉毛急长,
浓得挡住视线,堵塞呼吸,给送到医院去的时候,石内普仍坚持说那是因为她自己
给自己施了浓发魔法,因而拒绝听取十四项之多的目击证人,证明他们看到斯雷瑟
林的守门员,迈尔斯·布莱池理,趁她在图书馆学习时里从背后用咒语袭击了她。
哈利对桂芬多的获胜机会感到乐观,毕竟,他们还从来没有输给过马尔夫的球
队。他承认罗恩的程度仍不能和奥列弗·伍德相比,但他一直极其努力地提高自己。
他最大的弱点,就是一旦有一次失误就很容易丧失信心。要是他放一个球进门,他
会就此惊慌失措,反而更容易失球。而另一方面,哈利知道罗恩在正常发挥时能有
多漂亮。在一次难忘的训练里,他单手吊在扫帚上,一脚把鬼飞球从球门柱前远远
踢开,踢得力度之大,那个球横穿过整个球场,一路飞进对方的中心球门里。其他
队员都认为这个动作可以和爱尔兰国际快迪奇队的守门,巴里·赖安,在与波兰最
好的追球手,莱迪斯劳·扎摩斯基对抗时的精湛动作相比。就连弗雷德都说罗恩让
他和乔治骄傲,而且他们已经认真考虑,是不是要承认他是他们的兄弟。这件事,
他们告诉他,是他们四年来一直否认的。
真正让哈利担心的是,还没有上球场,罗恩就已经被斯雷瑟林的战术给打得心
神不定。哈利自己,听他们的冷嘲热讽已经听了四年,因此当他们小声地叫“喂,
哈利,我听说瓦瑞顿发誓会在星期六的比赛时把你踹下扫帚”之类的话时,他已经
不会气得打颤,只是觉得滑稽:“瓦瑞顿的准头那么差,要是他瞄准我旁边的人我
倒要担心哩,”他会反击说,引得罗恩和赫敏发笑,让潘姿·帕金森脸上的嘲笑无
影无踪。
但罗恩还从没这样被人无情地侮辱、取笑和威胁过,当一夥比他块头大得多的
七年级斯雷瑟林经过走廊时嘟囔说:“卫斯理,在医院里订了床位了吗?”的时候,
他没有笑,而且脸已经气得发青。还有当珠扣·马尔夫假装罗恩抓不住鬼飞球的样
子时(最近他一见到罗恩就会这么做),罗恩的耳朵就会涨得通红,手抖得那么厉
害,无论当时他手里抓着什么,恐怕也都抓不住。
十月,在疾风骤雨中结束了。而十一月,像一块冰冻的铁块一样森然来到。每
天早上地上都有霜,而寒风也刺疼了他们的手脸,天空和正堂的天蓬都是一种淡淡
的珠灰色,霍格沃茨周围的山顶都被白雪覆盖,而城堡里的温度急降,课间时,很
多学生在走廊里都戴上了厚厚的龙皮手套。
快迪奇比赛的那天早上,天气明朗而寒冷,哈利醒来之后,他转头去看罗恩的
床,发现他正笔直地坐在床上,手抱膝盖,瞪着天看。
“你还好吧?”哈利说。
罗恩点了点头,却没有说话。这让哈利想起二年级时罗恩不小心给自己施了呕
吐蜗牛魔法那次,现在他看起来就和当时一样苍白多汗,更不用说他一样不愿开口
的样子了。
“吃点早餐就好了,”哈利给他打气说,“走吧。”
他们来到正堂的时候正有很多人走进,大家说话的声音比平时响,气氛也比平
时欢跃。他们经过斯雷瑟林桌子的时候,他们一下起哄,哈利转过头来,看到他们
除了平时的银绿色相间的围巾和帽子,每个人还戴了一个银色,似乎是王冠形状的
徽章。不知为什么,他们很多人都在冲罗恩挥手,大笑不止。哈利本想在经过时看
看徽章上写的什么,但他更想让罗恩快快经过他们的桌子,因而没来得及看清。
他们到桂芬多桌旁的时候受到了热烈欢迎,每个人都穿着金红相间的衣服,可
惜这样的热情非但没有鼓起罗恩的勇气,反而抽干了他最后的一点士气,他一屁股
坐在了最近的板凳上,一副准备面对最后晚餐的样子。
“我真是疯了,才会要做这个,”他嘶哑地悄声说,“疯了。”
“别傻了,”哈利坚定地说,把麦片递给他,“你不会有事的,紧张是正常的。”
“我是个废物,”罗恩发牢骚说,“我差的一塌糊涂,就是赌我的命也我不会
打好的,我当时在想什么啊?”
“你振作点,”哈利严厉地说,“记得那天你用脚救起的球,就连弗雷德和乔
治都说你做的棒透了。”
罗恩苦着脸看哈利。
“那只是偶然的,”他悲伤地小声说,“那不是我想做的——我从扫帚上滑下
来了,那时你们都没看到,我想爬回去的时候没留神就踢到那个鬼飞球了。”
“嗯,”哈利说,很快从这个令人不快惊讶里回过神来,“多出几次这样的偶
然,比赛不就是我们稳拿了吗?”
赫敏和金妮走过来坐在他们对面,她们都戴着金红相间的围巾和手套,胸前也
别了同色的圆花。
“你感觉怎么样?”金妮问罗恩,后者正瞪着麦片碗底剩的牛奶,好像在认真
考虑是否要跳进那里去淹死自己。
“他就是有点紧张,”哈利说。
“嗯,这是好事,我一向认为要是一个人参加考试的时候不够紧张的话,肯定
不会考好的。”赫敏好心地说。
“你好,”一个茫然而恍惚的声音从他们背后传来,哈利抬起头,露娜·拉乌
古德刚从瑞文克劳桌子那头飘然而至。很多人都在看她,还有几个人公开地指点着
取笑她:她居然不知从哪里弄来了一个实物大小的狮头帽子,正在她头顶上摇晃着。
“我支持桂芬多,”露娜说,有些多余地指着自己的帽子,“看看这个……”
她伸高手,用魔杖点了点帽子,帽子张开大嘴发出一声几乎可以乱真的咆哮,
附近的人都给吓了一跳。
“不错吧,是不是?”露娜开心地说,“我本想让它吃条毒蛇,你知道,代表
斯雷瑟林的,可惜没来得及……不管怎么说,罗恩,祝你好运!”
她飘然离开了。他们还没从露娜帽子发出的狮吼里完全恢复过来,安吉莉娜已
经匆匆走来,旁边跟着凯蒂和艾丽莎,艾丽莎的眉毛已经万幸地让包福夫人治好了。
“你们准备好了之后,”安吉莉娜说,“咱们直接去球场,检查一下环境,还
得换衣服。”
“我们等下就过去,”哈利向她保证,“罗恩怎么也得吃些早餐再走。”
但是,十分钟后他就明白,罗恩已经也不能再咽下更多的东西了,哈利觉得最
好还是现在就带他去更衣室,当他们从桌前站起来的时候,赫敏也站了起来,她拽
着哈利的胳膊把他拉到一边。
“无论如何,不要让罗恩看到那伙斯雷瑟林的徽章上的东西,”她急切地小声
说。哈利疑惑地看她,但是她警告地冲他摇摇头,罗恩正慢吞吞地走到他们身旁,
看起来迷惑而绝望。
“罗恩,祝你好运,”赫敏说,踮起脚尖,吻了吻他的脸颊,“哈利,你也是
——”
他们往回穿过正堂时,罗恩似乎清醒了一点,他摸着脸上刚被赫敏吻过的地方,
一脸迷惑,好像还不能确定刚才发生了什么似的。他心烦意乱的样子,显然没有注
意身边的事情,但是当他们经过斯雷瑟林桌子的时候,哈利好奇地扫了一眼那些王
冠形状的徽章,这一次,他看清了上面刻着的字:
卫斯理是我们的王
他不安地感到这不会引出什么好事来,他催促罗恩穿过门厅,走下石阶,外面
的空气冰一般冷。
他们匆忙走下斜坡,往球场走,挂了霜的草坪在他们脚下咯吱咯吱地响。没有
一丝风,天是一层均匀的珠白颜色,这是相当好的天气,能见度很高,而又没有直
射刺眼的阳光。在路上哈利给罗恩讲了这些有利因素,但他不能确定罗恩是不是在
听。
他们进门的时候,安吉莉娜已经换好衣服,正在对其他的队员讲话,哈利和罗
恩穿上他们的球衣(罗恩把头钻在衣服里转了好几次都找不到前后,后来还是安吉
莉娜看不下去,过来帮他),然后坐下来听她的赛前热身讲话。这时,随着从城堡
里出来的人群走进球场,外面的喧哗声音也越来越大。
“好,我刚刚才知道了斯雷瑟林的最后阵容,”安吉莉娜看着手里的羊皮纸说,
“去年的徂击手戴瑞克和波尔已经毕业了,但看来蒙塔克也喜欢用大块头,而不是
启用飞得特别好的,这两个新人叫克拉布和高耀,我对他们知道得不多——”
“我们可知道,”哈利和罗恩一起说。
“嗯,反正他们看起来是笨得连扫帚头和扫帚尾都分不清,”安吉莉娜说,把
羊皮纸塞进口袋,“不过话又说回来,以前的戴瑞克和波尔能不用路标找到球场也
让我够惊奇的。”
“克拉布和高耀也和他们是同一个模子刻出来的,”哈利向她保证。
他们可以听到上百人正走上观众席里一排排长凳的声音,虽然哈利听不出歌词,
但他能听到有些人在唱歌。他已经开始感到紧张,但是他知道他的紧张远远比不上
罗恩的,罗恩又按住自己的胃,紧咬着牙死盯着前方,脸色灰白。
“到时候了,”安吉莉娜看着手表,轻声说,“大家都来吧……祝我们好运。”
所有队员都站起来,扛起扫帚,排成一队走出更衣室,来到外面刺目的阳光之
下。一阵欢呼声迎面而来,哈利仍能听到里面夹杂的歌声,虽然已经被喝采和口哨
声盖过了一些。
狗蛋 发表于 2009-1-14 23:42
“所以……我真的认为,我得让这两个人永远不能再打快迪奇,”她说,从哈
利看到乔治,又看回来。
哈利感到霓贼球在手里疯狂地扇着翅膀。
“不能再打?”他说,声音奇怪地听起来相当遥远,“快迪奇……永远不能?”
“是的,波特先生,我想终生禁止你打快迪奇是唯一的办法,”安布居说,看着他
吃力地想听懂话里含义的样子,脸上的笑容裂得更大,“你,还有这位卫斯理先生,
还有,我想,安全起见,这位年轻人的孪生兄弟也应该给禁止——要不是他的队友
拦住他,我觉得他肯定也会去袭击年轻的马尔夫先生的。当然了,我得没收他们的
扫帚。我会把它们安全地保管在我的办公室里的,这样就可以确定没有人违反我的
惩罚了。不过,麦格教授,我不是不讲道理的,”她继续下去,转向麦格教授,后
者正定在地上,直瞪着她,好像是一尊冰雕一样,“其他的人可以继续打球,我没
有在他们任何一个人的身上看到暴力倾向。那么,再见,祝你下午好。”
安布居离开办公室,脸上无比的满足。她的身后一片寂静。
***
“不许打球,”那天晚上,在休息室里,安吉莉娜空洞地说,“不许打球……
没有搜索员,没有徂击手……我们到底该怎么办呐?”
他们一点胜利的感觉都没有。哈利眼光所至,到处都是忧郁和愤怒的脸,全队
的人都围着壁炉,萎靡不振的样子。但是罗恩不在,从比赛结束之后就没看到他。
“这实在太不公平了,”安吉莉娜麻木地说,“我是说,克拉布在哨声之后打
出的那个霸吓球呢?她禁止他了吗?
“没有,”金妮难过地说,她和赫敏坐在哈利两边,“他只是被罚抄写,我听
到吃饭时蒙塔克笑这个来着。”
“还有弗雷德,他什么都没做啊!”安吉莉娜愤怒地说,用拳头重重打着自己
的膝盖。
“什么都没做可不是我的错,”弗雷德说,表情相当难看,“要是你们三个不
那么死拉着我,我会把那个小混球打成肉酱给你们看看。”
哈利悲伤地盯着窗外的黑夜。雪花已经飘起来了。原来被他抓在手里的霓贼球
现在在休息室里转着圈飞,屋里的人都好像给催了眠似的,死盯着它看,罗圈腿从
这个椅子跳到那个椅子,想逮住它。
“我去睡了,”安吉莉娜说着缓缓起身,“说不定所有这些都只是个恶梦……
明天早上我起来就会发现咱们还没比赛呢……”
不久艾丽莎和凯蒂也走了。过了一会,弗雷德和乔治也上楼去睡觉了,离开的
时候仍狠狠地瞪着每一个人,金妮很快也离开了。壁炉旁边只剩下了哈利和赫敏。
“你见到罗恩了?”赫敏低声问。
哈利摇摇头。
“我想他在躲我们,”赫敏说,“你想他会去哪儿──?”
但就在这时,他们身后传来咯吱一声门响,胖夫人的肖像打开了,罗恩从肖像
洞里钻了进来。他看起来实在相当苍白,头发上沾了很多雪。他看到哈利和赫敏的
时候,僵在了地上。
“你去哪儿了?”赫敏焦急地说着一跳起来。
“散散步,”罗恩低低的说。他还穿着快迪奇的队服。
“你要给冻死了,”赫敏说,“过来坐下!”
罗恩走到壁炉那儿,坐进离哈利最远的椅子里,不看他。偷来的霓贼球继续在
他们头顶打转。
“对不起,”罗恩看着自己的脚,低声说。
“为什么?”哈利问。
“因为我以为我会打快迪奇,”罗恩说,“明天一早我就去辞职。”
“如果你辞职,”哈利烦躁地说,“我们就只剩三个人了。”看到罗恩一脸迷
惑,他说,“我这辈子都不许再打球了,弗雷德和乔治也是。”
“什么?”罗恩叫了起来。
赫敏把整件事情的来龙去脉讲给他听,因为哈利不能忍受再讲一遍这个故事的
痛苦。等她讲完,罗恩看起来比任何时候都愤怒。
“这全怪我——”
“又不是你叫我打马尔夫的,”哈利生气的说。
“——要不是我快迪奇打得那么差——”
“——那跟这个完全无关。”
“——是那个歌把我搅昏了——”
“——那个歌会把谁都搅昏的。”
赫敏站起来,离开他们的争辩,走到窗边,望着雪花沿着玻璃飘落。
“你,别再强辩了,行不行!”哈利的火气爆发出来,“没有你责怪你自己,
整件事也已经够坏了!”
罗恩难过地看着自己湿淋淋的长袍下摆,什么也没说。过了一会,他才慢慢地
低声说:“这是我这辈子所做过的、最糟的事。”
“我们也是啊。”哈利苦涩地说。
“那个,”赫敏说,声音稍微有些抖,“我能想出有一件事,可以让你们两个
都高兴一点。”
“噢真的?”哈利怀疑地说。
“真的,”赫敏说,从积了雪的漆黑窗户前面转过身来,一个灿烂的笑容在她
脸上展开,“海格回来了。”
狗蛋 发表于 2009-1-14 23:43
“所以……我真的认为,我得让这两个人永远不能再打快迪奇,”她说,从哈
利看到乔治,又看回来。
哈利感到霓贼球在手里疯狂地扇着翅膀。
“不能再打?”他说,声音奇怪地听起来相当遥远,“快迪奇……永远不能?”
“是的,波特先生,我想终生禁止你打快迪奇是唯一的办法,”安布居说,看着他
吃力地想听懂话里含义的样子,脸上的笑容裂得更大,“你,还有这位卫斯理先生,
还有,我想,安全起见,这位年轻人的孪生兄弟也应该给禁止——要不是他的队友
拦住他,我觉得他肯定也会去袭击年轻的马尔夫先生的。当然了,我得没收他们的
扫帚。我会把它们安全地保管在我的办公室里的,这样就可以确定没有人违反我的
惩罚了。不过,麦格教授,我不是不讲道理的,”她继续下去,转向麦格教授,后
者正定在地上,直瞪着她,好像是一尊冰雕一样,“其他的人可以继续打球,我没
有在他们任何一个人的身上看到暴力倾向。那么,再见,祝你下午好。”
安布居离开办公室,脸上无比的满足。她的身后一片寂静。
***
“不许打球,”那天晚上,在休息室里,安吉莉娜空洞地说,“不许打球……
没有搜索员,没有徂击手……我们到底该怎么办呐?”
他们一点胜利的感觉都没有。哈利眼光所至,到处都是忧郁和愤怒的脸,全队
的人都围着壁炉,萎靡不振的样子。但是罗恩不在,从比赛结束之后就没看到他。
“这实在太不公平了,”安吉莉娜麻木地说,“我是说,克拉布在哨声之后打
出的那个霸吓球呢?她禁止他了吗?
“没有,”金妮难过地说,她和赫敏坐在哈利两边,“他只是被罚抄写,我听
到吃饭时蒙塔克笑这个来着。”
“还有弗雷德,他什么都没做啊!”安吉莉娜愤怒地说,用拳头重重打着自己
的膝盖。
“什么都没做可不是我的错,”弗雷德说,表情相当难看,“要是你们三个不
那么死拉着我,我会把那个小混球打成肉酱给你们看看。”
哈利悲伤地盯着窗外的黑夜。雪花已经飘起来了。原来被他抓在手里的霓贼球
现在在休息室里转着圈飞,屋里的人都好像给催了眠似的,死盯着它看,罗圈腿从
这个椅子跳到那个椅子,想逮住它。
“我去睡了,”安吉莉娜说着缓缓起身,“说不定所有这些都只是个恶梦……
明天早上我起来就会发现咱们还没比赛呢……”
不久艾丽莎和凯蒂也走了。过了一会,弗雷德和乔治也上楼去睡觉了,离开的
时候仍狠狠地瞪着每一个人,金妮很快也离开了。壁炉旁边只剩下了哈利和赫敏。
“你见到罗恩了?”赫敏低声问。
哈利摇摇头。
“我想他在躲我们,”赫敏说,“你想他会去哪儿──?”
但就在这时,他们身后传来咯吱一声门响,胖夫人的肖像打开了,罗恩从肖像
洞里钻了进来。他看起来实在相当苍白,头发上沾了很多雪。他看到哈利和赫敏的
时候,僵在了地上。
“你去哪儿了?”赫敏焦急地说着一跳起来。
“散散步,”罗恩低低的说。他还穿着快迪奇的队服。
“你要给冻死了,”赫敏说,“过来坐下!”
罗恩走到壁炉那儿,坐进离哈利最远的椅子里,不看他。偷来的霓贼球继续在
他们头顶打转。
“对不起,”罗恩看着自己的脚,低声说。
“为什么?”哈利问。
“因为我以为我会打快迪奇,”罗恩说,“明天一早我就去辞职。”
“如果你辞职,”哈利烦躁地说,“我们就只剩三个人了。”看到罗恩一脸迷
惑,他说,“我这辈子都不许再打球了,弗雷德和乔治也是。”
“什么?”罗恩叫了起来。
赫敏把整件事情的来龙去脉讲给他听,因为哈利不能忍受再讲一遍这个故事的
痛苦。等她讲完,罗恩看起来比任何时候都愤怒。
“这全怪我——”
“又不是你叫我打马尔夫的,”哈利生气的说。
“——要不是我快迪奇打得那么差——”
“——那跟这个完全无关。”
“——是那个歌把我搅昏了——”
“——那个歌会把谁都搅昏的。”
赫敏站起来,离开他们的争辩,走到窗边,望着雪花沿着玻璃飘落。
“你,别再强辩了,行不行!”哈利的火气爆发出来,“没有你责怪你自己,
整件事也已经够坏了!”
罗恩难过地看着自己湿淋淋的长袍下摆,什么也没说。过了一会,他才慢慢地
低声说:“这是我这辈子所做过的、最糟的事。”
“我们也是啊。”哈利苦涩地说。
“那个,”赫敏说,声音稍微有些抖,“我能想出有一件事,可以让你们两个
都高兴一点。”
“噢真的?”哈利怀疑地说。
“真的,”赫敏说,从积了雪的漆黑窗户前面转过身来,一个灿烂的笑容在她
脸上展开,“海格回来了。”
狗蛋 发表于 2009-1-14 23:43
哈利一路冲上男生宿舍,从皮箱里抓出了隐身斗篷和掠夺者之图。他的速度快
极了,他和罗恩至少等了五分钟,赫敏才匆匆走出女生宿舍,她戴着围巾和手套,
还有她自己织的一顶鼓鼓洼洼的精灵帽子。
“嗯,可是外面那么冷啊!”看到罗恩不耐烦地砸舌,她分辨说。
他们从肖像洞爬出去,慌张地罩上隐身斗篷——罗恩比去年长高了许多,现在
他不得不蜷着腿才能不露出脚——然后,他们小心而缓慢地走下一层层楼梯,不时
停下来在掠夺者之图上查看费驰和诺斯太太的动静。幸运的是,除了几乎无头尼克,
他们谁也没遇见。几乎无头尼克心不在焉地在走廊里飘荡,口里哼的调子与“卫斯
理是我们的王”恐怖地相像。他们悄然穿过门厅,走到外面寂静的雪地里。一看到
金黄的灯光从前方的小方格子窗户里透出来,还有烟囱里冒出的青烟,哈利的心就
一下飞腾起来,他越走越快,其他两个人在他身后跌跌撞撞地跟着。他们兴奋地踩
在越积越厚的雪上,嘎嘎吱吱地响着,最后终於跑到了木门跟前。哈利举起拳头,
敲了三下,里面的狗立刻激动地狂叫起来。
“海格,是我们啊!”哈利从钥匙孔里往里喊。
“早该想到的!”一个粗哑的声音传来。
他们在斗篷下面互相看着对方笑,从海格的声音他们就能听出他很高兴。“刚
回家还没三秒哪……牙牙,走开,……走开,你这懒狗呀。”
门闩提起,门吱丫一声打开了,海格的头从门缝里露了出来。
赫敏尖叫了一声。
“我的天,小声点儿!”海格慌忙说,在他们头顶上寻找,“穿了隐身斗篷是
吧?那就进来吧,进来!”
“对不起!”赫敏喘着气说,他们三个人挤过海格走进屋里,然后把斗篷拉下,
好让他看见他们。“我只是——噢,海格!”
“没事儿,没事儿!”海格连忙说,在他们身后关上了门,然后又慌忙去拉上
了所有的窗帘,但是赫敏仍紧盯着他,一脸惊骇。
海格的头发被凝固的血粘在一起,他的左眼已经高肿得只剩下一道细缝,周围
全是青紫的伤痕。他的脸上和手上到处都是伤口,有些仍在留血,而且,从他走动
时的小心样子,哈利怀疑他还有可能断了肋骨。显然他确实刚刚才到家,一件厚厚
的旅行斗篷搭在椅背上,一个大得足能装下几个小孩的帆布包堆在门边。而有正常
人两个大的海格本人,现在正一瘸一拐地走到炉边,把铜水壶放在上头。
“发生了什么事?”哈利追问,牙牙正围着他们高兴地跳着,舔他们的脸。
“告诉你们了,没事儿!”海格坚定地说,“要茶吗?”
“别装了,”罗恩说,“你根本就不好!”
“我再告诉你们一遍,我很好,”海格说,站直身子,转过头来冲他们露出笑
容,可惜已经疼得疵牙咧嘴,“啊,看到你们仨可真好啊——暑假还好吧?”
“海格,你被人打了!”罗恩说。
“最后一遍告诉你,我没事!”海格坚定地说。
“要是我们中间有谁的脸让人给切成肉酱了,你也会什么都不说吗?”罗恩追
问。
“海格,你得让包福夫人给你看看,”赫敏焦急地说,“有些伤口实在挺重的。”
“我自己会治的,行不行?”海格忍耐着说。
他走到屋子中间放着的巨大木桌旁边,猛地掀开上面盖着的一块小毛巾。毛巾
下面,是比汽车轮胎还要大的一块血淋淋的、淡绿颜色的肉块。
mpanel(1);
“海格,你不会是要吃这个吧?”罗恩说着靠过去仔细看,“看来好像有毒呢。”
“它本来就是这样的,这是龙肉,”海格说,“而且我不是弄它来吃的。”
他拎起肉块,把它拍在自己的左脸上。绿色的血沿着脸流进他的胡子里,他满
足地呻吟一声。
“这就好多了,你知道,它能止疼的。”
“那么,你是不是要告诉我们发生了什么事呢?”哈利问。
“不能啊,哈利。最高机密。告诉你,这比我的工作重要得多呢。”
“海格,是不是给巨人打的?”赫敏小声问。
海格的手一滑,龙肉啪哒一声掉到他身上。
“巨人?”海格说着,在龙肉落到腰际之前抓住了它,然后再放回脸上,“谁
说巨人啦?你们跟谁谈话了?谁告诉你们说我——谁说我被——啊?
“我们猜的,”赫敏分辨说。
“哦,你们猜到的,是不是?”海格说,用露在龙肉外面的那只眼睛严厉地审
视着她。
“这个挺……明显的,”罗恩说。哈利连忙点头。
海格瞪着他们,然后哼了一声,把龙肉扔回到桌子上,走过去拿下正嘘嘘响的
水壶。
“从没见过像你们仨这么爱多管闲事的小孩,”他嘀咕着,把热水倒进三个水
桶形的茶杯里,“这可不是夸你们,他们管这叫狗拿耗子,什么闲事都爱瞎打听。”
但是他的胡子却跳着,好像在笑了。
“那么你的确是去找巨人了?”哈利说,笑着在桌旁坐下。
海格把茶放在每个人面前,坐下来,然后又拿起龙肉贴在脸上。
“好好好,对,”他说,“我去找巨人了。”
“找到他们了吗?”赫敏悄没声地说。
“嗯,说实话,他们也没那么难找,”海格说,“你知道,他们个头挺大啊。”
“他们在哪里?”罗恩说。
“山上。”海格毫无帮助地说。
“那为什么麻瓜们没——?”
“他们见过,”海格说,“只不过,他们都以为他们是死于登山事故,就草草
了事的,是不是?”
他移动了一下龙肉,把它贴在了最严重的伤口上。
“求你啊,海格,告诉我们你一直在干什么吧!”罗恩说,“你给我们讲怎么
被巨人打,哈利就会告诉你他怎么被摄魂怪追!”
海格呛了一口茶,同时龙肉也掉了下来,很多口水、茶和龙血溅得到处都是,
海格一边咳嗽一边忙着说话,而龙肉啪地一声,已经掉在地上。
“你说什么,被摄魂怪追?”海格怒吼着。
“你难道没听说么?”赫敏瞪大眼睛问。
“离开这儿之后发生的事我什么都不知道啊。我是在执行秘密任务,不是吗,
不想让猫头鹰到处跟着我啊——要命的摄魂怪!你在开玩笑吧?”
“我没有开玩笑。它们去小文金镇,袭击了我和我表哥,然后魔法部开除了我
——”
“什么?!!!”
“——我还去了个听证会呢,不过你得先告诉我们巨人的事。”
“什么,开除你!”
“告诉我们你暑假的事,然后我就给你讲我的。”
海格用那只唯一睁开的眼睛瞪他,哈利坦然地回视,一脸天真执着。
“哦,好吧!”海格听天由命地说。
他弯腰把龙肉从牙牙的嘴里揪出来。
“哦,海格,不行,那不卫生——”赫敏开始说,但是海格早已经把肉拍在青
肿的眼睛上了。
他再次喝了一大口茶,然后说:“嗯,上学期一结束我们就出发了——”
“那就是,奥林蓓·梅心女士跟你一起去的?”赫敏插嘴。
“是啊,就是这样,”海格说,脸上没被胡子或绿色的龙肉挡住的几寸地方露
出了一些温柔,“是呀,就我们俩。而且我告诉你们,奥林蓓,她才不怕风餐露宿
的生活呢。你们知道,她是个高贵的、衣着讲究的女人,我了解我们要去的地方,
还担心她受不了爬石头、睡山洞那些事情呢,但是她都毫无怨言地承担下来了。”
“你了解你们要去的地方?”哈利重复着,“你知道巨人在哪里?”
“嗯,邓布多知道,他告诉我们了,”海格说。
“他们是不是藏在哪里?”罗恩问,“那是个秘密对不对?他们在哪儿?”
“不全是,”海格摇着头发蓬乱的头说,“只不过,只要他们离得足够远,其
他巫师才懒得理他们在哪儿。但是,他们的所在十分难去,反正人类想过去是相当
困难的,这就是为什么我们需要邓布多的指示。我们花了一个月才走到——”
“一个月?”罗恩说,好像从来没听说过有这么长的旅程似的,“可是——你
们干嘛不弄一个移动牌什么的?”
海格露在外面的眼睛表情古怪地审视着罗恩,几乎是同情的表情。
“罗恩,有人监视我们。”他粗哑地说。
“什么意思?”
“你们不明白的,”海格说,“魔法部一直监视着邓布多,以及每个跟他有关
的人,而——”
“那个我们已经知道了,”哈利立刻说,他急于想听海格的故事,“我们知道
魔法部监视邓布多——”
“所以你们才不能用魔法去那个地方?”罗恩说,看起来相当震惊,“你们像
麻瓜似地走了一路?”
“嗯,不能说是一路都是,”海格谨慎地说,“我们得小心呢,因为我和奥林
蓓……我们看起来就有点和常人不同——”
罗恩压抑了自己发出的、介于喷嚏和吸鼻子之间的声音,然后连忙喝了一口茶。
“——所以很容易让人跟踪。我们装成一起度假旅行的样子,所以我们去了法
国,装作打算去奥林蓓的学校。我们走得相当慢,因为我们不能用魔法,而我们知
道魔法部就等着找个借口把我们抓起来呢。但是我们还是把那个跟踪我们的傻瓜给
甩开了,在第戎那个地方——”
“哦哦,第戎?”赫敏兴奋地说,“我在那里度过假,你有没有去看——”
她看到罗恩的脸色,就不说话了。
“那之后我们冒险使了点魔法,还不算差。在波兰国境边上遇到了几个发了疯
的傻特伊,还有在明斯克的一家酒吧里,我和一个吸血鬼稍微有些争执。除了这些,
整个旅程不能再顺当了……
“之后我们就到了那个地方,我们开始往山里走,寻找巨人的痕迹。
“我们离他们很近之后,就没再使用魔法,一方面是因为他们不喜欢巫师,我
们不想让他们从一开始就憎恨我们;另一方面,也是因为邓布多警告过我们,‘那
个人’肯定也会去找巨人的,听说他可能已经派人送过信给他们了。邓布多告诉我
们接近那里时得小心不要引人注意,以防食死徒就在附近。”
海格停了一下,喝了一大口茶。
“继续说呀!”哈利急切地说。
“找到他们了,”海格坦率地说,“一个晚上,我们翻了个山头,就看到他们
了,在下面分散着住,小火堆烧着,旁边都是大影子……简直好像看着山在移动似
的。”
“他们有多大啊?”罗恩悄声问。
“大概有六七米高吧,”海格随便地说,“有些高个子的可能有八米呢。”
“那他们有多少人呢?”哈利问。
“我想有七八十人吧,”海格说。
“就这么多?”赫敏问。
“对,”海格悲伤地说,“只剩八十人,以前他们曾经有很多人,至少有上百
个不同的部落分布在世界各地。但是好久以来他们一直逐渐消亡,巫师们杀了很多,
当然了,不过大部分是因为他们自相残杀,而现在他们就死得更快。他们不能适应
凑得那么近住在一起。邓布多说那都是我们的错,是巫师逼他们搬到远离我们的地
方,而且,他们为了自身安全,不紧凑在一起住也没有别的办法。”
“那,”哈利说,“你找到他们,之后呢?”
“嗯,我们等到第二天早上。我们不想在晚上摸过去,为了我们自己的安全起
见。”海格说,“大概早上三点吧,他们就在坐着的地方睡着了,我们不敢睡觉:
一个,我们不想让他们谁醒过来爬到我们呆的地方,再有,他们的呼噜声也让人睡
不着,那声音大得,快天亮时都造成雪崩了。
“不管怎么说,第二天天亮时候我们就下去见他们了。”
“就那样?”罗恩说,一副肃然起敬的样子,“你们就那样走进了巨人的部落?”
“嗯,邓布多告诉过我们该怎么做,”海格说,“给戈戈礼物,你知道,表示
对他的尊敬,”
“你说给谁礼物?”哈利问。
“哦,戈戈——就是指酋长。”
“你怎么知道哪一个是戈戈呢?”罗恩问。
狗蛋 发表于 2009-1-14 23:43
海格被逗乐了。
“这不难,”他说,“他是那个最大、最丑、最懒的家伙,坐在那儿等着别人
给他端吃的来,死山羊那类的东西。他名叫卡卡斯,我想他大概有七米多高,总得
有两头大公象那么重吧,皮肤像犀牛皮似的。”
“你们就直接走到他面前去了?”赫敏屏住呼吸说。
“嗯,事实上是走下他那儿,他躺在山谷里,你看,他们住在一个四面环山的
山谷里。山挺高的,旁边还有一个湖,卡卡斯就躺在湖边,叫唤其他人给他和他老
婆送食物来。奥林蓓跟我一起走下山脊。”
“可是他们看到你们的时候,难道没想杀你们吗?”罗恩怀疑地问。
“一些人当然会这么想,”海格耸耸肩说,“但是我们照着邓布多告诉我们的
做,也就是高举着我们的礼物,只看戈戈,不理会旁人。我们那么做了,其他人都
安静下来,看着我们经过,然后我们一直走到卡卡斯脚边,鞠了个躬,把礼物在他
面前放下。”
“给巨人得要什么礼物啊?”罗恩急切地问:“吃的?”
“才不呢,他们自己也能找到吃的,”海格说,“我们给他们魔法,巨人其实
是喜欢魔法的,他们只是不喜欢我们把魔法用在他们身上。总之,第一天我们给了
他一根古不熄焰的树枝。”
赫敏轻轻地说了一声:“哇噢!”,但是哈利和罗恩都迷惑地皱起眉头。
“一根什么树枝——?”
“就是永远不熄的火焰,”赫敏烦燥地说,“你们到现在早该知道了,弗立特
卫教授已经在课上至少讲过两次了!”
“嗯,反正,”海格在罗恩没来得及反驳之前连忙说,“邓布多给树枝施了魔
法,让它可以永远燃烧,这可不是随便哪一个巫师都能做到的。所以我把它放在卡
卡斯脚边的雪地上,说,‘这是阿伯斯·邓布多献给巨人戈戈的礼物,他向戈戈致
以尊敬的问侯。’”
“然后卡卡斯说什么?”哈利急着问。
“什么也没说,”海格说,“他不说英语。”
“你在开玩笑吧!”
“不要紧,”海格镇定地说,“邓布多告诉过我们有可能会这样的。卡卡斯懂
得也足够多,他叫来两个懂我们语言的巨人帮我们翻译。”
“那他喜欢那个礼物吗?”罗恩问。
“哦,可不是吗,一等他们弄明白那是什么东西,可真是惊天动地呢,”海格
说着把龙肉翻过来,用清凉的那一面贴他青肿的眼睛,“他们都高兴得要命,於是
我就说啦,‘阿伯斯·邓布多请戈戈与他的传话人谈一谈,等明天他送另一样礼物
来的时候。’”
“你们为什么不在那天就和他们谈?”赫敏问。
“邓布多让我们慢慢来,”海格说,“让他们知道我们是守信用的。‘明天送
另一个礼物来’,然后明天我们就去再送一个礼物——这会让他们觉得我们是守信
的,明白吗?而且,这也给他们足够时间检查我们送的礼物,等他们明白这的确是
个好东西,他们就会急着想要更多了。不管怎么说,像卡卡斯那样巨人——你要是
给他们一下讲得太多,他会杀了你,只为图个清静的。所以我们前鞠后躬地离开那
里,然后去找了个可爱的小山洞住了一晚。第二天早上我们又去了,这一次,卡卡
斯已经坐在那儿等我们了,急得不行。”
“你跟他们谈话了?”
“噢是啊,我们先把礼物给他,那是一个相当好的战盔——丑精灵做的,你们
知道,坚实无比——然后我们就坐下来谈话了。”
“他怎么说?”
“不太多,”海格说,“都是在听来着,但是看起来还不错,他听说过邓布多,
也听说过他曾经极力反对那次巫师们在英国追杀仅存巨人的行动。卡卡斯看起来似
乎很想知道邓布多的意见,还有其他人,尤其是那几个懂英语的,也都凑过来听。
那天离开时我们充满了希望,我们向他们保证第二天再来,再带礼物给他们……
“可是,就在那天晚上,坏事了。”
“什么意思?”罗恩忙问。
“嗯,我刚才跟你们说过,他们不适应凑得那么近地住的,那些巨人,”海格
力悲伤地说,“不能那么多人在一起。他们自己也没办法,每隔几星期他们就自己
和自己打一架,杀死一半的人。男人跟男人打,女人跟女人打,原来部落的残余和
其他部落的残余打,而这些,还不是因为争执食物、火种、或睡觉的地方引起的。
他们整个种族都快消亡了,你以为他们会因此珍惜对方,可惜——”
海格力深深地叹了口气。
“那天晚上他们就打了起来,我们从山洞口看到了底下山谷里的一切。他们打
了好几个小时,你都不会相信他们能发出那么大的声音。等太阳升起来的时候,雪
地上一片血红,他的头给抛到湖底去了。”
“谁的头?”赫敏抽一口气,说。
“卡卡斯的,”海格沉重地说,“他们有了一个新戈戈,高高蛮,”他深深叹
息,“嗯,我们已经和以前的戈戈周旋了两天了,可没想到又冒出一个新的来,而
且我们有种预感,这个高高蛮不太想听我们的话,可是我们总得试一试。”
“你们去和他谈话了?”罗恩怀疑地问,“在你们眼见他砍掉别人的脑袋之后?”
“我们当然去了,”海格说,“我们跋山涉水地去那里可不是为了两天之后空
手回来的!我们带着给高高蛮的礼物又下山了。”
“还没开口我就知道没戏,他坐在那里,带着卡卡斯的头盔,我们走近时他就
猜疑地打量我们。他壮极了,是那伙人里最壮的,黑头发黑牙齿,还有一条骨头项
链,有些骨头看起来好像还是人骨头。嗯,我总得试试——我举给他一卷龙皮——
然后说,‘送给巨人戈戈的礼物——’我还没反应过来,就已经给抓住脚,头朝下
倒拎起来,是他的两个手下抓住我了。”
赫敏的双手捂住嘴。
“你们怎么脱险的?”哈利问。
“要不是奥林蓓,我们就逃不出来了,”海格力说,“她抽出魔杖,我还从没
见过有人施咒语有那么快的,简直帅透了,她给那两个抓我的人施了结膜炎咒语,
他们立刻就放开我了——但是我们可就惹麻烦了,我们用魔法对付他们,而这正是
巨人最恨巫师的地方,我们只能撒腿开跑,因为我们知道再也不能回他们的地盘去
了。”
“天啊,海格,”罗恩小声说。
“可是,既然你们在那儿只呆了三天,你怎么这么晚才回来呢?”赫敏问。
“我们不是只呆了三天!”海格生气地说,“邓布多还指望着我们呢!”
“可你刚还说你们再也回不去了啊!”
“白天我们不能,当然了,我们只是需要重新考虑一下形势。我们躲在山洞里
花了几天观察他们,只是我们看到的都十分糟糕。”
“他又砍下更多脑袋么?”赫敏问,看起来要呕吐的样子。
“不是,”海格说,“我倒希望是那样。”
“为什么?”
“就是说,我们很快就发现,他并不拒绝所有巫师的——他只恨我们。”
“食死徒?”哈利立刻说。
“是啊,”海格阴沉地说,“有几个食死徒每天都去,给戈戈送去礼物,他也
没把他们头朝下倒拎着。”
“你怎么知道他们是食死徒呢?”罗恩问。
“因为我认得一个,”海格低吼着说,“麦克尼尔,记得他么?就是那个曾经
追杀暴嘴的小子?疯子,他那个人嗜杀成性,就和高高蛮一样,难怪他们相处得那
么好。”
“所以麦克尼尔要巨人去帮助‘那个人’了?”赫敏绝望的问。
“别那么着急嘛,我还没讲完呢!”海格不满地说,本来根本不打算告诉他们
任何事的他,现在看来似乎已经讲上瘾了,“我和奥林蓓仔细分析之后决定,只因
为戈戈看起来偏向于‘那个人’一边,并不等於说所有巨人都是,我们总得试试去
说服其他的人,其他那些不想让高高蛮做戈戈的人。”
“你们怎么能看出那些人是谁呢?”罗恩问。
“嗯,他们就是那些给打成一团肉酱的家伙,不是吗?”海格耐心地解释,
“那些聪明一点的都躲开高高蛮,和我们一样躲到周围的山洞里去了。所以我们决
定在晚上到那些山洞里走走,看看能不能说服几个。”
“你们在晚上去黑山洞里找巨人?”罗恩说着,声音里充满了崇拜和敬佩。
“嗯,我们最担心的倒不是巨人,”海格说,“我们担心的是食死徒,邓布多
告诉过我们,能避开就尽量避开他们。而麻烦的是,他们知道我们就在附近——想
来是高高蛮给他们讲了我们的事。晚上,等巨人们都睡着了之后,我们正打算摸黑
进他们的山洞,麦克尼尔那帮人就偷偷摸摸地在山里转着找我们,我费了好大力气
才没让奥林蓓去突袭那伙食死徒,”海格说着,微笑的嘴角把胡子也翘了起来,
“她太想打他们了,她一发起脾气来可不一般,那个奥林蓓,才是大发雷霆,你知
道,我想是她的法国血统吧……”
海格目光朦胧地凝视着壁炉里的火光,哈利给了他三十秒的回忆时间,然后大
声地清了清嗓子:
“然后呢,发生了什么事?你们接近那些巨人了吗?”
“什么?噢……噢,是啦,我们做到了。是啊,卡卡斯被杀之后的第三个晚上,
我们离开了藏身的山洞,沿着山坡走进谷里,一边小心提防着食死徒,我们进了几
个山洞,都没有——然后,在第六个洞里,我们找到了藏在里头的三个巨人。”
“那洞里肯定已经挤得满满的,”罗恩说。
“挤得一塌糊涂,”海格说。(这话的原话是‘都没有挥霓柞的地方’,来自
英文俚语‘都没有挥猫的地方’,指地方拥挤,而霓柞是一种魔界的类似猫的小兽。
和第二章出现的费格太太一样,海格也喜欢说变相的俚语,比如前一段他让赫敏‘
别那么着急’,其实原话是‘勒住你的双翼鹰头马’,取自英文‘勒住你的马’。
——译注)
“他们看到你们的时候没打你们吗?”赫敏问。
“如果是在任何其他的情况下,他们可能会的,”海格说,“但是他们伤得很
重,三个都是,高高蛮那伙巨人把他们打晕了,他们一醒来就爬进能找到的最近山
洞里去了。不管怎么说,其中一个懂点英文,帮我们给另两个人翻译,而我们说的
话,似乎也没有引起太大反感。於是我们就常常去,看望那些受伤的人。我敢说有
一段时间我们说服了足有六七个人。”
“六七个?”罗恩激动地说,“这可不赖——他们要来这里帮我们打‘那个人
’吗?”
但是赫敏说:“海格,你说‘一段时间’是什么意思?”
海格难过地望着她。
“高高蛮的人打进了那些山洞,那之后剩下来的人就再也不想和我们有任何牵
连了。”
狗蛋 发表于 2009-1-14 23:45
“那么……那么巨人就不会来了?”罗恩失望地说。
“不会来了,”海格说着,深深地叹息一声,翻过龙肉,把凉的一面贴到脸上,
“不过我们做了邓布多让我们做的事情,我们传递了邓布多的话,他们中有些人听
到了,我怀疑也会有些人记得了。也说不定,他们中间有人不喜欢跟高高蛮,离开
山里呢,那他们就很有可能记起邓布多曾经对他们很友好,说不定就会来呢。”
雪已经填满了窗子。哈利意识到袍子的膝盖地方全湿透了,原来是牙牙一直趴
在哈利的膝盖上流口水。
“海格?”过了一会,赫敏小声说。
“嗯?”
“你在那儿的时候……你有没有……那里有没有任何……你的……你的……母
亲的消息?”
海格露在外面的眼睛直盯着他,赫敏看起来有些害怕。
“对不起,我……你忘了我说的话吧——”
“死了,”海格嘟囔着说,“很多年前就死了……他们告诉我的。”
“哦……我……我真的很抱歉,”赫敏的声音小得几乎听不见,海格耸了耸他
的宽阔肩膀。
“不用,”他简单地说,“我本来也不怎么记得她,不是个好母亲。”
他们又安静下来。赫敏不安地看了看哈利和罗恩,显然想让他们说点什么。
“可是海格,你还没告诉我们为什么你给弄成这样呢,”罗恩说着指了指海格
带血的脸。
“还有你为什么拖这么久才回来?”哈利说,“瑟瑞斯说奥林蓓·梅心夫人早
就回来了——”
“谁袭击你?”罗恩说。
“我没有被袭击!”海格用力地说,“我——”
但是他下面的话被突如其来的敲门声打断了,赫敏倒抽一口凉气,手里的杯子
掉下来,在地上跌得粉碎,牙牙也大叫起来。他们四个一起去看门边的窗子,一个
矮胖的人影正映在薄薄的窗帘上。
“是她!”罗恩悄声说。
“躲到下面来!”哈利连忙说,抓过隐身斗篷,展开盖住他和赫敏,罗恩绕过
桌子也冲进了斗篷底下。他们紧靠在一起,躲到屋子的一角。牙牙还在冲着门大叫,
海格完全看糊涂了。
“海格,藏起我们的杯子!”
海格抓起哈利和罗恩的杯子,把他们塞到牙牙狗篮的软垫子下面。牙牙现在已
经冲着门跳起来了,海格用脚把他推开,然后拉开门。
安布居教授站在门口,她穿着那件绿色的斜纹呢斗蓬,戴着同色的护耳帽子。
她抿着嘴,往后仰着去看海格的脸,她几乎还不及他的腰高。
“那么,”她慢慢地大声说,好像在和聋子讲话似的,“你是海格,对不对?”
她不等海格回答就一路走进屋里,凸起的眼睛四下转着。
“走开,”她厉声说着,冲牙牙挥舞着手提包,牙牙本来跑到她面前,想去舔
她的脸。
“呃——我不想显得无礼,”海格瞪着她说,“可是,你是谁啊?”
“我叫德洛丽丝·安布居。”
她的目光扫过小屋,有两次她瞪着哈利、还有挤在他两边的罗恩和赫敏所在的
角落。
“德洛丽丝·安布居?”海格说着,完全摸不着头脑,“我以为你是在魔法布
工作来着——你不是跟法吉一起工作的吗?”
“我是魔法部的高级副部长,是的,”安布居说,开始在小屋里走来走去,仔
细审视着屋里的每一寸每一分,从墙边的帆布包到椅背上搭的旅行斗篷,“我现在
是黑魔法防御课的老师——”
“你可真勇敢,”海格说,“现在已经没什么人敢做那份工作了。”
“——及霍格沃茨的高级监察官,”安布居说,完全没有听到海格说话的迹象。
“那是什么?”海格问,皱起眉头。
“这正是我要问的,”安布居说,指着地上赫敏杯子打碎后的碎片。
“哦,”海格说,与事无补地朝哈利、罗恩和赫敏藏着的角落看了一眼,“哦,
那个是……是牙牙。他打碎了一个杯子,所以我只好用这一个。”
海格指了指他刚才用过的杯子,一只手仍按在盖在眼睛上的龙肉上面。安布居
现在转身面向他,开始审视他的每一寸、每一分。
“我听到说话的声音,”她平静地说。
“我和牙牙说话来着,”海格坚决地说。
“然后他也对你说话?”
“是的……从某种意义上来说,”海格说,看起来有些不自然,“有时候我说
牙牙就和人一样——”
“雪地上有三双脚印,从城堡里一直到你这里,”安布居狡猾地说。
赫敏吃了一惊,哈利用手捂住她的嘴,幸好这时牙牙正大声地嗅安布居教授的
长袍下摆,她似乎没有听到。
“嗯,我才刚到家,”海格说着用大手指了指帆布包,“也许有人在那之前来
过,结果没找到我。”
“外面没有从你屋子里离开的脚印。”
“嗯,我……我不知道那是怎么回事,”海格说,不安地抓了抓胡子,再次向
哈利、罗恩和赫敏躲藏的角落看,仿佛想要他们帮忙似的,“那个……”
安布居在屋子里转了一圈,仔细地四下检查。她弯腰查看床底下,又打开海格
的碗橱,她离哈利、罗恩和赫敏紧靠在墙边的地方不到两寸。她经过的时候,哈利
把肚子都拼命吸进去了。她仔细地检查了海格用来做饭的巨大铁锅里头,然后转回
来,说:“你怎么了?你脸上的伤是哪里来的?”
海格慌忙把龙肉从脸上拿开,哈利认为这不是个好主意,因为这样一来他眼睛
周围的青紫伤疤就完全显露出来了,更不用说他的脸上还有那些新鲜的和已经凝固
了的血,“噢,我……一点点意外,”他笨拙地说。
“什么样的意外?”
“我-我摔了一跤。”
“你摔了一跤,”她沉声重复。
“是啊,就是这样,被朋友的扫帚给绊倒的。我自己不用扫帚飞的,嗯,你看
看我有多大啊,我不认为有哪个扫帚能承受住我。我有个朋友养阿巴仙马,不知道
你见没见过那种马,大极了,有翅膀,你知道,我骑了一只,然后——”
“你一直在哪里?”安布居问,沉着地打断了海格喋喋不休的说话。
“我在哪里——?”
“是的,这是我的问题,”她说,“学期就已经开始两个星期了,另一位老师
不得不代替你的课程。其他老师里没有一个能告诉我你去了哪里,你没有留下地址,
你去哪儿了?”
安静中,海格用刚刚露出来的眼睛瞪着她,哈利几乎能听到他的大脑运作的声
音,它在疯狂地转着主意。
“我-我去修养身体了。”他说。
“修养身体,”安布居教授重复,她的眼睛掠过海格青紫肿胀的脸,龙血正无
声地滴在他的马甲上,“我明白了。”
“是呀,”海格说,“呼吸-呼吸新鲜空气,你知道的——”
“是的,对於一个管理动物的人来说,新鲜空气肯定很难得,”安布居甜甜地
说,海格脸上不是青紫的地方,现在开始红了起来。
“嗯——看看风景,你知道的——”
“山的风景?”安布居立刻说。
她已经知道了,哈利绝望地想。
“山?”海格重复着,显然在急转着脑筋,“才不是呢,我喜欢的是法国南部,
有太阳,还有海。”
“真的?”安布居说,“你好像没怎么给晒黑呢。”
“是啊,嗯……皮肤敏感,”海格说着讨好地笑笑,哈利注意到他有两颗牙也
被打没了。安布居冷冷地看着他,他的笑容渐渐转成尴尬。然后她把手提包拉上胳
膊肘,说:“我会,当然了,告诉部长你迟到归校的消息。”
“对,”海格点着头说。
“你也应该知道,作为最高监察官,我的不幸的、但也是必不可少的的责任,
就是审查其他教师。所以我想我们很快就会再见面的。”
她猛地转身,大步走向门口。
“你要审查我们?”海格看着她的背影,茫然地重复。
“哦,是的,”安布居柔声说了一句,手握在门把手上,转头看他,“魔法部
已经决定,凡是不合格的老师都要开除,海格,晚安。”
她走出去,在身后大声关上门。哈利刚想拉下隐身斗篷,但是被赫敏拉住了手
腕。
“还不行,”她在他耳边悄没声地说,“她可能还没走。”
海格似乎也有同样的想法,他走过去,把窗帘拉开了一寸多宽。
“她已经回到城堡了,”他低声说,“唉呀,她要审查人呢,是不是?”
“是的,”哈利说着拉下斗蓬,“彻劳妮已经给留校察看了。”
“嗯……海格,你打算这学期教我们什么东西?”赫敏问。
“哦,不用担心,我已经准备好很多课程了,”海格热情地说着,把龙肉从桌
上捡起,又拍在眼睛上,“我已经留了两样动物,就是给你们中级巫师考试年准备
的。你们就等着看吧,它们可不同寻常呢。”
“呃……怎么个不同寻常法?”赫敏毫无把握地问。
“我不会说的,”海格高兴地说,“我要等着让你们大吃一惊。”
“听着,海格,”赫敏毫不做作,迫切地说,“要是你把危险的动物带到课堂
上来的话,安布居教授一点也不会高兴的。”
“危险?”海格说,看起来完全迷惑了,“别傻了,我才不会带给你们危险的
东西!我是说,好吧,我承认它们得保护自己——”
“海格,你无论如何得通过安布居的审查,让她高兴才行。你得给我们讲怎么
照顾泡洛克,怎么区分弓背猬和一般的刺猬,这类的东西!”赫敏诚挚地说。
“可是赫敏,那些多无聊啊,”海格说,“我弄来的东西才利害呢,我已经喂
养了好多年,我敢说全英国也只有我这些是被人驯服的。”
“海格,求求你,”赫敏说,她的声音里充满了孤注一掷的焦急,“安布居已
经在找任何理由,想赶走和邓布多接近的老师了。海格,求你了,给我们讲些肯定
会在中级巫师考试上出的无聊东西吧。”
可海格只是大大地打了个哈欠,用独眼渴望地看着角落里的巨床。
“听着,今天我累坏了,而且又这么晚了,”他说着轻轻拍了拍赫敏的肩,结
果她支撑不住,咚地一声摔在地板上,“啊-对不起——”他拎着她的衣领把她拉
起,“听着,别为我担心,我保证,现在我既然回来了,我会把课程安排得特别好。
现在,你们仨最后回城堡去吧,还有,别忘记把身后的脚印抹掉!”
“我不知道他是不是真听进去了你说的话,”一会之后,当检查了四周没有动
静之后,他们踩着深深的雪走回城堡,罗恩说。他们这回没有留下脚印,因为赫敏
在路上一直使用着删除魔法。
“那我就明天再去,”赫敏坚定地说,“不行我就给他安排课程。我不管她是
不是赶走彻劳妮,但是我决不能让她赶走海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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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么……那么巨人就不会来了?”罗恩失望地说。
“不会来了,”海格说着,深深地叹息一声,翻过龙肉,把凉的一面贴到脸上,
“不过我们做了邓布多让我们做的事情,我们传递了邓布多的话,他们中有些人听
到了,我怀疑也会有些人记得了。也说不定,他们中间有人不喜欢跟高高蛮,离开
山里呢,那他们就很有可能记起邓布多曾经对他们很友好,说不定就会来呢。”
雪已经填满了窗子。哈利意识到袍子的膝盖地方全湿透了,原来是牙牙一直趴
在哈利的膝盖上流口水。
“海格?”过了一会,赫敏小声说。
“嗯?”
“你在那儿的时候……你有没有……那里有没有任何……你的……你的……母
亲的消息?”
海格露在外面的眼睛直盯着他,赫敏看起来有些害怕。
“对不起,我……你忘了我说的话吧——”
“死了,”海格嘟囔着说,“很多年前就死了……他们告诉我的。”
“哦……我……我真的很抱歉,”赫敏的声音小得几乎听不见,海格耸了耸他
的宽阔肩膀。
“不用,”他简单地说,“我本来也不怎么记得她,不是个好母亲。”
他们又安静下来。赫敏不安地看了看哈利和罗恩,显然想让他们说点什么。
“可是海格,你还没告诉我们为什么你给弄成这样呢,”罗恩说着指了指海格
带血的脸。
“还有你为什么拖这么久才回来?”哈利说,“瑟瑞斯说奥林蓓·梅心夫人早
就回来了——”
“谁袭击你?”罗恩说。
“我没有被袭击!”海格用力地说,“我——”
但是他下面的话被突如其来的敲门声打断了,赫敏倒抽一口凉气,手里的杯子
掉下来,在地上跌得粉碎,牙牙也大叫起来。他们四个一起去看门边的窗子,一个
矮胖的人影正映在薄薄的窗帘上。
“是她!”罗恩悄声说。
“躲到下面来!”哈利连忙说,抓过隐身斗篷,展开盖住他和赫敏,罗恩绕过
桌子也冲进了斗篷底下。他们紧靠在一起,躲到屋子的一角。牙牙还在冲着门大叫,
海格完全看糊涂了。
“海格,藏起我们的杯子!”
海格抓起哈利和罗恩的杯子,把他们塞到牙牙狗篮的软垫子下面。牙牙现在已
经冲着门跳起来了,海格用脚把他推开,然后拉开门。
安布居教授站在门口,她穿着那件绿色的斜纹呢斗蓬,戴着同色的护耳帽子。
她抿着嘴,往后仰着去看海格的脸,她几乎还不及他的腰高。
“那么,”她慢慢地大声说,好像在和聋子讲话似的,“你是海格,对不对?”
她不等海格回答就一路走进屋里,凸起的眼睛四下转着。
“走开,”她厉声说着,冲牙牙挥舞着手提包,牙牙本来跑到她面前,想去舔
她的脸。
“呃——我不想显得无礼,”海格瞪着她说,“可是,你是谁啊?”
“我叫德洛丽丝·安布居。”
她的目光扫过小屋,有两次她瞪着哈利、还有挤在他两边的罗恩和赫敏所在的
角落。
“德洛丽丝·安布居?”海格说着,完全摸不着头脑,“我以为你是在魔法布
工作来着——你不是跟法吉一起工作的吗?”
“我是魔法部的高级副部长,是的,”安布居说,开始在小屋里走来走去,仔
细审视着屋里的每一寸每一分,从墙边的帆布包到椅背上搭的旅行斗篷,“我现在
是黑魔法防御课的老师——”
“你可真勇敢,”海格说,“现在已经没什么人敢做那份工作了。”
“——及霍格沃茨的高级监察官,”安布居说,完全没有听到海格说话的迹象。
“那是什么?”海格问,皱起眉头。
“这正是我要问的,”安布居说,指着地上赫敏杯子打碎后的碎片。
“哦,”海格说,与事无补地朝哈利、罗恩和赫敏藏着的角落看了一眼,“哦,
那个是……是牙牙。他打碎了一个杯子,所以我只好用这一个。”
海格指了指他刚才用过的杯子,一只手仍按在盖在眼睛上的龙肉上面。安布居
现在转身面向他,开始审视他的每一寸、每一分。
“我听到说话的声音,”她平静地说。
“我和牙牙说话来着,”海格坚决地说。
“然后他也对你说话?”
“是的……从某种意义上来说,”海格说,看起来有些不自然,“有时候我说
牙牙就和人一样——”
“雪地上有三双脚印,从城堡里一直到你这里,”安布居狡猾地说。
赫敏吃了一惊,哈利用手捂住她的嘴,幸好这时牙牙正大声地嗅安布居教授的
长袍下摆,她似乎没有听到。
“嗯,我才刚到家,”海格说着用大手指了指帆布包,“也许有人在那之前来
过,结果没找到我。”
“外面没有从你屋子里离开的脚印。”
“嗯,我……我不知道那是怎么回事,”海格说,不安地抓了抓胡子,再次向
哈利、罗恩和赫敏躲藏的角落看,仿佛想要他们帮忙似的,“那个……”
安布居在屋子里转了一圈,仔细地四下检查。她弯腰查看床底下,又打开海格
的碗橱,她离哈利、罗恩和赫敏紧靠在墙边的地方不到两寸。她经过的时候,哈利
把肚子都拼命吸进去了。她仔细地检查了海格用来做饭的巨大铁锅里头,然后转回
来,说:“你怎么了?你脸上的伤是哪里来的?”
海格慌忙把龙肉从脸上拿开,哈利认为这不是个好主意,因为这样一来他眼睛
周围的青紫伤疤就完全显露出来了,更不用说他的脸上还有那些新鲜的和已经凝固
了的血,“噢,我……一点点意外,”他笨拙地说。
“什么样的意外?”
“我-我摔了一跤。”
“你摔了一跤,”她沉声重复。
“是啊,就是这样,被朋友的扫帚给绊倒的。我自己不用扫帚飞的,嗯,你看
看我有多大啊,我不认为有哪个扫帚能承受住我。我有个朋友养阿巴仙马,不知道
你见没见过那种马,大极了,有翅膀,你知道,我骑了一只,然后——”
“你一直在哪里?”安布居问,沉着地打断了海格喋喋不休的说话。
“我在哪里——?”
“是的,这是我的问题,”她说,“学期就已经开始两个星期了,另一位老师
不得不代替你的课程。其他老师里没有一个能告诉我你去了哪里,你没有留下地址,
你去哪儿了?”
安静中,海格用刚刚露出来的眼睛瞪着她,哈利几乎能听到他的大脑运作的声
音,它在疯狂地转着主意。
“我-我去修养身体了。”他说。
“修养身体,”安布居教授重复,她的眼睛掠过海格青紫肿胀的脸,龙血正无
声地滴在他的马甲上,“我明白了。”
“是呀,”海格说,“呼吸-呼吸新鲜空气,你知道的——”
“是的,对於一个管理动物的人来说,新鲜空气肯定很难得,”安布居甜甜地
说,海格脸上不是青紫的地方,现在开始红了起来。
“嗯——看看风景,你知道的——”
“山的风景?”安布居立刻说。
她已经知道了,哈利绝望地想。
“山?”海格重复着,显然在急转着脑筋,“才不是呢,我喜欢的是法国南部,
有太阳,还有海。”
“真的?”安布居说,“你好像没怎么给晒黑呢。”
“是啊,嗯……皮肤敏感,”海格说着讨好地笑笑,哈利注意到他有两颗牙也
被打没了。安布居冷冷地看着他,他的笑容渐渐转成尴尬。然后她把手提包拉上胳
膊肘,说:“我会,当然了,告诉部长你迟到归校的消息。”
“对,”海格点着头说。
“你也应该知道,作为最高监察官,我的不幸的、但也是必不可少的的责任,
就是审查其他教师。所以我想我们很快就会再见面的。”
她猛地转身,大步走向门口。
“你要审查我们?”海格看着她的背影,茫然地重复。
“哦,是的,”安布居柔声说了一句,手握在门把手上,转头看他,“魔法部
已经决定,凡是不合格的老师都要开除,海格,晚安。”
她走出去,在身后大声关上门。哈利刚想拉下隐身斗篷,但是被赫敏拉住了手
腕。
“还不行,”她在他耳边悄没声地说,“她可能还没走。”
海格似乎也有同样的想法,他走过去,把窗帘拉开了一寸多宽。
“她已经回到城堡了,”他低声说,“唉呀,她要审查人呢,是不是?”
“是的,”哈利说着拉下斗蓬,“彻劳妮已经给留校察看了。”
“嗯……海格,你打算这学期教我们什么东西?”赫敏问。
“哦,不用担心,我已经准备好很多课程了,”海格热情地说着,把龙肉从桌
上捡起,又拍在眼睛上,“我已经留了两样动物,就是给你们中级巫师考试年准备
的。你们就等着看吧,它们可不同寻常呢。”
“呃……怎么个不同寻常法?”赫敏毫无把握地问。
“我不会说的,”海格高兴地说,“我要等着让你们大吃一惊。”
“听着,海格,”赫敏毫不做作,迫切地说,“要是你把危险的动物带到课堂
上来的话,安布居教授一点也不会高兴的。”
“危险?”海格说,看起来完全迷惑了,“别傻了,我才不会带给你们危险的
东西!我是说,好吧,我承认它们得保护自己——”
“海格,你无论如何得通过安布居的审查,让她高兴才行。你得给我们讲怎么
照顾泡洛克,怎么区分弓背猬和一般的刺猬,这类的东西!”赫敏诚挚地说。
“可是赫敏,那些多无聊啊,”海格说,“我弄来的东西才利害呢,我已经喂
养了好多年,我敢说全英国也只有我这些是被人驯服的。”
“海格,求求你,”赫敏说,她的声音里充满了孤注一掷的焦急,“安布居已
经在找任何理由,想赶走和邓布多接近的老师了。海格,求你了,给我们讲些肯定
会在中级巫师考试上出的无聊东西吧。”
可海格只是大大地打了个哈欠,用独眼渴望地看着角落里的巨床。
“听着,今天我累坏了,而且又这么晚了,”他说着轻轻拍了拍赫敏的肩,结
果她支撑不住,咚地一声摔在地板上,“啊-对不起——”他拎着她的衣领把她拉
起,“听着,别为我担心,我保证,现在我既然回来了,我会把课程安排得特别好。
现在,你们仨最后回城堡去吧,还有,别忘记把身后的脚印抹掉!”
“我不知道他是不是真听进去了你说的话,”一会之后,当检查了四周没有动
静之后,他们踩着深深的雪走回城堡,罗恩说。他们这回没有留下脚印,因为赫敏
在路上一直使用着删除魔法。
“那我就明天再去,”赫敏坚定地说,“不行我就给他安排课程。我不管她是
不是赶走彻劳妮,但是我决不能让她赶走海格!”
狗蛋 发表于 2009-1-14 23:45
星期天早上,赫敏踩着两尺深的雪,艰难地跋涉去海格的小屋。哈利和罗恩很
想和她一起去,但是他们堆积如山的作业又已经滨临危险的高度,所以他们只有不
情愿地呆在休息室里,极力不去理会外面出来的快乐声音。校园里,学生们在结冻
的湖上溜冰、滑雪橇,还有,最可恨的,给雪球施法,让它们飞上桂芬多的塔楼,
“砰砰”地打在窗子上。
“喂!”罗恩终於失去耐心,把头伸出窗外大吼:“我是级长,要是再有人敢
往这个窗子上打雪球——哎哟!”
他猛地缩回头,一脸的雪。
“是弗雷德和乔治,”他苦着脸说,重重甩上窗户,“两个饭桶……”
快吃午饭的时候,赫敏从海格那里回来了,她冻得瑟瑟发抖,长袍的膝盖以下
都湿了。
“怎么样?”她进门时罗恩抬起头来问,“你帮他安排课程了吗?”
“嗯,我试了,”她闷闷地说,坐在哈利身边的椅子上,她拿出魔杖,相当繁
琐地挥了一下,热气从魔杖头喷了出来,她然后用魔杖指着长袍,长袍散发着蒸汽
逐渐干了。
“我去的时候他根本就不在,我敲了半个钟头的门,然后他才从禁绝林里出来
——”
哈利呻吟一声。禁绝林里到处都是可以让海格被解雇的生物。“他在那里养什
么?他跟你说了吗?”他问。
“没有,”赫敏沮丧地说,“他说他要给我们一个惊喜,我给他解释安布居的
事,可他就是听不进去。他一直说没有哪个神智正常的人在能学到吐火银鲛的时候,
会愿意学弓背猬——嗯,我不认为他在养吐火银鲛,”看到哈利和罗恩脸上的惊骇
表情时她补充说,“但那不是说他没试过,他讲过弄那个蛋有多困难。我都不知道
跟他说了多少次,他要是按古拉普兰教授的课程计划会好得多,我真的不认为他听
进了哪怕一半我说的话。他的情绪挺怪,你知道,他还是不肯说他是怎么弄得满身
是伤。”
第二天早餐时,海格在教工席上受到了所有学生的热烈欢迎。一些人,比如弗
雷德、乔治、和李·乔丹都高兴地叫着,穿过桂芬多和海佛帕夫桌子中间的过道跑
过去握海格的大手;而另一些人,比如帕瓦提·帕提和拉文德·布朗,则摇着头交
换了一个阴沉的眼神。哈利知道她们很多人更喜欢古拉普兰教授的课,而最麻烦的
是,在他自己心里,也有一个不怀偏袒的小小地方,认为她们是对的:古拉普兰认
为有趣的课程里,不会有人有被咬掉脑袋的危险。
星期二,当哈利,罗恩和赫敏在寒风中裹得严严实实地往海格的小屋走时,可
以说他们都有相当程度的忧虑和担心。哈利担心的不光是不知道海格想教给他们的
东西,他还担心其他学生,尤其是马尔夫那伙人,在安布居在场的时候会如何表现。
但是,等他们艰难地在雪里一路跋涉到海格那里,站在禁绝林边上等他们的只
有海格,那位最高监察官并没有出现。他的样子并不能让他们安心,星期六晚上的
那些青紫伤痕上面,现在又多了些淡淡的黄绿颜色,而且一些伤口似乎又开始流血
了。这让哈利不明白了:海格是不是被某种带毒动物攻击了,而它的毒液能不使伤
口愈合?而且,仿佛是想让这恐怖的画面更完整,海格的肩上还扛着看来像是半只
死牛的东西。
“今天我们在这里头上课!”海格愉快地冲走过来的学生说着,偏头向他们示
意他身后面的黑暗森林,“有个遮挡!再说,它们更喜欢暗处。”
“什么东西喜欢暗处?”哈利听见马尔夫尖声对克拉布和高耀说,声音里有一
丝惊慌,“他刚才说什么东西喜欢暗处,你们听见了吗?”
哈利记起马尔夫在这之前唯一进入禁绝林的那一次,那时候他也并不勇敢。他
对自己笑了,在快迪奇比赛之后,任何能让马尔夫紧张的事情都会让他满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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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都准备好了?”海格环视着学生们,高兴地说,“那么,好,我一直给你们
五年级学生们留了这个在禁绝林里头上的课。我想我们得在这些动物的自然生存环
境里看它们。那么,我们今天要学的东西相当稀少,我敢说我是全英国唯一能驯养
它们的人。”
“你确定它们已经被驯服了,是不是?”马尔夫说,语气里的惊慌更加明显了,
“可是,这也不是你头一次把野生动物带到课堂上来,是不是?”
斯雷瑟林的人都发出赞同的声音,一些桂芬多的人似乎也觉得马尔夫的话有点
道理。
“当然它们已经被驯服了,”海格说,沉下脸把肩上的死牛抬上去了一点。
“那,你的脸又是怎么回事?”马尔夫追问。
“跟你无关!”海格说,生气了,“现在,要是你们已经问完了愚蠢的问题,
就跟我来!”
他转身大步走进禁绝林,似乎没有人愿意跟上他。哈利看了一眼罗恩和赫敏,
他们叹了口气但是点点头,於是他们三个跟着海格出发,其他人都跟在他们后面。
他们大约走了十分钟,来到了一个树木极为密集的地方,那里几乎像黄昏一样
昏暗五光,地上也没有积雪。海格哼了一声,把肩上的半头牛扔在地上。他退了一
步,转身面对学生,学生们穿过大树小心翼翼地走到他身边,紧张地四下看着,好
像随时会有动物扑上来似的。
“过来,过来,”海格鼓励说,“现在,它们会被肉味吸引过来,但是我也会
叫一声招它们过来,因为它们肯定想知道是我来了……”
他转身,摇了摇蓬头乱发的脑袋,把搭在脸上的头发甩掉,然后发出了一声古
怪的尖利叫声,声音好像大鸟的鸣叫,在漆黑的树干中间回荡。没有人笑,大部分
人看起来已经吓得发不出任何声音了。
海格又发出了一声让人毛骨悚然的尖叫。一分钟过去了,学生们继续紧张地看
着背后和身旁的树,想看到无论是什么东西的影子走近。然后……当海格再次甩去
脸上的头发,深深地吸气,饱涨起胸膛的时候,哈利推了推罗恩,指了指两棵节节
疤疤的紫衫树中间的黑暗空隙。
一双闪亮的、没有瞳孔的白色眼睛在黑暗中越显越大,一会儿,龙一样的脸、
脖颈、和瘦骨嶙峋的身子,一匹黑色的、有翼的巨大的马,从黑暗里显现出来。它
甩着黑色的长尾巴,审视了学生们一会,然后低下头,用它尖尖的牙齿从死牛身上
撕下肉来吃。
哈利觉得无比宽慰,在这里,他终於找到了证据:那些动物不是他的幻想,它
们是真的,海格也知道它们。他急切地看罗恩,但是罗恩仍紧盯着树,几秒钟后他
悄声说:“为什么海格不再叫了?”
班上其他的同学也大都和罗恩一样带着一脸疑惑和紧张期待的表情,继续到处
东张西望,而那马就站在他们面前几尺远的地方。似乎只有两个人能看到它们:站
在高耀身后的一个瘦瘦的斯雷瑟林男生,他一脸厌恶地看着正在吃肉的马,还有纳
威,他的目光追随着长长的黑马尾的扫动。
“啊,又来了一匹!”海格骄傲地说,第二只黑马从漆黑的树干中间出现了,
它收起皮革一样的翅膀,也低下头狼吞虎咽地吃起来,“现在……能看到它们的人
举手。”
终於就要知道这些马的秘密,让哈利觉得万分高兴,他举起手来,海格对他点
了点头。
“是啊……是啊,哈利,我就知道你能看到,”他认真地说,“还有你也能,
纳维,是不是?还有——”
“对不起,”马尔夫轻蔑地说,“但是我们到底应该看到什么呀?”
海格没有说话,而是指了指地上的死牛,全班人盯了几秒钟,然后几个人惊讶
地吸了口气,帕瓦提尖叫了一声。哈利明白是为什么:一块块的肉从牛身上自己飞
离,然后忽然消失的样子肯定会看起来让人难以接受。
“是什么东西?”帕瓦提问,听起来吓坏了,她躲到最近的树干后面,“是什
么东西在吃肉?”
“黑司兽,”海格骄傲地说,哈利身旁的赫敏恍然大悟地轻轻说了一声“哦!”,
“霍格沃茨养着一群黑司兽呢。现在,谁知道——?”
“可它们非常非常地不吉利啊!”帕瓦提打断他的话,看起来十分惊恐,“它
们会给能看到它们的人带来很多厄运。彻劳妮教授有一次告诉我——”
“不,不,不,”海格说着笑了起来,“那都是迷信,我是说它们不吉利的那
些。它们聪明极了,而且有用得很!当然,这一群不做太多的事,它们主要就是给
学校拉车,比如当邓布多要走远路,又不想用瞬息移动的时候——又来了两只,看
——”
两只马无声地从树间走出,其中一只离得很近地走过帕瓦提,帕瓦提颤抖着,
紧紧贴在树干上,说:“我想我感到什么东西,我想它就在我旁边!”
“别担心,它不会伤着你的,”海格耐心地说,“对了,现在,谁能告诉我为
什么有的人能看到它有的人看不到呢?”
赫敏举起手。
“那就说吧,”海格冲她微笑着说。
“唯一能看见黑司兽的人,”她说,“就是曾经看过死亡的人。”
“一点也不错,”海格庄严地说,“桂芬多加十分。现在,黑司兽——”
“咳,咳,”
安布居教授到了。她站在离哈利几尺远的地方,又穿上了她那套绿色的斗篷和
帽子,手里准备好写字夹板。可惜海格还从来没有听过安布居的假咳,他关切地看
着离他最近的那匹黑司兽,显然以为是它发出了那个声音。
“咳,咳,”
“哦,你好啊!”海格终於找到了声音的来源,笑着说。
“你收到了我今早送给你的信了吗?”安布居说,用和上次跟他说话时一样的
缓慢而大声的语气,就好像她在和一个反应慢的外国人在说话似的,“我在信上告
诉你我要来审查你的课?”
“啊,可不是,”海格欢快的说,“很高兴你顺利找到这里!嗯,正如你看到
的——还是,嗯——你能看到吗?今天我们要学黑司兽——”
“对不起,”安布居大声说,手环在耳朵上,皱起眉头,“你刚才说什么?”
海格看起来有点摸不着头脑。
“呃——黑司兽!”他也大声说,“大的——呃——带翅膀的马,你知道!”
他满怀希望,拍打着自己巨大的胳膊学翅膀忽扇的样子。安布居教授冲他扬起
眉毛,然后嘟囔着在写字夹板上写起来:“讲-课-时-求-助-于-粗-鲁-手
-势。”
“嗯……那个……”海格说着转回来冲着学生,稍微有点狼狈,“嗯……我刚
刚说到哪儿了?”
“记-忆-力-似-乎-很-差,”安布居嘟囔着,声音大得足够让所有人听
见,珠扣·马尔夫高兴得好像新年提前一个月到来了似的,而赫敏,却已经气得满
脸通红。
“哦,对了,”海格说,有些不自在地看了一眼安布居的写字夹板,但是他勇
敢地继续下去:“是了,我打算给你们讲我们这里这群是怎么来的。是了,就是,
我们一开始只有一匹公的,五匹母的。这一匹,”他拍了拍第一匹走来的马,“名
字叫‘天尼布拉斯’,他是我最喜欢的,是在绝禁林里出生的第一匹——”
“你知不知道,”安布居大声打断他的谈话,“魔法部把黑司兽列为‘危险级
动物’?”
哈利的心像石头一样沉了下去,但是海格只是笑了起来:
“黑司兽才不危险呢!的确,要是你实在惹烦了他们他们可能会咬你一口——”
“提-到-暴-力-显-得-非-常-高-兴,”安布居嘟囔说,又在写字夹
板上忙开了。
“不是的——听着!”海格说着,现在似乎有些着急了,“我是说,要是你欺
负狗,狗也会咬人的不是吗?——黑司兽的坏名声只是因为那个死亡的事——人们
以前一直以为他们是坏的徵兆,是不是?但那只是因为不了解不是吗?”
安布居没有回答,她写完了最后一个字,然后抬起头看着海格,又用缓慢声音
大声说:“请继续讲课,我走一走,”她做出走路的动作(马尔夫和潘姿·帕金森
无声地偷偷笑起来),“到学生那儿,”她绕着指了一圈全班的学生,“问些问题,”
她指着自己的嘴表示谈话。
海格瞪着她,显然完全不明白她为什么做出好像他不懂普通英语的样子来。赫
敏的眼里已经涌出了愤怒的泪水。
“老巫婆,你这个邪恶的老巫婆!”安布居冲潘姿·帕金森走去的时候,她悄
声说,“我知道你在干什么,你这个狠毒的、可恶的、变态的——”
“呃……那么,”海格说,明显地想努力恢复他的课程流畅,“那么——黑司
兽。是啦,嗯,他们的优点可多呢。”
“你是不是,”安布居教授大声地问潘姿·帕金森,“能听懂海格教授讲话?”
潘姿和赫敏一样满眼泪水,只不过她的眼泪是笑出来的,的确,因为她在拼命
抑制着自己的笑声,她的回答都断断续续的:
“不能……因为……嗯……他……总是呼噜呼噜的。”安布居连忙把它写在写
字夹板上,海格脸上仅有的没有受伤的部分也红了起来,但他尽量装着没有听到潘
姿的回答。
“呃……是了……黑司兽的优点。嗯,他们被驯服以后,比如这一群,你就再
也不会迷路了。他们有惊人的方向感,只要告诉他们你要去的地方——”
“假如他们能听懂你讲话,当然啦,”马尔夫大声说,潘姿·帕金森又笑成一
团。安布居纵容地冲他们笑着,然后转向纳威·隆巴顿。
“隆巴顿,你能看到黑司兽,是不是?”她说。
纳威点了点头。
“你看过谁的死亡?”她漠不关心地说。
狗蛋 发表于 2009-1-14 23:45
“我……我爷爷,”纳威说。
“那么你觉得他们怎么样?”她说,一边冲马挥了挥她短粗的手,现在马已经
把死牛已经吃得只剩骨头了。
“嗯,”纳威紧张地说,看了海格一眼,“嗯,他们……呃……还好。”
“学-生-不-敢-承-认-他-们-的-恐-惧,”安布居嘟囔着,又在写
字夹板上写起来。
“不是的!”纳威说,看起来相当生气,“不是的,我不是害怕他们!”
“没关系的,”安布居说着拍了拍纳威的肩膀,脸上挤出的显然是完全谅解的
笑容,虽然让哈利看来那更像充满恶意,“嗯,海格,”她转头再看了看他,再一
次用那个响亮、缓慢的声音说:“我想我得到的东西已经够多了。你会接到,”
(她装出从面前的空气里接过东西的样子)“你的审查报告,”(她指着写字夹板)
“在十天之内。”她伸出十只短粗的小手指头,脸上的笑容更大了一些,在那顶绿
色帽子下面也比以前任何时候都更像个癞蛤蟆了。然后,她匆匆从学生中间走开了。
马尔夫和潘姿·帕金森继续笑个没完,赫敏已经气得抖起来,纳威则看起来既烦恼
又气愤。
“那个可恶的、变态的、老怪物!”半小时之后,赫敏暴怒地说。他们沿着来
时在雪上留下的脚印走回城堡。“你们明白她在干什么吗?这又是她那个歧视混血
人的态度——她想把海格描述成一个低能的傻特伊,就因为他妈妈是巨人——还有,
啊,太不公平了,今天的课实在不坏——我是说,确实,如果这堂课讲火尾斯古刺
那样的东西就糟了,不过黑司兽很好——事实上,对海格来说他们真的很合适!”
“安布居说他们很危险。”罗恩说。
“嗯,就像海格说的,他们能照顾自己。”赫敏不耐烦地说,“我怀疑像古拉
普兰那样的老师,不到高级巫师考试之前都不会给我们讲的。但是,啊,他们可真
有意思不是吗?有些人能看到有些人看不到!我真希望我能看到!”
“你真的这样希望?”哈里静静地问。
她忽然一脸恐慌。
“哦,哈利——对不起——不,当然我不希望——那实在是蠢话。”
“没什么,”他忙说,“别担心。”
“我倒很惊讶有那么多人能看到他们,”罗恩说,“一个班里就有三个——”
“是呀,卫斯理,我们刚才还在讲,”一个恶毒的声音传来。因为雪的消音,
他们完全没有听到马尔夫,克拉布和高耀就走在他们身后,“要是你看过什么人死
翘翘了,会不会也能把鬼飞球看得更清楚点?”
马尔夫,克拉布和高耀大笑着,推开他们往城堡走,然后又一起唱“卫斯理是
我们的王”。罗恩的耳朵涨得通红。
“别理他们,千万别理他们,”赫敏拖着长声说,抽出魔杖,又做了让它释放
热气的魔法,在没人走过的雪地上开出一条更容易走的路去温室。
***
十二月到了,带来了更多的雪,以及雪崩一样多的作业给五年级学生。随着圣
诞节越来越近,罗恩和赫敏的级长任务也越来越多起来。他们被叫去装饰城堡(
“你倒去试试挂那个彩条,当皮皮鬼抓着彩条另一头想用它勒死你的时候,”罗恩
说)。还有因为天气寒冷,一二年级的学生课间时都呆在教室里,也要他们去监督,
(“他们才是一夥厚颜无耻的小混蛋,你知道,我们一年级时才不是那么没礼貌呢,”
罗恩说)。而且,他们还得跟着费驰巡视走廊,因为费驰认为学生们会用斗法来庆
祝节日(“他是个满脑子大粪的草包,”罗恩愤怒地说)。他们忙得赫敏连精灵帽
子也没时间织了,她因为只剩三顶帽子而心急如焚。
“所有那些我还没解放的精灵啊,它们得留在这里过圣诞节了,只因为我没有
织够帽子!”哈利一直没忍心告诉她是多比拿走了她织的所有东西,听了这话就在
魔法史报告上趴得更低。不管怎么说,他不愿想圣诞节。上学以来,还是第一次,
他更希望能在霍格沃茨外面过节。被禁止打快迪奇,还有担心海格被开除,都让他
现在对这个地方充满怨恨。他唯一期待的事情就是DA小组的聚会,而聚会在节日
期间又会被暂停,因为几乎所有的小组成员都会回家去过节。赫敏要跟她的父母去
滑雪,这让罗恩特别感兴趣,他还从来没听说麻瓜会踩着脚上绑的两条细木条滑下
山坡。罗恩自己要回他那个叫做“地洞”的家,哈利忍耐着羡慕,一连好几天,直
到他问起罗恩打算圣诞节怎么回家时,罗恩才说:“但是你也来的呀!我没告诉你
吗?我妈好几个星期前就给我写信让我邀请你啦!”
赫敏翻着眼睛,但是哈利一下高兴起来了,在地洞过圣诞节是个好得不能再好
的主意。不过,他的兴奋也被一个念头微微困扰着:不和瑟瑞斯一起过节,让哈利
觉得有点罪恶感。他想过是不是要问卫斯理太太也请他的教父一起来过节,虽然他
怀疑邓布多不能让瑟瑞斯离开桂茂街,但他知道卫斯理太太可能根本就没想过邀请
他去,他们两个总是水火不容的。自从上次在壁炉里见面之后,瑟瑞斯就再也没跟
哈利联络,虽然哈利知道有安布居的全时监视,联络不是个好主意,但是,他不愿
意想到瑟瑞斯一个人在他母亲的老房子里,只能和克瑞彻一起孤单地坐在圣诞树旁
边。“
节前的最后一次DA聚会,哈利早早来到有求必应屋。他很高兴自己的早到,
因为当火炬亮起来的时候,他发现多比已经把这里的圣诞装饰都挂好了。他知道是
那个精灵做的,因为别人不可能会从天花板上挂下上百个金色的小亮球,每一个上
面都贴着哈利的照片,还写着“圣诞哈乐!”
哈利刚来得及把它们都摘下来,门已经嘎吱一声开了,露娜·拉乌古德走了进
来,和往常一样朦胧恍惚,如在梦中。
“你好,”她恍惚地说,环视那些饰物,“真好看呢,是你挂的吗?”
“不是,”哈利说,“是家佣精灵多比做的。”
“槲寄生,”露娜指着吊在哈利头上的一大团白色浆果,梦呓一般地说。他连
忙从那底下跳开。(槲寄生是西方在圣诞节常挂在门框顶上的植物,习俗是同时站
在下面的两个人要接吻。——译注)“好主意,”露娜十分认真地说,“槲寄生常
会招纳果虫。”
安吉莉娜,凯蒂,和艾丽莎的到来,省下了哈利询问什么是纳果虫的必要。她
们三个都气喘吁吁的,看起来冻得要命。
“那个,”安吉莉娜慢吞吞地说着把斗篷脱下,扔到墙角,“我们总算找到替
换你们的人了。”。
“替换我们?”哈利茫然地说。
“你、弗雷德还有乔治,”她不耐烦地说,“我们找到新搜索员了!”
“是谁?”哈利立刻说。
“金妮·卫斯理。”凯蒂说。
哈利惊讶地看着她。
“是是,我知道,”安吉莉娜说,拿出魔杖,活动着自己的胳膊,“但事实上,
她打得相当不错的,当然了,跟你是不能比,”她说着狠狠地地瞪了他一眼,“但
是既然我们不能用你……”
哈利忍耐住没有吐出特别想说的话:她有没有想过,哪怕只有一秒,他自己对
被快迪奇开除的遗憾比她的要多一百倍?
“那徂击手呢?”他问,试图使自己的声音平稳。
“安德鲁·克克,”艾丽莎毫无热情地说,“还有杰克·斯罗伯,他们两个都
不怎么样,但是和其他那些来比试的蠢家伙相比起来……”
他们的难过谈话因为罗恩、郝敏和纳威的到来而结束了。之后不到五分钟,屋
子里就已经来了很多人,让哈利可以避开安吉莉娜愤怒的责备目光。
“好,”他说,把他们召集起来,“我想今晚我们可以把以前学的东西复习一
下,因为这是节前最后一堂课了,在三个星期的假期之前,就是学了新的东西也没
有什么意义——”
“没有新东西?”哉卡瑞斯·史密斯不满地小声说,但是声音足够大得让全屋
听见,“早知道这样我就不来了。”
“那,哈利没告诉你让我们都觉得很难受,”弗雷德大声说。
有几个人吃吃笑了起来,哈利看到张楚也笑了,胃里又传来熟悉的失落感觉,
就好像下楼时踩空一级台阶似的。
“——我们可以两人一组练习,”哈利说,“我们先练习十分钟的障碍咒,然
后我们摆好软垫子,练习练习昏迷咒。”
他们听话地分成了两人一组,哈利照常跟纳威一组。很快,整个屋子里又充满
了“迫抵障碍!”的喊声,一些人给定住了,一分钟都不能动弹,这时候他们的夥
伴就漫无目的地看着屋里其他人的练习,等被定的人缓过来了,再给他们的夥伴施
咒。
纳威的进步大得让所有人刮目相看,一会以后,当哈利连着三次被定住之后,
他让纳威跟罗恩和赫敏练习,他自己再在屋里转转看其他人的练习。他经过张楚时,
她冲他笑了,他忍住自己好几次不再从她身边经过。
练习了十分钟的障碍咒以后,他们把软垫子拿出来铺满了地板,然后复习昏迷
咒。他们的地方不够让所有的人同时练习,所以只有一半的小组先练,另一半人看,
然后交换。
看着所有的人练习,哈利觉得自己的自豪越来越高涨。他得承认,纳威的昏迷
咒打到了帕达玛·帕提,而不是他的目标,迪安·托马斯,但这已经比他以前哪次
练习都准多了。而且,其他的人进步也都非常大。
一个小时之后,哈利叫大家停下来。
“你们都做得越来越好了,”他冲所有的人微笑着说,“从假期回来之后,我
们就应该能练习些更厉害的东西——甚至说不定会练习神护卫魔法。”
听了他的话,屋里的人都兴奋地低语起来。然后,大家又照常三三两两地离开
了,大部分人在离开时都对哈利说了声“圣诞快乐”。他相当愉快地和罗恩、赫敏
一起把软垫收拾起来。罗恩和赫敏在他之前离开了,他在屋里又多呆了一会儿。因
为楚也留在了屋里,他盼着能听她说一声“圣诞快乐”。
“不了,你先走吧,”她听到她对她的朋友玛丽埃塔说,他的心立刻一阵狂跳,
几乎要从喉咙里碰出来了。
他装做整理摞在一起的软垫,他相当能确定现在屋里只有他们两人了,他等着
她先开口。可是,他听到的是一声重重的抽咽。
他转身看到楚正站在屋子中间,满脸泪水。
“怎么——?”
他束手无策了。她就那么站在那里,一声不响地哭泣。
“你怎么了?”他呐呐地说。
她摇摇头,拿衣袖擦眼睛。
“真-对不起,”她口齿不清地说,“我想……是因为……学习这些东西吧…
…就让我……怀疑……要是……他也都学了……他就不会……死了。”
哈利的心“咚”地坠了下来,感觉好像它已经落下原位,掉进肚子里了。他早
该想到的,她想谈的是塞德里克。
“他确实学过这些东西,”哈利沉重地说,“他也学得相当好,要不然他就进
不到迷宫中心了。可要是伏地魔真想杀你,你完全不会有抵挡的可能。”
她听到伏地魔的名字时猛地打了一个嗝,但她看着哈利的目光并没有畏缩。
“你还是婴儿时就从他手里逃出来过。”她小声说。
“是啊,不过,”哈利疲倦地说着朝门那里走,“我不明白为什么,其他人也
不知道,所以,这没什么可骄傲的。”
“哦,别走!”楚说,声音里又带着哭音,“真对不起,我让你难过了。我不
是故意的……”
她又打了个嗝,即使在眼睛又红又肿的时候她仍看起来很美,哈利觉得伤心异
常,他本来只想等一声“圣诞快乐”就会很开心的。
“我明白这对你来说一定糟透了,”她说着又用袖子擦着眼睛,“我总是讲到
塞德里克,还有你看着他死的那个时候。我想你可能更想忘记那些吧?”
听了这话,哈利没有回答。她说的很对,但是他觉得自己要是承认就太无情了。
“你知道,你真的是个很-很好的老师,”楚说,泪眼婆娑地笑了一下,“我
从来就没做对过昏迷咒的。”
“谢谢你,”哈利尴尬地说。
他们互相看了很长一会,哈利恨不能立刻拔脚跑出屋子,但与此同时,他完完
全全不能动弹一步。
狗蛋 发表于 2009-1-14 23:46
“我……我爷爷,”纳威说。
“那么你觉得他们怎么样?”她说,一边冲马挥了挥她短粗的手,现在马已经
把死牛已经吃得只剩骨头了。
“嗯,”纳威紧张地说,看了海格一眼,“嗯,他们……呃……还好。”
“学-生-不-敢-承-认-他-们-的-恐-惧,”安布居嘟囔着,又在写
字夹板上写起来。
“不是的!”纳威说,看起来相当生气,“不是的,我不是害怕他们!”
“没关系的,”安布居说着拍了拍纳威的肩膀,脸上挤出的显然是完全谅解的
笑容,虽然让哈利看来那更像充满恶意,“嗯,海格,”她转头再看了看他,再一
次用那个响亮、缓慢的声音说:“我想我得到的东西已经够多了。你会接到,”
(她装出从面前的空气里接过东西的样子)“你的审查报告,”(她指着写字夹板)
“在十天之内。”她伸出十只短粗的小手指头,脸上的笑容更大了一些,在那顶绿
色帽子下面也比以前任何时候都更像个癞蛤蟆了。然后,她匆匆从学生中间走开了。
马尔夫和潘姿·帕金森继续笑个没完,赫敏已经气得抖起来,纳威则看起来既烦恼
又气愤。
“那个可恶的、变态的、老怪物!”半小时之后,赫敏暴怒地说。他们沿着来
时在雪上留下的脚印走回城堡。“你们明白她在干什么吗?这又是她那个歧视混血
人的态度——她想把海格描述成一个低能的傻特伊,就因为他妈妈是巨人——还有,
啊,太不公平了,今天的课实在不坏——我是说,确实,如果这堂课讲火尾斯古刺
那样的东西就糟了,不过黑司兽很好——事实上,对海格来说他们真的很合适!”
“安布居说他们很危险。”罗恩说。
“嗯,就像海格说的,他们能照顾自己。”赫敏不耐烦地说,“我怀疑像古拉
普兰那样的老师,不到高级巫师考试之前都不会给我们讲的。但是,啊,他们可真
有意思不是吗?有些人能看到有些人看不到!我真希望我能看到!”
“你真的这样希望?”哈里静静地问。
她忽然一脸恐慌。
“哦,哈利——对不起——不,当然我不希望——那实在是蠢话。”
“没什么,”他忙说,“别担心。”
“我倒很惊讶有那么多人能看到他们,”罗恩说,“一个班里就有三个——”
“是呀,卫斯理,我们刚才还在讲,”一个恶毒的声音传来。因为雪的消音,
他们完全没有听到马尔夫,克拉布和高耀就走在他们身后,“要是你看过什么人死
翘翘了,会不会也能把鬼飞球看得更清楚点?”
马尔夫,克拉布和高耀大笑着,推开他们往城堡走,然后又一起唱“卫斯理是
我们的王”。罗恩的耳朵涨得通红。
“别理他们,千万别理他们,”赫敏拖着长声说,抽出魔杖,又做了让它释放
热气的魔法,在没人走过的雪地上开出一条更容易走的路去温室。
***
十二月到了,带来了更多的雪,以及雪崩一样多的作业给五年级学生。随着圣
诞节越来越近,罗恩和赫敏的级长任务也越来越多起来。他们被叫去装饰城堡(
“你倒去试试挂那个彩条,当皮皮鬼抓着彩条另一头想用它勒死你的时候,”罗恩
说)。还有因为天气寒冷,一二年级的学生课间时都呆在教室里,也要他们去监督,
(“他们才是一夥厚颜无耻的小混蛋,你知道,我们一年级时才不是那么没礼貌呢,”
罗恩说)。而且,他们还得跟着费驰巡视走廊,因为费驰认为学生们会用斗法来庆
祝节日(“他是个满脑子大粪的草包,”罗恩愤怒地说)。他们忙得赫敏连精灵帽
子也没时间织了,她因为只剩三顶帽子而心急如焚。
“所有那些我还没解放的精灵啊,它们得留在这里过圣诞节了,只因为我没有
织够帽子!”哈利一直没忍心告诉她是多比拿走了她织的所有东西,听了这话就在
魔法史报告上趴得更低。不管怎么说,他不愿想圣诞节。上学以来,还是第一次,
他更希望能在霍格沃茨外面过节。被禁止打快迪奇,还有担心海格被开除,都让他
现在对这个地方充满怨恨。他唯一期待的事情就是DA小组的聚会,而聚会在节日
期间又会被暂停,因为几乎所有的小组成员都会回家去过节。赫敏要跟她的父母去
滑雪,这让罗恩特别感兴趣,他还从来没听说麻瓜会踩着脚上绑的两条细木条滑下
山坡。罗恩自己要回他那个叫做“地洞”的家,哈利忍耐着羡慕,一连好几天,直
到他问起罗恩打算圣诞节怎么回家时,罗恩才说:“但是你也来的呀!我没告诉你
吗?我妈好几个星期前就给我写信让我邀请你啦!”
赫敏翻着眼睛,但是哈利一下高兴起来了,在地洞过圣诞节是个好得不能再好
的主意。不过,他的兴奋也被一个念头微微困扰着:不和瑟瑞斯一起过节,让哈利
觉得有点罪恶感。他想过是不是要问卫斯理太太也请他的教父一起来过节,虽然他
怀疑邓布多不能让瑟瑞斯离开桂茂街,但他知道卫斯理太太可能根本就没想过邀请
他去,他们两个总是水火不容的。自从上次在壁炉里见面之后,瑟瑞斯就再也没跟
哈利联络,虽然哈利知道有安布居的全时监视,联络不是个好主意,但是,他不愿
意想到瑟瑞斯一个人在他母亲的老房子里,只能和克瑞彻一起孤单地坐在圣诞树旁
边。“
节前的最后一次DA聚会,哈利早早来到有求必应屋。他很高兴自己的早到,
因为当火炬亮起来的时候,他发现多比已经把这里的圣诞装饰都挂好了。他知道是
那个精灵做的,因为别人不可能会从天花板上挂下上百个金色的小亮球,每一个上
面都贴着哈利的照片,还写着“圣诞哈乐!”
哈利刚来得及把它们都摘下来,门已经嘎吱一声开了,露娜·拉乌古德走了进
来,和往常一样朦胧恍惚,如在梦中。
“你好,”她恍惚地说,环视那些饰物,“真好看呢,是你挂的吗?”
“不是,”哈利说,“是家佣精灵多比做的。”
“槲寄生,”露娜指着吊在哈利头上的一大团白色浆果,梦呓一般地说。他连
忙从那底下跳开。(槲寄生是西方在圣诞节常挂在门框顶上的植物,习俗是同时站
在下面的两个人要接吻。——译注)“好主意,”露娜十分认真地说,“槲寄生常
会招纳果虫。”
安吉莉娜,凯蒂,和艾丽莎的到来,省下了哈利询问什么是纳果虫的必要。她
们三个都气喘吁吁的,看起来冻得要命。
“那个,”安吉莉娜慢吞吞地说着把斗篷脱下,扔到墙角,“我们总算找到替
换你们的人了。”。
“替换我们?”哈利茫然地说。
“你、弗雷德还有乔治,”她不耐烦地说,“我们找到新搜索员了!”
“是谁?”哈利立刻说。
“金妮·卫斯理。”凯蒂说。
哈利惊讶地看着她。
“是是,我知道,”安吉莉娜说,拿出魔杖,活动着自己的胳膊,“但事实上,
她打得相当不错的,当然了,跟你是不能比,”她说着狠狠地地瞪了他一眼,“但
是既然我们不能用你……”
哈利忍耐住没有吐出特别想说的话:她有没有想过,哪怕只有一秒,他自己对
被快迪奇开除的遗憾比她的要多一百倍?
“那徂击手呢?”他问,试图使自己的声音平稳。
“安德鲁·克克,”艾丽莎毫无热情地说,“还有杰克·斯罗伯,他们两个都
不怎么样,但是和其他那些来比试的蠢家伙相比起来……”
他们的难过谈话因为罗恩、郝敏和纳威的到来而结束了。之后不到五分钟,屋
子里就已经来了很多人,让哈利可以避开安吉莉娜愤怒的责备目光。
“好,”他说,把他们召集起来,“我想今晚我们可以把以前学的东西复习一
下,因为这是节前最后一堂课了,在三个星期的假期之前,就是学了新的东西也没
有什么意义——”
“没有新东西?”哉卡瑞斯·史密斯不满地小声说,但是声音足够大得让全屋
听见,“早知道这样我就不来了。”
“那,哈利没告诉你让我们都觉得很难受,”弗雷德大声说。
有几个人吃吃笑了起来,哈利看到张楚也笑了,胃里又传来熟悉的失落感觉,
就好像下楼时踩空一级台阶似的。
“——我们可以两人一组练习,”哈利说,“我们先练习十分钟的障碍咒,然
后我们摆好软垫子,练习练习昏迷咒。”
他们听话地分成了两人一组,哈利照常跟纳威一组。很快,整个屋子里又充满
了“迫抵障碍!”的喊声,一些人给定住了,一分钟都不能动弹,这时候他们的夥
伴就漫无目的地看着屋里其他人的练习,等被定的人缓过来了,再给他们的夥伴施
咒。
纳威的进步大得让所有人刮目相看,一会以后,当哈利连着三次被定住之后,
他让纳威跟罗恩和赫敏练习,他自己再在屋里转转看其他人的练习。他经过张楚时,
她冲他笑了,他忍住自己好几次不再从她身边经过。
练习了十分钟的障碍咒以后,他们把软垫子拿出来铺满了地板,然后复习昏迷
咒。他们的地方不够让所有的人同时练习,所以只有一半的小组先练,另一半人看,
然后交换。
看着所有的人练习,哈利觉得自己的自豪越来越高涨。他得承认,纳威的昏迷
咒打到了帕达玛·帕提,而不是他的目标,迪安·托马斯,但这已经比他以前哪次
练习都准多了。而且,其他的人进步也都非常大。
一个小时之后,哈利叫大家停下来。
“你们都做得越来越好了,”他冲所有的人微笑着说,“从假期回来之后,我
们就应该能练习些更厉害的东西——甚至说不定会练习神护卫魔法。”
听了他的话,屋里的人都兴奋地低语起来。然后,大家又照常三三两两地离开
了,大部分人在离开时都对哈利说了声“圣诞快乐”。他相当愉快地和罗恩、赫敏
一起把软垫收拾起来。罗恩和赫敏在他之前离开了,他在屋里又多呆了一会儿。因
为楚也留在了屋里,他盼着能听她说一声“圣诞快乐”。
“不了,你先走吧,”她听到她对她的朋友玛丽埃塔说,他的心立刻一阵狂跳,
几乎要从喉咙里碰出来了。
他装做整理摞在一起的软垫,他相当能确定现在屋里只有他们两人了,他等着
她先开口。可是,他听到的是一声重重的抽咽。
他转身看到楚正站在屋子中间,满脸泪水。
“怎么——?”
他束手无策了。她就那么站在那里,一声不响地哭泣。
“你怎么了?”他呐呐地说。
她摇摇头,拿衣袖擦眼睛。
“真-对不起,”她口齿不清地说,“我想……是因为……学习这些东西吧…
…就让我……怀疑……要是……他也都学了……他就不会……死了。”
哈利的心“咚”地坠了下来,感觉好像它已经落下原位,掉进肚子里了。他早
该想到的,她想谈的是塞德里克。
“他确实学过这些东西,”哈利沉重地说,“他也学得相当好,要不然他就进
不到迷宫中心了。可要是伏地魔真想杀你,你完全不会有抵挡的可能。”
她听到伏地魔的名字时猛地打了一个嗝,但她看着哈利的目光并没有畏缩。
“你还是婴儿时就从他手里逃出来过。”她小声说。
“是啊,不过,”哈利疲倦地说着朝门那里走,“我不明白为什么,其他人也
不知道,所以,这没什么可骄傲的。”
“哦,别走!”楚说,声音里又带着哭音,“真对不起,我让你难过了。我不
是故意的……”
她又打了个嗝,即使在眼睛又红又肿的时候她仍看起来很美,哈利觉得伤心异
常,他本来只想等一声“圣诞快乐”就会很开心的。
“我明白这对你来说一定糟透了,”她说着又用袖子擦着眼睛,“我总是讲到
塞德里克,还有你看着他死的那个时候。我想你可能更想忘记那些吧?”
听了这话,哈利没有回答。她说的很对,但是他觉得自己要是承认就太无情了。
“你知道,你真的是个很-很好的老师,”楚说,泪眼婆娑地笑了一下,“我
从来就没做对过昏迷咒的。”
“谢谢你,”哈利尴尬地说。
他们互相看了很长一会,哈利恨不能立刻拔脚跑出屋子,但与此同时,他完完
全全不能动弹一步。
狗蛋 发表于 2009-1-14 23:47
“槲寄生,”秋指着他的头顶,悄声说。
“是啊,”哈利说,嘴巴干得厉害,“不过,它可能生了很多纳果虫。”
“什么是纳果虫?”
“不知道,”哈利说,她朝他越靠越近,他的脑子好像被昏迷咒击中了,“你
得问露妮,我是说露娜。”
楚发出一声介于啜泣和笑声之间古怪动静,她现在离他更近了,近得他都能看
清她鼻子上的雀斑。
“哈利,我很喜欢你。”
他无法思考了,一阵电流传遍他的全身,麻痹了他的四肢和大脑。
她离他太近了,他能看到她睫毛上挂着的每一颗泪珠。
半小时以后,他回到休息室,发现赫敏和罗恩正坐在壁炉旁边最好的位置上,
其他人几乎都上楼睡觉了。赫敏在写一封长长的信,她已经写满了半卷羊皮纸,纸
都从桌沿上垂下来了。罗恩趴在炉前的地毯上,忙着写变形课作业。
“你怎么这么晚才回来?”当哈利在赫敏旁边的扶手椅上坐下来时,他问。
哈利没有回答,他仍处在麻木之中。一方面,他想把刚才发生的事情讲给罗恩
和赫敏听,而另一方面,他又觉得这是个他至死都不会吐露的秘密。
“哈利,你还好吧?”赫敏问,从羽毛笔上头露出眼睛。
哈利心不在焉地耸了耸肩,说实话,他自己都不知道自己好不好,“你怎么啦?”
罗恩说,用胳膊肘支起身来看哈利,“发生了什么事?”
哈利不太确定要怎么跟他们说,而且,他仍不能确定是不是要跟他们说。正当
他决定不说的时候,赫敏替他解决了。
“是不是张楚?”她用谈公事的语气说,“她是不是在课后堵着你了?”
哈利在麻木中惊讶了,他点点头,罗恩偷偷笑了起来,但是一看到赫敏的眼神
就收住了。
“那-呃-她想要干什么?”她故作轻松地问。
“她——”哈利开口,声音嘶哑,他清了清喉咙才说:“她-呃-”
“你们接吻了?”赫敏轻快地问。
罗恩立刻坐起,墨水瓶里的墨水泼了一地毯,但是他完全没有理会,而是热心
地盯着哈利。
“是吗?”他追问。
哈利从罗恩脸上的好奇与看热闹混合的表情,看到赫敏微微皱着眉头的脸,他
点了点头。
“哈!”
罗恩举着拳头作出一副成功的样子,同时发出一阵沙哑地嘎嘎大笑,给坐在窗
边的几个二年级学生吓了一跳。看着罗恩在地上笑得打跌,哈利只能勉强地笑笑。
赫敏厌恶地瞪了一眼罗恩,然后转回去继续写信。
“那?”罗恩最后说,抬起头来看哈利,“怎么样?”
哈利考虑了一下。
“湿湿的,”他老实地回答。
罗恩的叫声让人很难分辨他是在欢呼还是十分恶心。
“因为她哭了,”哈利沉重地说下去。
“噢,”罗恩说,脸上的笑容消失了一点,“你的吻有那么糟啊?”
“不知道,”哈利说,这个是他还没来得及考虑的,立刻,他开始担心起来,
“也说不定是因为这个。”
“才不是呢,”赫敏一边手不停笔地写信,一边漫不经心地说。
“你怎么知道?”罗恩异常快速地问。
“因为最近一段时间以来,楚至少有一半时间在哭,”赫敏模糊地说,“在吃
饭的时候哭,在厕所里哭,到处都哭。”
“可接吻总该让她高兴点儿吧,”罗恩说,疵着牙笑。
“罗恩,”赫敏一本正经地说,在墨水壶里蘸了蘸羽毛笔,“你是我不幸遇到
的、最不知道体谅别人的混蛋。”
“你这话是什么意思?”罗恩生气地说,“哪种人会在别人吻她们时哭啊?”
“是啊,”哈利说,稍微有些绝望了,“有谁会那么做?”
赫敏看着面前的一对,脸上的表情几乎是怜悯了。
“你在那时仍然不明白楚的感受?”她问。
“不,”哈利和罗恩一起说。
赫敏叹一口气,放下手里的羽毛笔。
“嗯,显然啦,她为塞德里克的死感到很难过。可是,我觉得她现在很困扰,
因为她以前喜欢塞德里克而现在又喜欢哈利,而她也分辨不出她更喜欢谁。同时,
她也感到内疚,认为吻哈利是对塞德里克怀念的侮辱。而且,她现在恐怕也分辨比
清她自己对哈利的感觉,因为塞德里克死的时候他和哈利在一起,所以,这些东西
都混在一起,让她十分痛苦。噢,还有,她也怕被从瑞文克劳快迪奇队给赶出来,
因为最近她打得很糟。”
她讲完了话,他们都略微震惊地沉默下来。最后,罗恩说,“一个人不可能一
起有这么多种感觉的,他会崩溃的。”
“就因为你的情感深度像个汤匙那么小,不等於所有的人都那样,”赫敏挖苦
地说着又拿起羽毛笔。
“是她主动的,”哈利说,“我本来不会的——她有那么一点主动,下一分钟
她就抱着我哭个不停——我不知道该怎么做——”
“夥计,这不怪你,”罗恩说,一副触目惊心的样子。
“你只要好好对她就行,”赫敏说,焦急地抬起头,“你的确这么做了,是吧?”
“嗯,”哈利说,脸上火辣辣地热起来,“我有点算是——拍她的背来着。”
赫敏看起来好像要努力克制自己不翻眼睛,但是她做得相当艰难。
“嗯,我想你做的已经不错了,”她说,“你会再见她吗?”
“肯定会的,不是吗?”哈利说,“我们都去DA小组聚会,不是吗?”
“你知道我指的不是那个,”赫敏不耐烦地说。
哈利没有说话。赫敏的话让打开了一片广阔的可怕未来。他想像着跟楚一起去
什么地方——可能是霍格梅村——然后几小时几小时地和她独处。当然了,经过了
刚才的事她肯定会等他约她出去,这个念头让他的胃难受地收缩起来。
“没关系的,”赫敏冷漠地说着,再次低头写信,“你以后有很多机会约她。”
“要是他不想约她呢?”罗恩说,他一直带着一副不常有的淘气表情。
“别傻了,”赫敏淡淡地说,“哈利已经喜欢她好久好久了,不是吗,哈利?”
他没有回答。是的,他喜欢楚已经好久好久了,但他以前每次想像和楚在一起
的时候,都是一个快快乐乐楚,而不是趴在他肩膀哭得差气的楚。
“你这篇小说又是写给谁的?”罗恩问赫敏,想去读那卷已经拖在地板上的羊
皮纸上的字。赫敏把立刻它抽走了。
“维克多。”
“维克托·克拉姆?”
“我们还认识几个别的维克托?”
罗恩一言不发,但看上去十分不高兴。他们一声不响地又坐了二十分钟,罗恩
的变形课报告在很多不耐烦的哼声和错字上的划线中弄完了,赫敏不紧不慢地写完
了一整卷羊皮纸,然后小心地把纸卷起封好。哈利一直盯着壁炉里的火苗,比任何
时候都盼望瑟瑞斯的头会出现在那里面,然后给他提供一些关于女孩子的建议。但
炉火只是劈劈啪啪地越烧越微弱,直到最后红热的木炭碎成片片灰烬,他转头看了
看,发现他们又是休息室里仅剩的人。
“嗯,晚安,”赫敏说着打了个大大的哈欠,走向通往女生宿舍的楼梯。
“她到底觉得克拉姆有什么好?”在跟着哈利走上男生宿舍的楼梯时,罗恩追
问。
“嗯,”哈利说,把事情考虑了一下,“我想,他,年纪比我们大,不是么…
…而且还是国际职业快迪奇运动员。”
“是是,可是除了这些呢,”罗恩恼火地说,“我是说,他是个坏脾气的饭桶,
不是吗?”
“脾气是不太好,是啊,”哈利说,仍在想着张楚。
他们一声不响地脱掉长袍,换上睡衣。迪安,谢默斯和纳威已经睡觉了,哈利
把眼镜放到床头柜上,然后爬上床。但是,他并没有没把四个床柱支起的帐子关起
来,而是隔着纳威床边的窗户,看向外面的星空。昨天的这个时候,他想也不会想
到,就在二十四小时之后他会吻张楚。
“晚安,”罗恩在他右边闷声说。
“晚安,”哈利说。
也许下次……如果有下次……她会高兴一点。他一定要约她出去,她也许在等
他问,现在恐怕已经很生气了……还是她现在正躺在床上,为塞德里克而哭?他不
直到该怎么想,赫敏的解释非但没把这件事讲清楚,反而更复杂了。
“这才是他们该教我们的,”他想着,翻了个身,“女孩子的脑子里想的东西
……这怎么也比占卜更有用。”
纳威在梦中抽鼻子,外面的夜空里,一只猫头鹰在远处咕咕叫。
哈利梦到他又回到了DA教室,楚责备他不该编造借口骗他到那里去,她说他
曾经许诺过她,如果她去他就给她一百五十张巧克力蛙收集卡。哈利抗议她的诬陷,
楚叫着,“塞德里克早就给过我好多好多巧克力蛙收集卡,你看啊!”然后从长袍
里抽出一大把卡片,扔到空中。然后她转向赫敏,赫敏说,“你确实许诺过的,你
知道,哈利,我想你最好给她点别的什么东西……你的霹雳扫帚怎么样?”哈利抗
议说他不能把他的霹雳扫帚给楚,因为安布居已经把它收走了,何况这整件事本来
也蠢透了,他只是来DA教室挂圣诞装饰的,那些挂物的形状都和多比的头一模一
样。
然后,梦就变了。
他的身体光滑、有力而且灵活,他在闪亮的金属棍子之间游走,穿过漆黑,冰
冷的石头……他平平地贴在地上,用肚子滑行……周围很黑,但他能看清周围的东
西:它们都有着异样的、鲜明的颜色……他转过头……猛看去那走廊空无一人……
但不是……一个人正坐在前面的地板上,他的头垂在胸口,他的身影在黑暗中闪闪
发光。
哈利吐出舌头……他能尝出空气中那个人的气味……他是活的,但已经快睡着
了……就坐在走廊尽头那扇门门口。
哈利想咬他……但是他必须控制自己的欲望……他有更重要事要做。
但是那个人摇晃一下,要醒了……他跳着站起时,一件银色的斗篷从他的腿上
掉了下来,哈利看到他颜色鲜明、但线条模糊的影子高高立在他的面前,他看到他
从腰间抽出魔杖……他没有别的办法……他从地板上直立起来进攻,一次、两次、
三次、把他有毒的尖牙深深地扎进那个人的肉里,他能感觉到他的肋骨在他嘴里碎
成片片,他感觉到温暖的血股股涌出。
那个人痛苦地叫了一声……然后不响了……他跌在墙上倒下了……血在地板上
扩散开来。他的前额疼得厉害……它要裂开来了。
“哈利,哈利!!!”
他睁开眼睛,他身上的每一寸皮肤都被冷汗覆盖,被子像紧身衣一样缠在他的
身上,他感觉额头好像被烧得白热的铁棒烙过了。
“哈利!”
罗恩站在他身边,看起来极为害怕。在哈利脚边还有更多的人影,他抱住头,
疼得眼花缭乱……他翻身朝床下呕吐起来。
“他病的很厉害,”一个吓坏了的声音说,“咱们是不是该叫谁来?”
“哈利!哈利!!!”
他一定得告诉罗恩,告诉他对他万分重要……哈利大口地喘了几口气,把身子
从床上支起,强忍着自己不再呕吐,那头痛依然让他头晕目炫。
“你爸爸,”他喘着气,胸膛剧烈地起伏着,“你爸爸……被袭击了。”
“什么?”罗恩说,完全不明白。
“你爸爸!他被咬了,很严重,血流得到处都是,”
“我去找人来,”那个吓坏了的声音又说,哈利听到脚步声从宿舍跑出去了。
“哈利,夥计,”罗恩不安地说,“你……你是在做梦。”
“不!”哈利愤怒地说,罗恩一定要听明白。
“这不是梦……不是个一般的梦……我在那儿,我看见了……我做了,”
他能听到谢默斯和迪安在嘀咕着什么,但是他不在乎,额头的疼痛稍微减轻了
一点点,但是他继续疯狂地流汗,发烧似地打着冷战。他再次呕吐,罗恩朝后跳着
躲开。
“哈利,你病了,”他颤抖着说,“纳威去找人了。”
“我没病!”哈利呛住了,他用睡衣袖子擦了擦嘴,不能抑制身体的颤抖,
“我一点事情都没有,该担心的是你爸爸——我们要知道他现在在哪里——他流了
很多血——我是——它是一条巨蛇。”
他想下床,但是罗恩把他推回去,迪安和谢默斯仍在附近什么地方小声说话。
经过了到底是一分钟还是十分钟,哈利不知道,他只是坐在那里发抖,感觉伤疤的
疼痛极慢地减轻……然后急促的脚步声从楼梯上传来,他又听到了纳威的声音:
“教授,在这里。”
麦格教授穿着格子薄呢晨褛,匆匆走进宿舍,眼镜歪戴在瘦瘦的鼻梁上。
“波特,你怎么了?哪里疼?”
他还从来没有见到她这么高兴过,现在他需要的正是一个凤凰令的成员,而不
是为他的身体大惊小怪、要给他开无用的药剂的人。
“罗恩的爸爸,”他说着再次坐起身来,“他被一条蛇袭击了,情况严重,我
看到当时的情况。”
“你说你看到当时的情况是什么意思?”麦格教授说,暗色的眉毛皱了起来。
“我不知道,我睡着了,然后我就在那里了。”
“你是说你梦到了?”
“不是!”哈利生气地说,“你们谁也不明白我的话吗?我一开始梦到一些完
全无关的事情,一些蠢东西……然后这个就把梦打断了……那是真的,不是我想像
的。卫斯理先生在地上瞌睡,他被一只大蛇袭击了,流了很多很多血,他倒下了,
得有人找到他现在的所在。”
麦格教授透过歪着的眼镜审视着他,好像被她看到的东西吓坏了。
“我没有说谎,我也没疯!”哈利对她说,他的声音大得喊了起来,“我告诉
你,我看到了当时的情况!”
“波特,我相信你,”麦格教授简单地说,“穿上衣服——我们得去见校长。”
狗蛋 发表于 2009-1-14 23:47
她终於相信了他的话,哈利松了一口气。他不再犹豫,立刻跳下床穿上长袍,
把眼镜架在鼻粱上。
“卫斯理,你也得一起来,”麦格教授说。
他们跟着麦格教授经过纳威、迪安和谢默斯沉默的身影走出宿舍,下了螺旋楼
梯,穿过休息室和肖像洞,走在胖夫人画像前面、月光皎洁的走廊上。哈利觉得在
自己心里压抑的惊悸会在任何一刻倾泄出来,他想跑,想喊邓布多来。卫斯理先生
躺在那里流血啊,而他们却在这里安祥地慢走,而且,要是那两颗尖牙(哈利尽量
不去想“我的尖牙”)有毒怎么办?他们经过诺斯太太,诺斯太太扭过灯笼一样的
眼镜瞪着他们,微微地嘶叫一声,但麦格教授只说一句“嘘!”,诺斯太太就直窜
进阴影里逃开了。几分钟以后,他们来到有怪兽石像守卫的校长办公室。
“泡泡维滋比,”麦格教授说(“泡泡维滋比”是一种巫师界糖果,在这里是
口令——译注)。
怪兽石像一下活了过来,闪身跳到一旁,它后面的墙分成两半,露出一个螺旋
楼梯。石级不断向上升着,就好像一架螺旋形的自动扶梯。他们三个人走上上升的
石级,墙在他们身后“砰”地一声又合上了,他们随着扶梯飞快地转着小圈上升,
最后来到了一扇擦得甑亮的橡木门前。门上有一个黄铜制的、鹰头狮形状的门环。
虽然早已经过了午夜,办公室里仍有声音传来,很多嘁嘁喳喳地说话声音,似
乎邓布多正在招待十几位客人。
麦格教授握着鹰头狮形状的门环扣了三次,那些声音骤然消失,好像有人用开
关把他们关上了似的。门自动地开了,麦格教授带着哈利和罗恩走了进去。
屋子里相当昏暗,桌子上摆的古怪银制仪器现在都安静地立在那里,而不是像
以前那样冒着烟动个不停,墙上挂满了在打瞌睡的前任校长画像,而门后的鸟架上,
一只漂亮异常的金红色、天鹅般大小的鸟正把头缩在翅膀下面打盹。
“噢,麦格教授,是你……还有……啊。”
邓布多正坐在书桌后的高背椅子上,他探着身子,高高低低的蜡烛光芒照亮了
他面前的文件。他穿着一件华丽的紫色和金色相间的绣花长袍,里面是一件雪白的
睡袍,但他看起来毫无倦意,敏锐的浅蓝色眼睛专著地看着麦格教授。
“邓布多教授,波特有一个……嗯,做了一个恶梦,”麦格教授说,“据他说。”
“那不是梦,”哈利立刻说。
麦格教授转头看了看哈利,微微皱起眉头:
“很好,那么,波特,你来告诉校长你的梦吧。”
“我……嗯,我睡着了,”哈利说,虽然现在他处於恐惧之中,并且急着想让
邓布多明白他的话,但他仍忍不住有点生气:因为他的校长并不看他,而在检查自
己*在一起的手指。“但那不是一般的梦,我看到整件事情的经过,”他深吸了一
口气,“罗恩的爸爸——卫斯理先生——被一条巨蛇袭击了。”
他的话在出口之后,似乎仍在空气中回荡,现在它听起来有些荒谬,甚至可笑
了。安静中,邓布多靠在椅背上,久久地凝视着天花板,罗恩轮番看着哈利和邓布
多,脸色苍白,充满惊惧。
“你是如何看到这些的?”邓布多平静地问,仍然没有看哈利。
“嗯……我不知道,”哈利说,有些生气了——这有什么关系呢?“在我脑子
里头,我想吧——”
“你误会我的意思了,”邓布多说,语调依然平静,“我是说……你能不能记
得——呃——当你看着这些发生的时候你在什么位置?比如你是不是站在被害者身
边,或是从高处朝下看到这一切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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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个问题太奇怪了,哈利看着邓布多,目瞪口呆:简直就好像他知道似的。
“我是那条蛇,”他说,“整件事都是我从蛇的位置看到的。”
没有一个人说话,过了好一会,邓布多,现在看着脸色仍然苍白的罗恩,用不
同的、更锐利的语气说:“亚瑟伤得很重吗?”
“是的,”哈利用力强调说,——为什么他们的反应都这么迟钝呢,难道他们
不知道一个人被长长的尖牙咬进身体的时候会流多少血吗?还有,为什么邓布多会
如此无礼,到现在都拒绝看他一眼呢?
但邓布多已经站了起来,动作快得让哈利吓了一跳。他转向一幅接近天花板的
旧画像,“埃弗拉德?”他厉声说,“还有你,迪莉斯!”
一个脸色灰黄、有着黑色短刘海的巫师,还有他旁边画框里的一位满头银色小
卷的长发老年女巫,本来两个人都似乎睡得正香,现在立刻睁开了眼睛。
“你们听到了刚才的话么?”邓布多说。
那个巫师点了点头,那个女巫说,“当然了。”
“那个人有红头发,戴眼镜,”邓布多说,“埃弗拉德,你必须拉响警报,确
定他被可靠的人找到——”
他们都点了点头,从画框一边溜走了,但是他们并没有从旁边的画框里出现
(像霍格沃茨其他的画像经常做的那样),而是消失不见了。一个画框里现在只剩
了暗色门帘的背景,另一个则是一张富丽堂皇的扶手椅。哈利注意到很多其他的前
任校长肖像们,虽然都惟妙惟肖地又呼又睡的,但其实都在从眼皮底下偷偷看他,
他一下明白了他们敲们时是谁在说话。
“埃弗拉德和迪莉斯是霍格沃茨以前最声明卓著的校长,”邓布多说,大步绕
过哈利,罗恩,和麦格教授,走向门旁在鸟架上睡觉的漂亮大鸟。“他们的声望很
高,许多重要的巫师建筑物里都挂有他们两个的肖像。因为他们能在自己的肖像里
来去自如,所以他们能告诉我们在其他地方发生的事。”
“但卫斯理先生可能在任何地方!”哈利说。
“你们三位,都请坐下吧,”邓布多说,就好像哈利根本没有说话似的,“埃
弗拉德和迪莉斯可能不会在几分钟之内就赶回来,麦格教授,麻烦你弄几张椅子来。”
麦格教授从晨褛口袋里拿出魔杖,挥了一下,三只椅子从稀薄的空气中出现了。
这些是木制的直背椅子,和哈利听政会上时,邓布多变出的舒服的印花布椅子相当
不同。哈利坐了下来,扭头看邓布多,邓布多正用一根手指抚摸着福克斯头上的金
色羽毛,那凤凰立刻醒了,他高高地扬着美丽的头,明亮的黑眼睛审视着邓布多。
“我们需要,”邓布多轻声对鸟儿说,“你的警告。”
随着火光一闪,那只凤凰鸟已经飞走了。
然后邓布多走到一台哈利不知道用途的、精致的银色仪器前面,把它拿到他的
书桌上,面对他们坐下,然后轻轻地用魔杖敲了敲那台仪器。
仪器立刻发出有节奏的叮当响声,活了起来,一小团一小团的淡绿色轻烟从仪
器顶端极细的银管里冒出。邓布多紧盯着烟雾,皱着眉头。几秒钟之后,小团的轻
烟变成了绵绵不断的烟,而且逐渐浓了,在空气中盘旋上升……烟的尽头出现了一
只毒蛇的头,大张着嘴……哈利不知道这台仪器是不是在证实他讲的事情:他急切
地看邓布多,希望看到一点暗示,但邓布多并没有抬头。
“自然的,自然的,”邓布多喃喃说着,显然在说给自己听。他继续观察着烟
缕,没有丝毫惊奇,“但在本质上是分开的?”
哈利完全不知道这个问题的来龙去脉,但是,那条烟蛇立刻分成了两条,在黑
暗的空中屈伸盘旋。邓布多露出了冷冷的满意表情,他轻轻地再次用魔杖敲了仪器
一下:叮叮当当的声音慢了下来,最后停下了,烟做的双蛇也渐渐淡了,变成形状
模糊的薄雾,消失了。
邓布多把仪器放回到细长的小桌上,哈利看到很多画框里的前任校长们都跟着
他看,然后,发现哈利在看他们,又都慌忙地回去装睡。哈利想问那台奇怪的银色
仪器是干什么用的,但是还没等问题出口,从他们右侧的墙上头传来一声喊叫,那
个名叫埃弗拉德的巫师已经回到他的画框里面,微微地喘息着:
“邓布多!”
“有什么消息?”邓布多连忙说。
“我一直叫来着,直到有人跑过来,”那个巫师说,用身后的门帘擦自己的前
额,“我说我听到有人在楼下动弹——他们不能确定是不是能信我,但是下去检查
了——你知道那下面没有画像可以过去。不管怎么说,几分钟之后他们就把他抬上
来了,他看起来不太好,浑身是血。他们离开的时候,我跟着跑进奥菲瑞达·克瑞
德的画像里去看了个仔细——”
“很好,”邓布多说,罗恩一阵痉挛,“那就是说迪莉斯会看到他到达了——”
不一会,银色卷发女巫也回到了她的画框里,她咳嗽着坐在了扶手椅上,说:
“是的,邓布多,他们把他送到圣满钩医院去了,他们抬着他经过我的画像……他
看起来很不好。”
“谢谢你们,”邓布多说,他转头去看麦格教授。
“麦格,我需要你去叫醒卫家的其他孩子。”
“当然。”
麦格教授站起身,迅速走到门旁,哈利看了一眼旁边的罗恩,罗恩看起来吓坏
了。
“邓布多——那茉莉怎么办?”麦格教授在门口停住脚步,说。
“等福克斯防止其他人接近之后,就可以去通知她,”邓布多说,“但她可能
已经知道了……她有那台极好的挂钟。”
哈利知道邓布多是指那台不报时间,而是指示卫家各个成员的所在和状况的钟。
一想到卫斯理先生的指针现在肯定——即使是现在——仍指着“致命危险”的样子,
他就感到一阵难过。但是现在已经很晚了,卫斯理太太可能已经睡觉了,不一定能
看到挂钟。哈利全身冰冷了,他记起卫斯理太太的宝格妖变成卫斯理先生尸体的样
子,他的眼镜歪斜着,血从脸上流下……但是卫斯理先生不能死的……他不能……
邓布多在哈利和罗恩身后的柜子里翻找着,然后从里面拿出了一只熏黑的旧水
壶。他把它小心地放在了书桌上,然后举起魔杖,低声说:“抛得移动牌!”水壶
抖动了一会儿,发出古怪的绿色蓝光,之后振动着安静下来,又恢复了黑得透透的
颜色。
邓布多大步走到另一幅画像前面,这一次是一个留着尖胡子、模样十分精明的
巫师,他穿着斯雷瑟林的银绿相间衣服,睡得死死地,都没有听见邓布多试图唤醒
他的声音。
“菲尼斯,菲尼斯!”
屋子里挂着的其他肖像们都不再继续装睡,而是在像框里动来动去,想看清楚
正发生的事情。当那个样子精明的巫师继续装睡的时候,其中的一些人也都叫了起
来:
“菲亚斯!菲尼斯!菲尼斯!!!”
他无法继续假装,只好夸张地猛然惊醒,睁大眼睛:
“有人叫我?”
“菲亚斯,我需要你访问你其他的肖像,”邓布多说,“我有一个信要传。”
“访问我其他的肖像?”菲尼斯尖细地说,装模作样地打了一个长长的哈欠
(目光扫过房间,落在哈利身上),“噢,不行啊,邓布多,今晚上我太累了。”
菲尼斯的声音里有种让哈利觉得熟悉的东西,他在哪里听过?但是还没容他细
想,墙上其他的肖像已经纷纷抗议起来。
“你这是反抗命令啊,先生!”一个红鼻子的胖巫师挥舞着拳头大吼,“这是
玩忽职守!”
“我们都以名誉做过保证,要为现任霍格沃茨校长服务!”一位瘦弱的老巫师
叫道,哈利认出他是邓布多的前任,阿满多·帝普特,“不害臊么,菲尼斯!”
“邓布多,要不让我来说服他?”一个目光锐利的巫师说着,举起一根异常粗
的、看起来根本不像是桦木做的魔杖。
“噢,好好,”那个叫菲尼斯的巫师说着,稍微有些紧张地看着那根魔杖,
“不过,现在他恐怕早就把我的肖像毁掉了,他已经把很多家庭成员的肖像毁了—
—”
“瑟瑞斯懂得不能毁掉你的画像,”邓布多说,哈利立刻明白他在哪里听过菲
尼斯的声音:桂茂街房子里那个看起来空空如也的画框里。“你要去告诉他,亚瑟
·卫斯理受了很重的伤,他的妻子、孩子、以及哈利·波特会很快去他家。你明白
了吗?”
“亚瑟·卫斯理,受伤了,妻子、孩子、还有哈利·波特会去那儿住,”菲尼
斯厌倦地重复着,“是是……好极了。”
他从画框走出去消失了,就在这时,书房的门又被打开了,麦格教授带着弗雷
德、乔治和金妮走了进来,他们三人都穿着睡衣,看起来蓬头乱发,十分震惊。
“哈利——发生了什么事?”金妮问,她看起来吓坏了,“麦格教授说你看到
爸爸受伤了——”
狗蛋 发表于 2009-1-14 23:47
“你父亲在为凤凰令工作的时候受伤了,”没等哈利开口,邓布多已经回答,
“他已经给送到圣满钩魔法伤病医院了。我送你们回到瑟瑞斯的房子去,那里去医
院要比从地洞去容易,你们的妈妈也会去那里。”
“要怎么去?”弗雷德问,有些战栗,“壁炉粉么?”
“不是,”邓布多说,“现在用壁炉粉不太安全,壁炉网络已经被监视了,你
们要用移动牌走。”他指着书桌上安静的旧水壶,“我们只要等菲尼斯·尼古拉斯
回来就行,我想等一切安排妥当再送你们走——”
办公室中心有一阵火光闪动,之后,一根金色的羽毛轻轻飘落下来。
“这是福克斯的警告,”邓布多说着抓住下落的羽毛,“安布居教授已经知道
你们不在床上。麦格,去拦住她——跟她说什么都行——”
格子呢晃动,麦格教授已经走出去了。
“他说他会很荣幸,”一个声音在邓布多身后响起,那个叫菲尼斯的巫师又回
到了斯雷瑟林旗帜之下,“我的曾曾曾孙选择客人的口味一向古怪。”
“那就过来吧,”邓布多对哈利和卫家的孩子说,“快点,别人就要进来了。”
哈利和其他人围到邓布多的书桌旁。
“你们以前都用过移动牌吗?”邓布多问,他们都点点头,然后每个人都伸出
手,摸着焦黑水壶的一部分,“那就好,那么等我数三下……一……二……”
所有的事情都在不到一秒钟的时间里发生:邓布多在说“三”之前的那一刹那
间,哈利抬头看他——他们站得很近——而邓布多清澈的湛蓝眼睛正从移动牌转向
哈利的脸。
哈利的伤疤立刻灼热地剧痛起来,就好像旧伤迸裂开来一样——一种他从未邀
请、从不需要、但却强烈得可怕的憎恨在哈利体内升起,他感觉,在那个时候,他
可以不顾一切去攻击——去咬——去把他的尖牙刺进这个站在他面前的人——
“三。”
哈利感到一股力量从后背推来,地面从他的脚下消失了。他的手紧粘在水壶上,
他冲撞着其他人,他们全速向前飞着,在呼啸的疾风中变成五颜六色的旋涡。水壶
继续拉着他们向前……直到他的脚猛然着地,重得让他弯起膝盖几乎蹲下了,而身
边很近的地方有一个声音说:
“又回来了,这些血统叛徒的小仔子。他们的父亲是不是真的要死了?”
“滚出去!”第二个声音大吼。
哈利慌忙站起来转头看,他们已经到了桂茂街12号里,阴暗的地下室厨房了。
屋里唯一的光源,壁炉,和一只火光摇曳的蜡烛,照着桌上吃剩的单人份晚饭。克
瑞彻正从去大厅的门那里离开,一边提了提裤腰带,一边转回头恨恨地瞪了他们一
眼。瑟瑞斯正一脸焦急朝他们跑过来,他没有刮胡子,而且也仍穿着白天的衣服,
身上也带了种和蒙当格相像的陈腐酒气。
“到底怎么回事?”他说,伸出手拉金妮站起,“菲尼斯·尼古拉斯说亚瑟受
了很重的伤——”
“问哈利,”弗雷德说。
“是,我也听听呢,”乔治说。
双胞胎和金妮都看着他,外面,克瑞彻的脚步声也在楼梯上停住了。
“那个——”哈利开始讲,这比给麦格和邓布多讲更困难,“我有一个-类似
-幻像的……”
然后他给他们讲了他看到的一切,只不过他修改了故事,使它听起来更像是他
站在蛇的旁边看到这个事件,而不是用蛇的眼睛看的。罗恩依旧脸色苍白,他飞快
地看了哈利一眼,但是什么都没有说。等哈利讲完,弗雷德,乔治和金妮继续瞪了
他一会儿,哈利不清楚那是不是他的想像,但是他觉得他们的目光中多少有一点点
责备。如果他们是在责怪他只看而不帮忙,那么他很欣慰没有告诉他们他其实一直
是从蛇里看事情发生的。
“妈妈来了吗?”弗雷德说着转向瑟瑞斯。
“她恐怕还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呢,”瑟瑞斯说。“重要的是在安布居插手之
前把你们带离开那里,我想邓布多现在正在通知茉莉。”
“我们无论如何得去圣满钩医院,”金妮着急地说,她转头看着她的哥哥们,
他们当然都还穿着睡衣,“瑟瑞斯,你能不能借给我们一些斗篷什么的?”
“别急,你们不能就这么慌里慌张地去医院!”瑟瑞斯说。
“我们只要想去就能去医院,”弗雷德顽固地说,“这是我爸爸!”
“那么,你们又如何解释你们是怎么知道亚瑟被袭击的,医院还没通知他妻子
呢?”
“这又有什么关系?”乔治激烈地说。
“这当然有关系,因为我们不想让更多人注意到哈利能看到百里之外发生的事!”
瑟瑞斯生气地说,“你们想到过,要是魔法部得到这消息时会怎么想吗?”
弗雷德和乔治的样子显然根本不在乎魔法部会怎么想。罗恩则仍然脸色灰败,
一言不发。
金妮说:“随便哪个人都可能告诉我们的……我们可能是从别的地方知道的,
不是哈利。”
“比如哪里?”瑟瑞斯不耐烦地说,“听着,你们的爸爸是在为凤凰令工作的
时候受的伤,这件事本来就已经够棘手的了,现在再加上他的孩子们在事情发生后
几秒钟就得知了情况,你们会严重破坏凤凰令的——”
“我们才不关心什么蠢凤凰令!”弗雷德大喊。
“是我们的爸爸现在要死了!”乔治也叫。
“你们的父亲明白他的工作是件多危险的事情,他不会因为你们搅乱凤凰令的
事而感激你们的!”瑟瑞斯说,也同样愤怒。“事情就是这样——这就是你们为什
么不能加入凤凰令的原因——你们不明白——有些事情就是死也值得的!”
“你说得容易,因为你给关在这儿!”弗雷德吼道,“我可没见到你有冒死的
危险!”
瑟瑞斯脸上仅有的一点血色也消失了,有一会儿他看起来好像要动手打弗雷德,
但是等他最后开口说话的时候,声音里的怒气已经被强压下来:
“我明白这很难,但是我们无论如何得装做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情才行。我们
必须按兵不动,至少,也得等我们得到你们妈妈的消息,行不行?”
弗雷德和乔治看起来仍然顽固,但是,金妮走了几步,坐在了最近的椅子上。
哈利看了看罗恩,后者做了一个介于耸肩和点头之间的古怪动作,於是他们也坐下
来。双胞胎又继续瞪了瑟瑞斯足有一分钟,终於还是坐在了金妮的左右两边。
“这就对了,”瑟瑞斯鼓励地说,“那么,咱们……咱们都喝点什么吧,既然
也是等着。召之即来-牛油酒!”
他说着举起魔杖,从食品室里飞出了六瓶饮料,划过桌子,把桌上面瑟瑞斯吃
剩的饭菜打得四散,然后整齐地停在了他们六个人面前。他们都闷头喝牛油酒,在
很长一段时间里,屋子里唯一的声音就是厨房壁炉里噼啪的火苗,和瓶子放在桌上
时轻轻的磕声。
哈利只是为了有事情做才一口口地喝着饮料,他的胃里其实早已经被炽热的、
冒着泡的内疚挤得慢慢地。要不是他,他们根本不会在这里,他们都正在床上睡觉
的。虽然他的警告确保了他们及时找到卫斯理先生,但是,一遍遍地这样告诉自己,
并不能让他感觉有半点好过,更何况,还有那个逃也逃不开的事实:他根本就可能
是那个袭击卫斯理先生的人。
“别傻了,你没有尖牙的,”他对自己说,想保持平静,但是握着牛油酒的手
已经颤抖起来,“你那时候躺在床上呢,你没有袭击任何人。”
“可是,那在邓布多办公室里的,又是怎么回事?”他问自己,“在那个时候,
我感觉我也想袭击邓布多。”
他放瓶子的时候意想不到地重,液体从瓶里漾出来溅到桌子上,但是没有人注
意。这时,空中忽然爆出一团火光,照亮了他们面前的脏盘子,他们惊叫声中,一
卷羊皮纸“砰”地一声落到桌子上,一起掉下来的还有一根金色的凤凰尾羽。
“福克斯!”瑟瑞斯立刻说,抓起羊皮纸,“这不是邓布多的笔迹——一定是
你们的妈妈写的——拿去——”
他把信推给乔治,乔治撕开信,读了起来:“爸爸还活着,我在准备去圣满钩
医院。在你们现在的地方等着,我会尽快送信给你们。妈妈。”
乔治环视着桌前的人。
“还活着,”他慢慢地说,“但是这听起来更像是……”
他不用把话说完。哈利也觉得这听起来好像卫斯理先生正在生与死的边缘挣扎。
罗恩依然格外地苍白,他瞪着他妈妈信纸的背面,好像期冀它会说话安慰他似的。
弗雷德从乔治手里夺过羊皮纸,自己看了起来,然后抬眼看着哈利。哈利感到他的
手又在牛油酒瓶上抖了起来,他用力把瓶子握紧,止住颤抖。
即使哈利曾经有过比今晚更漫长的的夜晚,他也早已不记得了。瑟瑞斯建议过
一次——没有任何真的说服力——让他们都去睡觉,但是卫家孩子们脸上的厌恶表
情已经是足够的回答。他们安静地围着桌子坐着,看着蜡烛芯在蜡油里越陷越低,
偶而把瓶子举到嘴边喝一两口,说话也只是寻问时间,自言自语地嘟囔说不知道现
在事情怎样,以及互相安慰说如果有坏消息的话他们肯定会马上就知道的,因为卫
斯理太太肯定早就已经到达医院了。
弗雷德睡着了,头歪在肩膀上。金妮在椅子上像只小猫似地蜷了起来,但是眼
睛还睁着,哈利可以看到她的眸子发射着火光。罗恩手抱着头坐着,很难看出他是
睡着还是醒着。哈利和瑟瑞斯隔一会就互相交换一下目光,他们都是在家庭成员悲
痛时的外人,等待着……等待着……
罗恩的表指着凌晨五点零十分得时候,厨房门大开,卫斯理太太走了进来。她
看起来极为苍白,但是当他们都转头看她,弗雷德、罗恩和哈利还从椅子半站起来
的时候,她虚弱地冲他们笑了。
“他会好起来的,”她说,声音因疲倦而十分虚弱,“他正在睡觉,待会儿咱
们可以一起去看他,现在比尔陪着他,他早上请了假。”
弗雷德坐回椅子,手捂住脸。乔治和金妮都站起来,很快地跑到他们的妈妈那
里,抱住了她。罗恩抖着笑了一下,然后把剩下的牛油酒一饮而尽。
“早餐!”瑟瑞斯高兴地大声说着,一跃站起:“那个见鬼的家佣精灵到哪儿
去啦?克瑞彻!克瑞彻!!!”
但是克瑞彻没有回答召唤。
“噢,那就算了吧,”瑟瑞斯嘟囔着说,点着人数,“那么,是——咱们算算
——七个人的早餐……熏肉和蛋……我想……在要点茶,还有吐司——”
哈利连忙跑到炉子旁边去帮忙,他不想打扰卫家人的欢乐,而且,他也不愿面
对卫斯理太太要他重复梦境的时刻。可是,他刚刚从碗柜里拿出盘子,卫斯理太太
已经把盘子从他手上拿走,一把抱住了他。
“哈利,要不是你,我真不知道会发生什么事,”她呜咽着说,“他们可能好
几个小时都不会发现亚瑟,到那时就太晚了。多谢你他现在还活着,而且邓布多也
来得及编出了一个故事,掩饰了亚瑟出现在那里的原因,要不然他的麻烦就难以想
像了,你看可怜的斯得吉斯·帕德默都那么给送到监狱去了。”
哈利几乎无法忍受她的感激,幸好她很快就放开他,转向瑟瑞斯,感谢他一晚
上照顾了她的孩子。瑟瑞斯说他很高兴能帮上忙,而且希望他们在卫斯理先生住院
期间都能住在他这里。
“噢,瑟瑞斯,我太感激了……他们说他得在那里再待一段时间,能住在附近
就太好了……当然了,这就是说我们得在这里过圣诞节了。”
“人越多越热闹啊!”瑟瑞斯的话里的真诚太明显了,卫斯理太太冲他笑了,
然后带上围裙,开始帮忙做早餐。
“瑟瑞斯,”哈利低声说,他一刻也不能忍受了,“我能跟你说句话吗?呃—
—现在?”
他走进黑暗的食品室,瑟瑞斯跟在后面,哈利坦白地对他的教父讲了他幻觉里
的每一个细节,也毫不隐瞒他自己就是袭击卫斯理先生的那条蛇的事。
他停下来喘口气的时候,瑟瑞斯说,“这些你都告诉邓布多了吗?”
“是的,”哈利不耐烦地说,“但是他没有告诉我那是什么意思,嗯,他现在
什么事情都不告诉我的。”
“我相信要是真有什么不妥,他一定会对你说的,”瑟瑞斯平静地说。
“可是,不光是这个,”哈利说,声音只比呼吸更重一点点,“瑟瑞斯,我…
…我想我要疯了,在邓布多办公室的时候,就在我们握住移动牌之前……有那么一
两秒钟,我以为我是那条蛇,我感觉我就是一条蛇——我看邓布多的时候,伤疤就
一下疼起来的——瑟瑞斯,我想去咬他!”
他只能看到瑟瑞斯脸的边缘上的银色光亮,其他的部分都隐没在黑暗之中。
“那肯定是幻觉之后的余留反应吧,如此而已,”瑟瑞斯说,“你还在想那个
梦,或是随便你怎么叫的那个东西,然后——”
狗蛋 发表于 2009-1-14 23:48
“不是那样的,”哈利摇着头说,“那就好像有什么东西想从我身体里爬上来,
就好像我有蛇在附我身上。”
“你需要睡眠,”瑟瑞斯坚定地说,“你现在就去吃早饭,然后上楼去睡觉。
明天午饭后你可以和其他人一起去看亚瑟。哈利,你受了刺激,你因为你看到的东
西而责怪自己。而事实上,让你看到了那个才是幸运的,因为要不然亚瑟可能就死
了。别担心了。”
他拍拍哈利的肩就离开了食品室,只剩下哈利一个人站在黑暗里。
***
除了哈利,其他人都睡了一个上午。哈利上楼,到了暑假最后几周时和罗恩共
用的卧室。但是当罗恩爬上床,在几分钟之内就鼾然入睡的时候,哈利却合衣靠在
床头冰冷的金属栏杆上,故意让自己难受得无法入睡。他害怕自己一旦睡着了就又
会变成那条毒蛇,等醒来之后发现自己已经袭击了罗恩,或是在房子里滑走着杀了
其他人。
罗恩醒来时,哈利装出也刚刚睡了一个好觉的样子。吃午餐的时候,他们的皮
箱从霍格沃茨运到了,这样他们就可以装扮成麻瓜去圣满钩医院了。他们换下长袍,
穿上了牛仔裤和毛衣,除了哈利,每个人都格外地愉快而且健谈。唐克斯和疯眼穆
迪来接他们,准备护送他们横穿伦敦的时候,大家都高兴地和他们打着招呼,看着
穆迪为了遮挡魔眼而戴的圆顶礼帽呵呵地笑。说实话,就连唐克斯短短的艳粉红色
头发,在地铁里也不会像一个圆顶礼帽那么吸引人注意。
唐克斯很想知道更多有关哈利看到卫斯理先生被袭击的事,可惜这是哈利最不
想讨论的话题。
“不会是你家族里有先知的血统吧?”她好奇地问,他们正并肩坐在晃当着向
市中心走的地铁上。
“没有,”哈利说,这让他想起彻劳妮教授,他觉得很受侮辱。
“不是的,”唐克斯沉思着说,“不是,我认为你做的其实不是预言,是不是?
我是说,你并没有看到未来,你看的是现在……很奇怪对不对?不过,倒蛮有用的。”
哈利没有回答,幸好,他们在下一站就下车了。这是伦敦的最中心,下车人流
的拥挤中他让弗雷德和乔治走到了他和唐克斯中间。唐克斯走在前面,他们都跟着
她上了自动扶梯,穆迪在最后面叮叮当当地走着,礼帽低低的歪在头上,一只粗糙
的大手插在外套头两个扣子中间,在里面紧握着魔杖。哈利总觉得他能感到那只隐
藏的魔眼正紧紧盯着自己,为了不让他有机会询问梦的事情,他问疯眼圣满钩医院
的所在。
“离这儿不太远,”穆迪低吼着说,他们走到了外面寒冷的冬日空气里,宽阔
的大街上商店林立,挤满了采购圣诞节商品的人。他把哈利推到前面,自己在后面
一瘸一拐地跟着。哈利知道他的眼睛在歪扣着的礼帽底下正在朝四面八方巡视,
“给医院找合适的地点可不容易,迪贡街里没有足够大的地方,而又不能像魔法部
那样把它安置到地下——对健康不利——,最后才总算让他们弄到了一栋小楼。他
们以为,有病的巫师可以安安全全地混在普通人群里进来出去。”
他抓住哈利的肩膀,以防被一群只顾向电器店走的顾客给冲散。
“到了,”过了一会,穆迪说。
他们正站在一栋老式的红砖大楼前面,这是一家名叫“博织和豆兹有限公司”
的百货商店。这个地方给人一种破烂不堪、惨淡经营的感觉,橱窗里随意摆放了几
个残破的假人,它们的假发歪斜着,身上的衣服已经过时有十年以上了。满是灰尘
的门上挂了个大牌子:“关门装修”。哈利清楚地听到一个手里抱满了购物袋的胖
女人在经过时对她的朋友说:“我从来就没见过那地方开张。”
“好了,”唐克斯说,招呼它们走向一个窗户,那里只摆了一个假人,但是她
格外丑陋,假睫毛垂到脸上,身上穿了一件绿尼龙无袖桶裙,“大家准备好了?”
他们都点点头,聚在她身旁,穆迪用力顶着哈利的后背把他向前推。唐克斯靠
得离玻璃近了些,向上望着那难看的假人,哈气在玻璃上形成一层薄雾,“喂,”
她说,“我们来看亚瑟·卫斯理。”
哈利觉得相当可笑,唐克斯以为那个隔着玻璃的假人能听到她轻声说话吗,她
身后的汽车轰隆隆地开着,还有满街喧闹的人群。然后他才提醒自己,反正假人也
是听不见声音的。然而下一秒钟,他的嘴一下惊讶地张大了,因为那个假人正微微
地点了点头,带缝的手指冲它们示意了一下,於是唐克斯拉住金妮和卫斯理太太的
手臂,一步跨进玻璃窗里消失了。
弗雷德,乔治和罗恩也跟着她们走了进去,哈利转头看了一眼熙熙攘攘的人群,
似乎没有人会多看一眼像博织和豆兹有限公司这样难看的橱窗,似乎也没有人注意
到有六个人刚刚在橱窗前的空气里消失得无影无踪。
“赶快,”穆迪咆哮着,又在哈利的背上推了一下,他们一起向前跨过了一层
仿佛是清凉的水帘似的东西,然后进入另一端,一个相当干燥暖和的地方。
这里看不到那个丑假人和她背后的空间,他们的所在似乎是一个相当拥挤的接
待处。很多巫师坐在一排排摇摇晃晃的木椅子上,一些人看起来身体完好,正翻阅
着过了期的《女巫周刊》,另一些人则有着令人作呕的畸形,比如一条大象鼻子、
或是胸口上多长了一只手。这屋子里几乎不比外面的大街更安静,因为很多病人都
会发出一些奇奇怪怪的声音:一个坐在最前排中间的女巫,满脸大汗,正用手里的
《先知日报》用力给自己扇凉,随着嘴里喷出的蒸气,她不停地发出尖尖的哨音;
还一个看起来穷困潦倒的术士坐在角落里,每隔一会儿就发出一阵叮叮当当的铃声,
随着铃声,他的头也会剧烈地振动起来,只能抱着耳朵来止住振动。
身着柠檬绿长袍的巫师在成排的椅子里走来走去,一边提问,一边在跟安布居
一样的写字夹板上记录着,哈利注意到他们胸口绣着的标志:交*着的一根魔杖和
一条骨头。
“他们是医生吗?”他低声地问罗恩。
“医生?”罗恩说,看起来有些吃惊:“那些要把活人切开的麻瓜疯子?才不
是呢,他们是疗伤术士。”
“这儿来!”卫斯理太太叫道,声音盖过那个又发出铃声的坐在角落里的巫师,
他们跟着她排在一个标着“问询处”字样的桌子前面。桌子后面坐着一个胖胖的金
发女巫,身后的墙上贴满了各种通知和海报,比如:“记住:干净的铁锅可以防止
药剂变成毒药”:“没有资深疗伤术士批准,解毒药也可能就是毒药”。那里还有
一巨幅肖像,上面有一位满头银色小卷的女巫,下面写着:
迪莉斯·德文特
圣满钩的疗伤术士,1722年——现在
霍格沃茨魔法学校校长,1741年——现在
迪莉斯仔细看着卫斯理一夥人,仿佛在点他们的人数,当看到哈利的目光时,
她微微地对他挤了挤眼睛,然后从边上走出画像,消失了。
而这个时候,排在最前面,一个年轻的巫师正在跳着一种古怪的舞步,一边在
疼痛的叫声中间试图给桌子后面的女巫解释他的毛病:
“是这个——啊——我哥哥给我的鞋——噢——它在吃我的——哎唷——脚啊
——你看呐,那上面肯定给施了什么——啊啊——咒语,而我又脱——啊啊啊呦—
—不下来。”他从一只脚跳到另只脚,就好像在热炭上跳舞似的。
“你的鞋可不该妨碍你阅读不是吗?”金发女巫说,不耐烦地指着桌子左边的
一个大幅说明,“你应该去四楼的魔咒损伤部,你要是看过楼层指南就不会来这里。
下一个!”
那个巫师蹒跚地横跳着躲开了,卫斯理一夥人向前挪了几步,哈利看着那张楼
层指南。
物品造成的事故,底楼铁锅爆炸,魔杖逆火,扫帚坠毁,等等
动物致伤,一楼咬伤,蛰伤,烧伤,刺伤,等等
魔法病症,二楼传染病,比如:龙痘,消失晕症,淋巴菌症,等等
药剂及植物中毒,三楼皮疹,反胃,不可抑制痴笑,等等
魔咒损伤,四楼不能接除的咒语,诅咒,不正确施用的魔咒,等等
探访者休息室/医院商店,五楼
如果你不能确定去哪里,或是难以用正常语言沟通,或是忘记了为什么来这里,
我们的接待员会很乐意帮助你。
一位年纪很大的驼背巫师,戴着助听器,正走到桌子前,“我来探望布热德瑞
克·波德!”他喘息着说。
“49号病房,但我认为你是在浪费时间,”女巫轻蔑地说,“他已经彻底糊
涂了,你知道——他到现在仍坚信自己是个茶壶。下一个!”
这是一个满脸倦容的男巫,他紧紧地抓着他的小女儿的足踝,而她在他的头顶
上飞着,巨大的、皮革似的翅膀从她身上穿的连裤衣服的后背伸出来。
“四楼,”女巫说着,声音十分厌烦,甚至连问都没有问。那个人穿过桌子旁
边的门离开了,抓着他的女儿,好像是牵着一个形状古怪的汽球似的。“下一个!”
卫斯理太太走到桌子前面。
“你好,”她说,“我的丈夫,亚瑟·卫斯理,今天早上应该是被换了病房的,
你能不能告诉我们——?”
“亚瑟·卫斯理?”女巫说,手指在面前的长长名单上点过,“是的,一楼,
右边数第二个门,危险动物咬伤病房。”
“谢谢你,”卫斯理太太说。“你们,都跟上来。”
他们跟着她穿过旁边的门,沿着后面狭窄的走廊走,走廊两边挂满了更多的有
名疗伤术士的画像,天篷上飘浮着一些水晶球,里面装满蜡烛,看起来好像巨大的
肥皂泡似的,照亮了整个走廊。他们走过一扇门的时候,里面飘出了一股极其难闻
的黄色气体。每隔一会,他们就能听见有呻吟声从远处传来。他们上了一层楼梯,
走进了动物致伤部的走廊,右手第二个门的右边写着:危险动物咬伤病房。下面的
黄铜框里有一张手写的卡片:“主任疗伤术士:希波克拉底·斯密斯维克,见习疗
伤术士:奥古斯塔斯·派伊。”
“茉莉,我们在外面等着,”唐克斯说,“亚瑟不会想一下子见这么多人的…
…家人总得先进去。”
狗蛋 发表于 2009-1-14 23:48
疯眼低吼着同意了,他背靠着走廊的墙,魔眼向四面八方看着。哈利也向后退
了一步,但是卫斯理太太伸手把他推进了门,说:“别傻了,哈利,亚瑟要谢谢你
呢。”
病房很小,而且相当昏暗,因为屋里只有一个窄窄的窗子,高高地设在门对面
的墙上。主要的光源来自聚在天花板中间的、闪闪发亮的水晶球里。墙上贴着橡木
墙板上挂了一幅面相凶恶的巫师画像,上面写着:厄克特·热克号罗,1612年
——1697年,清除内脏魔咒的发明人。
病房里只有三位病人,卫斯理先生的床在病房最里头、小窗子旁边的位置。哈
利很高兴,而且安心地看到他靠在几个枕头上,正借着落在床上的仅有的几缕阳光,
读《先知日报》。他们走过去的时候他抬起头来,看到是他们,脸上露出了笑容。
“你们好啊!”他招呼道,把报纸扔到一边,“比尔刚离开了,茉莉,他得回
去上班,不过他说他过会儿就去看你们。”
“亚瑟,你怎么样?”卫斯理太太问,弯腰吻了吻他的脸,焦虑地审视着他的
脸色,“你看起来还是有点不好。”
“我感觉好得很呢,”卫斯理先生愉快地说着,伸出没受伤的手臂拥抱金妮,
“要是他们给我拆掉绷带,我立刻就能回家的。”
“爸爸,他们为什么不拆掉绷带呢?”弗雷德问。
“嗯,每次他们一拆绷带,血就流个不停,”卫斯理先生愉快地说,伸手把魔
杖从床头柜上拿了下来,挥了一下,在床边变出了六张椅子,正好能让所有的人都
坐下,“大概是那条蛇的毒牙里有某种毒液不让伤口愈合,不过,他们确信他们会
找到解毒剂的。他们说他们遇到过好多比我更糟的病人呢,而且,现在,我只需要
每小时吃一点清血剂就行了。可是那头的那个人,”他说着,压低声音,冲着对面
病床上那个脸色发绿,死盯着天花板的人说,“给狼人咬了,可怜的小伙子,根本
没法治。”
“狼人?”卫斯理太太悄声说,似乎有点紧张,“他在公共场所安全吗?他是
不是应该住到单间去啊?”
“现在离月圆还有两星期呢,”卫斯理先生轻声提醒她,“他们今天早上跟他
说了,那些疗伤术士们劝他说,他一样可以有几乎完全正常的生活的,我对他说—
—没有指名道姓,当然了——说我自己就认识一个狼人,人特别好,他并不觉得这
情况有那么困难。”
“他怎么说?”乔治问。
“要是我再不闭嘴他就也咬我一口,”卫斯理先生难过地说,“而那边那个女
人,”他指了指另一张有人的床,摆在靠门的地方,“拒绝告诉疗伤术士究竟是什
么东西咬了她,这让我们都觉得那肯定是她非法弄来的什么东西。总之,不管那是
什么东西,它都把她的腿咬掉了相当大的一块下去。他们换药时那气味就别提有多
臭了。”
“那,爸爸,你总得告诉我们事情的经过吧?”弗雷德问,一边把椅子拉得靠
近病床。
“嗯,你们已经都知道了不是吗?”卫斯理先生说着,会意地冲哈利笑了笑,
“事情简单得很——我做了一整天的工作,累得睡着了,被蛇偷袭了,给咬了一口。”
“那个在《先知日报》上也登了吗,你被袭击的事?”弗雷德问,指着卫斯理
扔到一边的报纸。
“没有,当然没有,”卫斯理先生说,笑容里有淡淡的苦涩,“魔法部才不会
让人知道有一条阴险的大毒蛇进来——”
“亚瑟!”卫斯理太太警告他说。
“——进来——呃——进来咬我,”卫斯理先生连忙说,不过哈利十分清楚这
不是他本来打算说的话。
“爸爸,那你当时到底在哪儿啊?”乔治问。
“这是我的事,”卫斯理先生说,不过脸上带了一点微笑,他抓起《先知日报
》,抖开报纸,说:“你们进来的时候我正读到威利·威德新斯的逮捕消息。你们
知道威利·威德新斯就是那个在夏天里让很多厕所回流的人?他的一个把戏弄砸了,
那个马桶爆炸了,他们发现他的时候他已经失去知觉,全身从头到脚都喷满了——”
“你说你‘值班’的时候,”弗雷德低声打断他的话,“你到底是在做什么?”
“你听到你父亲的话,”卫斯理太太悄声说,“我们不能在这里讲这个!亚瑟,
接着说威利·威德新斯的事。”
“嗯,别问我他是怎么做的,反正他居然逃脱了给马桶下咒的罪名,”卫斯理
先生冷淡地说,“我想那只能是有金钱从中做怪了——”
“你在保护它,是不是?”乔治小声说,“武器吧?‘那个人’想要的东西?”
“乔治,安静!”卫斯理太太厉声说。
“总之,”卫斯理先生提高声音说,“这一次,威利·威德新斯又给逮住了,
他卖给麻瓜会咬人的门把手,我不认为这次他能买通路径逃出去了,因为,根据这
篇文章,有两个麻瓜给咬断了手指头,现在正在圣满钩医院做紧急骨头再植,还有
记忆修改。想想看吧,麻瓜们到圣满钩医院来了!不知道他们现在在哪个病房?”
他急切地向四周看着,好像能找到路标似的。
“哈利,你是不是说过‘那个人’有一条蛇的?”弗雷德问,一边看着他父亲
的反应,“一条大蛇?他回来的那个晚上你见过的,不是吗?”
“够了,”卫斯理太太说,“疯眼和唐克斯在外面,亚瑟,他们想进来看你,
你们这些人都到外面去等着吧,”她对哈利和她的孩子说,“之后你们可以进来跟
爸爸说再见,现在都出去。”
他们回到走廊,疯眼和唐克斯走进去,关上了门。弗雷德扬了扬眉毛。
“好吧,”他淡淡地说,在口袋里翻找着,“你们尽可以这样。什么都不告诉
我们。”
“你在找这个吧?”乔治说,拿出一团看起来像是肉色的线绳的东西。
“你真是太了解我了,”弗雷德说着,露出牙齿笑了,“咱们来看看圣满钩的
门上是不是也下了沉垒咒语,怎么样?”
他和乔治解开了纠缠在一起的线绳,分出了五只顺风耳来。弗雷德和乔治把它
们分给其他人,哈利犹豫着要不要接过。
“拿去,哈利,拿去吧!你救了爸爸的命呢。只要有一个人有权偷听他说话,
那个人就是你。”
哈利忍不住也笑了,他拿过线绳,像双胞胎一样,把一头插进耳朵里。
“好吧,开始!”弗雷德悄声说。
肉色的线绳像长长的细虫子一样扭曲着爬进门底下。一开始哈利什么都听不到,
然后他忽然听到唐克斯的说话声,把他吓了一跳,她的轻声耳语清楚得就好像她正
站在他跟前似的。
“……他们找遍了整个地带,哪儿也找不到那条蛇,亚瑟,它似乎在咬了你之
后就消失得无影无踪了……但是‘那个人’不可能有胆量放蛇进去那里的,不是吗?”
“我敢说他送蛇来是来试探我们的,”穆迪低吼说,“因为他根本什么都没偷
来,不是么?嗯,我敢说他是想看清他的对手,要是亚瑟那时候不在,那畜生可能
就有更多的时间到处转转了。那么,波特说他看到当时的情况了?”
“是的,”卫斯理太太说,听来似乎有些不自在,“你知道,邓布多几乎好像
在等哈利看到这样的事情。”
“是呀,不过,”穆迪说,“那个波特小子有点古怪,这个我们都知道。”
“我今天早上和邓布多说话时,他似乎挺担心哈利的,”卫斯理太太悄声说。
“他当然得担心,”穆迪低吼着说,“那男孩从‘那个人’的蛇里看到这件事,
显然了,波特不明白这是什么意思,但要是‘那个人’控制了他——”
哈利把顺风耳从耳朵里拿出,他的心脏剧烈地狂跳,热血涌上脸,他看着面前
的一圈人,他们都瞪着他,耳朵里仍挂着线绳,脸上的表情忽然变得恐惧。
狗蛋 发表于 2009-1-14 23:48
这就是邓布多不肯再看哈利的原因?他是不是以为会从他的眼里看到伏地魔的
目光,又或者,他是不是担心,那双清澈的绿眼睛会突然变成血红,瞳孔变得像猫
一样细长?哈利记得他在奎洛教授的脑后看到的、伏地魔那蛇一样的脸,他用手摸
了摸自己的后脑,不知道当伏地魔从头颅里迸裂出来的感觉会是怎样的。
他觉得肮脏、被玷污了,他好像携带了致命的病菌,不配与那些清白、干净、
身心都没有被伏地魔污染的人们坐同一列离开医院的地铁上……他不只是看到那条
蛇,他根本就是那条蛇,他现在明白了。
就在那时,一个可怕的想法突然跳入他的脑海,一段记忆浮现出来,一段让他
的内脏像毒蛇一样剧烈翻滚蠕动的记忆:
“除了追随者之外他还要做什么?”
“只有通过秘密行动才能得到的东西……比方说,武器。这是上一次他没有的。”
“我就是这个武器。”哈利想,仿佛血管里流的是毒液,他全身冰冷,随着摇
晃的列车穿过隧道,急出了一身冷汗。我就是那个伏地魔想用的人,这就是为什么
无论我走到哪儿都有护卫跟着,他们保护的不是我,而是其他人啊。只可惜这没有
用,他们在霍格沃茨不能时时监视我……我确实在昨晚袭击了卫斯理先生,那就是
我。伏地魔让我做的,他可能就在我身体里,窥听我的想法,就在现在——
“哈利,亲爱的,你没事吧?”卫斯理太太隔着金妮,靠过来悄声对哈利说,
这时列车又晃当着穿过隧道。“你看起来不大好,是不是病了?”
他们都看着他,他用力摇了摇头,然后死盯着一张房屋保险的广告看起来。
“哈利,亲爱的,你真的确定你没事吗?”卫斯理太太担忧地说,他们绕着走
过桂茂街中间那片没有人修理的草地。“你的脸色太差了……你确定今天早上你睡
着了?你得立刻上楼去,在晚饭前睡两个小时,听到了没有?”
他点点头,这是个现成的借口,他不用再和任何人说话了,而这正是他想要的。
因此当她一打开前门,他就匆忙走过傻特伊大腿做的伞架,上楼走进他和罗恩的卧
室。
在这里,他开始在屋里来回踱步。走过两张床,和菲尼斯·尼古拉斯的空画框,
他的脑子被更多的问题和更恐怖的想法给填满了,沸腾了。
他是如何变成蛇的?也许他也是兽幻者……不,不可能的,那样的话,他早就
应该知道的……也许伏地魔是兽幻者……是的,哈利想,这就对了,他当然能变成
一条蛇……然后,等他附上我的身体,我们就一起变成蛇了……这还是不能解释我
是怎么来的伦敦,然后在五分钟之内又回到床上……不过,除了邓布多,伏地魔得
算是世界上最强的巫师,向那样转移人对他来说恐怕只是小事一桩……
就在那时,一阵惊慌狠狠地揪住了他的心,他想,虽然这太不可能——要是伏
地魔控制了我,那我现在就正在给他凤凰令总部的清晰图像!我知道谁是凤凰令的
成员,也知道瑟瑞斯在哪儿……我还听到了那么多不该听到的东西,来这里第一晚
瑟瑞斯告诉我的那些东西……
只有一件事可做:他必须马上离开桂茂街。他可以回霍格沃茨,和其他人一起
过圣诞节,在霍格沃茨还剩了很多人可以让他伤害。可要是下次是谢默斯、迪安、
或是纳威怎么办?他停止踱步,站在那里看着菲尼斯·尼古拉斯的空画像。他的心
里好像灌了铅似的沉重。他没有别的选择:我只能回女贞路,彻底脱离魔法界。
那么,要是他非这么做不可,他想着,也没有必要留在这里了。他竭力不去想
达斯里一家看到他比预计提前六个月站在门外时的样子,他大步走到皮箱那里,重
重关上箱盖,并上了锁,然后习惯地转头找海德薇,但是立刻记起她还在霍格沃茨
——嗯,至少不用提着她的笼子了——他拎起皮箱一头,刚拖过屋子一半,一个讽
刺的声音忽然响了起来:“要跑了,是不是啊?”
他转过头,菲尼斯·尼古拉斯出现在他的画像上,正靠着画框,饶有兴致地看
着哈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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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是逃跑,不是,”哈利简单地说,又把皮箱在地上拖了几尺。
“我以为,”菲尼斯·尼古拉斯说着,抚摸着自己的尖胡子,“桂芬多的人都
应该是勇敢的!依我看你倒好像更应该去我自己的学院呢,我们斯雷瑟林的人也很
勇敢,是的,但是我们可不傻。比如说吧,只要有机会选择,我们总是先想逃命。”
“我不是在逃我自己的命,”哈利简单地说,把皮箱拖过门前一块相当不平的、
被虫蛀坏了的地毯。
“哦,我明白了”,菲尼斯·尼古拉斯说,继续抚摸着胡子,“这不是临阵脱
逃——是你讲义气。”
哈利不理他。他的手已经放在门把手上了,菲尼斯·尼古拉斯懒洋洋地说:
“阿伯斯·邓布多让我带个口信给你。”
哈利一下转过身子:
“他怎么说?”
“呆着别动。”
“我根本没动!”哈利说,手依然放在门把手上,“现在可以告诉我他说什么
了吧?”
“我刚刚已经告诉你了,傻瓜,”菲尼斯·尼古拉斯温和地说,“邓布多说的,
‘呆着别动。’”
“为什么?”哈利急切地说,松开手里的皮箱,“为什么他要我呆在这儿?他
还说什么啦?”
“一点也没有。”菲尼斯·尼古拉斯说,扬着细细的黑眉毛,似乎认为哈利的
举止相当没有礼貌。
哈利的怒火仿佛蛇从高草顶上蹿起。他已经疲惫不堪,完全没有头绪,在过去
的十二个小时里,他经历了恐惧、宽慰、然后又是恐惧,而邓布多依然拒绝跟他说
话!
“那么,就是这个了,是不是?”他大声说,“‘呆着别动’!我被摄魂怪袭
击了之后他也只说了这一句!哈利,乖乖地等大人把事情解决!不过,我们不会告
诉你任何事的,因为你那个小脑袋瓜可应付不来啊!”
“你知道,”菲尼斯·尼古拉斯说,声音比哈利更大,“这就是我痛恨做教师
的原因!年轻人总是狂妄地自信他们能把每一件事看穿。你意识到了没有,我的可
怜的自大的小公子,霍格沃茨的校长不把他计划里的每一件小细节都告诉你是有原
因的?你有没有停下来想过,即使觉得不公正也好,听从邓布多的命令还从来没让
你受到伤害过?可是不,才不呢,就像你们所有的年轻人一样,你以为全世界只有
你会感觉,会思想,只有你能预见危险,只有你一个人最聪明,能知道黑魔头可能
在计划着——”
“那么,他在计划的事情和我有关,是不是?”哈利立刻说。
“我有这样说吗?”菲尼斯·尼古拉斯说,懒懒地检查着自己的真丝手套,
“现在,对不起,我有比听一个青春期少年的烦恼更好的事情要做……祝你日安。”
他逛出画框的边缘,消失了。
“好好,你就走吧!”哈利冲着空画框怒吼着,“告诉邓布多,我谢谢他什么
都不做!”
空画框里一片安静。哈利一肚子怒火,把皮箱拖回床脚,然后趴在被虫驻坏的
床单上,闭着眼睛,觉得全身又重又痛。
他觉得自己好像刚刚赶了很远很远的路……他几乎不能想像,不到二十四小时
以前,张楚还走到槲寄生下和他说话……他太累了……他不敢睡着……可他又不知
道他这样能坚持多久……邓布多让他呆着别动……那就是说他可以睡觉……但是他
怕极了……要是再发生上次的事情怎么办?
他在黑影中下沉。
仿佛是存在他脑子里有一部电影正等着开演。他走在一条空旷的走廊里,向一
扇平淡无奇的黑门走去,他经过粗糙的石墙,左手边有一个通道,通向一串向下的
石阶。
他走到黑门跟前,但是打不开门……他站在那里看着它,拼命想要进去……里
面的东西是他全心全意要得到的……一个他梦想不到的宝贝……要是他的伤疤能不
疼一会儿就好了,让他能更清楚地思考对策……
“哈利,”罗恩的声音从很远很远的地方传来,“妈妈说晚饭已经好了,但要
是你想继续睡一会儿,她就给你留些饭菜。”
哈利睁开眼睛,但是罗恩已经离开了房间。
“他不想和我独处,”哈利想,“听到穆迪的话之后他肯定不想。”
他不想下楼吃饭,他不想逼他们见他。他翻了个身,不一会儿就又睡着了。等
他再醒来已经是很久以后,凌晨两三点钟的样子,他的肚子里饿得难受。罗恩在旁
边的床上打鼾,他张开眼睛环视屋子,发现菲尼斯·尼古拉斯的影子又在他的画像
里出现了。哈利想到那可能是邓布多派他来监视他的,怕他万一再袭击别人。
那种肮脏的感觉又在他身体里滋长,他几乎有点希望自己没有听邓布多的话…
…如果从此他在桂茂街的生活都是这样,也许回女贞路也不会坏到哪去。
***
第二天上午,所有人都开始布置圣诞装饰,哈利记不得瑟瑞斯以前有没有过更
高兴的时候,他居然在唱圣诞歌曲,显然很高兴在圣诞节时有人陪伴。哈利能听到
他的声音传到楼上,在那里,他一个人坐在冰冷的客厅里,看着窗外的天空逐渐变
白。要下雪了。他感到一种残酷的快感,想着他在给其他人时间,让他们继续讨论
他,因为他们一定会想讨论他的。快午饭时,当他听到卫斯理太太在楼下柔声召唤
他的时候,他又上了一层楼,不理会她。
晚上六点钟左右,门铃响了,布莱克夫人又开始尖叫起来。哈利猜测是蒙当格
或其他凤凰令里的人来帮忙了,哈利只是把自己更舒服地靠在墙上,他一直藏在暴
嘴的屋里,努力忘记自己的饥饿,给那只双翼鹰头马喂着死老鼠。让他稍微惊奇的
是,几分钟之后,门上传来重重的敲门声。
“我知道你在里面,”赫敏的声音传来,“请你出来行不行?我要和你谈一谈。”
“你怎么在这儿?”哈利问她,一边打开门,这时暴嘴又开始扒拉着铺在地上
的干草,企图找到它刚才可能落下的老鼠肉,“我以为你跟你爸爸妈妈去滑雪了?”
“嗯,说实话,我其实不喜欢滑雪的,”赫敏说,“所以,我来这儿过圣诞节
了,”她的头发上沾着雪花,脸冻得通红,“不过可别告诉罗恩,我告诉他滑雪好
玩,因为他总是嘲笑个不停。我爸爸妈妈有点失望,不过我告诉他们,每个认真准
备考试的人都留在霍格沃茨学习。反正他们也想让我学习好,他们会理解的,”她
轻快地说,“咱们去你卧室吧,罗恩的妈妈在那儿生了火,而且送上来很多三明治。”
哈利跟着她下到二楼,他走进卧室时,相当惊讶地看到罗恩和金妮正坐在罗恩
的床上等着他们。
“我是坐骑士夜车来的,”赫敏轻盈地说着,在哈利有时间说话之前把外套拖
下来继续说,“今天一早邓布多就告诉我了,但我总得等学期正式节束才能离开。
安布居因为你们从她眼皮底下逃开了可真是气得不行,其实邓布多已经告诉她了,
卫斯理先生进了圣满钩医院,他允许你们去看望他的。”
她坐到金妮旁边,两个女孩和罗恩都抬着头看哈利。
“你感觉怎样?”赫敏问。
“好得很,”哈利僵硬地说。
狗蛋 发表于 2009-1-14 23:49
“噢,哈利,别撒谎了,”她不耐烦地说,“罗恩和金妮说,你从医院回来就
一直躲着所有人。”
“他们这么说的,是吗?”哈利说,愤怒地瞪着罗恩和金妮,罗恩低头看自己
的脚,但是金妮毫无惧色。
“嗯,就是这样!”她说,“而且你谁也不看!”
“是你们谁也不看我!”哈利生气地说。
“也许你们都轮流看对方,结果总是错过了,”赫敏提醒说,嘴角有些笑意。
“一点也不好笑。”哈利厉声说,转身要走。
“噢,别再以为是大家误解了你吧,”赫敏尖锐地说,“听着,其他人已经告
诉我你们昨晚用顺风耳听到的东西——”
“是吗?”哈利咆哮说,把手深深地插在口袋里,看着外面大雪纷纷飘落,
“你们都在谈论我,是不是?哼,我已经习惯了。”
“哈利,我们想和你谈,”金妮说,“可你从回来就一直躲着我们——”
“我不想和人谈话,”哈利说,觉得自己越来越烦燥。
“嗯,这就是你笨的地方,”金妮生气地说,“你知道除了我,你不认识其他
被伏地魔控制过的人,而我可以告诉你那感觉是怎么样的。”
哈利一动不动地站着,忍受着这些话的冲击,然后他转过身来。
“我忘了。”他说。
“你很幸运。”金妮淡淡地说。
“对不起,”哈利说,他是说真心话,“那么……那么,你觉得我是被附身了
吗?”
“嗯,你记不记得你做过的每一件事?”金妮问,“你的记忆里有长时间的空
白,在那期间,你都不知道自己做过了什么吗?”
哈利努力思索着。
“没有。”他说。
“那么,‘那个人’没有控制你。”金妮简单地说,“当他控制我的时候,我
几小时几小时都不知道自己做了什么,我会在一个地方,而自己都不知道是怎么到
那里的。”
哈利几乎不敢相信她,可是,他的心里不由自主地轻快起来。
“可是,我梦到你爸爸和蛇——”
“哈利,你以前就做过这样的梦,”赫敏说,“去年你就能感应到伏地魔要做
什么。”
“这次不一样,”哈利摇着头说,“我在那条蛇里,那就好像,我就是那条蛇
一样……万一伏地魔用什么办法把我送到伦敦——”
“有一天,”赫敏说,听起来被彻底激怒了,“你会读到《霍格沃茨校史》这
本书,那时你恐怕就会记起,你不能在霍格沃茨里做瞬息移动。哈利,就连伏地魔
也不能让你从宿舍里飞出去的。”
“你从没离开你的床,夥计,”罗恩说,“我们把你叫醒之前,你在那里翻来
覆去至少有一分多钟了。”
哈利又开始在屋子里踱步起来,思考着,他们说的这些话不光让他感到安慰,
也相当有理……没有细想,他从床上放着的盘子里拿起一个三明治,狼吞虎咽地塞
进嘴里。
看来,我并不是他的武器,哈利想。他的心充满了快乐和释然,膨胀起来。他
们听到瑟瑞斯经过他们的门外,朝暴嘴屋子走时放声高歌“上帝降平安给快乐的双
翼鹰头马”的时候,他几乎想要和他一起唱了。(“上帝降平安给快乐的人”是一
首著名的圣诞歌,在这里,当然要改做瑟瑞斯最喜欢的“双翼鹰头马”了。——译
注)
***
他怎么会起念头要去女贞路过圣诞节呢?瑟瑞斯已经因为这房子又挤满了人,
尤其是哈利也回来过节,他的快乐感染了每一个人。他不再是夏天的那个阴沉的房
主人了,现在他似乎下决心要让每一个人至少——如果不是更多的话——比在霍格
沃茨过圣诞节更快乐。在圣诞节前的几天里他不知疲倦地忙个不停,在他们的帮助
下清理、装饰了房子,等圣诞前夜他们上床睡觉的时候,整栋房子已经焕然一新。
原本失去光泽、挂满蜘蛛网的水晶吊灯现在已经挂满了冬青叶子做成的花环和金银
色的彩带,魔法雪花堆在露出纤维的地毯上闪闪发光,一棵巨大的圣诞树——蒙当
格弄来的,上面装饰了真正的仙女——挡住了布莱克家族的族谱挂毯,就连墙上挂
着的那些精灵的头上,现在也给戴上了圣诞老人的帽子和白胡子。
圣诞节的早上,哈利醒来时发现床脚边堆了一大堆礼物,而罗恩已经把他自己
的礼物——更大的一堆——拆了快一半了。
“今年可真不少呢,”他在堆积如山的包装纸后面冲哈利说,“谢谢你给我的
扫帚罗盘,它太有用了,比赫敏的可好多了——她给我了一个作业计划本——”
哈利看了他的礼物,找到一个有赫敏笔迹的。她给他的也是一样,那是一个看
起来像日记本的本子,只不过他每翻一页,它就会大声说“今日事今日毕”之类的
话。
瑟瑞斯和卢平送给哈利一套好书,名叫《防御魔法实用及其反黑魔法之用途》,
书里的每一个逆反咒和诅咒都有画得很好的、会移动的彩色示意图。哈利迫不及待
地翻阅了第一卷,他知道这套书对他计划DA课程会极有帮助。海格送给他一只毛
绒绒的棕色钱包,上面的尖牙想来是防小偷的,可惜就连哈利想往里头放钱时,那
尖牙也想把他的手指咬掉。唐克斯的礼物是一个小小的、功能完全的霹雳扫帚模型,
哈利看着它在房间里飞,希望自己的那只还在身边。罗恩给了他一大盒十全滋味豆
子糖;卫斯理先生和太太给他的是和往年一样的手织毛衣,和几块碎肉馅饼;多比
给他了一幅真正恐怖的画,哈利怀疑是出自他自己的手笔,他试着把画倒过来看它
是不是能好看一点,就在这时,一声“砰”的巨响,弗雷德和乔治瞬息移动到了他
的床脚。
“圣诞快乐,”乔治说,“先别急着下楼。”
“为什么?”罗恩说。
“妈妈正哭呢,”弗雷德沉重地说,“帕西把他的圣诞毛衣又退回来了。”
“也没带个字条什么的,”乔治接着说,“也没问问爸爸怎么样了,也不去看
看他什么的。”
“我们也试着劝她,”弗雷德说,绕过床去看哈利手里的画,“我们告诉她帕
西不过是一大滩老鼠屎罢了。”
“结果一点用也没有,”乔治说,抓起一块哈利的巧克力蛙吃了起来,“所以
就换了卢平做。最好等他逗她高兴之后咱们再下去吃早饭,我想。”
“这鬼东西到底是什么啊?”弗雷德问,斜着眼看多比的画,“看起来好像是
一个眼框给打黑了的长臂猴子。”
“是哈利啊!”乔治说,指着画背面,“这里是这么说的。”
“还真像呢,”弗雷德说,咧开嘴笑了。哈利把作业计划本冲他砸去,结果打
中了对面的墙,然后掉到地上,在那里它高兴地说:“只要你知道在i上加点,t
上加横,就什么都能做!”
他们起来穿好衣服,现在可以听到房子里其他人互相说“圣诞快乐”的声音,
下楼的路上他们看到了赫敏。
“哈利,谢谢你送我的书,”她高兴地说,“我早就想要那本《数字学理论》
的新书了!还有罗恩,你送的那瓶香水可真不同寻常。”
“没问题,”罗恩说,“那个是给谁的?”他接着说,示意她手里抱着的包装
精致的包裹。
“克瑞彻。”赫敏愉快地说。
“你最好不是送给他衣服!”罗恩警告她,“你知道瑟瑞斯说的:克瑞彻已经
知道太多了,我们不能放他走!”
“这不是衣服,”赫敏说,“不过要是依我,我肯定会给他点别的什么穿的,
他那块破布太脏了。不是衣服,这是一条拼花棉被,我觉得这能让他的卧室里敞亮
一点。”
“他有卧室?”哈利压低声音说,因为他们正经过瑟瑞斯母亲的肖像。
“嗯,瑟瑞斯说那不能算是卧室,只是个小间,”赫敏说,“事实上,他睡在
连着厨房的小屋里,锅炉底下。”
他们走进地下室时,里面只有卫斯理太太一个人,她站在炉前,对他们说“圣
诞快乐”的时候,声音好像患了重感冒似的,他们都不敢看她。
“那么,这就是克瑞彻的卧室喽?”罗恩说着,走到食品室对面墙角里的一扇
肮脏破烂的门前,哈利还从未见过那扇门打开过。
“是的,”赫敏说,现在声音里多了一点不安,“呃……我想我们应该敲门。”
罗恩用指头扣了扣门,但是没有人应。
“他肯定是在楼上转悠呢,”他说,然后不假思索地拉开了门,“啊!”
哈利往里瞅着,小屋几乎被一个巨大的老式锅炉给占满了,但是在脚边,管道
下面,克瑞彻为自己造了个窝。各种各样的破布和发臭的旧毯子堆在地板上,中间
的一个小凹显然是克瑞彻每晚蜷缩着睡觉的地方。布堆里零零碎碎地撒着一些陈面
包皮和生了酶的奶酪,里头的角落里有一些闪亮的小东西和硬币,哈利估计,那些
都是克瑞彻像个偷盗的喜鹊似的,偷偷在瑟瑞斯清理垃圾时攒下来的。而且,他也
居然弄回了瑟瑞斯在夏天时扔掉的几幅银框相片,相片的玻璃虽然碎了,但是里面
黑白照片里的小人仍傲然地向上瞪着他,包括——他觉得胃里一阵摇晃——那个在
邓布多的记忆盆里看到的,深皮肤、垂眼皮的女人:贝拉楚克斯·雷斯坚。看起来,
她的相片是克瑞彻最喜欢的,他把它放在所有相片的最前面,破碎的玻璃也笨拙地
被魔法胶布贴起来了。
“我想就把礼物留在这里吧,”赫敏小心地把包裹放在破布和毯子中间那个凹
里,然后轻轻关上门,“之后他会看到的,那就可以了。”
“这让我想起来了,”他们关上柜门时,瑟瑞斯正从食品室里抱了一只大火鸡
出来,他说,“最近有谁看到克瑞彻了吗?”
“从我们刚到的那晚上之后,我就没见过他了,”哈利说,“那时候你让他离
开厨房。”
“是啊,”瑟瑞斯说着皱起眉头,“你知道,我想那也是我最后一次看到他…
…他肯定是躲在楼上什么地方吧。”
“他不会是离开了这里吧?”哈利说,“我是说,你说”出去“,也许他以为
你要他离开这所房子呢?”
“不,不会的,要是没有人给他们衣服,家佣精灵是不能离开的,他们是被家
族房屋封住的。”瑟瑞斯说。
“要是他们真想离开就能离开的,”哈利辩驳说,“多比就是,两年前他离开
马尔夫家来警告我,在那之后他一直惩罚自己,但是他的确离开过。”
有那么一会,瑟瑞斯看起来有点惊慌,然后他说,“我过会儿就去找他,我估
计会看到他在楼上抱着我母亲的旧灯笼裤或是别的什么哭得一塌糊涂。当然了,他
也有可能是爬进晾衣厨里死掉了……不过我可不能把事情想得那么好。”
弗雷德,乔治和罗恩都笑了,但是,赫敏一脸责备。
吃完了圣诞午餐,卫斯理一家人,哈利和赫敏都准备在疯眼和卢平的护卫下,
再次去医院看望卫斯理先生。蒙当格来的时候正好赶上吃到圣诞布丁和蛋糕,他
“借”来了一辆汽车给他们用,因为圣诞节期间不通地铁。哈利很怀疑这车可能是
不经过车主同意拿来的,它也被施了和卫家原来那辆老福特车一样的扩张咒语:虽
然从外面看起来比例正常,可是它里面装了十个人,再加上司机蒙当格也仍然坐得
舒舒服服。卫斯理太太在上车前犹豫了一下——哈利知道她不赞成蒙当格的主意,
正在与她对非魔法赶路的不情愿做着思想斗争——但是,最后,外面的寒冷,还有
孩子们的哀求毕竟胜利了,她坐进后座,在弗莱德和比尔之间优雅地坐了下来。
路上的车辆很少,他们很快就到了圣满钩医院。一小撮巫师们在本来空无人迹
的小街上悄然走着去医院。哈利和其他人下了汽车,蒙当格把车开到拐角,在那里
等他们。他们悠闲地走到那个穿绿尼龙裙的假人那里,然后,一个接一个穿过了玻
璃窗。
接待处看起来也充满了节日的喜庆气氛:用来照明的水晶灯变成了红色和金色,
成了巨大的圣诞彩球了,冬青树枝挂满了所有的门口,每一个角落里都有闪亮的白
色圣诞树,盖满了魔法雪花和冰柱,每棵树顶都放了一个耀眼的金色星星。这一次
比上次来人少了很多,不过走到接待处中间时,哈利被一个女巫挤到一边,她的左
鼻孔里正塞了一个小桔子。
“家庭纠纷,是不是?”桌子后面的金发女巫嘲笑着说,“今天我已经是第三
次见到了,四楼魔咒损伤部。”
他们到的时候,看到卫斯理先生正靠在床上,腿上的盘子里放着吃了一半的火
鸡,脸上的表情似乎有些不好意思。
“亚瑟,一切都好吗?”卫斯理太太在大家都上前打了招呼、交给他礼物之后
说。
“很好,很好。”卫斯理先生有些过於热情地回答,“你们-呃-还没见过斯
密斯维克疗伤术士吧?”
“还没有,”卫斯理太太怀疑地问,“为什么?”
“没什么,没什么。”卫斯理先生欢快地说着,开始拆他的礼物,“嗯,大家
都好吗?你们圣诞节都得到什么了?噢,哈利——这真是太好啦!”他刚刚打开哈
利的礼物:保险丝和螺丝刀。
卫斯理夫人似乎不完全满意卫斯理先生的回答,当她丈夫靠过去跟哈利握手时,
她偷偷看了看他睡衣下面的绷带。
“亚瑟,”她说,口气里的严厉如同捕鼠夹一下扣住老鼠,“你换过绷带了,
亚瑟,为什么你提前一天换绷带了?他们告诉我到明天也不用换绷带的。”
“什么?”卫斯理先生说,一脸惊慌地把被单拉上胸口,“不,不——没什么
的——是——”
在卫斯理夫人的锐利凝视下,他似乎有些泄气。
“嗯——先别生气,茉莉,是奥古斯塔斯·派伊有个主意……他是见习疗伤术
士,你知道的,很好的小伙子,也对……嗯……辅助治疗很感兴趣。我是说,有一
些麻瓜用的古老的治疗方法……嗯,叫做缝针,茉莉,它在治疗——麻瓜的伤口上
——很有效果……”
狗蛋 发表于 2009-1-14 23:49
卫斯理夫人发出一个介于尖叫和咆哮的中间的恶声。卢平连忙从床边走开,去
看那个狼人,那个狼人因为没有人来看他,正有些羡慕地看着围着卫斯理先生的一
大夥人。比尔也嘟囔着说要出去喝杯茶,弗雷德和乔治笑嘻嘻地,跳起来跟上他一
起去。
“你是不是想告诉我,”卫斯理太太说,越说声音越大,显然没有注意到跟她
一起来的人正在慌张地跑着躲开她,“你让他们在你身上乱试麻瓜东西了?”
“不是乱试啊,茉莉亲爱的,”卫斯理先生哀求说,“只是——只是奥古斯塔
斯·派伊和我想试验一下的东西——只不过,很不幸的是——嗯,这一种咬伤——
缝针没能像我们预想得那么有效——”
“什么意思?”
“嗯……嗯,我不知道你是不是知道——缝针是什么东西?”
“听来好像是你想把皮肤缝在一起,”卫斯理夫人说着从鼻孔里发出一声冷笑,
“可是,亚瑟,就算是你,也不能蠢到——”
“我也想喝点茶,”哈利说着一下子跳起。
赫敏,罗恩和金妮几乎是跑着跟他一起出门,当他们把门关上时,听到卫斯理
太太的尖叫:“你说什么?你说就是那个意思是什么意思?”
“爸爸的老毛病,”金妮摇摇头说,他们正沿着走廊走,“缝针,真可笑。”
“嗯,你知道,对不是魔法造成的伤口,缝针是很有效的,”赫敏客观地说,
“我想也许是那条蛇的毒液里有东西溶解了缝线或是什么的,不知道休息室在哪儿?”
“五楼。”哈利说,他还记得问询处那个女巫桌旁的楼层指南。
他们沿着走廊,穿过一道门,找到了一个摇摇欲坠的楼梯,旁边的墙上挂着更
多脸色凶恶的疗伤术士肖像。他们沿着楼梯往上走的时候,有几个疗伤术士叫住他
们,给他们诊断着古怪的病症,向他们建议可怕的治疗方法。这次罗恩可真生气了,
因为有一个中世纪巫师叫住罗恩,说他明显已经到了死斑谷病晚期。
“死斑谷病又是什么鬼东西?”罗恩愤怒地说着,那个疗伤术士追着他跑过六
幅肖像,一边把肖像里的人推开。
“那是最恐怖最痛苦的皮肤病啊,小少爷,那会让你比现在长更多痘疮,更难
看——”
“你小心点,敢说别人难看!”罗恩说,耳朵红了起来。
“——唯一的治法就是拿一只蟾蜍的肝脏,紧紧缠在你的脖子上,在月圆的晚
上,脱光了站在放满鳗鱼眼睛的桶里——”
“我没得死斑谷病!”
“可是,小少爷,你脸上那些不能见人的污点——”
“那是雀斑啊!”罗恩大发雷霆地说,“现在给我滚远远的,回你的自己画框
里去!”
他转头看向其他人,他们都努力装出正经的样子。
“到几楼了?”
“我想是五楼。”赫敏说。
“不是啦,四楼,”哈利说,“还有一层……”
但当他走上楼梯口的时候却一下停住了,他紧盯着通向走廊、上面挂着“魔咒
损伤”牌子的大门。门上的小窗户里,有一个人正把鼻子紧压在玻璃看他们。他有
着金色的卷发,明亮的蓝色眼睛,脸上带着空洞的笑容,露出一口灿烂的洁白牙齿。
“哎呀!”罗恩也瞪着那个男人说。
“噢,我的天哪!”赫敏突然屏住气说,“吉尔德罗伊·洛哈特教授!”
他们以前的黑魔法防御课老师推开门冲他们走来,他穿着一件浅紫色晨褛。
“噢,大家好啊!”他说,“你们是来找我签名的是不是?”
“他可真没怎么变啊,是不是?”哈利对金妮小声嘟囔,金妮一下笑了。
“呃——教授,你好吗?”罗恩说,听起来有些愧疚,因为是罗恩的断魔杖失
灵,才导致洛哈特教授的记忆被全部抹掉,然后不得不给送到医院来的。不过,毕
竟洛哈特曾经想永久抹掉哈利和罗恩的记忆,哈利对他就是有同情也量度有限。
“我可好得很呢,谢谢你!”洛哈特兴高采烈地说,从口袋里抽出了一根相当
破烂的孔雀羽毛笔,“现在,你们想要多少签名啊?你们知道,我已经能写连笔字
啦!”
“呃——我们现在还不想要,谢谢,”罗恩说,冲哈利扬了扬眉毛。哈利问:
“教授,你怎么在走廊里乱走呢?你不应该呆在病房里的吗?”
洛哈特脸上的笑容慢慢消失了,他紧紧地盯了哈利好一会儿,然后才说,“我
们以前认识吗?”
“呃……是呀,我们认识,”哈利说,“你以前曾经在霍格沃茨教过书的,不
记得吗?”
“教书?”洛哈特重复说,脸上掠过一丝不安,“我?教过书?”
然后笑容又突然回到了他的脸上,速度惊人地快。
“是我教会了你们所有的知识,我猜,是不是?嗯,那么就给你们几个签名吧?
给你们一打吧,这样连你的小朋友们也都有了,谁也不用争!”
但就在那时,一个脑袋从走廊远处的门后面伸了出来,一个声音喊道:“吉尔
德罗伊,你这个坏孩子,你又跑哪儿去啦?”
一位母亲一样的疗伤术士忙乱地沿着走廊跑过来,她的头上戴了一个有穗子的
花环,冲着哈利和其他人亲切地笑着。
“哦,吉尔德罗伊,有人来看你啦!多好啊,而且还是圣诞节!你们知道么,
从来也没有人来看他呢,可怜的小羊羔,我都想不出为什么,他是这么讨人喜欢,
是不是啊?”
“我正在给他们签名!”洛哈特对疗伤术士露出一个灿烂的笑容,“他们要很
多很多呢,而且非要不可!我只希望我有那么多照片!”
“听听他的话,”那位疗伤术士说着,抓起洛哈特的胳膊,怜爱地冲他微笑着,
就好像他是个早熟的两岁小孩,“几年前他可相当出名呢,他这么喜欢签名让我们
都很高兴,这是记忆恢复的迹象呢。你们能来这里一下吗?他就住隔离病房,你们
知道,他肯定是在我给发送圣诞礼物时溜出来的,平时那里是锁着的……这可不是
因为他危险呢!不过,”她把声音压得低低的,“他对自己是有那么一点点危险,
天保佑……你们看,他不知道自己是谁,走出去了,就不知道怎么回来啦……你们
能来看他可真好。”
“呃,”罗恩说,完全没有效果地指着楼上,“其实,我们只是想——呃——”
但是那位疗伤术士满脸期望地看着他们,於是罗恩的无力喃喃“上楼去喝茶”
也消失得无影无踪了。他们无可奈何地互相看了一眼,然后跟着洛哈特和他的疗伤
术士走进走廊。
“咱们别呆太久,”罗恩轻声说。
疗伤术士用她的魔杖指着隔离病房的门,口里念了一句,“哈罗开门”,门一
下打开了,她领着他们进去,手紧紧抓着洛哈特的胳膊,直到把他安置进病床旁边
的扶手椅里才松开。
“这个病房里都我们的长期病人,”她低声告诉哈利,罗恩,赫敏和金妮,
“你们知道,因为这些人受的魔咒损伤是永久性的。当然了,在密切的药物治疗、
魔咒治疗、再加上点运气,我们也能有些进展的。吉尔德罗伊看来已经逐渐恢复了
一些,我们在布热德瑞克·波德先生身上的进展更大,他似乎已经恢复了语言能力,
只是我们现在还不能听懂他讲的语言。嗯,我得去发送圣诞礼物了,你们继续聊吧。”
哈利四下看看,这间病房一看就是病人的永久住家。和卫斯理先生的病房相比,
这里多了许多个人物品,比如,洛哈特床头的墙上就帖满了他自己的照片,他们都
露着牙冲他们笑着,挥手打着招呼。他已经在很多照片上给自己签写了名字,但是
笔迹断断续续,像小孩子的一样。洛哈特一坐进椅子,就抽出了一大叠新照片来,
抓过羽毛笔,开始疯狂地在上面签起名来。
“你可以把它们装进信封里,”他对金妮说,把签好的照片一张接一张地扔到
她的腿上,“我可没被公众忘记啊,你知道,才不呢,我还是会收到很多崇拜者的
来信,格莱蒂斯·格治昂每星期都写信给我。要是我知道为什么就好了,”他停住
话,看起来有点疑惑,但是接着就笑起来,又鼓起劲头笔奋疾书起来,“我想只是
因为我的英俊长相吧。”
对面床上躺着一个面有菜色、神情忧伤的男巫,他直盯着天花板喃喃自语,似
乎对周围的事情毫不在意。隔着的病床上躺着一个女巫,她的全身都长着厚厚的毛
发,哈利记得二年级时赫敏也有过类似的症状,只不过赫敏的情况,万幸地不是永
久的。病房最里面的部分被一幅带花的布帘隔住了,给那里面的两位病人一些隐私。
“艾格尼斯,这是给你的,”疗伤术士对那个满脸长毛的女人高兴地说着,递
给她一小摞圣诞礼物,“你看,他们没忘记你,不是吗?还有,你儿子也送猫头鹰
来,说他今晚会来看你呢,那可就好了,是不是?”
艾格尼斯发出了几声像狗一样的叫声。
“你看,布热德瑞克,有人给你送来一盆花呐,还有一本可爱的挂历,每个月
都画着一只漂亮的双翼鹰头马呢,它们可让这里看起来更愉快了,不是吗?”疗伤
术士说着,忙乱地走到那个喃喃自语的男人那里,把一盆相当难看、有着长长的飘
摇触须的植物放在床头柜上,然后又用魔杖把挂历钉到墙上,“还有——噢,隆巴
顿太太,您这就要走了么?”
哈利的头一下转过去,病房尽头那两张床前面的帘子给拉开了,两个探病的人
正在两张床中间的过道上说话:一位看起来让人敬畏的老女巫,穿着长长的绿色裙
子,戴了一条被虫驻了的狐狸围脖,一顶尖帽子,上面的装饰毫无疑问是一只填了
棉花的秃鹫,还有,跟在她身后、看起来极其伤心的——纳威。
哈利猛地明白了病房尽头那两张床上的病人是谁。他慌忙转回头,焦急地希望
想出什么主意来引开其他人的注意力,好让纳威不被注意、不被盘问地离开,但是
一听到“隆巴顿”的名字,罗恩也同时抬起头来,哈利还没有来得及阻止他,他已
经叫起来:“纳威!”
纳威吓了一跳,然后畏缩了,好像差点给子弹打中。
“纳威,是我们啊!”罗恩高兴地说着站了起来,“你看到——洛哈特也在这
里!你是来看谁的?”
“纳威,亲爱的,是你的朋友吧?”纳威的祖母和蔼地说,低头冲他们微笑着。
纳威看来似乎宁愿去世界任何一个角落也不呆在这里。他胖胖的脸庞上涌出酱
紫颜色,谁也不看。
“啊,是的,”他的祖母说,仔细地看着哈利,然后伸出了她满是皱纹、鸡爪
一样的手来让他握:“是啊是啊,我知道你是谁,当然了。纳威常对我说你的好话。”
“呃——谢谢,”哈利说着和她握手,纳威没有看他,而是盯着自己的脚,脸
上的紫红已经越来越深。
“还有你们两个当然就是卫斯理家的孩子了,”隆巴顿太太继续说,像帝王似
的把手赐给罗恩和金妮去握,“是的,我认识你们的父母——不很熟,当然了——
但他们可是很好人,很好的人……而你一定就是赫敏·格兰杰了?”
隆巴顿太太知道她的名字,似乎让赫敏相当惊讶,但是她也握了手。
“是的,纳威跟我说起过你,你有好几次帮他解围,是不是?他是个好孩子,”
她说,苛刻的目光掠过棱角分明的鼻子,朝下看着纳威,“可是,我恐怕得承认,
他没能继承到他父亲的天赋。”她把脸猛地扭向病房尽头的两张床,帽子上填了棉
花的秃鹫恐怖地摇晃起来。
“什么?”罗恩说,看起来十分吃惊,(哈利想去踩他的脚,但是这样的事情
在不是穿着长袍而是牛仔裤时做就很难不引人注意。)“纳威,那里头是你爸爸吗?”
“这是怎么回事?”隆巴顿太太尖利地说,“纳威,难道你没有把你爸爸妈妈
的事讲给你的朋友听吗?”
纳威深深地吸了口气,抬头望着天花板,摇了摇头。哈利不记得还有什么时候
对另一个人有现在这么同情过,只是现在他一点也想不出帮纳威开脱的办法。
“可是,这不是让你觉得丢人的事!”隆巴顿太太生气地说,“你应该引以为
傲,纳威,骄傲!他们献出了他们的健康和心智不是为了让他们唯一的儿子觉得丢
人的,你知道不知道!”
“我没有觉得丢人,”纳威说,声音极低,目光看着别处,就是不肯看哈利和
其他人,罗恩现在正垫着脚走过去看那两张病床里的病人。
“哼,你的表达方式确实奇怪!”隆巴顿太太说,“我的儿子和媳妇,”她说
着,傲然转向哈利,罗恩,赫敏和金妮,“被‘那个人’的信徒折磨得神经错乱了。”
赫敏和金妮都用手捂住了嘴,罗恩把伸出去看纳威父母的脖子缩了回来,看起
来相当窘。
“他们都是傲罗,你们知道,在魔法界相当受人尊敬的人,”隆巴顿夫人继续
说:“都有很高的天分,他们两个,我——是的,爱莉斯亲爱的,怎么啦?”
纳威的母亲穿着睡衣,正慢慢沿着病房走过来,她的脸已经不再是哈利在穆迪
的原凤凰令成员合影里看到的,那张丰满的、欢乐的脸,她的脸瘦削疲倦,眼睛仿
佛括大了,头发也似乎全白了,每一根头发都纤细脆弱,好像枯死了似的。她看来
似乎不想说话,又或者她根本不能说话,但是她羞怯地冲纳威招了招手,伸出的手
里握着什么东西。
“又有一张?”隆巴顿夫人说,声音里忽然有一点疲惫,“很好,爱丽丝亲爱
的,很好——纳威,接过去吧,别管它是什么。”
但是纳威早已经伸出手,他妈妈把一张竹宝牌口香糖的包装纸放在了他手里。
“你真好,亲爱的。”纳威的祖母装出一副愉快的声音说着,拍了拍他母亲的
肩膀。
但是纳威悄声说,“谢谢,妈妈。”
他的母亲蹒跚地走开了,哼着歌回到病房尽头。纳威环视着他们,他的脸上充
满挑衅,仿佛在看他们谁有胆子笑,但是哈利想不出这一生以来,还遇到过比这更
不好笑的事情。
“好吧,我们得走了。”隆巴顿太太叹了口气,戴上了她长长的绿手套,“很
高兴认识你们大家。纳威,把糖纸扔到垃圾箱里去吧,她给你的那些糖纸恐怕已经
能贴满你的卧室了。”
可当他们离开时,哈利却分明看到纳威把糖纸放进了口袋。
门在他们身后关上了。
“我一点也不知道。”赫敏说着,泪水在眼眶里打转。
“我也不知道。”罗恩说,声音有些嘶哑。
“我也不知道。”金妮悄声说。
他们都看着哈利。
“我知道,”哈利闷闷不乐地说,“邓布多告诉我的,但是我向他保证我谁也
不能讲……这就是那个贝拉楚克斯·雷斯坚被送进阿兹卡班的原因,她给纳威的父
母施迷心咒,直到他们最后神经错乱了。”
“贝拉楚克斯·雷斯坚干的?”赫敏悄声说,吓坏了,“克瑞彻屋里的相片上
那个?”
他们很长时间都没有说话,最后是洛哈特的愤怒声音打破了安静:
“喂,你们要知道,我的连笔字可不是白练的!”
狗蛋 发表于 2009-1-14 23:49
“这是什么?”哈利问。
“它可以让我知道石内普是不是对你不好,不行,不能在这里打开!”瑟瑞斯
说,警惕地看了一眼卫斯理太太,后者正在苦苦劝说弗雷德和乔治戴上她手织的手
套,“我怀疑茉莉不会喜欢的——但我希望你在需要我的时候用它,好么?”
“好,”哈利说,把纸包揣进外套的内袋里,可他知道无论什么时候他都不会
用这个东西。他,哈利,决不能把瑟瑞斯从安全的地方招出来,不管石内普在未来
的蔽心术课上怎样卑鄙地对待他。
“那么,咱们下去吧,”瑟瑞斯说,拍了拍哈利的肩膀,艰难地笑了,哈利还
没来得及说别的,他们已经往楼下走了,挤在卫斯理一家人中间,在满是铁链和门
拴的大门前面停住了。
“再见,哈利,多保重,”卫斯理太太说着拥抱了他。
“再见,哈利,记得帮我盯着蛇啊!”卫斯理先生和蔼地说着和他握手。
“嗯——是啊,”哈利心不在焉地说着,这是他唯一能嘱咐瑟瑞斯要小心的机
会了。他转过头,紧盯着教父的脸,张开嘴想说话,但是还没等他说话,瑟瑞斯已
经伸出一只胳膊,很快地拥抱了他,然后粗声说,“哈利,记得自己小心,”下一
个时候,哈利已经给挤到了冰冷的外面,唐克斯(今天她装扮成了一个衣着随便,
铁灰色头发的高个子女人)正催促着他下楼。
12号的大门在他们身后重重关上。他们跟着卢平走下前门的台阶。等他走上
人行道时,哈利转过头:12号房子正飞快地收缩,两边的房子往中间张着,一眨
眼的功夫,它已经消失不见了。
“快点来,咱们越快上车越好,”唐克丝说,哈利注意到她紧张地往桂茂街中
间的小方场瞟了几眼。卢平伸出右手。
“砰!”
一辆艳紫艳紫的三层汽车从空气里出现了,几乎撞到了最近的路灯,路灯朝后
一跳躲开了。
一个身材瘦削、满脸疙瘩、长着招风耳朵、穿着紫色制服的的年轻跳上人行道,
说:“欢迎你们来到——”
“是是,我们知道了,谢谢,”唐克丝立刻说,“上车上车,都上去——”
她推着哈利走上汽车,经过售票员,他冲着哈利瞪大眼睛:
“呃——他是哈利——!”
“要是你敢喊出他的名字,我会把你诅咒成粉末,”唐克丝威胁地低声说,现
在开始推着金妮和赫敏往前走。
“我一直特想做骑士夜车呢!”罗恩高兴地说着,跳上车来到哈利身边,四下
看着。
上一次哈利坐骑士夜车的时候是晚上,而且,三层车厢里都摆满了黄铜卧铺。
现在,在早晨,围着窗子只是随意地摆了很多不成套的椅子。其中一些椅子似乎在
车突然在桂茂街煞住的时候给晃倒了,几个巫师正抱怨着从地上爬起来,一个购物
袋倒了,里面的东西滚过整个车厢,蛙卵、蟑螂、还有奶油蛋糕混在一起,撒得满
地都是。
“看来咱们得分两伙,”唐克丝轻快地说着转头寻找空座,“弗雷德,乔治和
金妮,你们可以坐后面那里,卢平可以跟你们一起。”
她和哈利、罗恩、赫敏走上最顶层车厢,那里有两个空座在最前面,还有两个
在车尾。汽车的售票员,斯坦·顺派克,热心地跟着哈利和罗恩走到车尾。当哈利
经过的时候,他注意到有很多人都扭头看他,等他坐下来之后,那些脸就一下都转
回去了。
哈利和罗恩各交给斯坦·顺派克十一个银币之后,汽车就恐怖地摇晃着开动了。
它轰隆轰隆地在桂茂街掉了个头,几次跑上了人行道,然后,随着又一声“砰”地
巨响,他们都向后倒去。罗恩的椅子翻了,本来放在他膝盖上的小皮猪冲出笼子,
惊慌地呼扇着翅膀飞到汽车前头,最后落在了赫敏的肩膀上。哈利好不容易抓住了
墙上的蜡台才没有摔倒,他朝窗外看了看,他们现在正沿着似乎是高速公路飞快地
行驶着。
“咱们现在就在伯明翰城外一点,”斯坦·顺派克愉快回答了哈利没有提出的
问题,罗恩正艰难地从地上爬起来,“那么,哈利,你最近好不好哇?一整个夏天
我净看到你名字在报纸上,还从来都不是好事儿,我对厄恩说,我说:我们上次见
他的时候他可不像个小疯子嘛,可是个教训不是?”
他递给他们车票,目光仍好像着了迷似的盯着哈利。显然,斯坦·顺派克不在
乎一个人是不是疯子,只要他能上报就足够厉害了。骑士夜车危险地左右晃着,从
里面超过了一大排汽车。哈利看到在前面,赫敏用手捂住眼睛,而小皮猪则开心地
在她肩膀上晃着。
“砰!”
骑士夜车从伯明翰的高速公路一下跳上了一条弯弯曲曲的乡间小路,所有的椅
子都朝后滑了一大截,路边的篱笆墙都在他们冲得太近时朝后跳着躲开了。从那里
他们走上一条繁忙城镇里的主街,然后是一架高山环绕的高架桥,然后是高楼公寓
中间的一条狂风吹扫的街道,每一次转换,都有响亮的一声“砰!”。
“我改主意了,”罗恩嘟囔着第六次从地板上爬起来,“我再也不想搭这个汽
车了。”
“听着,下一站是霍格沃茨,”斯坦·顺派克大声说着朝他们摇晃着走过来。
“前面坐的那个霸道女人喜欢你们呢,她塞了点小费,让把你们排到靠前一点儿。
不过,我们得让玛施女士先下车——”这时下面的二层车厢里传来一阵呕吐的声音,
然后就是液体落到地板上的声音,“——她现在感觉不太好。”
几分钟以后,骑士夜车狠狠地地煞在了一家小酒馆的旁边,后者刚刚向后挤着
避免了碰撞。他们可以听到斯坦搀着不幸的玛施女士下了汽车,还有二层车厢里其
他人如释重负的谈话声音。然后汽车就又开始走了,越来越快,直到——
“砰!”
他们正穿过白雪皑皑的霍格梅村,哈利从一条侧街里看到了猪头酒吧一晃而过,
那只画着野猪头的招牌在冷风里摇晃着。大片大片的雪花打着汽车的前窗,最后,
他们在霍格沃茨校门口停了下来。
卢平和唐克斯帮他们把行李拿了下来,然后下车来和他们说再见。哈利看了一
眼骑士夜车的三层车厢,发现所有的乘客都在看他们,鼻子在窗户上都压扁了。
“一进学校你们就安全了,”唐克丝说,谨慎地扫了一眼空旷的马路,“希望
你们这学期过得愉快,好不好?”
“照顾好自己。”卢平说着跟他们每个人握手,最后轮到哈利,“听着,”当
其他人都跟唐克斯道别时他低声说,“哈利,我知道你不喜欢石内普,但是他是一
个极好的蔽心术师,而且我们——包括瑟瑞斯——都希望你学会保护自己,所以,
你要好好学,知道吗?”
“是,好吧,”哈利沉重地说,抬头看着卢平过早显出皱纹的脸,“那再见了。”
他们六个人艰难地拖着皮箱,沿着打滑的小路走向城堡,赫敏已经在说着要在
睡觉前如何再织几个精灵帽子。走到橡木大门前面的时候,哈利转身看了看,骑士
夜车已经不见了,他有些希望——尤其一想到明天晚上——他仍然留在那辆车上。
***
第二天一整天,哈利几乎都在担心着晚上,早上的药剂双节课也丝毫没能消除
他的恐惧,因为石内普仍和以前一样讨厌。而DA小组成员们还不断在课间走廊上
拉住他,询问是不是今晚有聚会,他的心情就更差了。
“我会用老办法通知你们下次聚会的时间,”哈利说了一遍又一遍,“可今晚
不行,我得去-呃-补药剂课。”
“你要去补习药剂课!”哉卡瑞斯·史密斯目空一切地说,午饭后他在正堂里
堵住了哈利,“我的天呐,你肯定是糟透了,石内普可不经常给人补课啊不是吗?”
当哉卡瑞斯·史密斯用令人厌烦的轻快步伐离开的时候,罗恩生气地瞪着他的
背影。
“我能不能给他下咒?我从这儿也能够着他的,”他说,举起魔杖,瞄准了哉
卡瑞斯·史密斯的后背正中。
“别理他,”哈利阴沉地说,“每个人都这么想,不是么?他们都以为我是个
笨——”
“嗨,哈利,”他的身后传来一个声音,他转过头发现是张楚站在那里。
“哦,”哈利说,他的胃难受地跳了一下,“嗨。”
“哈利,我们在图书馆等你,”赫敏坚定地说着,抓住罗恩的胳膊,拖着他朝
大理石楼梯那儿走。
“圣诞节愉快吗?”张楚问。
“是啊,不坏,”哈利说。
“我们的节过得挺安静的,”张楚说,不知为什么,她看起来有点羞涩,“嗯
……下个月我们又要去霍格梅了,你看到告示了么?”
“什么?哦,没有,回来之后我还没看告示板呢。”
“我们要去,是情人节那天。”
“好啊,”哈利说,不明白为什么她告诉他这些,“嗯,你是不是想——?”
“除非你也想,”她立刻说。
哈利呆呆地看着她,他本来想说的是,“你是不是想知道下次DA小组聚会的
时间?”但是她的回答似乎不是这个意思。
“我——呃——”他说。
“哦,你不想的话也没关系,”她说,似乎有些窘,“别担心,我——那就再
见吧。”
她走开了。哈利站在那里看着她的背影,拼命地想了半天,终於才仿佛“咚”
地一声恍然大悟。
“楚!喂——张楚!”
他冲她跑去,在大理石台阶一半的地方追上了她。
“呃——你想在情人节和我一起去霍格梅吗?”
“哦哦,是的!”她说,脸红了起来,冲着他微笑。
“好的……嗯……那就说定了,”哈利说,觉得这一天毕竟没有完全浪费,他
几乎是蹦着跑去图书馆,找罗恩和赫敏一起去下午的课。
可惜,到了那天晚上六点钟的时候,随着哈利一步步走向石内普的办公室,难
过的感觉也逐渐加深,就连成功约会张楚的快乐也不能使它减轻半分。
走到门口他停了一下,宁愿自己在任何地方也不是这里。然后,他深深地吸了
口气,敲了敲门,走了进去。
昏暗的屋子里排满了书架,上面摆着上百个玻璃瓶,里面有粘乎乎的动植物肢
体泡在不同颜色的液体里。屋子一角的柜子里放的是石内普曾经诬陷哈利——并不
是全无道理的——企图偷窃的药剂。不过,哈利的注意力被书桌上的东西吸引过去
了,那是一个浅浅的石头洗手盆,上面刻着的古老的文字符号在昏暗的烛光下隐约
可见。哈利立刻就认出来了——邓布多的记忆盆。他正想这个东西为什么会出现在
这里,石内普突然从阴影里传来的冰冷声音让他吓了一跳:
“波特,关上门,”
哈利关上了门,有种把自己关进牢房的恐怖感觉。等他转身面向屋里的时候,
石内普已经走到了烛光里,正冲他一声不响地指着他书桌对面的椅子。哈利坐下了,
石内普也坐下,冰冷的黑眼睛一眨不眨地盯着哈利,厌恶从他的脸上的每一根皱纹
上渗出。
“那么,波特,你知道你为什么来,”他说,“校长要我教你蔽心术,我只盼
望你能学会的要比你的药剂学稍稍多一点。”
“是啊,”哈利简单地说。
“波特,这也许不是平常上课,”石内普说,眼睛阴险地眯了起来,“不过,
我仍然是你的老师,因此,无论什么时候,你也要叫我‘先生’或是‘教授’。”
“是的,先生。”哈利说。
石内普继续用眯着的眼睛审视着他,然后说,“好,蔽心术。就像我在你亲爱
教父的厨房里说的那样,这一支魔法能让你蔽护你的思想,不受魔力侵入和影响。”
“为什么邓布多教授认为我需要学,先生?”哈利说,直视着石内普的眼睛,
不知道石内普是不是会回答。
石内普回视他的目光,过了一会儿才轻蔑地说,“波特,即便是你,现在也肯
定该想明白了吧?黑魔头精通窥心术——”
“那是什么?先生?”
“从别人心里窥视记忆和感觉的法术——”
“他能读人思想?”哈利立即说,他最担心的事情被证实了。
“波特,你实在不懂得观察微妙,”石内普说,黑眼睛闪烁着,“你不明白细
微的东西,这就是你无法成为优秀的药剂师的几个缺点之一。”
石内普顿了一下,显然在珍惜能够侮辱哈利的快乐,然后才继续下去。
“只有麻瓜才会说‘读人思想’,人的思想不是书,随时都可以打开翻阅的。
思想也不是刻在头骨里的文字,可以让侵入的人细细阅读。波特,人的思维是一个
复杂的,有很多层次的东西——至少,大多数人的如此。”他讽刺地笑了,“不过,
确实,那些精通窥心术的人可以,在某些特定的情况下,深入他人的脑子并能正确
地分析他们看到的东西。比如黑魔头,他就几乎总能知道别人是不是对他说谎。只
有那些掌握了蔽心术的人才能在他面前做假而不被他识破。”
不管石内普怎么说,哈利还是觉得窥心术就是读人的思想,而他一点也不喜欢
这个东西。
“那就是说,他知道我们正在想的东西吗?先生?”
“黑魔头的所在离这里相当远,而霍格沃茨的校园和墙壁都被很多古老的咒语
和魔法保护着,确保住者身体和思想的安全。”石内普说,“波特,在魔法界,时
间和地点很重要。而且大多数时候,目光接触对窥心术十分至关重要。”
“那么,我为什么非得学习蔽心术?”
石内普看着哈利,一根细长的手指慢慢滑过嘴唇。
“波特,常理似乎在你身上并不适用,那个没能杀死你的咒语似乎在你和黑魔
头之间制造了某种联系。证据表明,在某些时候,当你的思想放松、容易受攻击的
时候——比如说,你睡觉的时候——你会分享黑魔头的想法和感受。校长认为我们
不应该让这继续下去,他希望我教你如何挡住黑魔头的侵袭。”
狗蛋 发表于 2009-1-14 23:50
哈利的心又疾跳起来,这些解释并不合理。
“可是,邓布多教授为什么不想让这个继续下去呢?”他唐突地问,“虽然我
不喜欢这个,但那很有用啊不是吗?我是说……我看到那条蛇攻击卫斯理先生,要
是我没看到,邓布多教授也不可能及时救他了,不是吗?先生?”
石内普瞪了哈利好一会儿,手仍然在嘴边滑动,等他再次开口时,他的声音缓
慢而慎重,似乎在仔细斟酌着每一个字。
“看起来,以前黑魔头不知道你和他之间的联系。直到最近以前,似乎都是你
感受他的感觉、分享他的思想,而他丝毫没有觉察。可是,圣诞节前你所看到的—
—”
“蛇和卫斯理先生的?”
“不要打断,波特,”石内普威胁地说,“我刚才在说,圣诞节前你所看到的
幻像,对黑魔头的大脑侵入得如此之强——”
“我是在蛇头里看到的,不是他!”
“波特,我刚才是不是告诉你不要打断我?”
可哈利并不在乎石内普是不是生气,他终於快要弄清楚事情的真相了。他朝前
倾着,连自己都没有意识到,已经坐在椅子边上了,他紧张得好像一个摆好姿势准
备打架的人。
“既然是我在分享伏地魔的思想,为什么我是从蛇的眼睛里看到东西的?”
“不要说黑魔头的名字!”石内普狠狠地说。
一阵可怕的沉默里,他们隔着记忆盆逼视着对方。
“邓布多教授说他的名字,”哈利安静地说。
“邓布多的法术高强,”石内普嘟囔着说,“他有足够的安全感念出他的名字
……我们其他人……”他抓了抓左臂,显然没有意识到自己的作为。但是哈利知道,
就在那里,有一个黑色的印记烙进了他的皮肤。
“我只是想知道,”哈利再次开口,努力使自己的声音保持礼貌,“为什么—
—”
“你进入了蛇的大脑,因为那就是当时黑魔头的所在。”石内普吼道,“他那
时候正附在那条蛇的身上,所以你梦到你也在那里。”
“而伏地——他——知道了我在那里?”
“似乎正是如此。”石内普淡淡地说。
“你怎么知道?”哈利着急地说,“这只是邓布多教授的猜测,还是——?”
“我告诉过你,”石内普说,在椅子上坐直,目光像割刀似的,“要叫我‘先
生’。”
“是的,先生,”哈利不耐烦地说,“可是你们怎么知道——”
“我们知道就足够了,”石内普压着怒火说,“重要的是,黑魔头现在已经知
道你了解他的思想和感觉,他也由此推算出来,这个方法也可以反过来用的,这就
是说,他已经明白了他可以回头入侵你的思想和感觉——”
“而且他也可能试着控制我给他做事?”哈利问,“先生?”他慌忙补上。
“有可能,”石内普说,听起来冷酷而且漠不关心,“这就让我们回到蔽心术
上来。”
石内普从长袍内袋里抽出魔杖,哈利在椅子上紧张起来。但石内普只是把魔杖
举上自己的太阳穴,魔杖的顶端插进他油腻的头发里。他把魔杖抽出来的时候,一
些银色的东西掉了出来,在他的太阳穴和魔杖之间挂着,好像一条粗粗的蜘蛛丝似
的。当他把魔杖拿开的时候,蜘蛛丝样的东西断了,轻飘飘地落进了记忆盆,它在
盆里旋转着,银白颜色,既不像气体也不像液体。石内普又把魔杖放上太阳穴两次,
把银色的东西放进石头盆子里,然后,没有丝毫对自己行为的解释,他小心地端起
记忆盆,把它放到一个他们碰不到的架子上,然后转头面对哈利,举起了手里的魔
杖。
“波特,站起来,拿出魔杖。”
哈利站起身,有些紧张,他们面对面站着,中间隔着桌子。
“你可以用你的魔杖来解除我的,或者用任何你能想到的方法来保护你自己。”
石内普说。
“你要做什么?”哈利问,不安地看着石内普的魔杖。
“我要试着进入你的脑子,”石内普轻声说,“咱们来看看你的防御如何,他
们告诉我你在反抗迷心咒时表现得相当出色。你将会明白,想要反抗我这一招,你
需要同等的力量……准备好了,现在……窥心杰离!”
石内普进攻时哈利还没有准备好,他根本没来得及召唤任何抵抗的力量。整个
办公室在他眼前飘忽着不见了,他脑子里一幅又一幅的图像翻动着,好像忽隐忽现
的电影,它们是如此逼真,他完全看不到周围任何东西。
他五岁,看着达达力骑着崭新的红色单车,他的心嫉妒得要炸了……他九岁,
凶恶的牛头狗追他,他爬上树,达斯里一家人在下面的草地上哈哈大笑……他戴着
分院帽坐在那里,分院帽告诉他他会在斯雷瑟林做得很好……赫敏躺在医院里,脸
上长满了厚厚的黑毛……漆黑的湖边,上百只摄魂怪逼近他……槲寄生底下,张楚
靠得越来越近……
“不行,”当关于张楚的记忆走近时,哈利脑子里传出一个声音,“不许你看
这个,我不许你看这个,这是我自己的隐私——”
他感到膝盖一阵剧痛,石内普的办公室又跳回视线,他意识到自己已经倒在地
板上,一只腿的膝盖重重地撞在了石内普的书桌上。他抬眼看石内普,后者已经放
低魔杖,正在揉他的手腕,那里有一个相当可怕的伤痕,像是灼伤的痕迹。
“你是想制造出那个刺人咒的吗?”石内普淡淡地问。
“不是,”哈利苦涩地说着从地上爬起来。
“我猜也是如此,”石内普说,紧盯着他,“你让我走进去太深了,你完全不
能控制。”
“你看到了我看到的所有东西?”哈利问,不能确定自己是不是想知道答案。
“一闪而过罢了,”石内普说,嘴角翘着,“那只狗是谁的?”
“玛芝姨妈的,”哈利嘟囔说着,恨着石内普。
“嗯,作为第一次练习,这已经比想像得好多了,”石内普说,又举起了魔杖,
“你最后毕竟阻止了我,不过你的大喊大叫浪费了你的时间和精力。你必须集中,
用你的大脑来击退我,这样你就不用靠魔杖了。”
“我试过了,”哈利生气地说,“可你根本没告诉我要怎么做!”
“波特,注意礼貌,”石内普威胁地说,“现在,我要你闭上眼睛。”
哈利狠狠地瞪了他一眼,然后才按照他说的做了。他不喜欢闭着眼镜面对着石
内普,石内普的手里还握着魔杖。
“波特,清除杂念,”石内普冰冷的声音传来,“不要有任何情感。”
可是哈利对石内普的恼怒依然像毒药一样在他的血管里博动,让他的愤怒消失?
哪怕扯断他的腿也不会更困难。
“波特,你没有在做……你得学会更能控制自己才行……现在,集中精力……”
哈利试着清除杂念,什么都不想,没有记忆,也没有感觉。
“咱们再来一次……我数三下……一——二——三——窥心杰离!”
一只硕大的黑龙在他面前弓身立着……他的父母在魔镜里冲他挥手……塞德里
克·迪戈里躺在地上,空洞的眼睛瞪着他……
“不————!”
哈利又跪在地上了,脸埋在手里,脑子疼得好像有人想把它从头骨里拉出去似
的。
“起来!”石内普厉声说,“站起来!你根本没有试,你一点都没努力。你让
我检查了你的恐惧,你交给我攻击你的武器!”
哈利又站了起来,心脏狂跳着,好像他刚才真的看到了塞德里克·迪戈里的尸
体躺在墓地里。石内普看起来比什么时候都苍白愤怒,不过,哈利比他更愤怒。
“我-已-经-尽-力-了,”他咬着牙说。
“我告诉你不要有情感!”
“是吗?好吧,在这种时候我根本做不到,”哈利怒吼。
“那么你就会发现,你会是黑魔头最容易的猎物!”石内普残酷地说,“只有
愚蠢的人才把自己的心挂在袖子上,骄傲地给所有人看。他们不懂得控制情绪,沉
溺于悲伤记忆,让自己轻易地被人挑拨煽动——换句话说,他们是软弱的人——他
们在他的法力面前没有丝毫抵挡能力!波特,他可以毫不费力地侵入你的思想!”
“我并不软弱,”哈利低声说,怒火冲击他的全身,他觉得他几乎要去打石内
普了。
“那就证明给我看!控制你自己!”石内普轻蔑地说,“控制你的怒气,训练
你的思想!我们再试一遍!现在准备好!窥心杰离!”
他看到沃能姨父把信箱钉死……上百只摄魂怪掠过湖面向他逼近……他跟着卫
斯理先生在没有窗的走廊里跑……他们离尽头的黑门越来越近了……哈利想打开门
走进去……但是卫斯理先生领着他转向左边,顺着石头台阶往下走了……
“我明白了!我明白了!”
他第四次倒在石内普办公室的地板上,伤疤难受地刺痛着,但他刚刚发出的声
音却充满了成功的兴奋。他从地上爬起来,看到石内普正高举着魔杖,盯着自己。
看起来这一次石内普还没等哈利反击就结束了咒语。
“波特,你怎么了?”他问道,紧盯着哈利。
“我看到了——我想起来了,”哈利喘着气说,“我一下明白了……”
“明白什么了?”石内普尖利地问。
哈利没有立刻回答,他揉着前额,依然沉浸在令他眩晕的霍然开朗之中。
好几个月来他总是梦到那条没有窗的走廊,尽头那扇锁着的门,但他始终没有
想到这是一个真正存在的地方。现在,再次看到这个记忆,他才明白了他一直梦到
的走廊,就是八月二号他跟着卫斯理先生跑去魔法部法庭时走过的路,那就是通向
神秘局的走廊,也是卫斯理先生被伏地魔的蛇咬伤那晚所在的走廊。
他抬头看着石内普。
“神秘局里有什么?”
“你说什么?”石内普小声说,哈利满足地看到,石内普有些失常。
“我说,神秘局里有什么,先生?”哈利说。
“那么究竟为什么,”石内普慢慢地说,“你问起这件事?”
“因为,”哈利说着,紧盯着石内普的脸,“我刚才看到的走廊——我已经梦
到它几个月了——我刚刚意识到——它通向神秘局……而我认为伏地魔想要的东西
就在——”
“我告诉过你不要说黑魔头的名字!”
他们互相瞪着,哈利的伤疤又疼了起来,但是他不在乎。石内普看起来很激动,
不过,等他再次开口时,他似乎努力让自己听来相当冷淡,而且漠不关心。
“神秘局里有很多东西呢,波特,很少是你见过的,更没有跟你有关的。你明
白了吗?”
“是的,”哈利说,继续揉着伤疤,现在那里疼得越来越厉害了。
“我要你星期三同一时间再来,我们那时再继续练习。”
“好,”哈利说,他急着想离开石内普的办公室,他想去找罗恩和赫敏。
“你必须在每晚睡觉前消除你所有的情感,排除杂念,空白、镇静,明白吗?”
“明白了,”哈利说,几乎没有在听。
“波特,我警告你,要是你不练习的话我会知道的。”
“好的,”哈利喃喃地说,他捡起书包扛在肩上,匆匆走向门口。他开门的时
候转头看了石内普一眼,他正背对着哈利,从记忆盆里用魔杖挑出自己的思想,小
心地把它们放回脑袋里头。哈利没有再说什么就离开了,他在身后把门小心关上,
伤疤依然疼得厉害。
哈利在图书馆找到了罗恩和赫敏,他们正忙着写安布居刚留的大堆作业。其他
的学生,几乎都是五年级的,在旁边一张桌子的台灯下面,低头看着课本,羽毛笔
疯狂地在纸上写划着。而窗户外面,天空已经渐渐黑了下来。屋里唯一的其他声音
来自图书馆管理员平斯夫人的鞋,她一直在过道里威胁地巡视着,紧盯着那些拿着
她心爱书本的人。
哈利觉得自己在发抖,他的伤疤依然疼着,他感觉几乎有些要发烧了。
他在罗恩和赫敏对面坐下来时,看到自己在对面窗户上的倒影,他十分苍白,
伤疤比平时更明显了。
“课上得怎么样?”赫敏悄声说,然后又关心地问,“哈利,你还好吧?”
“是啊……很好……不知道,”哈利不耐烦地说,伤疤一阵剧痛让他抽搐了一
下,“听着……我刚弄明白了……”
然后他把刚刚推理出来的事告诉给他们。
“那……那你是说,”罗恩悄声说,这时平斯夫人正大步走过,鞋吱吱地响,
“那个武器——‘那个人’想得到的——就在魔法部里?”
“在神秘局里,一定的,”哈利低声说,“你爸爸带我去法庭参加听证会时,
我看到那扇门了,那就是后来他被蛇咬时在保护的那扇门。”
赫敏慢慢地长长叹息一声。
“当然了,”她无声地说。
“当然什么?”罗恩相当不耐烦地说。
“罗恩,想想看,斯特吉斯·帕德默曾经想打开魔法部里的一扇门,那肯定也
是这扇门,否则就太巧合了!”
“可是斯特吉斯是我们一夥的,为什么他要闯进去呢?”罗恩说。
“嗯,我不知道,”赫敏承认,“这是有点古怪。”
“那么,神秘局里到底有什么东西?”哈利问罗恩,“你爸爸说过吗?”
“我知道他们管在那里工作的人叫‘不可说’,”罗恩皱着眉说,“因为谁也
不知道他们真正在干什么——武器放在那么个地方可够奇怪的。”
“一点也不奇怪,它完全合情合理。”赫敏说,“那肯定是魔法部在研制的最
高机密,我想。哈利,你确定你没事吗?”
因为哈利已经用双手紧紧捂住前额,似乎恨不得按平那里似的。
“是啊……没事。”他说着放下了发抖手,“我只是感到一点点……我实在不
喜欢蔽心术。”
“没有人的思想被一次又一次地侵入之后还能感觉良好的,”赫敏同情地说,
“听着,咱们回休息室去吧,那儿会更舒服一点。”
可惜休息室里充满了兴奋的喊叫和笑声,弗雷德和乔治正在演示他们的淘气商
店的最新产品。
“无头帽!”乔治叫着,弗雷德冲着观看的学生们挥着手里的插着粉红色羽毛
的帽子,“两个金币一顶,现在看弗雷德的!”
弗雷德笑着把帽子扣在头上,有那么一秒钟,他只是傻里傻气地站在那里,然
后他的头和帽子一起消失了。
几个女生尖叫起来,但是其他人都大地笑起来。
“再摘下来!”乔治喊,弗雷德的手在肩膀上头,似乎是空气的地方抓了一把,
然后,当他把带粉红羽毛的帽子摘掉之后,他的头又回来了。
“那些帽子究竟是怎么做的?”赫敏说着,忘了写作业,紧盯着弗雷德和乔治,
“我是说,那显然是某种消失咒语,但能让消失范围大过被施咒的物品,还是挺聪
明的。不过我怀疑这帽子不能用很久的。”
哈利没有回答,他觉得相当不舒服。
“这些我明天再做吧,”他嘟囔着把刚从书包里拿出的书本又放回去。
“嗯,那就把它写在你的作业计划本上吧!”赫敏鼓励地说,“免得忘了!”
哈利和罗恩交换了一个眼神,他从书包里拿出了作业计划本,犹豫着打开了。
“不要拖到以后做,那就算是偷懒货!”当哈利把安布居的作业计划写上时,
作业计划本斥责地说着,赫敏听着笑了。
“我想我得去睡觉了,”哈利说着把作业计划本塞进书包,暗暗下了决心,一
旦有机会就把它扔进壁炉。
他穿过休息室,闪过想把无头冒扣在他脑袋上的乔治,然后走上通向男生宿舍
的楼梯,石头楼梯现在安静而清爽。恶心的感觉又来了,就和他见到蛇的那晚一样,
不过他想只要躺一会儿就会好的。
他打开宿舍门,刚走了一步,猛地一阵剧痛传来,几乎好像有人割开了他的头
一样。他不知道自己在哪里,分不清他是站着还是躺着,他甚至连自己的名字都不
记得了。
疯狂的大笑声在他耳边回荡……很久他都没有这么高兴过了……欢悦,狂喜,
扬扬得意……一件极好极好的事情发生了。
“哈利?哈利!!!”
有人在他脸上抽了一下,疯癫的大笑被痛苦的叫声打断了一下,欢乐从他身体
里流走了,但是笑声仍在继续。
他睁开眼睛,就在那时,他忽然明白了那疯狂的笑声正是从他自己的口中发出
来的。一等他意识到这个,笑声就消失了。他躺在地板上大口大口地喘息,瞪着天
花板,前额的伤疤剧烈地痛着。罗恩正趴在他旁边,满脸焦急。
“发生了什么事?”他说。
“我……我不知道,”哈利喘着气说,坐了起来,“他很高兴……高兴透了。”
“‘那个人’高兴透了?”
“一件好事发生了,”哈利喃喃地说,他浑身发抖,几乎和看到蛇攻击卫斯理
先生那天一样糟,他觉得难受极了,“一件他盼了很久的事。”
这些话涌进哈利脑子,就和上次他们在快迪奇更衣室里一样,简直好像一个陌
生人用哈利的嘴说话一样,但他明白这话完全正确。他深深地吸气,努力不让自己
吐在罗恩身上,他很欣慰这一次迪安和谢默斯没在旁边看着。
“赫敏让我来看看你,”罗恩低声说,帮哈利站起来,“她说在石内普摆弄了
你的脑子之后,现在你的防御很低……不过,我想那在以后对你还是有好处的,是
吧?”他怀疑地看着哈利,扶着他走到床边,哈利不甚确定地点了点头,一头栽到
枕头上。他忍不住怀疑自己初次练习蔽心术,非但没有使自己的脑子坚固,反而让
它更虚弱了。而且,更令他心惊胆寒的是,究竟是什么事情发生了,能让伏地魔在
过去的十四年中,从来没有像今天这样开心呢?
狗蛋 发表于 2009-1-14 23:50
哈利的疑问在第二天就得到了答案。赫敏接到《先知日报》,把它展平,盯着
头版看了一下就惊叫起来,周围的人都转头看她。
“怎么啦?”哈利和罗恩异口同声地问。
她一声不响地把报纸在他们面前摊开,指着头版整版印着的十张黑白相片,其
中九张是男的,而第十张是一个女巫。相片上的一些人在无声地喊叫着,另一些则
用手指扣着自己的相片边框,看起来十分傲慢。每张相片都标着名字和他们被送进
阿兹卡班的罪名。
安东宁·多罗霍夫,一张苍白、扭曲的长脸下面的注释写着,他正嘲弄地看着
哈利,因残酷杀害吉迪恩和法边·普瑞威特兄弟而治罪。
阿格农·洛克伍德,那是一个满脸痘疮,头发油腻的人,正懒洋洋地靠着相片
边框,因向“那个人”泄露魔法部机密而治罪。
但是哈利的视线被那个女巫的相片吸引过去了,他一看到报纸时她的脸就跳了
出来。相片上,她的深色长发有些蓬乱不整,不过他以前见过她头发光滑、浓密、
亮泽的样子。她抬着头,通过眼皮下垂的眼睛直瞪着她,嘴角隐隐现出一个轻蔑、
傲慢的微笑。和瑟瑞斯一样,她脸上有痕迹能显示出她曾经是极美的,可是——也
许是阿兹卡班吧——她的姣好面容已经几乎全给毁了。
贝拉楚克斯·雷斯坚,因折磨弗兰克和爱丽丝·隆巴顿夫妇导致其永久残疾而
治罪。赫敏推了推哈利,让他看相片顶上的大字标题,哈利只顾看贝拉楚克斯,还
没有注意到。
阿兹卡班大规模越狱魔法部担心瑟瑞斯·布莱克正在聚集老食死徒
“瑟瑞斯?”哈利大声说,“为什么不是——?”
“嘘!”赫敏焦急地冲他小声说,“别那么大声——你就赶快读吧!”
魔法部于昨天夜里公布了在阿兹卡班发生的大规模越狱的消息。魔法部长考尼
烈斯·法吉在部长办公室里向记者证实,有十名在最高戒备牢房服刑的犯人,于昨
天清晨越狱逃跑,而且,他已经向麻瓜总理报告了这些越狱犯人的危险性。
“我们极其不幸地发现,我们又回到了两年半前,和瑟瑞斯·布莱克越狱时相
同的状况,”法吉昨晚表示,“而且,我们不认为这两起越狱是没有关系的,如此
大规模的越狱,一定是有外援帮助的。而我们必须记得瑟瑞斯·布莱克是有史以来
第一个从阿兹卡班逃跑的犯人,他无疑是帮助其他罪犯越狱的最佳人选。我们认为
这些罪犯,其中包括布莱克的堂姐,贝拉楚克斯·雷斯坚,很可能是受布莱克领导
的。但是,我们仍会竭尽全力将这些逃犯绳之以法,而且,我们恳求所有巫师界人
士继续保持谨慎与警惕,无论在什么时候都不要接近这些罪犯。”
“哈利,这就是了,”罗恩说,看起来对哈利肃然起敬,“这就是昨晚他高兴
的原因啊。”
“我不相信,”哈利怒吼着说,“法吉居然把整个越狱栽到瑟瑞斯头上?”
“他还能有什么别的想法?”赫敏苦涩地说,“他总不能说,‘各位,对不起,
邓布多曾经警告过我这些事可能会发生,阿兹卡班的守卫可能已经投奔了伏地魔’
——罗恩,别吓成那样子——‘结果,伏地魔最阴险的支持者们都越狱逃出来了,
’我是说,他可花了整整六个月的时间告诉所有人、说你和邓布多在骗人的,不是
吗?”
赫敏摔开报纸,开始阅读里面的内容。哈利转头环视正堂,他不能明白为什么
其他的学生看起来一点都没有恐慌,甚至连谈论头版的恐怖新闻的人都没有。不过,
像赫敏这样每天看报的人毕竟很少,他们都只知道坐在那里谈论作业和快迪奇,还
有天知道什么废话。而围墙外面,伏地魔的手里又多了十个食死徒。
他看了看教工席,那里的气氛截然不同:邓布多和麦格教授正认真谈着什么,
两个人的神情看起来都异常凝重。史宝特教授把《先知日报》顶在一瓶番茄酱上边
吃边看,她专心致志地盯着头版内容,甚至没注意到一块蛋黄已经从停在半空的*
子里轻轻落到膝盖上。而与此同时,在桌子的另一头,安布居正忙着喝粥,头一次,
她凸出的癞蛤蟆眼睛没有扫视正堂,搜索淘气的学生。她板着脸狼吞虎咽,每隔一
会儿,就抬起头来,狠狠地瞪着桌子那头谈得认真的邓布多和麦格两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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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啊,天哪——”赫敏疑惑地说着,眼睛仍看着报纸。
“又怎么啦?”哈利连忙说,他现在有点过敏。
“这……太可怕了,”赫敏说,似乎吓坏了,她把报纸折到第十页,递给哈利
和罗恩。
魔法部工作人员惨死
圣满钩医院向公众保证,要对魔法部工作人员,布热德瑞克·波德的死亡展开
全面调查。布热德瑞克·波德,四十九岁,被一株盆栽植物勒死在病床上,疗伤术
士回天无力。波德先生是于几个星期前,因工作意外而住进医院的。
疗伤术士米里亚姆·斯哲特,事故发生时波德先生病房的负责人,已经被停薪
审查,昨天记者无法找到她本人发表意见,但是医院的发言人声明:
“圣满钩医院对波德先生的死亡深表遗憾,在这次悲惨事故以前,他的身体正
在稳步好转。
我们对病房内装饰用品有极为严格的规定,但是看起来,米里亚姆·斯哲特疗
伤术士在圣诞节期间工作繁忙,忽视了放在波德先生床头柜上的植物。在他逐渐恢
复语言和行动能力的过程中,米里亚姆·斯哲特疗伤术士曾鼓励波德先生自己照顾
这盆植物,完全没有意识到那不是一盆完全无害的飞去来花,而是一株魔鬼的陷阱。
这盆植物,在被逐渐康复的波德先生碰到的那一瞬间,就把他扼死了。
“圣满钩医院无法解释为什么这样一株植物会出现在病房里,现在正请所有知
情的巫师提供线索。”
“波德,”罗恩说,“波德,好像在哪听过这个名字,”
“我们见过他的,”赫敏低声说,“在圣满钩医院,记得吗?他就在洛哈特对
面的病床上,躺在那儿瞪着天花板,而且我们还看到魔鬼的陷阱被送进去了,她—
—那个疗伤术士——说那是个圣诞礼物。”
哈利回头看报导,恐怖的感觉仿佛怒火中烧,涌上喉咙。
“为什么我们没认出那是魔鬼的陷阱?我们以前见过的,我们本该能够阻止它
的。”
“谁会想到魔鬼的陷阱会假扮成盆花在医院的病房里出现呢?”罗恩厉声说,
“这不是我们的错,把它送给那家伙的人才是罪魁祸首!他们真是蠢货,怎么都不
看看自己买了什么东西?”
“噢,罗恩,求求你了!”赫敏颤抖着说,“我不认为任何人会把魔鬼的陷阱
放到花盆里,一点也不知道它会杀死每一个碰它的人?这个-这是有预谋的谋杀…
…而且还是很聪明的谋杀……既然植物是匿名送来的,当然就找不出是谁干的了?”
哈利不在想魔鬼的陷阱,他在回忆着去魔法部参加听证会的那天,坐电梯去第
九层时,从中厅里上来的那个面色如菜的男人。
“我见过波德的,”他慢慢地说,“我在魔法部看到他和你爸爸说话……”
罗恩张大了嘴。
“我也听过爸爸在家时说起过他的!他是个‘不可说’——在神秘局工作!”
他们互相对视一会儿,然后赫敏把报纸拉回自己面前,合上,对着头版那十个
越狱犯的相片瞪了好一会,才一下站了起来。
“你要去哪儿?”罗恩说,给她吓了一跳。
“去送封信,”赫敏说着扛起书包,“这个……嗯,我不知道它能不能……不
过值得一试……而我是唯一可以做的人。”
“我真受不了她这个样子,”罗恩抱怨着,和哈利从桌子旁边站起来,用比赫
敏慢得多的速度走出正堂,“给我们讲一声她在做的事情会要她的命吗?这都用不
上十秒钟呢——嘿,海格!”
海格正站在通向门厅的门边,等着一夥瑞文克劳学生先走,他脸上的伤痕依然
和刚从巨人任务归来时一样严重,而且,就在鼻梁上又添了一道新伤。
“你们两个还好吧?”他说,努力想笑,结果疼得皱起了脸。
“海格,你怎么啦?”哈利问,和他一起走在那伙瑞文克劳人的后面。
“好得很好得很,”海格笨拙地装出轻松的样子挥了挥手,结果几乎打到正从
那里经过的维克特教授的脑袋上,把维克特教授吓坏了,“就忙着呗,你们知道,
不就那些东西——备课啦——还有两只火蜥蜴生了鳞斑啦——还有我给留校查看啦,”
他喃喃地说。
“你给留校查看了?”罗恩很大声地说,旁边经过的学生都转过头好奇地看他,
“对不起——我是说——你给留校查看了?”他悄声说。
“是呀,”海格说,“说老实话,不比我预计的差,也许你们没觉察,你知道,
那次审查可弄得挺糟的,不管怎么说,”他长长叹息一声,“我得回去给火蜥蜴擦
点胡椒粉,要不然下次就是尾巴掉下来啦。回头见,哈利,罗恩。”
他稳稳当当地走出前门,下了石头台阶,走上湿漉漉的草地。哈利看着他远去,
不知道自己还能承受多少坏消息。
***
海格被留校查看这件事在之后的几天里就传遍了学校。但令哈利气愤的是,几
乎没有人对此表现不满,事实上,一些人——珠扣·马尔夫就是最明显的一个——
都对此极为高兴。而那个魔法部工作人员在圣满钩医院里离奇死亡的事件,似乎也
只有哈利,罗恩和赫敏真正了解并关心。现在在走廊里的谈话只有一个主题:那十
个越狱的食死徒。他们的故事终於被少数几个看报的人在学校传开了。四起的谣言
说有人在霍格梅村里见过几个越狱犯,而且他们就藏在鬼嚎屋里,正准备打进霍格
沃茨来,就和瑟瑞斯·布莱克曾经做的一样。
那些来自巫师家庭的学生听到食死徒的名字几乎和听到伏地魔一样害怕,食死
徒在伏地魔横行时犯下的滔天罪行一直流传下来。一些霍格沃茨学生的亲属里就有
被食死徒残害的人,现在当那些人在走廊里走动的时候,常常会受到很多人并不友
善的指指点点。苏珊·邦斯,她的舅舅,舅妈,和表兄弟都被其中的一个人杀死了,
在草药课上,她悲伤地对哈利说现在她终於有点理解哈利的感受了:
“我真不知道你是怎么忍下来的——这也太过分了,”她坦率地说着,一边把
过多的龙粪撒在自己那盘尖叫树的树苗上,树苗难受地扭着吱吱叫起来。
事实上,最近以来,哈利又重新成为走廊里嘀咕和指点的目标了,不过,他觉
得那些悄声谈论他的人,态度似乎已经有些转变。现在他们听上去更像是好奇,而
不是敌对。而且有那么一两次,他听到的片言只字让他怀疑,说话的人不太满意《
先知日报》里对十名食死徒越狱的报导。究竟他们为什么以及怎样逃离阿兹卡班的
堡垒的,报纸都没有点明。在迷惑与恐惧之中,那些本来就犹豫不决的人转向了唯
一另一个合理解释:也就是从去年起,哈利和邓布多就对他们解释过的事情。
不光是学生的气氛变了,现在,他们经常能看到两三个老师在走廊里紧张地低
声谈话,然后一看到学生走来就马上不说了。
“他们显然不能在教研室里自由地说话,”赫敏低声说,那天他们刚刚经过了
凑在魔咒课教室外面一起谈话的麦格教授、弗利特卫和史宝特。“有安布居在就不
行。”
“你觉得他们会不会知道新情况啊?”罗恩说,扭回头去看那三位老师。
“就算有,他们也不会告诉我们不是么?”哈利生气地说,“在那个什么什么
法令之后就不行了……现在已经到第多少条啦?”他指的是在阿兹卡班越狱的新闻
传出之后,在学院告示版上登出的那个公告:
依霍格沃茨最高监察之命
教师不能向学生提供任何与教授内容无关的讯息。
以上公告依据魔法部教育法令第二十六条。
这个最新的法令成了学生们开玩笑的对象,李·乔丹向安布居指出,依照最新
的法令,她没有权力告诉弗莱德和乔治不能在教室后头放爆炸泡泡。
“教授,爆炸泡泡跟黑魔法预防术一丁点关系也没有!这不是和您的课程有关
的东西!”
哈利再见到李·乔丹的时候,他的手背流血流得相当严重,哈利向他推荐了魔
啼拉的须子。
哈利原以为阿兹卡班的越狱事件能让安布居有所收敛,至少,就在她亲爱的法
吉眼皮底下发生了这么大的事,总该让她觉得窘迫不安。可惜,这些,似乎只让她
更疯狂地投入到对霍格沃茨的全权控制上去了,她似乎已经决定了要在短时间内至
少裁掉一个人,唯一需要考虑的是,彻劳妮教授和海格之间究竟先赶谁走。
现在,每堂占卜课和魔界生物饲养课上,安布居都会抱着她的写字夹板出现。
她会躲在香烟缭绕的塔楼教室里,壁炉旁边,不时打断彻劳妮教授越来越紧张的讲
话,当彻劳妮提问有关鸟占术和七占法的困难问题时,安布居坚持要她在学生开口
之前推测他们的回答,还逼她用水晶球、茶叶、甲骨石演示她的能力。哈利觉得彻
劳妮教授在这样的压力之下坚持不了太久了,好几次他在走廊里见到她——这本身
就很非同寻常,因为她一般极少离开塔楼教室的——疯疯癫癫地喃喃自语,扭着双
手,神经兮兮地往自己身后看,而且,什么时候也总是一身雪梨酒的气味。要不是
担心海格,他肯定会对她的状况感到难过的——可要是他们两个中有一个要失去工
作的话,希望让谁留下来,对哈利来说只有一个选择。
遗憾的是,哈利不觉得海格的表现比彻劳妮更好。不过,他似乎确实听从了赫
敏的意见,从圣诞节以来,他给他们展示的动物里,没有比克伯兽更吓人的——那
是一种除了分*的尾巴,其他地方都和杰克罗素梗狗一模一样的动物——他似乎也
吓怕了,在课堂上,他总是古怪地心不在焉,而且神经质,忘记自己正在说什么,
回答问题也常常出错,他总是不安地往安布居那里看。而且,他也比以前任何时候
都疏远了哈利,罗恩和赫敏,而且明白地告诉他们他们不能在天黑之后去看他。
“要是让她逮着你们,那咱们就都完了,”他坦白地说。他们当然不想做任何
能让他丢失工作的事,於是再也没有在晚上去他的小屋玩耍。
哈利觉得安布居似乎在有条不紊地剥夺霍格沃茨里他所热爱的一切:拜访海格
的小屋,瑟瑞斯的来信,他的霹雳扫帚和快迪奇。他只能用他唯一能用的方法报复
——加倍努力地训练DA小组。
哈利很高兴地看到所有人,甚至连哉卡瑞斯·史密斯在内,知道现在有十个食
死徒越狱在逃,都开始废寝忘食地努力练习了。不过,没有人的进步比纳威更大,
谋害他父母凶手的出逃在他身上引起了奇怪的、甚至有点惊人的变化。他一次也没
有提起在圣满钩医院限制病房里遇到哈利,罗恩和赫敏的事,既然他如此,他们也
都绝口不提。而且,他也没有对贝拉楚克斯·雷斯坚以及同党的越狱有任何表示。
事实上,纳威在DA小组的聚会上几乎什么话都不说了,他只是拼命苦练哈利教给
他们的新咒语和逆转咒。他胖胖的脸因为精神集中而紧皱着,完全不考虑受伤的危
险,他比屋里任何一个人训练得都要努力。他的进步快得都有些反常,当哈利教他
们护盾魔法——一种可以把威力较小的咒语反弹给攻击者的魔法——只有赫敏做得
比纳威更快。
狗蛋 发表于 2009-1-14 23:50
要是哈利在蔽心术上的进步能有纳威在DA小组聚会上那样,哈利愿意用一切
来换。他跟石内普的学习在一开始就已经够坏的了,而那以后也丝毫没有进展。相
反地,哈利觉得每堂课他都越来越差了。
在学习蔽心术之前,他的伤疤只是偶尔会疼,而且通常是在晚上,或是在不时
经历了伏地魔思想和情绪的幻觉之后会疼一会。可现在,他的伤疤几乎没有不疼的
时候,而且,他常常会感到与当时所在环境毫无关联的烦燥或是开心。令他恐怖的
是,他觉得自己正慢慢变成一个天线,接收伏地魔心情里的一小部分信号,而他确
定他能清除地辨别,这个与日俱增的敏感度正是从他第一天跟石内普上课时开始的。
而更糟的是,现在他几乎每晚都会梦到走向神秘局的走廊,梦的结尾总是他站在那
扇平淡无奇的黑门前面,无比的渴望。
“也许就像生病吧,”当哈利把这件事告诉给她和罗恩时,赫敏说,她看起来
相当关心,“发烧什么的……总是先重到一定时候才开始好转的。”
“是跟石内普上课之后才越来越严重的,”哈利简单地说,“我受不了伤疤总
是疼个没完没了,而且每天走在那个走廊上也真没意思,”他生气地揉着前额,
“我就想让那门打开,我再也不想只站在那儿盯着它看——”
“不要拿这个开玩笑,”赫敏厉声说,“邓布多根本不想让你梦到那个走廊,
要不然他也不会叫石内普教你蔽心术,你得更努力地学才行。”
“我在学啊!”哈利被激怒了,“你倒去试试啊——石内普往你脑子里钻——
你知道,这也不是笑话!”
“也许……”罗恩慢慢地说。
“也许什么?”赫敏说,相当不耐烦。
“也许哈利封闭不上他的思想不是他自己的错,”罗恩阴沉地说。
“什么意思?”赫敏说。
“嗯,也许,石内普不是真的在帮哈利。”
哈利和赫敏瞪着他,罗恩阴沉着脸、意味深长地从哈利看到赫敏。
“也许,”他又说,声音低了一些,“他是想把哈利的思想打开得大一点儿…
…让‘那个人’更容易进——”
“罗恩,不要说了,”赫敏生气地说,“你已经怀疑过石内普多少次了,而你
有哪次是对的?邓布多信任他,他也在凤凰令里,这就足够了。”
“他曾经是食死徒,”罗恩固执地说,“而我们从没见过真正的证据,证明他
弃暗投明了。”
“邓布多信任他,”赫敏重复着,“而我们要是不相信邓布多,就没有人可以
相信了。”
***
那么多要担心的事,还有那么多要做的事——数量惊人的作业经常让五年级学
生做到后半夜,秘密的DA小组聚会,再加上定期跟石内普上课——一月份似乎过
得惊人地快。哈利还没有反应过来,二月已经到了,随之而来的是更潮湿、更暖和
的天气,还有这学年里第二次去霍格梅村的计划。自从哈利和张楚约好要一起去村
子之后,哈利几乎没时间考虑到那个时候要聊些什么,现在他突然发现,他将会和
她一起度过整个情人节。
十四号的早上,他穿戴得特别仔细。他和罗恩下楼吃早饭的时候正来得及赶上
来送晨信的猫头鹰。海德薇没在里面——当然哈利本来也没期望见到她——但是他
们坐下的时候,赫敏却正从一只陌生的褐枭的嘴里拿下一封信来。
“总算到了!要是今天还不到……”她说着着急地撕开信封,抽出一小张羊皮
纸。她的眼睛飞快地从左到右读着信的内容,脸上慢慢现出了一个冷酷的满意表情。
“哈利,听着,”她说着抬起眼睛看着他,“这件事很重要,你能不能中午时
跟我在三扫帚酒吧见个面?”
“嗯……不知道,”哈利犹豫地说,“张楚也许以为能和我一整天都在一起的,
我们还没商量要做什么呢。”
“嗯,如果实在不行,就带她一起来好了,”赫敏急切地说,“那你能来吧?”
“嗯……好吧,可是,到底什么事啊?”
“现在没时间讲,我得赶快回信。”
她匆匆跑出了正堂,一只手里抓着那封信,另一只手里拿了片吐司。
“你也去吗?”哈利问罗恩,但他摇了摇头,看起来不太高兴。
“我连霍格梅村都去不了,安吉莉娜要我们训练一整天,就好像那能有什么用
似的,我们是我见过的最差的一队。你倒去看看杰克·斯罗伯和安德鲁·克克,他
们简直糟透了,比我还糟。”他深深地叹了口气,“我不明白安吉莉娜为什么不让
我辞职。”
“那是因为你正常发挥时可以做得很好,就是这么简单,”哈利烦燥地说。
他觉得很难同情罗恩的状况,他本人几乎愿意放弃一切去参加日后和海佛帕夫
的比赛。罗恩似乎也注意到了哈利的语气,因为在整个早餐他都没有再提起快迪奇,
而且,在之后他们互道再见的时候两个人也都有些冷淡。罗恩走去快迪奇球场,哈
利用汤匙背面做镜子,努力试图把头发弄平整了,之后他一个人走向门厅去等张楚,
觉得十分紧张,想不出他们究竟能谈些什么。
她已经站在橡木大门旁边一点的地方等她,她把头发扎成了一条长长的马尾,
看起来十分漂亮。当他朝她走过去的时候,哈利的脚似乎大得不合比例,而且他忽
然恐怖地意识到了自己胳膊,它们在他身侧摇晃的样子肯定蠢极了。
“嗨,”楚说,稍微有点屏住呼吸。
“嗨,”哈利说。
他们互相瞪了一会儿,然后哈利说,“那么-呃-那么我们走吧?”
“噢——是啊。”
他们加入排着队等费驰签字离开的人,目光偶尔相遇,羞怯地笑笑,却都没有
和对方说话。直到终於呼吸到新鲜的空气时,哈利才松了口气,觉得一声不响地走
路远比尴尬地站在那里要好得多。那天天气很好,空气清新,微微有风吹过,当他
们经过快迪奇球场时,哈利看到罗恩和金妮在看台上头飞过,他的心里一阵剧痛,
他真想跟他们一起飞。
“你真的很想打球啊,是不是?”楚说。
他转头发现她正在看他。
“是啊,”哈利叹了一口气,“我真的想。”
“你还记得我们头一场对打么,三年级的时候?”她问他。
“是呢,”哈利说着笑了,“你一直挡我。”
“奥列弗·伍德还告诉你不能只做绅士,必要的时候就把我从扫帚上撞下去,”
楚说,微笑着回忆,“我听说他被普垂之傲队选中了,是吗?”
“不是,是帕斗米联队,去年我在世界杯上看到他了。”
“噢,我在那儿遇到你了,记得吗?我们在同一个露营地,那次可真精彩不是
吗?”
快迪奇世界杯的话题让他们一直谈着,沿着小路走出校门。哈利几乎不能相信
和她谈话有多容易——事实上,这一点也不比跟罗恩和赫敏谈话更困难——就在他
刚刚开始感到信心百倍、有些高兴的时候,一大群斯雷瑟林的女生越过他们,潘姿
·帕金森也在其中。
“波特和张!”在一片嘲讽的格格笑声里,潘姿尖叫起来,“啊呀,张,我可
看不上你的品味……至少塞德里克·迪戈里还够帅的。”
那群女生加快了速度,一边刻薄地谈论和尖叫着,很多人都夸张地转头看着哈
利和楚。她们走远之后,他俩仍陷在尴尬的沉默之中。哈利再也想不起来任何快迪
奇话题,而张楚盯着自己的脚,脸微微有些发红。
“那……你想去哪儿?”他们走进霍格梅村的时候哈利问,主街上到处都是闲
逛的学生,他们往店铺橱窗里看着,在人行道上聚成一团笑闹。
“噢……我无所谓,”楚说着耸耸肩,“嗯……咱们就在商店里转转什么的?”
他们朝德邦商店走去,那里的窗户上贴了一大张海报,有几个霍格梅村民正站
在那里看,哈利和楚走近之后他们给他俩让了点地方,哈利发现自己再一次和那十
名越狱的食死徒面对面了。那是张“依魔法部之令”的海报,悬赏一千金币给提供
线索、协助抓获任何逃犯的巫师。
“真奇怪是不是?”楚低声说着,抬眼看着食死徒的相片,“你记得那时瑟瑞
斯·布莱克逃跑之后,整个霍格梅村挤满了来抓他的摄魂怪?现在十个食死徒越狱
逃跑了,却连一个摄魂怪都没有。”
“可不是,”哈利说着,把视线从贝拉楚克斯·雷斯坚的脸上移开,上下询视
着主街,“是啊,真够奇怪的。”
他并不因为附近没有摄魂怪而觉得有半点遗憾,但是现在想起来,他们的缺席
似乎有相当重要的意义。他们不光放跑了食死徒,他们甚至都不来找他们……看来
他们真的不受魔法部的控制了。
在他和楚经过的所有窗户上,都有那十个食死徒从相片里往外瞅着。他们走过
雕杆羽毛笔店时开始下雨了,冰冷的雨点大滴大滴地打在哈利脸上和脖子后面。
“嗯……你想喝咖啡吗?”楚犹豫着问,雨已经越下越大了。
“是啊,好的,”哈利说着四下看看,“去哪里?”
“噢,那头有家挺好的地方,你去过胖底夫人饮茶店吗?”她兴奋地说着,领
他走上一条旁街,到了一家哈利以前从没注意的小饮茶店里。那是一个热气腾腾、
十分拥挤的小地方,每件东西上都有花边和蝴蝶结,让哈利不愉快地想起了安布居
的办公室。
“很可爱是不是?”楚高兴地说。
“呃……是啊。”哈利撒谎说。
“你看,她为情人节装饰了!”楚说,指着每张小圆桌子顶上飞着的金色小天
使,他们不时会朝下面坐着的人撒粉红色的彩纸。
“真可爱啊……”
他们坐到了最后一张空桌子旁边,就在挂满雾水的窗户旁边。罗杰·戴维斯,
瑞文克劳快迪奇队的队长正和一个相当漂亮的金发姑娘坐在离他们不到半米远的地
方,手握着手。这个场面让哈利很不舒服,尤其是,当他转头环视饮茶店,看到里
面全是一对一对的情侣,还都牵着手的时候。也许楚也希望他牵她的手。
“想要点儿什么,亲爱的?”胖底夫人,一位矮胖的、有着亮泽发髻的女人,
说着,艰难地从罗杰·戴维斯和他们桌子之间挤了过来。
“两杯咖啡,谢谢,”楚说。
在他们等待咖啡的时候,罗杰·戴维斯和他的女朋友开始在糖缸上头吻得昏天
黑地。哈利更希望他们不要这样做,他觉得罗杰·戴维斯在给他设立标杆,很快楚
就会逼他和他们对抗了。他觉得自己的脸越来越热,他想往窗外看,可惜窗户上满
是蒸气,他连外面的街道都看不到。为了拖延最后面对张楚的时间,他装做查看天
花板的油漆,仰起头来,结果被他们头上飞着的小天使给撒了一把彩纸。
在煎熬的几分钟之后,楚提起安布居,哈利立刻松了口气接过话题,咒骂她让
他们度过了一会儿的快乐时光。但是这个话题已经在DA小组的聚会上给讨论得不
能再详尽了,它没能持续很久。他们又陷入沉默。哈利很敏感地意识到旁边桌子那
里传来的接吻声音,他慌张地四下找着可说的话题。
“呃……听着,午饭时你愿意和我去三扫帚酒吧吗?我得在那儿等赫敏。”
楚扬了扬眉毛。
狗蛋 发表于 2009-1-14 23:51
“你要去见赫敏·格兰杰?在今天?”
“是啊,嗯,她让我去的,所以我想我还是得去。你愿意一起来吗?她说你来
也没关系的。”
“噢,嗯……她可真好。”
但是,楚听起来可一点也不觉得那好。相反的,她的声音十分冷淡,在那一瞬
间她忽然看起来让人难以接近。
完全的静寂中,几分钟过去了,哈利的咖啡喝得特别快,再这样下去他很快就
要一杯新的了。他们旁边,罗杰·戴维斯和他女朋友的嘴唇似乎已经粘到一起了。
楚的手就放在桌上,她的咖啡旁边,哈利感到越来越大的冲动,想要伸手去握
住它。“去做啊,”他告诉自己,一种恐慌和兴奋混杂的感觉涌上心头,“伸手去
抓住它啊。”很奇怪,让他把手伸出三十厘米去碰她的手,居然比在半空抓住疾飞
着的霓贼球更难上加难。
可惜正当他把手伸过去的时候,楚把手从桌上拿了下去,现在她开始略有兴致
地看着罗杰·戴维斯亲吻他女朋友。
“你知道,他约过我的,”她小声说,“就在两个多星期前……罗杰·戴维斯
……不过我没答应。”
哈利刚刚抓起糖缸,掩饰自己忽然探过桌子的动作,现在完全想不明白为什么
她告诉他这些。要是她更想坐在旁边桌子被罗杰·戴维斯热烈亲吻,为什么还同意
跟他一起约会呢?
他没有说话。他们的小天使又扔了一把彩纸下来,有一些落进了哈利正打算喝
的冷咖啡里。
“去年我和塞德里克来过这里,”楚说。
哈利用了几秒钟才明白了她说的话,他的五腹六脏都冻住了,他不能相信她会
在这个时候谈起塞德里克,在所有的热吻中的情侣和脑袋上飘着的小天使中间。
当楚再次开口的时候,她的声音更高了一些。
“已经好久了,我一直都想问你,塞德里克——他-在-在-临死前有没有提
到我?”
这是全世界哈利最不想谈的话题,尤其不想和楚谈。
“嗯——没有——”他小声说,“他-他没有时间说话。嗯……那么……你看
了……你看了很多快迪奇比赛吗,在寒假里?你是龙卷风队的球迷,是不是?”
他声音里的愉快和欢跃听起来虚伪异常。让他惊恐万分的是,他看到她的眼里
又涌出了泪水,就好像圣诞节前最后那次DA小组聚会一样。
“听着,”他焦急地说着,靠近了她免得让别人听到,“咱们现在别讲塞德里
克吧……说点别的。”
可惜,这一次,他显然说错了话。
“我以为,”她说,泪水滚落到桌子上,“我以为你会明-明-明白的!我需
要讲!你-你当然就更需要讲-讲出来!我是说,你看着事情发生不是么?”
所有的事情都如同一个梦魇一样,完全错了。就连罗杰·戴维斯的女朋友都扭
过头来看楚哭泣。
“嗯——我有讲出来过,”哈利悄声说,“对罗恩和赫敏讲过,可是——”
“噢,你会和赫敏·格兰杰讲!”她尖锐地说,满脸晶莹的泪珠,又有几个接
吻的情侣转过头来看,“可以你不愿意对我讲!也-也许我们应该立刻……立刻付
-付帐,好让你赶快去见赫敏·格-格兰杰,你不是一直想这么做吗!”
哈利瞪着她,完全不知所措了,她抓过带花边的餐巾纸擦着自己的脸。
“楚?”他无力地说,盼着罗杰能拉过他的女朋友继续回去接吻,不要让她瞪
着眼睛看他和楚。
“走吧,去啊!”她说着,开始用餐巾纸捂着脸哭,“我不知道你一开始干吗
还要约我,既然你和别的女生已经约好了要在我之后会面……赫敏之后你还约了多
少人?”
“不是那样的!”哈利说,他松了口气,终於明白了她为什么那么生气,他忍
不住笑了,半秒钟之后他才意识到这是个致命错误。
楚一下子站起,整个饮茶店都安静下来,现在每个人都瞪着他们看。
“回头见,哈利,”她戏剧性地说着,轻微有些打嗝,冲到门口,用力打开门,
跑到外面的倾盆大雨里去了。
“楚!”哈利在她身后叫着,但是门已经在她身后关上了,发出一声清脆的门
铃声。
饮茶室里一片寂静。所有的眼睛都看着哈利,他往桌子上扔了一个金币,把粉
红彩纸从头发里掸掉,然后跟着楚跑了出去。
雨已经下得相当大,哪里也看不到她。他完全不明白发生的事,半个小时前他
们还相处愉快呢。
“女人!”他生气地嘟囔着,手*在口袋里,在瓢泼大雨里慢慢走着,“她到
底干嘛要提起塞德里克呢?她为什么总抓着这个话题念念不忘,非得把自己变成水
龙头不可呢?”
他向右转了个弯,跑了起来,地上的雨水四溅。几分钟后他就来到了三扫帚酒
吧的门口,他知道现在等赫敏还太早,但是他想也许这里会有人陪他打发多余的时
间。他把挡在眼前的湿头发甩开,四下看了看。海格正一个人坐在角落里,看起来
十分郁闷。
“嗨,海格!”他说着,从拥挤的桌子中间挤过去,拉过一把椅子在他旁边坐
下。海格吓了一跳,低头看哈利的样子仿佛他不认得他似的。哈利看到他的脸上又
添了两道新伤口,还有几块青肿。
“噢,是你啊,哈利,”海格说,“你好吗?”
“是啊,挺好的,”哈利撒谎,可是,坐在满脸伤痕、神色悲伤的海格身边,
他觉得自己没有什么可报怨的,“呃——你好吗?”
“我?”海格说,“噢很好,我好极了,哈利,好极了。”
他凝视着锡酒杯里的酒,那酒杯有大水桶那么大,然后叹了口气。哈利不知道
要对他说什么,他们一起默默无语地坐了一会儿,然后海格忽然说,“咱们俩一样,
哈利,你和我,是不是?”
“呃——”哈利说。
“是啊,我以前就说过……都是局外人,”海格说,充满智慧地慢慢点头,
“而且都是孤儿,是啊,都是孤儿。”
他从杯子里喝了一大口酒。
“有没有一个像样的家庭,是能造成很大差别的,”他说,“我爸爸是像样的,
你爸爸妈妈也是像样的,要是他们还活着,生活可能就完全不一样的,是吧?”
“是啊,我想是吧,”哈利谨慎地回答,海格的情绪似乎很奇怪。
“家庭,”海格沮丧地说,“不管你怎么说,血缘是很重要的。”
他擦去了从眼里流出的一滴泪水。
“海格,”哈利忍不住说,“你受了那么多伤是哪来的?”
“啊?”海格说,吓了一跳,“什么伤?”
“那些!”哈利指着他的脸说。
“噢,那都是正常的跌打损伤,哈利,”海格满不在乎地说,“我的工作很辛
苦啊。”
他一口喝光了啤酒,把杯子放回桌上,站了起来。
“以后见,哈利,当心点。”
他凄惨地拖着脚步走出酒吧,消失在外面的倾盆大雨中。哈利看着他离开,觉
得很难过。海格很不开心,而且他在隐藏着什么,可他似乎下决心不要他们的帮助。
到底发生了什么事?但是还没容他多想,就听到有人叫他的名字。
“哈利!哈利,在这儿!”
是赫敏在屋子另一头向他挥手,他站起来穿过拥挤的酒吧朝她走过去。还隔了
几张桌子的时候他才发现赫敏不是一个人。她坐在桌旁,身边的两个人是他永远也
想不出能坐在一起喝酒的人:露娜·拉乌古德,还有她旁边的,不是别人,正是那
个前《先知日报》记者,瑞塔·斯文子,也是全世界赫敏最不喜欢的人之一。
“你来早了!”赫敏说,挪出空位来让他坐下,“我以为你还和楚在一起,还
以为你至少还有一个小时才能到呢!”
“楚?”瑞塔立刻说,在座位上扭过来热情地看着哈利,“一个女孩?”
她抓过鳄鱼皮手袋,在里面摸索着。
“哈利就是和一百个女孩子在一起,也跟你毫无关系。”赫敏淡淡地对瑞塔说,
“所以现在你还是别拿那个出来吧。”
瑞塔刚刚从手袋里摸出了一根碧绿的羽毛笔,样子好像被强迫着咽下臭浆似的,
她把手袋又用力关上了。
“你们打算干什么?”哈利问,坐下来,从瑞塔看到露娜,再看到赫敏。
“你到之前这位小级长小姐正要告诉我,”瑞塔说,喝了一大口饮料,“我想
你允许我和他说话,是不是?”她不客气地冲赫敏说。
“是的,我想你可以,”赫敏冷冷说。
失业显然不适合瑞塔,曾经是精心卷烫的头发现在平直而蓬乱地耷拉在她的脸
庞周围,原本有两寸长的鲜红指甲现在已经残缺不全,蝶翅形的眼睛框上镶的假宝
石也缺了好几颗。她又喝了一大口饮料,然后从嘴角挤出一句话:“哈利,她,很
漂亮吧?”
“你要是再罗唆一句哈利的爱情生活,咱们的交易就结束了,我向你保证,”
赫敏烦燥地说。
“什么交易?”瑞塔说着,用手背擦了擦嘴,“你还没提到我们的交易呢,谨
慎小姐,你只让我来这儿。噢,总有一天……”她颤抖着深深吸了口气。
“是的,是的,总有一天你会编出更多哈利和我的可怕故事,”赫敏冷漠地说,
“那干嘛不去找个肯听你说话的人,你倒是去呀?”
“就是没有我帮忙,他们在这一年里也写出那么多有关哈利的可怕故事呀,”
瑞塔说,从杯子上头看了哈利一眼,粗暴地小声加了一句:“哈利,那让你感觉怎
样?被叛了?愤怒了?被误解了?”
“他很生气,当然了,”赫敏用生硬的语气清晰地说,“因为他把事实真相告
诉魔法部部长,但是部长蠢得要命,不相信他。”
“那就是说,你还真地坚持不懈,是不是,说‘那个人’已经回来了?”瑞塔
说,放低眼睛,狠狠地地瞪着他,像要把他看穿似的,同时手指也渴望地放在了鳄
鱼皮手袋的扣子上,“你一直支持邓布多讲给所有人的疯话,说‘那个人’回来了,
而你是唯一证人?”
“我不是唯一的证人,”哈利生气地喊起来,“还有快一打的食死徒呢……你
要他们的名字么?”
“那就太好了,”瑞塔无声地说,又开始在手袋里翻找起来,看着他仿佛他是
她见过的、最美丽的东西,“一条大粗字标题:”波特指控‘,副标题,’哈利·
波特指认我们当中的食死徒‘,然后,在你的漂亮相片底下,’那个人手下深受刺
激的幸存少年,哈利·波特,15岁,于昨天指控巫师界一些有名望和声誉的人士
是食死徒,引起公愤。“
她碧绿色的录语毛笔都已经握在了手里,但是在送去嘴里蘸湿的时候停在半空,
脸上欢天喜地的表情也消失了。
“不过当然了,”她说,放下羽毛笔,狠狠地瞪着赫敏,“这边的小级长小姐
不会想让这么个报导登出去的,是不是?”
“事实上,”赫敏甜甜地说,“小级长小姐认为确实如此。”
瑞塔瞪她,哈利也瞪着她。而一旁的露娜,正用恍惚的声音低低地地哼着“卫
斯理是我们的王”的调子,她用*在牙签上的鸡尾酒洋葱搅了搅她的饮料。
“你想要我写他说的‘那个人’回来的事?”瑞塔压低声音说。
“是的,我就是这么打算的,”赫敏说,“真正的故事,所有的事实,一分不
差地照着哈利所说的。他会告诉你所有细节,他会告诉你那些隐藏在我们周围的食
死徒的名字,他会告诉你伏地魔现在长什么样子——噢,别吓成那样子,”她轻蔑
地说着把餐巾纸扔到桌子对面,因为,一听到伏地魔的名字,瑞塔吓得把手里的烈
焰威士忌有一半都撒在了自己身上。
瑞塔本来就脏兮兮的雨衣现在前面也湿了,但她仍紧盯着赫敏,然后坦率地说,
“《先知日报》不会刊登这个的。你或许没注意到,没有人相信他的荒唐故事,所
有人都认为那是他的错觉。现在,要是你允许我换个角度写——”
“我们用不着再多一篇写哈利是如何疯狂的故事!”赫敏生气地说,“谢谢你,
我们已经有够多的了!我要让他有机会说出事情真相!”
“这样的故事是没有市场的,”瑞塔冷冷地说。
“你是说《先知日报》不能刊登,因为法吉不允许。”赫敏不耐烦地说。
瑞塔狠狠地看了赫敏好一会儿。然后,她倚在桌子上靠近她,用办公事的语气
说,“好吧,法吉的确能控制《先知日报》报社,但是这不是关键。他们不可能刊
登讲哈利好话的文章的,没有人会想读,这是反着公众意愿的。最近这一次阿兹卡
班越狱事件已经让人们相当紧张了,他们其实是不愿承认‘那个人’又回来了。”
“那么《先知日报》的存在就是为了告诉人们他们想听的,是吗?”赫敏厉声
说。
瑞塔在椅子上坐直,扬起眉毛,把杯里的烈焰威士忌一饮而尽。
“《先知日报》的存在是为了卖钱啊,傻孩子,”她冷冷地说。
“我爸爸说那份报纸糟透了,”露娜出其不意地插嘴进来,她一边吮着鸡尾酒
洋葱,一边用她那双硕大、凸出、略微有点疯狂的眼睛盯着瑞塔,“我爸爸刊登的
都是他认为公众需要知道的重要报导,他才不在乎是不是卖钱呢。”
瑞塔轻蔑地看着露娜。
“我想你父亲办的是哪个小村子里的通讯报吧?”她说,“里面的文章是不是,
‘二十五种混入麻瓜群的方法’,和下次跳蚤市场的时间哪?”
“不是,”露娜着把洋葱放回她的生鳃草汁里,“他是《捕风捉影》的编辑。”
瑞塔的哼声是如此之大,连旁边桌上的人都讶异地转头看过来。
“‘他认为公众需要知道的重要报导’,是不是?”她残忍地说,“那份杂志
里的垃圾都够我给花园施肥的了。”
“啊,现在你就有机会把它的品味提高提高了,不是吗?”赫敏愉快地说,
“露娜说她爸爸会很高兴刊登哈利的专访。这就是要出版这个故事的人。”
瑞塔瞪着她们两个看了一会儿,然后喉喉地大笑起来。
“《捕风捉影》!”她说着,仍笑个不停,“你以为登在《捕风捉影》上,他
们就把他说的话当真吗?”
“一些人不会,”赫敏平静地说,“但是《先知日报》里对阿兹卡班越狱的报
导有太多漏洞,我想很多人可能会想要找一个更合理的解释。而这时如果有另一种
论调存在,哪怕是登在——”她侧眼看看露娜,“登载——嗯,一个比较特别的杂
志上——我想他们也会去看的。”
瑞塔有一会没有出声,她微微歪着头,一脸精明的神色瞪着赫敏。
“好吧,咱们就先假设如果我做,”她突然说,“怎么付钱?”
“我不认为我爸真的给投稿的人付钱,”露娜恍惚地说,“他们写文章是为了
荣誉,为了能看到他们的名字给刊登出来。”
瑞塔·斯文子看起来又好像给添了一嘴臭浆,她质问赫敏:
“你让我白写?”
“嗯,是的,”赫敏镇定自若,喝了一口饮料,“否则,你也能猜到的,我就
会去通知有关当局,告诉他们你是未注册的兽幻者。当然了,也许《先知日报》会
给你很多钱去写住在阿兹卡班的生活点滴的。”
瑞塔看起来似乎恨不能把赫敏杯子上*的小纸伞扯下来戳进她鼻子里去。
“我想我已经别无选择,不是吗?”瑞塔说,声音微微有些颤抖,她再次打开
鳄鱼皮手袋,抽出一张羊皮纸,举起她的那支录语毛笔。
“我爸爸会很高兴的,”露娜快活地说,瑞塔的下颚痉挛了一下。
“那么,哈利?”赫敏说着转向哈利,“已经准备好向公众说出真相了吗?”
“我想是吧,”哈利说,看着瑞塔把录语毛笔在他们中间的羊皮纸上准备好了。
“那就开始吧,瑞塔。”赫敏沉着地说着,从杯子底下捞出一只樱桃上来。
狗蛋 发表于 2009-1-14 23:52
露娜含糊地表示她不知道瑞塔给哈利的专访什么时候会在《捕风捉影》登出来,
因为她父亲正在等一份有人目击皱角斯诺克之后写来的极好的长报导,“——而且,
当然了,这可是十分重要的文章,所以哈利恐怕要等到下一期了,”露娜说。
跟别人讲伏地魔归来那晚的经历,对哈利来说不是一件容易的事情。瑞塔不断
地追问他每一个微小的细节,但是他明白这是他向全世界人坦白事情真相的最好机
会,他给她讲了他所能记得的一切。他不知道别人对这个故事会有怎样的反应,他
猜想这会让很多人更坚信他已经疯了,而那都不全因为他的故事会登在像写皱角斯
诺克那类的垃圾文章旁边。但是自从贝拉楚克斯·雷斯坚和其他食死徒越狱之后,
他就一直恨不能做点什么,无论是不是有效。
“我可等不及想看安布居对你公布真相的反应呢!”星期一晚饭的时候,迪安
一脸佩服地说。他身旁的谢默斯正大口大口地忙着吞下鸡肉和火腿馅饼,但是哈利
知道他也在听。
“哈利,你做得对,”纳威说,他坐在哈利对面,脸色相当苍白,然后压低声
音继续说,“把那些事……讲出来……一定很困难吧……是不是?”
“是啊,”哈利小声说,“不过大家得知道伏地魔能做出多坏的事来,不是吗?”
“对,”纳威点头说,“还有他那些食死徒也是……应该让大家知道……”
纳威没有说完他的话就低头继续吃他的烤土豆了,谢默斯抬起头,但一接触哈
利的目光就连忙低头看自己的盘子去了。过了一会,迪安,谢默斯和纳威离开正堂
去休息室了,剩下哈利和赫敏在桌旁等罗恩,罗恩因为快迪奇训练,还没回来吃晚
饭。
张楚和她的朋友玛丽埃塔走进正堂,哈利的胃里一阵难受,可是,她根本没有
往桂芬多桌子看一眼,就背朝着他坐下了。
“噢,我忘了问你,”赫敏高兴地说,看了看瑞文克劳的桌子,“你和楚的约
会怎么样了?你怎么那么早就回来了?”
“呃……嗯,那个……”哈利说着乘加了草药的面包屑盘子拉到身边,又给自
己舀了一些,“惨得一塌糊涂,现在既然你提起了。”
然后他就把在胖底夫人饮茶店里发生的事讲给她听。
“……然后,”几分钟以后,当最后一点面包屑也吃完之后,他结束了故事,
“她就那么跳起来,说,‘回头见,哈利’然后就跑出去了!”他放下勺子,看着
赫敏,“我是说,这到底是算什么?怎么一回事嘛?”
赫敏看了看楚的后脑勺,叹了口气。
“噢,哈利呀,”她难过地说,“嗯,不该这么说你,可你也太没有经验了。”
“我,没经验?”哈利说,生气了,“前一分钟我们还好着呢,下一分钟她就
告诉我说罗杰·戴维斯曾经想约她,还有她以前跟塞德里克又是怎么在那家蠢饮茶
店亲热的——你说我听了那些又该怎么想?”
“嗯,你看,”赫敏说,耐心的语气就好像给一个闹情绪的三岁小孩解释一加
一等於二似的,“你不应该在告诉她你想在约会中间跑出去见我的。”
“可是,可是,”哈利烦乱地说,“可是——你告诉我在十二点时去等你的,
还有也带她一起去,我不告诉她又怎么办呢?”
“你不能那样说,”赫敏说,仍然用那种让人恼火的耐心语气,“你应该说那
特别特别讨厌,但是我逼你保证去三扫帚酒吧见面,而你一点也不想去,你更想陪
她一整天。但是,可惜的是你觉得你真的很应该去见我,所以一定得求她跟你一起
去,希望那个会面能很快就结束。还有,要是你跟她讲我有多难看,也会有点帮助
的。”赫敏想了想又加上后面的话。
“可是我不觉得你难看啊,”哈利说,不明白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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赫敏笑起来。
“哈利你比罗恩还糟呢……嗯,不对,你不可能有他那么糟,”她叹了口气,
因为罗恩本人正满身泥水、气急败坏、跌跌撞撞地走进了正堂,“听着——你说你
要来见我4 当然就惹她生气了,所以她也想让你吃醋,这是她用来试验你有多喜欢
她的办法。”
“这就是她的原因?”哈利说,罗恩已经跌坐在他们对面的椅子上,开始把能
够到的盘子都拉到面前,“嗯,只要她问问我,和你相比是不是更喜欢她不就结了?”
“女孩子一般不会这么问的。”赫敏说。
“那么她们应该问!”哈利有力地说,“那样我就可以告诉她我很喜欢她,然
后她也不必逼自己再想起塞德里克,结果哭成那样。”
“我不是说她的做法合适,”赫敏说,这时金妮也走过来坐下,和罗恩一样泥
泞,看起来也一样不开心。“我只是想让你明白她那时的感觉而已。”
“你应该写书,”罗恩切着土豆,对赫敏说,“把女孩子的疯话翻译成男孩能
听懂的语言。”
“是啊,”哈利热心地说着,看着瑞文克劳的桌子,楚刚刚站起,而且,仍然
看也不看他一眼,离开了正堂。觉得相当沮丧,他回头看着罗恩和金妮,“那么,
快迪奇训练得怎么样了?”
“根本就是恶梦一场,”罗恩阴沉地说。
“噢,不会吧,”赫敏看着金妮说,“我想总不至於——”
“是的,就那么糟,”金妮说,“那简直太差了,安吉莉娜最后都快哭了。”
饭后罗恩和金妮去洗澡了,哈利和赫敏回到拥挤的桂芬多休息室,开始写他们
那一大堆作业。弗莱德和乔治走过来的时候,哈利刚刚花了半个小时艰难地画完了
新的天文学星图。
“罗恩和金妮没在这儿?”弗莱德问,他拉过椅子,一边四下看看,看到哈利
摇头,他说,“这就好。我们看了他们训练,他们会给人打死的,没有我们他们什
么都不是。”
“别这么说,金妮挺不错的,”乔治公平地说,在弗莱德旁边坐下来,“事实
上,我真不明白她怎么会打那么好,要知道我们从来没带她玩儿呢。”
“从六岁起她就会趁你们不在的时候,撬开花园里的扫帚房,轮流骑你们的扫
帚了。”赫敏从堆得摇摇欲坠的古文课本后面说。
“噢,”乔治说,似乎稍微有点佩服,“嗯,这就难怪了。”
“罗恩救下来一个球没有?”赫敏问,从《魔法象形文字及语标符号》顶上看
着他们。
“嗯,要是他以为没有人看他他就行,”弗莱德翻翻眼睛说,“所以星期六比
赛时,每次鬼飞球飞到他那头时,我们只要让观众转过身去,自己闹自己的,就万
事大吉了。”
他又站起来,烦燥地走到窗边,看着外面漆黑的校园。
“你们知道,快迪奇恐怕是这里唯一能让我留下来的东西。”
赫敏严厉地瞪了他一眼:
“你们可马上就要考试了!”
“已经告诉你了,我们才不会为高级巫师考试烦心呢。”弗莱德说,“逃课盒
已经差不多做成了,我们已经知道怎么去掉那些疖子了,只要两滴魔啼拉精华液就
全好了,李·乔丹教我们的。”
乔治大大地打了个哈欠,忧郁地看着外面乌云密布的夜空:
“我都不知道我是不是真想看这场比赛,要是哉卡瑞斯·史密斯把我们打败了,
我可能会自杀的。”
“杀他吧,更可能是,”弗莱德坚定地说。
“这就是快迪奇的麻烦,”赫敏心不在焉地说着,又开始埋头翻译古文,“在
各个学院之间制造紧张和不友好的压力。”
她抬起头抓过《咒语字音表》,看到弗莱德、乔治和哈利正瞪着她,他们的脸
上充满惊讶和反感。
“啊,这是真的啊!”她不耐烦地说,“只是一场游戏罢了,不是么?”
“赫敏,”哈利摇着头说,“你在情绪呀感觉呀那些事儿上分析得还好,但是
你实在太不懂快迪奇了。”
“也许是吧,”她阴沉地说,回去做翻译古文了,“可至少我的快乐不是建立
在罗恩救球的能力上。”
虽然哈利宁愿从天文塔楼顶上跳下去也不愿意向她承认,但是等到星期六,当
他看那场比赛的时候,他愿意付出任何金钱让自己不在乎快迪奇。
这场比赛唯一的好处就是它很短,桂芬多的观众只需要忍受二十二分钟的煎熬。
很难说这场比赛最坏的部分是哪一个,哈利觉得三件事上难以取舍:罗恩丢失第十
四个球、杰克斯·罗伯没打中棒吓球却用球棒打在安吉莉娜嘴上、还有当哉卡瑞斯
·史密斯夹着鬼飞球冲过时安德鲁·克克尖叫着掉下扫帚。奇迹是桂芬多只输了十
分:金妮居然在海佛帕夫搜索员夏莫比的眼皮底下捉住了霓贼球,所以最后的比分
被拉成二百四十对二百三十。
“抓得好,”回到休息室之后哈利对金妮说,休息室里的气氛仿佛葬礼一样凄
凉异常。
“是走运了,”她耸耸肩说,“那时候霓贼球飞得不太快,而且夏莫比得了感
冒,就在最不应该的时候他闭上眼睛打了个喷嚏。不管怎么说,等你回到球队——”
“金妮,我的禁令是终身的。”
“只是安布居在的时候,”金妮纠正他说,“这两个不一样。不管怎么说,等
你回到球队,我想我就去试试做追球手。明年安吉莉娜和艾丽莎就毕业了,和搜索
手比起来我更喜欢进球。”
哈利转头去看罗恩,后者正弓着身子躲在角落里,手里抓了一瓶牛油酒,盯着
自己的膝盖。
“安吉莉娜还是不让他退出,”金妮说,仿佛能读到哈利的思想,“她说她知
道他有这个能力。”
哈利感激安吉莉娜对罗恩的信心,但与此同时,他又觉得让他退出球队也许会
更善良。罗恩离开球场时,斯雷瑟林的人又在兴高采烈地唱着“卫斯理是我们的王”,
现在他们是最有可能赢得快迪奇杯的球队了。
弗莱德和乔治游荡过来。
“我都不忍心嘲笑他了,”弗雷德说,远远看着罗恩缩成一团的身子,“我可
告诉你们,当他放进那第十四个——”
他夸张地张开手做了个类似立着的狗刨动作。
“——嗯,我就留到以后做茶话会的话题吧,怎么样?”
不久之后罗恩就拖着身子上楼去睡觉了,为了尊重他的感受,哈利等了一会儿
才上楼去宿舍,好留给罗恩足够的时间假装睡熟。确如其然,当哈利最后走进宿舍
的时候,罗恩的鼾声大得一听就不是真的。
狗蛋 发表于 2009-1-14 23:54
哈利上了床,回想着比赛。以局外人来看这场比赛实在有够生气,他觉得金妮
的表现相当出色,但他知道如果是他的话他会更早抓住那个霓贼球的……有那么一
会儿它一直在安德鲁·克克的脚边飞,要是金妮不犹豫的话,她有可能让桂芬多拿
一个胜利回来。
安布居就坐在哈利和赫敏下面几排的地方,有一两次她缩在椅子上转着头看他,
癞蛤蟆似的宽嘴咧成一副笑嘻嘻的模样。回忆起这些让他躺在黑暗里怒火中烧,不
过,几分钟之后,他记起来石内普在每次蔽心术课结束时都嘱咐他的,在睡前清除
所有情感。
他试了一会,但是在安布居的记忆上再加上石内普只是让他更增添了忿恨,他
意识到自己的注意力反而更集中地憎恨这两个人了。慢慢地,罗恩的假鼾消失了,
取而代之的是深深的、缓慢的呼吸声音。哈利过了很长时间才睡着,他的身体很累,
但是他的大脑却等了很久才休息下来。
他梦到纳威和史宝特教授在有求必应屋里跳华尔兹,旁边麦格教授在吹着苏格
兰风笛,他开始高兴地看了他们一会,然后就决定去找其他DA小组的人。
但当他离开屋子的时候,看到的不是傻瓜巴拿巴的挂毯,而是一枝火炬,正在
石墙上嵌着的架子里燃烧着,他慢慢地把头转向左边。那里,在没有窗户的走廊尽
头,有一扇平淡无奇的、黑色的门。
他朝门走过去,越来越兴奋,这一次,他有种奇怪的预感,觉得他终於有好运
气,能找到打开门的办法……他离门只有几尺远了,他一阵激动,因为门的右侧边
正有一道淡淡的蓝光透出来……门打开了一线……他伸出手一把把门推开然后——
罗恩发出一声响亮刺耳的真正鼾声,哈利惊醒过来,他的右手在黑暗里平伸在
面前,正要打开一扇远在百里之外的门。他让胳膊落了下来,感觉既失望又内疚。
他知道他不应该看那扇门,但与此同时,他的心里又充满了对门里面东西的好奇,
让他不能忍住对罗恩的气恼……只要他再晚一分钟打鼾……
***
星期一早上,他们走进正堂的时候,正是晨信的猫头鹰到来的时候,赫敏不是
唯一急着等《先知日报》的人:几乎所有都想知道越狱的食死徒的最新消息,而那
些食死徒,虽然有很多人报告说看到他们,却一直没能被捉拿归案。她给了送报的
猫头鹰一个铜子,然后就迫不及待地打开了报纸。哈利在一旁喝着桔子汁,因为他
一整学年才只收到过一封信,当第一头猫头鹰“咚”地一声落在他面前的时候,他
确信是它送错了对象。
“你要找谁啊?”他问它,懒懒地把桔子汁从它嘴边拿开,探头去看收信人的
姓名地址:
霍格沃茨学校正堂 哈利·波特收
他皱着眉,想去把信拿下来,但是还没等他伸手,又飞来了三只、四只、五只
猫头鹰,在第一只旁边拍打着翅膀,挤着寻找位置,踩过黄油,打翻了盐罐,都想
让哈利先看它送的信。
“怎么回事?”罗恩惊讶地问,所有坐在桂芬多桌子旁边的人都探着头看,又
有七只猫头鹰落了下来,有的尖叫有的呼叫,拍打着翅膀。
“哈利!”赫敏屏住呼吸说,她把手伸到一团乱毛里,揪出一只鸣角枭,它带
的是一条长管形的包裹,“我想我知道这是什么——先打开这个!”
哈利把棕色的包裹撕开,里面卷得紧紧的是三月份的《捕风捉影》。他打开杂
志,发现在封面上朝他羞怯地笑着的,正是他自己的脸。在相片上有一行红色的大
字:
终於说出口:‘那个人’的真相以及那晚我看到他的回归“挺好的是不是?”
露娜说,她刚刚飘荡到桂芬多的桌旁,硬把自己挤到弗雷德和罗恩中间,“昨天出
版的,我让爸爸免费给你送一本,我想这些——”她指了指仍在哈利面前挤来挤去
的一大堆猫头鹰,“——都是读者写给你的信。”
“我也是这么想的,”赫敏急切地说,“哈利,你不会介意我们——?”
“随便看,”哈利说,觉得有点迟钝。
罗恩和赫敏都开始拆信。
“写这封信的家伙觉得你已经彻底疯了,”罗恩说着,粗略地看着他的信,
“嗯,无所谓。”
“这个女人建议你去圣满钩医院试试震惊疗法。”赫敏说,有一秒钟看起来有
点失望泄气。
“不过,这封还不错,”哈利慢慢地说,读着一个住在佩斯利的女巫写来的长
信,“嘿,她说她相信我呢!”
“这个人有点举棋不定,”弗雷德说,热心地加入了拆信队伍,“说你听起来
不像个疯子,但是他也不真相信‘那个人’已经回来了,所以现在他也不知道该怎
么想。唉,真是浪费羊皮纸。”
“哈利,这个也是被你说服的!”赫敏激动地说,“读完了你的故事,我不得
不得出结论,就是《先知日报》对你太不公平了……虽然我不愿意想到‘那个人’
已经回来了,我不得不承认你讲的是真话。噢,这简直太好了!”
“又一个认为你胡扯的人。”罗恩说,把信揉成一团仍向背后,“但是这一个
说你让她改了主意,现在她认为你是真正的英雄——她还把照片也寄来了——喔!”
“你们在干什么?”一个假装甜蜜的、像小女孩的声音说。
哈利手里抓满了信,抬起头来,安布居教授正站在弗雷德和露娜身后,她凸出
的癞蛤蟆眼正审视着哈利面前乱七八糟的猫头鹰和信件。在她身后,他看到很多学
生都在热心地看着他们。
“波特先生,你为什么会接到这么多信?”她慢慢地问。
“现在这也算犯法吗?”弗雷德大声地说,“因为收到信件?”
“卫斯理先生,小心点,要不然,我会罚你留堂的,”安布居说,“波特先生,
嗯?”
哈利犹豫了一下,但是他看不出自己怎么能把所做的事情保密,让安布居找到
《捕风捉影》只是个时间问题。
“他们给我写信,因为我做了一个采访,”哈利说,“是关于去年六月里发生
在我身上的事。”
不知为什么他说这话的时候朝教工席上看了一眼,哈利有种古怪的感觉,好像
邓布多在一秒前还在看他,但是当他看向校长的时候,后者似乎正在全神贯注地和
弗利特卫教授讲话。
“采访?”安布居重复着,声音比任何时候都要尖细,“什么意思?”
“我的意思是,记者问我一些问题,我就回答。”哈利说,“给你——”
他把《捕风捉影》扔给她,她接住杂志,瞪着封面,她苍白的圆脸上现出一块
块难看的深紫色来。
“你什么时候做的?”她问,声音微有些颤抖。
“上次去霍格梅村的周末,”哈利说。
她抬眼看他,气得七窍生烟,杂志在短粗的手指头里抖着。
“波特先生,以后不准你去霍格梅。”她悄声说,“你怎么敢……你怎么能…
…”她深深地吸了口气,“我已经一次又一次地试着教导你不要撒谎,这个教训,
很显然,你还是没有听进去。桂芬多扣五十分,一个星期课后留堂。”
她僵硬地走开了,《捕风捉影》给紧紧地抱在胸前,很多学生都目送她离开。
还没到中午,学校里就已经到处贴满了布告,不止是学院的告示版上,连走廊
里和教室里也都有。
依霍格沃茨高级监察官之令
任何携带《捕风捉影》的学生将被开除。
以上公告依据魔法部教育法令第二十六条。
签名:最高监察官 德洛丽斯·简·安布居
不知为什么,每次赫敏一看到这些布告,就会高兴地笑起来。
“你到底在高兴什么?”哈利问她。
“噢,哈利,你还不明白吗?”赫敏无声地说,“要是有一件事能让学校的每
一个人都去看你的采访,那就是禁止它啊!”
而赫敏的看法似乎相当正确,等到那天晚上,虽然哈利在学校里连《捕风捉影
》的一角都没有看到,整个学校却好像都在互相传着文章里说过的话。哈利听到他
们小声地谈论着,在教室门外排队时,吃午饭时,还有教室后面。而赫敏甚至告诉
他,当她在古文课之前去厕所的时候,女厕的每一个格子里的人都在谈论着那篇文
章。
“然后她们就看到了我,当然她们都知道我认识你,所以就追着我问了个没完
没了。”赫敏对哈利说,眼里闪着光,“而且,哈利,我觉得她们相信你,我真这
么想,我觉得你终於让他们深信不疑了!”
而这时,安布居教授在学校里潜伏着,抽查一些学生,让他们交出课本和衣袋
里的东西:哈利知道她是在找《捕风捉影》,但是学生早已经走在她前头了,带着
哈利专访的文章已经给他们施了魔法,除了他们自己,别人看的时候只能看到课本
的内容,或是把内容用魔法清空,只有他们自己想再读的时候才会显现出来。很快,
学校里几乎所有人都读了这篇文章了。
依照教育法令第二十七条,老师们当然也不能在学生面前提起这篇文章,但是
他们有他们自己的表达方式。史宝特教授奖励了桂芬多二十分,因为哈利帮她拿了
一个浇水壶;弗利特卫教授在魔咒课下课之后,笑着塞给了他一盒吱吱叫着的糖老
鼠,说了一声“嘘”就匆匆走开了;而彻劳妮教授在占卜课上也歇斯底里地泣不成
声,对她震惊的学生、还有万分不满的安布居,宣布,哈利非但不会英年早逝,而
是会安度晚年,当上魔法部长,并会有十二个孩子。
不过,所有这些事里最让哈利开心的是,第二天,当他急着走去上变形课的时
候,张楚追上了他。他还没来得及反应过来发生了什么,她的手已经拉住他的,她
的人凑到哈利耳边轻轻地说:“我真的真的对不起你,那篇专访真是太勇敢了……
我都看哭了。”
听说她又为这件事哭,让哈利觉得很不好过,不过他很高兴他们终於又和好如
初了,而当她在匆匆走开之前在他的脸颊上轻轻的一吻,就更让他的心里乐开了花。
而难以置信的是,他刚走到变形课教室门口的时候,谢默斯就一下从排着的队伍里
走出来对着他。
“我只是想告诉你,”他低低的说,斜着眼睛看着哈利的左边膝盖,“我相信
你。而且,我已经给我妈妈寄去了一份《捕风捉影》。”
如果说还有什么事情能完整哈利的快乐,那就是他从马尔夫,克拉布和高耀那
儿得到的反应了。那天下午在图书馆里,他看到他们和一个蓬头发的男生凑在一起,
那个男生,赫敏悄声告诉他们,名字是西奥德·闹特。当哈利在书架上查找关于局
部消失魔法的书籍时,他看到他们都紧盯着他看:高耀威胁地把手指头掰得咯咯响,
马尔夫对克拉布说的显然不是什么好话。哈利十分明白他们为什么会有这样的态度
:他们三个人的父亲都被他列在食死徒的名单里。
“而最好的地方,”当他们离开图书馆时赫敏笑嘻嘻地说,“就是他们没法辩
驳,因为他们不能承认他们也读了那篇文章!”
锦上添花的是,吃晚饭的时候露娜告诉他,《捕风捉影》还从来没有销量这么
好过。
“我爸爸正在加印呢!”她告诉哈利,眼睛兴奋地鼓出来,“他都不能相信,
他说大家对这个故事的兴趣甚至比对皱角斯诺克的还大!”
那天晚上,哈利成了桂芬多休息室里的英雄。弗雷德和乔治胆大包天地把《捕
风捉影》的封面施了扩大魔法,挂在休息室墙上,於是哈利巨大的脸就居高临下地
看着来来往往的学生,不时大声念出“魔法部的人都是蠢货”,还有“吃屎去吧,
安布居”之类的话。赫敏丝毫不觉得有趣,她说那个让无法集中精力,最后她烦躁
地提前上楼睡觉去了。哈利也承认,一两个小时之后这个海报就没有一开始那么好
玩了,尤其是那个言语魔法也逐渐消失了,海报只会在间隔越来越久的时候越来越
大声地骂出不连贯的“屎”、“安布居”一类的词。事实上,它已经开始让哈利的
头疼了,而且伤疤也再次难受地刺痛起来。很多围在他身边、催他再第无数遍讲采
访经过的学生们都失望地呻吟起来,因为他也宣布说他要提早去睡觉了。
他回宿舍时里面没有人,他把头放在床旁边冰凉的窗户上,这让他的伤疤清爽
许多。然后他换了衣服上床,盼着他的头疼可以减轻。同时他也觉得有点恶心,他
翻身侧躺着,闭上眼睛,几乎立刻就睡着了。
他站在一间漆黑的、挂着窗帘的屋子里,只有一组蜡烛点着,他的手紧紧握着
面前的椅子背,手指很长,苍白的,好像很多年没有见阳光了似的,又好像一只巨
大的、惨白的蜘蛛,正落在包着椅子的深色天鹅绒上。
椅子旁边,蜡烛光线照着的地上,有一个穿着黑袍的人正跪在地上。
“看来,我听取的建议是错误的,”哈利说,他的声音尖利、冷酷、悸动着愤
怒。
“主人,我恳求您的原谅,”跪在地上的男人嘶声说,后脑在烛光下微微闪亮,
他似乎正在发抖。
“我没有怪你,洛克伍德,”哈利继续用那个冰冷、残酷的声音说。
他松开紧抓在椅背上手,绕过椅子,走近那个蜷在地上的人,直到他在黑暗中
站在他的面前,向下看着他,位置远远高出平时他的记忆。
“洛克伍德,你确定你讲的都一字不错吗?”哈利问。
“是的,我的主人,是的。毕竟我以前也在魔法部工-工作过。”
“艾瓦瑞告诉我波德有可能把拿来的。”
“波德不可能把它拿来的,主人,波德早就知道他不能的……毫无疑问,就是
这个原因他才会那么拼死反抗马尔夫的迷心咒。”
“洛克伍德,站起来。”哈利悄声说。
那个跪着的男人慌忙站起,几乎摔在地上。他的脸上长了很多麻子,在烛光下
比原本看来浅些。他站起来之后仍弯着身子,好像鞠躬鞠了一半的样子,他满脸恐
惧,飞快地看了哈利一眼。
狗蛋 发表于 2009-1-14 23:54
哈利上了床,回想着比赛。以局外人来看这场比赛实在有够生气,他觉得金妮
的表现相当出色,但他知道如果是他的话他会更早抓住那个霓贼球的……有那么一
会儿它一直在安德鲁·克克的脚边飞,要是金妮不犹豫的话,她有可能让桂芬多拿
一个胜利回来。
安布居就坐在哈利和赫敏下面几排的地方,有一两次她缩在椅子上转着头看他,
癞蛤蟆似的宽嘴咧成一副笑嘻嘻的模样。回忆起这些让他躺在黑暗里怒火中烧,不
过,几分钟之后,他记起来石内普在每次蔽心术课结束时都嘱咐他的,在睡前清除
所有情感。
他试了一会,但是在安布居的记忆上再加上石内普只是让他更增添了忿恨,他
意识到自己的注意力反而更集中地憎恨这两个人了。慢慢地,罗恩的假鼾消失了,
取而代之的是深深的、缓慢的呼吸声音。哈利过了很长时间才睡着,他的身体很累,
但是他的大脑却等了很久才休息下来。
他梦到纳威和史宝特教授在有求必应屋里跳华尔兹,旁边麦格教授在吹着苏格
兰风笛,他开始高兴地看了他们一会,然后就决定去找其他DA小组的人。
但当他离开屋子的时候,看到的不是傻瓜巴拿巴的挂毯,而是一枝火炬,正在
石墙上嵌着的架子里燃烧着,他慢慢地把头转向左边。那里,在没有窗户的走廊尽
头,有一扇平淡无奇的、黑色的门。
他朝门走过去,越来越兴奋,这一次,他有种奇怪的预感,觉得他终於有好运
气,能找到打开门的办法……他离门只有几尺远了,他一阵激动,因为门的右侧边
正有一道淡淡的蓝光透出来……门打开了一线……他伸出手一把把门推开然后——
罗恩发出一声响亮刺耳的真正鼾声,哈利惊醒过来,他的右手在黑暗里平伸在
面前,正要打开一扇远在百里之外的门。他让胳膊落了下来,感觉既失望又内疚。
他知道他不应该看那扇门,但与此同时,他的心里又充满了对门里面东西的好奇,
让他不能忍住对罗恩的气恼……只要他再晚一分钟打鼾……
***
星期一早上,他们走进正堂的时候,正是晨信的猫头鹰到来的时候,赫敏不是
唯一急着等《先知日报》的人:几乎所有都想知道越狱的食死徒的最新消息,而那
些食死徒,虽然有很多人报告说看到他们,却一直没能被捉拿归案。她给了送报的
猫头鹰一个铜子,然后就迫不及待地打开了报纸。哈利在一旁喝着桔子汁,因为他
一整学年才只收到过一封信,当第一头猫头鹰“咚”地一声落在他面前的时候,他
确信是它送错了对象。
“你要找谁啊?”他问它,懒懒地把桔子汁从它嘴边拿开,探头去看收信人的
姓名地址:
霍格沃茨学校正堂 哈利·波特收
他皱着眉,想去把信拿下来,但是还没等他伸手,又飞来了三只、四只、五只
猫头鹰,在第一只旁边拍打着翅膀,挤着寻找位置,踩过黄油,打翻了盐罐,都想
让哈利先看它送的信。
“怎么回事?”罗恩惊讶地问,所有坐在桂芬多桌子旁边的人都探着头看,又
有七只猫头鹰落了下来,有的尖叫有的呼叫,拍打着翅膀。
“哈利!”赫敏屏住呼吸说,她把手伸到一团乱毛里,揪出一只鸣角枭,它带
的是一条长管形的包裹,“我想我知道这是什么——先打开这个!”
哈利把棕色的包裹撕开,里面卷得紧紧的是三月份的《捕风捉影》。他打开杂
志,发现在封面上朝他羞怯地笑着的,正是他自己的脸。在相片上有一行红色的大
字:
终於说出口:‘那个人’的真相以及那晚我看到他的回归“挺好的是不是?”
露娜说,她刚刚飘荡到桂芬多的桌旁,硬把自己挤到弗雷德和罗恩中间,“昨天出
版的,我让爸爸免费给你送一本,我想这些——”她指了指仍在哈利面前挤来挤去
的一大堆猫头鹰,“——都是读者写给你的信。”
“我也是这么想的,”赫敏急切地说,“哈利,你不会介意我们——?”
“随便看,”哈利说,觉得有点迟钝。
罗恩和赫敏都开始拆信。
“写这封信的家伙觉得你已经彻底疯了,”罗恩说着,粗略地看着他的信,
“嗯,无所谓。”
“这个女人建议你去圣满钩医院试试震惊疗法。”赫敏说,有一秒钟看起来有
点失望泄气。
“不过,这封还不错,”哈利慢慢地说,读着一个住在佩斯利的女巫写来的长
信,“嘿,她说她相信我呢!”
“这个人有点举棋不定,”弗雷德说,热心地加入了拆信队伍,“说你听起来
不像个疯子,但是他也不真相信‘那个人’已经回来了,所以现在他也不知道该怎
么想。唉,真是浪费羊皮纸。”
“哈利,这个也是被你说服的!”赫敏激动地说,“读完了你的故事,我不得
不得出结论,就是《先知日报》对你太不公平了……虽然我不愿意想到‘那个人’
已经回来了,我不得不承认你讲的是真话。噢,这简直太好了!”
“又一个认为你胡扯的人。”罗恩说,把信揉成一团仍向背后,“但是这一个
说你让她改了主意,现在她认为你是真正的英雄——她还把照片也寄来了——喔!”
“你们在干什么?”一个假装甜蜜的、像小女孩的声音说。
哈利手里抓满了信,抬起头来,安布居教授正站在弗雷德和露娜身后,她凸出
的癞蛤蟆眼正审视着哈利面前乱七八糟的猫头鹰和信件。在她身后,他看到很多学
生都在热心地看着他们。
“波特先生,你为什么会接到这么多信?”她慢慢地问。
“现在这也算犯法吗?”弗雷德大声地说,“因为收到信件?”
“卫斯理先生,小心点,要不然,我会罚你留堂的,”安布居说,“波特先生,
嗯?”
哈利犹豫了一下,但是他看不出自己怎么能把所做的事情保密,让安布居找到
《捕风捉影》只是个时间问题。
“他们给我写信,因为我做了一个采访,”哈利说,“是关于去年六月里发生
在我身上的事。”
不知为什么他说这话的时候朝教工席上看了一眼,哈利有种古怪的感觉,好像
邓布多在一秒前还在看他,但是当他看向校长的时候,后者似乎正在全神贯注地和
弗利特卫教授讲话。
“采访?”安布居重复着,声音比任何时候都要尖细,“什么意思?”
“我的意思是,记者问我一些问题,我就回答。”哈利说,“给你——”
他把《捕风捉影》扔给她,她接住杂志,瞪着封面,她苍白的圆脸上现出一块
块难看的深紫色来。
“你什么时候做的?”她问,声音微有些颤抖。
“上次去霍格梅村的周末,”哈利说。
她抬眼看他,气得七窍生烟,杂志在短粗的手指头里抖着。
“波特先生,以后不准你去霍格梅。”她悄声说,“你怎么敢……你怎么能…
…”她深深地吸了口气,“我已经一次又一次地试着教导你不要撒谎,这个教训,
很显然,你还是没有听进去。桂芬多扣五十分,一个星期课后留堂。”
她僵硬地走开了,《捕风捉影》给紧紧地抱在胸前,很多学生都目送她离开。
还没到中午,学校里就已经到处贴满了布告,不止是学院的告示版上,连走廊
里和教室里也都有。
依霍格沃茨高级监察官之令
任何携带《捕风捉影》的学生将被开除。
以上公告依据魔法部教育法令第二十六条。
签名:最高监察官 德洛丽斯·简·安布居
不知为什么,每次赫敏一看到这些布告,就会高兴地笑起来。
“你到底在高兴什么?”哈利问她。
“噢,哈利,你还不明白吗?”赫敏无声地说,“要是有一件事能让学校的每
一个人都去看你的采访,那就是禁止它啊!”
而赫敏的看法似乎相当正确,等到那天晚上,虽然哈利在学校里连《捕风捉影
》的一角都没有看到,整个学校却好像都在互相传着文章里说过的话。哈利听到他
们小声地谈论着,在教室门外排队时,吃午饭时,还有教室后面。而赫敏甚至告诉
他,当她在古文课之前去厕所的时候,女厕的每一个格子里的人都在谈论着那篇文
章。
“然后她们就看到了我,当然她们都知道我认识你,所以就追着我问了个没完
没了。”赫敏对哈利说,眼里闪着光,“而且,哈利,我觉得她们相信你,我真这
么想,我觉得你终於让他们深信不疑了!”
而这时,安布居教授在学校里潜伏着,抽查一些学生,让他们交出课本和衣袋
里的东西:哈利知道她是在找《捕风捉影》,但是学生早已经走在她前头了,带着
哈利专访的文章已经给他们施了魔法,除了他们自己,别人看的时候只能看到课本
的内容,或是把内容用魔法清空,只有他们自己想再读的时候才会显现出来。很快,
学校里几乎所有人都读了这篇文章了。
依照教育法令第二十七条,老师们当然也不能在学生面前提起这篇文章,但是
他们有他们自己的表达方式。史宝特教授奖励了桂芬多二十分,因为哈利帮她拿了
一个浇水壶;弗利特卫教授在魔咒课下课之后,笑着塞给了他一盒吱吱叫着的糖老
鼠,说了一声“嘘”就匆匆走开了;而彻劳妮教授在占卜课上也歇斯底里地泣不成
声,对她震惊的学生、还有万分不满的安布居,宣布,哈利非但不会英年早逝,而
是会安度晚年,当上魔法部长,并会有十二个孩子。
不过,所有这些事里最让哈利开心的是,第二天,当他急着走去上变形课的时
候,张楚追上了他。他还没来得及反应过来发生了什么,她的手已经拉住他的,她
的人凑到哈利耳边轻轻地说:“我真的真的对不起你,那篇专访真是太勇敢了……
我都看哭了。”
听说她又为这件事哭,让哈利觉得很不好过,不过他很高兴他们终於又和好如
初了,而当她在匆匆走开之前在他的脸颊上轻轻的一吻,就更让他的心里乐开了花。
而难以置信的是,他刚走到变形课教室门口的时候,谢默斯就一下从排着的队伍里
走出来对着他。
“我只是想告诉你,”他低低的说,斜着眼睛看着哈利的左边膝盖,“我相信
你。而且,我已经给我妈妈寄去了一份《捕风捉影》。”
如果说还有什么事情能完整哈利的快乐,那就是他从马尔夫,克拉布和高耀那
儿得到的反应了。那天下午在图书馆里,他看到他们和一个蓬头发的男生凑在一起,
那个男生,赫敏悄声告诉他们,名字是西奥德·闹特。当哈利在书架上查找关于局
部消失魔法的书籍时,他看到他们都紧盯着他看:高耀威胁地把手指头掰得咯咯响,
马尔夫对克拉布说的显然不是什么好话。哈利十分明白他们为什么会有这样的态度
:他们三个人的父亲都被他列在食死徒的名单里。
“而最好的地方,”当他们离开图书馆时赫敏笑嘻嘻地说,“就是他们没法辩
驳,因为他们不能承认他们也读了那篇文章!”
锦上添花的是,吃晚饭的时候露娜告诉他,《捕风捉影》还从来没有销量这么
好过。
“我爸爸正在加印呢!”她告诉哈利,眼睛兴奋地鼓出来,“他都不能相信,
他说大家对这个故事的兴趣甚至比对皱角斯诺克的还大!”
那天晚上,哈利成了桂芬多休息室里的英雄。弗雷德和乔治胆大包天地把《捕
风捉影》的封面施了扩大魔法,挂在休息室墙上,於是哈利巨大的脸就居高临下地
看着来来往往的学生,不时大声念出“魔法部的人都是蠢货”,还有“吃屎去吧,
安布居”之类的话。赫敏丝毫不觉得有趣,她说那个让无法集中精力,最后她烦躁
地提前上楼睡觉去了。哈利也承认,一两个小时之后这个海报就没有一开始那么好
玩了,尤其是那个言语魔法也逐渐消失了,海报只会在间隔越来越久的时候越来越
大声地骂出不连贯的“屎”、“安布居”一类的词。事实上,它已经开始让哈利的
头疼了,而且伤疤也再次难受地刺痛起来。很多围在他身边、催他再第无数遍讲采
访经过的学生们都失望地呻吟起来,因为他也宣布说他要提早去睡觉了。
他回宿舍时里面没有人,他把头放在床旁边冰凉的窗户上,这让他的伤疤清爽
许多。然后他换了衣服上床,盼着他的头疼可以减轻。同时他也觉得有点恶心,他
翻身侧躺着,闭上眼睛,几乎立刻就睡着了。
他站在一间漆黑的、挂着窗帘的屋子里,只有一组蜡烛点着,他的手紧紧握着
面前的椅子背,手指很长,苍白的,好像很多年没有见阳光了似的,又好像一只巨
大的、惨白的蜘蛛,正落在包着椅子的深色天鹅绒上。
椅子旁边,蜡烛光线照着的地上,有一个穿着黑袍的人正跪在地上。
“看来,我听取的建议是错误的,”哈利说,他的声音尖利、冷酷、悸动着愤
怒。
“主人,我恳求您的原谅,”跪在地上的男人嘶声说,后脑在烛光下微微闪亮,
他似乎正在发抖。
“我没有怪你,洛克伍德,”哈利继续用那个冰冷、残酷的声音说。
他松开紧抓在椅背上手,绕过椅子,走近那个蜷在地上的人,直到他在黑暗中
站在他的面前,向下看着他,位置远远高出平时他的记忆。
“洛克伍德,你确定你讲的都一字不错吗?”哈利问。
“是的,我的主人,是的。毕竟我以前也在魔法部工-工作过。”
“艾瓦瑞告诉我波德有可能把拿来的。”
“波德不可能把它拿来的,主人,波德早就知道他不能的……毫无疑问,就是
这个原因他才会那么拼死反抗马尔夫的迷心咒。”
“洛克伍德,站起来。”哈利悄声说。
那个跪着的男人慌忙站起,几乎摔在地上。他的脸上长了很多麻子,在烛光下
比原本看来浅些。他站起来之后仍弯着身子,好像鞠躬鞠了一半的样子,他满脸恐
惧,飞快地看了哈利一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