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爱在西元年】作者:彭柳蓉
[size=2]爱在西元年(2)老鼠?米奇老鼠?最喜欢的最讨厌的?
从长椅上跳起来,夜心以超人的速度奔到爸爸的书架前,抽出一本书《莫提墨人》。这个书架上所有的书都曾被自己翻过看是否有夹层或是信件。
一九二七年,迪斯尼第一次萌发了让一只老鼠当主角的灵感,他马上帮这只老鼠取名为“莫提墨老鼠(MortimerMouse)”,不过当时同行的妻子却想到一个更好的名字:“米奇老鼠(MickeyMouse)!”第二个名字!莫提墨!
夜心最喜欢的是米老鼠最讨厌的是老鼠。一切线索直指《莫提墨人》。
在书的10、11、28、30、47、52、67和88页,有人分别用淡淡的铅笔在某些字上点了极细的一点。如果不是有心这样寻找,绝对无法找到这痕迹。
夜心的心脏狂跳。那些字组成了一个银行保险柜的号码和密语,还有一句相当可怕的话:
有人一直监视你。
不动声色地将父亲送自己的十四岁生日礼物——锂电池装备的电击匕首以及一些小道具放进书包后,夜心深呼吸,然后若无其事地走出实验室。一个完美的谋杀案的背后必然有个可怕的家伙或集团在操纵。有人正在暗地里窥视着自己的一举一动呢。
搭车,走进泰华商业银行旁边的商店,假装询问有否店员招聘,顺利地换装成一个戴鸭舌帽的男孩,之后夜心才走进泰华商业银行的大门。
本来复杂的手续却变得相当简单,在夜心说出密语之后,经理的态度宛如对待贵宾。
站在保险箱前,夜心伸出手,拉开抽屉,也拉开了自己新的生命旅程。命运的齿轮开始旋转。
里边是一封信和一条手链。
夜心顺手将手链戴在左手手腕上,展开信:
亲爱的宝贝,你看到这封信的时候我已经永远地离开了你。我要告诉你的第一件事情是,你马上会被人追杀……
与此同时,保险库的沉重的金属大门在轰然巨响中飞了起来。一个戴着黑色头套的黑衣人杀气腾腾地出现在门口。
夜心瞄了黑衣人一眼,继续往下读信——老爸,您既是神算,当然会写保命方法吧。你女儿我的骨头绝对比钢门要脆弱啊——
你逃命的唯一机会就是用你的血为“夜心之链”解开封印。你是晨曦的女儿,我最爱的巫女的女儿。你拥有的是悲惨的不同于常人的人生……
黑衣人的眸子是银色的,他反手将右手毫不留情地插入一个警卫的胸膛。缓缓地抽出手,那黑夜人舔食着手上的血迹。
他的声音沙哑而粗糙,宛如砂纸:“把东西给我。”整个保险库被他的杀气笼罩,让人呼吸急促。
夜心露出甜美的微笑,但声音中还是有藏不住的紧张:“你要偷看我爸爸给我的信?”那怪物杀人杀得漫不经心,似乎手下曾经葬送过上百亡灵。不知道为什么,夜心左手手腕上的手链一阵发热,呼吸也顺畅了一些。
总之,你爸爸我和你妈妈相爱,你妈妈因此背叛自己的族人,之后生病死去。爸爸死得很开心,因为可以见到你的妈妈。手链可以保你平安,不过你只能先回到古代……
夜心的瞳孔放大。回到古代?
黑衣人鬼魅一般擒住夜心的肩膀,细长的眼睛里有着冷血动物的无情光芒。他似乎被什么烫伤,猛地缩回了手,倒退半步。夜心的右手袖子里滑出闪烁着诡异蓝芒的匕首。
“老爸说这个东西能够让大象倒退。”夜心明亮的眼睛里满是坚毅的神色。
黑衣人仰天狂啸。他的身体慢慢变形,有什么坚硬的刺戳破了他的衣服长了出来。
“老天啊……”夜心无法置信地看着化身为半兽人的黑衣人,“长得丑不是你的错,可出来吓人就是你的不对了。”她的匕首闪烁着电芒袭向黑衣人。匕首居然无法刺穿那布满硬刺的兽化皮肤。夜心硬生生承受了黑衣人恐怖的一击。她跌在不远处,嘴角流下一丝血。那恐怖的一击似乎要撕裂她的心脏。还好,在那之前,手链里传来奇异的力量将这冲击力化解了七七八八。
“交出‘夜心之链’。”黑衣人阴森森地说道,逼近夜心。
“我叫夜心,‘夜心之链’当然是我的。”夜心苍白的脸上露出顽皮的微笑,她举起左手手腕,将嘴唇印了上去。虽然不想相信老爸的什么回到古代之类的奇怪的话,但是,这是自己唯一全身而退的指望,不试试怎么行。
就在夜心的唇触及那“夜心之链”的宝石的时候,她的血融入了宝石之中!
炫目的光华笼罩住了夜心!这光如同有了形体一般裹住夜心。夜心在心中哀嚎:老爸,你早打招呼我就带些银子上路啊。现在的我,除了防身的匕首和书包里的一些小玩意儿,就什么都没了。要是能带上一把AK47手枪去古代,自己还不成了古代的杀手之王?又或者自己带上大把不值钱的人造钻石去,赚回一堆黄金交房租也好啊。再不济,自己也该带上一些现代药物,尝尝古代当神医的滋味啊。可惜自己的书包里只有几本书和一个方便药包、一罐可乐、几颗巧克力糖而已……
黑衣人不甘心地企图撞入光幕,却被挡在了外面。
夜心依稀看见一队警卫拿着枪冲了进来。黑衣人化作一滩黑水消失在地板的缝隙间,只留下黑色的破烂衣裤。
心灵深处,回荡着一个恐怖的女人的笑声,“夜心,我们很快会见面,我的姐姐的女儿……”[/size] 爱在西元年(3)
烈火焚身的感觉袭上心头。极度的火热和冰寒。夜心的身体仿佛要被这光扯碎一般痛苦。
冰霜与烈焰中,夜心的心神完全被一幕一幕往事占据。父亲的笑脸,学校的风光,一切都成为杂乱的光与影将自己的神智埋入脑海深处。
之后,夜心被光形成的风暴从这个世界带走。光的风暴在女巫血液的指引下,前往早已尘封在黄土下的历史深处。
公元380年。魏晋南北朝时代。
匈奴、鲜卑、羌、氐、鞨五大胡族群起反晋,晋室被迫南渡,形成南北对峙之局。
战场之上,白骨蔽野,千里无炊。
而偏居江南的晋朝首都建康仍然是歌舞升平,风流花间。
自西晋灭亡,北方饱受战火摧残,汉族大举南迁,达百万之众,南晋遂于建康地区设置侨郡。一时秦淮两岸日益繁华,城内城外挤满南来的北方人,把建康变成融合南北风格的城市,非常兴旺热闹。
只见一队人马,旋风般驰过建康城外的树林。
为首的少年一身白色武士服,背挂宝剑,体型挺拔修长,正策骑着一匹纯白骏马。他英俊无匹的脸容冷如铁铸,紧抿的双唇透着坚毅果决的味道。
正在这个时候,晴空之中响起霹雳声。半空之中,传来女孩的惊叫声:
“救命啊,你一定一定要接住我!”
穿着牛仔裤,背着书包,夜心从天而降!
那古代少年只觉得一团模糊的人影砸了下来,随即灵巧地操控马匹,飞身接住了这个像八婆般吵个不停的物体。
经历穿越时空的可怕旅行,夜心落入了一个陌生少年的怀抱。
紧紧抓住少年的衣袖,夜心睁开眼睛,平息狂暴的心跳。
“你是什么人?”少年看着穿着奇装异服的女孩,好看的眉皱了皱,用让夜心听起来感觉好奇怪的口音问。
夜心愣了愣。自己总不可能回答,我是二十一世纪的高中生夜心,我们都是中国人。这位帅哥江南口音,相信自己应该学得不差。
转动灵活的双眸,夜心露出无邪的微笑,“我是离家出走的可怜人。”
少年冰冷地笑了笑,双手一松,夜心的屁股率先狠狠地亲吻大地。要是在平时,运动神经发达的夜心也不至于如此狼狈,但是,超级长途的旅行让她已经累得宛如木头人了。
“南北局势紧张,你不说实话,那就是奸细。”少年的话让夜心目瞪口呆。南北局势?奸细?好想昏倒来解决这个难题哦,可为什么自己一向是健康宝宝,从不晕倒?
“这位大侠,您觉得我这么出众又奇怪的服装和长相,适合做奸细吗?”夜心露出在二十一世纪的商场里打工练就的招牌微笑:“要不您请我吃顿饭,我把我的来历慢慢说给你听?”夜心似乎完全感觉不到少年的凌厉气势,牵着他的马,仰头恳求。
碧蓝的古代天空下,阳光灿烂的午后。
英挺的少年俯视着这服装奇异的少女,眼神幽深。终于,他的唇角牵起向上的优美弧度。
第二章古代冒牌神医
马这样的生物真的是世界上最漂亮的。夜心一边想着,一边紧紧地抱住马脖子。从来没有骑过马的自己,当然不太想因为过于嚣张而摔下马背。
谢挺之,这个穿着白色武士服以为自己是白马王子的家伙,一直用一种研判的眼神看着自己。虽然被古代酷哥注视算是件愉快的事情,但谢挺之的眼神并不是欣赏,而是好像在看什么稀有动物一般。
“我想,你不可能是奸细。我从来没有看到过骑术这么差的奸细。”谢挺之露出淡淡的微笑。不知道为什么,自从自己答应收留这奇怪的女孩之后,心情就很不错。那女孩的衣服从款式到布料都是自己没见过的,她说话的方式也非常奇怪,那漂亮的眸子里闪耀着惊人的活力和睿智。跟她打交道应该是项有趣的娱乐活动。
谢挺之的毒舌让夜心愤怒地瞪了他一眼。古人怎么这么恶毒啊?真是进化未完成。可怜自己才入南晋,身无分文,只能先跟随这拽得要命的家伙混混。当初自己知道到达的是战乱不断的南晋,心里还真是哀怨得不得了。幸亏转念想到这个时代好像出了很多有名的美男子,心情才好了一些。
“夜心,你看起来似乎读过几年书?”谢挺之问。
夜心淡淡一笑,“至少在这里可以冒充大诗人吧。”真的很想在谢挺之脸上看到惊讶的表情。扑克脸帅哥是自己最唾弃的一型了。
“是吗?……”急促的马蹄声打断了谢挺之的话音。
“将军,婷小姐她突然患上怪病,似乎是……”急马驰来的亲兵低头跪下,神色焦灼不安。
“立刻回府!”谢挺之的白马蹿出队伍,疾风一般卷了出去。整个马队都加快了速度。夜心骑乘的黑马也矫健地跟着快跑了起来。
“拜托你跑稳一点,不然先死的就是我啦。”夜心紧紧抱着黑马,心中默默祷告。
唐诗人刘禹锡写过一首诗:朱雀桥边野草花,乌衣巷口夕阳斜。旧时王谢堂前燕,飞入寻常百姓家。
朱雀桥。乌衣巷。
乌衣巷谢家大宅占地十余亩,沿秦淮河而筑,雄伟与清雅兼具。
夜心的心中无限佩服。毕竟,有一座公园一样大和美的家是相当不错的。谢挺之居然是南晋有名的谢家人,是超级显赫的高门大阀的子弟。王、谢两家是江左最著名的世家大族,自晋室南迁,两家对晋室的支持不遗余力,朝廷的要位,均由此两家轮流出任。一不小心,自己在古代投靠的居然是一个超级有势力的家族,不知道能不能吃到美味的名菜呢。夜心努力不让口水流出来。 爱在西元年(4)
“少爷,婷小姐她……”管家谢仁快步上前。
谢仁是一个极其精悍的人物,眼神有若实质一般。他穿着青色衫子,步伐有力而轻捷。这让夜心联想到战场之上的武将而非肯德基伯伯一样的管家。
“婷妹到底怎样?”谢挺之眼色一凝。旁人看不出他的慌乱,他身后的夜心却看到他的手指在微微颤抖。
“小姐她似乎是被人在饮食中下了砒霜……”管家谢仁低声道,“宋医师正在救治,不过情况似乎不太好,因为发现得晚了。”
夜心站在谢挺之身后暗想,原来下毒和暗杀是在晋代也无法避免啊。砒霜就是砷,潜伏期短,发作仅需十数分钟至数小时。误服的话,开始是口腔有金属味,口咽部及食道有灼烧感。继而恶心、剧烈呕吐和腹痛、腹泻。重症患者,有剧烈头痛、头昏、烦躁不安、惊厥、昏迷等。砒霜向来是古人下毒的好选择。如果是砒霜中毒的话,记得自己方便药包里有针对重金属中毒的解毒胶囊——
谢挺之感觉到自己的衣袖被人拉动,他回过头来,看到眼前的女孩温暖的微笑。
“如果你愿意的话,我想试着救救你妹妹。死马当活马医……”夜心的话让谢挺之差点吐血。
夜心知道自己说错,立刻补充道,“我可是神医转世哦。”对于古人来说,自己拥有的是超前一千多年的知识。扮神医骗人应该不难吧?
“你……”谢挺之微微皱了眉,不知道该不该信任眼前这个小东西。
“中毒的婷小姐是否最开始嘴里有金属的味道,然后恶心、剧烈呕吐和腹痛、腹泻。如果严重的话,现在大概已经昏迷了吧?”
夜心的话让管家谢仁一震:“正是如此。宋医师已经给小姐催吐,但是小姐中毒太深……”
谢挺之看进夜心的眼睛,坚定地点下头:“好,我信你,跟我来。”
秀颜楼在桃花林深处,是一处美丽的阁楼,也是婷小姐的闺阁。
此刻的秀颜楼笼罩着死亡的阴影。
婷小姐秀美的脸上是可怕的苍白,她昏睡着,间或痉挛着。即使这样,夜心也被她的美丽搞得失神了三分钟。
“宋医师之前已经叫人准备鸡蛋白十份搅均和入明矾9克,灌进婷小姐口内,直到吐后再灌。现在小姐好了一些。”丫鬟美玉低声禀告。她穿着黄色长裙,气质楚楚,宛如大家闺秀,但居然只是一个丫鬟。
“通过蛋白质与矾凝固,使毒液不被胃吸收。宋医师您非常厉害了。”夜心听了丫环美玉的陈述,不由得赞扬起眼前这个花甲之年的老者来。
宋医师愣了愣,“什么蛋白质?”
夜心笑了笑,“这个……是我家乡对鸡蛋白的说法。宋医师,您有中空的可以灌注药液的银针吗?”没有注射器,就只能靠银针了。
“银针?”宋医师看着夜心。
“宋医师,你配合夜心救婷妹。”谢挺之顾盼之间自有一种慑人的气度。
夜心放下书包,拉开拉链,拿出方便药包。
在夜心拉动拉链的时候,谢挺之心中一动:这么奇怪的设计还真适合在战场上运用。
“拿杯干净水来。”夜心吩咐美玉。美玉慌忙递上。
将一颗藏在药包夹层的胶囊捏破,夜心将药液溶入胶囊之中。这是特效药二琉基丙醇,能够治疗重金属中毒。古人们不曾理解的化学原理,就是让病人快速逃离死神魔掌的良方。
“宋医生,请你将银针扎入美女的胳膊肌肉之中,深度是三分。”
“帅哥,帮忙用你的内力将药液逼入这位美女的体内,数量是五滴。每半个时辰一次。一共四次。”
“小美女,你拿些温的鲜奶喂你家小姐。啊,多拿个杯子,我也口渴了。”
夜心清脆的声音在空气中回荡。惹来的却是一干人等奇怪的注视。
“啊,我是表现得太轻松了吗?”夜心了悟般地问。她站在婷小姐的床头,脸上是自信的神采,“这么美的美人怎么能这样就死掉?这可是神都不会允许的事情哦。”
谢挺之看着夜心明亮的眼睛,她坚定的眼神和自信的微笑让他的心慢慢地平静下来,依言为谢婷症治。看着呼吸渐渐平稳的妹妹,谢挺之开始坚定地相信,婷妹不会死!
他不知道夜心是不是真的如她所言是神医转世,但在他看来,坚定而自信的夜心身上,此时就像笼罩着一层圣洁的光环,绚丽夺目。
他一时间,竟然移不开自己的目光。
宋医师注视着婷小姐,神色一动:“小姐她醒过来了!”
夜心握住婷小姐的手,说出了一段足以让她和婷小姐成为终生好友的话:“美人,你看你的皮肤这次缺水缺得多厉害,记住好了要做补水面膜啊。”
谢家最近很是热闹。下人们一有空就围着夜心转悠。往往花园的亭子里会上演这样的一幕:夜心被包围在水果与点心之中,周围皆是丫鬟们恶狼一般渴望的眼神。
夜心穿的是右衽大袖衫,蓝色长裙,腰束银带,头发随便地挽了个髻,显得潇洒简单。
“夜心小姐,我的皮肤最近长好多小痘痘哦,该怎么办呢?”
夜心微微一笑,喝了口上好的碧螺春:“用薄荷叶子汁液给痘痘消炎,再加上我密制的战痘水。”她掏出自己才做出来的芦荟汁。
这个时候,人群如同潮水一般被分开,一个健壮得过头的女丫鬟挤了进来,她羞羞答答地看着夜心,“夜心小姐,人家我想减轻一下体重……”
“去药店买点荷叶天天泡水喝。记住有空就喝水,不要啃鸡腿。”夜心好心肠地回答。 爱在西元年(5)
女人们终于退下,轮到家丁们纷纷上场。显然是夜心大小姐的情书辅导时刻到了。
“夜心小姐,我想给春月写情信约她相会,可是想不出好听的句子啊?”大虎腼腆地求着夜心。
“你们约哪里?什么时候?”夜心的嘴里还有甜香的桂花糕。古代的糕点真是好吃得要命啊。
“老地方。明天晚上陪她看星星。”大虎的脸红得像煮熟的螃蟹。人群中一阵起哄。
“明夜星辰明夜风,画楼西畔桂堂东。身无彩凤翼,心有灵犀一点通。”夜心发现五百年后李商隐的诗句很是适合,拿来改了两个字,情不自禁地念出声。
“好一个‘心有灵犀一点通’……”一把清朗悦耳的声音在人群外响起。
夜心抬头望去,看到的是一个穿着白色锦袍,散发飘逸清淡气质的贵公子。他含笑看着完全没淑女形象的夜心,目中是毫不掩饰的惊叹。这么美的诗句,自己从未听过;这诗句里的爱情,也是如同美梦一般。
“在下司马元显,敢问姑娘芳名?”司马元显柔和的眼神让夜心无法拒绝他的诚意。
“夜心,黑夜的夜,开心的心。”夜心笑容可掬地回答。
“夜心小姐吗?”司马元显眼中闪过奇特的幽光:就是那个将婷小姐救活的神秘神医?虽然谢家严密封锁了婷小姐中毒事件,但在建康,绝大多数的事件都休想逃过自己的耳目。
“在下仰慕夜心小姐的诗才,想请夜心姑娘光临七日后的‘光牧诗会’。不知小姐意下如何?”司马元显凝视夜心。眼前的女子不过是中人之姿,却因为其本身特有的魅力而显得光彩夺目,轻易就让人心生好感。她不但拥有神秘的医术,其诗才更不在诗坛名家之下。
“啊?”夜心呆了呆:参加诗会这样无聊的事情?
“司马公子似乎和我的朋友相谈甚欢啊?”这时另一个冰冷却带着奇特磁性的声音响起。
夜心斜眼看过去,露出了微笑,“是你啊。”
来人正是谢挺之。他俊美的脸上是淡淡的微笑。夜心却直觉地感觉到他心情不太好。
司马元显注视着谢挺之,仍然一副浊世佳公子的悠闲意态:“谢府果然高人无数。夜心姑娘诗才惊人,元显诚邀她参加光牧诗会。”
谢挺之看了夜心一眼。司马元显虽然讨厌,但却很少赞人。看来,自己拣回来的这个神医还真是不简单。
夜心发现眼前不同类型的帅哥站在一起还真是养眼。不过,他们之间的气流似乎有些诡异耶。她努力微笑:“司马公子,如果我正好有空的话会去诗会参观参观的。”
“什么?!你居然说正好有空的话才去参观一下?”秀颜楼上,谢婷惊讶地看着不知好歹的夜心,“难道你不知道拥有参加光牧诗会的资格是多么难得的一件事情?而且司马元显地位显赫,你就这么敷衍他?”
“哎呀,我最讨厌大家坐一起没事讨论文学了,那是变态才做的事情啦。”夜心的回答差点让谢婷再次毒发身亡。
“你……”谢婷手指颤抖地指着夜心,如花容颜有扭曲的危险。
“你还是关心一下到底是谁给你下的毒吧。”夜心握住谢婷的手,痞痞地笑着,“美人,我可不想再救你一次。”
谢婷的脸色一变,她似乎陷入到某个噩梦中一般。片刻,她抬头:“我也许本来就该死去。”
“我知道你有难言之隐。可是婷美人啊,你知道我昨天在我的房间里发现了什么吗?”夜心漫不经心地打开书包,拿出一根蓝幽幽的针,“要不是我视力太好的话,当我躺在枕头上的时候,这针就会要了我这条小命。”
“……我最大的错误就是不该爱上绝对不能爱的人……”谢婷看着毒针,天人般的容颜里是深深的痛苦。
“爱都爱了,那就一定把自己爱的人也拉下水爱自己喽。”夜心兴致勃勃地建议。
“我以为我可以为了我和他的爱去反抗我的命运。可是,我后来发现他爱上的不是谢婷,而是谢婷背后的权利与荣耀。”谢婷闭上眼,流下两行清泪。
夜心看着谢婷,脸上是古怪的神色,“原来……下毒的人就是你自己……你居然对自己下毒?!”
桃花林。风很大,花瓣们纷纷离开枝头,任凭风把自己带到任何地方去。
夜心走在桃花林里,心中是沉沉的惆怅。即使谢婷贵为谢家小姐,却不能自主选择婚嫁的对象,不能得到单纯的爱。古人真是自己无法理解的一种生物啊。
夜心摸索自己袖子里的“夜心之链”。自从来到晋朝,这手链就像沉睡了一般,怎么也没有反应。每次自己看到古代的茅厕,夜心就开始怀念二十一世纪的抽水马桶。
忽然,“夜心之链”热了一热,一幅诡异的图景出现在夜心的脑海中:桃花林,有蒙面黑衣人正在自己身后不远处,手中是明晃晃的飞镖!而蒙面人的背后不远处,司马元显正玩味地看着这一切。
夜心蹲下:“好大的一块金子哦!”飞镖擦过她的头发,钉在了桃树上。其实,就算夜心不突然蹲下,一粒珍珠也会打落飞镖。司马元显似乎想试探看看夜心是否会武功。
“我怎么没看到金子呢,夜小姐?”蒙面黑衣人刚想逃逸,就被司马元显轻松地擒住。夜心看出司马元显下的是重手法,那蒙面黑衣人的身体在剧烈地颤抖,却无法出声,喉咙里发出可怕的咳声。
“眼睛一时发花,呵呵,大概是太累了。司马公子,您属下的衣著真奇怪。”夜心露出超级无辜的笑脸。 爱在西元年(5)
女人们终于退下,轮到家丁们纷纷上场。显然是夜心大小姐的情书辅导时刻到了。
“夜心小姐,我想给春月写情信约她相会,可是想不出好听的句子啊?”大虎腼腆地求着夜心。
“你们约哪里?什么时候?”夜心的嘴里还有甜香的桂花糕。古代的糕点真是好吃得要命啊。
“老地方。明天晚上陪她看星星。”大虎的脸红得像煮熟的螃蟹。人群中一阵起哄。
“明夜星辰明夜风,画楼西畔桂堂东。身无彩凤翼,心有灵犀一点通。”夜心发现五百年后李商隐的诗句很是适合,拿来改了两个字,情不自禁地念出声。
“好一个‘心有灵犀一点通’……”一把清朗悦耳的声音在人群外响起。
夜心抬头望去,看到的是一个穿着白色锦袍,散发飘逸清淡气质的贵公子。他含笑看着完全没淑女形象的夜心,目中是毫不掩饰的惊叹。这么美的诗句,自己从未听过;这诗句里的爱情,也是如同美梦一般。
“在下司马元显,敢问姑娘芳名?”司马元显柔和的眼神让夜心无法拒绝他的诚意。
“夜心,黑夜的夜,开心的心。”夜心笑容可掬地回答。
“夜心小姐吗?”司马元显眼中闪过奇特的幽光:就是那个将婷小姐救活的神秘神医?虽然谢家严密封锁了婷小姐中毒事件,但在建康,绝大多数的事件都休想逃过自己的耳目。
“在下仰慕夜心小姐的诗才,想请夜心姑娘光临七日后的‘光牧诗会’。不知小姐意下如何?”司马元显凝视夜心。眼前的女子不过是中人之姿,却因为其本身特有的魅力而显得光彩夺目,轻易就让人心生好感。她不但拥有神秘的医术,其诗才更不在诗坛名家之下。
“啊?”夜心呆了呆:参加诗会这样无聊的事情?
“司马公子似乎和我的朋友相谈甚欢啊?”这时另一个冰冷却带着奇特磁性的声音响起。
夜心斜眼看过去,露出了微笑,“是你啊。”
来人正是谢挺之。他俊美的脸上是淡淡的微笑。夜心却直觉地感觉到他心情不太好。
司马元显注视着谢挺之,仍然一副浊世佳公子的悠闲意态:“谢府果然高人无数。夜心姑娘诗才惊人,元显诚邀她参加光牧诗会。”
谢挺之看了夜心一眼。司马元显虽然讨厌,但却很少赞人。看来,自己拣回来的这个神医还真是不简单。
夜心发现眼前不同类型的帅哥站在一起还真是养眼。不过,他们之间的气流似乎有些诡异耶。她努力微笑:“司马公子,如果我正好有空的话会去诗会参观参观的。”
“什么?!你居然说正好有空的话才去参观一下?”秀颜楼上,谢婷惊讶地看着不知好歹的夜心,“难道你不知道拥有参加光牧诗会的资格是多么难得的一件事情?而且司马元显地位显赫,你就这么敷衍他?”
“哎呀,我最讨厌大家坐一起没事讨论文学了,那是变态才做的事情啦。”夜心的回答差点让谢婷再次毒发身亡。
“你……”谢婷手指颤抖地指着夜心,如花容颜有扭曲的危险。
“你还是关心一下到底是谁给你下的毒吧。”夜心握住谢婷的手,痞痞地笑着,“美人,我可不想再救你一次。”
谢婷的脸色一变,她似乎陷入到某个噩梦中一般。片刻,她抬头:“我也许本来就该死去。”
“我知道你有难言之隐。可是婷美人啊,你知道我昨天在我的房间里发现了什么吗?”夜心漫不经心地打开书包,拿出一根蓝幽幽的针,“要不是我视力太好的话,当我躺在枕头上的时候,这针就会要了我这条小命。”
“……我最大的错误就是不该爱上绝对不能爱的人……”谢婷看着毒针,天人般的容颜里是深深的痛苦。
“爱都爱了,那就一定把自己爱的人也拉下水爱自己喽。”夜心兴致勃勃地建议。
“我以为我可以为了我和他的爱去反抗我的命运。可是,我后来发现他爱上的不是谢婷,而是谢婷背后的权利与荣耀。”谢婷闭上眼,流下两行清泪。
夜心看着谢婷,脸上是古怪的神色,“原来……下毒的人就是你自己……你居然对自己下毒?!”
桃花林。风很大,花瓣们纷纷离开枝头,任凭风把自己带到任何地方去。
夜心走在桃花林里,心中是沉沉的惆怅。即使谢婷贵为谢家小姐,却不能自主选择婚嫁的对象,不能得到单纯的爱。古人真是自己无法理解的一种生物啊。
夜心摸索自己袖子里的“夜心之链”。自从来到晋朝,这手链就像沉睡了一般,怎么也没有反应。每次自己看到古代的茅厕,夜心就开始怀念二十一世纪的抽水马桶。
忽然,“夜心之链”热了一热,一幅诡异的图景出现在夜心的脑海中:桃花林,有蒙面黑衣人正在自己身后不远处,手中是明晃晃的飞镖!而蒙面人的背后不远处,司马元显正玩味地看着这一切。
夜心蹲下:“好大的一块金子哦!”飞镖擦过她的头发,钉在了桃树上。其实,就算夜心不突然蹲下,一粒珍珠也会打落飞镖。司马元显似乎想试探看看夜心是否会武功。
“我怎么没看到金子呢,夜小姐?”蒙面黑衣人刚想逃逸,就被司马元显轻松地擒住。夜心看出司马元显下的是重手法,那蒙面黑衣人的身体在剧烈地颤抖,却无法出声,喉咙里发出可怕的咳声。
“眼睛一时发花,呵呵,大概是太累了。司马公子,您属下的衣著真奇怪。”夜心露出超级无辜的笑脸。 爱在西元年(6)
司马元显眼中闪过一丝幽光:“我可没有这么愚蠢的手下。看来,最近建康不太安定啊,连固若金汤的谢府也有刺客出没。”司马元显是皇帝的弟弟的儿子,果然有谈笑间杀人的风范。
“在这个时代,刺客是很有前途的职业,和神医这个职业一样有前途。”夜心看着痛苦得恨不得死去的刺客叹气,“你放过他吧。”
司马元显望入夜心那清澈的眼里。他放开右手,刺客委顿地倒在地上喘息。
“你没事吧?”夜心蹲下身子问道。
那刺客嘴唇微动,立刻一缕寒光从他口中射出,直奔夜心心脏处。
司马元显已来不及救夜心,一怒之下,他反手往刺客天灵盖拍下,那刺客当即毙命,脑浆宛如豆腐花般溅了一地。
夜心看着自己的心脏部位,蓝幽幽的牛毛细针正插在那里,宛如死神的名片。
“夜心,你还好吧?”司马元显似乎对夜心没有七窍流血这件事,很是意外。
夜心探手入怀,发现自己的贴身衬衣口袋里放着手机。毒针卡在了手机中!好险!古代真是个旅游不安全的地方啊。
“夜心——”谢挺之的声音突然在耳边响起。
“咦?你怎么在这里?”夜心一惊,才一回头,已被谢挺之按住了肩膀。
“别动。”谢挺之说。
他一双好看的眉紧皱着,一张脸越发让人觉得冷峻。夜心扭头的时候,鼻尖就险险从他皮肤上擦过去,年轻男子的气息一丝丝渗进鼻端,夜心觉得自己脸上微微发烫。她第一次同一个男人这样接近,没由来地,便红了脸。
幸好谢挺之并没有发觉,他扶住夜心的肩,小心翼翼地用方巾裹手将毒针取出。
针上没有血迹,看来夜心穿了护身的衣甲。毒针还没碰到皮肤,应该没有大碍。
谢挺之松了口气,这才发现自己刚刚的动作已将夜心圈在怀里。她如柳枝般柔软的身躯,她如星辰般明亮的眼眸,她如桃花般艳红的双颊,她如春风般微薰的呼吸……谢挺之被自己内心深处一种莫明的悸动吓了一跳,急忙松了手,掩饰性地轻轻咳了声,尽力保持平日里的声音道:“毒针已拨出来了,你没事吧?”
“我没事。”夜心说话间,一阵大风吹过,桃花如雨,纷纷扬扬地随风飘下。
绚烂的桃花雨中,夜心看着眼前的男子。他看向她,声音平静,面容冷峻,似乎和往常也没什么不一样,但他的眼睛出卖了他。
那样的一双眼,漆黑,明亮,有细微的情绪缓缓波动,就如同春天里月光下被风吹皱的一池湖水。
夜心深深呼吸,感觉到这个乱世的纠葛已经如桃花雨一般席卷了自己。
这时煞风景的声音打破了夜心与谢挺之两人间的暧昧魔咒。
司马元显指着刺客的尸体,无辜地问,“这个东西,你们谁处理?”
夜心看到刺客凄惨的死状,心里一紧:“我突然想起我有很多事情要忙。厨房的母鸡要生小鸡了,我必须去照顾。”她话音还未落,人已经跑出了八丈远。
夜心在心中暗暗发誓,以后坚决不再吃豆腐花。
吃饱喝足,夜心回到自己居住的紫竹苑。拥有这个偏僻紫竹苑的居住权是因为她的“神医”功劳。
负责洒扫的丫鬟春月正立在门外等夜心回来,她的背后还站着一群翘首以待的丫鬟们。
“夜心小姐,你总算回来了,我们都等着和您打‘羽毛球’呢。”春月清丽的脸上是雀跃的神情,她的手里拿着的正是夜心昨晚才做好的羽毛球拍。木头拍子而已。没办法,古代器材太简陋,自己也只能将就做做这些小东西啦。
夜心看着一张张期待的脸,心中却突然有点难过。
这些生活在古代的女子,能够供她们生活消遣的游戏真是太少了。生为小姐也便罢了,这些为奴为婢的更可怜,最好的命运也不过是嫁给主人的子侄成为小妾,吃穿不愁;运气不好的,则被当作主人的礼物送给别人……
挥去心头忽然涌上的悲哀,夜心抬头露出开心的微笑,大声说:“好呀,我们可以开始了。我还有很多好玩的游戏要教大家呢。”
一场混乱的“羽毛球”比赛就此上演。
银铃般的笑声在寂寞的紫竹苑上空回荡。夜心跑上跑下,心中却开始暗暗忧虑自己的未来。如果不能回到二十一世纪,自己该怎么度过此后长长的一生?
不期然间,谢挺之的面孔从夜心心头掠过。
第三章吟吟诗,跳跳舞
秦淮河畔。光牧诗会。
秦淮河本叫龙藏浦,又称淮水。相传秦始皇东巡路过此地,看中其形势之胜,于是凿断淮河中游的方山地脉为河渎,以泄其王气,故有秦淮河之称。十里秦淮河两岸雕栏画栋,绮艳荟萃。河中则舟楫穿梭,画船毕集,佳丽如云。
夜心两眼放光地看着繁华度不比现代差的秦淮河胜景,再加上周围美女帅哥的素质更加让夜心觉得不虚此行。
谢挺之斜看着夜心:“我说,你口水都要流出来了。”谢挺之今夜是贵公子的打扮,天青色的衫子穿在他身上显得分外飘逸挺拔。可以想到当他经历人世沧桑,褪去青涩的感觉后,一定会让许多女人念念不忘,伤心断肠。
夜心本能地用衣袖擦了擦嘴:“才没有呢。”
谢挺之眼中闪过捉弄成功的笑意,俊秀的脸上映着秦淮河的波光,有恍惚的温柔。
“你是从哪里蹦出来的呢?完全没有女孩子该有的温柔态度!”谢挺之感叹地问。 爱在西元年(6)
司马元显眼中闪过一丝幽光:“我可没有这么愚蠢的手下。看来,最近建康不太安定啊,连固若金汤的谢府也有刺客出没。”司马元显是皇帝的弟弟的儿子,果然有谈笑间杀人的风范。
“在这个时代,刺客是很有前途的职业,和神医这个职业一样有前途。”夜心看着痛苦得恨不得死去的刺客叹气,“你放过他吧。”
司马元显望入夜心那清澈的眼里。他放开右手,刺客委顿地倒在地上喘息。
“你没事吧?”夜心蹲下身子问道。
那刺客嘴唇微动,立刻一缕寒光从他口中射出,直奔夜心心脏处。
司马元显已来不及救夜心,一怒之下,他反手往刺客天灵盖拍下,那刺客当即毙命,脑浆宛如豆腐花般溅了一地。
夜心看着自己的心脏部位,蓝幽幽的牛毛细针正插在那里,宛如死神的名片。
“夜心,你还好吧?”司马元显似乎对夜心没有七窍流血这件事,很是意外。
夜心探手入怀,发现自己的贴身衬衣口袋里放着手机。毒针卡在了手机中!好险!古代真是个旅游不安全的地方啊。
“夜心——”谢挺之的声音突然在耳边响起。
“咦?你怎么在这里?”夜心一惊,才一回头,已被谢挺之按住了肩膀。
“别动。”谢挺之说。
他一双好看的眉紧皱着,一张脸越发让人觉得冷峻。夜心扭头的时候,鼻尖就险险从他皮肤上擦过去,年轻男子的气息一丝丝渗进鼻端,夜心觉得自己脸上微微发烫。她第一次同一个男人这样接近,没由来地,便红了脸。
幸好谢挺之并没有发觉,他扶住夜心的肩,小心翼翼地用方巾裹手将毒针取出。
针上没有血迹,看来夜心穿了护身的衣甲。毒针还没碰到皮肤,应该没有大碍。
谢挺之松了口气,这才发现自己刚刚的动作已将夜心圈在怀里。她如柳枝般柔软的身躯,她如星辰般明亮的眼眸,她如桃花般艳红的双颊,她如春风般微薰的呼吸……谢挺之被自己内心深处一种莫明的悸动吓了一跳,急忙松了手,掩饰性地轻轻咳了声,尽力保持平日里的声音道:“毒针已拨出来了,你没事吧?”
“我没事。”夜心说话间,一阵大风吹过,桃花如雨,纷纷扬扬地随风飘下。
绚烂的桃花雨中,夜心看着眼前的男子。他看向她,声音平静,面容冷峻,似乎和往常也没什么不一样,但他的眼睛出卖了他。
那样的一双眼,漆黑,明亮,有细微的情绪缓缓波动,就如同春天里月光下被风吹皱的一池湖水。
夜心深深呼吸,感觉到这个乱世的纠葛已经如桃花雨一般席卷了自己。
这时煞风景的声音打破了夜心与谢挺之两人间的暧昧魔咒。
司马元显指着刺客的尸体,无辜地问,“这个东西,你们谁处理?”
夜心看到刺客凄惨的死状,心里一紧:“我突然想起我有很多事情要忙。厨房的母鸡要生小鸡了,我必须去照顾。”她话音还未落,人已经跑出了八丈远。
夜心在心中暗暗发誓,以后坚决不再吃豆腐花。
吃饱喝足,夜心回到自己居住的紫竹苑。拥有这个偏僻紫竹苑的居住权是因为她的“神医”功劳。
负责洒扫的丫鬟春月正立在门外等夜心回来,她的背后还站着一群翘首以待的丫鬟们。
“夜心小姐,你总算回来了,我们都等着和您打‘羽毛球’呢。”春月清丽的脸上是雀跃的神情,她的手里拿着的正是夜心昨晚才做好的羽毛球拍。木头拍子而已。没办法,古代器材太简陋,自己也只能将就做做这些小东西啦。
夜心看着一张张期待的脸,心中却突然有点难过。
这些生活在古代的女子,能够供她们生活消遣的游戏真是太少了。生为小姐也便罢了,这些为奴为婢的更可怜,最好的命运也不过是嫁给主人的子侄成为小妾,吃穿不愁;运气不好的,则被当作主人的礼物送给别人……
挥去心头忽然涌上的悲哀,夜心抬头露出开心的微笑,大声说:“好呀,我们可以开始了。我还有很多好玩的游戏要教大家呢。”
一场混乱的“羽毛球”比赛就此上演。
银铃般的笑声在寂寞的紫竹苑上空回荡。夜心跑上跑下,心中却开始暗暗忧虑自己的未来。如果不能回到二十一世纪,自己该怎么度过此后长长的一生?
不期然间,谢挺之的面孔从夜心心头掠过。
第三章吟吟诗,跳跳舞
秦淮河畔。光牧诗会。
秦淮河本叫龙藏浦,又称淮水。相传秦始皇东巡路过此地,看中其形势之胜,于是凿断淮河中游的方山地脉为河渎,以泄其王气,故有秦淮河之称。十里秦淮河两岸雕栏画栋,绮艳荟萃。河中则舟楫穿梭,画船毕集,佳丽如云。
夜心两眼放光地看着繁华度不比现代差的秦淮河胜景,再加上周围美女帅哥的素质更加让夜心觉得不虚此行。
谢挺之斜看着夜心:“我说,你口水都要流出来了。”谢挺之今夜是贵公子的打扮,天青色的衫子穿在他身上显得分外飘逸挺拔。可以想到当他经历人世沧桑,褪去青涩的感觉后,一定会让许多女人念念不忘,伤心断肠。
夜心本能地用衣袖擦了擦嘴:“才没有呢。”
谢挺之眼中闪过捉弄成功的笑意,俊秀的脸上映着秦淮河的波光,有恍惚的温柔。
“你是从哪里蹦出来的呢?完全没有女孩子该有的温柔态度!”谢挺之感叹地问。 爱在西元年(7)
“你们那些士大夫啊就只知道享乐,谈些大而空的东西。烟笼寒水月笼沙,夜泊秦淮近酒家。商女不知亡国恨,隔江犹唱后挺花。”夜心扮鬼脸:蹦出来?自己又不是猴子变的。
“商女不知亡国恨,隔江犹唱后挺花……”谢挺之望着夜心,眼神变得深邃起来,“没想到你还有这份忧国忧民的见解。”
夜心看着谢挺之。是了,谢挺之是北府兵中的年轻将领,如今大战在即,自然为国家忧心。
“你放心啦,我们这一次会赢的。北府兵可不是吃素的。要不我帮你个小忙,帮你练兵?”夜心记得历史书上写着的淝水之战是北府兵赢了的。虽然苻坚也是倾巢而出,总兵力在北府军三倍之上,但因为谢玄带领的北府兵英勇作战以及反间计奏效,故而获胜。
谢挺之看着夜心,嘴角是轻松的笑意,“我现在又觉得你像个奸细了。”
一艘典雅的大船停泊在岸边。船头的侍从是两个俊秀可人的少年。
谢挺之和夜心步入大船后,夜心立刻被这船独具匠心的设计吸引了心神。
船内居然花木繁茂,音乐缥缈不绝。七颗硕大的明珠镶嵌在船顶,宛如天空中的七颗星宿。
夜心是知道自己的古文水准的,真要考试,非把孔子从坟墓中气得爬出来不可。于是,她乖乖地选择闭嘴当哑巴。一阵忽然而至的寒意让她望向右侧。一个面色阴沉的中年男子正冷冷地看着自己,他的眼睛让夜心想起了沙漠中的响尾蛇。
船中央放着嫦娥奔月的巨画,画风飘逸潇洒,气韵生动。
问过谢挺之,夜心才知道,那面色阴沉的中年男子居然是皇帝手下第一谋士容现!
“容现是心狠手辣之人,你怎么会惹到他了?”谢挺之皱眉,仍然保持高阀子弟的风度。
“我怎么知道?”夜心无辜地回看谢挺之,“不过,他瞪我的样子似乎恨不得把我像蚂蚁一样捏死。”
清远的钟声在耳边回荡,四周安静下来。
“请各位诗友以此图为题赋诗一首。”一名紫衣男子站在云台之上,仪态风度均属上乘。据说他就是琴棋书画无人能及的光牧公子。
夜心发现这里的小点心真是好吃得不行,顿时开始不顾形象混吃混喝。哇,这个花瓣做的糕点真是精致。这杯饮料初喝像纯净水,再喝有微微清冽的苦,回味却是萦绕舌尖的甜……
直到一个庞大的身影挡在了夜心的面前,夜心才满口点心地抬起头来。
“夜心小姐似乎对诗会比试成竹在胸啊。”容现一句话就把众人的视线都引了过来。
“啊?每个人都要赋诗吗?”夜心无辜地问。天下果然没有白吃的午餐。
“夜心小姐,你现在可是谢府代表。司马元显公子力荐的。”容现微微一笑,给夜心扣下她不得不接招的大帽子。
“明夜星辰明夜风,画楼西畔桂堂东。身无彩凤翼,心有灵犀一点通。原来这诗的主人就是夜心小姐?”光牧公子眼前一亮。
夜心脸红了红。本来是帮别人篡改诗词写情书,现在居然成了自己的大作。咽下口中甜食,她尴尬地笑笑,“那个纯属偶然,我其实不怎么懂得诗词歌赋。”
容现笑了起来,眼角全是讽刺和得意。眼前的小丫头毫无气质,吃喝如同市井混混,怎可能写出那么令人惊艳的诗句。
“谢府中的武将倒是不错,不过说到赋诗……呵呵……”那笑声说不出的讽刺和轻蔑。
谢挺之面上不动声色,暗里却不禁咬了咬牙。很小的一个动作,但没有逃出夜心的眼睛。她心中不由得有股气冲上来,当下道:“我倒是又偶然想起了一首诗,请容大人指正。”
谢挺之斜眼过来看着她,微微挑了挑眉。夜心看了看谢挺之,露出信心十足的微笑,“云母屏风烛影深,长河渐落晓星沉。嫦娥应悔偷灵药,碧海青天夜夜心。”
她本来是对这个什么诗会一点兴趣都没有的,只打算混吃混喝,玩玩就走。但是不知道为什么一见谢挺之受气,便按捺不住,只好再一次借用李商隐的诗了。夜心在心里扮了个鬼脸,向李商隐说了声抱歉。
夜心吟罢,座下无声。只见容现的脸上是涌起的红潮,额头上是细细的汗珠。
谢挺之不由得松了口气,给了夜心一个感激的笑容。
拉住谢挺之的手,夜心笑道,“我也只有这点才华啦,我还有事,改日再和容大人比试。”夜心拉着谢挺之离开了大船,其间各人居然毫不阻拦。
“碧海青天夜夜心……夜心小姐真是独立特行的天才诗人。有意思。”光牧公子笑了起来。
秦淮河河畔,谢挺之觉得夜心的手在自己掌中是那样的柔软温暖。
“闷死人的诗会,点心再好吃我也不参加啦。”夜心放开谢挺之的手,对着大船扮鬼脸。
谢挺之微微一笑,有幸灾乐祸的味道,“恐怕你跑不掉了,光牧公子是婷妹的偶像,而你大概已经被光牧公子另眼相看了。”
“啊?”夜心转过脸来,“难道我不愿意他还能硬拖我去?”
月光如水,夜心一张脸在月光下宛若玉石雕成,但却绝没有哪一个工匠能雕出她那样的生动与灵气。每一分,每一寸,都那样扣人心弦。
这到底是怎样的一个女孩?莫明其妙地从空中跌下,身怀绝妙的医术,有着令人不由自主想靠近的亲和力,还能出口成章,语惊四座。上天为什么会将这样一个女孩儿送到他的面前?
谢挺之看着夜心,痴了一般。 爱在西元年(8)
夜心一时间也似乎被那种气氛所感染,站在那里,看着他,一个字也说不出来。
伤心千古,秦淮一片明月。明月之下,时光的洪流中,本来不该相遇的两个人静静对视。
也不知过了多久,谢挺之轻轻开了口,“我说……”
“嗯?”夜心无意识地应了声,觉得自己身边的气息有一种奇妙的波动,令她的心跳不自主地快了几分。
谢挺之的眼中似乎带着温柔和宠爱,他缓缓伸出手,靠近夜心的脸庞。
男性的手,修长,有力,但这时却比这河畔的风还要温柔。夜心发现自己的心跳快得如同脱缰的野马。
“我说,你的嘴角上还有糕点渣子。”谢挺之的手温柔地拂去夜心嘴角的糕点渣子,随之而来是他爽朗的笑声。
恼羞成怒,夜心涨红了脸,恶狠狠地瞪谢挺之:“要你管!”
“你似乎很会惹祸上身,我该拿你怎么办呢?”谢挺之的眼神宛如月光下的海水,夜心甚至觉得,说不定下一秒,她就会溺死在他的眼波里。那样温柔而深情的眼波。但是心底某个地方抽了一下,她抚着袖中的“夜心之链”,想,自己始终不是这个时代的人。
“不用烦恼,很快我就会离开的。”夜心移开自己的目光,勉强扯出一个微笑。心底涌上一丝不舍。
“离开?去哪里?”谢挺之眼神一凝,声音沉下来。
“不知道,总之是很远的地方。”夜心淡淡地回答,声音里有着掩饰不住的黯然。时间的距离比空间的距离还要遥远。
“我不许你走。”她的表情让谢挺之的心没由来地抽痛了一下,“你可是我捉到的奸细。”
“你明明知道我不是奸细。”夜心笑着,努力装出很轻松的样子来。
谢挺之看着她,不说话,唇抿得很紧,眼睛的颜色变成沉甸甸的乌黑。
夜心觉得他的眼神就像是无形的锁链,要将她牢牢地缚在这南晋的大地上。
可是,有些事情并不是她自己能决定的。在谢挺之在马上接住她之前,她根本不知道“夜心之链”会将她带来晋朝,她也不知道“夜心之链”又会在什么时候再将她送走。她不敢再看谢挺之的眼,只背过身去向着河面,打着哈哈道:“就算我们以后不能再见面,但我会一直记得你啊!我会想念你的……”
声音在这里咽下去,夜心捡起一块石头投球般扔向河面。
谢挺之缓缓伸出手,然后在半空里僵住。
这是个下意识的动作,他不知道自己是想抓住她的肩,还是想牵起她的手,或者是将她整个人抱住。他只是想要碰触她,他只是想要知道,这个女孩子是不是确实存在的。
她捡了块石头,以一个很夸张的姿势扔进河里,月光在她身上流淌,她整个人就像是月光的精灵,如梦似幻。
他怕他一伸手过去,她就如神话里的精灵一般消失在指掌间。
那样的话,还不如就这样看着她。
他重重叹息,将手收回来,站在那里,静静地看着她。
石头落入河里,激起一圈圈涟漪,荡碎了河面上的倒影。
所以谢挺之没有看到,夜心说到那最后一句话时,一双眼里分明已有了泪光。
就在这个时候,司马元显从远处施施然地走了过来。岸边的垂柳映着他雪白的衣裳,说不出的好看。
“今日我突然有点急事,没能及时到诗会迎接二位。后来匆匆赶到诗会上,却听说谢兄和夜心小姐提早离开了,所以特地来寻找二位,陪个不是。”司马元显俊美的脸上是得体的微笑,清亮的眼睛里有着莫名的光。
他的到来令两人之前的气氛有所缓和,夜心连忙将一堆情绪都收拾起来,露了个灿烂的笑脸。
“那不是你的错。”夜心从来都不会迁怒于人。
“我知道不远的地方有家酒楼,有风味绝佳的小菜……”司马元显笑着说。
话未毕夜心肚子里的馋虫宝宝已经全部开始欢呼了。“风味绝佳的小菜……”她热切地重复司马元显的话。
“我想请二位……”司马元显继续微笑。
“那太谢谢你了,我们走吧。”被美食召唤的夜心流着口水回答。谢挺之看了夜心一眼,只好无奈地跟上。自己最不喜欢的就是和狐狸一样的司马元显来往。
明月楼。
油焖春笋。蟹汁桂鱼。龙井虾仁。
夜心就着明朗的月光展开食物消灭战。
“夜心小姐,你的诗作让光牧公子也赞赏有加。”司马元显的嘴角原因不明地抽动。夜心那完全没有形象的吃相,的确不容易让人觉得她满腹诗书。
“哦,以后不要找我去参加那什么诗会了。真是无聊。还是这个酒楼好。”夜心一边用筷子攻击蟹汁桂鱼,一边漫不经心地回答。
“无聊?”司马元显露出感兴趣的微笑,“原来你是这么认为的。”
“这里的菜,味道的确不错,不过我还想吃点好吃的,叫老板上来吧。”夜心因为知道付钱的不是自己,因此一副不吃饱吃好就誓不回家的样子。
一脸和气微笑的老板毕恭毕敬地来到雅间:“不知三位公子有什么要吩咐小的。”
“那个,东坡肉你们有没有?”夜心兴高采烈地问。爸爸最擅长的就是这道菜,每次自己都吃得心满意足。
“……东坡肉?”老板的笑容变得僵硬。
夜心仔细一想,苏东坡先生要出生也是很久以后的事情了,自然更不会有他发明的东坡肉流传。
“你选用细皮薄膘的五花条肉,用冰糖、酱油做佐料,以绍洒代水,将切成块状的肉置入小葱填底的沙锅,密封上蒸。这道菜的肉香而不腻,好吃得要命。快做吧,我等你。”夜心一边往自己的嘴里塞龙井虾仁,一边鼓励老板。 爱在西元年(9)
“小的马上命人去做。”老板听了,眼睛放光。这道菜听起来就感觉不错,说不定会成为明月楼的新招牌菜。
“没想到你对吃的也有研究。”谢挺之笑着说。这女孩子似乎有着一种神奇的感染力,看着夜心那可爱的吃相,他便不由自主轻松起来。刚才那些抑郁的情绪,早已一扫而光。不论她是什么人,从哪里来,到哪里去,最重要的是,她现在在他身边。
一想到这一点,他便安下心来。
夜心百忙之中抬头看了谢挺之一眼:“我会的东西多着呢。我们……家乡最多的就是有知识没常识的人。当然我比较例外,那就是有知识也有常识。”21世纪是个奇怪的年代,因为千年的知识积累,普通的中学生也知道天文地理、天灾人祸背后的原因。但是,人类的创造力却因此萎缩,只是在社会机器的庇佑下,好命地生活。
就在这个时候,楼下传来哭泣声和吵闹声。
一个少女的声音带着哭腔:“求求您,不要把我卖了!”
一个男人恶狠狠地回答:“你也卖不了几个钱,要不,你和你娘给我滚出家门。如果没有药,你娘大概活不过一个月了吧。”
夜心的筷子停了下来:“买卖人口?”
她从窗内望了出去。只见楼下大厅里,一个长相猥亵的男子正抓着一个卖唱女的手,要拖她出去。
“我最讨厌这样的男人。”夜心觉得自己拳头发痒。
一锭银子砸在了这猥亵男子的头上:“喂,我就喜欢长相平淡无奇的丫头。你把她卖给我吧。”夜心坐在二楼的栏杆上,脸上是满不在乎的微笑。
猥亵男子捧着银子,眼珠子转了转:“我妹妹很能干的,这银子恐怕少了些。”
“你妹妹?”夜心佩服地点头,“原来这世界真有这么无耻的人,居然将自己的手足拿来卖了赚钱。”
猥亵男子有些恼怒:“她不过是我爹的小妾所生的陪钱货。”
卖唱女抬起头来,对着夜心苦苦哀求:“这位小姐,我娘她重病缠身,哥哥说没钱请大夫,因此……因此要将我卖了筹钱……”她清秀的脸庞很是惹人怜爱。
“你卖唱赚的钱不够我塞牙缝。”猥亵男子用力拉着卖唱女的手,“还是把你卖了划算。”
“我去求红霄歌舞团的艾莲大小姐录用我。我一定可以赚钱给娘买药。”少女苦苦哀求。
“你长得平凡无奇,我们艾莲大小姐怎么会录用你?”一个衣着华丽的女人走出雅间,傲慢地说。
“啊,是慕云二小姐。”那长相猥亵的男子恭敬地对慕云作揖,“这臭丫头痴心妄想,您别见怪。她怎么可能进得了建康最有名的红霄歌舞团。”
失望的泪水滑落卖唱女的脸颊。
“人应该认命,没有资质的平庸女子不该有过多的妄想。”慕云冷漠的话语让夜心挑高了眉毛。
“毛毛虫也可以变成蝴蝶,我会在一个月之内把她打造成超级巨星!”夜心拍着栏杆,眼睛里是万丈光芒。
“你还真是会说笑。”慕云嘲笑地看着夜心。眼前的少女虽然衣着上乘,举止却全无大家闺秀的风范,顶多只是什么暴发户的子女。
“如果我做到了呢?”夜心淡淡一笑。
“这样吧,你我各出一千两,谁赢了,钱就都归谁。”慕云似乎已经看到自己的钱袋里又入帐了一千两,不禁露出得意的笑。
“赌注太小,一万两吧。”司马元显从雅间走了出来,“我当公证人。”
慕云在刹那间变得楚楚动人,声音也娇柔了三分:“司马公子——慕云好久没见到您了。”
司马元显笑了笑:“一个月后,如果这卖唱女在红霄歌舞团的表演中夺得最佳,你就输了。”他转过头专注地看着夜心,“夜心,我可是相信你,所以这一万赌金我来出。”
谢挺之走了出来:“不劳司马公子费心了,这点钱我还是有的。夜心,快下来,栏杆断了怎么办?”
夜心懒洋洋地笑着,看着谢挺之:“我相信你会像我们第一次见面那样接住我。”
慕云的脸色有些难看。司马元显,谢家三公子都和这女子关系匪浅。看来这女子来头很大。真是让人嫉妒。
“喂,你叫什么名字?”夜心对着卖唱女微笑。
“月叮当。”卖唱女回答。
夜心露出意味深远的微笑:“相信我,赢了钱我们一人一半。你娘也可以请很好的医生来看病了。”
“司马花花,红霄歌舞团是什么东西?”夜心好奇地问。
“司马花花?我什么时候改名字了?”司马元显哭笑不得地看着夜心。
“因为你很像是著名的花花公子啊,所以我简称你司马花花。红霄歌舞团很有名吗?”夜心笑眯眯地回答。月叮当小妹妹现在看到司马元显都是一副芳心暗许的模样。
“它是闻名世间的歌舞团,和各国将相都交往密切。它里面的歌姬舞姬全是上上之选。无数贵公子为了表演会的门票一掷千金。”司马元显开始怀疑自己把赌注压在夜心身上是否是个错误。
谢挺之担心地看着夜心。自己的零用钱是不是就这样没了?
月叮当在一旁听得表情都变得绝望。
“我本来想说七天的,幸好我说的是一个月,时间勉强够用。”夜心的回答让这三个人差点晕过去。
歌舞歌舞,当然要有歌才有舞。
“司马花花,你会弹琴吧,我这边有两支曲子,你帮我记下来。”夜心推推要晕倒的司马元显。
“谢挺之,你帮我记一下歌词,我写的字太难看,我担心叮当看不懂。”夜心踢踢化石一样的谢挺之,开始认真地回想。 爱在西元年(10)
王菲一姐唱的《水调歌头》当然是最合适不过。但是光是这样还不够——又或者再来个反差极大的《笑傲江湖》?遥想当年自己看林青霞版的《笑傲江湖》,简直被迷得神魂颠倒——
自己至少比古人多些21世纪演唱会的观摩经验。什么舞台效果、灯光等等,看得是很多啦。搞个漂浮的人造月亮出来倒是不错的构思。要是能够展现月叮当凌空飞舞如飞天的场景,那一定有震撼效果……
夜心的《水调歌头》才唱了两句,司马元显已经露出惊讶的表情,飞快地记谱。
谢挺之更是将歌词录得飞快,表情古怪。
如同当年唱KTV一般唱完两只歌,夜心端起茶来灌了两口。这才有空注意到眼前的三个人似乎比刚才显得更加呆滞。
“不行吗?这个,我知道我以前被称为走音天后。不过这两首曲子我苦练了很久,绝对是不会走调的。”夜心大言不惭地宣布。
“夜心小姐……好好听哦。我从来没有听过这样的歌!”月叮当如梦初醒,兴奋地说道。
“我也从来没看到过这么好的歌词。”谢挺之喃喃地说。
“那个不是我写的啦,是我家乡流传的曲子和歌词。”夜心有些脸红,连忙解释。虽然回到古代,盗版没风险,但是自己还是偶尔会不好意思。
“你家乡还真是能人异士辈出。”司马元显轻摇折扇。为什么自己多方调查也只知道夜心最早出现的地点是城外的桃花林?
“呵呵——”夜心干笑两声转移话题,“你们觉得月叮当有当巨星,咳,是当红伶的潜质吗?”
两位风格迥异的帅哥的视线齐刷刷放在了月叮当脸上。
谢挺之没有说话。
司马元显轻轻一笑,“这个月叮当姑娘似乎年纪太小,潜质还不大看得出来。”意思就是,月叮当看起来勉强算个少女,虽然瘦得更像个鬼。
夜心仔细打量月叮当,意外地发现她有一副宜男宜女的漂亮五官。拜自己以前在化妆柜兼职所赐,帮她化个妆绝对是没问题的。听说古代的化妆品多少都含有铅,绝对是不合格产品,但好像也没听说过亿万古代妇女们中有死于化妆品中毒的例子啊。
“我……我也知道我是不行的。”月叮当低下头,声音惆怅却藏着期望,“我只是梦想着能唱出艾莲大小姐那样美妙的歌声。”
夜心抓住月叮当的肩膀:“绝对没问题的,你要对你和我还有那两个军师有信心。”
月叮当看着夜心那明亮而自信的眼睛,心中突然也有了一点信心:“我会努力的。”
“不过,我们得想个法子,来个轰动效应。”夜心皱眉想着。要月叮当由一个平凡的女孩子突然变成歌舞团最耀眼的新星,还真得出奇制胜。看来得使用21世纪的造星计划,全方位包装月叮当。
“什么法子?”谢挺之问。
“利用大家的好奇心。因此,从现在开始月叮当你不能回家了。你的母亲我会派人把她接出来照料。”夜心打了个响指,“从现在起我们要塑造一个全新的月叮当。”
司马家控制的全国性酒楼最近出了一个神秘的代言人。只画有她背影的海报不断出现在大街小巷,比大盗飞龙的通缉令还要热门。
海报上是一个月中仙子的飘渺背影。上书两句诗句:
但愿人长久,
千里共婵娟。
没有人知道这女子的长相,只是听掌柜们说,这美女名叫月叮当,将于一个月后的红霄歌舞团宫廷汇演上出现。
一群好事者将这神秘女子的美貌传得天上仅有地下无双。偶尔还会传出这神秘女子的片言诗句,让风流才子们无限景仰。
而目前才子们口中的绝色女子月叮当正在进行艰苦的练舞特训。
好在她身体的柔韧度极高,悟性不错,总能将夜心提供的一些奇特舞姿融会于自己的舞蹈中。
“舞水袖这功夫没十年是没办法炉火纯青的,”夜心扯谢挺之的袖子,“怎么办?你们又没有大功率的鼓风机。”谢挺之经常整天不见人影地跑去练兵习武,好不容易捉到他,怎能不麻烦麻烦他。
“鼓风机?”谢挺之已经习惯夜心嘴里的新名词。
“就是可以让月叮当的袖子飘啊飘,显得很好看的那种吹风的工具。”夜心打量月叮当。经过十来天的食补,小妹妹看起来气色红润,皮肤白皙。很不错的小佳人啊。
“其实我可以帮你做这个鼓风机。因为这什么风完全可以用掌风来代替。”谢挺之胸有成竹地微笑。夜心真是满脑子鬼点子,昨天还把自己的手下叫去,偷偷摸摸地吩咐了一大堆什么舞台布景之类的事情。
夜心开心地握住谢挺之的手摇了两下,“谢谢你啊,你帮我解决了大问题!”
夜心的手温暖柔嫩,谢挺之只觉得有种很异样的感觉从她的手心里传过来,热得就好像要将他的心都燎出水泡来,却又偏偏舒服得令他放不开手。他感受着那种温度,微微地红了脸,喃喃地叫了声,“夜心……”
夜心先怔了一下,然后才惊觉自己这动作在奉行“男女授受不亲”的古代无异于女色狼。“呵呵……我太高兴了,我不是故意的。”她忙不迭放开谢挺之的手。
谢挺之看着她将手抽回去,抿紧了嘴。她的动作伤到他了。什么叫不是故意的?她有必要这么急着撇清么?甚至就好像握着他的手是多么令她不快的事情一样。
他皱着眉,看了她很久,终于什么话也没说,转身离开。 爱在西元年(11)
夜心莫名其妙地看着谢挺之的背影,他看起来像是在生气,但她不明所以。她皱了眉,嘴里喃喃自语,“被我不小心非礼就这么生气,这样很打击我啊。”明知道自己是要走的,那么还不如平日里相处得冷淡一点,以免到时候不舍得。她这样说服着自己,但心里却不由有些发酸。
她从不知道,原来一个人的冷落可以令她这么伤心。
一个月就这样长着翅膀逍遥地飞了过去。
谢府的琴师快被夜心弄疯之前,总算达到了她奇特的要求。
而心甘情愿为夜心免费服务的丫鬟们则拿着宣纸和竹片捆扎出了奇怪的物体——夜心小姐说的月亮灯。还制作了衣摆长达一丈的红衣,真不知道谁敢穿了上街去免费清扫街道。
红霄歌舞团宫廷汇演当日,天气好得令夜心想谈个小恋爱或者出走去天边。
初夏的温度适宜,微微的风吹来,让人心头舒爽。这臭氧层没有破洞的古代初夏还真是美丽得宛如梦境中出现过的画卷啊。阳光纯净,天空蔚蓝。
夜心一身男装,和谢挺之一起走进了皇家演艺大厅。
空气中暗香浮动,隐约的琴声似乎从天际传来。金碧辉煌的大厅尽头是巨大的水池,水池里是源源不绝的清水。清水之中矗立着乌木搭建的巨大舞台,舞台上方轻纱曼垂。
“皇帝坐哪里啊?”夜心好奇地问。
“你问这么清楚干嘛?”谢挺之反问。
“那个……我想找他签名。”夜心满怀激情地回答。有签名的话,自己回到21世纪也可以炫耀一下。那可是皇帝啊!
谢挺之保持着万年不变的冷静,“你只可以做梦的时候梦到他。”
厚厚的幕布将阳光阻隔。
大厅里的灯火映着夜明珠的光辉,一时间宛如瑶池仙境。
悦耳的琴声响起,宛如水银泻地,又像暗示着一场盛大祭祀的开始。
开场的舞是流传后世的白绽舞。白绽舞起源于汉末,开始时只在巫女降神时表演,到晋朝已很流行。
夜心只是在书上看过这样的描写,不禁兴奋地睁大眼睛。
舞者就是慕云二小姐。她一身白衣,飘飘若仙人。
只见她轻轻地起步,两手高举好像白鹄在飞翔,袍袖拂动好像白云在飘浮,袍袖中还时时露出雪白的手腕。
她有时折腰转身,俯昂翻转,像蛟龙游动,有时脚步轻移,好像有无形的手把身体轻轻地推引着前进。
她舞姿飘逸,舞衣洁白,像明月浮动在云河。
“哇,跳得真好。”夜心感叹。怪不得慕云一副天下女子都是大便的表情。
赞叹之声从观众席传来。有几个世家公子的眼珠子已经在放光了。
慕云体态轻盈,如微风吹动了流波,她含笑流盼,勾魂摄魄,那妩媚的眼睛一直朝着夜心的方向眨啊眨。
那眼神令夜心万分不快,她知道慕云绝对是在对着谢挺之放电。
恶狠狠地瞪了谢挺之一眼,夜心嘴里低声嘟囔着:“没事长这么帅干嘛。”
红霄歌舞团宫廷汇演果然精彩万分。夜心沉醉其中,直到大厅突然一静。
琴技高超的琴师,弹奏出一段意境高妙的琴声,让人联想到无处不飞花的春城。宛如天籁一般的歌声在舞台上响起。来人正是传说中的红霄歌舞团台柱艾莲大小姐。
她穿着蓝色的纱衣,红唇轻启,仪态万千。
“古代的超级巨星,果然非同凡响。”夜心明亮的眸子里是纯粹的欣赏之情。这可比21世纪某些不断换服装而声音无特点的明星演唱会好多了。
“你确定你打造的月叮当可以胜过艾莲?”谢挺之转过头,那张招蜂引蝶的脸上是迷人的微笑。
“看了月叮当的表演你就知道了。”夜心微微一笑。古人永远不知道怎么把花枪耍得比真工夫还要真。
谢挺之专注地看着夜心的侧影。就如同救谢婷时和诗会上一样,这少女身上笼罩着一层自信的光晕,那让她比台上的艾莲还要光彩照人,令人移不开目光。医术,文学,现在连歌舞她也表现得如此自信,谢挺之看着她,不知道这个天上掉下来的少女身上还会有多少惊奇,引着他不自觉地想去深究,甚至已经渐渐地迷失了自己的心。
“你看着我干什么?”夜心瞪谢挺之。虽然已告诉过自己不要对他太用心,但他那样的眼神还是害她心跳快了不止一拍。有时候,人的身体竟然完全不服从大脑的指令。
“我不过是觉得你看起来有点心虚。”收回自己的目光,谢挺之淡淡地回答。
皇帝赏了黄金给艾莲,而月叮当登场的时间到了!
司马元显获得了皇帝首肯。大厅的灯火逐一熄灭。
寂静黑暗的舞台上亮起了蒙蒙的光。
那光如同萤火虫的光芒,闪耀不定地升向高空。
舞台半空,居然有巨大的圆月亮。
一个美女的影子正在圆月之中姿态优雅地舞动着,宛如月中嫦娥献艺。
飘渺空灵的歌声和着优美的萧音在大厅中回旋。那美女翩翩起舞,飘飞的缎带的影子让人觉得她在御风飞行。
明月几时有,把酒问青天,不知天上宫阕,今夕是何年。我欲乘风归去,又恐琼楼玉宇,高处不胜寒。起舞弄清影,何似在人间。
转朱阁,低倚户,照无眠,何事常向别时圆。人有悲欢离合,月有阴晴圆缺,此事古难全。但愿人长久,千里共蝉娟。
司马元显在皇帝身边轻笑。夜心那丫头真是令人惊讶,居然创造出如此梦幻的舞台。 爱在西元年(12)
而那歌声那歌词,真是千古绝唱。
“人有悲欢离合,月有阴晴圆缺,此事古难全。”司马元显的眼神迷惘了起来。
舞台后,艾莲美目里是欣赏也是惆怅,“好美的歌声,好美的歌词。”她吩咐慕云,“这样的人一定要留在我们歌舞团。”
慕云尴尬地回答,“那女人不过是一个卖唱女,我觉得……”
艾莲眼中闪过凌厉的光:“乱世上,谁过去是什么身份有什么要紧。我要的是有才华的人。慕云,你越来越不知道自己是谁了。”
那歌声和萧声渐渐低落。台下的人如梦方醒,惆怅地想要留住如此动人的美景。
突然如雨的花瓣在空中飞扬了起来。
萧声和琴声合着响了起来,让人如同看到澎湃的大海,以及一个有侠客的故事。
舞台上光芒大放,亮如白昼。
纷纷花雨中,一个穿着大红衣裳的女子正在半空中抚动琴弦。她头发披散下来,黑亮如上好的绸缎,衬着大红的衣裳,显得皮肤更白,红唇更红,眉目如画。她就这样凌空坐在烟雾中,宛如仙子精灵。
海潮般的声音扑面而来。琴音婉转起伏。萧声独上,月叮当版的《沧海一声笑》璀璨出场:
沧海一声笑
滔滔两岸潮
浮沉随浪只记今朝
苍天笑
纷纷世上潮
谁负谁胜出天知晓
江山笑
烟雨遥
涛浪淘尽红尘俗事几多骄
苍生笑
不再寂寥
豪情仍在痴痴笑笑
“啊,这才是我心目中的东方不败。”夜心很满意于自己创造的效果,完全忘记在舞台一侧拉着滑轮,以便让月叮当悬在半空的可怜仆人们。自己制造的干冰,果然有云雾缭绕的效果。还有那个可以扫地的超长衣摆,果然是够有风格。
“怎么样?”夜心转过头问谢挺之。
“答案很明显不是吗?”谢挺之拍了拍夜心的头,“真的很不错。”
“月叮当肯定可以实现她的梦,而我可以拿到约定的赌金。”夜心笑得宛如花朵初开,“你不觉得她是今天最耀眼的那个人吗?”
“我觉得你才是最耀眼的那一个,因为你有一双魔手,可以化腐朽为神奇。”谢挺之温柔地看着夜心,露出让人心醉的微笑,“你辛苦了。”
“啊……那个……这个……”夜心扭过头不敢再看谢挺之的眼睛,连话也说不全了。
“你的舌头被猫咬掉了吗?”谢挺之轻轻笑着,拇指轻轻触碰夜心绯红的脸颊,目光变得浓烈起来,像是有一种说不清道不明的情愫一时间海浪般涌上来。
“……我才没……”大概是常年练武的原因,他的手指有一种很粗糙的感觉,指腹在她光滑细嫩的皮肤上缓缓摩挲,令人生出酥麻的触感。夜心的声音渐如蚊呐,她觉得自己的呼吸都快停止了,而心却跳得疯了起来。
在如鼓的心跳中,她看着谢挺之缓缓地俯过身来,呼吸温柔如风,声音却比夜风更温柔,他在她耳边轻轻道:“你到底是什么人?”
夜心并不意外他会好奇,毕竟她那样离奇出现,又表现出那么多奇怪的地方。但此时此地,她并没有多余的心力和他争论这个。他的气息与体温那样地贴近她,她就像是喝醉了酒,说不出任何一个完整的句子。
“我不管你是什么人,也不管你到底是为什么才来到我身边的,我只希望,你能够为我留下。”
谢挺之就像对待最珍爱的宝物一般,将自己的唇印在了夜心的额头上。
所有的忧虑都被这个羽毛般轻柔的触吻盖住。她想,他的声音和表情诱惑了她,这一刻,她什么也不愿意多想。
就仿佛这世间只有他和她。
月叮当两只曲子红遍建康,连皇帝也赞赏有加。而她如愿加入了红霄歌舞团。
夜心和大当家艾莲有一次神秘的会面。这次会面的结果是,夜心得到了任何时候红霄歌舞团为她预留的嘉宾席。
司马元显有一天终于忍不住好奇地问夜心艾莲跟她谈的是什么。
夜心的回答是:“我建议她玩玩歌剧,学习唱有情节的歌。然后,我把人怎样在半空飞啦,为什么月亮上有影子啦等等秘密都教她了。”
司马元显激动地问:“哦,为什么为什么?”
夜心看着司马元显,笑得像只狐狸,“给我一万两黄金我就告诉你。”
第四章 京城第一冰
超级炎热的夏天来临。没有空调的古代夏天让夜心郁闷得要命。
没有一丝风,蝉疯狂地叫嚷着,天气热得让人也忍不住想跟着尖叫。
夜心躺在凉榻上,嘴里喃喃自语:“哈根达斯……呜,就算是有一支小布丁也不错啊……这该死的古代……”莫名其妙被“夜心之链”带回古代后,自己的人生还真是郁闷了不少。
夜心站了起来,明亮的眸子里是旺盛的斗志:“也许造一台空调会是不错的选择。”
之后的几天,夜心拜访了铁匠,又跑到木匠那里呆了很久。神秘兮兮的样子让谢挺之也忍不住问她:“你又要干什么?”
夜心微微一笑:“我不过是要自己在夏天好过一点。”18世纪中叶,人们已经注意到了压缩空气被重新膨胀时,会吸收热量使温度下降,这个现象后来成为所有降温设备的基本原理。
夜心对谢挺之招招手:“我说,看在你免费提供我吃喝住玩的份上,我有了好东西也要分你一份。你想吃什么口味的冰棒?”古代最不缺的就是新鲜的水果。水果冰棒,呜,光想想就觉得暑热消散,口水泛滥。 爱在西元年(13)
“冰棒是什么?”谢挺之茫然的表情还真是可爱。
夜心拉着谢挺之的衣袖,声音温柔地说,“你出钱,我出技术,我们在建康开家‘京城第一冰’吧。很好吃很赚钱的哦。”差点忘记谢挺之除了英俊之外,还是一个很有钱的人。
俯视着夜心,看着她拉自己入伙的表情,谢挺之的心里突然有一种很愉快的感觉,他脸上的线条也变得柔和了起来。
“好。不过,你做的冰棒一定要先给我尝尝。”谢挺之忍不住伸手揉了揉夜心的头发。
“喂,美女的头发怎么能乱动?”夜心哀怨地瞪谢挺之。
“你的头发一点都不像美女的头发,美女的头发丝缎一样滑,而且黑得发亮。你的头发只能说是像稻草。”谢挺之实事求是地说道。不过,他还是喜欢揉夜心的头发。自那天他亲吻过她的额头之后,两人的关系便像达成某项协议一般融洽起来,彼此之间不时也会开开无伤大雅的玩笑。他最喜欢便是这样故意惹夜心生气,再欣赏这少女孩子气的一面。
夜心果然被气得说不出话来,鼓着两个腮帮,转身便走了。要吃冰棒不是?我拿辣椒和盐做根冰棒给你吃。
在一个直径20厘米的气缸里用两个大气压对空气进行压缩,然后把压缩的空气输送到装有盐水的容器里蓄积起来,再撤掉气压,使空气膨胀还原,盐水瓶里的湿度迅速下降,最后获得的是温度为-70℃的冷盐水,用这冷盐水来制造冰块是再合适不过了。
夜心直接把18世纪某位医生的发明拿来使用,造出了巨大的冰块放进自己房间。房间里的温度不久下降到了她满意的程度。她忽然觉得人生再度充满了希望。
谢婷推门而入,美丽的眼睛惊讶地看着夜心:“夜心,你施了什么法术,怎么你的屋子这么凉快?”
夜心懒洋洋地指了指冒着白烟的冰块,“是啊,我变了一块冰出来。”
谢婷也学夜心一样舒服地躺在凉榻上:“这东西可是皇家才有的哦。”
夜心微笑了起来:“我觉得皇帝也好,平民百姓也好,其实都是平等的哦。所以我要开一家冰店,让普通人也可以在夏天快乐地吃冰棒。美女,你帮我想想看那些冰棒取什么好玩的名字呢?我打算把高级又贵得离谱的冰棒卖给有钱人,所以得弄个风雅点的名字唬人啊。当然,最便宜的冰棒就叫小布丁好了,省事。”
谢婷笑了起来,“交给我吧。”自从和夜心成为朋友,她就一天天地改变,再也不是那个只会绝望哭泣,甚至想死的谢婷了。现在她才明白,原来人生还有另一种活法。
夜心开始筹划着“京城第一冰”开店当天要怎么吸引所有人眼球的事。鬼点子在她的脑袋里转来转去,她突然愣住了。从什么时候开始,自己越来越适应古代的生活,甚至把这里当成了自己的家?
抚摸着“夜心之链”,夜心露出了迷茫的神情。
她不知道这对她而言,是好事还是坏事。
“京城第一冰”开业当日。
它雇佣了100个人穿着统一的服装在街口赠送冰棒小布丁。
与此同时,那些被夜心的美容面膜蛊惑了的贵夫人们,纷纷前来尝试夜心的“冰宴”。
一时间,“京城第一冰”的门口是车水马龙,好不热闹。而“京城第一冰”内,美女的密集度也成为城中之最。
进入“京城第一冰”华丽典雅的贵客厅,一阵凉沁的风扑面而来,让人仿佛置身于清凉的春天。淡淡的水果香味混合着奶香,让人的喉咙有渴的感觉。
各式各样的冰饮、冰激凌被美丽的侍女带到了桌上。那名字更是夸张:寒江雪、花想衣、云梦、海市蜃楼……
精巧绝伦的小碟子里,放着小小的冰激凌,如同一个清凉的梦境,诱惑人把它吃下去。
贵夫人们忍不住一尝再尝。
夜心则不失时机地派发贵宾卡,并承诺9折优惠以及送货上府之内的服务。价格么,当然是成本的一千倍。没办法,古代的物价太便宜了。夜心遗憾地想。
而街头巷尾的小孩子们也得到了他们想要的冰棒。与成本一样价格的小布丁,那冰甜的滋味让他们多年以后也无法忘记这个夏天。
当晚。
望月酒楼。
夜心和谢挺之喝着冰镇的莲子汤。
“怎么样?我和大酒楼签约提供饭后清凉莲子汤,味道还不错吧?”夜心收到的订单让她乐得脸都快笑烂了。
“你还真是任何赚钱的机会都不放过。”谢挺之叹气,“当初怎么没看出你是这样一个小财迷。”
“那是因为我不想吃你的白食啊。女人要独立。”夜心笑眯了眼睛。
“女人?”谢挺之笑了起来,“你穿着男装到处招摇,居然还知道自己是女人?”
“没办法,穿着女装,我恐怕我一路摔跤。还是男装适合我,谁叫我看起来那么风流倜傥。帅,不是我的错。”夜心自恋地叹气。
就在这个时候,有人施施然走上酒楼。是永远风度翩翩的司马元显。
他轻摇着描金扇,自然流露一股王族贵气。“夜心,恭喜你开店,我已经备了薄礼命人送到府上。”
“客气了,你只要多光顾小店就好。”夜心打量司马元显。如果这个帅哥在21世纪,肯定是万人迷,超级巨星。
司马元显轻笑,“容现说,你之所以能开‘京城第一冰’是因为你得了件聚水成冰的宝物。真的吗?”其实,他也很好奇夜心是怎么能在夏季制造出大量冰块。虽然某些奇门内功也可以聚水为冰,可是,那不得活活累死十几个武林高手? 爱在西元年(16)
温暖的光华从夜心的身体里升起。谢婷惊愕万分地看着夜心。
“夜心之链”发出了温暖的光,这涟漪一般的光笼罩着容涵,让他苍白的脸上居然有了一丝生机。
谢婷一直握着容涵的手,就好像他是自己不可或缺的一部分。
时间漫长到近乎永恒。
容涵睁开了眼睛。
谢婷一边微笑,一边流泪:“你终于睡醒了吗?”
容涵静静地握住爱人的手,轻轻地幸福地微笑。
没多久,听说建康城失踪了两个人。
各种谣言漫天飞舞。可是,终于也渐渐平息了。
此刻的夜心正站在院子里,看着沉甸甸开着金色小花的桂花树,突然很想吃桂花芙蓉糕。
谢挺之站在她的身后,看了很久。
她依然还是一身男装,头发也只松松地挽在脑后,素净的脸微仰着,清亮的眼看着树上的桂花,若有所思的样子。他从没有在哪个女孩子身上发现如此多吸引他的地方。她的医术,她的文采,她的奇思妙想,她的以德报怨,甚至连她本来不过中人之姿的相貌也因那由内而外的美丽变得光彩照人。
谢挺之觉得自己一天一天地在这个名为夜心的沼泽里沉沦,无法自拔。
也不知过了多久,夜心从桂花芙蓉糕的幻想中醒过来,一回头就看到了悄无声息站在自己身后的谢挺之,她先是一怔,然后便睁大眼睛瞪着他:“你怎么好像鬼一样,走路都没有声音。”
谢挺之也瞪夜心:“分明是你自己想什么太出神了才没看到我。”
告诉他自己不过在想桂花芙蓉糕似乎太丢人了一点,夜心微微红了脸,哼了一声:“要你管。下次不准再这样不作声地站我后面,会吓死人的。”
谢挺之有点乏力地叹了口气:“你看起来哪里有一点怕我的样子?”
夜心狡猾地笑,“现在冰店生意不错,我不怕被你赶走,也不怕没吃没喝。所以,现在你是我的朋友。我怎么会害怕我的朋友。”
谢挺之的眼里是淡淡的笑意,又露着些惆怅。原来自己在她心里,只能算是朋友吗?“我真没想到,你不但就那样放过容现,还救了他儿子。”
“容现他本来也就活不了多久了,而且容涵是婷小姐喜欢的人。”夜心看着夜色下的桂花,声音轻柔起来,“我觉得,那样痴心地爱着自己儿子的人,总不至于是多坏的人吧。”
谢挺之沉吟:“……你说,他们去了哪里?”
“我想,他和她是一起去了天涯海角吧。抛弃所有的一切,只是和自己深爱的那个人度过平凡的一生。这个才是他和她最大的愿望吧。”夜心站在桂花树下,嗅着那醉人的幽香,“哎呀,我忘记提醒谢婷要坚持护理皮肤,那样才不容易老。”
第五章怪病
离建康不足五十里的一个村庄在黑夜里寂静无声。
死亡的气息在这里是那么浓烈。
风吹开了其中一家人的窗户。一个女人死在了床榻上。
她的身体就像是在地底腐烂了三个月一般,成为脓血的乐园。
另一个屋子里是她丈夫的尸体。那男子似乎在死前遭受了极大的痛苦,脖子上脸上全是紫红色的斑痕。
整个村庄里,这样的景象无处不在。他们本来过着平凡而辛苦的生活,但也有着小小的欢乐与幸福。但是,这一切就这样被死亡终结掉了。
一群蒙着脸的黑衣人围着村庄,他们的手中是熊熊燃烧的火把。
“这是第十三个村子,你确定所有的村民都死在里面了吗?”为首的黑衣男子问。他的声音冰冷,充满了无情的味道。
“少了一个人。她是谢府的丫头,本村曹四娘的女儿秋兰。她前天返回谢府,无法确定她是否感染了这怪病。”属下谢三恭敬地禀告着。
“如果她发病,那么凡是在她发病时候接触过她的人都必须带回来。否则……”为首的黑衣男子望着这黑暗大地,“否则后果不堪设想。”他做了一个手势,黑衣人们纷纷把手中的火把投向这村庄的茅草屋顶。
大火烧了起来。熊熊的火焰如同地狱之火,吞噬了整个死村。
梦里是一盘又一盘好吃的东西。它们个个看起来都那么可口,散发着诱人的气息。夜心拼命想抓住其中的一盘,结果滚下了睡榻。
好饿好饿哦。夜心整开眼睛,摸索地穿好衣裳。哎,今天下午忙着做水车,忘记吃晚饭了。水车做好了,可以让农田的收成提高两成。既然自己找不到回去的路,总该为晋朝的人做点贡献。
这夜晚微微有些凉意,提醒夜心秋天的到来。不知不觉到古代已经半年了。抚摸着“夜心之链”,夜心想起遥远未来的夜晚,那月亮是否也看见了现在和未来的自己。“夜心之链”因为救了谢婷的恋人,似乎耗尽了力量,不再发热。
夜心摸进了厨房。新鲜的食材似乎都抢着在对自己招手,说,吃我吧吃我吧。
夜心脑海里全是21世纪集英中学门口烧烤店里的孜然土豆条、烤香肠,啊,再加上一杯充满气泡的可乐。从小在垃圾食品的包围中长大,夜心的口味已经无可救药。
厨房里只有一个烧火的丫头秋兰在打瞌睡。
夜心推了推丫头,嘴巴甜得可怕:“美女,你帮我拿点吃的吧。”
她的手指感觉到一片火热,这才发现,秋兰正在发高烧!
更可怕的是,她的颈子上浮现出紫红色的瘀斑!
“我的头好痛啊……”秋兰无力地呻吟着。她的眼神迷茫,似乎没有焦点。 爱在西元年(17)
“来人啊!”夜心叫了起来。
一群蒙着脸的黑衣人出现在厨房里。
为首的男子沉声说道,“这个丫鬟就是和曹娘接触过的最后一个人。马上带走她!”
“可这个女人已经和她接触过了,怎么办?”一个黑衣人指着夜心问。
“你们是什么人?”夜心戒备地退后。
“一并带走她!”为首的男子手中银光一闪,夜心觉得手臂像是被虫子咬了一下,随即她的视线变得模糊,倒在了地上。
这漆黑的夜晚,没有人知道谢府少了两个人。
在黑暗中醒来,夜心听到的是低低的被压抑的哭声。空气里有一种压抑和腐败的味道。
“谁?是谁?”夜心在黑暗中摸索。
“夜心小姐,是我。秋兰。”那哭声停了下来,却仍然有着绝望的哭意。
摸索着抓住秋兰的手,夜心问:“发生什么事情了,带走我们的是什么人?”居然有人能够在深夜进入守卫严密的谢府,这显然是不可能的。难道,这群人的行为是被默许的吗?
“我也不知道,只是醒来就发现在这里出不去了。我们被关起来了。”秋兰突然剧烈地咳嗽起来,“我好痛苦。”
夜心发现秋兰的手再度热得如同火炭。秋兰间歇性地发高烧!
夜心的脑海里浮现出记忆中的对话。
“这个丫鬟就是和曹娘接触过的最后一个人。马上带走她!”
“可这个女人已经和她接触过了,怎么办?”
“一并带走她!”
无数火花在夜心的脑海里蹿动。夜心惊讶得差点叫了出来。她下意识地放开秋兰的手。
接触?难道是……传染病?!
东汉末年从公元204年至219年,中国中原地区流行瘟疫。那时中原“家家有伏尸之痛,室室有号泣之声,或合门而亡,或举族而丧”。差不多同时,欧洲罗马也爆发大瘟疫,瘟疫最严重时,罗马城每天死亡约2000人。
明代万历、崇祯至清康熙年间,疠疫流行。最严重的是1641年,南北两直隶、山东、安徽、浙江、贵州、湖南等地疾疫大作,山东东明县“春二月瘟疫大作,有一家死数口者,有一家全殁者,白骨山积,遗骸遍野”。
夜心叹气。自己不会运气好到正好碰上一场古代瘟疫,而且被隔离起来等死吧。想想古代政府那些残忍的做法,屠村、将瘟疫所在地封锁……夜心只觉得前途黯淡,离死不远。
秋兰有些神志不清了:“我好渴,给我水。娘啊……我好痛……”
夜心冲到门口,拍打着锁住的门:“来人啊,给点水喝啊。”
黑夜沉默,没有人回应。
“开门啊!”夜心的喉咙已经喊得沙哑。她终于明白,没有人会为一个要死的人送上哪怕一口水。
夜心颓然地坐下。怎么办?只有自己孤单一人,突然……很想念谢挺之的脸。
仿佛经过了一百年的时间,天,终于亮了。
夜心看清了这屋子里的一切。这是一间普通的农居。自己应该是在建康附近一个被腾空的村庄。
秋兰看起来情况很不好,她奄奄一息地躺在铺着稻草的地上,微弱地呻吟着。
“秋兰,你觉得哪里不舒服?”夜心扶起秋兰。她的视线落在秋兰的脖子上,那里大片的皮肤像渗血一般。
夜心一震,撩开秋兰的衣服,发现她的胸和腰上也出现了大片的渗血红斑并微微肿大。
高烧、头痛、出血热症状?到底是什么病毒在作怪呢?
重新为秋兰穿好衣服,夜心握着秋兰的手:“秋兰你一定要坚持住啊。”
“夜心小姐,你不是神医吗?求你治好我。我还想见我的娘啊。”秋兰不知道从哪里生出一股力气,眼睛异乎寻常地发亮,将夜心的手抓得发痛。
“你娘?是啊,你很快就可以去见她了。”门“哐啷”一声被打开,明晃晃的长枪后面是一个穿着黑衣的男子。他看起来二十七八,线条刚毅,紧抿的嘴显示他是一个果敢冷酷的男人。
“是瘟疫吗?”夜心站起来看着那男子,大胆地猜测,“你们没有杀我们是为什么?为了……将我们做实验,找到治疗瘟疫的方法?”
黑衣男子的眼中闪过欣赏:“你思路清晰,不像是谢府的一个丫鬟。”
“我不是谢府的丫鬟,我是寄居在那里的一个医师。”夜心不卑不亢地回答,“告诉我,瘟疫目前的状况。也许我能提出一些防止扩散的好方法。”
“你是医师?你叫什么名字?”黑衣男子问。
“夜心,我叫夜心。你们是什么人?”夜心看着那男子的眼睛,知道他肯定听过自己的名字。
“我们是直接隶属于司马家的特别执行队。我叫司马遥。夜心小姐,虽然你是司马元显大人的朋友,但是,你很可能已经感染上疫症,所以我不能放你离开。”司马遥没想到眼前的少女就是那个可以解除砒霜之毒的神医。
“我没想过现在离开。”夜心微微一笑,“给我一碗水。”
细心地喂了秋兰喝水后,夜心对司马遥说:“我是医师。我要治好她!”
司马遥冷冷一笑:“我的妹妹就这样死在我的面前。这病是不治之症!”
夜心的眼中是坚决的光芒:“你能把我在谢府床下的一个黑色背包拿来么?那里面有我的药包。”至少自己要把秋兰救活。大剂量的抗生素应该会对这古代病毒有作用。
“你是说你的药可以治疗这病?”司马遥带着怀疑问。本朝最有名的大夫都因为无法治疗这疾病而被砍了头颅。夜心,一个这么年轻的少女,有这样的能力吗? 爱在西元年(18)
“我不确定,但是我至少可以向你证明我的能力。如果她活下来,或者活得比其他病人长——那么怎么控制这次的瘟疫,你就要听我的。”夜心知道,一切说辞都没有事实来得有份量。
司马遥注视夜心良久,吐出了一个字:“好。”
古埃及法老拉美西斯五世公元前1160年的木乃伊上曾出现天花病菌;在中国,晋朝时就已有明确的痘疹病理记载。传染性疾病恶性爆发,可以瓦解一支军队,可以导致一个国家的灭亡,可以改变一种制度,甚至摧毁一种文明,直接威胁人类的安全。
司马遥描述的是一场突如其来的凶猛瘟疫。
病人首先表现为高烧、头痛,冷战,颈、胸、腰出血,有肿块。大多数病人在三天内会咳出含有大量泡沫的红痰,便血、呕血。然后凄惨地死去。
和病人有亲密接触的人也很容易患病。
这病症一发不可收拾,迅速蔓延开来。白骨山积,遗骸遍野。
夜心听到这里已经跳了起来:“告诉我,是否在一些病人众多的村庄发现许多老鼠的尸体?”难道是肺鼠疫?学校讲历史的时候,专门谈到了黑死病以及中国古代鼠疫流行的事。当时的大夫根本不知道该怎么应对这怪病。鼠疫泛滥的时候,千里都是荒村死城。
司马遥露出激动的神情:“你怎么知道?你见过这样的怪病?”
夜心情急之下抓住司马遥的手:“这个瘟疫你现在根本控制不下来,你杀再多的病人也是徒劳无功。马上!立刻!想办法灭鼠!这个怪病是虱子咬了生病的老鼠后,再传给人类的!”
“虱子咬了生病的老鼠后再传给人?这怎么可能?”司马遥从来没有听过这样的论调。其他大夫都说这瘟疫是瘟神作怪,阴阳失和所致。可是,这个少女却又知道怪病造成的死村才会出现的景象。
“有什么不可能的!这病蔓延开来,全国的人死上一大半绝对有可能!”夜心发现司马遥的手一片火热!
司马遥打了个寒战:“好冷。”
夜心伸出颤抖的手摸向司马遥的下巴,那里的淋巴肿大成硬块。
“你已经被传染了。”在这个古代的清晨,在瘟疫横行的村庄里,夜心这样轻轻地说。
谢府。
谢挺之站在夜心的房间里,心中有不祥的预感。那样年轻英挺的身影,却看起来有些萧索。
昨晚,手持特别通行令的一群黑衣人进入谢府,带走了两个丫鬟。
今天的人数清点却发现少的是一个叫秋兰的丫鬟以及……夜心。
直接由皇上指挥的特别执行队每一次出现都意味着死亡和失踪。大臣们保持缄默,没有人会多说哪怕一句话。君王最是无常,保命的做法就是当一切都没有发生过。
但是,谢挺之不能这样。是夜心啊,是那个嘴巴利害,心却比谁都温柔的夜心啊。
窗棂微微一响,一个黑影猿猴一般敏捷地落了进来。
这黑衣人看到谢挺之后愣了一愣,显然是认出谢挺之的身份。他掏出令牌:“我来找一些东西。”
谢挺之的心中又是愤怒又是疑惑:“你们到底把夜心带到哪里去了?”
黑衣人熟练地翻出床底的背包,抬头看着谢挺之:“谢将军,你不能过问这些事情。不过我们一向很景仰你的气度风范。我只能告诉你,她现在是我们最需要的大夫。”
“大夫?莫非那个传言是真的?”谢挺之想起了什么,脸色变得铁青。有消息说,建康附近有怪病发生,瘟疫一样可怕。
“无可奉告。”黑衣人如来时一般离开。
谢挺之看着空荡荡的房间,捏紧了拳。现在能救夜心的也许只有司马元显。即使要自己抛弃自尊去哀求这个人,也无所谓,只要能让夜心平安回来。
谢挺之去了司马元显府邸,递了拜帖。司马元显倒是很快就出来了,穿着白底绣银线的精美袍子,风度翩翩,贵气十足。
司马元显从容微笑着:“谢兄前来有何见教?”这个固执骄傲的年轻将军,居然跑来拜访自己,还真是让人惊讶啊。
“我来求你帮我一个忙。”谢挺之抬头看着司马元显,晶亮的黑眸似秋水明月。
“你说。”司马元显淡淡一笑。
“特别执行队带走了夜心。他们似乎需要夜心的医术。你能把她带离那里吗?”谢挺之的内心纷纷扰扰,只担心夜心就这样无声无息地消失掉。
司马元显潇洒的风度全部不见了。他震惊地说:“难道她在那里?!”那是一个人无法活下来的地方啊。许多大夫去了那里,连尸首也是就地焚烧掉。
“哪里?”谢挺之觉得自己的呼吸都快要消失了。
“我立刻去查证。不过夜心如果在那里的话,连我也无法将她带出来。”司马元显望着阴云密布的天空。难道那场瘟疫已经无法阻止了吗?
谢挺之看着司马元显的表情,一颗心如同跌进了冰谷,连血液骨髓都一并凉透。
他握紧拳头,咬紧了牙,一遍又一遍地在心里念着夜心的名字,第一次向神明祈祷。
夜心,你千万不能有事啊。
用做隔离区的村庄里。
夜心换上洁净的衣服,有条不紊地处理着各项事务。想当年她当快餐店的服务生时,忙得恨不得再长两只手。一番魔鬼训练下来,处理琐碎事情就变得很有一套。何况,这次的瘟疫,她有现代医疗隔离知识做指导。
夜心将药包里的链霉素胶囊拿了出来。
“你吃了吧。你才被传染,身体看起来也很强壮,我想你会活下去的。”夜心把一大把胶囊递给司马遥。 爱在西元年(18)
“我不确定,但是我至少可以向你证明我的能力。如果她活下来,或者活得比其他病人长——那么怎么控制这次的瘟疫,你就要听我的。”夜心知道,一切说辞都没有事实来得有份量。
司马遥注视夜心良久,吐出了一个字:“好。”
古埃及法老拉美西斯五世公元前1160年的木乃伊上曾出现天花病菌;在中国,晋朝时就已有明确的痘疹病理记载。传染性疾病恶性爆发,可以瓦解一支军队,可以导致一个国家的灭亡,可以改变一种制度,甚至摧毁一种文明,直接威胁人类的安全。
司马遥描述的是一场突如其来的凶猛瘟疫。
病人首先表现为高烧、头痛,冷战,颈、胸、腰出血,有肿块。大多数病人在三天内会咳出含有大量泡沫的红痰,便血、呕血。然后凄惨地死去。
和病人有亲密接触的人也很容易患病。
这病症一发不可收拾,迅速蔓延开来。白骨山积,遗骸遍野。
夜心听到这里已经跳了起来:“告诉我,是否在一些病人众多的村庄发现许多老鼠的尸体?”难道是肺鼠疫?学校讲历史的时候,专门谈到了黑死病以及中国古代鼠疫流行的事。当时的大夫根本不知道该怎么应对这怪病。鼠疫泛滥的时候,千里都是荒村死城。
司马遥露出激动的神情:“你怎么知道?你见过这样的怪病?”
夜心情急之下抓住司马遥的手:“这个瘟疫你现在根本控制不下来,你杀再多的病人也是徒劳无功。马上!立刻!想办法灭鼠!这个怪病是虱子咬了生病的老鼠后,再传给人类的!”
“虱子咬了生病的老鼠后再传给人?这怎么可能?”司马遥从来没有听过这样的论调。其他大夫都说这瘟疫是瘟神作怪,阴阳失和所致。可是,这个少女却又知道怪病造成的死村才会出现的景象。
“有什么不可能的!这病蔓延开来,全国的人死上一大半绝对有可能!”夜心发现司马遥的手一片火热!
司马遥打了个寒战:“好冷。”
夜心伸出颤抖的手摸向司马遥的下巴,那里的淋巴肿大成硬块。
“你已经被传染了。”在这个古代的清晨,在瘟疫横行的村庄里,夜心这样轻轻地说。
谢府。
谢挺之站在夜心的房间里,心中有不祥的预感。那样年轻英挺的身影,却看起来有些萧索。
昨晚,手持特别通行令的一群黑衣人进入谢府,带走了两个丫鬟。
今天的人数清点却发现少的是一个叫秋兰的丫鬟以及……夜心。
直接由皇上指挥的特别执行队每一次出现都意味着死亡和失踪。大臣们保持缄默,没有人会多说哪怕一句话。君王最是无常,保命的做法就是当一切都没有发生过。
但是,谢挺之不能这样。是夜心啊,是那个嘴巴利害,心却比谁都温柔的夜心啊。
窗棂微微一响,一个黑影猿猴一般敏捷地落了进来。
这黑衣人看到谢挺之后愣了一愣,显然是认出谢挺之的身份。他掏出令牌:“我来找一些东西。”
谢挺之的心中又是愤怒又是疑惑:“你们到底把夜心带到哪里去了?”
黑衣人熟练地翻出床底的背包,抬头看着谢挺之:“谢将军,你不能过问这些事情。不过我们一向很景仰你的气度风范。我只能告诉你,她现在是我们最需要的大夫。”
“大夫?莫非那个传言是真的?”谢挺之想起了什么,脸色变得铁青。有消息说,建康附近有怪病发生,瘟疫一样可怕。
“无可奉告。”黑衣人如来时一般离开。
谢挺之看着空荡荡的房间,捏紧了拳。现在能救夜心的也许只有司马元显。即使要自己抛弃自尊去哀求这个人,也无所谓,只要能让夜心平安回来。
谢挺之去了司马元显府邸,递了拜帖。司马元显倒是很快就出来了,穿着白底绣银线的精美袍子,风度翩翩,贵气十足。
司马元显从容微笑着:“谢兄前来有何见教?”这个固执骄傲的年轻将军,居然跑来拜访自己,还真是让人惊讶啊。
“我来求你帮我一个忙。”谢挺之抬头看着司马元显,晶亮的黑眸似秋水明月。
“你说。”司马元显淡淡一笑。
“特别执行队带走了夜心。他们似乎需要夜心的医术。你能把她带离那里吗?”谢挺之的内心纷纷扰扰,只担心夜心就这样无声无息地消失掉。
司马元显潇洒的风度全部不见了。他震惊地说:“难道她在那里?!”那是一个人无法活下来的地方啊。许多大夫去了那里,连尸首也是就地焚烧掉。
“哪里?”谢挺之觉得自己的呼吸都快要消失了。
“我立刻去查证。不过夜心如果在那里的话,连我也无法将她带出来。”司马元显望着阴云密布的天空。难道那场瘟疫已经无法阻止了吗?
谢挺之看着司马元显的表情,一颗心如同跌进了冰谷,连血液骨髓都一并凉透。
他握紧拳头,咬紧了牙,一遍又一遍地在心里念着夜心的名字,第一次向神明祈祷。
夜心,你千万不能有事啊。
用做隔离区的村庄里。
夜心换上洁净的衣服,有条不紊地处理着各项事务。想当年她当快餐店的服务生时,忙得恨不得再长两只手。一番魔鬼训练下来,处理琐碎事情就变得很有一套。何况,这次的瘟疫,她有现代医疗隔离知识做指导。
夜心将药包里的链霉素胶囊拿了出来。
“你吃了吧。你才被传染,身体看起来也很强壮,我想你会活下去的。”夜心把一大把胶囊递给司马遥。 爱在西元年(19)
司马遥吞下胶囊,对于这药丸奇怪的形状不发一言。
“凉血、解毒、泻热为主的中药你也可以喝一些。”夜心检查自己的药包储备,“所有的病人都必须隔离。让得了这瘟疫却活下来的人照顾生病的人,这些人有抗体,不会被传染。”
“这瘟疫到底是怎么一回事?”司马遥发现夜心的想法比那些说瘟疫是天灾的理论更为实际。
“你肯定会查到在瘟疫流行前,曾死了很多老鼠。其实这个病最先是老鼠得的。当鼠蚤吸取含病菌的鼠血后再吸别的血,这病菌会随吸进之血反吐,注入动物或人体内。所以这个怪病叫做鼠疫。”夜心耐心地讲解,“在海的那边曾经有一个很强大的帝国就是因为这个鼠疫,死了数千万的百姓。”
“你放心吧,我已经照你的吩咐,让所有的百姓灭鼠消毒,有病患就上报朝廷。”司马遥觉得自己意识已经开始模糊了,头也在隐隐作痛,“你也别太接近我,我担心你也被传染上。”
夜心微微一笑,“我是大夫啊,怎么能够害怕和病人接触。”其实秋兰没传染上自己,已经够奇怪了。难道是因为自己注射的各类疫苗让身体对这鼠疫杆菌产生了免疫能力?不对,自己没有注射过鼠疫疫苗。难道,是“夜心之链”保护了自己?
夜心心中有暖流流过。“夜心之链”就像在天上的爸爸和妈妈,总是默默地保护着自己。
漫长的七天过去。司马遥和秋兰都奇迹般地活了下来,加入了照顾病人的行列。
整个隔离区灯火通明,干净的加盐米汤正被灌入病人口中。让腹泻病人喝米汤加盐,是中国人早几百年前发现的妙方。因为没有现代输液器材,夜心也就活学活用起来。用米汤让才得病的病人体力得到补充,保护他们的心肺。
中药汤被源源不断地端给了病人们。虽然仍然有人死去,但是死亡率已经下降了很多。
夜心戴着怪模怪样的布罩,布罩夹层是炭粉。她要求所有的护理人员都和她一样打扮。还有什么消毒水洗手啦,换衣服啦,连病人的粪便也要消毒。鼠疫杆菌对外界抵抗力强,在寒冷、潮湿的条件下,不易死亡,在-30℃下仍能存活,于5-10℃条件下尚能生存。但它对一般消毒剂、杀菌剂的抵抗力不强,对链霉素、卡那霉素及四环素敏感。
如果不是得病的人渐渐好转,秋兰甚至怀疑夜心在整治大家,想让所有的人都戴上怪布条来迎合夜心怪异的审美嗜好。
这些天全国都贴出了一份奇怪的告示。
奇怪是因为,告示上说,只要把一根老鼠尾巴交到当地的官府衙门,就可以得到一铢钱。很显然,这是收购老鼠尾巴的告示。
官府还号召百姓大量灭鼠,并将老鼠尸体焚烧。
民间谣传,说是宫里皇帝的一位爱妃被老鼠惊吓,皇帝顿时命令全天下都要灭了可恶的老鼠。
官府还叫大家架起了大锅子把厨房里所有的食具全部都用沸水煮过。
另外有队蒙着脸的人在大家的住处喷洒着奇怪的药水,说是什么消毒。
为了官府的奖赏,最近老鼠们全部成了百姓最感兴趣的生物。
成千上万根老鼠尾巴交到了官府手里。
不到一个月,连猫也开始饿肚子。没老鼠可吃啊。
而来势汹汹的瘟疫也奇迹般地消失了。
夜心记得,据记载,1665年的英国伦敦的人行道上到处是腐烂发臭的死猫死狗。人们把它们当作传播瘟疫的祸首打死了。然而没有了猫,鼠疫的真正传染源——老鼠,就越发横行无忌了。到1665年8月,每周死亡达两千人,一个月后竟达八千人。直到几个月后一场大火,烧毁了伦敦的大部分建筑,老鼠也销声匿迹,鼠疫流行才随之平息。这次鼠疫大流行就是欧洲历史上称为“黑死病”的那一次。
消灭了老鼠,鼠疫才能得到有效的控制。夜心深知这个由数千万生命换来的道理。
枫叶红如火焰,层层叠叠的红让天空显得分外剔透蔚蓝。
清爽的风里不再有绝望的味道。
夜心略显疲倦的脸上是淡淡的黑眼圈。她坐在角落里,拿出一叠字条。那都是谢挺之用箭射进来的字条。天天如此。
“我猜你一定瘦了,你出来之后我请你吃最有名的京城红烧肘子。”
“我不敢睡觉,因为怕梦到你离开了。”
“我的部下全部在捉老鼠。”
“司马元显说,皇帝要奖赏你一块金牌。”
……
它们是夜心内心支持着她的力量。有一次,谢挺之居然在字条里夹了一小朵粉色的花。
翻阅着纸条,夜心再次佩服自己对繁体字连蒙带猜的功力。
纸条上的内容她早已看过无数遍,但却还是忍不住稍有空闲便拿出来,手指顺着字迹的笔画,一点点地描摹,想像着谢挺之写这些字的样子,他的手指,他的表情,他的眼神……不自觉的,便红了脸。
夜心将那些字条按在胸口,深深吸了口气。这字条让她觉得,无论什么时候,她都不是一个人。
那个伸手接住她的白衣骏马的少年,始终都在她身边。
瘟疫平息,得到良好护理的病人的死亡率下降了很多。
虽然死亡无法避免,但是,一切损失都控制在了最小的范围。
终于,在一个晴朗的天气,司马遥走进夜心的小屋:“我们都可以离开了。”
“啊,我这么久没回去,肯定有很多人不知道在秋天该怎么护理皮肤啦,还有很多人更会想念我的烤肉手艺。”夜心自鸣得意地吹嘘自己。她脑海里全是好吃的东西。谢挺之,我要回来把你吃穷。 爱在西元年(20)
“我不会忘记你的。”司马遥那刚硬的线条软化了下来,露出一个称得上是温暖的笑容,“如果以后遇到无法解决的事情,带着这个令牌去任何一家鸿运米店,就可以找到我。”他已经把夜心当作自己生死与共的好兄弟。
“一定。”夜心露出可爱的微笑,“我发现你笑起来很英俊啊。记得保持微笑,才不会把女孩子吓跑。”
司马遥哭笑不得地看着夜心:“也只有谢将军才不会被你吓跑吧。可是……”可是,高门大阀的谢家怎么可能允许他娶夜心这样的平民?而夜心真的可以甘于当一个小妾吗?
“有人还在等我呢,我先走了哦。”夜心那幸福的微笑让人不忍心对她说破残酷的现实。
天空一片蔚蓝。
夜心走出这似乎要吞噬自己的地方,心情轻松。
等在隔离区外的是谢挺之的身影。他看起来有些憔悴,却挂着开心的微笑。
“对不起,在你最艰难的时候,我没有在你的身边。”谢挺之低低地说。
“不过你的字条天天陪着我。”夜心温柔地微笑着。
“我真怕你有个万一……”谢挺之蓦地握住夜心的手,眼神热切。他总觉得夜心会在下一刻消失,心中惶惶不安。
“我不会有事的。你知道吗?这世界上所谓的天灾其实都是人祸。我们生病的原因很多都是因为到处是很小的,小到你看不见的细菌作怪。”夜心对谢挺之进行医学启蒙,“只要能找到病源,并做合理的处置,即使是瘟疫,也可以控制的。”
谢挺之疑惑地看着夜心。
夜心顽皮地笑笑:“你不信?我昨天发现自己包里还有一个倍数不大的简易显微镜,你要不要玩?”夜心的语气极像哄骗小红帽的大灰狼。
谢挺之瞪着夜心手上的古怪玩意儿。
“过来吧,过来吧。”夜心笑得越发甜美。
半刻钟后,谢挺之的尖叫声响彻大地,“有虫子啊——好多的虫子啊!!”
夜心爆笑出来,指着他道,“亏你还是个带兵打仗的将军,这样大惊小怪。”
谢挺之回过头来,稍有点不好意思:“谁见到自己从没见过的不能理解的东西都会吃惊的啊。”
“从没见过?不能理解?”夜心反过来指着自己的鼻子,“那么我呢?你见到我的时候,有没有吃惊?”
“有。”谢挺之坦言,“但第一次见的时候,不过只惊异于你从天而降,反而是后来相处的日子,你才令我越来越惊喜。”
他说的是惊喜,夜心怔了一下,抬起眼来,正望进谢挺之温柔的眼里。他的眼波就像一池春水,一下子淹没了她。
谢挺之走近她一步:“认识你以前,我从不知自己有这么多的情绪,我会高兴,会伤心,会焦躁,会担忧,全都是因为你。”
夜心听着这些话,觉得自己胸口就像堵了团什么,就像有千言万语要说,但到最后,却只能呐呐地叫着他的名字:“谢挺之……”
下一秒,谢挺之已伸手抱住她,紧得就像要将她整个人揉进自己的身体里,一面在她耳边轻轻道:“这些天,我真想你。”
他的心跳是那样的强烈而有力。夜心的头被按在他的胸口上,听着他胸口传来的声音,只觉得有一股甜蜜自心间涌上来。她深吸了口气,伸出手,也抱紧他。
“我也是。”
第六章 历史角落的爱情
秋天过去,忙得要死的夜心决定再做回闲人,于是开始百无聊赖地在军营里做沙盘。
古代的地图看起来倒是很气派,可是,因为是平面的,完全没有玩3D游戏的感觉。在这个落后到没有电玩的时代,夜心真是郁闷得想撞墙。不想办法娱乐娱乐自己会疯掉的。
空气中传来奇妙的波动。夜心不回头也知道那个人是谢挺之。
“我听说你叫人拉了一车河沙,还细细问了建康附近的地形。你做的是什么?”谢挺之俊秀的脸上流露出好奇的神色。一袭白袍衬得他益发显得丰神俊朗。
“沙盘。好玩吧?”夜心仰头看向谢挺之,灵秀的眼中是兴奋的神色,“我做的是建康的周边地形沙盘,我们可以分成两方,玩打仗游戏。”这不就是手动版的CS吗?自己真是个天才啊!
谢挺之虽然年少,但却是名门武将,见识过人,立刻意识到这沙盘的军事价值简直无法估量。
“我父亲想见见你。”谢挺之抬起头来,眼中是神秘而复杂的喜悦和狂热。如果夜心是男子,一定会成为本朝最杰出的谋臣。
夜心茫然地望着谢挺之:“我对于拜见超级有钱家族的大家长,完全没有兴趣,我会自卑的。”
“夜心!”谢挺之叫了声。“我以为你知道我的心意。”
“我知道,可是……”夜心垂下头,她当然不是不知道谢挺之想带她见家长是什么意图。可是,她喜欢他是一回事,要介入他的家庭又是另一回事。
她始终不是这个时代的人,她甚至不知道,是不是下一秒就会被“夜心之链”带往另一个时代。
“你在顾虑什么?”谢挺之柔声问。
夜心叹了口气:“我以前就说过吧,我跟你不一样,我们之前的差异太多太大了。而且我始终是会离开的。”
“那不重要。”谢挺之的声音稍微大了一点,“我说过,不论你是从哪里来的,不论你要去哪里,甚至不论你是什么,我都喜欢你。我想要你留下,我想和你在一起。”
如果不是希望能留住夜心,如果不是希望自己的父母能够认同夜心,他也不会煞费心机安排他们见面。 爱在西元年(21)
夜心被他话里的热切和真挚打动,一时间说不出话来。
谢挺之顿了顿,又道:“就算于公,他们也要谢谢你防止了疫病的扩散。”
“我只是做我该做的事而已。”夜心叹了口气,态度软了下来。也不过是见见家长吧,他们也不见得就会将她怎么样。再说,有什么她夜心应付不了的场面?
夜心想了一会儿,点下头,“好。”
谢挺之握紧她的手,脸上露出温柔的微笑:“走吧。”
谢府。
“少爷,老爷和夫人,都在花厅等您呢。”丫鬟良缘上前,视线却被夜心小姐吸引。说实话,她也没想到,打扮奇怪的夜心小姐换上正式的衣裙,居然会那么美丽。虽然她没有婷小姐那样秀美的容颜,却另有一种潇洒倜傥的风流姿态。那灵活的双瞳让被注视的人油然而生一种温暖轻松的感觉。
“我总觉得怪怪的。”夜心觉得自己头上的那支明珠翡翠钗像是偷来的一样。
“我觉得你很美。”谢挺之对着夜心微笑。
这话让夜心呆呆站在原地,忘记跟上谢挺之的脚步。
“小姐,你为什么不走?”良缘奇怪地问。
“好的。”夜心提着裙子快走,几乎让良缘的脸变形。这么粗鲁……不,是不羁的小姐自己真是第一次看到。
谢挺之的父亲谢亘是谢安的第二个儿子,也是名震古今的大将谢玄的弟弟。两年后的大战中,正是谢玄击溃了三倍于己方军力的敌人,保全了大晋。
毫无疑问,谢家在这个时代的晋朝拥有的是一人之下万人之上的超然地位。
夜心走进雅致的花厅,却闻到了鸿门宴的味道。因为花厅之中,除了气度不凡贵气逼人的谢亘夫妇,还有一名千娇百媚的美丽少女。那少女自谢挺之进入花厅,就脸色绯红、含情脉脉地注视着谢挺之。夜心打死也不相信她会是谢挺之的亲妹妹。
“挺之,过来见见你玉如表妹。”谢夫人眼尾也不扫夜心一下。
表哥?表妹?夜心有狂笑的冲动。原来,谢家是要自己知难而退。放松心神,夜心原地含笑而立。这样的好戏为什么不好好欣赏呢?
谢挺之世家子弟的风范一流,他笑看着玉如:“玉如表妹,近来可好?”
“挺儿,难道你不觉得玉如越来越美丽了吗?”谢夫人暗示的意味甚浓。
“当然,”谢挺之微笑,拉过一旁看好戏的夜心,“母亲,这就是夜心。”
夜心当然接收到谢挺之温文微笑后的咬牙切齿的讯息。她抬头绚烂一笑:“您好。”谢夫人一如现代的豪门贵妇,总是用挑剔的目光打量身边人等,凡是她认为身份地位低下的,就一律当昆虫看待。
“原来夜大夫就是平息了瘟疫的神医啊。没想到如此年轻美丽。”谢夫人挑剔地打量夜心,让夜心有被送入医院照CT的错觉。
“不敢当,不敢当。”夜心礼貌地微笑。
“挺儿,好好待客,记得准备黄金百两酬谢夜大夫。”谢夫人四两拨千金,直接将夜心打入职业流浪医师的行列,“不知道夜大夫准备何时云游他乡?”
谢挺之显然这才明了了母亲的意思,神色突变。他开口道:“母亲,夜心不会走,因为她是孩儿的意中人。”
这话让在场的四个人都变了脸色。
谢老爷是隔岸观火。谢夫人没想到自己素来沉稳的儿子会如此冲动直白。玉如表妹则是芳心碎成片片。夜心内心甜蜜又微微不安。
谢夫人轻笑了起来:“不知夜心小姐家居何处,家中是否有人在朝中为官?”
夜心内心为谢夫人直接翻译:你是什么身份,配得起我家挺儿?
“我居无定所,无父无母,我是个孤儿。”夜心笑着回答,内心却一阵忧伤。爸爸,你去了天国和妈妈在一起,为什么让我流落古代被一老妖婆欺负?
“这样啊。”谢夫人微微一笑,望向丈夫,“老爷,我们谢家是名门大阀,连个伺候的丫鬟也是身家清白。您准夜心小姐入咱们谢家么?”
谢老爷利目一扫:“这等小事,夫人做主。”
玉如闻言露出欣喜的笑容,又强自收敛,温驯地低下头。
“父亲!”谢挺之情急叫道,接着又望向母亲,声音里是哀求的意味,“母亲!”
谢夫人雍容华贵地一笑:“挺儿,你怎么这么不懂事。玉如与你青梅竹马,又贤良淑德,我已与你王姨夫商量过了,选个吉日就为你们成亲。夜心小姐来历不明,只怕是连个妾也做不成的。”
夜心怒极反笑。自己是不是该呜咽一声冲出去?谢夫人大概是这样希望着的吧?
“我想谢夫人您误会了,我有说要进你谢家当妾么?”带着冰冷的笑意,夜心温文尔雅地开口说道。
“放肆!”谢老爷喝道。
谢挺之牵住夜心的手:“夜心——”他的内心升起一阵惶恐,这样诀绝的夜心是他也没见过的。
“或者说,谢公子,你也认为我能成为你的妾室是我无限的光荣?”夜心望进谢挺之的眼睛深处。自己怎么可以忘记,那个时代的男人可以合法地拥有众多妻妾的历史。
“无论如何,我只爱你一个。”谢挺之痛苦而炽热的声音在夜心耳边响起。
玉如倒抽一口冷气:“表哥——”她开始啜泣。
夜心却只是觉得从头到脚都浸泡在深深的冰海之中。谢挺之,你以为说着这样的话,就可以让我和其他的女人分享你吗?夜心,你到古代之后,智商完全退化了。
“挺儿,你说的是什么话?!玉如将是你明媒正娶的妻子,你怎能够这样伤她的心。”谢夫人喝道。 爱在西元年(21)
夜心被他话里的热切和真挚打动,一时间说不出话来。
谢挺之顿了顿,又道:“就算于公,他们也要谢谢你防止了疫病的扩散。”
“我只是做我该做的事而已。”夜心叹了口气,态度软了下来。也不过是见见家长吧,他们也不见得就会将她怎么样。再说,有什么她夜心应付不了的场面?
夜心想了一会儿,点下头,“好。”
谢挺之握紧她的手,脸上露出温柔的微笑:“走吧。”
谢府。
“少爷,老爷和夫人,都在花厅等您呢。”丫鬟良缘上前,视线却被夜心小姐吸引。说实话,她也没想到,打扮奇怪的夜心小姐换上正式的衣裙,居然会那么美丽。虽然她没有婷小姐那样秀美的容颜,却另有一种潇洒倜傥的风流姿态。那灵活的双瞳让被注视的人油然而生一种温暖轻松的感觉。
“我总觉得怪怪的。”夜心觉得自己头上的那支明珠翡翠钗像是偷来的一样。
“我觉得你很美。”谢挺之对着夜心微笑。
这话让夜心呆呆站在原地,忘记跟上谢挺之的脚步。
“小姐,你为什么不走?”良缘奇怪地问。
“好的。”夜心提着裙子快走,几乎让良缘的脸变形。这么粗鲁……不,是不羁的小姐自己真是第一次看到。
谢挺之的父亲谢亘是谢安的第二个儿子,也是名震古今的大将谢玄的弟弟。两年后的大战中,正是谢玄击溃了三倍于己方军力的敌人,保全了大晋。
毫无疑问,谢家在这个时代的晋朝拥有的是一人之下万人之上的超然地位。
夜心走进雅致的花厅,却闻到了鸿门宴的味道。因为花厅之中,除了气度不凡贵气逼人的谢亘夫妇,还有一名千娇百媚的美丽少女。那少女自谢挺之进入花厅,就脸色绯红、含情脉脉地注视着谢挺之。夜心打死也不相信她会是谢挺之的亲妹妹。
“挺之,过来见见你玉如表妹。”谢夫人眼尾也不扫夜心一下。
表哥?表妹?夜心有狂笑的冲动。原来,谢家是要自己知难而退。放松心神,夜心原地含笑而立。这样的好戏为什么不好好欣赏呢?
谢挺之世家子弟的风范一流,他笑看着玉如:“玉如表妹,近来可好?”
“挺儿,难道你不觉得玉如越来越美丽了吗?”谢夫人暗示的意味甚浓。
“当然,”谢挺之微笑,拉过一旁看好戏的夜心,“母亲,这就是夜心。”
夜心当然接收到谢挺之温文微笑后的咬牙切齿的讯息。她抬头绚烂一笑:“您好。”谢夫人一如现代的豪门贵妇,总是用挑剔的目光打量身边人等,凡是她认为身份地位低下的,就一律当昆虫看待。
“原来夜大夫就是平息了瘟疫的神医啊。没想到如此年轻美丽。”谢夫人挑剔地打量夜心,让夜心有被送入医院照CT的错觉。
“不敢当,不敢当。”夜心礼貌地微笑。
“挺儿,好好待客,记得准备黄金百两酬谢夜大夫。”谢夫人四两拨千金,直接将夜心打入职业流浪医师的行列,“不知道夜大夫准备何时云游他乡?”
谢挺之显然这才明了了母亲的意思,神色突变。他开口道:“母亲,夜心不会走,因为她是孩儿的意中人。”
这话让在场的四个人都变了脸色。
谢老爷是隔岸观火。谢夫人没想到自己素来沉稳的儿子会如此冲动直白。玉如表妹则是芳心碎成片片。夜心内心甜蜜又微微不安。
谢夫人轻笑了起来:“不知夜心小姐家居何处,家中是否有人在朝中为官?”
夜心内心为谢夫人直接翻译:你是什么身份,配得起我家挺儿?
“我居无定所,无父无母,我是个孤儿。”夜心笑着回答,内心却一阵忧伤。爸爸,你去了天国和妈妈在一起,为什么让我流落古代被一老妖婆欺负?
“这样啊。”谢夫人微微一笑,望向丈夫,“老爷,我们谢家是名门大阀,连个伺候的丫鬟也是身家清白。您准夜心小姐入咱们谢家么?”
谢老爷利目一扫:“这等小事,夫人做主。”
玉如闻言露出欣喜的笑容,又强自收敛,温驯地低下头。
“父亲!”谢挺之情急叫道,接着又望向母亲,声音里是哀求的意味,“母亲!”
谢夫人雍容华贵地一笑:“挺儿,你怎么这么不懂事。玉如与你青梅竹马,又贤良淑德,我已与你王姨夫商量过了,选个吉日就为你们成亲。夜心小姐来历不明,只怕是连个妾也做不成的。”
夜心怒极反笑。自己是不是该呜咽一声冲出去?谢夫人大概是这样希望着的吧?
“我想谢夫人您误会了,我有说要进你谢家当妾么?”带着冰冷的笑意,夜心温文尔雅地开口说道。
“放肆!”谢老爷喝道。
谢挺之牵住夜心的手:“夜心——”他的内心升起一阵惶恐,这样诀绝的夜心是他也没见过的。
“或者说,谢公子,你也认为我能成为你的妾室是我无限的光荣?”夜心望进谢挺之的眼睛深处。自己怎么可以忘记,那个时代的男人可以合法地拥有众多妻妾的历史。
“无论如何,我只爱你一个。”谢挺之痛苦而炽热的声音在夜心耳边响起。
玉如倒抽一口冷气:“表哥——”她开始啜泣。
夜心却只是觉得从头到脚都浸泡在深深的冰海之中。谢挺之,你以为说着这样的话,就可以让我和其他的女人分享你吗?夜心,你到古代之后,智商完全退化了。
“挺儿,你说的是什么话?!玉如将是你明媒正娶的妻子,你怎能够这样伤她的心。”谢夫人喝道。 爱在西元年(22)
夜心挺直背,面对花厅的众人:“谢夫人,夜心只是孤儿,高攀不上谢公子。这一切不过是一个误会。”
“夜心!”谢挺之握紧夜心的手。夜心看见他眼睛里满是交织着矛盾和痛苦的火焰,那强烈的情绪扭曲了他俊美的五官。
缓慢而坚定地抽出自己的手,夜心微笑:“谢公子,劳烦您带我去领我那黄金百两的赏金。”我,一定要忘记你的温柔,你的微笑,和你给予我的快乐和心动。
“夜心!”谢挺之再度抓住夜心的手,“父亲,我要娶夜心为妻。”他的眼中是不顾一切的火焰。什么时候自己一时好玩带回谢府的夜心,已经成为此生无法舍弃的人?
“你说什么胡话?难道你要一品堂的女儿你的表妹玉如做妾?!”谢老爷发现自己的儿子似乎疯了。
谢挺之深深地深深地望着夜心:“如果你要的是正妻的地位,我给你。不要……不要离开我。”自己从小就被父亲严格地训练,一切努力都是为了家族的荣耀。可是,为了夜心,自己不惜忤逆一直尊敬的父亲。
夜心发现自己果然和谢挺之有上千年的代沟。谢挺之以为自己要的是正妻的地位?不,不,不,我要的不过是一份全心全意的对待。
“谢挺之,你其实不懂。我觉得丈夫就像自己的牙刷,是不能和人共用的。”夜心叹气,她温和而绝望地看着谢挺之,“我们还是做回朋友吧。”
就在这个时候,玉如发出惊叫声:“姑妈!”谢夫人昏倒了!
贵夫人总是抓住最恰当的时机昏倒。这是夜心的感叹。
他们都没有发现,花厅梁上,一个穿着白色锦袍的男子正充满趣味地看着这一切。这个男子居然是——司马元显!
真相往往比表面的事物来得可怕。
“杀了她,所有的问题就都解决了。”谢夫人站在密室中,脸上流露出的是少见的阴狠。她的身后站着一个戴着蝙蝠面具的人。
“她的医术高明,对巫女教会有用处。”戴着蝙蝠面具的人声音尖细冰冷。
“玉如是我安在谢家的又一颗有力的棋子,我绝不允许出任何的差错。梦魔,我真是不希望夜心继续活在这个世界上。”谢夫人妩媚动人的脸上是邪异的狠毒表情,她的手指上是新鲜的才采下的名贵芙蓉,已经零落成碎片。
“你的儿子居然为了一个孤女反抗你,你该好好地管教他。”梦魔毫不留情地讽刺谢夫人。
“他太天真,相信爱情。”谢夫人的声音里有着不易察觉的怜惜。一个狠毒的母亲对儿子也是有些微的母爱的。
“我要活生生的夜心,其他的你来处理。”梦魔笑了起来,“照顾好你那正义痴情得过了头的宝贝儿子。”
用雕梁画栋来形容谢府最是恰当不过。
身为混乱的源头,夜心却完全没有这样的自觉,她正躲在古树上仰望蓝天白云。
夜心很庆幸这里够大,风景够靓,能够很好地舒缓自己快爆炸的心情。
谢挺之没有错,只是古人的有些想法和自己的确有1000多年的代沟。
突然开始怀疑自己有没有足够的勇气继续这份恋情。
谢挺之站在树下。他知道夜心心情一不好就会在这里。果然,她很不开心。
“我是不是说错了什么?我不懂。夜心,你告诉我你的想法。”这个年轻而英挺的将军迷惑而痛苦地站在树下。无法解释自己为什么会那样心痛。自己的话,似乎深深地伤害了自己心爱的人。为什么?
“你没有错。只不过我要的东西你给不起。”夜心俏丽的脸上很快地闪过哀伤的神情,但是她努力微笑,“我们做朋友也是最好的事情。说不定哪一天我就会离开,我也不应该和你在一起的。”她望向天的尽头。自己本不属于这个时代。
谢挺之的心中升起深深的惶恐:“不!”他跃上树,俯视着夜心。他握着夜心的手:“我要我们在一起。”怎么可以就这样停止自己的心情。不知不觉间,自己已经把夜心放在了心上。如果夜心离开,自己的心会空得怎么也没办法填满。
“笨蛋,我脾气不好,什么三从四德一概不管,人又懒,也不会琴棋书画,也不会女红刺绣,而且你父母不会接受我。”夜心觉得自己被握住的手温暖得让人想掉眼泪。
“我只想和你在一起。”谢挺之凝视着夜心。自己从小就拥有无数别人梦寐以求的东西,却很少觉得幸福。只有和夜心在一起,自己才会觉得幸福。
“在我的家乡,女人们也要工作,而不是成为男人的附庸。也不会和一堆女人争宠来度过无聊人生。我不可能住在这个大房子里,天天等你回家。我喜欢去很多地方,认识很多人,看很多风景。这样的我,你能接受吗?”夜心问。
就在这个时候,谢夫人的声音在树下响起:“夜心小姐,我想和你谈谈。”
抱着夜心跳下大树,谢挺之在母亲不赞同的眼神中将夜心松开。
“大白天的,搂搂抱抱成河体统。挺儿,你父亲在书房等你。你去吧。”
“我也想和谢夫人聊聊。”夜心露出微笑,示意担心自己的谢挺之离开。虽然自己很讨厌这千年老妖婆,不过因为这是谢挺之的母亲,自己会尽量礼貌对待。
两个人目送着谢挺之的背影消失在庭院转角处之后,谢夫人率先出招。
“你要多少钱,才肯离开挺儿?”谢夫人直截了当地问。
夜心在心里叹气。没有创意,真是没有创意。为什么,大家都喜欢拿钱来砸人? 爱在西元年(23)
露出天真的微笑,夜心看着高贵的谢夫人:“你要我怎么说?开个价带着一堆金块从后门离开,或者呜咽一声哭着冲出去再不回来表达我的高尚?”
谢夫人愣了愣,眼中是不可置信的神情。这个可恶的丫头居然敢这样跟自己说话。
“其实如果你坚持用自己要挟谢挺之,我想最痛苦的是你的儿子。”夜心实事求是地分析,“也许你暗杀我还来得比较快。”在古代的侯门,哪年不莫名其妙死一些女人。原因各种各样:走路滑倒撞死、突然中风、被强盗杀掉、喝了过期的补品,等等等等。
谢夫人露出抽搐的微笑,那眼神透着浓厚的邪气:“……你以为我没想过吗?”
“然后呢?”夜心感兴趣地问。这个老女人看起来不简单啊。那衣角都被风托了起来,感觉是一个高手呢。
“可是,挺儿会恨我的。就算所有事情天衣无缝得像是意外,他也会怀疑我,然后恨我。”谢夫人优雅地扶了扶头上的金步摇,“所以还是请你离开我儿子比较好。”
“我想让谢挺之来选择。”夜心看着谢夫人,“我没想过攀龙附凤,只是想和自己在乎的人在一起。”只是这样也不行吗?
“我喜欢所有的事情都被我所掌控。他太年轻,不知道什么是好的选择。所以我来帮他选。”谢夫人冷笑着,看到一堆家眷正走向这个方向。
于是她立刻摇摇欲坠,扶着头呻吟。
“你怎么了?”夜心本能地扶着谢夫人。谢夫人却表情惊慌地推开夜心。她的手用极快的动作将带毒的金钗塞进了夜心的衣服里。
“救命啊!”谢夫人惊骇地叫着,她的手上居然多了一个血洞正流着黑色的血。
之后的一连串事情真是让夜心大开眼界,恨不得将奥斯卡金像奖最佳女主角颁给谢夫人。
在让丫鬟们搜出自己身上突然多出来的带毒金钗后,谢夫人放心地晕倒。
夜心则成为人证物证俱全的凶手被拉去谢大人书房受审。
气得头发快竖起来的谢大人瞪着夜心,似乎决心马上将她处死。
“你有什么话说?”谢大人冷冷地问。
打量这格调优雅的书房完毕,夜心看着谢大人:“这么无聊的闹剧怎么看怎么到处露破绽。你打算顺水推舟将我除掉吗?”谢大人保养得不错,谢挺之果然像他父亲多一点。
心中的算盘被一个小丫头挑明,这让谢大人老脸一红:“你胡说些什么,人证物证俱全,你也太狠毒了。”谢挺之要娶的自然是玉如,怎么能和这贱民在一起,真是辱没家风。
“狠毒?第一次有人用这么特别的词汇形容我。”夜心微微一笑,“最多别人说我小气、死要钱、打工狂。”这样的局面,自己还能和谢挺之在一起吗?
书房的门被推开,谢挺之疾步走了进来,看到夜心被五花大绑地扔在地上,大吃一惊。
“父亲,你在干什么?!”谢挺之第一个反应就是为夜心松绑。
“住手,现在她是企图杀害你母亲的凶手!”谢大人语气森冷,“你不会还要维护她吧?”
就在这个时候,玉如表妹和众丫鬟们扶着经过大夫解毒的谢夫人,适时赶到现场。
“是她下毒害我。”谢夫人虚弱地伸出手指,指着夜心。
“母亲,您一定是看错了。”谢挺之脸上是深刻的痛苦神情。母亲这么无法接受夜心吗?居然污蔑夜心下毒。自己所认识的夜心是个只会救人的人。
“很多人都看到了。”玉如表妹娇滴滴地强调。
“这真可笑,杀人凶手居然在人证这么多的情况下作案。”谢挺之冷笑。
“你太不象话了,居然对你的母亲这样说话。来人,把他给我关起来,让他好好想清楚!”谢大人一声令下,他的随身护卫走了出来。
谢挺之抽出佩刀,拦在夜心面前,“我哪里也不去。你们谁也不能伤害她。”
“孽障!给我拿下!”谢大人大怒之下,命令自己的铁卫们出手。
虽然谢挺之奋力抵抗,却寡不敌众。
被铁卫们制服的谢挺之被压跪在地板上,等待谢大人的吩咐。
“把他给我好好看着,他要是逃了,看守的人就给我把自己的人头送上来。”谢大人冷冷地吩咐。
“不要伤害夜心,不然我永远不原谅你们。”谢挺之恨自己居然无法保护自己最重要的人。他握紧双手看着夜心,“对不起,让你陷入这样的局面。”
夜心看着神情凄然的谢挺之,心中难过得不知道该说什么。他这样的名家子弟,应该是天之骄子才对,应该目光明亮,骄傲地抿着唇,大口喝酒,大声笑,背着名剑,骑着宝马,随随便便脱下貂裘换酒。可是现在的他却承受这样的压力。
“娘,我恨你。”谢挺之低低地说。谢夫人的身体颤抖了一下,含恨的眼光像刀子一样刺向夜心。
“把她给我押进地牢。”谢大人的眼中是隐忍的杀气。为了这么一个孤女,家里闹成了什么样子!
月亮清冷地在虚空中旋转。那没有空气的宇宙中,谁是它一直等待的爱人?
月光照进牢房之中,夜心抱着膝盖坐在稻草堆上,凝视着月亮。
谢挺之大概被教训得很惨吧。
牢门响动,谢夫人出现在门外。
她直直地看着夜心:“让我的儿子与我反目,你觉得很开心吧?”
夜心摇头:“我知道他心里很难受。”谢挺之常说母亲生他的时候难产,很是吃了苦头,心里常常对母亲觉得愧疚。 爱在西元年(24)
谢夫人冷笑着,美丽如昔的脸上是怨毒的表情:“如果他为你放弃现在的一切,你能得到什么?他本来会成为本朝最优秀的大将,国之栋梁,如果为了你舍弃这一切,你觉得他的这一生会怎么样?当一个乱世里的农夫吗?”
夜心默默无语。
“你自己想想。如果你真的爱他,你就放手吧。”谢夫人转身离去。她的话却在夜心的脑海中久久回荡。
原来,他比自己更加不自由。
让一个母亲和她的儿子这样决裂,自己做错了。
夜心的眼泪落在了“夜心之链”上。
“夜心之链”上荡漾起一圈金色的光芒,有什么正温柔地呼唤着夜心离开这伤心的地方。
不,不,自己不能就这样离开。还有深深的牵挂无法放开。可是,也许放手是对他最好的选择。
夜心模模糊糊地想着。
眼中恢复了清明。在自己最伤心的时候,“夜心之链”居然有了反应,似乎要将自己带到哪里去。原来自己才是那个最没资格爱人的人。
谢挺之,即使我不能在你身边,也希望你能幸福。
夜心躺在牢房的草堆上,心慢慢地沉了下去。离开的时候到了吗?
她的泪水滑落,落在“夜心之链”上。因为爱而别离的泪水引发了“夜心之链”的异动。
白色的光,好像黑暗房间里漏进的光柱射向了对面的墙壁。
那墙上居然有人影在活动。
夜心瞪大了眼睛。这景象,这景象!
墙壁上显示的是一个穿着古装的美女,那眉目容貌是那么的熟悉亲切。说不出的风华绝代。
“妈妈!”夜心的嘴里轻轻地念着,无限依恋地叫着。
奇幻的影象讲述着被时间湮没的故事。
关于夜海天和晨曦的故事——
二十年前。巫女教神秘的神殿中,一个叫做晨曦的少女诚心地祈祷,她露出精灵古怪的微笑:“我才不要为了一帮老头子为了所谓命运奉献我的一生。我要做晨曦。”她抚摸着手腕上的“夜心之链”,眼中是梦幻幸福的憧憬,“我要找到我所爱的人,快乐地过这一辈子。”
她身后的阴影中,有个女人疯狂而冷静的声音响了起来:“姐姐,你真的愿意舍弃这顶级的权势和荣耀,去寻找你的真爱?”
晨曦的眼中是温柔的微笑。有一句话她没有说出来:妹妹,我的离开也是对你的成全。我不要自己的妹妹永远站在阴影之中。
金色的光芒笼罩着晨曦,将她的身影吞噬。冰冷与灼热。死亡与重生。心却越来越接近自己要去的地方。
千年之后的未来世界,真的有我的爱人吗?晨曦这样想着。
公元1988年,如果查旧新闻你会在某地的报纸边缝上看到这样的一行文字:本城大停电,疑是老鼠咬断电缆。
真正的元凶却手足无措地站在电线旁,看着这陌生的世界,奇怪的城市,不知道该如何是好。“同学,你是演嫦娥的同学吗?话剧要开始了,你怎么还站在这里?”一个冒失鬼看到舞台后门外的晨曦,不耐烦地催促。
“这里也有嫦娥吗?”晨曦奇怪地反问。这就是晨曦与夜海天的第一次碰面。当时的夜海天是一个大学生,被朋友拉来临时打杂的超级笨蛋。
第一次碰面后两个人的交往内容却是吵架加拌嘴。明明感觉到对方强烈的吸引,却不知道该如何处理这样的奇怪感觉。想靠近那个人,想让他重视自己……所以,吵架也许是很不错的方法。
大概是因为晨曦体质特殊的缘故,老是在她周围发生灵异事件。有一次,当失控的汽车撞向晨曦的时候,夜海天挡在了前面。
晨曦那时才发现,自己想要的完美爱人,就是站在自己身前面对危险,而其实双腿还在发抖的某男。
从此恋爱,结婚,然后终于有了自己的小孩。
晨曦知道,女巫是不能有自己的孩子的。可是,当你深深地爱着一个人的时候,你会想有一个孩子,想有爱的结晶。
知道那很危险,却还是要做。这就是爱的不悔。爱着那个有些卤莽永远少年心态的男子,爱着手脚小小眼睛明亮哭声骇人的小女儿夜心,晨曦的一生再没有后悔。
夜心看着墙壁上的影像,心里是柔软的伤感。
自己是在爱里长大的小孩,而谢挺之却可怜得不知道什么是真正的爱。
如果离开能够让他过得好一点,让这个天之骄子得到幸福,得到荣耀,而不是——放弃一切,和自己一起流离失所,那么,放弃又何妨?不然,五年后,十年后,他也许会恨自己的吧。
夜心无力地躺在牢房的草堆上,心里渐渐有了决定。
第七章巫女教
深夜,地牢里出现了两批不速之客。
都是为了夜心而来。
微弱的打斗声之后,一把清朗悦耳的声音响起。
“夜心小姐,你似乎遇到很大的麻烦。”牢房的门无声无息地开了。
原来是雍容华贵的司马元显,他宛若仙人一般站着,风姿飞扬。刚刚处理的那另一批想劫走夜心的神秘匪徒,对他来说和膝盖上的灰尘一样简单。
夜心看到司马元显微翘的唇角,和那抹恶作剧的微笑:“你是来看热闹的?我现在看到你这样的世家子弟就想踹。”
司马元显无辜地看着夜心:“我已经听说了哦,谢挺之因为你被他父亲软禁。刚刚还有人想劫持你,我猜是巫女教的人。你打算就这样呆在这里等死吗?”
“你的消息灵通得让人惊讶,情报头子。”夜心淡淡地说着,满意地看到司马元显的瞳孔收缩了一下。 爱在西元年(25)
“情报头子?”司马元显挑眉问,修长的眉带着之前没有的邪气和霸气。
“或者叫你皇家的耳目如何?”夜心笃定地笑笑,“以尊贵的身份不羁的姿态,游走于宫廷和江湖之间。这不是你的策略么?”晋朝庞大的情报结构大概就是这个看起来像纨绔子弟的人主持着的吧?
“你知道么?你的性命悬于一线。”司马元显沉声道。
夜心漫不经心地笑着:“哦?我还以为我这样的神医不至于毫无价值。”
“离开无聊的谢府吧,你该拥有更广阔的天地。”司马元显深知夜心的价值所在,“对我来说,你不仅仅是一个神医。”
夜心明亮的眸子中掠过痛苦的神色:“我会离开谢府,不过在离开之前,我还有些事情要做。”大战即将到来,自己真的不愿意曾朝夕相处过的北府兵死伤太多。现在唯一能为他们做的就是减少死神降临的机会。
“我能为你做些什么?”司马元显柔声问道。
“我要见谢安。”夜心直视司马元显。
“谢安?”司马元显首次露出震惊的表情。
历史书中或许晋朝皇帝只是一个名字,而谢安却是一个传说。
谢安出身名门大族,祖父谢衡以儒学知名,官至国子祭酒。他拥有治国之才,却并不想凭借出身、名望去猎取高官厚禄,所以隐居东山不出。人们时常说:安石不肯出,将如苍生何!当晋朝危难之时,谢安出山,平稳局势,官拜丞相。
谢安在朝为官20多年,做了两件大事:一是遏制了大司马桓温篡夺晋室的图谋,及时招募氏族子弟,培养北府兵,在军事上作了讨逆的准备;二是以北府兵为主力,打败了前秦符坚90万大军的南侵,取得了历史上著名的以少胜多的淝水之战的胜利。
据说,当晋军在淝水之战中大败前秦的捷报送到时,谢安正在与客人下棋。他看完捷报,便放在座位旁,继续不动声色地下棋。客人憋不住问他,谢安淡淡地说:没什么,孩子们已经打败敌人了。
关于谢安的逸事举不胜举,而夜心想见的就是这样一个传说中的人物。
“你见他干什么?”司马元显忍不住问。谢安是连皇帝也要敬仰惧怕的大人物,夜心为什么要见他呢?
“我要给他打败前秦的良策,也想问他一些我不明白的问题。”夜心扯着司马元显的衣袖央求道,“你帮帮我吧。”谢挺之,我真的真的希望能够让你平安地活下去,而不是死在战场之上。这才是我见谢安的真正原因。
“……”司马元显实在受不了夜心那可怜小狗的眼神,“我怕了你了。”他的声音里有着他自己也不明了的温柔。
夜心再度想起第一次见到谢挺之的时候。那时古代天空碧蓝,午后阳光灿烂。
一艘典雅的大船停泊在秦淮河岸边。船头等候的紫衣人居然是丰神俊雅的光牧公子。
穿着男装的夜心和光牧公子的视线交错,彼此露出欣赏的笑意。
夜心自然是因为对方是气质出众的超级帅哥。
而光牧公子则是因为夜心抄袭的诗歌。
“一个我不算喜欢的人央求我请出谢公见上一面,本来我不想答应,可是他说出了你的名字。”光牧公子那白皙的脸上是清逸的柔光,让夜心怀疑他的背后是否长着一对翅膀。
“啊,多谢公子赏识,夜心这次的确有要紧的事情见谢公,却不想让人知道。”夜心步入大船,心中惆怅无限。不久之前,自己和谢挺之来到这里,当时的自己是多么开心。
船内依然花木繁茂。七颗硕大的明珠镶嵌在船顶,宛如天空中的七颗星宿。
一个人影侧对着自己坐在大船深处。光是侧影就让人油然生出仰视的感觉。他穿着最平常的衣服,头发一丝不苟,却让人觉得潇洒不羁。
这个时候,琴声初动。
接着由远及近,琴音渐渐带着山野之间的率性与宽厚,仿佛在诉说,说银色夜空下的繁华河景竟然比不上苍茫大地上的一阵涛音。
稍倾,琴音变得沉重,可以听闻铁马金戈。显然,谢安也在为一触即发的大战感到巨大的压力。
夜心忍不住开口道:“谢公,我们会赢苻坚。”
琴声嘎然而止。
纤长有力的手仍按在琴弦上,深奥如宇宙星云的双眼往夜心一扫。
夜心终于看清这史上著名的谢安的面目。谢安是近数百年来罕有的高瞻远瞩的明相,不但预见苻秦军的南来,更清楚战胜或战败后形势的变化。这样的男人居然有着平和如海的神情。
“小友有何妙计?”谢安唇边逸出一丝令人莫测高深的笑意。
“大战之前,联络上朱序,策动他作内应,重投我方。”夜心答道,“我们先让苻坚一着,可教胡彬东渡泗水,退守八公山中的硖石城,让苻坚不能越过泗水半步。”谢挺之,为了让你好好活着,我有什么事是不能做的呢?
“夜心小姐有治世之能。”谢安动容地看着夜心。这个小丫头已经掌握了战局的关键。
“我不过是个说书人而已,历史的记录早已经证明,即使赢了苻坚,也不能改变王朝的更迭。”夜心的话真正的大逆不道。
“有意思。”谢安微微一笑,“好久没有听到这么有意思的话了。”自己守护了一生的大晋也许只是历史长河中的飞鸿掠影。大晋根基已经动摇,即使没有苻坚,也会在几十年间崩塌掉。
“不过,像谢公这样的人不会被历史遗忘的。”夜心拍马屁的功夫真是太低劣了。听起来就好像在诅咒谢安快快死去一般。 爱在西元年(25)
“情报头子?”司马元显挑眉问,修长的眉带着之前没有的邪气和霸气。
“或者叫你皇家的耳目如何?”夜心笃定地笑笑,“以尊贵的身份不羁的姿态,游走于宫廷和江湖之间。这不是你的策略么?”晋朝庞大的情报结构大概就是这个看起来像纨绔子弟的人主持着的吧?
“你知道么?你的性命悬于一线。”司马元显沉声道。
夜心漫不经心地笑着:“哦?我还以为我这样的神医不至于毫无价值。”
“离开无聊的谢府吧,你该拥有更广阔的天地。”司马元显深知夜心的价值所在,“对我来说,你不仅仅是一个神医。”
夜心明亮的眸子中掠过痛苦的神色:“我会离开谢府,不过在离开之前,我还有些事情要做。”大战即将到来,自己真的不愿意曾朝夕相处过的北府兵死伤太多。现在唯一能为他们做的就是减少死神降临的机会。
“我能为你做些什么?”司马元显柔声问道。
“我要见谢安。”夜心直视司马元显。
“谢安?”司马元显首次露出震惊的表情。
历史书中或许晋朝皇帝只是一个名字,而谢安却是一个传说。
谢安出身名门大族,祖父谢衡以儒学知名,官至国子祭酒。他拥有治国之才,却并不想凭借出身、名望去猎取高官厚禄,所以隐居东山不出。人们时常说:安石不肯出,将如苍生何!当晋朝危难之时,谢安出山,平稳局势,官拜丞相。
谢安在朝为官20多年,做了两件大事:一是遏制了大司马桓温篡夺晋室的图谋,及时招募氏族子弟,培养北府兵,在军事上作了讨逆的准备;二是以北府兵为主力,打败了前秦符坚90万大军的南侵,取得了历史上著名的以少胜多的淝水之战的胜利。
据说,当晋军在淝水之战中大败前秦的捷报送到时,谢安正在与客人下棋。他看完捷报,便放在座位旁,继续不动声色地下棋。客人憋不住问他,谢安淡淡地说:没什么,孩子们已经打败敌人了。
关于谢安的逸事举不胜举,而夜心想见的就是这样一个传说中的人物。
“你见他干什么?”司马元显忍不住问。谢安是连皇帝也要敬仰惧怕的大人物,夜心为什么要见他呢?
“我要给他打败前秦的良策,也想问他一些我不明白的问题。”夜心扯着司马元显的衣袖央求道,“你帮帮我吧。”谢挺之,我真的真的希望能够让你平安地活下去,而不是死在战场之上。这才是我见谢安的真正原因。
“……”司马元显实在受不了夜心那可怜小狗的眼神,“我怕了你了。”他的声音里有着他自己也不明了的温柔。
夜心再度想起第一次见到谢挺之的时候。那时古代天空碧蓝,午后阳光灿烂。
一艘典雅的大船停泊在秦淮河岸边。船头等候的紫衣人居然是丰神俊雅的光牧公子。
穿着男装的夜心和光牧公子的视线交错,彼此露出欣赏的笑意。
夜心自然是因为对方是气质出众的超级帅哥。
而光牧公子则是因为夜心抄袭的诗歌。
“一个我不算喜欢的人央求我请出谢公见上一面,本来我不想答应,可是他说出了你的名字。”光牧公子那白皙的脸上是清逸的柔光,让夜心怀疑他的背后是否长着一对翅膀。
“啊,多谢公子赏识,夜心这次的确有要紧的事情见谢公,却不想让人知道。”夜心步入大船,心中惆怅无限。不久之前,自己和谢挺之来到这里,当时的自己是多么开心。
船内依然花木繁茂。七颗硕大的明珠镶嵌在船顶,宛如天空中的七颗星宿。
一个人影侧对着自己坐在大船深处。光是侧影就让人油然生出仰视的感觉。他穿着最平常的衣服,头发一丝不苟,却让人觉得潇洒不羁。
这个时候,琴声初动。
接着由远及近,琴音渐渐带着山野之间的率性与宽厚,仿佛在诉说,说银色夜空下的繁华河景竟然比不上苍茫大地上的一阵涛音。
稍倾,琴音变得沉重,可以听闻铁马金戈。显然,谢安也在为一触即发的大战感到巨大的压力。
夜心忍不住开口道:“谢公,我们会赢苻坚。”
琴声嘎然而止。
纤长有力的手仍按在琴弦上,深奥如宇宙星云的双眼往夜心一扫。
夜心终于看清这史上著名的谢安的面目。谢安是近数百年来罕有的高瞻远瞩的明相,不但预见苻秦军的南来,更清楚战胜或战败后形势的变化。这样的男人居然有着平和如海的神情。
“小友有何妙计?”谢安唇边逸出一丝令人莫测高深的笑意。
“大战之前,联络上朱序,策动他作内应,重投我方。”夜心答道,“我们先让苻坚一着,可教胡彬东渡泗水,退守八公山中的硖石城,让苻坚不能越过泗水半步。”谢挺之,为了让你好好活着,我有什么事是不能做的呢?
“夜心小姐有治世之能。”谢安动容地看着夜心。这个小丫头已经掌握了战局的关键。
“我不过是个说书人而已,历史的记录早已经证明,即使赢了苻坚,也不能改变王朝的更迭。”夜心的话真正的大逆不道。
“有意思。”谢安微微一笑,“好久没有听到这么有意思的话了。”自己守护了一生的大晋也许只是历史长河中的飞鸿掠影。大晋根基已经动摇,即使没有苻坚,也会在几十年间崩塌掉。
“不过,像谢公这样的人不会被历史遗忘的。”夜心拍马屁的功夫真是太低劣了。听起来就好像在诅咒谢安快快死去一般。 爱在西元年(26)
“夜心小姐,你有什么要我帮忙的?”谢安的眼中有隐约的笑意。
“我想问问谢公,可知道穿越时空的秘术。”夜心的话让谢安的眼中露出难以形容的神色,甚至让夜心有一瞬间认为自己会被杀掉。她没有注意到,光牧公子低垂的眼帘下,那瞳孔居然变成了七彩。
大船内流动着极其诡异的气氛。连夜明珠的光辉都黯淡了一些。
“我听说有一个神秘的巫女教的巫女,能够凭借天生的能力和秘宝做出许多不可思议的事情。”谢安仿佛在讲述一个传说,“连我也是近十年才知道这个神秘的教派已经控制了整个国家大半的商业,并且渗透到高门大阀中。你为什么对这个感兴趣?”
夜心只觉得自己手腕上的“夜心之链”奇异地温暖着。
她想到了自己在谢府遇到的种种事件,发现的确有一股暗流在操纵着许多人的命运。那么,司马元显知道巫女教的存在么?那个在来晋朝的旅行中,自心灵深处升起的恐怖笑声是不是巫女的笑声呢?可是,爸爸说自己的妈妈就是巫女,还为了爸爸背叛了自己的族人。
“我有许多的疑问呢。”夜心恍惚地微笑,“也许能够在巫女教得到解答。”
“夜心小姐,如果你需要我的帮助,尽管开口。我的二儿子和儿媳一直令我很失望,还好挺儿很争气。我本来不想插手到孙子的婚姻大事中去,但是,我知道如果谢家错过你,将是无法弥补的损失。”谢安含笑看着眼前的女孩,也许人与人之间真有眼缘的说法,她让自己仿佛看到了少年时候的自己。
“我想问您知道‘夜心之链’吗?”夜心露出左手手腕。那“夜心之链”居然发出可以和夜明珠辉映的光芒,似乎在呼唤着什么。
“啊!‘夜心之链’!”谢安震惊地看着夜心,“难道你是……不可能……”
神秘的念咒的声音在大船里回荡,风在狂飙!为什么大船里居然会有这样的狂风?
夜心回过头看到的是紫眸闪动的光牧公子!他脸上的表情是那么的冰冷无情,仿佛魔神附体一般。
“本来以为还可以伪装一阵子的,但是,偏偏圣物唤醒了我血液中的力量,呵呵,把‘夜心之链’交给我……”光牧公子清冷悦耳的声音响了起来。
整个大船却在这声音中晃动。
“原来,连我的身边也潜伏着巫女教的妖人。”谢安站得如同标枪一般的直。他挡在了夜心身前,“夜心小姐,你快走。”
“大人物不是一向有影子护卫的么?谢公你怎么不召唤几个出来?”夜心头皮发麻地问。
“我的影子护卫不就是你眼前的人么?”谢安苦笑。自己最信任的人在看到“夜心之链”时,居然因为项链的魔力露出了本来面目。这个局真是布置得高明。
“我说谢大叔,您有本事打败他吗?”夜心好奇地问。
“我从小就比较喜欢书,对于刀剑什么的,我向来是敬而远之。”谢安十分坦白。
夜心重新站在谢安身前,面对妖异的光牧:“看来,在打架这方面,我似乎比你更适合。”为什么“英雄救美”这样的好事永远发生不到自己的身上来?
就在这个时候,光牧出手了。他的影子快如鬼魅一般卷往夜心,目标显然是“夜心之链”。
一把闪烁着蓝色电花的匕首从夜心的袖中滑出。她按动匕首上的按钮,将电能开到最大。
光牧那玉一般的手指似乎一点也不畏惧刀剑,和匕首相接。
惊人的电花四溅开来。光牧似乎没有料到这匕首带有雷电的特性,被狂暴的电能带动着后跌。
夜心也有些握不稳匕首,光牧的力量真是惊人。她深呼吸,感觉“夜心之链”涌起温柔的波动,动作也因此更加矫捷。
“我教的圣物为何在你手中?”光牧站了起来,俊美如天人的脸上是深深的疑惑,“没有巫女血液的人是无法运用‘夜心之链’的。”
谢安看着夜心的背影,眼前的小女孩居然拥有巫女教的圣物,却不是该教中人。哪里出错了呢?
“这可是我妈妈给我爸爸的定情物。这个‘我教的圣物’是什么东西我完全不知道。”夜心无辜地看着光牧,“哎,我就知道这个世界没有长得像天使的人。你之前的扮相多好。”
“我很欣赏你,只不过,我教的圣物绝对不容许落到外人的手中。”光牧恢复了闲雅的风度,他的眼中闪烁着七彩光线,手上多了一团紫红色的火焰。
跳动的火焰那逼人的热力让夜心和谢安倒退了半步。
“彩色眼睛的帅哥,你该不会在这大船上击杀谢公和我吧?这可是会让天下大乱的。”夜心努力露出亲切的微笑,企图说服杀人狂。
“我要的是活的你,而谢安当然会在秘术下忘记这发生过的一切。”光牧的视线如同刀锋一般冰凉。这让夜心联想到了橱窗里那些漂亮的人形玩偶。一样是华丽的衣着,一样是彩色的眼睛,一样的无情。
“夜心之链”在心灵深处发出警示。夜心发现自己的脸被锋利的风割出小小的一道伤口。
痛楚的感觉刺激着夜心的神经,血液从伤口中渗出,缓缓划过脸颊,滴落在“夜心之链”的上空。“夜心之链”突然爆出烟花一般的光,将血液包围住!
光牧手中的火焰如同火龙一般蹿向夜心,炽热的气体将大船都点燃。
可是,那烟花一般的光结合血液之后,居然形成了一个异常稳固的空间,一个连火焰也不能进入的空间。 爱在西元年(27)
光牧的眼中第一次出现惊骇的神色:“你……你是巫女……”
夜心的身影变得模糊,渐渐透明,甚至波涛一样扭曲荡漾。
我要回到现代了么?夜心的心里模糊地想着。
火焰狂暴了起来,居然撕裂了那一滴血制造的防御空间。
火龙重重地咬在夜心的肩头,夜心露出痛苦的表情。
“夜心之链”的光线更加强烈。夜心居然消失在这光线之中。
光牧的视线落在了震惊的谢安脸上:“你在害怕?”
谢安不愧是豪杰人物,他掩去脸上的表情,变得异常平静:“我虽然不会武功,但是在我年轻的时候去过很多别人一辈子梦都梦不到的地方。”他的眼中露出梦幻般回忆的表情。
“我怎么能让巫女教的人把我当作掌上玩物?”谢安露出奇怪的笑意,“光牧,今日不是你死便是我亡。”
大船开始燃烧,火热的空气让这里仿佛地狱一般。
谢安解开了上衣,露出心脏的部位。
那心脏部位居然镶嵌着一颗琥珀颜色的宝石!活生生的人的心脏处,怎么可能镶嵌着宝石呢?
“‘黄泉之心’?”光牧的语气有着绝对的恐惧。
“黄泉之心”是被诅咒的秘宝,它能够在人的心脏处生出细细的根须,并且缓慢地吸取人的精力,维持一种独特的生命状态。
“有一个人对我说过,如果拔出这颗‘黄泉之心’,并向它允诺以生命的话,它能摧毁掉一个城市。”谢安那深刻的五官上带着温柔的笑意,而他的手坚定地拔出了心脏处的“黄泉之心”。
整个大船突然被绝对的黑暗所笼罩。没有一丝光,完全的黑暗。
当光线渐渐回归到大船上时,火焰已经熄灭,大船被薄薄的一层冰所包裹。
光牧被一块巨大的冰块所包裹。像是琥珀中沉睡万年的昆虫。
黄泉之心巨大的能量连这诡异的巫女教人也无法抵抗。
而谢安站在原地,脸上的血色完全被抽干一般。他的心脏处是一个深深的血洞。
他剧烈地咳嗽了起来,吞下一枚药丸,然后直挺挺地倒在地板上昏迷了过去。
天空仿佛会一直蔚蓝下去。
是水的声音让夜心醒了过来。
睁开眼睛,看见的就是这蔚蓝的天空。白云梦游一般在风中缓缓移动。
夜心能够感觉到身下的小草是那么的柔软,而清风把草和水的香气带到了发际间。
这样平静的快乐,自己有多久不曾有过了呢?
只可惜,自己还是在晋朝。因为21世纪的现代没有这么纯净的天空。
这里是一个人间仙境,宁静的小湖就安静地睡在眼前。
肩膀上似乎有火焰在燃烧,甚至有蔓延的趋势。
爬到湖边,夜心将头浸泡入清凉的湖水中。啊,真是舒服得要命。
突然觉得旁边有生人的气息存在,夜心把头从湖水里拔出来。
一个穿着白袍披散着头发的美丽女子正把脚浸泡在湖水之中。
“我可没有用别人的洗脚水洗脸的爱好,即使是美女的洗脚水。”夜心发现这个女人真是美丽得妖异,非常像21世纪IT舞台上的国际名模,清冷,却颠倒众生。
那美丽女子冷冷地看了夜心一眼,径自离去。
一分钟后,十个黑衣人拿着明晃晃的刀剑冲了过来。
毫无反抗精神的夜心立刻高举双手:“我真的不想打架了,我是和平主义者。我不过是迷路了而已。”
夜心如同抹布一般被扔在了那白衣女子的脚边。
白衣女子正带着淡淡的厌倦,品尝着波斯来的美酒。
“主人,人已经带到。”为首的黑衣人恭敬地说道。
白衣女子那美丽的凤眼微微看向夜心:“割掉她的舌头。”
夜心大吃一惊,“为什么?”她的视线下移,落在了白衣女子的脖子上。有喉结?!
“你……是男的?”夜心嘴角抽动,大笑了出来,“你太漂亮了,所以我才会认错。”
白衣男子的眼睛变得更亮,他也笑了起来:“杀了她。”自己最讨厌的就是被别人误认作女人!
第八章无法实现的诺言
谢安是否能逃过巫女教异人的暗算?现在自己是否在建康?眼前的绝色男子为什么要杀自己?
疑问铺天盖地,而刀光也掠向了夜心的头。
刀气割断了男装夜心头上的束发,她的长发像瀑布一样散落。
绝色男子不悦地皱眉,轻抬手指。刀停在了距离夜心头部一公分处。
用两根手指小心地捏着刀背,夜心笑了起来:“有事好商量。”
“我不杀女人。”绝色男子悦耳低沉的声音里绝对藏着遗憾。
“我不过是迷路而已。请问这是何方宝地?”夜心来晋朝一段时间,被谢府培养出了鉴别有钱人的能力。这府邸格调高雅,一只桌子的价值也可以抵得上平常人家一年的开销。
“我也很奇怪,一个女子居然可以越过我山庄十三层的护卫,在我家湖边迷路。”绝色男子凤眼微眯,完全不相信夜心的“迷路说”。
“呵呵,纯属意外纯属意外。”夜心干笑两声,“我是谢府的医师。”建康内外,人人都给谢家三分面子,自己不得以也只能沾点光。那绝色男子绝对是杀人不眨眼的厉害角色。
“乌衣巷谢家?”绝色男子的眼波里藏着一丝诡异,“失敬失敬。”自己进行的事极之秘密,绝对不能让谢府的人有所察觉。
“我早晨时候正在听光牧公子谈文,谁知道天降大火,我再度醒来就到了这里。”夜心半真半假地回答。 爱在西元年(28)
这个时候,一个黑衣人走了进来,交给绝色男子一封密报。男子伸出白玉一般的手指,接过密报,打开细看。他的眼神越来越惊讶,然后他看着夜心。
“你说的大火是否发生在秦淮河?”绝色男子眼光如刀。
夜心点头:“在光牧公子的大船上。”
“的确发生这样的事情,谢家完全封锁了现场,城内戒严。”绝色男子的眼中充满了趣味,“事情应该不是你说的那么简单吧。”
夜心硬着头皮看着那男子似乎洞悉一切的眼睛:“我说出最后的真相,是否能请你让我离开?”
抚摸着自己雪白的袖子,绝色男子微微一笑,居然有倾城倾国的风华:“那,要看我觉得值得不值得了。”
“我离开大船的时候,船上有两个人。一个是光牧公子,他是巫女教的异人。”夜心的话让绝色男子眼中异光大盛。
“那么,另外一个呢?”绝色男子问。巫女教的势力真是不容忽视,居然渗透到高门大阀的精英之中。
夜心的回答如同飞石坠波:“另一个人是谢安。”
绝色男子的心中波涛汹涌。巫女教异术难道能够掌握晋朝的支柱谢安?这样的话,这天下,巫女教已经得到一半。
“一个小小的医师居然和名动天下的光牧以及谢安相会。”绝色男子静静地看着夜心。眼前的少女虽然看起来狼狈,但本人却显得颇轻松自在,秀丽的脸上并没有得意或害怕的表情。
夜心笑笑:“这位帅哥公子,能不能让我先洗个澡,吃个饭?我已经累得半死。”
绝色男子看着夜心清澈的眼睛,忽然说:“你可以叫我慕容冲。
谢府。
谢挺之呆立在花园的桃树下,眼中是深深的痛。
夜心留书离去。爷爷谢安重伤昏迷。母亲知道夜心离去,笑着说她有自知之明。
他觉得心中如冰雪天一般寒冷。记得幼年时候曾经跟随大哥去过北方的冰原,看过结着厚冰的河流和高山。而此刻,自己的心也如那结冰的河流。
展开夜心留下的短信,谢挺之一读再读。
喂,我走了。因为想去很多地方旅行。不要挂念我。我想,我真的是很喜欢你的。但是,这个时代让我们错过。两情若是长久时,又岂在朝朝暮暮。
又及:记得在战场上活着。
夜心写在晋朝
谢挺之落寞地垂着头。这个年轻的将领突然不知道自己的心消失在哪里。
“‘两情若是长久时,又岂在朝朝暮暮’?夜心,你根本不懂。”谢挺之低声说道。他突然想起自己昨天曾见过夜心和司马元显在一起说话,也许司马元显知道夜心的下落。
谢挺之的眼中燃起了希望,他决定去问司马元显。
就在这个时候,谢夫人的声音响起。
“挺儿,你要去哪里?”谢夫人问,“司马元显在花厅等你。他在找夜心,说要缉拿她。”
谢挺之俊美的脸上露出震惊和失望的表情。夜心,你到底在哪里?
司马元显坐在花厅,俊逸的脸上是凝重的表情。
“为什么要缉拿夜心?”谢挺之冲入花厅问道。
司马元显苦笑:“我安排夜心与谢公相会于大船之上。大船上唯一的三个人,一死一伤一失踪。没有人知道那上面发生过什么事情。”
“三个人?还有一个人是?”谢挺之疑惑地问。
“谢公的影子护卫,光牧公子。”司马元显叹气,“偏偏失踪的夜心身份不明。”
“我不相信夜心是刺客。”谢挺之的脑海深处闪过夜心璀璨的笑脸。
“即使要证明夜心的清白也只能在谢公醒来之后。何况,夜心一个大活人居然就这样消失在一艘大船上,诡异得让人不得不怀疑她是巫女教的妖人。”司马元显望着谢挺之,“你知道夜心在来谢府之前的身份吗?”
谢挺之的瞳孔在一瞬间收缩,他的手握紧了些,然后缓缓松开:“不知道。我只知道她那天是突然出现在我面前的。”她就是那么突然地出现在自己的生命之中。
“我得到的情报是,夜心第一次出现就在城外的桃花林,之前,这个世界根本不存在这个人。”司马元显说出了自己的调查结果。
“如此隐匿行踪,当然就是巫女教的妖人了。我有法子引她出现。”谢夫人的声音柔和地响起,轻柔地将夜心定了死罪。她很好地掩饰了眼底那恶毒的光芒。夜心,我绝对不允许我的儿子和你在一起。绝对不允许。
绝对谈不上悦耳的琴声在建康城外的庭院中响起。
那是夜心在用一根手指弹21世纪幼儿园小孩人人会唱的《小蜜蜂》。
“你们这样绝对是侵犯我的人身自由权。”放下古琴,夜心怒视着悠然品茗的慕容冲。自己居然莫名其妙被单方面决定成为了慕容冲的丫鬟,而且还是要弹琴供他娱乐的那种。
“人身自由权?有趣的说法。不过,我相信死人是没有这样的权利的,你认为呢?”慕容冲完美的脸上是一尘不染的纯洁微笑。
“不要以为长得美我就不会揍你的脸。”夜心小声地嘀咕。迫于某人的杀气,她不敢说得太大声。
“你有不满?”慕容冲淡淡地看着夜心。普通的动作由他做出来就有着蛊惑人心的味道。
“我……没有。”夜心深呼吸以平息加快的心跳,“你还真有做天皇巨星的本钱。”
“天皇巨星?”慕容冲扬眉问。
“就是如同天上的星星一样闪亮的人啊。”夜心有气无力地趴在桌沿。老天,为什么我不能变成星星飞走?
页:
[1]
2