连载]饭特稀俱乐部 作者: 胭脂朵朵
[size=2]二、“老婆,你再忍一下,电梯就要来了。”何振宽用力的拍打着电梯的按钮,他的右手吃力的搂着即将临盆的妻子,她双手捧着肚子,脸色惨白,嘴唇因为克制剧烈的疼痛扭曲着,电梯从一楼上来,却在二楼停住,何振宽咒骂了一声,忙乱的不停的按着下去的按钮。这座大楼虽然建成才几年,但是电梯却提早老化了,平时开个门关个门还要等上半天。总算电梯的向上行驶的键又显示了,但是…
“妈的。”何振宽用力踹了一脚门,电梯在三楼又停住了。“我受不了了,老公,你让我躺下。”她的身体已经向下坠,何振宽两只手用力的抱住她,“地上太凉啊。”他头上的汗大滴大滴的落在她的手上,她的肚子上。
比预产期提前了两周,刚才两个人在家里还有说有笑的看着电视,下一刻她就捂着肚子说要生了。他拨了999要救护车,然后提着早就准备好的行李,妻子还提醒他别忘了锁门,他们住在28楼,到电梯间下楼等救护车来,一切都是他们演练过很多次的。他们到电梯间的时候,电梯在10楼,何振宽按了下楼的按钮,回身还擦了擦她脸上的汗,再回身看的时候,电梯才在9楼,接下来的几分钟,他们惊恐的发现,电梯居然是一层一停。何振宽扒着电梯门向下面大吼,“快点上来啊,孩子要出来了,快点上来啊!有人没有?” 他的声音在电梯间嗡嗡的回声,撞在两边的墙壁上,又反折回来。
“老公。让我躺下,我受不了了,我站不住了,啊~~”她惨叫了一声,何振宽放下她,一道殷红的血顺着大腿流下来,滴在地上,他们的孩子,已经迫不及待的要出来了。何振宽抓着自己的头发,嘴巴张了张,半晌终于发出了声音,犹如野兽垂死之前的惨呼,“来人啊。救命啊。救救我的孩子。”
电梯还象刚才下去一层一停一样,向上爬的速度是缓慢的,每层都会停一下,然后吭哧吭哧的向上爬。旁边的防盗门“咣当”一下子推开了,一个男孩子冲了出来,还一边往头上套T恤,他看见了地上越来越多的血,吓得一动也不敢动。“大哥?”他推了一下旁边呆立的何振宽,“大哥,大姐她怎么了?”他转回头,冲着门里面嚷:“奶奶,奶奶,你快来啊。你看这是怎么了。”
一个老太太从门里急急匆匆的跑出来,一看地上躺着的女人,一巴掌打在还愣在那里的何振宽脸上“还发什么呆,赶快,孩子都快生出来了。”她蹲下来,女人已经昏过去了,老太太在她的人中用力的掐着,半天她才缓缓吐过气,何振宽被打得清醒过来,他看了眼电梯,才到8楼。老太太一推孙子,“快,你们走楼梯,电梯不能走了,你和你大哥换着抬,小心点儿。”何振宽抹一把脸,弯腰抱起妻子,脚底下虽然踉跄,但是还是加快脚步,男孩马上跟在后面。
楼梯间不宽,久不通风,空气中的灰尘的直呛嗓子,何振宽不敢走太快,一个劲儿的嚷:“老婆,你坚持住啊,我们下来了,我们就快下来了。”男孩跟着下了七八层,看到何振宽已经喘得上不来气,抢到前面:“大哥,我换一下手,咱们还能快点。”
“三儿,谢谢你。”何振宽把妻子小心的交到他手上,男孩速度快了很多,虽然手上多了一个人很沉,但是平时懒得等电梯的时候已经习惯了爬上28层,他快步往下跑,何振宽喘了一口气,赶快跟上。男孩手里抱着女人,分神看看她时,她的脸色已经灰白,越来越多的血流出来,在他的手臂上,温热温热的。他心里恐惧起来:“她要死了吗?”他的速度越来越快,生怕生命就在他的手上这么溜走。“大姐,你要挺住啊。”女人的脸上的血色也渐渐消失,似乎都在一直往下流。何振宽想要换一下他,男孩摇头:“大哥,我比你跑得快。我来吧。”
一层一层往下,不知道转了多少圈,何振宽不停的在旁边喊,生怕妻子再昏过去:“老婆,马上就到了,没剩下几层了,你千万要清醒,老婆。”
似乎过了多久,男孩见到眼前的光越来越亮,已经快到了,他用力吸一口气,胳膊已经麻木的没有感觉了,他只知道自己抱着两个生命,他要快跑才能救活他们。
男孩跳下最后几级楼梯,救护车已经到了,只有司机和一个医生在那里等着,另外两个医生已经坐电梯上楼去了。司机看了一眼女人的脸,把烟头一扔,“快上车,不能等了。”何振宽跳上车,来不及谢谢男孩,救护车一路悲鸣,已经冲了出去。
男孩站在太阳地里,手臂还保持着刚才的姿势,晃了晃,终于向后一倒,昏了过去。
[/size] 三、
今天是不是运气太好了?林弯弯坐在地上看着已经变形了的自行车打算记录说不定等一下就会在脑子里蹦出来的几个数字。一天出两回车祸,还是因为同一只瘟猫,这是不是老天爷照顾她发财,说不定还真的能中个五百万。
按理说她不应该吃惊了,能长成这个德行的猫自然有它奇怪的地方,更何况如果她不是睡糊涂的话,还亲耳听过这只瘟猫用男女两个童声吵架。但是说归说,她的定力还是不够,中午睡到锦司让秘书打电话来骂人,她连脸都没来得及洗,迷迷糊糊的推着自行车出门,刚骑到上午的车祸地点,她就看见那只本来卧在门口台阶上闭着眼睛的瘟猫居然跳起来向她扑过来。难道它打算报中午的的枕头之仇?谁知道它在扑过来的半空中,身体居然从中间分开了!从白毛和黑毛的交界处分开,变成两个半只猫,一左一右一黑一白各瞪着一只紫色的眼睛包抄上来。
这样的戏法对于林弯弯这样的土包子来说的确是开眼的,以至于她看的津津有味想用掌声鼓励这只瘟猫的时候忘了自己还骑着车,也自然就没听见身后的汽车喇叭声。然后,她就被撞到了墙根儿发呆。那只瘟猫合二为一,蹲在她面前。她举手发誓,这只瘟猫就是报仇来的,因为它的眼睛里都是嘲笑和得意。
右手举起来的时候她才知道为什么湿漉漉的,手心上扎了一块玻璃碎片,锋利的玻璃碴深深的扎入肉里,血顺着伤口流出来。她昏过去前还在纳闷她什么时候开始晕血了?!
杨真一把推开还在争辩自己明明按了喇叭,可是那个女人不躲开的司机,弯腰把林弯弯抱起来,锐利的眼扫过毛都炸起来的猫,它就乖乖的跟在他后面跳上车。“快,去最近的医院。”他看着还在那里不动弹的司机,脸上没有什么表情,心里的火都快烧出来了。
“啊。”一声尖厉的惨叫,杨真循声看过去,一个女人掩着嘴巴,惊恐的看着他们,林弯弯的血滴在杨真的外衣上,看起来还真象是一个犯罪现场。女人倒退了几步,身体晃了晃,就栽倒在地上。司机这回没有干挺着,一个箭步蹿上去把她扶起来,回头看着杨真:“老板?”
“快点,一起送医院。”杨真的耐性都快被磨光了,女人都是这么容易昏倒的?还是他以前见过的那些神经都太粗了。
车子转出了胡同,就加快了速度,杨真按了一个按钮,后排和司机之间升起了一块黑色的玻璃。声音就此隔开,杨真扫了一眼还在昏迷中的两个人,然后看向那只猫,脸上挂着霜。“怎么回事?”
猫吓得往后退了退,缩在角落里,半天,女孩的声音才说:“这个女人用枕头打我们。”她就是怕他,他脸上的表情永远都象他们欠他钱似的。
“她为什么用枕头砸你?”杨真不记得刚才有看见枕头。
“她睡觉,嫌我们吵。” 呜,好害怕他现在的样子,明明长得这么帅的一个人,偏偏就是这么让人害怕。女孩的声音更小了。
“明晖,你说。”杨真蹙起双眉,用脚趾头想也知道肯定什么地方出了问题。
鸭子的声音半天才说:“她中午的时候看见我们,居然吓得撞了墙。我和明眉觉得她有可能能看见我们的样子,中午就去她家,结果,她不但能看见我们的样子,还能听见我们说话,而且还知道我们是两个。”
“她用枕头砸我们,我就想吓吓她。”小女孩的声音颤抖着“都是我的错,和明晖没有关系,是我非要他这样的,我不知道她会撞车,也不知道会流血。”
“够了”杨真冷冷的制止她继续说话。昏倒的女人轻轻的动了动,要醒过来了,杨真看着她茫然的睁开眼睛,然后突然象想起什么似的一下子瞪大了眼睛,等她发现自己在什么地方的时候,立刻尖叫了起来。杨真按下按钮,让隔音玻璃落下来,跟司机说:“停车。”
车子在路边停下来,杨真递给她一张名片,“我的车撞了这位小姐,现在送她去医院,你既然没事了,就可以先走了,这是我的名片,你有什么疑问或者报警可以用得着。”伸手给她打开门,女人呆呆的握着名片下了车,杨真示意司机快点开。司机从反光镜中看过来:“老板,那个女人长的很漂亮啊。象哪个电影明星来着。”
杨真板起脸,“快点找最近的医院。”他回去之后的第一件事情就是换一个司机。蓦地,他皱起眉,紧紧的攥起拳头,左手突然象刀划过一样灼热疼痛。剧痛是一瞬间的,他摊开左手,脸色一下子冻住了。
猫心里一寒,这个男人向来都是一张扑克脸,几乎没有什么表情的变化,可是刚刚脸上居然象死灰一样,现在又是这种僵硬的表情,难道他已经想好怎么处罚它们?不要,爷爷,你快回来吧。再不回来猫命就要玩完了。
四、
“受伤还是很不错的哦。”林弯弯用力的在苹果上咬了一大口,斜着眼睛瞥着窗台上那只打盹儿的猫,它在装睡,而且装得很天经地义,摆明了就是不想理她。切,趴在她家窗台上,吹着她家的电风扇,还敢这么给主人脸色,好像谁逼着它来的似的。
不过看它那副不爽的样子,估计还真是让她蒙对了。反正她受伤的第二天,它就一副不情不愿的样子天天来这里报到,早九点晚五点,比打卡还准,一来就是这个谁欠它二百块钱一样往窗台上一趴,连动都不动。
事情谁知道怎么解决的,反正她只是手心被玻璃划了一个口子,撞伤倒没有多厉害,只在腿上青了一大块儿。不过锦司接到电话飙进医院,揪住那个帅哥老板的衣服就要来个过肩摔,要不是那帅哥躲的快,锦司让他在医院里躺几天都没有问题。上次有个流氓不开眼的在公共汽车上吃锦司的豆腐,后来在医院里住了好久,身体和心理留下了极大的阴影,听说之后很久一看见身高外貌类似锦司的女人就跪在地上失声痛哭,高喊:“姑奶奶我不敢了。”
等他们办了手续出来的时候,锦司已经跟帅哥达成了什么协议,她一看见锦司眼睛里的光就不禁同情那个帅哥,一定是被她狠狠的宰了一通。锦司看着她手上的纱布,眉毛皱得都快拧起来了,最后居然没有开骂,就是告诉她,可以在家休息到手伤好了再回公司上班。这事儿透着诡异,以锦司的脾气不可能不落井下石的骂到她狗血喷头,这次这么轻松就过了关,有问题,晚上回来记得要问问她。
林弯弯把苹果核儿往垃圾桶里一扔,捧过西瓜来接着吃,受伤的人要进补。锦司给她炖了猪手,连快一个月没回来的雷霆前几天都心急火燎的跑回来,塞了一大堆据说吃了补血生肌的东西在冰箱里,然后只是来得及瞪她两眼,就又被夺命连环call叫回去加班了。他们两个忙得让林弯弯在吃饱了喝得了之余还是内心暗自惭愧那么一下。不过她转头看见那只瘟猫的时候,注意力马上就转移了。
这几天锦司见到这只猫什么反应都没有。难道都长成了这样的猫都不算怪猫了?想着,林弯弯伸脚踹了踹猫的屁股。“喂~”瘟猫回头给她杀人的一瞥,林弯弯继续踢它的屁股,“喂,为什么他们看见你都不奇怪,你们长的很怪啊。”
猫看了一眼墙上的钟,五点了,它站起来,伸了一个懒腰,然后优雅的往窗户外面一跳,蹿上房走了。一出了林弯弯家的院子,明眉受不了的叫开了:“明晖,你真的要做这个女人的跟班儿?我受不了她啦。”
鸭子的声音问她:“难道你愿意在猫身里再待上一百年?况且她会受伤的确是因为我们吓她引起的,流了血的就要血来偿。我们只有两条路,继续做猫,或者为她还一次血债。”
它蹲在屋顶上,回头看了看林弯弯家的院子,紫色的眼眸中读不出任何情绪,半晌,明眉下定了决心,“我听你的,这个女人虽然可恶,至少她没把我们当怪物。”
锦司进门的时候,林弯弯刚好把火锅端到桌子上,周围摆满了菜,洗的干干净净的,看来已经准备了好一阵子。“你命真好,回来就赶上开饭。”林弯弯打开冰箱拿肉,锦司洗了手出来,往桌子旁边一坐,嘴里咬着筷子,似笑非笑得说:“算你识相,我今天晚上回来如果还看见你窝在床上做西子捧心状举着你的爪子邀取同情的话,就会干脆赏你一脚,让你今天晚上院子里睡去。”
林弯弯嘿嘿一笑,“划破手心而已,你既然A了人家一大笔医药费,我怎么也得做出点样子让人家以为自己物超所值,当个冤大头当的心甘情愿不是。更何况人家还派那只瘟猫天天监视我,不显出那场车祸给我留下了永远难以弥补的心灵和肉体上的伤害有点愧对观众。”她把手从纱布套里伸出来,向锦司展示上面的伤口,结的疤都已经掉了,只留下一个血红色的细纹,要不是颜色过于鲜艳,看起来就跟正常的掌纹没什么区别。
锦司撇了撇嘴,眉头皱了一下,“咱们这里什么时候搬过来一个这么有钱的老板?都住了这么多年了,这条胡同里的人咱们都应该认识,你有空儿的时候打听一下。”
林弯弯垮下一张脸,“又是我?你哪只眼睛看出来我和那些老头儿老太太有分享家长里短的潜质?”锦司这回连看都没看她一眼,落筷如飞,迅速的从火锅中翻滚的大虾中挑出最肥美的一只。上当了,林弯弯早就看上那只了,这丫头越来越油了。
外面的大门咣当一响,两个人对视了一眼,只有她们两个人住的时候,从来都是锁好大门的,有钥匙的只有他们三个而已。果然,雷霆带着疲倦的声音马上就跟了进来,“你们两个没良心的丫头,居然躲在家里偷吃火锅,快拿碗给我,饿死我了。”
林弯弯和锦司迅速的在锅里评估,把看起来比较好吃的东西先都捞到碗里,雷霆的声音听起来就像饿了八百辈子没吃饭。况且这个家伙越来越有向饭桶发展的趋势,上次煮饺子,她们俩不过就在厨房里耽搁了一下,回来之后发现两盘饺子都已经消灭干净,连点儿汤儿都没有剩下。
林弯弯去冰箱里把肉都拿出来,幸好这么多年,她们都习惯了雷霆不规律的作息,随时都准备充裕,就怕他哪天半夜回来把她们俩轰起来做饭吃,冰箱里那些简单的泡点水就能吃的东西从来都不缺货的。
雷霆果然是饿惨了,大手一摆,不让她们对他的外型做任何评论,反正这两个毒舌女人嘴里说出的话只会让人吐血而已,他稀里哗啦的吃了个三分饱,才往椅子上一靠,伸了个懒腰,“幸福死我了,中国法律什么时候能娶俩老婆,我一定死皮赖脸的把你们俩娶了,我都吃了一个月的盒饭和方便面了。”他掀起衣服,找了块干净的地方擦擦眼角,仰天长啸:“命苦啊。”
雷霆是警察,说的再准确一点儿,是专门办那些大案子的,前一段时间电视上演的重案组的电视剧据说就是拍他们的,是不是真象人家演的那么刺激不知道,不过雷霆自从开始工作之后,这几年在家里待着的时间用分钟计算比较精准。他是学法律的,当年毕业的时候不知道怎么回事就跑去当警察,而且做了好几个月之后,她们才知道他到底做什么。外面装的一脸严肃神鬼莫近,只要回到家里,本性立刻暴露无遗。
他眼角瞥见那两个没有同情心的女人丝毫没有被他的唱念俱佳的演技所感染,反倒起劲儿的抢锅里的好料,也赶快催动筷子,仗着身高臂长,能多捞点儿是一点儿。好久没有这么一起吃饭了,雷霆苦笑了一下,上次休假是什么时候?
“真的,今天怎么有空儿回来吃饭了?”锦司抬头问他,上星期弯弯受伤的时候给他电话,听说他中午跑回来了一趟,就转了个身又跑出去了,“你们上次的那个案子不是结束了?怎么又有新的案子?”
“我这是假公济私啊。上次的那个案子刚结,我都拿着东西快到家门口了,又接到一个电话,一个新的案子,现在还封锁着消息,不过估计也瞒不了多久了。”雷霆叹口气:“两个星期一个小区的同一个居民楼,死了三个人。一个孩子好像知道什么,就是怎么也不说,我们头儿说请你们帮忙做个心理咨询,我就趁机跑回来一趟。”
锦司大学学的是心理,后来还跑到香港坐了一年的研究项目,目前和几个当年的同学一起开了家心理咨询中心,开始还没有什么名堂,但是这两年心理一下子成了个热门的东西,再加上锦司和香港的导师的项目一下子引起了界内人士的注意,中心在圈内名气不小,雷霆他们已经和中心合作过几次,也办过一些培训。
锦司叹了口气:“你不会是说那孩子看到凶手杀人的过程了?”在咨询久了,她知道如果真要是这样,对那个孩子的心理影响是很难根除的。
“不太象,总之你明天能不能 五、
“我从小就喜欢打篮球,差不多每天都打,我们小区就有篮球场,没事儿的时候我和超子他们就去打球。老师,你什么时候当了心理医生了?我是不是得了”声音停顿了几秒,才小心翼翼的问:“精神病?我听说只有精神不正常的人才看心理医生。”郑凯困惑的把头转过来,躺在这张舒服的皮沙发上,跟看起来和平时很不一样的林老师说话,怎么想都觉得怪异。
“我不算心理医生。”林弯弯轻轻摇摇头,她宁死都不肯去考那张咨询师的证书,“他们说,我和你比较熟悉,才让我来和你聊天的。”她把脚从桌子上放下来,突然凑近:“至于精神不正常才来看心理医生这个说法,只有百分之三十的可信度,你得知道,几乎是人都有心理问题的,连你这个英明神武的老师我都有问题。”
郑凯愣了一下,“真的?”他好奇的想问,又不敢问,那副样子让林弯弯不仅慨叹自己做老师做的果然很有威信。她自己都不知道自己做过什么,让她教过的学生都怕她,她已经尽量的表现得很慈祥,呃,很温和了。
“我高三的时候曾经有一段时间,经常做一些重复的事情,比如,如果锁门的时候,就经常要回去看一下到底锁了没有,或者我的笔掉在了地上,明明已经捡起来了,可是老是忍不住低头看地上,老觉得笔还在地上。这个呢,心理上叫强迫症,可是我精神正常得很,这些行为出现只是我考试前高度紧张,高考一结束,这些毛病全都没了,真的是精神不正常的人就不用来这儿了,直接就进医院治疗了。”她从桌子上拿了杯水给他,:“现在换你说了,你怎么认为自己得了精神病?要知道喝醉的人从来不说自己喝醉,如果你真是精神病,倒还真让我有研究的兴趣,真要这样,你是我第一个见到的认为自己有精神病的精神病了。看在我教过你的份儿上,一定要让我第一个研究你。”
锦司站在单向玻璃外面,手臂交叠在胸前,单看郑凯的表情变化,就已经知道他已经信任林弯弯了。让她出面是正确的,弯弯的专业知识不亚于她们中心里的咨询师,而且她很容易让人有信任感。锦司嘴角略微弯起,不管如何抱怨,胡同儿里那些老太太最喜欢拉着她讲一些鸡毛蒜皮的事情,林弯弯宁死不肯考咨询师,就是怕死了这样听人家倒苦水的事情。想到这儿,她低头看了一眼蹲在长椅上的猫,真是笑死了,这猫还真成了弯弯的跟班,前几天天天在家里站岗也就算了,今年居然跟着晃出门来,弯弯特意找了个双肩书包装它,虽然一脸不情不愿的嫌弃样,但它还是乖乖的跳进书包里,到了中心后就万事不理的蹲在长椅上,对其他人递过来的猫粮闻也不闻一下。
“你就好好在这里等她吧。”锦司跟猫说完转身回办公室了,心里想着记得要让弯弯去检查一下是不是色盲。
后颈上一阵凉,她转过身,身后的走廊里什么都没有,除了那只姜黄色的大家猫半眯着眼睛蹲在那里,一动都没有动过。
“我抱着大姐下了楼梯,救护车就在那儿,司机马上就把车开走了。后来我就晕过去了。”郑凯停了下来,大口大口的喝水,林弯弯没有说话,只是微微的调整了一下坐姿,她知道要开始接触核心了,早上雷霆让一个组员简单得向她们介绍情况的时候,都是关于三个死者的,她估计连他们都不知道这件事情,他们对郑凯的关注,是在他看到死人的时候特别奇怪的反应引起了他们的注意。
郑凯抬起头,把手里的纸杯放在一边儿,他眼巴巴的看着林弯弯,“林老师,你能不能答应我真的相信我说的,不要把我当疯子,我奶奶说,不会有人相信我的,如果我告诉别人,我就会被人家当成精神病关起来研究。”
林弯弯沉思的看着他,半天才说话:“在我回答你之前,你能告诉我,你为什么认为我会相信你?”
郑凯犹豫了半天,黑亮的眸子紧紧的盯着她的脸,:“我也不知道,但是我就是相信你会信任我,真的,我们学校的同学都说你很了不起,很厉害,他们说只要你答应的事情,从来不会反悔。” 他执著的等着她的答案。
林弯弯伸出手,抓住他的手握了一下:“从现在开始,我保证我相信你说过的每一个字。”
郑凯松了一口气,他从沙发躺椅上一骨碌爬起来,坐在椅子边儿上,和林弯弯面对面的坐着:“林老师,你知道我们楼死了三个人的事情。我是阴历七月十五的晚上生的,就是鬼节,不知道您听说过没有,这天晚上出生的人,很多都有阴阳眼,也就是能看见很多不干净的东西,我小时候经常因为看见不干净的东西吓到生病,后来家里请过一个道士,求了一个护身符给我,是一个玉坠儿,我带上了以后就再也没有看到过。大姐去医院的那天,我回家洗澡的时候发现我的玉坠子不见了。”他在脖子里摸索了一下,掏出来一个红绳,绳子的尾端是八宝如意结,结下面有一小段明显是拽开的绳子。“我记得我抱着大姐的时候,她曾经在我的身上抓过,当时她疼得难受,我也没注意,所以我后来就想,说不定玉坠子就掉在楼梯间里,我们的楼梯间有两个,靠近我家里这个是后楼梯间,平时大家都坐电梯,就是低层的走楼梯也都嫌这个黑,都走前楼梯间,打扫卫生的差不多一个月才扫一回,所以那天吃完晚饭我就拿着手电筒到楼梯间想仔细看看,我一层一层找,连角落都没放过,后来大概是到了十几层了,我看见大姐居然在楼梯的拐弯那里看着我,我当时吓了一大跳,一点儿声音也没有,她穿着医院的那种衣服,手里面还抱着一个小被子,小被子盖着,可是看着她的抱着的样子,就跟抱着一个孩子似的。我就问她:‘大姐,你回来了?你没事吧。’大姐就跟我笑笑,然后就从我身边走过去,接着往上爬。我在那里愣了半天,开始还以为电梯又坏了,可是我到了电梯间一看,电梯好好的。我没多想,一路往下找,到了最后也没找到就回家了。我还和奶奶说隔壁的大姐回来了,好像还抱着小孩。我奶奶还让我别瞎说,说生了小孩还要在医院里待好多天才能出院,况且大姐当时都那样了,怎么能当天晚上就回来。要不是第二天我又遇见她,我真以为我自己看错人了。”他惊恐的抬起头,瞪大眼睛:“林老师,你一定要相信我。当时我和超子爬楼梯去我家,我们打完球锻炼身体都是爬楼梯的,大姐从楼上下来,明明是从我和超子身边绕过去的,可是超子居然问我,我在跟谁笑,叫谁大姐。”
林弯弯蹙起眉,她看着仍蹲在自己脚边东张西望的猫,看来是她和郑凯的谈话中肯定有什么是有价值的东西,她居然没有注意到,手机里雷霆的声音又紧张起来:“弯弯?弯弯?你说话,你在听吗?”她马上答应:“轰隆,我知道一个绝对很安全的地方,警察局那里也不安全,别忘了他进去过偷东西,你赶快去找郑凯,还有,我和郑凯的录音带,在中心还有副本。你不用担心我,你自己一定要小心。”她挂断电话,看了眼那只猫,“刚才是你们救了我,就救佛救到西,我要跟你们回你们家,有你们这种怪猫的地方,一定是最安全的。”
猫胡子耷拉下来,这是什么鬼道理?
雷霆把车拐进了顾民里小区,在那个邪了门的22号楼对面停了下来,他下车甩上门,一边走一边拨电话:“司司?你怎么了?”锦司的声音急喘着。
锦司咳嗽着,用力抹了一把脸上的汗,黑色的碳灰在她脸上留下了几个道道儿,“轰隆,刚才我们的一个资料室着火,还好发现的早,好不容易扑灭了。我们的资料啊。”她哀号,最近开始的一个新项目,很多原始资料都在那里放着,现在一把火就烧光了。
雷霆心里一沉,“是不是放着弯弯和郑凯录音的那个资料室?”锦司低头看了一眼自己的入库纪录,“对啊。就是那个二号资料室。”她声音一凛,手紧紧的攥住听筒:“弯弯怎么了?弯弯怎么了?”
“她现在没事,你赶快给她电话,问她现在什么地方。我现在必须马上找到郑凯,司司,你”他的话没有说完,雷霆张着嘴,嘴里干干的,一句话也说不出来,他找到郑凯了,他刚从28楼跳下来,坠落的速度令人惊异的慢,然后摔落在他的脚边。
七、
林弯弯站在九号院大门前,犹豫着在哪里下手敲门比较合适,这院子空着很多年了,直到最近才有人搬了进来,就算主人崇尚自然的斑驳和裂痕,把大门清理的干净点儿也花了不了几个钱吧,更何况这院子里还住着一个开着好车的大老板。她拨开门环旁边的蜘蛛网,用力的扣了几下门环。她身后,猫警惕的看着四周,生怕哪个失心疯再扔一块石头过来。侧耳听了片刻,里面没有任何动静,她伸手再要扣门,大门却突然“吱扭”一声拉开了一道缝,刚好容一个人侧身通过。
门内一方高大的石影壁,挡住一切偷窥里面的可能,她刚站稳,大门就在身后关上了。这时候她才发现,门后站着一个瘦小的老人,他弯腰抱起猫,手心放在猫的额顶,嘴里咕哝着什么,她竖起耳朵,勉强听清是在教训那只猫不该在外面使用法力。显然那只瘟猫极怕他的唠叨,耳朵都耷拉下来,尾巴无精打采的垂着。看在这只瘟猫救过她一次得份儿上,她勉为其难的决定帮他们一把。
轻咳一下,吸引了老人的注意力,他把头转过来,倒吓了她一跳,这老人的两眼是碧绿的,绿色的眼睛虽然不是什么稀罕的东西,但是长在一张东方面孔上却说不出的别扭。她干笑一声,“那个,不好意思打扰了,他们两个刚才是为了救我才使用法力的。”
她没觉得自己说了什么,可是老人的眼睛居然一下子瞪大了,他诡异的盯着她看了半天,才微微躬了一下身子,“请里面坐。”
这个院子的格局和她住的院子差不多,东南西北四个厢房,中间的天井空荡荡的,看起来倒象是收拾过了,起码看起来没有大门那么破败。院子中种了很多树,阴压压的蔽住阳光,也挡住了外面的视线,就算有谁站在隔壁院子的房顶上,也不见得能看清楚这个院子里面的东西。林弯弯跟着老人进了北房,显然是做客厅使用的,屋里一圈儿沙发,林弯弯在一个沙发上坐了下来,打量着墙壁上的画,她没什么艺术鉴赏能力,但是不妨碍她看出来这些画很值钱。绿眼老人端了一杯茶进来给她,然后又悄无声息的退了出去。猫跳上她对面的沙发,在上面舒服的打了一个滚儿。
“喂,”她凑到猫身边坐下,“你们这里什么人都可以进来的吗?”她只不过是敲敲门,就被人带到这里喝茶,就算不盘问她的祖宗十八代,也该问问她上门的原因吧。猫再打了一个滚,然后象上次那样,一只猫从中间裂开成了两只,黑色的那只仍然趴在沙发上,白色的那半用两条腿一蹦一蹦的跑出去了。明晖瞥了她一眼:“杨老大交待过你可以进来的。”他看着她还是一头雾水的样子,叹了一口气,这个女人白白长的一副还算精明的样子,“因为我和明眉的原因,你受伤流血,根据我们族的规矩,如果我们的恶意行为导致了无辜的人类流了血,我们就只有两条路可以走,一条路就是为那个人偿还一次血债,另一条路就是当那个人的仆人,直到对方放我们离开。”
林弯弯手捏着下巴,怀疑的看着他们:“你们天天跟着我,就是选择第二条路了?”她扬起眉毛:“你们就不怕我一辈子都不放你们走?”她咧开嘴,笑得象个坏蛋甲,明晖离开她几步,有点儿后悔这么快告诉她了,他们在选择的时候,根本没考虑这点,万一她不肯放它们自由,他们岂不是一辈子都要跟着她?为什么左崖没有提醒他们这点?左崖只是告诉过他们,以他们目前的身体状况,如果为林弯弯还一次血债的结果很可能他们俩的小命也会搭进去。
明眉不知从什么地方蹦了出来,跳到沙发上,瞪着一只紫色的眼睛盯着她,林弯弯失笑,就算再怎么诡异,他们还只是俩小鬼而已,“如果你们两条路都不选会怎么样?”她真是好奇,现在的这个社会,随便承诺一下不做事的人太多了,他们只是害她手心上划了一道口子而已,有必要这么认真的把自己的一生都搭进去?
空气似乎一下子凝固住了,白猫和黑猫合到了一起,他们在发抖,她能看出来他们在发抖,紫色的眼眸中有深深的恐惧和浓浓的化不去的悲哀,它用力的蜷缩着身子,似乎想把自己藏起来。一只大手伸过来抱起它,,林弯弯迎上一双碧绿的眼眸,老人轻轻抚着它身上的毛,没有看她,却是在和她说话:“如果违反了规定又不做出选择,你最爱的人将会永远受到‘血咒’的诅咒。”
她举起自己的右手,上面那道血红色的纹路清晰可见,就是这么一道小小的伤口,就能奴役两个灵魂,她眯起眼睛,声音透着邪恶,“既然这样,我就不会放过你们两个”她夸张的大声坏笑:“算算你们俩叫了我多少声笨蛋,哼哼, 现在就给你们的前主人我找点好吃的东西来吧。” 她看了眼还在呆愣中的瘟猫,忍不住在它的脑门上拍了一下:“我可不要没事找事弄只瘟猫天天叫我笨蛋,所以你们现在就自由了,不过话说回来,放你们自由没问题,但是至少我的生命还受到威胁之前不能把我轰出去。”
郑凯躺在观察室的病床上,还没有清醒过来,从医学的角度讲,一个从28楼上摔下来的人除了几处骨折和轻微的脑震荡,身上连处伤口都没有还真不是普通的奇迹。雷霆站在玻璃窗外面沉思,他亲眼目睹了郑凯摔下来的情形,却怎么也无法解释为什么在没有任何遮掩物的情况下,他坠落的速度会那么慢。
老肖在他身边停下来:“雷霆,回局里一下,这里我会让人24小时值班。”雷霆跟着他往外面走,看见他手里的资料,“何振宽找到了没有?”郑凯送到医院的时候老肖就让人调查他在录音带里提到的孕妇,老肖把资料给他,“两个星期前急救中心的确收过一个孕妇,就是何振宽的妻子,孩子没救活,出生前就死了,大人一直昏迷,直到半个小时前,心跳停止。”他抬起头,意味深长的看了雷霆一眼:“就是郑凯坠楼的时间。”
两人坐到车里,老肖点了一根烟,狠狠的吸了一口,“你知道我从来不信这些乱七八糟的东西,可是我看见郑凯从窗口摔出去的时候就追到窗户边儿,我就看见他的身体在空中飘着往下落,就跟一张纸一样,我没见过啊。”他猛地又吸了几口,用力的把烟头在烟灰盒里捻灭。“我没见过人能这么掉的。”他苦笑一下,发动车子,“你那个朋友怎么样?是不是也应该保护起来?”
雷霆摇摇头,“她现在在一个很安全的地方。”雷霆刚才接到了锦司的电话,不知道弯弯在哪里,但是从锦司的语气中他可以判断弯弯的安全没有任何问题,他把视线拉回到手中的资料上:“何振宽在他妻子去世之后就不见了,咱们现在回局里干什么,应该马上找到何振宽。”
车开出医院,老肖叹了口气,“事情发展到这里,已经不是单纯的杀人案件了,我刚才和局里简单汇报了一下,局里很重视这件事情,局长已经命令录音带的事情不要传出去,刚才局长打电话过来,让咱们俩回局里一下。”他没有再说话,雷霆头靠在椅背上,闭上眼睛在脑子里过滤所有的信息。
如果后面三起案子的凶手是何振宽,杀人动机是存在的,电梯被人恶作剧让他失去孩子,而且妻子一直昏迷不醒,他找到恶作剧的人报复,但是医生和同病房的人证明,何振宽自从妻子住院后两个星期几乎都没有离开过,况且他没有时间没有理由杀郑凯。如果是何振宽的妻子化身为鬼魂复仇,她却是刚刚才断气,他对鬼魂没有研究,只是从郑凯的描述中判断她对他没有什么敌意,为什么不但要害郑凯,甚至还要加害弯弯,如果只是不想让鬼魂复仇的事情让人说出去,她可以早下手,不应该等到郑凯和别人说起这件事情的时候才大费周章的灭口。或者凶手真的另有其人,与这个事情一点儿牵扯都没有,他的直觉认定绝对不会这么简单。弯弯和郑凯的对话里到底有什么?所有的问题最后都回到这一点上,这个企图杀人灭口湮灭证据的到底是谁呢? 薛局长手指交叉着放在桌上,他打量着坐在对面沙发里的两个人,作为局长,他是少数几个知道这个部门存在的人,就是中央领导层中也只有一两个人知道公安系统内还有特殊事务司这个部门。薛局长的前任在告诉他这个部门存在的时候,语焉不详,含混的说这个部门负责一些很怪异的事情。他一直也没有和这个部门联系过,要不是今天老肖汇报的最后说这个案子很怪异,他都不记得还有这么一个负责怪异事情的部门。
老肖负责的案子一直都没有进展,刚才他听了紧急汇报的最新的情况后,脑子里一下子就蹦出特殊事务司,找到联系的电话,简单的说了一下案件,没多一会儿两个人就出现在他的办公室里。
老肖敲了两下门,听见里面“进来”的声音推开门,注意到还有人在,就站在门口,薛局长走过来,示意他们进来,然后对着沙发上已经站起身的两个人介绍:“这两位就是重案组的老肖和雷霆,这两位是特殊事务司的同事,老肖,你把目前的这个案子的情况和两位同志介绍一下,我去开个会,你们就在这里谈吧。”他拉开门走出去,把门小心的合上,交待其他人暂时不要进去,走在宽敞的走廊里,薛局长心里对自己说“难道这个世界上还真有那些玩意儿?” 八
老肖疑惑的看看身后合紧的门,局长开会是借口,把屋子腾出来给他们用才是真的。他转过头来看看已经坐回去的两个人,心里的疑惑更重了。面前的两个人怎么看也不象警察,年纪大些的鬓角有一些花白,戴着副样子颇有些年头的眼镜,他的夹克衫上有洗不掉的汤汤水水的痕迹,如果看得仔细些,大概还能看出来这几天他吃过些什么;年轻的那个看起来至少衣服比他干净些,但是那脑袋怒发冲冠的扫把样式的发型就让人不敢恭维了。
似乎看出来老肖的想法,年纪大的欠起半边屁股伸出手,“你好,我是丁大陆,叫我老丁就行了,他是郑爽。我们临时接到薛局长的电话,所以没来得及拾掇一下就赶快跑来了。先谈一下你们手头的案子吧。”
雷霆简单的把两周内的三起谋杀案介绍了一下,死亡时间都是晚上九点以后,死者的尸体都是在楼梯间发现的,身上没有伤口,死者脸上没有任何痛苦或者恐惧的表情,法医检查结果都是死于身体衰竭,症状极象过劳死,据目前了解到的情况来看,三名死者的工作状况却都是相对比较轻松的。雷霆敏锐的注意到丁大陆和郑爽交换了一个眼神,他们开始感兴趣了。
雷霆介绍完了情况,屋子里立刻一片寂静。连郑爽合上记录本,眼巴巴的看着丁大陆。丁大陆靠在沙发背里,双目合着,两只手搭在一起,拇指顶着拇指,有那么一会儿,雷霆甚至觉得他已经睡着了,过了好半天,丁大陆才睁开眼睛,轻轻的吐了一口气:“我们还需要去看一下受害人的尸体,从你们的描述中,这件案子的确和我们特殊事务司有关系,但是我们仍旧需要你们的合作。”他站起身,“先带我们看一下尸体吧。”
杨真下车时交待司机明天早上来接他的时间,自从上次撞了林弯弯,他不敢让司机再开进来,躲开几个踢球的小孩,手指在领带上狠狠的拽了一下,长长的吐了口气。老宅应该修的差不多了,再过几天左崖也可以带着明晖明眉住过去了。他攥紧左手,头一次急切的盼望着老爷子赶快回来,困扰了他有些日子的事情现在似乎越来越失去控制,左手经常性的抽痛,已经频繁到极度影响他的心情的地步。
几天前,他才拿到林弯弯的资料,从小父母过世,是奶奶一手带大的,十几岁的时候相倚的亲人也去世了,不过似乎留下了一笔不小的遗产。锦司和雷霆是她小学中学多年的同学,大学毕业后一直就住在这个胡同里。他嘴角微微的勾起,林弯弯的职业是附近一所外事职高的英语教师。明晖明眉天天回来都会气得跳脚的追着左崖抱怨那个女人如何践踏他们的猫格,可恶到了极点,简直是天上仅有地上绝无的超恶劣品种,牢骚盛到让他装作没听见都难。要让他们知道这个他们极其痛恨的女人是做老师的,肯定会吐血到死,毕竟他们一族对于师者历来都是敬重的。
他在门环上轻扣了两下,门依旧无声无息的打开,他一进院门,就听见明眉尖利的叫声,一低头,黑色的半只猫就在脚底下盘旋着,明晖顺着他的裤腿利落的爬到他的肩上蹲着,在他耳边说:“那个女人把明眉的鱼强抢去吃了。”自从明晖明眉决定了用仆役补偿林弯弯,她就拥有了进出这个院子的权利,除去成了明晖明眉主人的原因,她毕竟是特殊的,这么多年来,没有人能够直接看出他们的本来面目,更何况听到他们的声音,如果不是有玄石,他看到的明晖明眉也不过就是一只普通的姜黄色大猫。
“她今天被攻击了,而且不是被人类。”明晖继续报告今天的情况,“她好像是卷进了什么特别古怪的事情里,今天我们跟着她去了一个什么中心,然后还去了警察局,回来的时候她就被攻击了。”
杨真扬起眉毛,直接往自己的房间走,他歪过头看肩膀上的猫:“怎么回事?”
明晖摇摇头:“我不知道,你让左崖封住了我们的法力,我看不见,但是我在那个中心里面等她的时候,能感觉到有东西存在。”他想了一会儿,找到一个合适的词:“一种很强烈的怨气,非常强烈。”一走进屋里,他就跳到茶几上,趴在那里,看着杨真走进卧室,终于下定决心:“杨老大,你让左崖解开我们的封印吧。我们现在只能自保,一旦真走出这里,她再被攻击,我们不一定能保住她。”
杨真好笑的提拉着一条毛巾往浴室走,瞟了它一眼:“我还以为你们和她不共戴天呢。”他打开水龙头,洗了把脸,从镜子中看到明晖扭捏的跳起来,半天才期期艾艾的说:“刚才她放我们自由了。”
杨真只是诧异的看了他一眼,继续擦脸,明晖一下子蹦过来,“为什么?为什么你和左崖一点儿都不惊讶?刚才她说放我们自由的时候,我和明眉都吓了一跳,可是左崖什么反应都没有,和你一个样子。”
杨真慢条斯理的把毛巾拧干,搭在架子上,“我只是感觉,左崖不会让你们去做危险的事情,却会建议你们去当她一辈子的仆人,如果不是他脑子进水了,就是预料到了这种结果,我的感觉是林弯弯这个女人也许是天底下极为可恶的一个女人,但是如果后半辈子身边无时无刻的跟着一只猫会让她发疯的,她不是乐群的人。”
丁大陆摘下手套,扔到垃圾桶里,他回头跟郑爽低声说了几句,郑爽立刻快步往外走,他转过身看着老肖和雷霆,脸上的笑容看起来很温和:“特殊事务司是负责处理老百姓说的那些灵异的事情的。我知道对于你们来说有些匪夷所思,但是你们在这起案子中看到的一些事情也该让你们有所怀疑了。我们会介入这个案子,但是特殊事务司的事情到二位为止,不能再有人知情,如果必要,我们在案子结束后会清除你们关于这件事情的记忆。我可以保证,这种清除不会对你们有任何形式或者程度的危害。”
老肖张开嘴,半天才找到自己的声音:“你的意思是,这个案子不是人干的?”
丁大陆象是面对着询问2+3等于几的小朋友一样,很有耐心的解释:“这个世界上的智慧生物不是只有人类,很多其他种类的生物从开始有人类的时候就跟我们一起存在的。如果你看的科幻小说够多,那些作家更喜欢叫他们非人。我们姑且就用这个名词,如果我的判断没有错误的话,这个案子的元凶是非人的一种,我们通常叫他们伏魅。”
九、
丁大陆和林弯弯的见面安排在家里。
杨真让左崖解开了对明晖明眉的封印,这两天他们一直待在她家里,连锦司也被她强迫着不许去上班。林弯弯和锦司之间是没有秘密的,但即使她把这些日子的神鬼传奇当成评书说的是口沫横飞,锦司也看不出来,面前这只姜黄色的大肥猫有什么不同之处。她一只手搔着大猫的下巴,一边儿做着报纸上的填字游戏,只把耳朵贡献出来听林弯弯唠叨。
雷霆下班的时候顺便把丁大陆带回来的,显然这回是经过精心拾掇的,衣服虽然不新但总算干净,他前脚一进入院门,原本懒洋洋的趴在锦司身边的猫蹭的一下跳到窗台上,然后利落的蹿上屋顶。
林弯弯和锦司对看了一眼,丁大陆果然是高人。
雷霆做事从来不会瞒着他们俩,所以尽管答应了丁大陆不说出特殊事务司的事情,但在提到他要来家里和弯弯谈谈的时候,也明白的说他不是一般的人。为这,林弯弯特意问过左崖让丁大陆见到明晖明眉是不是会有危险。左崖说过明晖明眉本身的力量不弱,如果他们一旦察觉到对方的力量远比他们强大,会主动避开。
一番介绍后,丁大陆在沙发上给自己找了一个舒服的位子,显然雷霆已经告诉过他锦司的身份,所以对她的存在没有什么异议。他评估的看了林弯弯很久,半天才开口:“林小姐,你的记忆力怎么样?”
“很糟。”她失笑,“但是如果你指的是我和郑凯的谈话,我还能记起来,毕竟这两天我一直在考虑这件事情。”她看了眼雷霆,“雷应该告诉过你前一段了。我就从后面开始说起。”她闭上眼睛,手指头在沙发背上轻轻的敲打着,“郑凯自从发现了只有他能看到那个女人以后就找个机会偷偷跑到了医院,他听说那个女人一直昏迷,而孩子在未出世前就已经死了,断定他所看到的女人是魂而不是鬼。我不懂这些,可是郑凯说他小时候受过这方面的困扰,所以长大以后对这些比较感兴趣。他说如果一个人在生死之间挣扎时,如果有一件事情一定要去完成,而且这种愿望又是超乎寻常的强烈,在一定介质的帮助下,魂有可能脱离身体存在。当时他想的是那个女人不甘心自己的孩子未能出世,所以她牵念的也许是想找出来到底谁对电梯做了手脚。
那座楼的电梯平常的确有开门关门慢的毛病,但是那一天的情况很特别,他曾经装作不在意的样子问过开电梯的,那天从顶楼下去的时候,就已经是一层一停了,最开始大家都以为是哪个小孩的恶作剧,但是当电梯到了一层的时候,他们发现,居然还是一层一停,而且几乎每次开门都没有人进来。这事情很蹊跷,因为如果有人从顶楼往下跑,每层都按一下,一直按到一楼还是有可能的,但是绝对不会有人还有时间能够在电梯上来的时候再做一次,因为那个时候他和何振宽已经从楼梯上往下跑了,途中没有看见任何人。他还打听到,那个时候,前楼梯正好有一家17层的住户买了钢琴正往上抬。他觉得那个时候根本不可能有人不走两个楼梯还能做到两次逐层按了电梯。
他在楼梯间又看见过几次那个女人,感觉不出来她有什么恶意也不知道该怎么帮她。她就是不停的从一层爬到二十八层,再从顶层下到一层。后来,他有一天打完球爬楼梯回家的时候,在十二层突然蹿出来一个男人,狠狠的掐住他的脖子。”
林弯弯睁开眼睛,看着对面的丁大陆:“那个男人就是第二个死的人,郑凯不知道为什么他要掐他,他们拉扯了很长时间,然后那个女人出现了,她手里抱着的小被子一下子打开,郑凯看见被子里面什么都没有,可是好像有个力量帮助他把那个男人推开,女人没有说话,用眼神告诉他让他快点走,他就跑上了楼梯。奇怪的是,第二天白天他坐电梯的时候还看见那个差点儿掐死他的男人,但他看起来就跟什么事情也没有发生过一样,要不是他脖子上还有被掐的痕迹,他还以为自己精神错乱了,可是当天晚上就听说那个男人死了。第三个死者也是在攻击了郑凯之后的第二天死的。”她叹了口气,“他虽然已经十七岁了,可是毕竟还是一个孩子,先是看到了一个飘荡的鬼魂,然后莫名其妙的被攻击了两次,而攻击他的人又同样莫名其妙的都在第二天死了,所以他以为自己出了什么精神问题。”她转过头问雷霆:“是谁把他从楼上推下来的?”
雷霆愣了一会儿,半天才说:“郑凯已经醒了,他说推他下去的人是”他的神色很怪异,停了一下:“老肖。”
锦司一直在报纸上画画的笔一下子把纸戳了一个窟窿,林弯弯也张大嘴巴,好一会儿才找回自己的声音:“你们组长?他现在怎么样了?”
“老肖没事,因为他被入侵的时间不长。”丁大陆回答了她的问题:“所以他不会象其他人一样死去,不过,现在他住在医院里,昨天他突然昏倒了,医生诊断是劳累过度。”
“弯弯,郑凯有没有提到第一个死者的事情?”雷霆揉了揉眉心,诧异的看着锦司突然跳起来跑到他身后开始给他捶肩膀,林弯弯也一下子跳起来,冲进厨房,她想起什么似的又探回半个身子:“没有,他没有说第一个人的事儿。丁先生,要不要在这里吃个饭,你们等一下,马上就能吃了。”
“你们两个。”雷霆一下子明白了,举起手,笑的窝心:“我没事儿,我身体绝对健康。”
丁大陆咧开嘴笑了,他把那副古董眼镜拿下来,揪起衣服的一角慢条斯理的擦眼镜片:“那就谢谢了,我都好久没吃过一顿正经的饭了。”他戴回眼镜,“有这样的朋友,真是幸福啊。”他提高声音,有意无意的往屋顶上瞄了一眼,大声的问:“林小姐,我想你顺便做一条鱼比较好,毕竟蹲在屋顶上这么半天,也该饿了。”
十、
直到他们吃得都差不多了,明晖明眉都没敢出来。锦司盯着也跟几百辈子没吃过饭的丁大陆看了半天,才小心翼翼的问:“丁先生,你刚才说了一句话,我不太明白。”
丁大陆没抬头,只是从镜片上方看过去,“是指老肖没死是因为被入侵的时间不长?”他拿起餐巾擦了擦嘴巴,“还好,你们听到了这句。”他摘下眼镜,习惯性的用衣角擦着,林弯弯和锦司这才发现,丁大陆远不象他看上去那般年纪,大概是鬓角微白的头发和那副五十岁以上人才肯戴的眼睛让人产生错觉,摘下眼镜的丁大陆超不过三十五岁。他把眼镜放到一边,雷霆只扫了一眼,就发现那居然是一副平光镜。
“在听到林小姐的后半截对话之前,我想我大概已经知道这个案子的凶手的身份了,今天特意来,除了想证实一下我的猜测外,还有一个原因,就是从雷霆说的林小姐逃过一劫的事情里,我猜想林小姐身边一定有什么保护者,”他看了眼屋顶:“事实证明,也果然如此,虽然只是年幼灵体的灵力,但是保护你不受伏魅的伤害已经是足够了。”
雷霆已经是第二次听到伏魅这个词,但是他和第一次听到的锦司林弯弯一样,纯属鸭子听雷。丁大陆显然也没指望她们能听懂,他已经拉开架势准备解释了。林弯弯把一杯茶递过来,她对丁大陆很崇拜,连话都不用说就能把那只瘟猫吓走,这样的人巴结一下肯定没有坏处。
“上次我给雷霆解释了非人的概念,”丁大陆扬起眉毛等着她们俩的反应,锦司第一个举手:“我和弯弯读过的这种小说比雷霆要多,大概也差不多,你继续。”显然很满意听众的这种领悟力,丁大陆直接切入正题:“伏魅是非人的一种,它的特点就是没有形体,可以寄居在任何一种动物或者人的身上。但是这种寄居对动物一般没有什么影响,但是一旦寄居在人的身上超过十分钟,待他离开人体的时候,被寄居者二十四小时后就会身体衰竭而死。如果不超过十分钟,只会让人在二十四小时后昏迷,表现出来的症状就是劳累过度。”
林弯弯警惕的看了眼四周,“这种东西有很多?就飘在我们身边儿?”丁大陆笑了:“非人和人类居住的不是同一个空间,两个空间是有一定结界的,结界处有非人的守卫监控。非人界有一个同盟准则,因为人类大多没有伤害非人的能力,所以也严令禁止任何非人没有任何缘故的伤人,各个种族也都有自己特有的禁忌严格执行这个准则,所以大多数非人种族是可以自由通过结界的,但是少数无法控制自己灵力或者危险的非人种族是会被结界的守卫拦下来的,伏魅的危险是最近几年才被发现而列入绝对禁止进入的黑名单的。因为伏魅伤人不是立死,而是一天之后,而大多数致死的情况都是因为它侵占人体时间太长,而并非刻意杀人。”
雷霆甩甩脑袋,试图把一头雾水甩干净,丁大陆说的每一个字他都知道,可是连在一起,让他越听越觉得对方在说外语。“你说的再清楚一些。”他举手投降,“或者用我听的懂得话。”
锦司瞥了一眼雷霆,“轰隆同学,你变笨了。丁先生的意思就是伏魅潜伏在第二个和第三个以及老肖的身体里意图攻击郑凯,前两个人因为占据了他们的身体超过十分钟,所以才再第二天才死亡,而老肖估计只不过是刚把郑凯推下去就离开了身体,所以才会昏倒。”
丁大陆嘉许的对锦司挑了拇指:“我听雷霆介绍情况的时候就猜到了伏魅,不过看过尸体之后实际上已经确定了,因为伏魅入侵人体之后,都会在耳后留下一个红色的斑点,我查看过三名死者耳后都有,伏魅只不能入侵几种人,婴儿,纯阳纯阴之人,和带有灵性护身符的人。防止伏魅入侵的方法也很简单,就是一味普通的药材金银花,感冒药里面常有的成分,我已经让我们的组员在郑凯居住的大楼里打了一次有金银花成分的消毒药水。但是这只能防止伏魅再次侵入,不能真正抓到伏魅。唯一能杀死伏魅的方法就是伏魅寄居的客体服下含有金银花的东西。但是这很难做到,首先不能确定伏魅寄居的客体是什么,而且寄居客体是人,如果不能在十分钟之内服下药,一超过十分钟被寄居者也会死。”
“伏魅为什么要杀郑凯?第一个死者和杀郑凯有什么关系?能找到答案,也许能推测伏魅下一步的行动。”雷霆突然伸手制止其他人说话,他跳起来,快步往院子里面走,他站在院中的葡萄架下面抬头往天上看,然后又极其烦躁的踱起步来。
锦司和林弯弯开始收拾桌子,见怪不怪的对丁大陆说:“他认真想问题的时候就这样,丁先生,我们家不惯客人毛病,来吃饭的人一定要帮忙干活的。”锦司指着桌上的盘子:“厨房在这边。”
丁大陆把眼睛戴上,袖子一卷就开始收拾桌子,“如果天天都能吃上这么好的饭,天天刷碗我也愿意。”锦司皱着眉看他的眼镜:“如果你换一副眼镜的话,会看起来更年轻些,能不能问你今年超过三十五岁了吗?”
丁大陆依旧从眼镜上方看她,:“你的观察力不错,我下个月刚好满三十二岁。”他端起盘子往厨房的方向走,没有回头,却是对她说话:“而且我未婚,目前也没有女朋友。”
林弯弯笑着栽在沙发上:“菜花,你应该收敛一下自己的表情,任谁一眼都能看出来你对人家有兴趣。”
锦司把抹布兜头向她甩过去,脸不红心不虚,气焰还颇为高涨:“这交给你了,识相的就不要去厨房打扰我们培养感情,你没听出来他很乐意被我垂涎。”
这个女人,林弯弯大声的叹气,矜持一次会死啊。
雷霆推门进来,往沙发上一坐,一脸的疲惫,但眼睛里却闪着光,林弯弯跟他这么多年的朋友不是白当的,她走过去,敲敲厨房的门,咳嗽了一声:“那个,如果你们不介意恩赐雷霆几分钟,我想他想明白点儿东西了。”
“第一个死者死亡的时间是电梯事件的后一天,从丁的介绍的他是被伏魅入侵而死,那么推回到前一天,伏魅用他的身体做什么,我们假定它侵占这个人的身体是第一次按下所有电梯的按钮,第一个死者住在二十七层,从楼上下来按完所有的键,他的目的是什么,就是阻止何振宽和他妻子使用电梯,郑凯算是救了那个女人,那么郑凯妨碍了它的计划,所以后三次侵入他人的身体攻击郑凯,而从郑凯的描述中,他以为那个女人想查明电梯事件的真相,但是两次都是那个女人在关键时刻救了郑凯,我们可不可以假设,那个女人的出现并非是为了报仇,而是为了报答郑凯对她的救命之恩,最后那次郑凯坠楼却几乎丝毫未损应该是那个女人最后一次救他。那么这个伏魅为什么这么仇恨这个女人,却没有想过去伤害何振宽?仇恨一个妻子却不去伤害这个丈夫,如果你们不反对的话,大多数这样的情况都是为了情,一个伏魅对一个人的情,还是一个伏魅对另一个伏魅的情?你说人界和非人界之间的结界不允许伏魅的出入,但是既然跑过来了一个,为什么我们不能假定跑过来的不止一个。”
丁大陆眼睛里同样的兴奋,他拍了一下桌子:“虽然有漏洞,但是这个思路能够解释很多问题,失踪的何振宽是关键,他究竟是一个人,还是另一个被伏魅寄居的客体?应该尽快找到何振宽。”
雷霆的电话铃响了,林弯弯突然插了一句,“别怪我乌鸦嘴,不过我的第六感觉告诉我,这通电话是关于何振宽的,而且不是好消息。”
雷霆放下电话,看了一眼林弯弯:“如果你打算开个算命中心,我会记得投资的。何振宽死了,在他家里。”
十一、
郑爽戴上手套,拿着封塑袋仔细端详里面在何振宽家里发现的一张写满了字的纸,他不用去读上面的内容,却对着太阳光不停的变化角度,从0度到360度转了一个圈儿,也没看到他想要找的东西,丧气的把它放到一边儿,挨到丁大陆身边儿,探过头瞄一眼他正看的日记。
何振宽的耳朵后面找到了红色的斑点,证实他的确遭到伏魅的入侵,但令人奇怪的却是从别人看到他进入22号楼到警察破门而入不过一个小时的时间,他们发现的却已经是何振宽的尸体了。目前他们所掌握的资料显示,不论昏迷还是死亡,都是一天之后的事情,除非伏魅在一天之前已经离开了他的身体。丁大陆暂时只能接受这种说法,但心里却有所怀疑。
他拽了一下旁边的绳子,右手边的木板一下子弹开,露出来一个小巧的吊篮,他把日记本放在吊篮里,对着墙壁里面说“红络,你仔细看看这本日记,看有什么不对劲儿的地方,尽快看完。”他推上木板,拿过刚才郑爽看了半天的纸。
上面写的乱七八糟的,似乎是心情不好时随手涂抹的结果,丁大陆看了一下,指着右下角的几行字问:“这是什么字?”
郑爽扫了一眼,抓抓头,“是英语吧?”丁大陆摘下眼镜,贴近了看看,摇头:“不是英语。”他转了一下纸面,所有的句子都是断断续续的,大多是想念,伤心,难过的句子,唯有这几行字母一样的东西整齐的据于一角。他心念一动,拿起电话拨了林弯弯家里的号码,等了半天对面才有人接听。
“林小姐,我是丁大陆。我现在去你那里方便吗?我有些东西想请你那个待在屋顶上的朋友帮忙。”
林弯弯看了眼蹲在窗台上的猫,掩住听筒问它:“喂,那个高人想让你们帮个忙。”
猫狐疑的歪头想了半天,还是下不了决心,明晖犹豫着:“我们要先问问左崖。”它又从中间分成两半,白色的那半转身从窗口中跳出去,林弯弯耸耸肩,对着电话说:“你得等一下,它不能马上决定要不要见你。”
丁大陆忙说:“不一定需要它见到我,我只想让它帮我认一个东西。我现在就过去,如果它不能见我,我把东西交给你帮我问一下。”他放下电话,对郑爽交待,“你还得去一下何振宽的家,看看还能不能发现这样的文字。”他把封塑袋小心的放在口袋里,急急忙忙的往外走,然后想起什么,转身接着说:“还有,去医院看看老肖,他是我们目前知道的第一个被伏魅入侵仍然活着的客体,不用跟他解释太多,我觉得我们对伏魅的资料掌握的并不是那么完全。”
明眉从屋顶上轻巧的落下来,往明晖身边一贴,就自动合在了一起,然后对林弯弯摇摇头,“左崖说不让我们和他见面,这个人身上的灵力很强,你对他也不熟悉,如果他心存恶意,消灭我和明晖易如反掌。”
林弯弯睁大眼睛,嘴巴也张的能数清里面有多少颗蛀牙,“你们是说,丁大陆也是妖怪?”
“呸,什么妖怪。我们才不是妖怪,伏魅也不是。”明眉毫不客气的啐她,就算这个女人主动放他们自由,可对她还是恨的牙根儿痒痒。
“你们不是猫妖吗?”林弯弯双手合十,对着天上拜拜,“妖孽横生啊。东方神仙,西方神仙,你们谁有空儿都过来保护我一下。”
“我们不是猫妖。”明眉气得跳脚:“我们是吉--武--英。”她几乎都用吼的了,声音大到对面屋子睡觉的锦司都揉着眼睛出来看:“萝卜,你怎么又招它了,现在都八月了,不兴闹猫了。”
又来了,似乎只有她一个人能听见这只瘟猫说的话,其他人听到的都是猫的叫声,锦司给自己倒了杯水:“大清早的,你们俩鸡猫子鬼叫什么?”
林弯弯看了一眼她身上的睡衣,又看了看时间:“菜花你还是回去换件能见人的衣服吧,你猎艳名单上最新一位受害者估计就要来了。”锦司嘴里的水差点喷出来,看着她愣了一下,然后火烧屁股一样蹿回到她自己的屋子。林弯弯清除了闲杂人等,然后转过头来继续盘问:“明晖你说,丁大陆也是你们这样的人?”不注意措辞又得跟明眉抬杠半天。
“丁大陆是人,只不过有些人天生具有通灵性,他们一般在灵界和人界之间作为中间的调解人,丁大陆的灵力非常高,左崖说过那天他也感觉到了丁大陆的存在。”猫突然一回身,一下子蹿到屋顶上,与此同时,大门被敲了一下,还没等林弯弯动地方,锦司已经跑过去开门。这丫头,动作真快,以往就是外面有人拍门拍到吐血,只要林弯弯在家,她从来都不肯动一下。
丁大陆把塑封袋递给林弯弯,她好奇的扫了一眼,让丁大陆到客厅里坐,反正有锦司招呼他,穿过院子,走回自己的屋子,明晖明眉已经在屋子里等她了。她看着手里的袋子,放到猫面前,“他让你看看,你们能不能看到什么属于伏魅的东西。”
明晖明眉立刻凑上前,歪着脑袋看了半天,又拼命嗅了嗅,“我们不太熟悉人类的文字,不过这上面的确有灵界的信息。”它把注意力集中在纸的右下角,“我们每一族都有自己的文字,族间一般都用通用文字和通用语言交流,不是所有的灵体都懂通用文字。”它把右爪放在右下角的文字那里:“我们虽然只学了一点点通用文字,但是这几行绝对不是。这几行应该是伏魅自己的文字,伏魅的文字很少有人懂,不过,”它刚要说话,就听见有人在大门那里重重的敲门的声音。
锦司刚要去开门,林弯弯从屋子里面出来拦住她:“我来。”锦司没有回去,跟在她身后到了门边儿,林弯弯从猫眼儿向外看,然后小心的拉开门,门外是一个笑得格外灿烂的一个帅哥,帅到让人一点警戒心都没有。林弯弯抻起袖子擦擦嘴角,口水泛滥的问:“帅哥你有啥事?”
帅哥再一笑,连偷骂弯弯花痴的锦司都看的眼直了。帅哥把手轻轻搭在门上,“我听左崖说,我家明晖明眉在这里,他走不开,让我来看看。”
造孽啊,林弯弯和锦司对看了一眼,这么好看的帅哥,居然也是个妖怪。
十二、
“我叫杨挚。”看着她们一个劲儿的往外推他,帅哥笑的更迷人了,“所以”
他的眼睛往里面瞟一下“那个张天师不会对我怎么样的。”
“你觉得呢?”锦司看看林弯弯,后者若有所思的想了一会儿:“我觉得是自恋型人格障碍。”锦司看着帅哥的脸垮下来,摇摇头:“你看他还是有自知之明的,我觉得是表演型人格障碍。笑的太假,你看他把手搭在门上这动作,绝对是照抄上世纪琼瑶电视剧里的桥段。”
林弯弯把封塑袋还给丁大陆说:“上面写的是‘库索米,我会在那里一直等你。’”她抱着手臂靠在门上,下巴向自己屋里歪了一下:“丁先生,你会不会对它不利?”丁大陆扬起眉,眼睛从镜框上方俯视着看她,“只要它不做任何出格的事情,我对管闲事没有什么兴趣。”
林弯弯看着他开门走出去,锦司恋恋不舍的把大门关上,一扭头儿就钻回屋子里睡觉去了,一般不到午饭时刻,休息的时候大小姐绝对不会起床的。她在葡萄架下面的石桌上坐下来,下巴放在手臂上发呆,不是明晖蹦到石桌上,她都忘了自己还有一个客人。
“你还真行,”杨挚抱着白猫在他对面一坐,上下打量了半天:“这么多年,不借助任何力量就能看见明晖明眉本尊的不超过五个,你是最年轻的。而且你还能”
林弯弯没让他说完,象赶蚊子一样没有力气的挥挥手:“如果你这是赞美,我收了,猫给我留下,你可以回去复命了。”
杨挚把明眉往桌子上一放,凑上前一点儿:“有没有兴趣看热闹?”
“没有。”林弯弯一点儿都不捧场,杨挚摸摸一鼻子灰,继续游说:“你听听看,要不会后悔的。”
“我现在发现,杨真的扑克脸看起来也不错,起码他不这么聒噪。”林弯弯把脸转了一个方向,对着一棵树发呆。
显然杨挚不认识“死心”两个字,他伸出手来在她眼前晃晃:“饭特稀俱乐部周年庆啊,你个土女人,整个中国有资格参加的人都不超过二十个。”
“去了有钱拿吗?”算是给他点面子,林弯弯认真的问。
雷霆等着郑爽离开才走进病房,老肖还打着点滴,不过精神好多了,很久没有这么休息过,脸色看起来也好了不少,他拉过一把椅子坐下来,“我的报告批下来了,这个案子一结我就可以走了。”
老肖扔给他一个苹果,自己也拿着一个啃了两口,“能放你走就不容易,上次薛局还特意问起你的事。你有机会别忘了谢他,能这么顺利的批还是他给争取来的。”
雷霆点点头,看看隔壁床的郑凯,耳朵上戴着耳机,专心致志的玩游戏机,他早就可以出院了,老肖一昏倒,丁大陆干脆就让他留下来,和老肖一起保护不至于分散更多警力。为了不让伏魅的事情传出去蛊惑人心,他们抹掉了郑凯和几个当时在场的人的记忆。“22号楼的蹲守已经撤了,这案子表面上是我负责,现在他们已经全接过去了。”
老肖苦笑,“我已经决定让他们在案子之后抹掉我这段记忆了,还是老老实实当个老百姓好。”他的视线也移向郑凯:“这几天我都在想,是谁把他推下去了?当时屋子里只有我们俩。”
“一样的文字”丁大陆看着手里的照片,对比着封塑袋里的纸,“库索米”他皱紧眉:“咱们进不去啊。”
郑爽小心的对着镜子梳理他的怒发冲冠扫把头, “要不是我把喷剩下的药水想着往他家里喷一下,还真看不见,这家伙就写在窗户上。” 他从镜子里看了眼丁大陆的脸色:“咱们进不去,不还有齐浩,他也该活动活动了。”
“你猜两只伏魅在一起,会讲什么话?人类的语言?通用语言?”丁大陆叹口气,郑爽什么时候才能回到正常状态,他也能早点儿安心的退休了。
郑爽的梳子停了一下,一拍脑门:“我真笨啊。”他激动的跳过来,拍着桌子吼:“老大,你到底要苏簌那个女人休假到什么时候?她都休假两年了。”
“那是产假。”
“你骗鬼啊,什么产假休两年,再生一个孩子都够了。”
“我还要养孩子的。”
“养孩子?丁老大,你什么时候有孩子了?”郑爽这才发现丁大陆脸上的表情叫“你真是迟钝”,他没有张嘴,那刚才说话的是谁?他转过身,门口站着一个推着婴儿车的女人,虽然两年没见,但那副冷冰冰的嘴脸和总把他当白痴看的眼神没有任何变化,苏簌弯腰抱起孩子,指着张口结舌的郑爽说:“宝宝,记清楚了,这个男人智商有问题,不要和他待在一块儿,你会变得跟他一样笨。”
小宝宝歪着头看了看,突然咧开小嘴一乐,笑的让人忍不住想亲一口,她张开小手,对着郑爽奶声奶气的叫:“抱抱。”郑爽伸手抱过她,捏捏她粉嫩嫩的小脸儿:“还好宝宝不是和你一样跟千年寒冰似的,啊。”他惨叫一声:“宝宝,别动我的头发,刚刚梳好的。”小宝宝咿呀咿呀揉着他的扫把头,直到头发完全遵循万有引力,乱趴趴的盖在他的脑袋上,小家伙好像发现了什么新大陆,捧着他的脸看了好一会儿,然后“啵”的一下送上一个香吻,口水还留在他的脸上,郑爽把她举得高高的:“小东西,用口水给我洗脸。”他笑呵呵的把宝宝往上抛,听见她乐得叫:“爸爸。”郑爽吓了一跳,他手忙脚乱的接住宝宝。
丁大陆摇摇头,“簌簌,来看一下这个。”苏簌经过郑爽的时候,鼻子哼了一声:“看好你闺女。”
她走过去看了眼那张纸片,眼睛一下子瞪大了,“这是伏魅的文字,哪里弄来的,人界应该没有伏魅了?”她拿起封塑袋仔细的看,“没错,真的是伏魅,库索米,到底出了什么事?”她又看向照片,眼睛眯了一下,“老大,你把这张照片输入到电脑里,给我放大看看。”
丁大陆快速的把照片扫描入电脑,然后点击图片放大,苏簌把鼠标拉到左下角,再次放大,这回丁大陆也看见了,在角落里有几个小小的字,放大了虽然不清晰,但形状还可以辨识。”
苏簌倒抽了口气,指尖指着那几个字,手指微微颤抖,“慕坎。”她深吸了一口气,“慕坎。”
连本来抱着宝宝大眼瞪小眼的郑爽也一个箭步蹿了过来,“慕坎?伏魅的流亡之主?”
十二、
“我叫杨挚。”看着她们一个劲儿的往外推他,帅哥笑的更迷人了,“所以”
他的眼睛往里面瞟一下“那个张天师不会对我怎么样的。”
“你觉得呢?”锦司看看林弯弯,后者若有所思的想了一会儿:“我觉得是自恋型人格障碍。”锦司看着帅哥的脸垮下来,摇摇头:“你看他还是有自知之明的,我觉得是表演型人格障碍。笑的太假,你看他把手搭在门上这动作,绝对是照抄上世纪琼瑶电视剧里的桥段。”
林弯弯把封塑袋还给丁大陆说:“上面写的是‘库索米,我会在那里一直等你。’”她抱着手臂靠在门上,下巴向自己屋里歪了一下:“丁先生,你会不会对它不利?”丁大陆扬起眉,眼睛从镜框上方俯视着看她,“只要它不做任何出格的事情,我对管闲事没有什么兴趣。”
林弯弯看着他开门走出去,锦司恋恋不舍的把大门关上,一扭头儿就钻回屋子里睡觉去了,一般不到午饭时刻,休息的时候大小姐绝对不会起床的。她在葡萄架下面的石桌上坐下来,下巴放在手臂上发呆,不是明晖蹦到石桌上,她都忘了自己还有一个客人。
“你还真行,”杨挚抱着白猫在他对面一坐,上下打量了半天:“这么多年,不借助任何力量就能看见明晖明眉本尊的不超过五个,你是最年轻的。而且你还能”
林弯弯没让他说完,象赶蚊子一样没有力气的挥挥手:“如果你这是赞美,我收了,猫给我留下,你可以回去复命了。”
杨挚把明眉往桌子上一放,凑上前一点儿:“有没有兴趣看热闹?”
“没有。”林弯弯一点儿都不捧场,杨挚摸摸一鼻子灰,继续游说:“你听听看,要不会后悔的。”
“我现在发现,杨真的扑克脸看起来也不错,起码他不这么聒噪。”林弯弯把脸转了一个方向,对着一棵树发呆。
显然杨挚不认识“死心”两个字,他伸出手来在她眼前晃晃:“饭特稀俱乐部周年庆啊,你个土女人,整个中国有资格参加的人都不超过二十个。”
“去了有钱拿吗?”算是给他点面子,林弯弯认真的问。
雷霆等着郑爽离开才走进病房,老肖还打着点滴,不过精神好多了,很久没有这么休息过,脸色看起来也好了不少,他拉过一把椅子坐下来,“我的报告批下来了,这个案子一结我就可以走了。”
老肖扔给他一个苹果,自己也拿着一个啃了两口,“能放你走就不容易,上次薛局还特意问起你的事。你有机会别忘了谢他,能这么顺利的批还是他给争取来的。”
雷霆点点头,看看隔壁床的郑凯,耳朵上戴着耳机,专心致志的玩游戏机,他早就可以出院了,老肖一昏倒,丁大陆干脆就让他留下来,和老肖一起保护不至于分散更多警力。为了不让伏魅的事情传出去蛊惑人心,他们抹掉了郑凯和几个当时在场的人的记忆。“22号楼的蹲守已经撤了,这案子表面上是我负责,现在他们已经全接过去了。”
老肖苦笑,“我已经决定让他们在案子之后抹掉我这段记忆了,还是老老实实当个老百姓好。”他的视线也移向郑凯:“这几天我都在想,是谁把他推下去了?当时屋子里只有我们俩。”
“一样的文字”丁大陆看着手里的照片,对比着封塑袋里的纸,“库索米”他皱紧眉:“咱们进不去啊。”
郑爽小心的对着镜子梳理他的怒发冲冠扫把头, “要不是我把喷剩下的药水想着往他家里喷一下,还真看不见,这家伙就写在窗户上。” 他从镜子里看了眼丁大陆的脸色:“咱们进不去,不还有齐浩,他也该活动活动了。”
“你猜两只伏魅在一起,会讲什么话?人类的语言?通用语言?”丁大陆叹口气,郑爽什么时候才能回到正常状态,他也能早点儿安心的退休了。
郑爽的梳子停了一下,一拍脑门:“我真笨啊。”他激动的跳过来,拍着桌子吼:“老大,你到底要苏簌那个女人休假到什么时候?她都休假两年了。”
“那是产假。”
“你骗鬼啊,什么产假休两年,再生一个孩子都够了。”
“我还要养孩子的。”
“养孩子?丁老大,你什么时候有孩子了?”郑爽这才发现丁大陆脸上的表情叫“你真是迟钝”,他没有张嘴,那刚才说话的是谁?他转过身,门口站着一个推着婴儿车的女人,虽然两年没见,但那副冷冰冰的嘴脸和总把他当白痴看的眼神没有任何变化,苏簌弯腰抱起孩子,指着张口结舌的郑爽说:“宝宝,记清楚了,这个男人智商有问题,不要和他待在一块儿,你会变得跟他一样笨。”
小宝宝歪着头看了看,突然咧开小嘴一乐,笑的让人忍不住想亲一口,她张开小手,对着郑爽奶声奶气的叫:“抱抱。”郑爽伸手抱过她,捏捏她粉嫩嫩的小脸儿:“还好宝宝不是和你一样跟千年寒冰似的,啊。”他惨叫一声:“宝宝,别动我的头发,刚刚梳好的。”小宝宝咿呀咿呀揉着他的扫把头,直到头发完全遵循万有引力,乱趴趴的盖在他的脑袋上,小家伙好像发现了什么新大陆,捧着他的脸看了好一会儿,然后“啵”的一下送上一个香吻,口水还留在他的脸上,郑爽把她举得高高的:“小东西,用口水给我洗脸。”他笑呵呵的把宝宝往上抛,听见她乐得叫:“爸爸。”郑爽吓了一跳,他手忙脚乱的接住宝宝。
丁大陆摇摇头,“簌簌,来看一下这个。”苏簌经过郑爽的时候,鼻子哼了一声:“看好你闺女。”
她走过去看了眼那张纸片,眼睛一下子瞪大了,“这是伏魅的文字,哪里弄来的,人界应该没有伏魅了?”她拿起封塑袋仔细的看,“没错,真的是伏魅,库索米,到底出了什么事?”她又看向照片,眼睛眯了一下,“老大,你把这张照片输入到电脑里,给我放大看看。”
丁大陆快速的把照片扫描入电脑,然后点击图片放大,苏簌把鼠标拉到左下角,再次放大,这回丁大陆也看见了,在角落里有几个小小的字,放大了虽然不清晰,但形状还可以辨识。”
苏簌倒抽了口气,指尖指着那几个字,手指微微颤抖,“慕坎。”她深吸了一口气,“慕坎。”
连本来抱着宝宝大眼瞪小眼的郑爽也一个箭步蹿了过来,“慕坎?伏魅的流亡之主?”
五十年前,灵界发生了史上第四次战争,和平了六百多年的灵界一下子天翻地覆,战争持续了十年,才最终达成停战协议,以挽救已经濒临崩溃的灵界。各族重新修改了同盟准则,而且在本族中加了更多的禁忌诅咒以防止战争的再次爆发。十年时间里,不少种族的内战导致了族内权力的更迭,伏魅上任族长被暗杀,族中一致认为是族长之子慕坎所为,在灵界对慕坎下了最高通缉令。有消息传慕坎躲到人界,一躲就是四十年,除了它手下死忠的亲卫队外,没人知道他躲在什么地方。慕坎逃亡之时,带走了伏魅族的族长灵石,因此伏魅一族现在的统领者只能以暂代身份执掌本族,找回族长灵石一直是伏魅一族的首要任务。
慕坎逃亡之后,有流言传出来说慕坎并非弑父凶手,所有罪名都是现任暂代的嫁祸而已,谁是谁非只有当事人知道,但是灵界中一直称呼慕坎为流亡之主。断断续续关于慕坎的消息在十多年前彻底的消匿无声,直到三年前,慕坎还在人界的消息又一下子在灵界散播开来,伏魅一族对慕坎的通缉赏额提升了很多,大批伏魅进入人界,造成大批人类的死亡,引发了人界的惊恐,这才使灵界发现了伏魅致人死的秘密。灵界逼迫伏魅暂代召回所有的人界伏魅,并把伏魅列为严禁通过人灵结界的种族之一,这次召回对伏魅暂代最大的收获是所有的慕坎亲卫队的成员全部落网,只有慕坎一人凭借灵石的力量逃脱。人灵结界限制了伏魅的通过,暂代也不用害怕慕坎悄悄潜回颠覆它的统治。
如今慕坎再次现身,而且不顾忌的公开自己的身份引诱另一只伏魅到库索米,不论他们谈到什么,慕坎的力量不能小觑。丁大陆拽了一下绳子,隔板门弹开,他对着下面说:“红络,你和齐浩上来一下。”
特殊事物司一直都维持在五人的规模,四个是拥有异常能力的人,一个是非人。每次缺少一个人都会迅速递补。丁大陆本来早就退休了,但是几年前特殊事物司的一个成员意外身亡,而替补名额一直都没有敲定,在那次事件中特殊事物司的负责人郑凯意外的失去了记忆,所以丁大陆才回来接手。他的灵力是历届负责人中最强的一个,从他十八岁接手做事物司的负责人到他退休前,在与灵界的交道中非常强势,迫使灵界同盟不得不改变对特殊事物司的那种施恩帮忙的嘴脸,当然中间没少让那些非人吃尽苦头。
郑凯,苏簌,余红络都是他带出来的,虽然苏簌的灵力远低于郑凯和余红络,但是她是特殊事物司十几年来的第一个通语者,天生能听懂和看懂任何非人种族的语言,丁大陆发现她的时候都快感激上天垂怜了。虽然他能和灵界同盟沟通,但是那些狡猾的家伙一旦用本族语,就算在他面前骂他,他也是什么都听不明白。而唯一的非人职位是世袭的。齐浩是路树族的,从特殊事物司开始,就有一个非人存在协助沟通所有灵界和人界的问题,以及在灵界内处理事物,路树一族一直都是灵界的中立小族,和其他非人种族没有利益冲突,也一直都在做和人界传通消息的事情。
齐浩眯着眼睛看了一眼那张照片,“进入库索米不难,但是我看不见伏魅,可何况听得懂。”他看了一眼苏簌,“除非”话没说完,他就急匆匆的跑出去。郑凯在后面跳脚:“总是这个样子,这个家伙把话说完会死啊。”
余红络耸耸肩膀,把日记还给丁大陆:“我放了书卡的几页你看一下,很有意思。”她看了眼苏簌,脸上露出一个笑容,“要不要抱着宝宝到下面去喝点茶?齐浩要好一会儿才能回来呢,一边儿聊聊一边等他。”
十三、
齐浩回来已经是三天之后,他头发没梳脸没洗一下巴胡子碴子把一个皮袋子扔到丁大陆的桌子上,又匆匆出去了。郑爽马上跳过来就伸手去解,丁大陆手上的棍子一下子敲在他的手上,恨得牙痒痒,郑爽失去记忆之前稳重沉默,做事之前计划详细周全,他才会在走前指定郑爽做负责人,谁知道失去了记忆居然连性格都变了,毛毛躁躁的让人头疼。
“看来只有他不知道里面是什么。”余红络手里拿着大镜箱,熟练的安好摄像头,接通电源,苏簌戴上耳机在椅子上坐好,对丁大陆点点头,丁大陆右手提着袋子放到镜箱里,解开袋子,左手伸进去抓出一个棕色的东西,拇指扣在它眉心的倒三角的黄色符号上,把袋子先取出来,然后迅速抽出左手,红络几乎在同时关紧镜箱的门。
摄像头接在一旁的大电视上,他们戴上耳机,在苏簌身边一声不响的坐下来。屏幕上那只棕色的东西从箱底爬起来,它只有三十厘米高,外形看起来就象孩子的玩具泰迪熊,两只黑色的眼睛象纽扣一样,身上没有毛,棕色的皮肤,在身上穿着一条粉蓝色的小裙子,眉心紫色的倒三角符号在它看到镜子中的自己的时候立刻闪闪发出荧黄的光芒。
“戏精。”郑爽抓抓头发,恍然大悟。戏精是非人的一种,天生能模仿它所看到的任何人,从表情到声音,它有超人的记忆力,能够一字不差的复制所有的对话。戏精一般很不容易见到,大多数都躲在非人界的密林深处,也有一些经常跑到人界冒充玩具熊去模仿人类的事情,然后在城市间游荡靠模仿表演换取钱物。不过一般都是低级戏精喜欢做的事情,戏精眉间的符号按照颜色分出等级,赤橙黄绿青蓝紫,眼前这只黄色的戏精能力并不是很强。戏精模仿时要一直点住自己眉间的符号,一旦放开,除非立刻进入一个全黑的空间,否则所有的模仿都会停止,只要一见到镜子,它上一段模仿的内容就会马上表演出来。戏精对同一段内容只会表演一次,错过了就再也看不到了。
屏幕上的戏精先是一脸茫然的表情,然后它走到一边儿,脸上的表情立刻变得冷漠,那神情是齐浩惯有的,果然齐浩的声音清晰的从耳机里面传出来:“你记住,不管你看得见看不见,把你听到的声音一字不漏的记下来,任何声音。”
这显然是齐浩进了库索米后把戏精放出来的时候说的,库索米不欢迎戏精,自从上次有个戏精偷偷跑到库索米模仿了非人界一位大人物的交易之后,所有的戏精都被驱逐。齐浩显然把它藏在了花盆后面,这只戏精保持了几分钟从某物后面探出头来的样子。
然后它走出来,脸上神情一变,手里象是托着咖啡杯一样,一摇一摆的走,然后停下来,声音也变成了女声:“你的咖啡。”然后又扭答扭答得走远了。它又回到花盆后面躲着的状态。
齐浩的声音突然在后面响起,吓了他们一跳,他刚洗完澡,一边擦着头发上的水一边儿坐下,“我在库索米坐了两天,前一天的内容不用看。”
丁大陆摘下耳机,“真是慕坎?”
齐浩的手停了一下,继续慢条斯理的擦着头发,“慕坎在那里,我看到它了。”
“看到?”
“库索米的代用体。”齐浩淡淡的说,所有人都“哦”了一声,库索米的负责人手中有一些代用体,仿制人体做的真假难辨,不用显微镜看根本看不出区别。
“郑爽,快进。”苏簌重新戴回耳机,郑爽翻了个白眼,这个女人不但总拿他当小力笨儿使唤,还不肯告诉他什么时候给他生了个女儿,这些都不算,最叫他恼火的是她告诉宝宝不许叫他爸爸。刚要张嘴抗议,丁大陆踹了他一脚,他撇撇嘴,故意忽视齐浩脸上的嘲笑,这家伙总是不失时机的落井下石。
双手扶住镜箱,闭上双眼,屏幕上的戏精动作越来越快,直到完全看不清楚动作,余红络叹口气:“丁老大,你记住要给这只戏精的东西要物超所值,郑爽这么折腾完,它得要一个星期才能适应过来。”郑爽能使小范围的时间快速前进或者倒退,也能使时间慢速前进或者倒退,但是会使涉及到的人类非人动物极度疲惫。
“停。”齐浩估摸时间差不多了,郑爽手一放开,里面的戏精身体晃了一下,脸色明显苍白,它依旧保持着花盆后面的动作,然后缓缓的从后面走出来,即使只是在屏幕上,它的气势也压迫的让人屏息。
它走到一个地方坐下来,眼睛看向戏精刚才藏身的地方,半天才说话:“你是路树族的?”他说的是通用语,每个人都能听得懂。戏精转个身,脸上的表情立刻换成齐浩的,“是。”
再转个身,又变成慕坎“戏精。”他嘴角扯开一个似有似无的笑:“丁大陆十年都进不来库索米,不过你们能想到这个办法进来也还不错。”
“慕坎?”齐浩的声音听起来有几分惊讶。
“你不就是冲着我来的。”它呵呵轻笑,眼中却没有任何笑意。“看来你们找到了通语者。这样的话。”它没有说话,眼睛看着对面,脸上一下子冰寒起来,过了好一会儿,它的话突然变成了一种完全陌生的语言。
丁大陆拍了一下苏簌,她疑惑的抬了一下头,马上意识到了,手中的笔在纸上飞快的记录。
林弯弯打开大门,雷霆手里抱着一个纸盒靠在门边儿,“大姐,我把手都敲断了你才来开门。”她上下打量了半天,又凑过鼻子去闻了闻:“你是真的还是假的,是人还是妖怪,你的钥匙呢?”
雷霆挤进门里:“忘带了。对了,我已经辞职了。”他把纸盒往石桌上一放,“案子已经结了,你也不用疑神疑鬼了。”
“伏魅呢?”林弯弯跟在他身后亦步亦趋,雷霆一转身差点儿踩到她。
“死了,两个都死了。郑凯出院回家了,丁大陆抹去他的一部分记忆。还有老肖也选择忘了这些事,剩下的如何善后就不是我们的事情。”
“休想这么打发我。”林弯弯冷哼了一声,“怎么死的,到底过程是怎么样的?”
“我怎么知道。大姐,你有这闲工夫去买点儿菜,晚上吃火锅吧。上次你买的锅底真好,还要那个味道的。我去睡一觉,吃饭的时候叫我。”雷霆一溜烟的钻进自己的屋子。
林弯弯坐在石凳上气嘟嘟的瞪着桌子上那堆东西。一只半黑半白的猫轻巧的落在盒子上面,定定的看她好一会儿,明晖才问:“你这么想知道发生了什么是因为你发现了你是。”
林弯弯忽地跳起来,按住它的嘴,四下看了看,目露凶光:“你再说一个字,我就掐死你。”
猫挣扎着从她的魔爪下逃出来,立刻躲的远远的,两下三下蹿到了树枝上。“上次杨挚哥跟你说的事情你考虑的怎么样了?”
“谁?”她不耐烦的问。
“就是那天来找我们,你和那个女人对他流口水的帅哥。”明眉显然对他崇拜的要死“他问你到底来不来饭特稀俱乐部的周年庆?”
“没兴趣。”
“杨老大说,要是有薪水你去不去。”明晖报出一个数字,林弯弯立刻抱着树,两眼放光,“我去,我去。”
猫在树上翻了一个白眼。
这个女人,还真现实. 十四、
特殊事务司内部档案:伏魅0021号
时间:2005年8月4日
地点:库索米
关键词:慕坎,伏魅族长灵石
记录整理:苏簌
“我等了你四天。”
“主人,他们在那里打了药,我直到刚才药气淡了才能潜进去。”
“赛琳,你知道我找你来做什么吧。”慕坎的声音没有情绪的波动,但语气却明显让对方瑟缩,半天才支吾出口:
“主人,赛琳领罪。”声音虽然抖落,却隐有不甘与怨懑。
慕坎盯了前方半天,突然露出一个神秘的微笑,他随手一指对面的椅子,显然是允许对方坐下,这一举动显然也是大出赛琳的意料。她的声音充满了疑惑与恐惧:
“主人,赛琳领罪。”
“赛琳,如果你有罪,我的罪责岂不是更大。”慕坎依旧带着笑容“虽然你用的方法极端了些,但是却让我顿悟我的责任。十几年的人类生活让我几乎忘了我身上肩负的责任。赛琳,是我愧对你们。”
“主人。”声音哽咽着,抑制不住的激动,“主人,您真的想通了,您真的愿意回去了?”她欣喜若狂的声音:“主人,主人,我来之前顿巴已经准备好了,现在我们有足够的能力赶走那个篡位者,主人,您的护卫队都在等着您回去。”
“赛琳,赛琳。”慕坎好笑的看着前面:“你别激动,虽然我已经准备好了,但是她毕竟是我的妻子,我要按照规矩,为她守足一个哀月。”
“主人,”赛琳的声音一下子没了温度:“主人真的不降罪赛琳?”
慕坎收敛了笑容,叹了一口气:“归根究底,这些都是我自己造成的。赛琳,坐下吧。在人类身躯里寄居了这么多年,我的灵力都下降了,给我说说这些日子的事情,有些我大概猜到了,有些我还不知道。你坐下吧。”
“可是,”赛琳的声音迟疑了一下:“主人,后面那个人”
慕坎看向一直瞧着他的齐浩,扯开一抹似有若无的笑容:“你觉得这个地方还有谁能懂伏魅的语言?”
“主人,我多虑了。”赛琳安心下来“主人,三年前灵界召回了人界所有的伏魅,您让顿巴带着我们先装作被抓住遣送回灵界,您用族长灵石的力量能够躲避灵界的搜索,我们回去后虽然立刻被关了起来,但是不到一年的时间,我们中的大部分人都被一直用假身份隐藏的其他的护卫队员的势力解救出来,这几十年他们已经渗透到了高层,我们已经对局势有所控制,就等着您回来带着我们一起解决那个叛徒。”她的声音高昂起来:“但是我们等了您一年,没有任何您的消息。后来顿巴说,一过了今年底,那个叛徒的暂代就满四十年了,届时就可以宣布他成为正式的族长,重找新的族长灵石。我们就决定回到人界来找您。人灵结界我们过不去,直到上个月,我们偶然发现一处通往人界破损的结界,虽然有人在修补,但是我们还是溜了过来。这次我们没有寄附人体,怕引来不必要的麻烦,结果我们终于找到您的时候,发现您居然真的和那个女人在一起,而且那个女人怀孕了。”
赛琳的声音略微尖锐,察觉到自己的失态,她停了一会儿:“主人,您刚才说您的灵力下降,那是因为您居然把族长灵石交给那个女人戴。那具身体您寄居了十多年能够不出现任何差错就是灵石的力量,灵石离开您,要想维持那个身体正常,就会大量耗损您的灵力。”
慕坎点头:“我知道,但是她的身体如果没有灵石镇着,胎儿的灵力会让她枯竭而死。”他屈起食指敲了敲额头,“你们就决定要杀死她,好让我能够拿回灵石。”
“主人,我们认为如果那个女人不死,您是不会回灵界的,而且这么消耗您的灵力,就算拿回族长之石,您的灵力恢复到以前也要一年的时间,所以我们私自决定,他们回到灵界做好接应的准备,让我留下”
“让你留下杀死她。”慕坎替她说完。
一时,诡异的沉默。
慕坎再度叹息:“我说过不会追究了,赛琳你继续说。”他的目光有意无意的瞟过齐浩。
“我附在一个男人身上,下楼的时候按了所有层的电梯,到了下面的时候离开他的身体,后来看到救护车已经到了,来不及再附,就冒险让您看见,从下面重新按了一次,幸好,您的注意力没有在这边。”
“我一点儿都没有注意到,一点儿异象都没有。”慕坎看看自己的双手:“我的灵力的确退化了。”
“那个小孩坏了我的计划,所以我想给他一个教训,但是我回到那里才发现,那个女人居然跟定了他,她身上有族长灵石,那个死去的胎儿本身的灵力足以维持她的魂,两次都被她破坏了。死的人一多,警察进来了,如果让丁大陆他们搅和进来,一定会发现我们回到人界。”
“后来我发觉,那个女人为了让灵力最强,把自己束缚在了楼梯间里,所以我想在外面动手。没想到那天他就直接去了心理中心,我赶过去的时候本来想附在那个老师的身上杀了他,但是,那个女人我附不上。”赛琳声音疑惑,“我在外面试着去附另外一个女人,也没有成功。我觉察到一股很强的灵力在我周围,可是没有看见任何灵体。所以我只能烧了那个放录音带的地方,然后跟着把另一盘录音带也从警察局拿了出来。”
慕坎神色有了些微的变化:“有两个人你附不上?”只有纯阴纯阳和灵性护身符,这也未免太巧了点儿。
“我本来想处理掉那个知情的老师,但她身边居然有灵体保护,我下不了手,我回去的时候,只有那个警察和那个男孩在房间里,所以我附在警察身上把他推了下去。”
“她为了救他,只有把灵石扔给他才能发挥最大的威力,而她这边儿灵石一离开身体,魂魄会立刻散去,所以三儿坠楼被救的同时,她也就魂飞魄散了。”慕坎深深呼出一口气,“我全都明白了。”他脸上现出温柔的笑意,“赛琳,你为我做了这么多,辛苦你了。”
“主人。”赛琳的声音听起来激动的颤抖,“主人,为了您,赛琳什么都愿意做。”
“什么都愿意做,呵呵。”慕坎的笑声爽朗,“来吧。进到这个代用体里面,我们回去拿一些东西。”
“我能和主人用一个寄体?”显然这是极大的荣耀,赛琳兴奋的快要昏倒了,语无伦次:“主人不但不怪罪赛琳,还愿意恩赐赛琳这样的荣耀。”
慕坎笑的更加开怀:“你是我最忠诚的护卫。”
片刻,赛琳的声音充满了惊惧:
“主人,为什么,为什么?”她绝望的嘶吼,“你说我是你最忠诚的护卫。主人。”
慕坎的声音冷酷的能刮下来一片片肉,“我的灵力虽然减退,但是控制住这个代用体还是没有问题。伏魅是最自私凶残的,赛琳,你难道还不明白,我怎么可能在你们设计杀死我的妻子和孩子的时候还会欣然的回去,而不做任何报复。”
他看着齐浩,摊开一直紧握的左手,手心里是一块通体黝黑的石头,“这个交给丁大陆,他会明白的。”石头落在桌上,在白色的桌布上幽幽的放着光芒。
他慢慢的从衣袋里掏出一个密封的瓶子,“我的报复就是这样的。”他打开瓶盖,金银花的气味对伏魅是最敏感的,赛琳疯狂的咆哮:“主人,我是为了您,我是为了您。”
“那么,亲爱的赛琳,就祝你健康。”慕坎笑着张开嘴,一仰而尽。
十五、
丁大陆在顾民里小区篮球场旁边儿停下来,几个十六七岁的男孩儿大中午的还在太阳地里打篮球,他在旁边的长椅上坐下来,伸直了腿,自从重新回来工作,他已经好久没这么舒服的晒过太阳。
手指摩挲着伏魅的族长之石,他把眼镜摘下来,族长灵石没有任何光芒的,不起眼的卧在手心里,伏魅之主的血脉是维系族长灵石的唯一的灵力来源,慕坎一死,伏魅之主的所有血脉就此终止,族长灵石也渐渐失去它的光华,如果它曾经是一块叱咤风云的灵物,如今的灵力也只能做一个普通的护身符,这也是丁大陆来找郑凯的原因。
齐浩从库索米回来把灵石交给他时,丁大陆知道这是慕坎留下来的最后的消息。封锁在灵石里的信息是他在见赛琳前留下的,他早就抱着必死的决心。丁大陆解开了灵石的封印,慕坎代用体的影像立刻出现在房间里,跟真实的人几乎无二样,但那只是一个记忆的幻象。
“丁大陆,”慕坎淡淡的微笑:“虽然不是第一次打交道,这还是我们第一次见面,我的代用体看起来如何,比你的那副躯壳好看许多吧。我估计你看到这段记忆的时候我已经死了,伏魅族长一枝的血脉到我而终,灵石的灵力也会差不多消耗殆尽,帮我一个小忙,把这块灵石送给三儿,就是郑凯,算作我对他一直没来得及表示的谢意。丁大陆,我在人界四十年,后二十年碰上你,是荣幸也是遗憾。
你一直知道我的存在,却没有象你的前任那样没完没了的骚扰我,这在我想以一个正常人的身份生活在人界的后二十年里很是让我感激。作为对你的感谢,我临死之前最好还是先把这一团糟跟你说清楚,省得你再没有方向的调查下去。
你手里关于伏魅的资料不会太多,伏魅是一个对外封闭的种族,说句客观的话,伏魅的性格是自私凶残虚荣的,一代一代传承下来,越来越糟,我们会为了自己的目的和利益,不惜牺牲其他的种族而不会感到愧疚,所以,尽管几乎所有的伏魅都知道自己一旦附身人类就会造成人类的死亡,可是几千年来这个秘密被保留的很好,知道三年前,人灵两界才知道。如今的伏魅暂代被忠于伏魅之主的人称作叛徒,但是你也许早就猜到了,真正的叛徒是我,伏魅附身的秘密就是我找人交给你的。
五十年前的灵界战争改变了很多固有的东西,伏魅为了从战争中获取好处,也从封闭的空间里走出来掠夺战利品。在战争接近结束的时候,我父亲伏魅之主被暗杀。伏魅一族对于灵界来说,一直都是一个看不见的种族,那是因为我们离开了自己空间的缘故,在我们的空间里,伏魅是有形体的,我的样子就象你看到的这个代用体一样,或许可以说是我五十年前的样子。我父亲被一把涂有毒汁匕首刺死,凶手就是如今的伏魅暂代。那时候我的灵力还不强,在护卫队的保护下仓皇离开灵界,幸运的是我找到了父亲身上的族长灵石,让我能有机会去修炼自己的灵力。暂代放出风声说我是杀父凶手,但是我留在灵界忠诚的护卫也在传播真相,他们当年隐匿下来,准备在我将来能够反击的时候内应。
来到人界的前二十年,我们一直在深山里隐藏,护卫队长顿巴一直都是我的师父,他督促我们日夜修炼,能够有能力有朝一日回到灵界。日子一天天过去,大概过了十几年,深山也有了人类频繁出没,我们索性就到了这里,寄居在各种动物身上在这个城市的角落四处游走。直到我的护卫在为我庆生的时候放纵,我们附在一伙年轻人身上声色犬马的欢庆了一夜,这群人类的死亡引起了你的前任的注意,从那时候他就开始盯上了我。我当时的灵力在灵石的帮助下已经很强,所以和他对峙了几年,丁大陆,没能在那段荒唐的日子碰上你这样的对手是一个遗憾,你的灵力强大的一直诱惑着我想与你真正面对面的对决。可惜你出现的时候,我已经开始厌倦了这样的没完没了和他游戏的日子。所以我躲开顿巴他们,想一个人好好找个地方静一静。那时候我在人界已经待了二十二年。我把自己附在一只跛腿的狗身上,在城市的大街小巷晃荡。
我在那时候见到了我的妻子。她那时只有九岁,扎着一条马尾巴,眼睛大大的,看起来很可爱。她本来在门口坐着,我从她面前走过去,她就在后面追着我,追上了,就把手上的面包掰了好大一块儿放到我鼻子底下。我是一只又脏又臭的跛狗,她就那么抱着我的脑袋说我好可怜,要不要和她回家。我就象被下了蛊,跟着她进了她家。
她爸爸妈妈都是好人,只有好人才能有这样的孩子,他们什么都没说就答应她可以养我,我在她家里待了一年,整整一年,我老老实实的做一条狗,直到顿巴找到我。我和顿巴吵了一天,等我回去的时候,她哭的跟泪人儿一样,我就知道我也永远离不开她了。
伏魅是自私的,我附在狗身上对修炼是要打折扣的,所以我挑选了住在同一个院子里的一个和她年纪相仿的小男孩附身,可以天天和她在一起,也可以继续修炼灵力,其他的护卫顿巴带领着在其他的地方修炼,这是我吵赢顿巴的结果,他们太希望我能回去夺回族长之位。十几年前,人界突然没有了慕坎的任何消息,就象人间蒸发了一样。后面的你能想到,我陪伴她一起长大,我不能稍微离开何振宽的身体,我是带着灵石附身的,真正的何振宽抵不住灵石的灵力,在我进入那一刻就灵魂已经散了。这样的日子一直到了三年前,顿巴他们催我回到灵界,我的灵力已经达到与暂代抗衡的境界,他们忍了四十年,不愿意耽搁下去,顿巴威胁我,如果我不回去,他就会杀死我的妻子。我不能容忍有人拿她的命威胁我,所以我故意在库索米泄漏了我的形迹,果然,沉寂多年的慕坎一下子引起了灵界的注意。大批人类死亡之后,我找人送了那封信给你,告诉你伏魅附身的秘密,你是断不会放纵这样的事情,所以人灵结界限制了伏魅的出入,同盟设置了最严酷的封印惩罚滞留人界一旦被发现的伏魅。
我让顿巴带着护卫队员先回到灵界,作我的内应,一旦伏魅不再引人注意,我就会用族长灵石潜回去,里应外合,他们多年的梦想就会实现。顿巴他们果然很听话的回去了,人灵结界受到了限制,他们就不可能回来,而暂代在代理族长四十年没有任何族长的消息的话,就可以成为新的族长,他们会制作新的族长灵石,我就可以陪着我的妻子安稳的度过后半辈子,守着她,有我们的孩子,幸福快乐的生活。我用手头的当年带出来的伏魅宝物在库索米订做了这个代用体,以备一时之需。所有的一切都是这样在我的计划之中,完美的进行。我和她结婚,我们就像普通人一样工作赚钱养一个小家,天天的日子平凡却让我眷恋。她是我的唯一的主人,我愿意为她做任何事情。我们的孩子一天天在她身体里成长,我甚至都忘了自己不是一个人。
如今她走了,带着我们的孩子离开了,无论灵界还是人界都不再有我留恋的东西,我为她做最后一件事情,就是找到这一切的凶手。她走了之后,我察觉到了另一个伏魅的存在,我不知道是谁,虽然我只能猜出来是那些迫切希望我夺回族长之位的家伙,他们杀了我的妻子和孩子,对他们最大的报复就是让他们眼睁睁的看着我死掉,让他们的希望落空,我很自私吧,我不想去承担那个见鬼的复仇的责任,我父亲未必比如今的暂代好到哪里去,我做族长也不一定会比他强多少。我只要陪着我的妻子和孩子当一个普通人就好,既然他们连这样小小的愿望都要扼杀,那么我会还给他们一个最大的惊喜。
丁大陆,我留下信息不但是给他们看,也是给你看的,我相信你一定能想到办法来到库索米,这也算我一个小小的刁难,毕竟如果你连这个能力都没有,是不配现在坐在这里看我这段最后的记忆。用你们的话来说,就是永别了,我妻子孩 丁大陆,我留下信息不但是给他们看,也是给你看的,我相信你一定能想到办法来到库索米,这也算我一个小小的刁难,毕竟如果你连这个能力都没有,是不配现在坐在这里看我这段最后的记忆。用你们的话来说,就是永别了,我妻子孩子的魂魄已经散去,我马上就能去追随他们,如果有来世,我希望我能成为一个人,能够再遇到她,也许那就是你们人类的童话里总说的,王子和公主从此过着幸福快乐的生活。“
郑凯远远看见丁大陆,扔下球跑过来,奶奶说丁大陆答应给他找一个护身符,这几天他一到晚上就被那些鬼魂烦的要命。丁大陆把灵石交给他,他已经在灵石上打了一个洞,穿上绳子。郑凯一挂在脖子上,立刻长吁了一口气:“终于踏实了。是林老师跟您说的吧,谢谢您。”丁大陆是打着林弯弯的旗号和郑老太太联系的。
林弯弯,提醒他了,丁大陆笑着和郑凯挥挥手,大步往外走,她家的饭菜味道真不错,况且锦司也是这些年来他第一个觉得中意的女人。也许他该去试试看慕坎所说的爱情是什么样子的。
在他身后,长椅上留下两页纸,那是红络在慕坎妻子的日记里找到的她认为值得一看的东西,复印下来,用红笔勾划出来。
“……孩子一点点的长大了,我能感觉他的心跳,阿宽执意把他的那条护身符让我戴着,他最近脸色苍白,这个傻瓜,真的不知道,很多年前,他喝醉酒时就拉着我给我讲了他的故事……”
“……宝宝踢了他的手,他笑得傻兮兮的象个孩子,这个傻瓜,就算我知道他不是一个人,我也仍然爱他,不管他是谁,来自哪里,以后的日子,我们和孩子一定会快快乐乐的过下去,或许等到我们老的走不动了,我会告诉他我早就知道他不是一个人了,真想看看他那时候的表情,一定很好笑…”
第一个故事结束
之二、女人不喝酒
一、
林弯弯闲得快要抓狂了。
安全警报一解除,锦司就马上销假回去上班,葬身于资料库大火的所有原始资料得重新汇总整理,忙得见天看不着,大事小事都在客厅的留言本上写着,林弯弯倒是逃过了一劫,以往只要她放假,都会被锦司抓到中心做免费苦力,这次不知道锦司哪根儿神经不对,居然赦免了她。雷霆辞职以后一派休闲自在,白天在房间里蒙头大睡,一到晚上两眼贼贼放光,扛着钓鱼竿一钓一宿,每天早上林弯弯都能在厨房看见一桶活鱼,冰箱贴上压着今天雷大爷想吃红烧清蒸烂炖的。在第四天看到要吃水煮鱼的时候,林弯弯提拉着一把菜刀把雷霆的房门敲的山响。
那天她拿刀威胁雷霆跟她逛了一整天街,买了一堆乱七八糟的东西,然后跑到中心绑了锦司一起去大食堂吃水煮鱼。
“说吧。”吃的差不多见了底儿,锦司往椅子上一靠,慢条斯理的擦着嘴巴。
“说虾米?”林弯弯用筷子在水煮鱼的大盆里不死心的捞啊捞,看看有没有漏网之鱼,嘿,看到了一块,她刚夹住,就听见雷霆说:
“周一,九点起床,十点扫院子 十一点做清蒸鱼,十二点看电视看到下午两点,发呆到下午五点;周二…”
手里的鱼逃得生天,又回到锅底冒充豆芽,林弯弯一把抓过雷霆手里的笔记本:“还真象KGB”,她摇摇头:“轰隆,你的字,啧啧,真够丑的。”
“转移话题者死。”锦司捡起一根筷子就往她脑门上招呼,狠毒的女人,上面有油的,林弯弯抻起一张面巾纸晃悠了几下“投降不许杀。”
“呃”她翻了半天白眼,想了好半天,最后才找到一个合适的说法:“我很不正常。”
“萝卜,你得搞清楚一点,你不正常才是正常。”雷霆耐心的纠正她,“说重点。”
“我发现我能看得懂妖怪的文字。”林弯弯做欲哭无泪状试图使得事件看起来很严重。
“就这?”锦司鼻子里“嗤”了一下,“你是说你就是因为这件事情才每天发呆几小时的?无聊。”
“我说真的啊。”林弯弯寻求雷霆的支持,发现他早就闪到旁边去了。她往桌子上一趴,无力的叹了口气:“那天丁大陆拿来一张纸让那瘟猫认,瘟猫说它不认识,可是我看了那几个字,居然看懂了。难道我也是妖怪?”
两根筷子在她头上用力的敲了一下,力道狠得可以把她敲成痴呆了。锦司看了眼雷霆:“你是什么时候知道的?”
“挺早的,不过有这个概念应该是上大学之后。你呢?”
“我高中才意识到的。”锦司转回头看着还趴在那里郁闷的林弯弯,“行了,别演戏了,你这辈子不用指望靠表演混饭吃。”
林弯弯笑盈盈的爬起来,“你们俩还真没有人性。奇怪啊,为什么连那只瘟猫都看不懂的东西我能看得懂。”
“我问过丁大陆了,象他们这样有特殊能力的人里面有一种人叫通语者,就是能看得懂,听得懂所有人类和非人的语言和文字,你估计就是其中一个,他说这样的人非常少,他找了很多年才发现了一个。”锦司耸耸肩膀,“我发现你奇怪是有一次咱们高中的时候来了一群外国人参观学校,你和他们居然聊天聊得很愉快,我问你什么时候学的法语,你告诉我你说的是英语,我英语再差也知道你说的不是英语。后来我不还拽着你参加了一次电台办的语言角,我就发现不论是哪个语言你都听得懂,而且能很自然的对话,最可怕的就是你居然后来问我,为什么这个语言角大家都说英语,我差点昏倒,也算明白,你能听说各种语言,但是自己却一点意识都没有。”
“我是大概上初中的时候,看见这丫头和一个黑人说话。反正我是什么都没听懂,你不说我都忘了。”雷霆无聊的把餐巾折成纸鹤。“上次郑凯还说他们班里很多人崇拜你要死,估计就是这个,你们那儿不总有外国人参观,估计人家听见你左右开弓,什么都能说才吓到的。”
林弯弯从包里摸出了身份证展示给他们看:“大哥大姐,你们是说我活到二十八岁才发现自己居然有这个本事,而你们早就发现了可是没跟我说?”
锦司耸耸肩膀:“我怎么知道这个这么重要,况且真说出去干什么,把你关起来让人研究?”
“可是我很震惊。”林弯弯用力的强调震惊两个字,可惜另外两个不捧场,已经竟自讨论刚才经过的人是不是某个电影明星。算了,他们不震惊她也没什么可闹腾得,她本来担心怎么说出来这么震撼的消息才能让他们消化,但显然那俩家伙的神经比她还大条。心事一放下,她的注意力立刻被角落里那个美女吸引过去了,那张小桌上坐着三个人,一男一女头挨在一起谈的很愉快,而那个美女就坐在旁边含着笑看着他们,她穿着绿色碎花的裙子,如果穿在她林弯弯身上就土毙了,但美女就是美女,虽然她没有锦司漂亮,但那张精心装扮的脸让人过目不忘。
她把视线拉回到旁边的一男一女身上,女人也长的不错,但是旁边有了一个对照物的情况下那个男人居然目不斜视,真想让她问问他是不是贵姓柳。林弯弯一向很少对别人的事情好奇,所以她欣赏够了美女就转过身来继续捞那块漏网之鱼,雷霆和锦司争论着要在院子里添一个吊床还是一个秋千,为这个都能吵成这样,她往外挪了挪椅子,试图向大众表明她和他们不是一拨的。
椅子腿儿放下的时候压到了一个人的脚,林弯弯马上挑起来:“对不起,对不起。”一抬头,发现是刚才在角落里亲密交谈的男女,男人微微皱了下眉,但还是忍住了,挥挥手表示没事儿就拉着女人的手出去了,林弯弯看见美女跟在后面,侧身站着让她先过去,那女人奇怪的看她一眼,走过去了很远,还回头看了她一眼。林弯弯不好意思的点点头,雷霆按住她的脑袋:“干嘛呢,人家都出去了,你还站了半天,还点头哈腰的。”
“道歉嘛,那个男的真的挺酷的,那俩女的,他就跟那个长的一般的说话,连搭理都不搭理那个美女,菜花,那女的穿得碎花裙子你穿一定好看,去败一条吧。。”林弯弯突然发现他俩的眼神不对了,她小心翼翼的压低声音,“是不是我又看见了什么你们看不见的东西?”
锦司看了雷霆一眼,考虑了一会儿:“那只你说的半黑半白的猫,我和轰隆看到的都是一只普通的超重的姜黄色的大家猫,而刚才你压着人家脚的那个男的身边儿就一个女人,她穿的是条黑色的裙子。”
二、
一到开学前,林弯弯一准儿感冒。用锦司的话说,她在潜意识就抗拒该开始上班这件事儿。林弯弯之所以会在毕业之后毫不犹豫的选择当老师绝对就是冲着那两个占了全年四分之一时间的寒暑假,而决定到一个名不见经传的普通职高教书唯一的原因就是那个学校就在胡同对面的那条街上。事实上,雷霆常说,不能按照正常人的思维去探究林大小姐的行动,每个诡异的决定背后通常都有一个共同的原因,那就是懒。当然,物以类聚这句话老祖宗不是白说的,他们能这么包容林弯弯的懒是因为在这点上他们俩也不遑多让,谁也别笑话谁。
林弯弯一手擦着鼻子一手在包里摸索着钥匙,身子就势往门上一靠,然后整个人就那么直直的跌了进去。有人在?她从地上爬起来,发现办公室干净了许多。这里以前只有她一个人常用,其他的英语老师都是班主任,有专用的办公室,平时也很少有人来,她乐得自己一个人自在,屋子一直都是乱七八糟的,现在却整洁的让她汗颜。她看向窗下两张并在一起的办公桌,显然新来的很会照顾人,不但把自己的地盘儿收拾的利利索索,连她的也都擦的一尘不染。
“你是林老师?”身后传来的声音温和,林弯弯回过头,看见一张素净的面孔,很眼熟。
“你好,我是新来的老师,我叫谢莱顺。”她把手里的热水瓶放在角落的桌子上,林弯弯目光呆呆的跟着她的动作移动,脑子里面思索以前办公室里有热水瓶这个东西吗?谢莱顺看着她面无表情的样子,看了一眼办公桌,满脸歉意的说:“对不起,我收拾桌子的时候,顺便帮你收拾了,是不是弄乱了你的东西。”
“没有没有。”林弯弯连连摆手,不好意思的笑笑:“我才不好意思,我朋友都说有我在的地方都是猪圈,谢谢你帮我收拾。你好,我叫林弯弯。您也是英语老师?”
谢莱顺走到自己的办公桌前,拿起一个调酒杯晃了晃,“我是新来的教调酒的,张老师暑假出国去了,校长找不到人,就让我来代一学期的课。”她环视了一下办公室,“当老师真好,我想如果这学期我的工作学生满意的话,真希望我能长期留下来。”她侧脸看着林弯弯:“我听说你很厉害,你能说很多种语言。我还以为你是年纪很大的老师,没想到你这么年轻。”
林弯弯吐吐舌头,要不是她终于发现了自己的异能,估计现在会傻傻的愣在这里以为人家在拿自己开涮。等等,她想起来了,谢莱顺就是那天她在大食堂看见的两个女人之一。她伸着脖子用力往她身后看,想看看能不能看见那个穿着碎花裙子的女人。谢莱顺好奇的也往自己身后看看,什么也没有,她探寻的目光看看林弯弯。林弯弯站直身子,尴尬的笑笑,知道对方心里一定在怀疑她是不是大脑有问题了。
她在办公桌后面坐下来,用力掐了手心一下:“林弯弯,正常点儿,不是你看见了几个非人就以为这个世界上妖孽横生。”不过这一切会变得这么奇怪,都是那只瘟猫引起的。自从伏魅的事情了了,那猫就不那么常在她面前晃了,仔细想想,好像这几天都没见过它。上次它说杨真要付她一笔可观的薪水去饭特稀俱乐部的周年庆也没了下文,那笔钱,她打了一个大喷嚏,真是不小的数目。不过,天上每次白白掉馅饼的时候,没确定安全之前,林弯弯从来不去捡,有机会她得问问杨真为什么这么想让她去那个周年庆。
办公室的门被轻轻的敲了几下,她一抬头就看见郑凯在门边探个脑袋进来,看见她笑的很腼腆,“林老师,我奶奶说,谢谢你请人帮忙找了一个护身符,这是她让我给您的,我奶奶的手艺不输给咱们学校的万大厨。”他把手里的盒子往桌子上一放,生怕她拒绝的就转身跑了。丁大陆说这案子结了以后有人留给郑凯一个护身符作纪念,已经打着她的名义送过去了,嘿嘿,好事别人做,好东西她独享。万大厨是学校里教烹饪的厨师,据说年轻的时候曾经获过什么超级大奖,但是怪就怪在他就肯待在学校里教学生,一点儿都不想靠本事去捞大钱。偏偏林弯弯就喜欢这个调调的家伙,所以厚着脸皮专拣万大厨吃饭的时候去蹭饭,最开始人家连好脸色都不肯给她,不过脸皮厚到林弯弯这个程度的,估计除了锦司和雷霆也找不到第四个了,所以只不过一个月万大厨就高举白旗投降,眼睁睁的看着一到饭点儿,林弯弯就端着碗来吃饭,吃过了还要外带回家给另外两个吃,一等万大厨没了课,就死缠在那儿非要学做饭。不过最让他吐血的是等他发现林弯弯很有做菜的天赋打算认真培养她的时候,她敲着饭盆儿拒绝了,额外花功夫去做的事情林弯弯是不会去做的。
小心的打开盒盖,是几个小馅饼,她深深的吸了口气,疑惑的张大眼睛,没香味?难道是感冒的缘故?贴近鼻子再来一次,谢莱顺在对面忍不住笑了,她喝了一口茶,靠在椅子里,“别闻了,的确没味。”
林弯弯从包里抽出向来随身携带的筷子轻轻挑开一个口子,浓郁的香气一下子蹿了出来,要不是她坐着,准得给香一个跟头,连对面的谢莱顺都张着嘴半天才说出一句话:“天,什么这么香?”
林弯弯数了数盒子里面的馅饼,大方的给谢莱顺夹了一个,这香气实在是太诱人了,谢莱顺看着林弯弯流着口水小口小口的品尝着馅饼的样子,也就不客气的咬了一口,一下子她就瞪大了眼睛,林弯弯刚好啃完自己的,对她眨了眨眼睛,然后迅速抱着盒子蹿出门,迫不及待的找万大厨献宝去了。
烹饪教室就在学校的后面,万大厨远远听见脚步声,赶快把手里面的盆往柜子里面一塞,果然,破门而入的就是那个让他头疼的林弯弯,幸好他藏得及时,辛辛苦苦一个暑假做出来的酱菜她要是看到,连吃带拿估计就剩下一个盆儿了。
林弯弯庄重的把盒子放在桌子上,拜神一下小心翼翼的打开,那副神情连万大厨都忍不住探过头去看她鼓弄什么玄虚。
“看在你平常很照顾我的份儿上,我分你一个吃,还剩下六个,回家我们仨一人两个”林弯弯夹出馅饼放在他面前,“再配上你独门密制的酱菜,放锅汤,今天晚上不用做饭了。”
万大厨瞪她,这丫头鼻子真灵,“酱菜这次不给。”他瞟了眼馅饼,虽然林弯弯向来没什么正事,但也没有无聊到搞恶作剧,想必这馅饼大有来头,他接过筷子,小心的挑开一个口子,香气一弥散出来,他拿着筷子的手就开始发抖,这香味,他转身把藏起来的酱菜盆放在林弯弯面前,死死的盯着她。
林弯弯先捞过酱菜盆,然后再捞过盒子,后退了两步,清了清嗓子:“大厨,本来告诉你谁做的无所谓,但是你的表情有点儿恐怖,可不可以等我考虑一下再告诉你。”她在他跳起来的时候转身跑了,万大厨愣愣的看着她被撞的来回晃悠的门,视线又拉回到馅饼上,他在砧板上涂了一层极薄的盐,小心的撕开一小块,把里面的馅儿在盐末儿上轻轻的滚了一圈,然后放到嘴里,眼睛闭上,慢慢的咀嚼着。
林弯弯笑眯眯的偷偷离开窗户,嘿嘿,原来他果然留了一手,万大厨走到窗户边上,看她已经走远了,才吐出来嘴里的馅儿,用清水漱口,也嘿嘿阴笑一声,才把剩下的馅饼放在嘴里。就是这个味道,他再次闭上眼睛回味,孟德里斯神厨的馅饼虽然浪费了一口都可惜,但是能整到林弯弯,值了。
三、
谢莱顺引起的轰动是林弯弯始料不及的。
万大厨那边暂时不能去了,所以除了上课,她就老老实实的窝在办公室里面,也就顺便见识到了“谢氏台风”。这间办公室只有她一个人的时候,里面可以让蜘蛛悠闲的结网捉蚊子,现在,她叹口气看着被敲的快爆裂开的门,“进来。”
门一开郑凯就探个头进来,他眼睛往谢莱顺空着的座位上一扫,脸上的失望堆的都快掉下来。林弯弯揉揉酸涩的眼睛,往椅背上一靠:“谢老师下午才会过来上课。”
郑凯脸一红,进来在林弯弯旁边的椅子上坐下来,“您不是让我问问我奶奶在哪里学的厨艺,我奶奶给我写了个地址让我给您。”他在口袋里摸了半天,终于找到了一张皱巴巴的小纸条,不好意思的干笑了一下。上次那几个馅饼让锦司和雷霆魂不守舍欲罢不能,硬逼着林弯弯去拜师学艺,结果找郑凯一打听,才知道他奶奶的厨艺居然是这十几年才突飞猛进的,早先的那点手艺,直接摇头比较快。不过老太太答应帮她问问能不能去见见那个教做菜的师父。
林弯弯谢过他,小心的把纸条收起来,突然问他:“你觉得哪个女明星最漂亮?”郑凯愣了半天,抓抓脑袋,小心翼翼的问:“林老师,你问这个干嘛?”
“好奇,超级好奇。”
郑凯再抓抓头,使劲儿想了半天,最后才说:“赵薇吧。”
林弯弯下巴往对面的空位一扬,“那谢老师和赵薇谁漂亮?”
怀春小男生,她就没见过这么爱脸红的男孩,不用问了,那副样子足以说明了。她赶快挥挥手放人,再待下去她都怀疑他的脸会渗出血来。
林弯弯往桌子上一趴,眼睛一眨不眨的盯着对面的位子,奇怪啊,她看到的谢莱顺分明是一个长相普通的女人,可是在别人眼里居然会天仙化人一样的让男人趋之若鹜。自从正式开始上课之后,这间办公室再也没有安生过,恨不得时时刻刻都有人来找谢老师,连谢莱顺上的课去晚了也会没有座位。真奇怪啊,奇怪到连她这种缺少好奇心的人都忍不住想问问为什么,为什么大食堂她会看见一个美女跟他们在一起,可是锦司和雷霆却看不到?为什么那个男人不理美女,反倒和谢莱顺卿卿我我?为什么谢莱顺分明长相普通,却被那么多人视为美女?
“晕了晕了。”林弯弯站起来走到暖水瓶旁边想给自己冲杯咖啡清醒一下,一拿起来暖水瓶才发现里面没水,说老实话,谢莱顺真是一个不错的人,她不但把办公室打扫的干干净净,连热水都没有缺过,林弯弯在最开始的几天几乎羞惭到死,但事实证明,人是很容易接受现实的,没几天她就心安理得的喝着热水而忽略越来越少冒出来的惭愧。她提起暖瓶,去打水一定要经过烹饪教室,自从上次馅饼事件之后,连吃饭时间她都不往这里跑了。小路在花园前分了岔口,左边是烹饪教室,右边再往里面才是水房,林弯弯到了路口偷眼一瞄正在上课中的烹饪教室,猛地停住了脚步,从敞开的窗户看进去,里面上课的人居然不是万大厨。
天上下红雨了!
林弯弯往烹饪教室走了几步,自从她到这所学校上班,就没看过万大厨请假,每年这家伙都能从校长手里领走一份大大的全勤红包。再走近几步,没错,代课的是另一个烹饪老师,万大厨到底怎么了?她在窗户边上停下来,里面热火朝天的煎炒烹炸,闻味道今天的菜应该是菠萝古老肉。
“张老师,问一下。”她看着代课老师走到这边来赶快招招手:“万大厨生病了?”
“他上周五请假说家里面出了点事情,这个星期的课都是我代。”
林弯弯眼睛瞪得老大,万大厨一直住在学校里,连过年过节都是一个人在学校里待着,她曾经问过他家里的事儿,他说家里早就没别人了。上周五,上周五,没错,就是馅饼事件的第二天,林弯弯连水都没打,转身回了办公室,在书包里翻出那张快烂掉的纸条,上面写着一个地址,下面单起一行,写着“孟氏私家菜”。
就是它了,林弯弯弹弹纸条,自从吃了那个馅饼之后,万大厨就怪异起来,这个地方一定有什么古怪。好在她已经没课了,索性就去这个地方看看到底有什么希奇。她抓起包就往外冲,刚到门边儿,门正好被推开,林弯弯哀号着蹲在地上,她的鼻子,眼泪瞬间涌了上来,她抓住面前人的裤腿,紧张的问:“看我鼻子断了没有?”她仰起头,泪眼婆娑中看见一张艳丽无比的面孔,下一刻,她跳的比兔子还快,这个差点儿摧毁她鼻子的凶手居然是大食堂见到的那个和谢莱顺在一起的女人。
妖孽横生,她居然找上门来了,难道要杀她灭口?林弯弯紧紧攥着书包,幸好她习惯在包里面放一本牛津英汉双解词典,足可以当流星锤使用,关键是妖怪怕流星锤不?只不过一个月的功夫,这女人居然变得更漂亮了,上次林弯弯觉得她看起来比锦司还差点儿,但是现在却是说不出的精致。她脑袋里“蹭蹭蹭”的往外蹦聊斋里面的经典形象,最后定格在画皮上,这女人一定是妖怪。
谢莱顺小心翼翼的靠近她,“林老师,你怎么样?你鼻子流血了。”她从桌上纸巾盒里抽出一张纸巾,面有歉意:“我朋友进来时候忘了先敲门,要不要去医务室看看?”
林弯弯回过神来,听到了关键的一句,“她是你朋友?”
“她是我朋友,今天帮我送东西过来,下午的课需要一些材料学校里没有,我朋友是开酒吧的,她叫陈酿,这位就是林弯弯,我跟你说过的。”
林弯弯没等那个女人靠近就赶快往门外走,“你好,我先去洗洗鼻子,得用冷水冲冲,要不可能”话还没说完她就已经冲了出去,开玩笑,就算她是谢莱顺的朋友,没弄清她是人是妖的时候她不会拿自己的小命去冒险。
出租车在闹市区停了下来,林弯弯才发现为什么觉得这个地址很熟悉,这里就是大食堂后面的街。大食堂是这几年比较红火的家常菜馆,味道相当不错而且价格也还合理,天天午餐晚餐都有排队等号的堆在门口。后面的这条街很清静,连汽车来往的都不多,她抬头看了眼门牌号,67号,一个不起眼的小院子,她在门边找了半天门铃,最后还是放弃的在门上直接拍,过了好一会儿才有人来开门。
林弯弯觉得眼前一亮,面前这个女人肯定有四十多岁了,虽然没有刻意保养过的痕迹,但可以看出来她年轻的时候长的一定很不错,最让林弯弯喜欢的是她身上那种温和的气息,很有想让人亲近的感觉。连带着的,她的语气也放柔和了,“您好,打扰了,是郑奶奶告诉我的地址。”
女人本来疑惑的脸上立刻现出了然的神色,她让林弯弯进来,“这里的客人一向不多,而且都是熟客,郑奶奶是这里的常客,她说你是她孙子的老师,而且非常喜欢美食。”她把大门关上,林弯弯发现招牌居然是印在大门里面的门板上的,黑色的门板上烫金的五个大字“孟氏私家菜”。
院子里面是一座二层的小楼,院子里闲散的放着几张石桌,一楼整个打通,绿色的观赏植物把空间分成若干个区域,饭桌是普通的木头的,椅子却看起来相当的舒服。空气中弥散着栀子花的香味儿,林弯弯用力的吸吸鼻子,虽然刚刚受过重创,但是她还是闻到了一种奇妙的香味,和馅饼的香味类似,但是却没有香得让人摔一个跟头,淡淡的又牵着你的鼻子走。
女人看着她迷醉的样子,淡淡的笑开了:“我刚做的蛋糕,想来一点不?”
林弯弯猛地点头,客气两个字,对不起,林大小姐不认识。女人引她在一张桌子前坐下:“我叫申楚,你贵姓?”
“林弯弯,我来了大食堂这么多次,居然不知道这里有这样的好地方。”她盯着桌上的蛋糕,显然是刚刚烘烤好,还没有切开。 “林弯弯,我来了大食堂这么多次,居然不知道这里有这样的好地方。”她盯着桌上的蛋糕,显然是刚刚烘烤好,还没有切开。蛋糕的颜色是诱人的金黄,圆圆的一团,看起来蓬松柔软,坐近了,香气更是若有若无的撩拨你的神经。她再深深的吸了一口气,闭上眼睛:“这气味实在是太”,她停下来,在脑子中寻找最合适的词语来描述,“太有,我不会说,但是我脑子里蹦出一句话来,有朋自远方来。”
申楚脸上的笑意加深了:“你合格了。”
“啊?”林弯弯张大嘴巴,“什么合格了?”
申楚拿刀小心的切开蛋糕,夹心的乳酪一切开就溢散出来,她把一块放在了林弯弯面前的盘子里面,“尽管这里的客人都是熟人推荐的,但是我们每次都要设一个小小的考试,如果对我做的食物没有能准确的体会出我做饭时候的感觉,那么我们会让他对菜品很失望,失望到不会再来一次。做菜对我来说不是谋生的手段,而是一种兴趣,所以我只愿意给真正懂的朋友品尝。”
林弯弯擦擦冷汗,她的运气也未免太好了点儿,不知怎么就冒出了这样一句话来,还居然过了关,她看着申楚把又切了两块蛋糕分别放在盘子里,然后推到桌子的另一端。
她差点儿跳起来,她坐了这么久居然没发现同一张桌子的对面还坐了人,准确点说,是一个人和一只黑白相间的猫。
“好久不见,杨真,好久不见,瘟猫。” 四、
本来以为郑奶奶的馅饼已经是天下绝品,但林弯弯再次深刻的体会到人比人真的会气死人的,申楚做出来的食物不象郑奶奶的那样香的霸道,而是淡淡的,一点一点的抓住你所有的感官,控制你的神经,所有的动作都是下意识中完成的,林弯弯吃完了蛋糕之后很久才发现面前的盘子居然空了,而她依旧不停的用勺子在盘子里做出挖蛋糕的动作,然后一遍一遍的把空气放到嘴里,直到听见明眉的嗤笑声,才算清醒过来。不过这只瘟猫也比她好不到哪里去,胡子上还挂着奶酪。
申楚惊讶的看了她一眼,然后把整盘蛋糕都推给她,林弯弯两眼放光,满脸希冀的问:“能让我打包吗?我的朋友自从吃了郑奶奶的馅饼已经魂不守舍了。如果他们俩发现我自己来吃没给他们打包,我也许今夜就要横尸街头。”那俩没出息的东西,居然从此吃了什么都觉得没味道,要不干嘛就差拿刀逼着她拜师学艺了。申楚犹豫了一下:“林小姐,你要知道孟氏的菜品是不能外带的。”
林弯弯脸上的失望就象亲眼见到天上掉下来一个馅饼,张大嘴巴要接住的时候横里蹿出一条狗来林口夺食,连申楚都反省自己的规矩有多么不合理了。她硬下心肠,“林小姐,不能外带是规矩。”看着她凄楚的表情,一下子走了嘴:“顶多这样,你可以带他们到这里来吃。”她为什么会说这个?申楚愣在那里半天,孟氏私家菜一向是老客人带新客人来,林弯弯自己都是第一次来。
“不公平,申姨。”明眉明晖同声抗议,“为什么那么照顾她嘛。”
“瘟猫你们跟我有仇是吧。”林弯弯瞪了它一眼,看玩笑,要是让他们把到嘴的鸭子给搅飞了,她回去怎么向那俩瘟神交差。
“申姨,绝对不能让她再来,这个女人好坏的,她虐待我们,欺凌幼小。”
“那是你们欠揍,搅人午休。”
申楚在争吵声中迷茫的看着他们,谁能告诉她这是怎么一回事?杨真看戏看的差不多了,提拉起猫颈背的毛,起身走过来“申姨,我们先走了,宴会的事儿你安排好菜单打个电话给我。”他顺手也捞起正在啃第二片蛋糕的林弯弯,“走吧,顺路送你回去。”
“她?”申楚指指林弯弯,“她?”
“如果我们分析不错的话,她应该是个通语者。”杨真看了眼桌上已经被啃的差不离儿的蛋糕,“至于她是不是还有其他的潜能,目前还不得而知,不过至少这个蛋糕对她来说,不是问题。”林弯弯看了眼对面:“杨真你很浪费啊。”刚才申楚切给他的那份蛋糕一动没动,连瘟猫的也只吃了一半。
“你来这里除了吃还有别的目的?”杨真发动车子,林弯弯在后座上托着下巴发呆,明晖明眉缩在角落里,自动保持距离。但是,猫算不如天算,林弯弯的手指还是差点儿点到了它的鼻子尖儿,“退一万步来说,我就算是个通语者,也应该只能听见这只瘟猫说话,为什么我看到的猫的颜色甚至外形都和别人看到的不同?”这个问题困扰她很长时间了,天天和这只猫混在一起的杨真应该是好的提供答案的人选吧。
杨真从后视镜中向后看了她一眼,“说实话,这也是困扰我的一个问题。如果你和丁大陆一样都是有特殊灵力的人,没理由你一直没有任何显示。一般来说,通语者的灵力都很低,除了语言技能外很少有其他方面的长处。事实上,目前还没有几个人能看到明晖明眉的本尊,连我不是因为有了玄石也不可能做到。况且你居然能在第一次吃申姨的食物之后短短的时间内马上清醒,这点就足以让她睡不着觉了。申姨的食物总会让人吃了之后不由自主的沉浸在幻境当中,尤其是第一次吃的人,通常都要在幻境中待上很长一段时间,吃的次数多了,这种情况才会好转,你刚才只不过入境几分钟就马上清醒。”
林弯弯皱紧眉头,“越听越觉得我不正常。”她恶狠狠的瞪了猫一眼:“所有的这一切都是你出现后引出来的。”
“有没有搞错,我们当时不过趴在门口晒太阳,是你自己撞墙的。”他们好赖还救过她一条小命。
“别转移话题。”杨真的口气明示了他耐心有限,“其他的目的。”
“申楚到底是谁?”林弯弯也不兜圈子,“最近发生了一件很奇怪的事情,我觉得和她有关。”
“别瞎说,申姨一直都在家里,很少出门。”明眉“哼”了声,扭过头去。
“反正,我身边的一个人因为和她间接有关的原因不见了。”林弯弯口气淡淡的“是死是活都不知道。”
果然一激就着,猫跳起来,背上的毛竖着,一副发怒的德行,“你胡说,申姨是孟德里斯神厨,她的人品整个非人界都知道。”
“很好,孟德里斯神厨又是什么?”
“你好卑鄙,套我们话。”终于发现自己上当了,猫在座位上气的直蹦,“杨老大,你也不管啦。”
“孟德里斯是非人界的一个种族,人不多,但个个都是厨艺高手,他们每二十年评选一次神厨,这是一项极高的荣誉。申姨当年前击败了众多对手,成为最新一任神厨,后来,申姨因为一些变故不得不离开非人界,我爷爷帮她在人界安顿下来。”
林弯弯脑袋抵在车窗玻璃上,合上眼睛,她思考的时候一向如此,虽然能让她去费心思考的时候并不多。好一会儿她才睁开眼睛,叹扣口气,“我一向懒的管闲事,一点儿也不想找麻烦,但是这件事实在是让我太好奇了。”她往外面瞄了一眼,学校就在对面,她拍拍前座,让杨真把车在路边停下来,看看时间,快到放学的时候了。
“这里停车要开罚单的。”杨真指指外面的交通警示牌,林弯弯轰蚊子挥挥手,反正他看起来就是很有钱的样子,再说又不是罚她。她把车窗打开,趴在那里看着大门口,直到看到谢莱顺走出来,她那个妖怪朋友也在那里,在等着打车。
“你们看看对面的那个女人,是漂亮还是不漂亮?”林弯弯指给杨真,他皱了下眉,她这么神秘兮兮的就是带他来给美女打分?好赖关于她的调查资料他都读过,林弯弯虽然是个无赖的女人,但是绝不会是无聊到这种地步。他看了眼对面,再次皱眉:“你说哪个?”
“笨啊你。我说的是女人,不是女学生。那不就站着”她突然停住,扑过去抓住杨真的领子“你看见的是几个女人?”
“黑色裙子的一个,灰色套装的一个。”杨真自救,把她的爪子掰下来,长吁了一口气,资料还不够完善,这女人力气大到能徒手捏死一个人。
林弯弯感动得快哭了,“快说,哪个长得漂亮?”
杨真又瞄了一眼:“黑色裙子的女人是人间极品,灰色套装的女人很普通。”
“没错,灰色套装的那个女人长的就跟你一样,丢在人堆儿里就找不到。”猫也扒在车窗上,奋力探出一个脑袋,凑热闹的事情怎么能少了他们。
林弯弯一巴掌把它拍回角落哀号,然后转过头继续问杨真:“你把你说的你的那块玄石拿下来再看看。”
杨真犹豫了一下,小心摘下左手尾指上的戒指,上面镶着一块黑的没有一点儿光泽的石头,他小心把玄石放在旁边的座位上,再转过头向外看,他的脸色一怔。
林弯弯看着他的表情,小心翼翼的问:“这回哪个更漂亮?”
“灰色的。”
灰色的是谢莱顺。
五、
丁大陆摘下眼镜,探询看着对面看报纸得雷霆,再看看厨房里不时探出头来的窃窃私语几句再神秘兮兮瞟他几眼的锦司和林弯弯,终于忍不住问:“她们俩到底在搞什么?看得我都毛毛的。”
雷霆从报纸上方看了他一眼,又接着回去看他的八卦新闻,声音从报纸后面传过来,“她们在商量一件到底要不要告诉你的事情。”
丁大陆戒备的往沙发里面缩了缩,“我可不可以不用知道。”
雷霆这回没抬头,不过声音里明显多了幸灾乐祸的痕迹,“她们不想说的,你怎么也不会知道,她们想告诉你的,你最好老老实实的听。”
丁大陆一把抓下他的报纸,“到底有什么事情你们三个是有秘密的?”
“好问题。”雷霆认真的思索了一下,“她们不知道你的工作单位,我不知道她们的生理期的确切时间。”一只盘子飞过来,落在雷霆刚才坐的地方。
“总之,这是顿鸿门宴,我唯一提醒你的是如果是你能说的就不要等她们把你灌醉了再套话,她们买了一整箱啤酒。”雷霆嘿嘿一笑,跑出去开被敲的山响的大门。
林弯弯端着菜出来的时候才发现家里多了俩蹭饭的,杨挚自从第一次来就脸皮厚的没把自己当外人,不过杨真也来蹭饭实在是出乎她们的意料。她转身回厨房打算再加两个菜,一回头发现杨真跟了进来,他靠在门边儿看了一会儿才说:“你真的打算让丁大陆卷进来。”
林弯弯切菜的手停了一下,迅速的看了他一眼,又回来快速的切菜,就象跟谁较劲一样,直到切完了一把芹菜才闷闷的说:“他们说谢莱顺最近越来越漂亮了。可是我看到的却是越来越灰头土脸的,另外的那个女人又来过几次,她现在才是越来越漂亮。”她把菜扔到锅里,“我喜欢她,她是一个好人,如果丁大陆能帮她最好。”
“那你还犹豫什么?”
“如果”林弯弯用力的扒拉着锅里的菜,声音不大,但是他还是听到了,“如果她们俩都是非人,丁大陆会怎么对待她们?雷霆虽然没有说太多,但是上次的事情里,听说两个伏魅都死了的。我不想让谢莱顺死,她肯定不是坏人,我感觉得到。”
杨真哑然失笑:“你担心了这么久没有行动就是这个原因?”他拍拍脑袋,“第一,谢莱顺绝对是一个人,我已经查过她的背景了;第二,丁大陆做事很有分寸,这么多年了从来没听说过他滥杀无辜。”林弯弯对这个词皱了一下眉,竖着耳朵继续听他说“第三,无论非人在人界犯了什么罪行,都要回到非人界接受审判和盟约的处罚,丁大陆只有监视的权利,没有审判的权利,这是非人同盟和人类之间达成的协议,除非极为危险的时刻,否则都不能随便伤害对方的。”
林弯弯松一口气,她把菜倒在盘子里,“那就好,我就是担心他们会对谢莱顺不利。你吃过了申楚的菜,还居然能吃我们这种家常菜?”
杨真端起盘子:“申姨的菜我已经很多年没吃了,每吃一次头脑就要有几天时间不太清醒。”他端着盘子出去,留下林弯弯在背后发呆,不清醒吗?为什么她没什么怪异的感觉?杨真似乎知道她在想什么,头也不回的说:“你没有怪异的感觉是因为你天天都脑子乱乱的,清不清醒没什么区别。”
丁大陆喝了一口茶,双手握着茶杯,目光盯着前方某个地方,林弯弯和锦司拖着下巴看着他不说话,吃完饭抽签,杨挚和雷霆抽到黑签去刷碗,正好把客厅给他们腾出来。杨真虽然没有向她们俩那么屏着呼吸全神贯注,但是林弯弯肯定他躲在报纸后面竖着耳朵。
“谁?”丁大陆突然问。问的锦司和林弯弯一愣:“什么谁?”
“那个看得出谢莱顺和另外一个女人怪异的人是谁?”丁大陆盯着她们,这俩人没有说实话。
锦司脸不红心不虚的看着他:“就是那只猫啦,它无意中发现的,就告诉萝卜了。”不能让别人知道林弯弯的特殊之处是他们同意让丁大陆卷进这件事情的前提条件,所以一切事情都推到猫身上就好了。
丁大陆意味深长的看着她们,非常确定这不是实话,不过这不是他要追寻的要点,他放过这个话题,明显的看她们松了一口气,杨真在报纸后面叹了一口气,难怪雷霆宁愿出去刷碗也不要留在客厅里,她们俩说谎的部分前后矛盾,居然还沾沾自喜的以为骗过所有的人。
“你能帮她不?”林弯弯脖子都快伸长了,这个丁大陆怎么这么玄虚,就不能给个痛快话。
“我要亲眼看看才能判断,不好说,如果真的是这样,两个人中肯定有一个是非人,不过非人和人类是可以缔结约书的,如果谢莱顺和陈酿的确是缔结过约书,陈酿帮谢莱顺达成某个愿望,而谢莱顺愿意用容貌交换,在没有任何欺诈的基础上,不伤害到其他人类和非人,这就是自愿约书,我们是无权干涉的。总之,我必须亲眼看看她们才行。”
杨真放下报纸,看了眼客厅里的钟,“那就一起去吧。惑水酒吧,谢莱顺工作的地方,她是酒吧的调酒师,你们校长就是在那里发现她的。”
“惑水?”雷霆把刷碗的手套一扔,“等等,我在哪里听过这个名字。”他走到客厅看电话留言本,快速翻了几页,“没错,雷驰雷骋上周打电话过来说他们乐队周末在这个酒吧表演,还让咱们去看看。”
雷驰雷骋是雷霆的表哥,如果世界上有评比什么人超级不务正业,那这哥俩不用谦虚了,绝对荣登冠亚军宝座,傲视群败家子。两个人继承家业,一个是中医,一个做西医,明明是金饭碗捞钱的行业,可是偏偏喜欢自己弄一个破乐队,一到休息就四处表演,雷霆的外公一见到他们俩就血压升高,直叹家门不幸。
出租车司机还没等杨真报完地址,就咧着嘴打断:“是不是那个死贵的酒吧,最近火着呢。”
所有人的视线全部转向杨真,幸好有这个凯子在,他把杨挚和丁大陆雷霆塞到出租车里让他们先走,一转身发现林弯弯不见了,锦司耸耸肩膀:“买冰淇淋去了,饭后一根,冬夏不断。”果然,杨真在胡同口的杂货店门口看见她整个人都快栽到冰柜里面去,收回目光,锦司一脸算计的盯着他,上次她这么看他,就讹去了一笔十分庞大的医药费。
“你不象这么爱管闲事的人,弯弯也没有什么好图谋的吧。”
“那可说不定。”他看见林弯弯嘴里叼着根冰棍,手里还捧着一枝过来给锦司就转过身拦车,锦司看见他一伸手,“咦”了一声,杨真反射性的把手缩回来,回头看了她一眼,林弯弯马上把脑袋凑过来,看看到底有什么新鲜的,锦司拨开她的脑袋,看见车停下来,就把她塞到车里。
杨真右手给他们拉开车门,左手不着痕迹的放到口袋里。锦司坐进去的一刹那,在他耳边轻轻的说,“有我们在,没人可以伤害她。”
六、
惑水酒吧的价目单都印在门口一棵巴西木的叶子上,自己掂量着钱包里的银子够不够你在这里败一夜的,林弯弯估摸上面每种酒水的价格都够她买半个月的菜,可是显然已经提前进入小康的人民群众还不少。相比他们几个土包子,里面的男女估计就是时尚杂志经常提到的引领潮流人士。
帅哥走到哪里都是受欢迎的,杨挚和雷霆就在吧台旁边,身边已经有不请自来的猎艳者,林弯弯踮起脚看了一圈,丁大陆怎么不见了。杨真碰了碰她的手臂,下巴一点右前方,她转过头就看见谢莱顺了。
谢莱顺在学校里经常都穿的中规中矩的套装,脸上的妆非常淡,林弯弯本以为在这里会看到完全颠覆的辣妹形象,可谢莱顺让她失望了,她甚至连浓妆都没有画上,白白净净的一张脸,头发用根皮筋儿往后一勒,身上的衣服居然就是一件普通的套头运动衣,要不是手上的动作花哨的让人目眩,谁也不会相信她会是个酒保。
“丫头。”一只大手落在她的脑袋上,顺势揉乱了她的头发,林弯弯连头都没抬,用力的往面前一只脚上狠狠的一跺,满意的听到一声哀号。雷骋抱着脚痛苦的龇牙咧嘴,“跟锦司学,你会嫁不出去的。”
“是吗?”锦司在他身后面无表情的轻声问,这个女人的声音越柔和说明她越濒临爆发,显然雷骋对此很有心得,见鬼一样一眨眼就跑远了。这小小的骚乱也吸引了谢莱顺的注意,她看向这边,对上林弯弯的目光,笑了一下,林弯弯就跟着锦司走过去了。锦司表情不变,嘴角轻轻抖动,只有林弯弯能听得见,“这个女人真是太美了。”
林弯弯看到的谢莱顺却是容颜灰涩的,很没有精神的样子,她心里叹了口气,希望丁大陆真的能帮到她,丁大陆到底去哪里了,她忍不住再伸着脖子看,这回发现连杨真都不见了。杨挚还在吧台那里泡妞儿,而雷霆,她脑袋转了一圈,看见雷霆在表演台前面坐着,和上面正在休息的雷驰雷骋说话。
“我还以为你不是喜欢来这样地方的人。”谢莱顺从下面拿出来两个杯子,给她们倒上饮料,“柳丁汁,看你们不象喜欢喝酒的人。”
“她喝啤酒都会撒酒疯。锦司,她的朋友。”锦司谢过她,“这家伙回来经常提到你。”
“不喝酒来泡酒吧的人不多。”谢莱顺把吧台上金色的盒子推过来,“既然来了,就帮我抽个签儿吧。”
“抽奖?”林弯弯两眼放光:“一等奖是什么?”
锦司叹口气,看着谢莱顺:“就是这个德行,家教不好。”林弯弯给了她脑袋一下:“不许败坏我的声誉。”
谢莱顺笑了,“我每天晚上只调十杯酒,每半个小时一次,一进门就可以把你的桌位卡扔到这个盒子里面,抽到谁算谁。”
林弯弯失望的伸手进去搅和一下,随便拽出来一个卡片交给谢莱顺,她看了一眼,找过来一个服务生把卡片给她,她们的视线跟着服务生走到一个角落的桌子,那边儿立刻骚动起来,一个女孩儿拿着那张卡片就跑过来,一脸兴奋的问:“真的抽中我了?”谢莱顺轻轻叹口气,点点头:“你想喝什么?”
“我不知道,今天我生日,你能调一杯你喜欢的吗?”
谢莱顺怔了一下,“你生日啊,祝你生日快乐。我知道了,你可以回位子上等着,等一下会请服务生给你送过去。”
女孩往高脚吧座上一坐,身上的粉红色的上衣衬着年轻的脸晶莹剔透,林弯弯哀怨的摸摸自己的脸,再摸摸锦司的,无比伤心的样子:“越发显得咱们老了,面目可憎。”锦司给了她一个大白眼儿,扭过身子去听乐队重新开始演出了。林弯弯趴在吧台上,看着谢莱顺把各种颜色的东西利落的混在一起,眼花缭乱的一串动作,在掌声中将调好的酒推到女孩面前,“生日快乐,这杯酒精的含量很低,女人不要喝酒,尤其是年轻的女孩。”
“你让我想起了欧亨利的小说里面的那个戒酒的故事。”林弯弯好奇的凑过去,“姐姐你是卖酒的,居然告诉客人别喝酒。”
谢莱顺淡淡的笑笑:“你还年轻,女人最好永远不要沾酒这个东西,否则后悔都来不及。”林弯弯嘿嘿一笑,“二十八了还小,都成老梆子了。”她回头环视满眼的年轻女孩“在这里一点儿平衡感都没有。你没感觉吗?”
“二十八岁就在我面前卖老。”谢莱顺嘲笑她:“我都三十了。”
“骗人。”林弯弯一下子坐直,直勾勾的看着她:“怎么可能!我一直以为你比我小的。”
谢莱顺刚要说话,一个服务生过来:“顺子姐,有你电话。”她愣了一下,跟林弯弯打了一下招呼就急匆匆的离开了。
“今天是她生日。”杨真不知道从哪里钻了出来,在她身边的凳子上坐下来,林弯弯歪过头来:“怪不得,刚才听到那个女孩生日的时候她愣了一下。你还打听到什么?她没有家人吗?”
“她父母在三年前去世了,车祸,还有就是三年前本来她都有了一个已经谈婚论嫁的未婚夫,可是不知道什么原因她就离开了这里,我的调查到这里也就中断了,再有记录就是去年她回到这里,在这个酒吧调酒,每天晚上只调十杯,一直到认识了你们的校长,邀请她今年到你们学校教课。”
“听起来很有问题啊,失踪了一年多,丁大陆到底去哪里了?”
杨真摊开手,似笑非笑,“我想他大概正兴奋的蹲在某个角落研究,这个酒吧里到处都有非人的痕迹。”
“你是说,”林弯弯吃惊的瞪大眼睛“你是说这个酒吧里真的有非人?”她急切的左顾右盼:“在哪儿,在哪儿?”
杨真手指一指演出台背后的一张大的壁画,林弯弯眯起眼睛看了半天,“不是李白的《将进酒》吗?这个怎么了?”他身长双腿往后一靠,“在你看来是将进酒,在别人看来那是一幅画,或者叫抽象画,我也只能认出来这是通用文字,但是是什么看不懂。”
林弯弯记起自己的特异功能,叹了口气:“我现在就想,如果有一天我的特异功能没有了,我是不是连英语都教不了了。”
“别傻了,不能教英语你还有别的本事,坑蒙拐骗你很拿手的。”锦司回过头来看了杨真一眼,“反正你也不想要这个,如果哪天一觉醒来发现自己除了中文什么都听不懂了说不定还真就踏实了。”
杨真看了锦司一会儿,半天才说:“我没想过害她的。”
锦司瞟了一眼他的左手,鼻子里哼了一下:“就算想也不一定会成功。”
“停,倒带,重来,我没听懂。”林弯弯把手挡在他们中间,锦司把头扭过去,林弯弯揪着她的辫子又拽回来,“我要解释。”
“等我想清楚了再告诉你。”锦司拽回辫子,恶狠狠的瞪她一眼:“再拉我头发,我就咬死你。”
“我好怕啊。”林弯弯做出发抖的样子,锦司忍不住笑了:“死萝卜,你就耍宝吧。”她突然停住,拽住林弯弯的袖子:“你看。”
顺着她手指的方向,林弯弯看见谢莱顺匆匆的走出一个暗门,然后朝后面走去,在她刚刚转过拐角,一个帽子压的低低的男人立刻起身跟了上去,而后暗门开了,陈酿往酒吧里扫视了一眼,也匆匆往后面走,再后面,是一直不见踪影的丁大陆,象发现了猎物一样,蹑手蹑脚的跟在后面,林弯弯看了眼锦司,两个人也跳下来往后面走,杨真跟在他们后面,路过正跟美女侃的口沫横飞的杨挚,一把拽起来拖了出去。
后面是一条长长的走廊,走廊的尽头是一个小门,林弯弯往走廊里看了一眼,走廊里一个人都没有,她看看后面的杨真杨挚,稍微放了点心,拖着锦司的手,轻手轻脚的往走廊尽头走。到了门口,锦司拍拍胸口,压低声音:“你刚才还敢走那么快,两边都是酒杯,你也不怕碰翻一个?”
后面是一条长长的走廊,走廊的尽头是一个小门,林弯弯往走廊里看了一眼,走廊里一个人都没有,她看看后面的杨真杨挚,稍微放了点心,拖着锦司的手,轻手轻脚的往走廊尽头走。到了门口,锦司拍拍胸口,压低声音:“你刚才还敢走那么快,两边都是酒杯,你也不怕碰翻一个?”
林弯弯疑惑的回头看看,仍旧是一条空空的走廊,杨挚轻轻碰了一下她的手臂,没有发出声音,口型却很明显的说了两个字“幻象”。
林弯弯刚要伸手去拉门把手,杨真把她拉开,他犹豫了一下,轻轻的握在把手上,然后小心的把它拉开,开了一条缝,他只看了一眼,就用力把林弯弯抱在怀里,让她的脸紧贴在他的胸前,杨挚慢了一步,刚刚来得及捂住锦司的嘴,锦司惊恐的瞪大眼睛,只那么一秒钟,就昏了过去。 七、
锦司缓缓的张开眼睛,正对着她的是一张奇怪的画,上面的图案千奇百怪,还有些莫名其妙的符号。她眨眨眼睛,才发现这张画是画在屋顶上的,她把头四处抬起来,发现自己躺在柔软的大沙发上,林弯弯躺在旁边的沙发上,头歪在一边。她为什么会在这里,她扶住脑袋,里面好象是被抽空了一样,一片空白。她和弯弯穿过走廊,杨真打开门,她看到了,一片空白。
怎么会这样,她晃晃脑袋,似乎要把夹在某个缝隙的东西抖落出来,她怎么跑到这里躺着,弯弯还睡得这么沉。她的心猛地一懔,弯弯不可能在陌生的地方睡得这么沉,她爬起来,脚麻的象有针在拼命的扎,她咬着牙,一路爬过去,用力的捏了下林弯弯的脸,她没什么反应,锦司慌了,指甲对着人中用力的掐下去,直到听到她一口气慢慢的出来才放下心来。
她长出了一口气坐在地上,靠着沙发打量着这间屋子,这里显然是一间办公室,不奢华却异常的舒适,她们怎么会跑到这里来呢?
林弯弯揉着脖子哀号了一声:“我的脖子都快断了,怎么回事,咱们怎么在这儿了?菜花?”她记起来了:“菜花你怎么会昏过去的?”
门从外面推开了,雷驰探进来看了一眼,回过头对外面说:“她们醒了。”他笑眯眯的走进来,往她们对面一蹲,先在锦司的手腕上搭了一下,满意的点点头,“你们应该庆幸我和雷骋都有随身携带吃饭家伙的习惯。”再把林弯弯的脑袋按下来看了眼她的脖子:“啧啧,他下手可够重的。”锦司跟着看过去,林弯弯的脖子后面有一道红色的痕迹,象是被重击过。
“谁干的?”锦司的语气轻得几不可闻,雷驰打了个哆嗦,后退几步。林弯弯摸摸自己的脖子,“好疼啊。”她咕咕哝哝的抱怨“要让我知道谁打的,我剥他的皮,抽他的筋。“
门再次被推开,这会儿大家都进来了,雷霆手里拿着一个托盘,上面是两杯冒着热气的东西,往茶几上一放,板着脸俯视着她们两个,一句话都没说,锦司看了林弯弯一眼,再看看雷霆,可以看得出他很生气。雷霆的生气的数量虽然不多,但每次都是保证质量的。她们俩往沙发里面缩缩,然后在心里考虑是不是主动承认错误比较好。
林弯弯用力的回想了一下,然后决定避重就轻,“我错了,我不该拖着锦司去看热闹,万一要有坏人怎么办,这次算我们走运,以后我一定要引以为戒,以免铸成大错……”
“林弯弯!”雷霆的声音已经接近爆发的边缘,好可怕,怪不得人家都说不叫的狗咬人疼,两人有志一同的堵上耳朵,谁好心借给她们一把雨伞啊。
“我什么都记不起来了。”锦司低声的抱怨,“就记得门开了,可是我看见什么了?”
“我什么都没看见,等我推开杨真的时候,我就看见杨挚捂着你的嘴,你昏过去了,”她用力的想,“是他把你打昏的?”她眼睛在屋子里扫视,意图抓到凶手,等她真的看到杨挚的时候,反倒愣住了,他就象刚刚逃难回来一样,一身的狼狈,脖子上有两道明显的掐痕,右眼上一块乌青,这是她造成的吗?她记得自己在突然来的一击前的确是掐住他脖子的。显然答案是“yes”,因为杨挚一接触到她的视线,心有余悸的往后退了好几步。
“锦司看见了些东西昏过去了,你以为是杨挚干的,就疯狂的攻击他,我把你打昏的。”杨真坐在对面的沙发上,好心的给她们解惑,不意外的收到四道杀人的目光,就算情况危急,这两位有仇必报的姑奶奶是不会放过他的。
锦司谄媚的对雷霆笑笑,小心翼翼的接过杯子,是热的可可奶,她嫌恶的放到一边,只有萝卜才喜欢这么甜丝丝的东西,果然旁边传来快乐的轻呼,然后是咕咚咕咚的噪音,她仍旧盯着杨真:“到底我看到了什么东西?为什么会想不起来。”
杨真看了雷霆一眼,才回答她:“你看到的东西对任何一个人来说都是一个噩梦,所以刚才丁大陆把你这段记忆清除了。”
锦司猛地跳起来,只跳起一半又跌回去,忘了腿还麻着,咬牙切齿的挤出一句话:“谁同意的?”
“我,”雷霆脸色还是阴着的,锦司张了张嘴,决定不去招惹他,换一个话题:“到底怎么回事?她们都去那里干什么?丁大陆去干什么?”
“这个问题要先清场。”杨真看了一眼听的如坠雾中的雷驰雷骋一眼。
林弯弯喝光了第一杯,正在打第二杯的主意,丁大陆就推门进来了,身后跟着谢莱顺,她刚要张嘴说话,杨真突然站起来往她这边儿走,吓了她一跳,锦司挡在他前边,“你想干什么?”
“我想看看她脖子地方的伤。”杨真居高临下的看了眼锦司:“我下手的时候忘了力道。”弯下身,装作察看的样子,但是近在跟前的锦司听见他刻意压低的声音:“不想惹麻烦,现在开始一句话都别说。”
林弯弯不知道该不该相信他,但显然从刚才他不让她看到门外的情况来看,他应该不会有什么恶意。谢莱顺虽然还是那么憔悴,但是她却觉得她象是刚刚卸下什么重担一样,整个人轻松了不少。她看见雷驰雷骋:“怪不得外面在放舞曲,你们俩都在这里。”
雷驰雷骋是唱着一半歌被雷霆从台上拽下来的,一看到昏迷不醒的锦司和林弯弯他们早就把自己来干什么给忘了,雷骋指着那杯剩下的可可奶说:“让锦司把这杯喝了,压惊的,至于弯弯的脖子,这个药膏外敷,一天两次。”他把药膏给雷霆,然后嬉皮笑脸的对着谢莱顺说:“陈酿姐,小意外,不许扣我们工钱。”
要不是杨真死死的攥着她的手,林弯弯绝对会大叫出声,她终于明白杨真为什么会说刚才那句话,眼前明明是谢莱顺,可是别人看来却是陈酿,如果不想让丁大陆知道更多,她最好还是乖乖的闭嘴。
但是丁大陆还是注意到了,他盯着林弯弯看了好一会儿,才问:“你不舒服吗?”
林弯弯立刻捧着脑袋,一副不堪其累的样子:“我头好晕,我好想睡觉。”就象锦司常说的,如果林弯弯后半辈子打算靠演戏来吃饭,那么她会饿死的。所以尽管大家都看穿了她拙劣的演技,但是毕竟今天晚上发生的事情太多了,也就就坡下驴,雷霆看了眼表:“太晚了,也该回去了。”
走到门口的时候,谢莱顺突然说:“谢莱顺刚才有点儿急事,可能下周赶不回来,林老师你能帮她请一下假吗?我不知道校长的电话,还有,如果可能就再找一个代课老师吧。”
林弯弯顿住脚,认真的问她:“她不会再回来了?”
谢莱顺看了一眼丁大陆:“应该不会了。”她的视线又回到林弯弯的脸上:“谢莱顺说她很喜欢你,可惜相处的时间太短了,真希望能早点认识你。”
林弯弯心里一阵难过,她眼睛直视着谢莱顺的眼睛,“我也很高兴认识她,虽然相处的时间不长,但是我很喜欢她,这个朋友如果有什么困难,我会愿意尽力去帮助她。”她转过身,第一个走出门。
锦司在她身后,欲言又止,她看看紧跟上来的雷霆,两者脸上是相同的疑惑,这是十年来第一次看见林弯弯为外人流泪。
八、
谢莱顺关掉大厅里的最后一盏灯,屋子里唯一的光线是从窗户那儿透进来的月光。她走到吧台后面,从柜台下面拿出一瓶酒,倒了半杯,啜了一口,一切都结束了。
她不用看镜子就知道自己现在的脸是什么样子,这张脸她已经看了一年多,虽然是当时是长在别人的脸上。值得吗?她呵呵笑出声,眼神凌厉且残忍,值得!
美貌是祸水,至少对她来说是。舍得舍得,有舍才有得,她失去的只是容貌,可是获得的,她打量着酒吧,这里的一切都是她的了,连地窖中一箱一箱的酒也是她的。酒,她盯着杯子中的液体,这一切由它开始,就由它结束。
林弯弯一下车就把杨真拉到一边儿嘀咕,雷霆看到杨真从开始就摇头到尾,马上走过去,提着她的衣领就往院里拽,锦司也没有请大家喝茶聊天的打算,利落的打发了闲杂人等,就转身回去三堂会审林弯弯。
不让丁大陆知道林弯弯的特殊之处是他们三人一致的结论,虽然锦司喜欢丁大陆,但还没有到拿林弯弯冒险的地步,至于杨氏兄弟,更要隔离开,什么事情他们一出现,准会变得想当诡异。
“所以,”锦司最后落锤:“你尽量少跟杨家那俩人和猫接触。”
雷霆皱眉:“我看不出杨家兄弟俩对弯弯有什么不利的地方,事实上,今天要不是杨真,那件事你们俩都有份能看到。”
锦司搓搓手臂上的鸡皮疙瘩:“真要是那么恐怖你就别说了,我真怕我做噩梦。不过咱们要走的时候到底出了什么事?萝卜你看到什么了才会哭的?”
“我哪里哭?”林弯弯摸不着头脑,她看看锦司,再看看表情同样严肃的雷霆:“我什么时候哭的?”
“你从那间办公室出来的时候,我看见你脸上有眼泪的。”
“我不知道啊,我是看到了谢莱顺,听她那么说我很难受。”林弯弯抱着膝盖蜷缩在沙发里,“我很喜欢她,所以听她用那种口气说她永远不会再回来了,真的很难过。”
“谢莱顺?等等。”雷霆拦住她,“什么时候冒出来的谢莱顺?不是说她走了吗?”
三个人相互看看对方,再看看时间,锦司跳起来,“我去煮点咖啡,咱们需要对供,我都糊涂了。”
“我去洗澡,菜花你可真重了不少,我把你抱到办公室的时候胳膊差点折了。”雷霆躲过飞刀,跑到自己屋里,林弯弯鬼头鬼脑的张望一下,拿着电话蹲到院子的角落里,偷偷的拨电话。
锦司端着咖啡和点心出来的时候雷霆的头发还滴着水,林弯弯在沙发上拼命的揉着腿,她看见盘子里的蛋糕立刻想起来在申楚那里吃的那块,这几天心里既惦记着万大厨,又想着谢莱顺的事情,居然把这个给忘了。
“我已经找到了做馅饼的那个人,还在那里吃了块蛋糕,绝品啊。明天咱们去吃吧。”林弯弯嫌恶的看了那块蛋糕一眼:“蛋糕比蛋糕,气死蛋糕啊。”
“那些以后再说,那种地方最好也少去,万大厨还没回来吧。”雷霆摇摇头:“这件事情也看起来不象什么好事,先说说谢莱顺,到底怎么回事?”
林弯弯想了一下,“我不是告诉你们,我看到的谢莱顺面貌普通,而陈酿漂亮的不得了对吧,但是你们看到的谢莱顺却是非常漂亮的。最后和丁大陆进来的女人到底什么样子?”
“就是陈酿,长相很普通,脸色不是很好。”
“不对,她还是谢莱顺,你们最后看到的谢莱顺终于和我一直看到的谢莱顺是一样的了。”
“等一下。”锦司打断她,惊讶的瞪着她:“你是说,那个女人是谢莱顺,我在吧台看到的那个漂亮的和最后看到的这个普通的女人是同一个人?”
“我敢肯定,而且杨真也看到了,所以他才会提醒我要是不想让丁大陆发现就不要说话,我虽然不知道因为什么原因她的脸在不到一个小时的时间就变化了,但是她的脸在你们的眼里的确是变了。”
“那陈酿去哪里了?”锦司仍旧疑惑:“我们明明看到谢莱顺陈酿和那个男人,还有丁大陆都往后面走。”她转向雷霆:“你是怎么发现我们的?”
“你们刚一离开吧台我就觉得不对劲,就是心里毛毛的,所以我就四处找你们,我也不知道为什么一下子就找到后面的那个走廊,我一过去就看见两边都是杯子架,菜花你躺在地上,萝卜掐着杨挚的脖子,杨真想把你们俩拉开,没拉开就把你打昏过去了。不过我没看见谢莱顺和陈酿也没看见丁大陆,我们把你们俩抱到办公室的时候,丁大陆拽着那个女人回来了,他看起来很生气。杨真就说菜花你看到了一些特别不好的东西,让丁大陆帮你清除这段记忆,丁大陆问过我才帮你清除的。后来他就把那个女人带到隔壁的小办公室,我把雷驰雷骋拉过来看看你们怎么样,后面的你们就知道了。”
林弯弯从茶几上拽过一张纸,咬了咬笔头儿,一边念叨一边写:“问题一,谢莱顺和陈酿的脸为什么会换过来换过去?问题二,谢莱顺到底发生过什么事情才会突然失踪一年多。”她抬起头看了一眼他们:“杨真调查过她,三年前她父母都去世了,然后她也没有任何消息的就不见了,去年才又出现的。问题三,那个跟着陈酿出去的男人是谁?”
锦司拍了她一下:“不对,不对,我记得很清楚,那个男人是跟着谢莱顺出去的,陈酿跟在他后面。”
林弯弯继续啃着笔头儿:“这只能说明一件事情,菜花,就是那个时候,谢莱顺和陈酿就已经换过脸了,因为我看到的先出来的的确是陈酿。 问题四,到底门背后发生了什么才会让菜花昏过去,如果不好的镜头指的是杀人,那是谁杀了谁?尸体在什么地方?问题五,丁大陆当时去了什么地方?”她晃了晃手里的纸片,“谁能回答这些问题?杨真还是丁大陆?或者是谢莱顺自己?”
“没有人。”雷霆把纸拿过来揉烂了:“总之,这件事情你不能再参与了,现在太危险了,你就当作没有这回事。”
“可是我觉得谢莱顺会有危险。”林弯弯拽着锦司的袖子:“我和她接触没有那么多,可是我不知道为什么我就很喜欢她,最多这样,我保证,我只是打听,没有你们的同意,我绝对不单独擅自行动,我头一次对别人的事情这么好奇。”
锦司低头看着她,脸上担心和焦虑让林弯弯觉得自己的要求太过分了,雷霆坐过来,手指在她的脸上划了一下,然后举到她眼前:“弯弯,我们觉得,你现在变了很多,今天我都是第二次看到你哭了,我都十多年没看到你哭过了。”
林弯弯愕然的盯着他手指上眼泪,再摸摸自己的脸,真的,她真的哭了。
八、
谢莱顺关掉大厅里的最后一盏灯,屋子里唯一的光线是从窗户那儿透进来的月光。她走到吧台后面,从柜台下面拿出一瓶酒,倒了半杯,啜了一口,一切都结束了。
她不用看镜子就知道自己现在的脸是什么样子,这张脸她已经看了一年多,虽然是当时是长在别人的脸上。值得吗?她呵呵笑出声,眼神凌厉且残忍,值得!
美貌是祸水,至少对她来说是。舍得舍得,有舍才有得,她失去的只是容貌,可是获得的,她打量着酒吧,这里的一切都是她的了,连地窖中一箱一箱的酒也是她的。酒,她盯着杯子中的液体,这一切由它开始,就由它结束。
林弯弯一下车就把杨真拉到一边儿嘀咕,雷霆看到杨真从开始就摇头到尾,马上走过去,提着她的衣领就往院里拽,锦司也没有请大家喝茶聊天的打算,利落的打发了闲杂人等,就转身回去三堂会审林弯弯。
不让丁大陆知道林弯弯的特殊之处是他们三人一致的结论,虽然锦司喜欢丁大陆,但还没有到拿林弯弯冒险的地步,至于杨氏兄弟,更要隔离开,什么事情他们一出现,准会变得想当诡异。
“所以,”锦司最后落锤:“你尽量少跟杨家那俩人和猫接触。”
雷霆皱眉:“我看不出杨家兄弟俩对弯弯有什么不利的地方,事实上,今天要不是杨真,那件事你们俩都有份能看到。”
锦司搓搓手臂上的鸡皮疙瘩:“真要是那么恐怖你就别说了,我真怕我做噩梦。不过咱们要走的时候到底出了什么事?萝卜你看到什么了才会哭的?”
“我哪里哭?”林弯弯摸不着头脑,她看看锦司,再看看表情同样严肃的雷霆:“我什么时候哭的?”
“你从那间办公室出来的时候,我看见你脸上有眼泪的。”
“我不知道啊,我是看到了谢莱顺,听她那么说我很难受。”林弯弯抱着膝盖蜷缩在沙发里,“我很喜欢她,所以听她用那种口气说她永远不会再回来了,真的很难过。”
“谢莱顺?等等。”雷霆拦住她,“什么时候冒出来的谢莱顺?不是说她走了吗?”
三个人相互看看对方,再看看时间,锦司跳起来,“我去煮点咖啡,咱们需要对供,我都糊涂了。”
“我去洗澡,菜花你可真重了不少,我把你抱到办公室的时候胳膊差点折了。”雷霆躲过飞刀,跑到自己屋里,林弯弯鬼头鬼脑的张望一下,拿着电话蹲到院子的角落里,偷偷的拨电话。
锦司端着咖啡和点心出来的时候雷霆的头发还滴着水,林弯弯在沙发上拼命的揉着腿,她看见盘子里的蛋糕立刻想起来在申楚那里吃的那块,这几天心里既惦记着万大厨,又想着谢莱顺的事情,居然把这个给忘了。
“我已经找到了做馅饼的那个人,还在那里吃了块蛋糕,绝品啊。明天咱们去吃吧。”林弯弯嫌恶的看了那块蛋糕一眼:“蛋糕比蛋糕,气死蛋糕啊。”
“那些以后再说,那种地方最好也少去,万大厨还没回来吧。”雷霆摇摇头:“这件事情也看起来不象什么好事,先说说谢莱顺,到底怎么回事?”
林弯弯想了一下,“我不是告诉你们,我看到的谢莱顺面貌普通,而陈酿漂亮的不得了对吧,但是你们看到的谢莱顺却是非常漂亮的。最后和丁大陆进来的女人到底什么样子?”
“就是陈酿,长相很普通,脸色不是很好。”
“不对,她还是谢莱顺,你们最后看到的谢莱顺终于和我一直看到的谢莱顺是一样的了。”
“等一下。”锦司打断她,惊讶的瞪着她:“你是说,那个女人是谢莱顺,我在吧台看到的那个漂亮的和最后看到的这个普通的女人是同一个人?”
“我敢肯定,而且杨真也看到了,所以他才会提醒我要是不想让丁大陆发现就不要说话,我虽然不知道因为什么原因她的脸在不到一个小时的时间就变化了,但是她的脸在你们的眼里的确是变了。”
“那陈酿去哪里了?”锦司仍旧疑惑:“我们明明看到谢莱顺陈酿和那个男人,还有丁大陆都往后面走。”她转向雷霆:“你是怎么发现我们的?”
“你们刚一离开吧台我就觉得不对劲,就是心里毛毛的,所以我就四处找你们,我也不知道为什么一下子就找到后面的那个走廊,我一过去就看见两边都是杯子架,菜花你躺在地上,萝卜掐着杨挚的脖子,杨真想把你们俩拉开,没拉开就把你打昏过去了。不过我没看见谢莱顺和陈酿也没看见丁大陆,我们把你们俩抱到办公室的时候,丁大陆拽着那个女人回来了,他看起来很生气。杨真就说菜花你看到了一些特别不好的东西,让丁大陆帮你清除这段记忆,丁大陆问过我才帮你清除的。后来他就把那个女人带到隔壁的小办公室,我把雷驰雷骋拉过来看看你们怎么样,后面的你们就知道了。”
林弯弯从茶几上拽过一张纸,咬了咬笔头儿,一边念叨一边写:“问题一,谢莱顺和陈酿的脸为什么会换过来换过去?问题二,谢莱顺到底发生过什么事情才会突然失踪一年多。”她抬起头看了一眼他们:“杨真调查过她,三年前她父母都去世了,然后她也没有任何消息的就不见了,去年才又出现的。问题三,那个跟着陈酿出去的男人是谁?”
锦司拍了她一下:“不对,不对,我记得很清楚,那个男人是跟着谢莱顺出去的,陈酿跟在他后面。”
林弯弯继续啃着笔头儿:“这只能说明一件事情,菜花,就是那个时候,谢莱顺和陈酿就已经换过脸了,因为我看到的先出来的的确是陈酿。 问题四,到底门背后发生了什么才会让菜花昏过去,如果不好的镜头指的是杀人,那是谁杀了谁?尸体在什么地方?问题五,丁大陆当时去了什么地方?”她晃了晃手里的纸片,“谁能回答这些问题?杨真还是丁大陆?或者是谢莱顺自己?”
“没有人。”雷霆把纸拿过来揉烂了:“总之,这件事情你不能再参与了,现在太危险了,你就当作没有这回事。”
“可是我觉得谢莱顺会有危险。”林弯弯拽着锦司的袖子:“我和她接触没有那么多,可是我不知道为什么我就很喜欢她,最多这样,我保证,我只是打听,没有你们的同意,我绝对不单独擅自行动,我头一次对别人的事情这么好奇。”
锦司低头看着她,脸上担心和焦虑让林弯弯觉得自己的要求太过分了,雷霆坐过来,手指在她的脸上划了一下,然后举到她眼前:“弯弯,我们觉得,你现在变了很多,今天我都是第二次看到你哭了,我都十多年没看到你哭过了。”
林弯弯愕然的盯着他手指上眼泪,再摸摸自己的脸,真的,她真的哭了。
九、
谢莱顺不见了.第二天林弯弯和锦司再去惑水的时候发现酒吧没有开门,三三两两的人围着酒吧门口的一块牌子看一阵然后一哄而散,她们挤到前面,那块牌子写着:“店主去火星进货中。”
下一天,再一天,下星期,门口牌子上的字都已经风吹雨打的模糊了,可是惑水还没有开业,林弯弯坐在马路对面酒吧外面的椅子上,手插在大衣兜里,天气已经很冷了,她看看表,已经九点了,再不回去就该被他们俩痛扁。她站起来,把钱扔在桌子上招呼服务生结账,眼角得余光扫到一个熟悉的身影,她迅速转过身,这个时候的酒吧街上人来人往,只一下就再也看不见了,不过林弯弯敢肯定,那是万大厨,她没有动,她已经向锦司和雷霆保证过,绝对不会单独涉险。
她竖起大衣的领子,往车站走,一辆车在她身边儿停下来,车窗摇下来,露出一张猫脸,哈,有免费车坐了,她拉开车门钻进去,开车的是杨挚,而后座除了那只瘟猫,还有一个长的好象肯德基爷爷的老头儿,穿着黑色的对襟中式棉袄,笑眯眯的看着她。
“呃,不好意思,我以为是杨真。”林弯弯嘴里说不好意思,还是毫不客气的坐个舒舒服服,这鬼天气,进来了就别想让她出去。肯德基爷爷还是笑眯眯的上下打量她,半天不说话,杨挚看了眼后视镜,忍不住乐了:“你是不是在琢磨炸鸡?”
看来不止她一个人认为他长的象肯德基爷爷,林弯弯摸摸猫的耳朵,突然举起它左看右看,很疑惑的对上它的眼睛:“我是不是眼花了,我怎么觉得你们俩跟以前不一样了?”
她转过头看看老人,“您好,我是林弯弯。”她把猫举到老人眼前,不管它多气急败坏的挣扎:“你看,它的黑白分界线不象以前那么笔直的一条缝了,好像白毛这边儿也长了黑毛,黑毛这边儿也多了白毛。”
“放开我啦。”猫终于挣脱魔爪,躲到老人身后:“爷爷你看啦。她就是这么欺负我们的。”
“我是杨真杨挚的爷爷。”老人脸上表情没什么变化,他伸出手,林弯弯忙伸手去握,老人反过手来看她的手心,那儿有一道细细的红线,“这个红线是疤?”
“上次不小心玻璃划到的,结了痂掉了之后就留着这条线,”林弯弯看着瘟猫面带愧色的往后缩了缩。
“还正好和你这个位置上的掌纹重合啊,爱情线,正好盖住了,不知道的人还以为你的感情线是红色的。”
肯德基爷爷也看手相?林弯弯摇头:“没有的,我是断掌,我的手上本来就没有感情线。”她不着痕迹的抽回手掌,“怎么没看见杨真?”
“他出差了,”杨挚从后视镜里看她:“你不知道?”
“我怎么会知道?自从上次酒吧就再也没见过他了。”
杨挚神情古怪的看她一眼:“他是查到了谢莱顺的点儿什么东西,才会急急忙忙的去的。”
自从知道杨真真的在帮她查谢莱顺的事情,林弯弯就不去惑水守门了,对这个行为最感激的是锦司和雷霆,他们已经吃了好几天方便面和速冻饺子,再吃下去会因为防腐剂中毒而死的。
“我决定对杨真的印象改观,他还是一个不错的人。”锦司叼着筷子,这大冷的天儿吃火锅实在是很美妙的一件事情,更何况林弯弯的火锅底料一直配的独特,害他们吃了家里的就不能吃外面的火锅了,口感差很多。
“我也早就受不了了,真想不通大冷的天儿还有人天天去酒吧晃。”林弯弯把一把金针菇放进去:“有什么可泡的,天天去不还都一个样。”她搅了搅锅底:“杨真的爷爷看起来好可爱,就象肯德基爷爷,有机会你们一定要看。”
雷霆突然侧耳听了一下:“是不是有人敲门?”
三个人都不说话,果然,又听见了敲门的声音。“咱们该安一个门铃了。”雷霆往外走,到了门口看了眼猫眼儿,才把门打开。
“你这蹭饭的功夫练了多少年了,也太准了。”雷霆侧身让杨真进来,“正说到你,先进来吧。”
杨真手里提着一个箱子,一进屋就往地上一扔,脱掉大衣就坐在桌子边儿上,锦司拿了一副碗筷给他,“你不会刚回来吧?”
杨真顾不上说话,先吃了好几口,才算是把胃里的寒气驱出去,“天气不好,飞机晚点,没吃饭。”干净利落的说完就接着吃,林弯弯满怀期待的看了眼他,再看看地上的箱子,“你找到谢莱顺了?”
“不算,不过好赖能回答你一个问题了。”杨真看到锅里居然还有一半的螃蟹,伸筷子捞了上来,雷霆倒抽一口凉气,“啊呀,最大的一个被他捞走了。”
“哪个问题?”
“谢莱顺为什么会失踪一年多。”杨真扔下这一句就开始和雷霆拼抢锅中的好料,也不管锦司和林弯弯心痒痒的等着答案,显然没吃饱前他是不会说的。雷霆瞄了一眼锅里,“萝卜,还有螃蟹不?”
“对啊,这天哪儿来的螃蟹?”锦司抬头:“味道还真不赖。”
林弯弯张大嘴巴瞪着他们,“这螃蟹不是你们买的?”她跳起来打掉他们手里的筷子,“别吃了。”她站起来就往厨房跑,一会儿就提拉着一个铁丝篓回来,“别开玩笑,这个真的不是你们买了放在厨房的?”
“送我去医院。”雷霆突然站起来,手捂着胃,“救命啊。”他往后踉跄几步,倒在沙发上,锦司和林弯弯大惊失色的跑过去:“雷霆?”
杨真往后靠到椅子上,怨恨的瞪了一眼火锅:“装的。”
锦司仔细看了一眼,用力给了他一拳:“成全你,打你到你妈都认不出来。”雷霆这回真的捂着肚子站起来,锦司的功夫不是白练的,他哀号着回到桌子边儿,看了眼里面的东西,“还能吃吗?”
林弯弯把锅子端起来,“不能吃了,会不会有问题?”她担心的瞄了两眼锦司和雷霆,“要不要去医院?”
杨真把篓子翻来覆去的看,“非人的气息,倒不一定是有毒的。”
林弯弯连锅带汤装进塑料袋里,一起扔,“我以为你们谁买的放在厨房,我还说怎么这天儿还有这么新鲜的螃蟹,我再做点儿菜吧。到底会是谁放的螃蟹?杨真,你先说你都找到什么了?”
连雷霆和锦司都抱着饼干盒子拉着小板凳一起坐到厨房门口,杨真把刚才扔到地上的箱子拽过来,拿出一个像框举给她看,照片上是两个甜甜蜜蜜拥抱在一起的两个人,锦司指着那个女孩,“这个到底是谁?谢莱顺还是陈酿?”
“这个是三四年前的照片,她是谢莱顺。这个男人叫徐江,三年前他是谢莱顺的未婚夫。”
“怎么了?”林弯弯突然冲过来,却不是冲向他,杨真转过头,在他旁边,锦司和杨真两个人扭打在一起。
“杀死他。”两人的眼神空洞,机械的重复着,手指用力的掐向对方,杨真只愣了一下,用力的两下击昏他们。
林弯弯手用力的捏紧,关节泛白,她气得发抖,“要是让我知道是谁伤到他们,我会让他后悔活着。”
杨真见过这样的表情,上次林弯弯看到锦司昏倒的时候,差点儿掐死杨挚,他犹豫了一下,没有告诉她,用食物控制人的思维,是孟德里斯一族的绝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