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狗蛋 发表于 2009-1-5 13:35

司徒月波背过身去,负手走到落地窗前,驻足良久。
  
   “竟然被你看到了……算了,不玩了,玩不下去了……呵呵呵呵……”没有回头,他的笑声爽朗之极,笑过,他转过身,“你到底还是提醒了我,这么久了,游戏终究到了该结束的时候了。”
  
   月亮已经完全跃出了云层,从钟旭的角度看去,刚刚衬在了司徒月波身后,仿佛还在不停地移动,朝着他移动,越来越近,越来越大,越来越亮。
  
   玉人在前,圆月在后,本该是美煞人心的景致。
  
   但是,却演变成钟旭平生见过的,最恐怖的画面。
  
   她不敢相信,不愿相信,却又不得不信,这个男人,是她如假包换的丈夫。她一度将之视为精神支柱,心之倚靠的男人……
  
   万劫不复,是她最新的预感。
  
   而且,预感早晚会成为现实。
  
   “你……到底是什么人……”钟旭噙着泪,倚着桌沿,有气无力地问了一声,声音低得连自己都快听不到。
  
   杀了她也不会让她相信,有一天,她竟会对她自己的老公问出“你到底是什么人”这个否定一切幸福和希望的问题。她曾以为他们之间的一切,比什么都透明,比什么都干净。
  
   自己错了吗?!
  
   “我是什么人……这个……”司徒月波挠了挠头,像在思考一道难解的方程式。
  
   想了半天,他嘴角一扬,笑得迷人:“我不是人。”
  
   “你……”钟旭被他的回答噎得说不出话来。
  
   “呵呵,既然游戏已经结束,我也就不逗你了。”司徒月波笑容不减,将手臂交叠抱在胸前,“没知识的老头老太太管我叫阎罗王,喜欢看小说看电影的年轻人爱叫我死神,我必须得纠正一下,十殿阎罗,四方死神,他们只是我的下属,不要混淆哦!”
  
   阎罗?
  
   死神?
  
   下属?
  
   钟旭最后的力气烟消云散,顺着桌子滑到了地上。
  
   她不知道,这辈子,她究竟还能不能再站起来。
  
   “我,是冥界,也就是所谓鬼界的管理者,也是最高领导,你可以叫我……冥王。”

狗蛋 发表于 2009-1-5 13:35

是自己耳朵出了毛病,还是他疯掉了?!
  
   他竟说自己是什么……冥王?!
  
   自己嫁的老公,说自己是鬼界的冥王?!
  
   真是宇宙无敌的大笑话。
  
   她不信,一个字都不信。
  
   那么熟悉的人,那么熟悉的声音,为什么编出这样的弥天大谎?!
  
   钟旭抬头仰望着他,愤然道:“我从来没有听说过,鬼界有你这号大人物。不要再骗我了,你到底是什么人,为什么,为什么要这么对待我?!”
  
   “没听说过,不代表不存在。你抓鬼的时候,为什么不好好问问它们呢,不过你那么凶,它们也未必肯说。”司徒月波很无辜地解释着,带着揶揄的口气。
  
   “还记得你弟弟第一次见到我的时候吗?”
  
   钟旭一愣,他怎么无缘无故提钟晴作什么?!
  
   “呵呵,莫名其妙摔了一个大跟头。”司徒月波挠挠鼻子,摇摇头,“他的车技不差,路面也没有问题。他其实是被我的气,也就是类似于你们钟家的护身印之类的保护方式给弹开的。要知道,如果我不作调整,凡人根本不可能近我的身,更徨论伤到我。”
  
   钟旭目瞪口呆,但是仍然不肯相信:“你若是鬼界一员,就算我无法觉察你的身份,我奶奶也能看得出来,再厉害的鬼都不可能隐藏自己的鬼气!”
  
   “唉,怎么说了这么多,你还是不明白呢。”司徒月波走到钟旭面前,蹲下来,习惯性地扶住她的肩膀,“我不是人,可是也不是鬼啊,我是冥界的王。啧啧,或许你们永远也不能明白这个概念吧。”
  
   她是不能明白,穷尽全部智慧也不能明白。
  
   自己的枕边之人,真的是这般面目?!
  
   也许是错觉,搭在她肩上的手,不再温暖,刺骨的冰凉轻松渗进了厚实的衣裳,赤裸裸地贴在她的肌肤之上。
  
   如果,他说的是真的,那么是不是可以解释为什么他总是那么与众不同,为什么他的身上总是有股深藏不露的威慑力,为什么他发怒的时候总是那么深刻得让人感觉如坠千尺寒冰……
  
   王者的气势?!
  
  
   “为什么……找我?你要……怎么样……”钟旭已经语不成句,她想躲开,却寸步难移。
  
   司徒月波无比温柔的眼神一如既往的泛滥着,轻轻抚摸着她湿漉漉的脸庞,
  
   “我……要你的性命……”

狗蛋 发表于 2009-1-5 13:35

是自己耳朵出了毛病,还是他疯掉了?!
  
   他竟说自己是什么……冥王?!
  
   自己嫁的老公,说自己是鬼界的冥王?!
  
   真是宇宙无敌的大笑话。
  
   她不信,一个字都不信。
  
   那么熟悉的人,那么熟悉的声音,为什么编出这样的弥天大谎?!
  
   钟旭抬头仰望着他,愤然道:“我从来没有听说过,鬼界有你这号大人物。不要再骗我了,你到底是什么人,为什么,为什么要这么对待我?!”
  
   “没听说过,不代表不存在。你抓鬼的时候,为什么不好好问问它们呢,不过你那么凶,它们也未必肯说。”司徒月波很无辜地解释着,带着揶揄的口气。
  
   “还记得你弟弟第一次见到我的时候吗?”
  
   钟旭一愣,他怎么无缘无故提钟晴作什么?!
  
   “呵呵,莫名其妙摔了一个大跟头。”司徒月波挠挠鼻子,摇摇头,“他的车技不差,路面也没有问题。他其实是被我的气,也就是类似于你们钟家的护身印之类的保护方式给弹开的。要知道,如果我不作调整,凡人根本不可能近我的身,更徨论伤到我。”
  
   钟旭目瞪口呆,但是仍然不肯相信:“你若是鬼界一员,就算我无法觉察你的身份,我奶奶也能看得出来,再厉害的鬼都不可能隐藏自己的鬼气!”
  
   “唉,怎么说了这么多,你还是不明白呢。”司徒月波走到钟旭面前,蹲下来,习惯性地扶住她的肩膀,“我不是人,可是也不是鬼啊,我是冥界的王。啧啧,或许你们永远也不能明白这个概念吧。”
  
   她是不能明白,穷尽全部智慧也不能明白。
  
   自己的枕边之人,真的是这般面目?!
  
   也许是错觉,搭在她肩上的手,不再温暖,刺骨的冰凉轻松渗进了厚实的衣裳,赤裸裸地贴在她的肌肤之上。
  
   如果,他说的是真的,那么是不是可以解释为什么他总是那么与众不同,为什么他的身上总是有股深藏不露的威慑力,为什么他发怒的时候总是那么深刻得让人感觉如坠千尺寒冰……
  
   王者的气势?!
  
  
   “为什么……找我?你要……怎么样……”钟旭已经语不成句,她想躲开,却寸步难移。
  
   司徒月波无比温柔的眼神一如既往的泛滥着,轻轻抚摸着她湿漉漉的脸庞,
  
   “我……要你的性命……”

狗蛋 发表于 2009-1-5 13:35

“为什么……找我?你要……怎么样……”钟旭已经语不成句,她想躲开,却寸步难移。
  
   司徒月波无比温柔的眼神一如既往的泛滥着,轻轻抚摸着她湿漉漉的脸庞,
  
   “我……要你的性命……”
  
   钟旭呆住了。
  
   当冷到极至的时候,也就不觉得冷了。
  
   他的这句话,恰好起到了这个作用。
  
   要她的性命……他竟可以说得满面笑容,如此轻松,却没有任何戏言的成分。
  
   “呵呵呵呵。”
  
   钟旭突然垂下头笑个不住,很久都停不下来,彷佛到了世界上最可笑的笑话。
  
   真的好笑啊,那个女鬼说得不错,她果真是最愚蠢的女人。
  
   从头到尾她就是个没有任何大脑的蠢女人。
  
   天上从来就不会掉馅饼,就算有,也砸不中她。
  
   会抓鬼又怎样,有异能又怎样,以为自己有多聪明,有多了不起,到头来却嫁了一个要自己性命的男人。
  
   为什么从来就不好好衡量一下,她钟旭何德何能可以拥有“完美”若此的老公?!
  
   上小学的时候,老师教过,森林里顶漂亮的蘑菇是不能采的,有毒。它们之所以完美,之所以半个虫眼儿都没有,是因为没有虫子可以靠近——
  
   靠近了,必死无疑,死在接近它们的路途上,死在对它们的迷恋上。直到最后丢了性命,也触不到它们分毫。
  
   自己多像一只不知天高地厚的傻虫子,被从天而降的“完美”迷了眼,乱了心,还天真地以为觅得了一生最爱……
  
   笑死了,笑得快断气了。
  
   司徒月波收回手,饶有兴趣地看着笑个不住的钟旭。
  
   一切都凝固了,她的笑声是唯一在房间里自由活动的物质。
  
   时间已经被完全忽略,不知道过去多久,她终于不笑了,抖动的身躯渐渐平息下来。
  
   “给我个理由,要我性命的理由。” 钟旭抬起头,平静地看着他的眼睛。够了,已经笑够了,头脑好像也笑清醒了许多,连最初的恐惧与不安也被笑声驱赶得无影无踪。
  
   “你们钟家,世世代代以抓鬼为己任,为了什么?”司徒月波站起身,反问。
  
   “当人是为了护卫人界,你又何苦明知故问。”见他站起来,钟旭也费力地撑起身子,歪歪斜斜地从地上爬起来。她不习惯他以俯视的角度来同她说话。
  
   司徒月波一笑:“你可以为了护卫人界杀鬼,而我身为冥界的王,难道能放任你伤害我所管辖的世界里的成员吗?其实,你我的行为,性质都是一样的,只是立场相悖而已。”笑过,他转身走到窗前,继续道:“也许你会说你杀掉的都是恶鬼,可是我要告诉你,恶鬼再恶,也是冥界的家务事。世上万物,一旦失去了生命,就不再属于原来的世界,有功该赏还是有过该罚,我们自会处理。千百年来,为了各种目的而干扰我们的人类大有人在,和尚,道士,喇嘛,还有那些个江湖术士,可是,这些凡人使出来的自以为撼天动地的种种法术,对于庞大的冥界不过是影响细微,我平素琐事缠身,睁只眼闭只眼也不同他们计较了。而你们钟家,入我眼中也不是一日两日的事了,你们家族里的成员,固然比别人有本事得多,但是,同样不会对冥界有任何威胁……除了你!”
  
   “所以,你容不下我……”由于急促的呼吸,钟旭的胸口猛烈地起伏着。
  
   “是!”司徒月波没有回头,“没了生命,你的所有异能烟消云散。以后,冥界便可安枕无忧。”
  
   他的话里,听不出任何感情,没有喜也没有怒,语气平淡得像是在跟无关紧要的陌生人谈论今天的天气如何如何。到是那一声“是”,回答得好干脆,干脆到折断了她对他的一切希冀。
  
   他,竟连小小的犹豫都没有,决绝如此……

狗蛋 发表于 2009-1-5 13:35

“尊贵的冥王,现在改口还不算晚吧,呵呵。”钟旭擦去脸上的泪水,冷笑着道:“你若要我的性命,以你的本事,一早便能得手,何苦要大费周章等到现在?!”
  
   司徒月波闻言,转过身,看定一脸漠然的钟旭,笑道:“本来你来长瑞除鬼的那晚,我就打算遣我的下属们取你性命了。你应该还记得当夜你们钟家的护身印失去了全部的攻击作用这回事吧,呵呵,全赖我送你们姐弟俩的首饰啊,尤其是送给你的那条漂亮项链。”
  
   “你……”
  
   那一夜的惊险,钟旭怎么可能忘得掉。只是若他不揭破,她早就忘记了那条后来不知所踪的紫晶项链了。
  
   “可惜,你只是收起来而没有戴上。本以为不劳我亲自出马,直接封起你的灵力让那些个寻仇的厉鬼动手就足够了,却没能如愿啊。”司徒月波遗憾地耸耸肩膀,接着又说:“我给了那位找司徒月波的父亲索命的冤鬼足够的力量召唤那群食魂鬼,本打算在那个时候了结了你,却没想到你竟然想也不想就挡到我前面。我很好奇,不了解你怎么会对我这个相识不过几日的人作出这样的举动。没办法,我偏偏又是个好奇心很重的冥王,对你突然产生的兴趣让我改变了计划。更何况,猫抓老鼠的时候,都会先将它玩耍够了,再一口吃掉啊,呵呵。”
  
   天哪,自己果然一开始就被骗了,一开始就掉进了他布下的局,恶毒的陷阱。
  
   等等,他刚才说什么……“司徒月波的父亲”?!
  
   “你……你跟司徒月波……什么关系?难道你们根本是两个人?”钟旭上前一步,语调又开始激动起来。
  
   “这个……我们两个……”司徒月波指着自己,“真正的司徒月波,肉身与灵魂都在我给他安排的地方睡大觉呢,一时半会儿回不来。我不过是化成他的样子,暂时借用一下他的身份罢了。”
  
   “原来如此,难怪你任由他叔叔杀掉他爸爸。”听他这么一说,钟旭恍然大悟,咬牙道:“我记得那只鬼曾说什么大人要他耐心等待,他的报仇对象早晚会回来,那个‘大人’,莫非是说你?”
  
   “哈哈,记性果然不错啊,这么小的细节你也注意到了。”司徒月波满眼佩服,“不错,他叔叔早把他们司徒家那点不光彩的家史层层投诉到我这里来了,在我确定了要以司徒月波的身份亮相人前之后,我故意告诉他叔叔,要他在长瑞等下去,那样的话,既可以惩罚荼毒手足的罪人,又可以顺带除掉你,一举两得,不着痕迹。”
  
   “真是个不错的计划,简直万无一失……”钟旭真想跳起来为他鼓掌。事实上,每揭穿一层真相,她的心就被剜掉一块,脸上仍在笑,心上却已血肉模糊。她已经没有力气去考虑别的事,只知道他如此“周到”的计划,要算计的对象是自己,只需明白这一点,足够。
  
   “本来是万无一失,可是我的好奇心,嗯,或者说是玩心吧,延误了我的计划。”他回到座位上,舒服地坐下去,拿起刚刚用过的笔,娴熟地在指间转动着,“在冥王的位置上坐了这么久,我忽略了时间,看透了生死,千年如一日的生活索然无味……如果不是被你那么早发现,我仍准备把这个有趣无比的游戏继续下去。”
  
   “游戏……呵呵,你我之间只是一个……游戏……”钟旭掩住口,嗤嗤地笑,嘲笑之味溢于言表。笑过,她抬起眼,怔怔地盯着司徒月波:“我……问你最后一个问题。”
  
   司徒月波手上的笔停止了转动,笑着点了点头:“知无不言。”
  
   “那一晚,你流下的眼泪……也是假的么?”她还是不能相信,那么几个月的相处,他真的一点感情都没有?就算是个游戏,也会有一点点值得留恋的地方吧?她把残留的唯一一丝侥幸与希望,统统压在这最后的一个问题上。
  
   “呵呵。”他歪着头轻笑,颇有些得意地说:“演技不错吧?!最佳男主角非我莫属。”
  
   最佳男主角……
  
   好,回答得真好。
  
   既然这样,还能说什么呢?!
  
   钟旭缓缓吐出一口气,似要把胸中的郁结都吐出来一般……

狗蛋 发表于 2009-1-5 13:35

“我不知道为什么那只女鬼会有本事在堂堂的冥王面前破坏他的计划,也不感兴趣,我只想感谢她,如果不是她的出现,我还会懵然不知地做你的‘玩伴’。我该庆幸自己在今天,找到了想要的真相,庆幸以后不会再有机会与你这样高贵的王生活在一起,庆幸我们之间从现在起……再无瓜葛!”一连三个“庆幸”,说得毅然决然。可是她的心底呢?何尝又不是口是心非?!曾经情深意重的天作佳偶,一夕之间反目成仇,如此急剧直下的境遇,谁能承受,谁不寒心?!
  
   从此,再无瓜葛……四个字说来容易,问问自己的心,真的愿意同他再无瓜葛吗?!
  
   被迫承认自己曾信以为真的幸福只是别人给予的美丽泡影,那种不甘心,连同被欺骗的痛苦,被耍弄的愤怒,种种极端又矛盾的情绪排山倒海地朝钟旭扑来。
  
   看着悠然坐在面前的男人,她要如何说服自己,那已经不是往昔万般爱怜自己的丈夫,只是一个想取自己性命的强大敌人?!
  
   这时,司徒月波把笔一扔,没能扔进笔筒,银色的签字笔在桌上弹了两下,啪啦一声摔在了地上,笔盖跟笔身分了家。
  
   “你想知道的,都知道了。”他的目光,从地上移到了钟旭的脸上,“也是时候同你的世界告别了……”
  
   钟旭的神经,骤然崩紧了。
  
   “迫不及待想动手了吗?”她朝后退了一步,努力作出无视死亡逼近的镇定,大声道:“你的好奇心让你失去了杀掉我的最好时机。像你自己说的一样,我是你们冥界最大的威胁,如果当初你能轻易解决我的话,又何苦扮作别人来接近我,还要以欺骗的伎俩诱我戴上会封住我灵力的项链?!冥王的本事听来是很大,可管的却是不喘气的东西,只要我尚存一口气,你未必能奈何得了我。”
  
   “一直都说你是与众不同的女人,”他站起身,笑吟吟地说:“在这种时候还能保持清醒,还分析得头头是道,难得难得。不过可惜,错了。”
  
   错了?!
  
   钟旭眉头猛一下子锁紧了。
  
   “要你的命,根本不劳我自己的动手。之所以选了最费时费事的方法,是因为我觉得你是一个很好的对手,很独特的女人,要我出手三两下就取了你的性命,这也未免太没有趣了。编一个圈套,看着猎物一点一点陷进来,而且还是自觉自愿,那样的成就感比直接杀掉猎物要大得多。”司徒月波一边说,一边一步步朝钟旭这边走来,“人类不是整天叨嚷着要挑战自己吗,我也凑回热闹。事实上也证明,我并没有失手。”
  
   他进,她退,一直退到墙根。
  
   真的如他说的那么简单吗?!
  
   不管他的理由是什么,他马上就要取她的性命却是摆在眼前的事实。
  
   可是,她不能死在这儿啊,封印的事情还没有解决,若是耽误了这件事,人界就会……
  
   天啊,封印,怎么现在才想起这么重要的事情?!
  
   他是冥界的王,不可能不知道封印这回事,他也应该知道只有她才有能力修补镇天印。而他说她的存在是对冥界是唯一的威胁,如此想来,他的真正目的难道是……
  
   “我明白了……”钟旭的身体突然失去了重心,不由自主地靠在了墙上,她指着他,颤声道:“说我扰乱你们鬼界,不过是你的借口,你杀我的真正原因是怕我把老祖宗布下的镇天印修复!你……根本就是想趁此机会毁了整个人界!”
  
   “镇天印?”司徒月波在她面停住了脚步,一脸茫然,“怎么我从来没有听说过这个东西,你从哪里道听途说来的?!想象力还真丰富。”
  
   他的否认,钟旭自然是不信的。
  
   “这个时候你还要继续发挥演技吗?敢做不敢认的行径跟你的身份也太不相称了吧!”她第一次拿出轻蔑的眼神对待他,“不管你认不认,想让我死,怕也不是那么容易。”
  
   “是吗。”司徒月波眉毛一挑,似笑非笑。
  
   钟旭不再应他,出其不意地一闪身,跃到了窗前,凝神聚力,让那道她再熟悉不过的赤红色光线在她的手掌之间延伸,转眼间,曾让无数鬼怪闻风丧胆的钟馗剑已然稳握在手。
  
   同冥王对决,胜算有多少?
  
   钟旭不敢估算,也估算不了。

狗蛋 发表于 2009-1-5 13:36

“我不知道为什么那只女鬼会有本事在堂堂的冥王面前破坏他的计划,也不感兴趣,我只想感谢她,如果不是她的出现,我还会懵然不知地做你的‘玩伴’。我该庆幸自己在今天,找到了想要的真相,庆幸以后不会再有机会与你这样高贵的王生活在一起,庆幸我们之间从现在起……再无瓜葛!”一连三个“庆幸”,说得毅然决然。可是她的心底呢?何尝又不是口是心非?!曾经情深意重的天作佳偶,一夕之间反目成仇,如此急剧直下的境遇,谁能承受,谁不寒心?!
  
   从此,再无瓜葛……四个字说来容易,问问自己的心,真的愿意同他再无瓜葛吗?!
  
   被迫承认自己曾信以为真的幸福只是别人给予的美丽泡影,那种不甘心,连同被欺骗的痛苦,被耍弄的愤怒,种种极端又矛盾的情绪排山倒海地朝钟旭扑来。
  
   看着悠然坐在面前的男人,她要如何说服自己,那已经不是往昔万般爱怜自己的丈夫,只是一个想取自己性命的强大敌人?!
  
   这时,司徒月波把笔一扔,没能扔进笔筒,银色的签字笔在桌上弹了两下,啪啦一声摔在了地上,笔盖跟笔身分了家。
  
   “你想知道的,都知道了。”他的目光,从地上移到了钟旭的脸上,“也是时候同你的世界告别了……”
  
   钟旭的神经,骤然崩紧了。
  
   “迫不及待想动手了吗?”她朝后退了一步,努力作出无视死亡逼近的镇定,大声道:“你的好奇心让你失去了杀掉我的最好时机。像你自己说的一样,我是你们冥界最大的威胁,如果当初你能轻易解决我的话,又何苦扮作别人来接近我,还要以欺骗的伎俩诱我戴上会封住我灵力的项链?!冥王的本事听来是很大,可管的却是不喘气的东西,只要我尚存一口气,你未必能奈何得了我。”
  
   “一直都说你是与众不同的女人,”他站起身,笑吟吟地说:“在这种时候还能保持清醒,还分析得头头是道,难得难得。不过可惜,错了。”
  
   错了?!
  
   钟旭眉头猛一下子锁紧了。
  
   “要你的命,根本不劳我自己的动手。之所以选了最费时费事的方法,是因为我觉得你是一个很好的对手,很独特的女人,要我出手三两下就取了你的性命,这也未免太没有趣了。编一个圈套,看着猎物一点一点陷进来,而且还是自觉自愿,那样的成就感比直接杀掉猎物要大得多。”司徒月波一边说,一边一步步朝钟旭这边走来,“人类不是整天叨嚷着要挑战自己吗,我也凑回热闹。事实上也证明,我并没有失手。”
  
   他进,她退,一直退到墙根。
  
   真的如他说的那么简单吗?!
  
   不管他的理由是什么,他马上就要取她的性命却是摆在眼前的事实。
  
   可是,她不能死在这儿啊,封印的事情还没有解决,若是耽误了这件事,人界就会……
  
   天啊,封印,怎么现在才想起这么重要的事情?!
  
   他是冥界的王,不可能不知道封印这回事,他也应该知道只有她才有能力修补镇天印。而他说她的存在是对冥界是唯一的威胁,如此想来,他的真正目的难道是……
  
   “我明白了……”钟旭的身体突然失去了重心,不由自主地靠在了墙上,她指着他,颤声道:“说我扰乱你们鬼界,不过是你的借口,你杀我的真正原因是怕我把老祖宗布下的镇天印修复!你……根本就是想趁此机会毁了整个人界!”
  
   “镇天印?”司徒月波在她面停住了脚步,一脸茫然,“怎么我从来没有听说过这个东西,你从哪里道听途说来的?!想象力还真丰富。”
  
   他的否认,钟旭自然是不信的。
  
   “这个时候你还要继续发挥演技吗?敢做不敢认的行径跟你的身份也太不相称了吧!”她第一次拿出轻蔑的眼神对待他,“不管你认不认,想让我死,怕也不是那么容易。”
  
   “是吗。”司徒月波眉毛一挑,似笑非笑。
  
   钟旭不再应他,出其不意地一闪身,跃到了窗前,凝神聚力,让那道她再熟悉不过的赤红色光线在她的手掌之间延伸,转眼间,曾让无数鬼怪闻风丧胆的钟馗剑已然稳握在手。
  
   同冥王对决,胜算有多少?
  
   钟旭不敢估算,也估算不了。

狗蛋 发表于 2009-1-5 13:36

她只知道,这一仗,是她钟旭真正的生死之搏,结果对她来说只会有两个——要么胜出,要么死!
  
   事实上,她并不畏惧死亡,如果不是想到还有封印一事,她甘愿死在他手上,而且一点反抗都不会有……
  
   “司徒月波,哦不,冥王,”钟旭举起剑,指向他,仰起脸冷静地宣布:“毫无防备地掉进了你蜜糖一样的圈套,是我愚蠢,是我有眼无珠。从现在起,你我各归各位,没有从前,只有现在!若我是你们最大的威胁,那么我告诉你,这个威胁会一直存在下去,我纵是拼了最后一口气,也会撑到封印修复完毕的那天!绝不会让你的阴谋得逞!”
  
   “我还是不明白你说的封印是什么意思。不过这‘各归各位’……说得好,是到了各归各位的时候了。”司徒月波毫不畏惧她手里光芒四射的杀手锏,视若无物地朝剑锋迎上去,俊美的脸庞在闪耀的剑光里忽明忽暗,“老实说,总归是夫妻一场,我并不想同你动手,你……自行了断吧。”
  
   钟旭握剑的手一抖,这算什么?连跟她动手都不屑吗?
  
   “你不觉得你的话太好笑了吗?想拣一个不攻自破的大便宜?”钟馗剑划在空中了一个完美的弧线,不偏不倚地架在了司徒月波的脖子上,剑气过处,几缕黝亮的发丝从他鬓边纷扬落下,“还是,你根本没有本事胜我。”
  
   司徒月波偏头看了看锋利的剑刃,用手指拈起落在肩膀上的头发,摇摇头:“你会这么做的……回头看看吧。”
  
   回头?!
  
   他还不至于使用这么劣质的借口来偷袭她吧?!
  
   “回头吧,放心,我说过不会对你动手。”他伸出一个手指,竟轻而易举地拨开了搁在他颈边的剑刃,“这把钟馗剑,还是留给你自己用吧。”
  
   “你……”钟旭明显感觉到钟馗剑已经不受自己控制,而是随着他的行动而行动,看他轻松无比的神情,这不过是牛刀小试而已。
  冥王的实力,究竟深到何种可怕的程度?
  
   钟旭牙关一咬,用力收回了钟馗剑,再略一迟疑,回过了头去。
  
   啊?!
  
   那是……那是……
  
   “奶奶?!”钟旭不禁惊呼出声。
  
   透明的落地窗在她回头的一瞬间变了模样,竟成了一个超大的电视屏幕,“屏幕”上,逼真地出现了钟老太的身影,躺在病床上,侧卧而眠,睡得很沉的样子。
  
   “这是什么?”钟旭惶惑地看着他。
  
   “你奶奶现在的情景啊,现场直播。”他走到“屏幕”前,嘴角一扬。
  
   “现场直播?”钟旭又急又气,吼道:“你到底什么意思?”
  
   “别急,你马上就知道。”他把食指放在唇上,晃了一晃,狡黠地笑了笑。
  
   话音刚落,司徒月波扭过头,看着里头的钟老太,伸出手去微微一招,顿时就见一个拳头大小的光球从钟老太体内浮出,在她身上飞绕了好几圈后,便一头穿过了薄薄的“屏幕”,听话地停在了他摊开的手掌上。
  
   他轻轻掂着这个比水晶还要晶莹通透的奇特球体,转过脸对已经看得发呆的钟旭道:“知道这个是什么吗?”
  
   见鬼,她怎么会知道这个从她奶奶体内钻出来的物体是个什么鬼东西?!
  
   见她沉默不语,司徒月波笑道:“人类一直认为生命是一种无形的存在方式,其实不是。这个光球,就是人的生命。看清楚了吗?”
  
   生命?生命就是这个样子?!一个小小的,看起来脆弱不堪一碰即碎的玻璃球?!
  
   钟旭傻傻地盯着他手上的“生命”出神。
  
   等等,不对,这个“生命”的主人,是她奶奶,他,他为什么突然把她***生命置于股掌之间?!
  
   不待她开口,司徒月波已经说出了她要的答案:“只要我动一动指头,你的奶奶,性命不保。”
  
   他话里的意思,隔了许久才让钟旭猛然悟了过来。

狗蛋 发表于 2009-1-5 13:36

她指着自己,难以置信地问他:“你……用我奶奶……威胁我?”
  
   “谁让你不肯听我的话呢。”司徒月波对着手里的“生命”轻轻吹了一口气,那光球立即在他手里左右摇荡,似乎没有任何重量,“生命就是这个样子,脆弱得很,一口气也会让它摇摆不定。给你60秒时间考虑,是要留着你***命,还是留着你自己的。”
  
   “你个卑鄙无耻的王八蛋!”钟旭被他彻底激怒了,举起剑吼道:“我不会让伤害到我们家里任何一个人!”
  
   说罢,她念动咒语,挥剑便朝已经从天使蜕变成恶魔的司徒月波狠狠刺去。
  
   咻~
  
   刺出的钟馗剑扑了个空,连司徒月波的衣角都没有碰到。
  
   “还有35秒。”
  
   她的剑尚未收回,他镇定自若的声音便从她身后传了过来。
  
   混蛋,他竟可以躲得那么快。
  
   钟旭眉头一皱,看也不看,暗中将灵力升到顶点,冲着声音的来向反手就是一剑,这一剑的威力非同小可,呈半月状扩散开来的剑气,凛冽至极,她相信没有谁可以在这样的攻击之下还能毫发无伤。
  
   “还有15秒。”
  
   司徒月波不知何时站到了她的身侧,低头附在她耳边道。
  
   什么?!
  
   钟旭大吃一惊,本能的一跃,跳到了另一旁,跟司徒月波拉开了十步的距离。
  
   “你……”
  
   钟旭喘着气,几滴冷汗从额头上滑了下来。一连两次攻击,居然都无功而返,没有伤到敌人,到是她自己,被钟馗剑反噬的习性折腾地不轻。如此下去,自己哪里还有胜算?!
  
   “10,9,8,7……”对面,司徒月波认真地数着:“4,3,2,1……时间到。”
  
   钟旭咬紧牙,捂住自己的胸口,拼命抵抗住在身体疯狂奔腾的反噬之力,一时间根本无法再对他发起新一轮的攻击。
  
   “看来,你已经作出了选择。”司徒月波走到她面前,无比遗憾地说:“跟你奶奶说永别吧。”
  
   “你……你敢……”钟旭忍住体内的剧痛,抬起冷汗淋漓的脸,愤怒地盯着他。
  
   司徒月波不以为意地笑笑,把托着钟老太生命的手伸到了她眼前,中指与拇指轻轻一捻——
  
   一声不属于人间任何一种声音的轻微脆响之后,浑圆的光球炸开了一般,溅起无数大大小小的碎片,每一片都朝外散发着前所未有的七彩光芒,带着暖人的温度,如同夜空里的烟花,短暂的绚烂之后,消失无形。
  
   与此同时,“屏幕”里本来睡得好好的钟老太,突然间睁开了眼睛,一只手紧紧捏住了自己的胸口,大口大口的喘息着,另一只手,在空中挥舞着,似要抓住什么东西一般,看起来甚是辛苦的样子。
  
   “不要啊!奶奶!你怎么了?”
  
   惊见此景,钟旭扔掉手里的剑,猛扑到“屏幕”前,哭喊着,死命捶打着面前这堵坚硬如铁的障碍物,想冲进去却怎么也不得其法,只能眼睁睁看着钟老太的气息在不停的挣扎中,渐渐微弱下去……
  
   “你们钟家,第二个死在你手上的成员。”司徒月波拍拍手,几片残留的亮闪闪的碎片从他手里落下,“如果你继续坚持,还会有第三个,第四个。我的意愿,从来没有人可以违背。”

狗蛋 发表于 2009-1-5 13:36

钟旭的手,死死地抠在光滑的玻璃面上,苍白的手指僵硬地弯曲着,指甲几乎要整个嵌进去一般。
    
     “你是你们钟家的骄傲,还是劫数呢?你姐姐,本来是有投胎的机会的……唉,可惜了啊,魂飞魄散……”司徒月波看向窗外,长长叹息一声,惋惜无比,继而将目光投回到钟旭身上:“你内疚,也是应该的。毕竟这所有的事,都是因你而生。”
    
     钟旭一动也不动,对他的话没有任何反应。
    
     只看到一丝一丝血迹,从她紧咬的唇间流下……
    
     眼前的画面仍在继续。
    
     医生来了,护士来了,呼吸机,起搏器。
    
     白茫茫,乱糟糟。
    
     当遗憾的表情无一例外地从白衣天使们的脸上闪过之后,雪白的被单被拉了起来,整整齐齐地覆住了老太太宛若睡熟的脸孔……
    
     什么?!
    
     钟旭捂住了自己的嘴,血腥的味道被聚拢在紧闭的指间,悉数漫进了鼻子。
    
     没了?!
    
     一个两天前还同自己说话,还出手打自己耳光的大活人……没了?!
    
     朝夕相处了20多年的血亲,在自己的眼前,生生地丢了性命?!
    
     心……真疼啊,所谓凌迟,不过如此罢。
    
     被看不见的武器一点一点地割,却又总不给个痛快,恶意地留下她一口气,“享受”这锥心刺骨的刑罚。
    
     他……怎么能这样……他怎么可以这样?!
    
     脸上的泪痕已经干了,眼眶里的泪水也干了,干得很彻底,干得一滴不剩。
    
     她在想,从这一刻起,也许自己永远也不会有眼泪了……
    
     “怎么,还在犹豫吗?!”司徒月波完全无视钟旭的悲痛欲绝,连一点点缓冲的余地也不肯留给她,“呵呵,看来你很快又要跟一个亲人永别了。哦,对了,忘了告诉你,被我亲手捏碎了生命的人,魂魄会跟同他们的生命一起消失。”
    
     潇洒地打了一个清脆的响指,“屏幕”上的画面赫然变了样子。
    
     仍然是一张毫无二致的病床,可是床上躺的,确是睡得酣恬的钟晴。
    
     镜头非常清晰,连他挂在嘴角的口水都看得到。
    
     见此,钟旭的身子猛然一颤,愣足数秒后方才缓缓回过头,嘴唇紧抿,面无人色地盯着轻松自若的他:“等等!”
    

狗蛋 发表于 2009-1-5 13:36

“谢谢。”她凝望着眼前熟悉透顶,也陌生透顶的俊秀脸庞,笑了。
    
     这个许诺,是他们之间唯一的真实,她相信这点,没有任何理由。
    
     从没有想过,死亡会来得那么快。
    
     她一直以为自己的命很大,也一直以为自己可以很幸福很快乐地生活下去。原来,直觉真的只是直觉,一遇到现实,立即一败涂地。
    
     “到了冥界,你预备怎么处理我呢?上刀山,还是下油锅?”钟旭垂下眼帘,带着笑意,很认真地问。
    
     “交给阎罗,他们自会按你的功过安排你的去处,也许会将你羁押,也许会放你投胎。总之,我不会再过问。”
    
     话到这里,司徒月波伸出手,以手背轻抚着她的脸庞。而后,他低下头,吻住了她的唇瓣。许久,才移开。
    
     “永别之吻。”他撩开她额前的发丝,“很高兴,你陪伴我这么久。”
    
     身体里每一处都是冰冷的,只有他留在自己唇上的温度是暖的。
    
     其实钟旭很想再问他一句,从头到尾,他有没有对她用过感情,哪怕一点点。
    
     但是,到最后,她还是没有问出口。
    
     有也好,没有也好,对于以后的她都不重要了。
    
    
    
     钟旭返转身,走到被扔在一旁,光芒已接近消失的钟馗剑面前。
    
     犹豫了一下下,她俯身将剑拾了起来。
    
     重回主人手中的钟馗剑,一扫方才奄奄一息的黯淡模样,火焰一样的光华从剑身上层层跃出,耀眼之极。
    
     钟旭举起钟馗剑,放到眼前,上上下下细细看着,目光到像是在打量一位知交好友一般。
    
     此剑,能杀鬼,也能杀人。
    
     她的手指,从剑刃上拂过,稍微用了一点力而已,一道深深的伤口马上出现。
    
     不疼,也没有血,因为剑太快了。
    
     虽然这把利剑没有实体,但是它的锋利,不逊于世间任何一种武器。
    
     “冥界,真的有孟婆汤吗?”
    
     钟旭看着手上的伤口,问了一个突兀的问题。
    
     司徒月波微微一愣,旋即一笑,肯定地点了点头:“有。”
    
     “喝了真的可以忘掉一切?”她继续问。殷红的血珠一滴一滴地从她的掌心滑下。
    
     “是。”他极耐心地回答。
    
     钟旭释然地笑了笑,看着他:“那就好……”
    
     既然是个游戏,那么,就在现在彻底结束吧。
    
     握住钟馗剑的手,越来越紧,剑上的璀璨光芒,有增无减,霎时映得整个房间流光溢彩,赤红一片,其景甚是壮观。与之相比,怕是连夏日正午的太阳也要自叹弗如。
    
     在空中挽出了一个漂亮的剑花后,钟馗剑最终落在了钟旭自己的脖子上……

狗蛋 发表于 2009-1-5 13:36

看到血了,从身体里出来,飘飘荡荡,变成了一朵又一朵嫣红的花,在风里跳着舞。
    
     记得很小很小的时候,奶奶说她不会跳舞,总是没有其他的小朋友跳得好看。
    
     谁说她不会跳舞,这不是跳得很好看吗。
    
     人是花,还是花是人,已经分不太清了,只知道,自己的生命在翩翩起舞里一点一点流失。
    
     风越来越大,吹散了花瓣,带来了一地清脆的马蹄声。
    
     枣红色的马儿,欢快地嘶鸣。
    
     马上坐的,是谁?黑色的头发,红色的衣裳。她多想看清楚他的样子啊,可是,他离自己总是那么远,马儿不停地跑,却怎么也靠近不了。
    
     “考虑清楚,上来了,就是生生世世,不能回头了。”
     ......
    
     “我说过,你是独一无二的。除了你,我谁都不能娶,谁都不想娶。”
     ......
    
     “如果可以,我想跟你生活一辈子,或者……永远。”
    
     ......
    
     这是谁对她说的话?
    
     每一个字都记得清楚,可是,为什么就是想不起来说话人是谁?!
    
     是谁呢?
    
     “旭儿……来姐姐这儿啊……”
    
     “钟旭,你让我如何不恨你?!”
    
     谁,又是谁在叫她的名字?
    
     好混乱,好模糊。
    
     乱喷水的水龙头,红色的皮球,洁白的病房,美丽的草原,高耸的大厦,没有任何关联的场景跟物体在眼前交错而过,相互叠加。无数张人脸,男的,女的,认识的,不认识的,夹杂其中,飘忽不定。
    看得好累啊,眼皮好重啊,灌了铅一样。
    
     看来,该好好睡一觉了……
    
     睡醒了,一切都会不一样的——如果,还能醒过来的话。
    
    
    
     一大片鲜活的血液从钟旭身下蔓延而出,自由地向四周游走,染红了她凌乱地散在地上的头发,也染红了她雪白的衣裳。
    
     血液的叛逃,让她的脸迅速失去了该有的颜色,苍白得让人心疼。
    
     安静地躺在地上,没有声音,没有呼吸,空气也凝固在她的周围。
    
     不管生前如何,死去的人,每一个都是这么孤寂吗?!
    
     司徒月波在原地,动也不动,怔怔地盯着脚下的钟旭。
    
     过了不知道多久,当她的血,已经快漫到他脚下时,司徒月波眨了眨眼,慢慢走到钟旭身前,蹲下来,伸手把她从地上抱了起来,靠在自己的怀里。
    
     她的身体,余温尚存,也是她留在世上的最后一点痕迹。
    
     他坐下来,任由温热的血液侵透自己的衣衫。
    
     温柔地托起那张曾经灵动善变,表情丰富的脸孔,他细细端详着,就像第一次见到她的时候一样。
    
     “原谅我,我并不想如此对你……”
    
     低低地呢喃在她的耳边回旋,虽然明知她已经不可能再听到。
    
     一滴亮晶晶的眼泪滴落了下来,恰好滴在了她的睫毛上,闪动着,久久也不舍得滑下。
    
     原来,眼泪也是可以分享的。
    
    
    
     墙上的钟,嘀哒作响,也只有它还可以若无其事地继续它该做的工作。
    
     司徒月波拥着钟旭,坐在窗前,手指一圈一圈地绕着她的长发,像过去一样。
    
     那天,他们也是这样,她赖在他的怀里,享受了一下午的美丽阳光。
    
     现在,还是这样,她依然在他的怀里,只是窗外洒进来的,是一地清冷的月光。
    
     “睡吧,睡醒了,一切都会不同的。”
    
     他闭上眼,吻了吻她已经冰凉的额头,梦呓般说道。
    
    
    
     睡醒了,一切都会不同的……

狗蛋 发表于 2009-1-5 13:37

13、真相
  
  
   心无挂碍,
  
   无挂碍故无有恐怖。
  
   心无挂碍……
  
   心无挂碍……
  
  
  
   不知来向的低浅吟唱,从无垠的黑暗里漫过,留下一片从未感受过的宁静与舒缓。
  
   身体很轻,轻过一片羽毛,在虚无缥缈的空间里飘来荡去,总也着不了地。
  
   每个人死去的时候,都是这样的感觉么?
  
   好像也不是那么难受,没有痛觉,没有思想,很是轻松。
  
   就只有残存在脑子里的那段似乐非乐的声音,还在耳朵里徘徊,久久不肯散去。
  
   她还有挂碍吗?!
  
   应该没有了吧,自己连性命都不要了……
  
   可是,为什么自己的心还是皱成一团,无法做到跟自己的身体一样的轻松呢?
  
   原来,一死万事休,根本就是一句自欺欺人的空话。
  
   自己的“挂碍”,太多了,连死亡也消减不了……
  
   世间放得下丢得开的潇洒人物太少,所以,无怪天下有如此多的鬼魂了。
  
   这个道理她一直都知道,但是直到现在才完全理解了,且是切身体会。
  
   罢了罢了,纵是了解了,体会了,也无用了。
  
   总之,冥界马上就会增添一个一生与鬼为敌的新鬼。
  
   多讽刺的一桩事情。
  
   冥界,会是个什么样子?
  
   刀山游锅?
  
   鬼哭狼嚎?
  
   暗黑不见天日?
  
   无法想象。
  
  
   “呵呵,睡得差不多了,该醒了吧。”
  
   谁?
  
   又是谁附在自己的耳畔低语,声音腔调,熟悉之至。
  
   一种奇怪的感觉,虫子一样,从脸颊爬到鼻子,来来回回,毛毛痒痒的。
  
   中断了很久的意识竟然渐渐聚拢回来,淘空了一样的身体也在杂乱无章的脑部运动中重新有了实在的质感。
  
   久违了的力量从心口窜到咽喉,又从咽喉汇集到鼻腔——
  
   啊秋!
  
   一个响亮的喷嚏。
  
   双眼紧闭的钟旭条件反射地坐了起来,使劲揉着鼻子。
  
   “谢天谢地,总算是醒过来了。”
  
   声音不再低沉,充满了欣喜。
  
   皱着眉头,钟旭缓缓睁开了眼——
  
   黛青色的夜空立即充斥了整个眼帘,一轮银盘满月,高悬其中,光采依然。
  
   再看,大大小小的黑色轮廓,鳞次栉比,错落有致地分散在四周,细细一瞧,方知是那些个在夜色中不辨细节的大厦高楼。
  
   在冬季里不可能出现的温柔夜风,一丝又一丝地从四面八方温煦地吹过来,带着薄荷糖一般的清凉味道。
  
   被这样的风吹一吹,再糊涂的人,也清醒过来七八分。
  
   “清醒了没有啊?”一只大手从钟旭的身侧伸到了她面前,上下晃动着,“喂,老婆!”
  
   这一声“老婆”,不啻威力了得的炸药,把她刚刚拣回来的魂魄又轰得七零八落。
  
   猛一把推开眼前的手掌,钟旭就势闪到了一旁,靠在身后一块不知做什么用的水泥桩子上,警惕万分地瞪着一直坐在她身旁,笑意盈盈的司徒月波,大声吼问:“谁是你老婆?!你个混蛋怎么还在这儿?这里是什么地方?为什么我会在这里?”
  
   “啧啧,能骂人了,看来是没问题了。”
  
   柔亮的月光下,一根白色且光滑的羽毛,在司徒月波手里转动着,跟他的语气一样顽皮。

狗蛋 发表于 2009-1-5 13:37

13、真相
  
  
   心无挂碍,
  
   无挂碍故无有恐怖。
  
   心无挂碍……
  
   心无挂碍……
  
  
  
   不知来向的低浅吟唱,从无垠的黑暗里漫过,留下一片从未感受过的宁静与舒缓。
  
   身体很轻,轻过一片羽毛,在虚无缥缈的空间里飘来荡去,总也着不了地。
  
   每个人死去的时候,都是这样的感觉么?
  
   好像也不是那么难受,没有痛觉,没有思想,很是轻松。
  
   就只有残存在脑子里的那段似乐非乐的声音,还在耳朵里徘徊,久久不肯散去。
  
   她还有挂碍吗?!
  
   应该没有了吧,自己连性命都不要了……
  
   可是,为什么自己的心还是皱成一团,无法做到跟自己的身体一样的轻松呢?
  
   原来,一死万事休,根本就是一句自欺欺人的空话。
  
   自己的“挂碍”,太多了,连死亡也消减不了……
  
   世间放得下丢得开的潇洒人物太少,所以,无怪天下有如此多的鬼魂了。
  
   这个道理她一直都知道,但是直到现在才完全理解了,且是切身体会。
  
   罢了罢了,纵是了解了,体会了,也无用了。
  
   总之,冥界马上就会增添一个一生与鬼为敌的新鬼。
  
   多讽刺的一桩事情。
  
   冥界,会是个什么样子?
  
   刀山游锅?
  
   鬼哭狼嚎?
  
   暗黑不见天日?
  
   无法想象。
  
  
   “呵呵,睡得差不多了,该醒了吧。”
  
   谁?
  
   又是谁附在自己的耳畔低语,声音腔调,熟悉之至。
  
   一种奇怪的感觉,虫子一样,从脸颊爬到鼻子,来来回回,毛毛痒痒的。
  
   中断了很久的意识竟然渐渐聚拢回来,淘空了一样的身体也在杂乱无章的脑部运动中重新有了实在的质感。
  
   久违了的力量从心口窜到咽喉,又从咽喉汇集到鼻腔——
  
   啊秋!
  
   一个响亮的喷嚏。
  
   双眼紧闭的钟旭条件反射地坐了起来,使劲揉着鼻子。
  
   “谢天谢地,总算是醒过来了。”
  
   声音不再低沉,充满了欣喜。
  
   皱着眉头,钟旭缓缓睁开了眼——
  
   黛青色的夜空立即充斥了整个眼帘,一轮银盘满月,高悬其中,光采依然。
  
   再看,大大小小的黑色轮廓,鳞次栉比,错落有致地分散在四周,细细一瞧,方知是那些个在夜色中不辨细节的大厦高楼。
  
   在冬季里不可能出现的温柔夜风,一丝又一丝地从四面八方温煦地吹过来,带着薄荷糖一般的清凉味道。
  
   被这样的风吹一吹,再糊涂的人,也清醒过来七八分。
  
   “清醒了没有啊?”一只大手从钟旭的身侧伸到了她面前,上下晃动着,“喂,老婆!”
  
   这一声“老婆”,不啻威力了得的炸药,把她刚刚拣回来的魂魄又轰得七零八落。
  
   猛一把推开眼前的手掌,钟旭就势闪到了一旁,靠在身后一块不知做什么用的水泥桩子上,警惕万分地瞪着一直坐在她身旁,笑意盈盈的司徒月波,大声吼问:“谁是你老婆?!你个混蛋怎么还在这儿?这里是什么地方?为什么我会在这里?”
  
   “啧啧,能骂人了,看来是没问题了。”
  
   柔亮的月光下,一根白色且光滑的羽毛,在司徒月波手里转动着,跟他的语气一样顽皮。

狗蛋 发表于 2009-1-5 13:37

“这里是什么地方!回答我!”他越是轻松,她越是紧张。经历过刚才由他一手造成的生死之难,对他,还怎么可能松懈得了。而且,一睁眼便看到现在这种景况,委实太怪异了,她简直找不到一点头绪。
  
   司徒月波站起身,一张再正常不过的笑脸在月光下暴露无余:“这里是长瑞的天台……”
  
   “什么?”钟旭腾一下弹了起来,“你说我现在在长瑞大厦的天台上?可是……”
  
   这怎么可能?自己明明已经,已经自刎而死了,怎么还能完好无缺的站在自尽之地的天台上安然晒月亮?
  
   钟旭难以置信地捂住了发烫的脸。
  
   嗳?!等等,为什么自己的脸是烫的?
  
   如果自己真的死掉了,那么现在的自己铁定是一抹幽魂。
  
   可是,鬼魂是不可能有温度的。
  
   怎么会这样?!
  
   “我的天,别再揉你的脸了,”司徒月波走上前,一把拉下钟旭还在不停测试自己体温的双手,嗔怪道:“看看,都红成猴子屁股了。”
  
   “你又想耍什么花样?”钟旭拼命甩脱他的手,目光如刀,“我把性命都给了你,你还要怎样?还想耍我到什么时候?这里究竟是什么地方?”
  
   “唉,你总是这么毛躁。”司徒月波摇头叹气,旋即笑道:“这里的确是长瑞大厦的天台,嗯,也是冥界的地盘。”
  
   “冥界?你,你说这里是冥界?”钟旭呆了,她看看四周毫无异状的风景,而后狐疑地看牢了司徒月波:“我真的……死了?”
  
   “是。”司徒月波没点头,也没摇头,“可也不是。”
  
   “你什么意思?”钟旭被他不是回答的回答给完全弄糊涂了,死了就是死了,什么叫是又不是,这个混蛋,到这个时候还不忘过一下猫玩老鼠的瘾吗?!
  
   “老婆……”司徒月波固执地再一次拉起她的手,这一回,任她怎么挣扎也无法摆脱,“我要你用另外一种方式,活下去。”
  
   月光虽比不上阳光,但是足以令钟旭看清楚面前这个男人的眼睛。
  
   这一眼,钟旭看得傻了。
  
   不是为那声听来情真意切的称呼,也不是为了他后头深意十足的回答,而是为了他的……眼神。
  
   澄亮透澈,柔和坚定。
  
   如此眼神,她曾痴痴看过千遍万遍,纵是化成了灰烬也无法遗忘。
  
   是他回来了,真正的他?!
  
   似乎与自己已阔别了一万个世纪的心动之情,竟突然从已成焦土的心里冒了芽,复了苏……
  
   不对,肯定不对。
  
   刚刚冒了个头的嫩芽,转瞬便被钟旭自己给掐死了。
  
   他亲手杀掉了自己的至亲,令到她魂魄无存,这是自己亲眼所见,根本无法抵赖的铁一样的事实。
  
   狠毒至此,他还有可能“回来”吗?!
  
   钟旭断然给出了否定的答案,并为自己刹那的失魂而懊悔不已。
  
   “冥王,我没有兴趣再陪你玩下去。”钟旭握紧拳头,忿然道:“你还有什么不堪的龌龊打算,索性一次都说了吧。还有,把你的脏手放开!”
  
   “我知道你现在恨我入骨。”司徒月波毫不介意她的大吼大叫,一点也没有松手的意思,“所有一切,的确是我设下的一个局。是故意,也是迫不得已。”
  
   “我不管你有意还是无意,你亲手杀死了我奶奶却是不争的事实!”钟旭红着眼睛,决然道:“放了我,或者彻底毁了我。总之,从此以后,不要再让我见到你!”
  
   钟旭的脸上,看不到任何丝毫可以转圜的余地,而面对这样一个决绝的女子,司徒月波竟露出了赞许的神情:“知道我最欣赏你什么吗?就是你面对敌人时的气魄。本事可以学,但气势却是天然生就。呵呵,不枉我花了十六年时间在你身上,总算是大功告成。”
  
   他疯了吗?
  
   钟旭听完他的话之后的第一反应。
  
   什么十六年,什么大功告成?!

狗蛋 发表于 2009-1-5 13:37

“你……你到底在……”
  
   钟旭话未说完,就被他强拉着来到了天台的边缘。
  
   天,钟旭一阵眩晕。
  
   好高的地方,脚下的城市,看不到一点灯光闪烁其中,却并没有因此落到漆黑不见五指的地步,透过由下至上弥漫着的薄薄雾气,依稀能看到四通八达的道路与形状各异的建筑物隐没其中。
  
   诺大一座城市,除了他们两人的说话,居然没有听到任何其他声音。
  
   他专注地远眺着前方:“你看这城市,跟你平日所见,有什么不同吗?”
  
   这是她居住了二十多年的城市吗?
  
   如果是,为什么沉寂得如一座没有生命的死城?!
  
   她记忆里的城市,就算到了午夜凌晨,也是片片灯火,处处人声。
  
   “这根本不是我住的地方,毫无生气。”她收回俯瞰的目光,冷冰冰地回应道。
  
   司徒月波转过头,微笑:“这里,是冥界里的一座城市。跟你以前生活的城市,处于一个平行的空间。冥界人界,好比镜子的里外面,人类生活在外头,鬼魂生活在里头。比如我们脚下的房子,既供人类使用,又供鬼魂消遣。虽然生活在同一个地方,但是却是两个没有交集的空间,因此大多数时候,人类跟鬼魂都是互不相见和平共处的。很多人总是好奇,所谓的阴曹地府是什么样子。看吧,其实就是这个样子,同人界一模一样。”
  
   “冥界……就是这样?”钟旭惊诧地瞪大了眼。原来所谓的冥界鬼地,跟自己的想象完全不一样,曾多次以为是什么龙潭虎穴,却未料到竟是人界的翻版?!
  
   司徒月波见她一脸惊异,笑:“呵呵,我早说过,人鬼两界,本来就是关系微妙。没有人,又哪里来的鬼呢。”
  
   “你告诉我这些做什么?如果我没记错,你说要把我交给阎罗处置!”他的轻笑猛一下惊醒了还在惊叹里的钟旭,“既然我已经到了冥界,你还在等什么?”
  
   “哈哈哈哈。把你交给阎罗?!”司徒月波不禁大笑,“那个,是我骗你的。”
  
   “什么?你骗我的?”钟旭一下子懵了,当初他红口白牙说得斩钉截铁,还口口声声绝情绝义地说什么他不会再过问她的事,这才多长时间,马上又改口说是在骗她?这个男人到底在说些什么胡话?!
  
   “对不起,我的确是不得已而为之。”司徒月波收起笑容,颇为无奈地问了她一个问题:“知道我为什么不亲手取你性命,只是执意逼你自尽吗?”
  
   “冥王陛下不是在顾念我们的夫妻之情吗?”钟旭立即出言讥讽,这个混蛋,在这种时候还要故意戳她的痛处。
  
   “因为,我根本杀不了你。”司徒月波神情泰然,却是语出惊人。
  
   钟旭以为自己的耳朵出了大问题,她猛抬起头,一字一顿地说道:“你说什么?再说一次!!!”
  
   “不要以为身为冥王,就能高高在上为所欲为。万事万物,相生相克,这是贯穿一切的金科玉律。就算身为冥王,也不能豁免。所谓一物降一物,正是这个道理。”司徒月波看牢了她,“从钟馗那个老鬼开始,你们钟家生就就是让我束手无策的人物。我能操纵天下所有人类的性命,却独独不能动你们钟家一根手指。你们家族里历代成员都是依足了生死册上的年限,寿终正寝的,只要大限未到,不光是我,冥界里任何一员都不能伤到你们钟家人的性命。如果要提前中止你们的生命,只有一个方法,便是要你们甘愿自行放弃,也就是自尽。唉,这就是那钟老鬼为你们这些后辈造就的宿命,真是把我给害苦了。”

狗蛋 发表于 2009-1-5 13:37

“天哪,会有这种事情?”他说的每个字,不啻天方夜谭,钟旭使劲甩甩头,语无伦次地问:“可是,可是,你说什么不能动我的家人,那你,你怎么又能杀掉我奶奶?这不是太矛盾了吗?”
  
   “矛盾?!不,一点也不。”司徒月波摇头,“你奶奶早在一年前就该到冥界来报到了,是我私自给她添了一年的寿命。”
  
   “你的意思是……我奶奶一年前就该……寿终正寝了?!”钟旭的舌头僵直得几乎打不过弯来,“那,那你又……”
  
   “给她一年寿命,就是为了要利用她来帮我演足这场戏啊。呵呵,看来效果极佳。”司徒月波得意地扬起唇角。
  
   演戏?他又说演戏?!
  
   钟旭完全看不透他葫芦里究竟在卖什么药。
  
   “你致命的弱点,就是太重情义。你视你的亲人比自己的性命还重要,所以,我只能利用这一点来威胁你,最终达到我的目的。”他不慌不忙地说着。
  
   “你的目的?!”钟旭使劲甩甩头,然后一手揪住了他的衣领,“你的目的不就是要我死掉,从而除掉一个对你们冥界有大威胁的敌人吗?!没想到,竟然要你花去如此大的心思!好了,你的目的达到了,那你现在还在跟我废话什么?!”
  
   自己,居然上了他一个大当。
  
   太不甘心了,没想到他竟然那么卑鄙,连哄带骗地取走了她的性命。
  
   “如果不抛弃掉生命,”司徒月波拉下她激动的手,顿了顿,“你又如何能接替冥王之职呢?!”
  
   不管自己先前有多么歇斯底里,这句话,钟旭是听清楚了的。
  
   她一言不发,愣了很久。
  
   他刚才说,要她接替冥王的职位?!
  
   当冥王?!
  
   这个玩笑是不是开得太大了?!
  
   “你是不是疯了?!”钟旭拿打量精神病人的目光扫视着他,“我完全不明白,你说的话,从头到尾我都不明白。”
  
   “呵呵,放心,我会讲到你明白为止。”司徒月波轻巧地一纵,坐到了围栏上,完全无视六十层楼的高度,然后拍拍自己身边的位置,对她伸出手,“上来坐吧,风景不错。”
  
   稍微犹豫了一下,钟旭还是把手送了上去。

狗蛋 发表于 2009-1-5 13:37

“天哪,会有这种事情?”他说的每个字,不啻天方夜谭,钟旭使劲甩甩头,语无伦次地问:“可是,可是,你说什么不能动我的家人,那你,你怎么又能杀掉我奶奶?这不是太矛盾了吗?”
  
   “矛盾?!不,一点也不。”司徒月波摇头,“你奶奶早在一年前就该到冥界来报到了,是我私自给她添了一年的寿命。”
  
   “你的意思是……我奶奶一年前就该……寿终正寝了?!”钟旭的舌头僵直得几乎打不过弯来,“那,那你又……”
  
   “给她一年寿命,就是为了要利用她来帮我演足这场戏啊。呵呵,看来效果极佳。”司徒月波得意地扬起唇角。
  
   演戏?他又说演戏?!
  
   钟旭完全看不透他葫芦里究竟在卖什么药。
  
   “你致命的弱点,就是太重情义。你视你的亲人比自己的性命还重要,所以,我只能利用这一点来威胁你,最终达到我的目的。”他不慌不忙地说着。
  
   “你的目的?!”钟旭使劲甩甩头,然后一手揪住了他的衣领,“你的目的不就是要我死掉,从而除掉一个对你们冥界有大威胁的敌人吗?!没想到,竟然要你花去如此大的心思!好了,你的目的达到了,那你现在还在跟我废话什么?!”
  
   自己,居然上了他一个大当。
  
   太不甘心了,没想到他竟然那么卑鄙,连哄带骗地取走了她的性命。
  
   “如果不抛弃掉生命,”司徒月波拉下她激动的手,顿了顿,“你又如何能接替冥王之职呢?!”
  
   不管自己先前有多么歇斯底里,这句话,钟旭是听清楚了的。
  
   她一言不发,愣了很久。
  
   他刚才说,要她接替冥王的职位?!
  
   当冥王?!
  
   这个玩笑是不是开得太大了?!
  
   “你是不是疯了?!”钟旭拿打量精神病人的目光扫视着他,“我完全不明白,你说的话,从头到尾我都不明白。”
  
   “呵呵,放心,我会讲到你明白为止。”司徒月波轻巧地一纵,坐到了围栏上,完全无视六十层楼的高度,然后拍拍自己身边的位置,对她伸出手,“上来坐吧,风景不错。”
  
   稍微犹豫了一下,钟旭还是把手送了上去。

狗蛋 发表于 2009-1-5 13:38

稍微犹豫了一下,钟旭还是把手送了上去。
  
   司徒月波满意地笑笑,握住她的手顺势一带,让她毫不费力地落到了自己的身边。
  
   钟旭以为自己会害怕,她从来没有坐在六十层楼高度与人谈话的经历。
  
   但是,她没有。
  
   与从前一起渡过的许多日子一样,手被他抓得很紧,身体也紧紧地挨着他。
  
   他身上的温度,仍然保有令她心安的作用。
  
   “很漂亮吧。”司徒月波带着无比欣赏的目光打量着脚下的风景,“很多人都习惯以‘炼狱’来形容我们现在所处的世界,真是大错特错啊。”
  
   不得不承认他的话基本上是有道理的,包括她自己在内,世间许多人都是一说到冥道鬼界,就立即联想到黑暗阴森死气逼人,谁又曾料到,真正的冥界,却是这样一番景象呢?!
  
   圆月当头,静谧沉静,仅仅一座在深夜里安睡的城市而已。
  
   “感觉到危险了吗?”他收回目光,问题很突兀。
  
   钟旭摇头,未做任何思考,从刚才到现在,除了司徒月波本身,她没有在这个地方观察到感觉到任何值得警惕的疑点。
  
   “为什么我没有看到这里的……居民?”她四下看去,除了建筑,还是建筑,没有看到半个移动的物体,仿若空城。
  
   “呵呵,因为你还不完全属于这里啊。”他笑答,“所以,冥界的东西,你现在看不完全,包括潜藏的危险。”
  
   钟旭皱皱眉,硬邦邦地说:“完全不完全我不在乎,我只要弄明白我心中所有的疑问。你能不能不要再顾左右而言他,直接讲重点不行吗?”
  
   “哈哈哈哈。”他不禁朗声大笑,“你跟钟馗老鬼简直是一个模子里倒出来的,一点面子都不给我。”
  
   “有什么可笑的?”钟旭黑着一张脸,被他的笑声弄得无所适从。
  
   “我笑我堂堂冥王,却一再栽在你们两个姓钟的家伙手上。”司徒月波挠挠鼻子,看定她,随即止住了笑声,语调平静而随意:“当年,钟馗在皇帝面前当殿自刎,此人身上正气凛然,却又煞气冲天,到了冥界也不曾消减半分,确是一个百年不见的伏鬼奇才。正好当时有个阎罗之位出缺,我有意让他接手,想他必定能成我的得力臂膀。谁知道你们这位老祖宗一口拒绝,说什么官场黑暗,他钟馗不论生死,永不出仕。他不肯领受我的这番好意也就罢了,连我亲自为他物色的绝好投胎机会也不理会,终日游荡在阴阳两界,说什么不斩尽天下妖魔誓不罢休,还说什么鬼由心生,心怀鬼胎之人更该杀,所以他不但斩鬼,人间的贪官污吏大奸大恶之徒一旦被他撞上,也必死无疑。另外,他还不忘尚在阳间的妻儿,经常趁夜回去探望,还悉心教导他的儿子各种伏鬼之术。一时间,他种种作为与极高的曝光率令到世间众人将他奉为神明,还以‘鬼王’之名尊之。这老鬼,完全视冥界种种规矩为无物,更不将我这个冥王放在眼里,我行我素。最初我本着惜才之心,对他睁只眼闭只眼,反正他对付的鬼物,放在我手里也同样是被打进鬼狱永不超生,这也算是为我分担工作了,所以也由着他去了。唉,却没想到我对这位‘无冕之王’的放纵,引出了一个天大的麻烦。”
  
   司徒月波言之凿凿的讲述,让钟旭不由自主地听入了神,没有想到,传说中的老祖宗,竟然与他有过如此奇异的一段历史,他的娓娓道来,让那么遥不可及如神话一样不敢相信的往事这般真实地显现在自己的脑海里,而当听到他说到“天大的麻烦”时,她心下一紧,脱口而出:“你说的麻烦,莫非跟我们钟家的镇天印有关?”
  
   “是。”这回,他没有任何否认的意思,“那一次,一只厉鬼因为当值鬼差的疏忽,从鬼狱里脱逃而出,我恰恰巡游在外未归,钟老鬼知道了,又擅自作主,一路追踪厉鬼而去。等到我接到禀告,赶回事发地时,他们两个已经在冥界的入口处斗得不可开交。那恶鬼也是个有点本事的角色,钟老鬼一时竟无法将它擒下,我正要出手,你们那位脾气暴躁的老祖宗已经抢在我前头,用尽全力一剑朝那鬼物劈去,也许他一时情急,竟然失了手,不但没能击中对手,他那一手没轻没重的蛮力反而将隔开人界与冥界的结界击穿了一个大洞。如此失误,非同小可,一旦不能及时封堵,冥界里处心积虑想逃脱束缚的恶鬼们就能借此大举冲回人界兴风作浪,若事态发展至此,即便我身为冥王,也无法挽回。”
  
   “所以……所以老祖宗用自己的精魄化成了四方镇天印,堵上了这个大洞?”没费多大劲,钟旭就想到了这一点。
  
   “唯一的办法。”他遗憾又无奈地点点头,“不过,镇天印里只有钟老鬼的两魂六魄而已。”
  
   “两魂六魄?”钟旭一愣。
  
   “剩下的一魂一魄,用来生成了一个连我也破解不了的咒念。”司徒月波回过头,微笑着盯着钟旭,“就是你一直佩戴的那块护身符。钟老鬼临去之前,将咒念刻在牛骨之上,交给了家人,要他们世代相传,此物能保钟家上下平安。”
  
   “你说的咒念,就是,就是……”钟旭恍然大悟,吃惊地捂住了嘴。

狗蛋 发表于 2009-1-5 13:38

“我最初考虑的,是你姐姐,钟晶。”司徒月波顿了顿,“可是这个想法我很快就放弃了。”
  
   一听到他提起自己的姐姐,钟旭的心在惊讶的同时,也剧烈地抽痛了一下。
  
   “你姐姐的伏鬼天资不在你之下,奈何她生性温良,纵是我给了她冥王的全部力量,她也未必镇得住整个冥界。这个险,我冒不起。”司徒月波拨开被风吹到眼前的发丝,狡黠地一笑,“但,幸好还有一个跟姐姐截然相反的妹妹。”
  
   钟旭垂下头,用力捏着自己的手指,问了一个看似与以上谈话毫无联系的问题:“跟我姐姐做交易的人,莫非是……你?”
  
   “当我确定了由你做继任之后,跟你姐姐的交易,便是我全盘计划的第一步。”他一点都不否认,而言辞间,却夹杂了几许无可奈何,“你八岁时的那场大病,是我一手设计。然后我找到你姐姐,编了一套让她信服的谎话。最后在她自愿的情况下,取走她身上的所有灵力,封入了你的身体。另外,为了避免出现任何可能影响我计划的枝节,我抹掉了你们全家人对你姐姐的记忆,同时要求她对自己做过的事情永远保持缄默。”
  
   “你,真是相当地残忍。”钟旭抬起头,隔了很久,才从牙逢里挤出话来,“如果你不逼我姐姐离开,她不会年纪轻轻就死于非命!”
  
   钟晶的悲惨过往,到现在仍是历历在目。
  
   “也许,是稍微过分了一点。”司徒月波若有所思地看着脚下,“不过,你姐姐原本便只有二十五年的寿命,就算没有这回事,她的结局也是一样。这便是命数。冥王虽然能掌司生死,却不能干预命数。所以,你不必太过介怀。只能说,你们钟家不是她该出生,该停留的地方。”
  
   这一席话,不是不令人吃惊的。
  
   但是,钟旭的内疚之意,并没有因为知晓了这段隐情而有所减缓。
  
   “既然什么都是你一手设计,为什么任由我姐姐在人间作孤魂野鬼?为什么要让她跟许飞不得善终?”一股怒意袭来,钟旭抓住他愤然质问。
  
   “留在人间不肯投胎,是你姐姐自己的选择。我给过她机会,她拒绝了。本来是割舍不掉对家人的牵挂,没想到这一留,却为她等来了另一段缘分。”司徒月波呵呵一笑,拉下她气愤难平的拳头:“许飞的出现,是我计划之中唯一的异数。我没有料到会有一个旁观者被牵扯进来。”
  
   “许飞……”钟旭松开了手,“你也有意料不到的事情吗?”
  
   “起初,我也未能识穿许飞的身份,以为他只是一个普通的医生。”司徒月波耸耸肩,而后扭头看着钟旭,“还记得你住院时曾经做过的那个梦吗?呵呵,就是许飞化成我的模样向你求婚的那个。”
  
   那个梦?!
  
   那么深刻而怪异。
  
   钟旭当然是记得的。
  
   “在那个时候,许飞想取你性命的心到是真的。若不是我从中阻挠,以他旁观者的能力,你的魂魄早就成他的囊中之物了。”司徒月波收起笑脸,很认真地说。
  
   回想往事,因为惊讶,钟旭的舌头怎么也利索不起来:“梦,梦境里,梦境里那道无形的……,莫非是你……”
  
   她清楚地忆起,在那个事后让她恼羞成怒的梦里,在装成司徒月波模样的许飞就要得逞的时候,及时将他们二人隔开的无形屏障。
  
   “不在你身边,并不代表我不能保护你。”他的目光在钟旭脸上停留了许久,半晌才移开,“不过,这个插曲到是为我引来了,准确地说,是为你引来了又一股可为己用的强大灵力。”
  
   “为我?”钟旭盯着他的侧脸,越发大惑不解。
  
   “不为你为谁?!既选定了你做继任,当然就要想尽办法栽培你啊。”司徒月波双手撑着栏杆,轻轻晃动着悬空的双脚,神态颇为悠闲,“从你第一次抓鬼开始,你每收伏一个鬼魂,它们身上的灵力就有一大半会自动输入你的体内。你对付的对手越厉害,你收获的灵力便越多,这也是你近几年来,灵力突飞猛进的原因。经过这么多年的时间,当我认为你的热身运动已经足够,体力精元灵力都已经成熟到可以承受来自冥王本身的强大力量之后,我便以这个身份,出现在你面前。”
“热身运动……”钟旭张大了嘴,一连串惊叹号鱼贯而出。
  
   “诱你进长瑞跟那位怨气冲天的鬼叔叔对决,除了能让你收获更多灵力之外,还能借你身受重伤之名,在你的身体可以承受的范围之内,将我体内的部分灵力以输血的方式不露声色地送进你的身体。那可是货真价实,冥王的血哦。呵呵,从那天起,你我也算是血脉相连了呢。”司徒月波握着自己的手腕,笑了笑,“不过,那些灵力仍然是不够的。之后我要做的,便是想办法将我身上剩余的灵力安全地过到你身上。而娶你为妻,正是不二之选。”
  
   钟旭身子一晃,若不是他还拉着她的手,她定从栏杆上跌下去。
  
   “你娶我,就是为了给我你的灵力?”她拼命稳住身体,直直地瞪着他。
  
   “朝夕相对,肌肤相亲,还能有比这更亲密更不露痕迹的方法么?”他把她的手拉到自己胸前,一脸坏笑。
  
   “你……你……”钟旭又羞又气,一张脸涨得通红。
  
   为什么他单单选她作妻子?
  
   这个她早前一直问自己的问题,现今终于有了最真实的答案。
  
   可是,如此答案,既让她恨不起来,也爱不起来,带来的,只是一肚子的失望与失落罢了。
  
   “至于许飞,”司徒月波自顾自地继续说着,且面露赞赏之色,“这个旁观者的确不是泛泛之辈。他的半路杀出,让我对于新冥王的将来更加放心了。”
  
   “他……有这么重要吗?”钟旭半信半疑,说了这么多,他终于又把话题扯回到许飞身上了。
  
   “当然。”司徒月波嘴角一扬,“现在可以告诉你,如今你身上的灵力,不仅来自于现任冥王,还有一位难得一见的旁观者哦!”
  
   今天,司徒月波说的任何一句话,都能把钟旭轰炸得头晕目眩。
  
   “许飞……也有份?”说这话时,她的表情已经分不清是哭还是笑了。
  
   到底他设下的这个局有多庞大,牵扯有多广?!
  
   无法想象。
  
   “当初在医院里,他找到我,很直接地警告我,不要干涉他的事情。”司徒月波不紧不慢地继续说着,“见他那么坦白,我也没有对他隐瞒身份。知道我的来历之后,他当即就恳求我出手拯救已经濒临消失的钟晶。老实说,每个鬼魂只会有一次投胎的机会,自从你姐姐拒绝了我之前为她的安排之后,她再无转世为人的可能,冥界也是有规矩的。唯一的办法,就是要另外一个活人或者鬼魂将自己投胎的机会换给她。许飞一点也没有犹豫,立即要求以他自己的转生机会换回钟晶一条性命。我答应了,但是,作为附加条件,他要将拥有的灵力全部送给你,并且要帮助我演好后头的戏。”
  
   “你说要许飞帮你演戏?演戏!”钟旭的声音足足提高了八个调,若不是想到现在所处的高度,她早就跳起来了。
  
   “在医院那次,他故意让钟晴偷到他的钱包,让你误会他是与恶灵为伍之辈,从而挑起你跟他在天台的一场恶战,为的就是以这种方式把他的灵力不露声色地过给你。而当我决定完成计划最后一步的前夕,他按照我的意思,佯装成失去至爱一心回来报仇的男人,引你用七星梵灯对付他,又借此机会带你去到记忆之河回顾过去,之后与你大打出手,将最后的灵力过到你身上后,然后很悲壮地‘消失’在你面前,让你为他和你姐姐的‘遭遇’内疚到死。啧啧,这小子,演技不在我之下啊。”司徒月波行云流水般将许飞的“英雄壮举”一一罗列出来,连气都不带喘。
  
   钟旭愣了很久,思考了很久,方才明白过来,她失控地大喊:“你的意思是,我姐姐跟许飞,他们两个,根本就没有消失?!”
  
   司徒月波邪邪一笑,摆摆手:“自然是没有。个中细节,以后让许飞亲口告诉你吧,如果你们有缘再遇到的话。”
  
   这算是个天大的好消息吧?!
  
   钟旭紧紧捂住心口,热热的眼泪不受控制地在眼眶里打着旋儿。
  
   喜极而泣,感觉竟如此美好。
  
   压到她喘不过气的愧疚与自责,在他的笑容里烟消云散。
  
   欣喜兴奋之情尚未退去,钟旭柳眉一竖,板起脸质问道:“那你当着我的面,捏碎我奶奶生命那件事,也是假的?”

狗蛋 发表于 2009-1-5 13:38

“当然是假的。唉,算了,我索性全招了吧。”司徒月波举起双手作投降状,“到你已经完全拥有作为一个冥王该拥有的力量之后,就是我实施计划最后一步的时候——骗你自尽。但是,我不得不告诉你,你有整整一百一十八岁的寿命,我的时间根本不允许我等到你寿终正寝再来接替冥王之位。所以,我一早就埋下了蒋安然这个导火线。你会在街上‘偶然’遇到蒋安然的爸爸,你会在长瑞的餐厅里看到我灭掉捣乱的女鬼,这些,都是我安排的,我要引你一步一步拆穿我的‘假面具’。”
  
   “你……你……”钟旭费劲地吞了吞口水,指着他的手指因为情绪激动而微微颤抖,“你这样,就是要我……要我万念俱灰,生无可恋?”
  
   “你生性坚强,要让你主动放弃生命,实在是一件难比登天的事。为了顺利完成整个计划,我只能双管齐下,既要合情合理地编出那一堆绝情绝义没心没肺的谎话,让你内疚,让你心死,又要用你们家人的性命对你进行实质性的威胁。唉……”司徒月波重重叹了口气,无比委屈地说:“做冥王做到我这么辛苦,真是不容易啊。不过,谢天谢地,你这个傻丫头终究是上了我的贼船。”
  
   钟旭傻乎乎地眨眨眼睛,在心里咀嚼着他刚才说过的每一个字。
  
   原来,他的绝情绝义,心狠手辣,都是装出来的,都不是真的。
  
   想到这层意思,喷薄而出的狂喜之情刹那间占领了她的整个心房。
  
   她就知道,就知道他不是那样的人。
  
   这个混蛋,把她骗得好苦!
  
   仿佛即将溺毙的人被一把救上了岸,那种劫后余生的庆幸与惊喜,委实不是言语能表达出来的。
  
   “你这个王八蛋!竟然设下如此复杂而庞大的陷阱,骗我一步一步掉进去!”钟旭早已不顾六十楼的高度,身子一侧,一把拽住司徒月波的衣领,硬将他拉到自己面前,心里明明悲喜交加,脸色却难看得紧,而后又从牙缝里挤出几个字来:“你……真……不……是……人!”
  
   “这是事实,我本来就不是人。”司徒月波一本正经。
  
   “我真是想不通,你若早些告诉我真相,这后头的诸多事端不是都可以避免吗?犯得着装神弄鬼连哄带骗吗,真不知道你……”钟旭不松手,不依不饶地质问。
  
   “如果我一早告诉你,钟小姐,我是冥界的冥王,我现在要找你作我的继任,我已经栽培了你整整十六年了,麻烦你在接受了我给予你的所有力量之后,主动放弃你的生命,也就是自杀,然后到冥界来作新冥王好吗?”司徒月波打断她,哭笑不得,“以你的性格,在听到我那么‘坦诚’的话之后会有什么反应?嗯?”
  
   “呃……”钟旭一愣,认真想了好一会儿,然后很老实地回答:“打120。”
  
   “那就是了。”司徒月波舒了口气,“为了让计划万无一失,我不得不这么做啊。”
  
   他说的话,似乎有道理。
  
   钟旭捏着自己的下巴,思索着,照自己的性格,要让她相信这种事情确实太不容易。估计天下也只有这个不是人的老公能设计出如此天衣无缝的连环计引她上钩,并且最终顺利完成了他的全盘计划,真是件不可思议的事情。想到这里,钟旭的脑子里突然闪过了一个一直被她忽略的问题——他处心积虑要她来做冥王,那他自己干什么去呢?
  
   刚才的谈话里,他从头到尾都没有提到过这个至关重要的问题。
  
   “我做冥王,那你呢?”没有半点犹豫,钟旭立即将疑问送出了口。
  
   “我?!嗯……”司徒月波嗯了老半天,话锋一转,看着下面的风景笑道:“在这儿上头坐了这么久,我带你到城里转转。”
  
   “什么……啊!!”
  
   钟旭还来不及细问,转眼已经被他用力一拉,双双从楼顶上“飞”了下去。
  
   她惊叫着闭上了眼。
  
   身体从来没有这么轻巧过,脚下似有一团强劲的浮力,托着自己向某个方向稳稳滑翔。呼呼的风声从耳旁掠过,送来的,是他的笑声:“别害怕,哪有冥王在冥界被摔坏的道理呢?睁开眼吧,不要浪费了大好风景。”
  
   说得似乎有道理。
  
   钟旭战战兢兢地睁开了眼——
  
   起初混沌一片的建筑与道路,随着他们二人的匀速降落,在眼前一点一点放大,一点一点清晰。数尾五色缤纷的流光不知从何处而来,鱼儿一样在空中游动,漂亮得紧,教人忍不住冒出想伸手捉住它们的念头。其中一些不时从身边擦过,有的顽皮地停留在钟旭的鼻尖,有的贴在她飞扬的衣倨与发稍上头不肯离开。它们身上的光芒,弄得钟旭就像是一棵挂满了彩灯的圣诞树。
  
   目睹如此异景,钟旭的兴奋好奇之心立时替代了身在高空的恐惧。
“从刚才到现在,你一直黑着一张脸,半点笑容都没有。”当走到一座街心花园前时,司徒月波忽然停住了脚步,回转头,颇为正经地对她说道:“到是让我想起了一个故人。”
  
   “谁?”
  
   钟旭匆忙收住步伐,抬头就问。
  
   “嗯……”司徒月波犹豫了一下,噗哧一笑,“北宋时候,我曾找到一个姓包的人来冥界做兼职,他日审阳,夜断阴,铁面无私,只是终日不露笑脸。你现在的神态真是像极了他。”
  
   姓包的人?
  
   钟旭眨眨眼,琢磨了好一会儿,恍然大悟,不禁跺脚大喊:“你,你说我像包……包……”
  
   “是啊,把脸涂黑了就更加像了。”司徒月波像从前一样捏了捏她的鼻子,而后收起戏谑之情,缓缓说道:“我喜欢看你的笑容,从前是,现在也是。”
  
   “你……”钟旭迎着他的目光,脑子里混乱一片,复杂的情愫霎时遍布心间。
  
   司徒月波看了她很久,伸出手揽住了她的肩膀,很自然地以自己的额头抵上她的,喃喃道:“不想再看到你流眼泪的样子……”
  
  电流一样的温度从额前传遍全身,令到钟旭完全动弹不得。
  
   “那天晚上……你落下的眼泪是……”
  
   她接近空白的脑子里,赫然出现了让她生生世世也无法遗忘的一幕。
  
   司徒月波微微一怔。
  
   “我差一点……” 他直起身子,意味深长地盯着她诧异的脸庞,“差一点在那个时候放弃我的全盘计划。”
  
   “你……真的是……是为我……哭了?”钟旭咬住自己的嘴唇,紧紧抓住了他的手臂。
  
   “你那么难过,我怎会无动于衷。”他叹了口气,“但是,我没有别的选择。”
  
   两行滚热的液体从眼眶里奔腾而出。
  
   短短一句话,足以抵消心中所有怨气,所有疑虑,所有绝望。
  
   “骗了你那么久,我道歉。”他捧起她的脸,温柔地以手指揩去涌出的泪水,“身为冥王,位高权重,维护冥界的稳定是我最大的责任。准冥王,你也一样,将来不论发生什么,都要谨记这一点。”
  
   “你呢?你究竟要做什么?”
  
   已是泪眼迷朦的钟旭,心里突然涌上了不好的预感。
  
   “我?!”他的手指停止了运动,从她的脸上轻轻滑下,“镇天印是钟老鬼的精魄所化,要彻底修复并让它有足够的能力抵挡任何程度的攻击,除了用上我的精元,别无他法。”
  
   似霹雳,似惊雷。
  
   震得钟旭的耳朵嗡嗡作响,整个人摇摇欲坠。
  
   “两百年前,我以灵力修补好裂开的南方部,但是对于整个镇天印来说,花上再多的灵力也是治标不治本。我唯一能做的,就是在封印全盘崩溃之前,找到合适的人选接替我,然后……”
  
   “然后你好安心去修补那个该死的封印?对不对?”恍然大悟的钟旭抢过话头,激动得口不择言。
  
   司徒月波不语。
  
   这算是默认?!
  
   兜了那么大一个圈子,谎上加谎,计中有计,最终的目的,却是这般简单。
  
   然,这“简单”的背后,意味着什么?!
  
   体力并不匮乏,甚至是充沛的,但是,为什么还是无法摆脱被掏空,被榨干的感觉?!
  
   难受异常,一如当初挥剑自刎时,无法控制的悲怆。
  
   连站立的力气都快散尽,唯有抓住他的双手,始终坚持,不肯放开。
  
   “来这边坐下。”长时间的沉默之后,司徒月波拉着她,坐到了花园前的一张长椅上。
  
   木质的椅子,很硬,皮肤所接触到任何地方,都是冰凉一片。
  
   “很冷吗?”司徒月波觉察到她的微微颤动,又用力握了握她的手,“像块冰一样。”
  
   像是没听到,钟旭不答话,眼神木然地看着别处。
  
   见状,司徒月波摇摇头,伸手把她揽进了怀里,默默地用自己的温度将她包围起来。
  
   熟悉的气息,有效地唤回了钟旭漂游在外的神思。
  
   “你……确定要这么做?”她仰起脸,眼睛已是红肿不堪,“你会……会消失的!”
  
   “害你们老祖宗造成如此大失误的那只恶鬼,你知道他后来怎么样了吗?”司徒月波习惯性地绕着她的头发,将话题扯到了十万八千里外。
  
   钟旭愣了愣,摇头,心烦意乱地应道:“我如何知道,难道你们没有把他就地正法?”
  
   “当时,被他趁乱逃到了人界。”司徒月波淡然说道,“事后我派了不少人手去追捕他的下落,却总是被他逃脱。这个狡猾的逃犯,在人界蛰伏了数百年,暗自蓄积力量,当他自以为冥界已经放弃对他的追捕时,他终于按捺不住,跳出来四处兴风作浪为祸人间。”
  
   “啊?”钟旭不由惊叹,“那恶鬼居然如此能耐?”

狗蛋 发表于 2009-1-5 13:39

“没有及时除掉他,是我的失职。”他深深叹了口气,继而嘴角一扬,“不过,不知是巧合还是宿命,他最终还是栽在了你爷爷手里。”
  
   “我爷爷?”听到他居然提到这位从未谋面的亲人,钟旭顿觉诧异无比。
  
   “是啊。”司徒月波点点头,“至于这段旧事,说来话长,以后让你爷爷奶奶亲自告诉你吧。总之,仅仅这一只脱逃的恶徒,便惹来了天大的乱子,如果冥界所有跟他一样的鬼物都跑了出去,会怎么样?”
  
   会怎么样?
  
   她当然知道会怎么样。
  
   “明白这一点之后,你认为我还可以有别的选择吗?”说罢,他又自嘲般地笑道:“人类不是总说当官不为民作主,不如回家卖红薯吗?!呵呵,虽然这话放在我身上有点勉强,不过,既然做了冥王,该承担的责任,理当一肩挑起,推脱不得。”
  
   话已至此,她还能说什么呢?
  
   换作自己,也定会作出与他相同的举动罢?!
  
   责任,责任,什么都是责任!
  
   多可恨的词语!
  
   可是,恨又如何呢?该做的,终究还是要做,没有任何借口逃避。
  
   复杂而矛盾的心情海啸般扑来,将她淹没得彻彻底底。
  
   如果,他不是冥王,那有多好……
  
   钟旭的脸,紧紧靠在他的胸口上,泪水无声无息地淌下来,沾湿了他的前襟。
  
   “傻丫头,有什么好哭的呢?”司徒月波捧起她的脸,亦嗔亦笑,“做了冥王,并不代表着要你永远守在冥界,你可以在两界自由来去,可以变化成任何生物,可以体验完全不同的经历。像我,除了人类,还曾化作飞鸟,走兽,蚂蚁,等等等等,多有趣。不过,始终还是做人类比较有意思,虽然辛苦一些,却总有许多意外的收获。”
  
   “蚂蚁?”钟旭吸了吸鼻子,以为自己听错了,如此渺小的动物,怎能与他联系上?!
  
   “很多年前,我的确曾化成一只微不足道的蚂蚁。”他撇撇嘴,“不过在一个月内我被人踩死了七次,后来便作罢了。唉,对于‘渺小’的生命,人类总是不太在意的。”
  
   呼风唤雨,生死在握的冥王,竟有这样“不俗”的经历,想象他变成蚂蚁在地上爬来爬去的样子,钟旭啼笑皆非。
  
   这个小小的插曲,到是触动了她的又一桩心事。
  
   “我想知道,你的本来面目是怎样的。”她直起身子,草草擦了擦脸,“跟你这么久,我不能连自己的老公长什么模样都不知道!”
  
   看了那么久的一张脸,司徒月波的脸,其实并不属于他。
  
   如果就要分开,那么这就是她对他最后的要求。
  
   “太久了……”他挠了挠头,“我自己都不太记得自己长什么样了。”
  
   “你……”钟旭被他的回答噎得说不出话来,哪里有人会糊涂到把自己的模样也忘记的?!
  
   “这些都不重要了。”他轻轻摁住她的肩头,慎重地说:“未来的时日,你要好好学习如何做一个称职的冥王,至于要做些什么,自会有下属一 一呈报给你,刚开始可能会觉得比较繁琐,日子久了,便熟悉了。啊,还有,这件东西,你收好了!”
  
   话音刚落,他的手掌一翻,一卷画轴从天而降,稳稳落在他手里。
  
   “这是……”钟旭盯着他手中的东西发楞。
  
   “现在是将军射月图。”他将画轴递到了她面前,“以后便不是了。”
  
   “这张画怎么在这里?”钟旭迟疑地接过画轴。
  
   “当看到你在拍卖会上对这幅图情有独衷时,我便知道,你已够资格接替我的位置了。也提醒我,是时候进行最后的步骤了。”
  
   “什么……什么意思?”钟旭糊涂了,这普普通通的一幅古画,莫非还藏有什么玄机?
  
   他磨挲着光滑的卷轴,笑道:“这幅画,是历任冥王的专属品。也只有冥王才能把这幅图看完全。”
  
   “看完全?”
  
   他神秘地一笑:“普通人只能看到那棵树,却看不到那一树红花。”
  
   “是吗?”听罢,钟旭马上动手,要展开画轴一看究竟。
  
   “等等。”他按住了她的手,“天亮了再看吧。”
  
   钟旭看看他,又看看手里的画,好一会儿,点头作罢。
  
   他如释重负地吁了口气,抬起头,出神地凝视着天际的圆月,和依然飞舞的流光。
  
   钟旭却没有那个兴致欣赏天空上的美景,只紧紧抱着画轴,忧心忡忡地盯着他,目不转睛,生怕一眨眼,他便不见了似的。
  
   “该做的,总算快做完了……”
  
   隔了很久,他低下头,自言自语。
  
   随后,他转过脸,微笑:“在他启程回国的前一天,我取他而代之。现在,也是时候把真正的司徒月波送回去了。”
  
   钟旭的脸,赫然变了颜色。

狗蛋 发表于 2009-1-5 13:39

“事实上,”他又一次轻轻绕着她的发丝,同时亦将她搂得更紧了些,“我对你一直心存歉疚……为了我的计划,不得不一次一次地欺骗你,甚至不惜伤害你……对不起,真的对不起……”
  
   “只有道歉吗?”钟旭睁开眼,“没有其它的?”
  
   他一愣,旋即笑了:“你想要什么?”
  
   “你说过,待一切落定之后,要带我去北欧生活。”她仰脸看着他,眼睛里只有笑意没有伤心,“我知道时间不多了,可是,我想跟你一起去。哪怕一天,也足够。”
  
   最后的一个心愿。
  
   历经了太多的风波,当一切都成定局时,她唯一能做的,就是在他们之间,画一个完美的句号。
  
   “好吧,待天亮之后,我们去北欧。”
  
   他想了想,没怎么犹豫便点头同意。
  
   “真的?”她惊喜不已。
  
   “真的!”他摆出童叟无欺的表情,而后抱住她,说:“躺下睡会儿吧,折腾了这么久,你我都很累了。呵呵,我从来没有一次说过这么多的话呢。”
  
   不说到罢,听他这么一说,钟旭真觉得有些疲累不堪了。
  
   她缩起脚,拿他的大腿当枕头,舒服地躺倒在长度刚刚合适的木椅上。
  
   很奇怪,现在这椅子的感觉舒服多了,不觉得硬,也不觉得冷了。
  
   “闭上眼,好好睡一觉吧。”他怜爱地轻抚她的脸庞,温暖地笑容在绚烂的夜空下头分外迷人,“睡吧,睡醒了,差不多天就亮了。”
  
   “嗯。”她口里应着,却怎么也不舍得闭上眼睛,又忍不住开口问:“我们去北欧的哪里?挪威吗?还是再去一次丹麦呢?”
  
   “呵呵,去挪威吧。夜晚的挪威海,海水映着满天星斗,非常好看。”他抬头看看头顶,“跟这里的夜晚是完全不同的。”
  
   “那里,有美人鱼吗?”
  
   “有啊。夜晚的海面上,常常传来这群鱼妖的歌声,非常好听。”
  
   “是吗?真是有趣……跟童话里说的一样……”
  
   “呵呵,童话也不完全是编来骗小孩子的……”
  
   ……
  
   “好累啊……”
  
   你一句我一句地闲聊中,钟旭越来越迷糊,眼皮不停地打架。
  
   “那就闭上眼,好好睡吧。”他俯身吻了吻她的额头。
  
   “嗯。”她往里挤了挤,换了个更舒服的睡姿,“我们……一定要去挪威海……天亮了就走……”
  
   “好……我们去挪威海……”他细细端详着她的脸,语气轻柔地像在哄一个即将入睡的婴儿。
  
   一阵浓浓的睡意袭来,钟旭的眼前似乎出现了映着星子的幽蓝海水,堪比天籁的悠扬歌声随着微微起伏的波浪,婉转回荡在氤氲湿润的空气里,海边的崖石上,立着一个修长的人影,对着她轻轻挥动着手臂,像在招唤她过去,又像在……同她告别。
  
  
  
   在确认她已彻底睡去之后,他收回了覆在她额头的手掌。
  
   抬起手,他褪下了腕上的黑曜石。
  
   “对不起,我无法再陪你去挪威海了。”他轻轻托起她的左手,神色安详,“又骗了你一次,原谅我……最后一次对你说谎。”
  
   “如果我还有将来,仍然会选择你作我的妻子。”他微笑着,把黑曜石套在了她的手腕上,轻轻一吻,“这一句……是真的。”
  
  
   这一句,是真的……
  
  
   ……
  
  
   当无数道纯白的光芒打破黑暗,刺激着沉睡已久的双眼时,钟旭清醒了过来。
  
   天亮了?!
  
   带着半分未消退的睡意,她慵懒地睁开了眼睛。
  
   咦?!
  
   头下舒服的“枕头”怎么不见了,什么时候换成了自己蜷曲的手臂?
  
   再看,手腕上,何时多了一串黝黑圆润,光可鉴人的珠子?!
  
   愣足5秒,钟旭一个激灵,腾一下从长椅上弹了起来。
  
   黑曜石?!
  
   她戴上了黑曜石?!
  
   亮如白昼的光芒下头,十九粒珠子,每一粒上头,都无一例外的生出了眼睛一样的纹路,透着各色的光泽,活泛而灵动,似有洞察一切的本事。
  
   冥王的“王冠”,寻到了新主人?!
  
   那它的旧主人呢?
  
   他……到哪里去了呢?!
  
   钟旭紧紧握住自己的手腕,失魂落魄地朝四周看去。
  
   建筑依旧,街道依旧,身后的花园依旧。
  
   独独少了他的踪影。
  
   不是说好了,要去北欧吗?
  
   昨天夜里不是说好了要去挪威海吗?
  
   他怎么可以一声不吭就扔下她走了呢?
  
   连句告别的话都没有。
  
   只顾着陶醉在他为她编织的童话里,却不知不觉又上了他的当。
  
   舍不得让她面对生离死别吗?
  
   还是他自己也无法面对?
  
   宁可选择这样一个方式,悄无声息的离开……
  
   钟旭颓然坐回了长椅上,抱着头,木然地看着眼前的一切。
  
   都烟消云散了吗?
  

狗蛋 发表于 2009-1-5 13:39

   除了一份冥王的重责,满心浓重的想念……与生生世世的遗憾,还留下了什么?
  
   往事历历,犹在眼前,奈何桃花依旧,人面不在……
  
   钟旭的眼泪,断了线一样往下落。
“王,您醒了?”
  
   不知过去了多久,一个陌生的声音在头上响起。
  
   钟旭抬起头,发现面前不知何时站了一个男人,西装革履,与常人无二。
  
   “你是谁?”只看了他一眼,她便又低下了头。
  
   “属下是本地的阎罗,按照前任冥王的吩咐,迎接新王入主。”自称阎罗的男子十分恭敬,“四方死神与冥界其他阎罗正在赶来的途中,请王先随我移步生死殿吧。”
  
   “生死殿?”钟旭眼也不抬,“什么生死殿。”
  
   “就是王平时处理公务的地方,也是王的专属住地。”
  
   “哦……”钟旭擦去眼泪,站起身,像个无主游魂,“走吧。”
  来人忙让到一边,然后又指着长椅提醒道:“王,您好像落了东西。”
  
   钟旭茫然地回头一看——
  
   昨夜他亲手交给自己的画卷,正安然躺在椅子一角。
  
   她登时触电一样来了精神,一步跨上去把画卷抱了起来。
  
   自己怎么这么糊涂,差点把这么重要的东西给忘记了。
  
   他说,要她天亮之后再看的。
  
   钟旭心头一紧,迫不及待地拉开了绑住画轴的丝线,再握住两头往下一抖,画中内容当即一览无余。
  
   她上上下下地打量着。
  
   冰天雪地,将军红花,这幅画,跟之前并没有区别啊。
  
   然,她很快从画中发现了让人惊讶的变化——
  
   那一树火一样绚烂的红花,竟然动了起来,每一朵,都在模糊,伸缩,变幻,最后,竟化成了数行工工整整的汉字,整齐地排列在画面的左上角,白底红字,甚为惹眼。
  
   “既生为冥王,生死在握,须知天下生灵,无分贵贱,自当一视同仁,恪尽职守。你天资极高霸气过人,重情重义好打不平,如此脾性是你之优势,亦是你之软肋。今后当时时自省,修身养性,万勿鲁莽行事,切记切记!”
  
   末了——“书赠吾妻钟旭。”
  
   落款处,没有人名,只有一张卡通笑脸。
  
   视线又一次模糊了。
  
   不为别的,仅仅为了那两个字——吾妻。
  
   还有什么值得遗憾的呢?
  
   钟旭强忍住心内的激动,目光滑落到了旁边那位将军的脸上。
  
   眉目鼻唇,本该陌生之至,但是,为什么此刻一看到他,就让自己想到那个不告而别的家伙呢?!
  
   思念过度的错觉吗?
  
   突然,她似是想到了什么,举着画走到那位阎罗身边,问:“你在冥界当差,该知道这幅画是什么来历吧?“
  
   而那阎罗一见这画,却像见了什么了不得的尊贵宝物一样,赶紧朝后退了一步,不敢多看它一眼,只低下头小心翼翼地回答:“每到冥界易主之时,前任冥王会将此画示于继任者面前,若他可以看到这满树红花,便证明他已经具备了足够的力量,只要抛弃掉性命即可入主冥界,反之,若只看到一棵光秃秃的树木,则表示此人还欠火候,暂时难当大任。”
  
   钟旭恍然大悟,难怪他会选在那个拍卖会上,不着痕迹地把这幅所谓的“将军射月图”送到她面前,原来就是为了测试自己的力量到没到足够的程度,真是费煞苦心。
  
   “可是,这红花怎么又变成了红字……”她仍有不解。
  
   “按照冥界历来的规矩,前任冥王会把给继承者的训诫之言封在花朵所在之处,新王正式接任后,方能见到此训诫。阅毕之后,画中的冥王肖像便会自行消失,换上新王的样貌,以示新旧交替之意,此画同王手上佩戴的黒曜石一样,都是一种正式的继位仪式,缺一不可。”
  
   阎罗滔滔不绝地讲述着,但是这后头的话钟旭已经没有留心听了。
  
   她的所有注意力,全部放在了画中的将军身上。
  
   原来,这竟是他的本来面目。
  
   一位不知道生于什么朝代,什么地方,甚至连姓名都不知道的古代将军。
  
   “混蛋!一定要到这个时候你才肯出来见我吗?!”
  
   钟旭对着画中之人,含着眼泪骂道。
  
   话音未落,又听她惊呼了一声。
  
   画里的他,身上的颜色开始渐渐褪去,从彩色化成了黑白,又从黑白归于透明,直至完全消失。
  
   “怎么了……不要消失啊……”
  
   钟旭手足无措捧着画卷,眼看着里头的人影最终跟纯白的背景溶为一色。
  
   而紧接着,在“他”消失的地方,一个新的人型轮廓缓缓凸现,头发,眉眼,身体,从无色,到有色,一点一点跃然画上,似有一枝无形的神笔一般,让人咋舌。
  
   很快,一个崭新的画中人代替了“他”的位置——
  
   黑衣加身,长发及腰,峨眉微耸,英气过人。一柄三尺长剑,红光万丈,紧握在手,与那满树红花交相辉映,在雪地之上,分外耀眼。
  
   这个女子,是她吗?
  
   似乎没有任何理由否认。
  
   那的确是她。
  
   跟阎罗说的一样,她接替了他的位置,画里也好,冥界也罢,她永远代替了他的位置。
  
   他,真的不存在了。
  
   钟旭把画卷紧紧抱到胸前,好像抱着他一样,感受着他留在世上的最后一丝痕迹。
  
   “被你骗了那么多次,”她的笑容在泪光里舒展,“可是,如果还有机会,我仍然会选你做我的老公。”

狗蛋 发表于 2009-1-5 13:39

   除了一份冥王的重责,满心浓重的想念……与生生世世的遗憾,还留下了什么?
  
   往事历历,犹在眼前,奈何桃花依旧,人面不在……
  
   钟旭的眼泪,断了线一样往下落。
“王,您醒了?”
  
   不知过去了多久,一个陌生的声音在头上响起。
  
   钟旭抬起头,发现面前不知何时站了一个男人,西装革履,与常人无二。
  
   “你是谁?”只看了他一眼,她便又低下了头。
  
   “属下是本地的阎罗,按照前任冥王的吩咐,迎接新王入主。”自称阎罗的男子十分恭敬,“四方死神与冥界其他阎罗正在赶来的途中,请王先随我移步生死殿吧。”
  
   “生死殿?”钟旭眼也不抬,“什么生死殿。”
  
   “就是王平时处理公务的地方,也是王的专属住地。”
  
   “哦……”钟旭擦去眼泪,站起身,像个无主游魂,“走吧。”
  来人忙让到一边,然后又指着长椅提醒道:“王,您好像落了东西。”
  
   钟旭茫然地回头一看——
  
   昨夜他亲手交给自己的画卷,正安然躺在椅子一角。
  
   她登时触电一样来了精神,一步跨上去把画卷抱了起来。
  
   自己怎么这么糊涂,差点把这么重要的东西给忘记了。
  
   他说,要她天亮之后再看的。
  
   钟旭心头一紧,迫不及待地拉开了绑住画轴的丝线,再握住两头往下一抖,画中内容当即一览无余。
  
   她上上下下地打量着。
  
   冰天雪地,将军红花,这幅画,跟之前并没有区别啊。
  
   然,她很快从画中发现了让人惊讶的变化——
  
   那一树火一样绚烂的红花,竟然动了起来,每一朵,都在模糊,伸缩,变幻,最后,竟化成了数行工工整整的汉字,整齐地排列在画面的左上角,白底红字,甚为惹眼。
  
   “既生为冥王,生死在握,须知天下生灵,无分贵贱,自当一视同仁,恪尽职守。你天资极高霸气过人,重情重义好打不平,如此脾性是你之优势,亦是你之软肋。今后当时时自省,修身养性,万勿鲁莽行事,切记切记!”
  
   末了——“书赠吾妻钟旭。”
  
   落款处,没有人名,只有一张卡通笑脸。
  
   视线又一次模糊了。
  
   不为别的,仅仅为了那两个字——吾妻。
  
   还有什么值得遗憾的呢?
  
   钟旭强忍住心内的激动,目光滑落到了旁边那位将军的脸上。
  
   眉目鼻唇,本该陌生之至,但是,为什么此刻一看到他,就让自己想到那个不告而别的家伙呢?!
  
   思念过度的错觉吗?
  
   突然,她似是想到了什么,举着画走到那位阎罗身边,问:“你在冥界当差,该知道这幅画是什么来历吧?“
  
   而那阎罗一见这画,却像见了什么了不得的尊贵宝物一样,赶紧朝后退了一步,不敢多看它一眼,只低下头小心翼翼地回答:“每到冥界易主之时,前任冥王会将此画示于继任者面前,若他可以看到这满树红花,便证明他已经具备了足够的力量,只要抛弃掉性命即可入主冥界,反之,若只看到一棵光秃秃的树木,则表示此人还欠火候,暂时难当大任。”
  
   钟旭恍然大悟,难怪他会选在那个拍卖会上,不着痕迹地把这幅所谓的“将军射月图”送到她面前,原来就是为了测试自己的力量到没到足够的程度,真是费煞苦心。
  
   “可是,这红花怎么又变成了红字……”她仍有不解。
  
   “按照冥界历来的规矩,前任冥王会把给继承者的训诫之言封在花朵所在之处,新王正式接任后,方能见到此训诫。阅毕之后,画中的冥王肖像便会自行消失,换上新王的样貌,以示新旧交替之意,此画同王手上佩戴的黒曜石一样,都是一种正式的继位仪式,缺一不可。”
  
   阎罗滔滔不绝地讲述着,但是这后头的话钟旭已经没有留心听了。
  
   她的所有注意力,全部放在了画中的将军身上。
  
   原来,这竟是他的本来面目。
  
   一位不知道生于什么朝代,什么地方,甚至连姓名都不知道的古代将军。
  
   “混蛋!一定要到这个时候你才肯出来见我吗?!”
  
   钟旭对着画中之人,含着眼泪骂道。
  
   话音未落,又听她惊呼了一声。
  
   画里的他,身上的颜色开始渐渐褪去,从彩色化成了黑白,又从黑白归于透明,直至完全消失。
  
   “怎么了……不要消失啊……”
  
   钟旭手足无措捧着画卷,眼看着里头的人影最终跟纯白的背景溶为一色。
  
   而紧接着,在“他”消失的地方,一个新的人型轮廓缓缓凸现,头发,眉眼,身体,从无色,到有色,一点一点跃然画上,似有一枝无形的神笔一般,让人咋舌。
  
   很快,一个崭新的画中人代替了“他”的位置——
  
   黑衣加身,长发及腰,峨眉微耸,英气过人。一柄三尺长剑,红光万丈,紧握在手,与那满树红花交相辉映,在雪地之上,分外耀眼。
  
   这个女子,是她吗?
  
   似乎没有任何理由否认。
  
   那的确是她。
  
   跟阎罗说的一样,她接替了他的位置,画里也好,冥界也罢,她永远代替了他的位置。
  
   他,真的不存在了。
  
   钟旭把画卷紧紧抱到胸前,好像抱着他一样,感受着他留在世上的最后一丝痕迹。
  
   “被你骗了那么多次,”她的笑容在泪光里舒展,“可是,如果还有机会,我仍然会选你做我的老公。”

狗蛋 发表于 2009-1-5 13:39

   除了一份冥王的重责,满心浓重的想念……与生生世世的遗憾,还留下了什么?
  
   往事历历,犹在眼前,奈何桃花依旧,人面不在……
  
   钟旭的眼泪,断了线一样往下落。
“王,您醒了?”
  
   不知过去了多久,一个陌生的声音在头上响起。
  
   钟旭抬起头,发现面前不知何时站了一个男人,西装革履,与常人无二。
  
   “你是谁?”只看了他一眼,她便又低下了头。
  
   “属下是本地的阎罗,按照前任冥王的吩咐,迎接新王入主。”自称阎罗的男子十分恭敬,“四方死神与冥界其他阎罗正在赶来的途中,请王先随我移步生死殿吧。”
  
   “生死殿?”钟旭眼也不抬,“什么生死殿。”
  
   “就是王平时处理公务的地方,也是王的专属住地。”
  
   “哦……”钟旭擦去眼泪,站起身,像个无主游魂,“走吧。”
  来人忙让到一边,然后又指着长椅提醒道:“王,您好像落了东西。”
  
   钟旭茫然地回头一看——
  
   昨夜他亲手交给自己的画卷,正安然躺在椅子一角。
  
   她登时触电一样来了精神,一步跨上去把画卷抱了起来。
  
   自己怎么这么糊涂,差点把这么重要的东西给忘记了。
  
   他说,要她天亮之后再看的。
  
   钟旭心头一紧,迫不及待地拉开了绑住画轴的丝线,再握住两头往下一抖,画中内容当即一览无余。
  
   她上上下下地打量着。
  
   冰天雪地,将军红花,这幅画,跟之前并没有区别啊。
  
   然,她很快从画中发现了让人惊讶的变化——
  
   那一树火一样绚烂的红花,竟然动了起来,每一朵,都在模糊,伸缩,变幻,最后,竟化成了数行工工整整的汉字,整齐地排列在画面的左上角,白底红字,甚为惹眼。
  
   “既生为冥王,生死在握,须知天下生灵,无分贵贱,自当一视同仁,恪尽职守。你天资极高霸气过人,重情重义好打不平,如此脾性是你之优势,亦是你之软肋。今后当时时自省,修身养性,万勿鲁莽行事,切记切记!”
  
   末了——“书赠吾妻钟旭。”
  
   落款处,没有人名,只有一张卡通笑脸。
  
   视线又一次模糊了。
  
   不为别的,仅仅为了那两个字——吾妻。
  
   还有什么值得遗憾的呢?
  
   钟旭强忍住心内的激动,目光滑落到了旁边那位将军的脸上。
  
   眉目鼻唇,本该陌生之至,但是,为什么此刻一看到他,就让自己想到那个不告而别的家伙呢?!
  
   思念过度的错觉吗?
  
   突然,她似是想到了什么,举着画走到那位阎罗身边,问:“你在冥界当差,该知道这幅画是什么来历吧?“
  
   而那阎罗一见这画,却像见了什么了不得的尊贵宝物一样,赶紧朝后退了一步,不敢多看它一眼,只低下头小心翼翼地回答:“每到冥界易主之时,前任冥王会将此画示于继任者面前,若他可以看到这满树红花,便证明他已经具备了足够的力量,只要抛弃掉性命即可入主冥界,反之,若只看到一棵光秃秃的树木,则表示此人还欠火候,暂时难当大任。”
  
   钟旭恍然大悟,难怪他会选在那个拍卖会上,不着痕迹地把这幅所谓的“将军射月图”送到她面前,原来就是为了测试自己的力量到没到足够的程度,真是费煞苦心。
  
   “可是,这红花怎么又变成了红字……”她仍有不解。
  
   “按照冥界历来的规矩,前任冥王会把给继承者的训诫之言封在花朵所在之处,新王正式接任后,方能见到此训诫。阅毕之后,画中的冥王肖像便会自行消失,换上新王的样貌,以示新旧交替之意,此画同王手上佩戴的黒曜石一样,都是一种正式的继位仪式,缺一不可。”
  
   阎罗滔滔不绝地讲述着,但是这后头的话钟旭已经没有留心听了。
  
   她的所有注意力,全部放在了画中的将军身上。
  
   原来,这竟是他的本来面目。
  
   一位不知道生于什么朝代,什么地方,甚至连姓名都不知道的古代将军。
  
   “混蛋!一定要到这个时候你才肯出来见我吗?!”
  
   钟旭对着画中之人,含着眼泪骂道。
  
   话音未落,又听她惊呼了一声。
  
   画里的他,身上的颜色开始渐渐褪去,从彩色化成了黑白,又从黑白归于透明,直至完全消失。
  
   “怎么了……不要消失啊……”
  
   钟旭手足无措捧着画卷,眼看着里头的人影最终跟纯白的背景溶为一色。
  
   而紧接着,在“他”消失的地方,一个新的人型轮廓缓缓凸现,头发,眉眼,身体,从无色,到有色,一点一点跃然画上,似有一枝无形的神笔一般,让人咋舌。
  
   很快,一个崭新的画中人代替了“他”的位置——
  
   黑衣加身,长发及腰,峨眉微耸,英气过人。一柄三尺长剑,红光万丈,紧握在手,与那满树红花交相辉映,在雪地之上,分外耀眼。
  
   这个女子,是她吗?
  
   似乎没有任何理由否认。
  
   那的确是她。
  
   跟阎罗说的一样,她接替了他的位置,画里也好,冥界也罢,她永远代替了他的位置。
  
   他,真的不存在了。
  
   钟旭把画卷紧紧抱到胸前,好像抱着他一样,感受着他留在世上的最后一丝痕迹。
  
   “被你骗了那么多次,”她的笑容在泪光里舒展,“可是,如果还有机会,我仍然会选你做我的老公。”

狗蛋 发表于 2009-1-5 13:40

14.尾声
  
   一年后。
  
   某临街花店前。
  
   不知名的绿色植物爬满了数米见方的花架,几朵小黄花恰到好处地点缀其中,看上去颇顺眼。
  
   花架下头,是一张铺着小方格桌布的别致小桌,一男一女相对而坐,两杯浓酽的咖啡,袅袅地往外冒着热气。
  
   “不当医生当花匠,呵呵,这里被你打理得不错啊。”白衣女子悠闲地用小勺在浅绿色的咖啡杯里搅拌着,笑意盈盈地问,“你怎么知道我一定会从这里经过。”
  
   “我并不知道。”对面的男子端起咖啡,微笑着呷了一口,“不过,这条路是去机场的必经之道。我只是碰碰运气罢了。”
  
   “呵呵,那你的运气真的不错。”她放下勺子,抬头看着他,“对我来说,包括飞机在内的种种交通工具,其实并没有多大的意义。”
  
   “既然你仍然选择以从前的身份在人间出现,那么表示你依然留恋从前的生活方式,所以,冥王还是有乘飞机的可能。”男子嘴角一扬,笃定地笑道,“千分之一的机会,我能在这里见到你。”
  
   “旁观者,你还是那么热衷于猜别人的心事吗?自以为是的态度到现在都没有改。”她端起咖啡,嗔怪着,“不过,空间穿梭的确不如坐飞机舒服。”
  
   他哈哈一笑,旋即非常慎重地纠正她:“我已经不是什么旁观者了,只是一个没有来生的普通人类而已。”
  
   听他这么一说,一抹不知为何的复杂神色侵上了女子的眉梢,她迟疑了许久,轻声问了一句:“她好吗?”
  
   男子点头,面上罩着一层淡淡的喜悦:“刚刚过了一周岁的生日。”
  
   “是吗。”她的语气里有掩饰不了的惊喜,“你……准备等她?”
  
   “嗯。二十年以后,不知道她还能不能看得上我。”他摇摇头,故作一副垂头丧气的样子。
  
   见状,女子嘻嘻一笑:“放心啦,就算你白了胡子白了头,也定是一个魅力无法挡的老头儿。我姐姐绝对不会嫌弃你的。”
  
   “那就承你贵言了!”他双手抱拳,一本正经。
  
   “客气客气!”她学着他的样子回敬着。
  
   两人被彼此的夸张动作逗得大笑不止。
  
   笑过,女子伸手擦去挂在眼角的泪珠,对他说道:“许久没有笑得这么开怀了。我从来没有想过,有一天我们两个可以坐在一起闲话家常,像老朋友一样。”
  
   “是啊。从前我们之间除了斗个你死我活之外,好像没有其他交流了。”他很是赞同她的话,随即,他很认真地握住了她的手,“可是,始终还是要跟你说声抱歉。在我成为你老公的‘帮凶’之前,我的确是想过要伤害你的。”
  
   老公?!
  
   她微微一怔。
  
   已经很久没有人在她面前提起这个词语了。
  
   “算了,那些事情,过去了就不必再介怀了。”她颇大度的摇摇头,紧接着却柳眉一竖,故作气愤状,“不过你真的很过分。演得那么逼真,害得我深信不疑,一度认为自己拆散了世上最难得的一对恋人。”
  
   “但是你真的差点拆散了我们啊。”男子心有余悸,“我没有想到你恰恰会在你姐姐即将投胎的时候到医院找到我。为了不影响整个计划且让她顺利转生,我以送那些被困在医院里的冤魂入冥界等候轮回为条件,要他们想办法拖住你。到我们在天台决战时,我以为你姐姐已经投胎去了,却没料到不知内情的她,因为担心我的安危,在最后一刻跑到天台来阻止你杀我。”
  
   “我的老天……”女子诧异万分,半晌,才拍拍胸口,“还好,多亏我当时心软,及时放走了你们。”
  
   “你那还叫及时啊。”男子瞪大了眼睛,“只差一秒钟,你姐姐真的万劫不复了。”
  
   女子眉头一皱,理直气壮地辩解道:“谁让你先骗我的?”
  
   “骗你的确不对。但是,我既然答应了别人,自然要把工作做到底的。何况,这个工作关系到两界的安危,我不敢有任何纰漏。”他有些无辜地解释着,“但是,我并没有欺骗你们家所有人。你姐姐离开之前,拜托我把她已经投胎的消息告诉给你奶奶,要她安心。所以我在你去度蜜月的时候去牧场找到了她,算是完成你姐姐的心愿。”
  
   “有这回事?”女子声音高了好几个度,“哈,怎么她从来没给我提起过?难怪当初我悲痛欲绝地告诉她姐姐消失了的时候,她那么镇定,这老太太,果然老奸巨猾。莫非,你把整个计划也告诉给了她?”
  
   他摇头:“没有,这个计划,只有主谋跟帮凶,我们两个知道而已。老太太虽然有所觉察,但是她始终料不到加诸在你身上的,竟然是这样一个惊天动地的庞大布局。”
  
   “这种事情只有他做得出来,这样复杂的心思,谁又能料得中呢。”女子深深叹了口气。

狗蛋 发表于 2009-1-5 13:40

“打算?”似乎这是一个很难回答的问题,她想了半天,道:“我接手冥界不过一年时间,很多工作还不太熟悉,我……”
  
   “我不是问你这个。”他打断了她,从身后的书报架上抽出一摞报纸,翻出一张摊到了她的面前,指着上头的某处说:“我是说他。”
  
   女子把报纸拉过来,醒目的头版标题附带一张硕大的照片,迅即印入眼帘——
  
   “历经数周艰苦谈判,盛唐集团已与K国XX石油公司就合作事宜达成共识,盛唐掌舵人即将于近日返国。”
  
   旁边那张照片里,一身黑色西装的男子面带微笑,意气风发。
  
   只看了一眼,她不由得头晕目眩,赶忙把报纸翻转过去。
  
   “‘盛唐集团总裁夫妇深夜遇袭,男方昏迷不醒,女方下落不明,现场遗留大量血迹,疑为一伙流窜至本地的暴匪所为。’一年前的某段时间,几乎所有的媒体都在报道这一条爆炸性的新闻,从那个时候起,我总是有意无意地留意他的动向。知道他后来安然无恙,也知道了他康复之后,对于回国后的这几个月全无记忆。”他拿回报纸,看着照片中的男子,“但是,却不知道为什么,我仍然习惯于把他们看成同一个人,毕竟有着一模一样的脸孔。呵呵,连我都尚且如此,你又如何放得下呢?”
  
   “有什么放不放得下的,他们根本就是两个人。”她笑了笑,似在回忆一段许久不曾想起的往事,“这个安排不错啊,他失忆,我失踪,从此之后再无瓜葛,还不会引起旁人的任何怀疑,真的很好。”
  
   “实话?!”男子眉毛一挑,满脸疑色。
  
   她深吸了口气,笑:“实话!”
  
   “你真的放得下才好。”男子说罢,站起身,“等等,我有件礼物送你。”
  
   “哦?礼物?!”她很是好奇。
  
   片刻之后,男子从花店的里间走了出来,手里托着一个翠绿的小花盆。
  
   “喏,送给你的。”他把花盆放到了她的面前。
  
   “这是什么?”她拿手指拨弄着花盆里两株长相类似被缩小了的树木的植物。
  
   “我自己培育出来的改良品种。”他得意地笑了笑,“迷你版的裟椤双树。”
  
   “裟椤双树?”女子吃了一惊,“世界上居然有可以被种在花盆里的树?”
  
   “说了是改良品种嘛。”男子随手取过一个喷壶,小心地往盆里喷着水,“我总不能让你抱着两棵原版大小的大树满世界跑吧。”
  
   “干嘛送我这个。”她挠了挠头。
  
   “相传佛祖涅盘之时,东西南北,各立有此树两株,俱是一枯一荣。”他放下手里的喷壶,看着她,“有枯便有荣,有悲便有乐,有生便有死,同样,有开始,就有结束,世事就是这样循环往复。”
  
   “呵呵,怎么突然这么深沉了。”她轻笑,捧起“礼物”细细观赏,“我知道你一片好意,放心吧,我知道怎么做的。”
  
   “聪明如你,又怎么会不明白我的意思。”他坐回椅子上,啜了一口余温尚在的咖啡,问:“打算离开?”
  
   “不然怎么会从你这儿经过。”她耸耸肩,继续道:“现在,已经没有什么可挂心的事了。爷爷奶奶都顺利投胎去了,钟晴那个臭小子也返回雅典继续他的学业了。在***葬礼上,老爹老妈叔叔婶婶全体都回来了,看他们的样子,生活得还满滋润的。唉,简直不知道他们是从哪里冒出来的。”
  
   “葬礼?你也去了?”他呵呵一笑。
  
   “当然。别让他们发现就行了。”她放下花盆,神情狡黠,“总之,就让家人们以为我失踪了吧。伤心虽然难免,但总不至于绝望,待到他们百年归老之后,再告诉他们实情。”
  
   “有道理。反正他们早晚都会去到你那里。”他半开玩笑半认真地说着,而后又正色问道:“你准备去哪里?”
  
   “去北欧那边转转。”她的口气轻松之极,“听说夜晚的挪威海,很漂亮。”
  
   “不错的选择。”他半眯起眼,看向外头明媚的阳光,“什么时候走?”
  
   “下午三点的飞机。”她看了看时间,“也差不多该动身去机场了。”
  
   “好吧。”他站起身,伸出手,“一路顺风。”
  
   “谢谢。”她也站起来。
  
   一大一小两只手掌,紧紧握在一起。
  
   “后会有期。”阳光洒在她的笑脸上,浮起一层淡淡的金色。
  
   “再见不知是何日了。”男子松开手,如释重负般呼了口气,“我也很快要离开这里了。那家人马上要搬去另外一座城市了。”
  
   “哦?”她略略一惊,旋即严肃地直视他的眼睛,郑重无比地说了一句:
  
   “许飞,好好待我姐姐!”
  
   “呵呵,好好待你自己!”
  
   漂亮的花架下,传出一男一女,释怀的笑声。
  
  
  
   天空里的云朵移开了去,被遮住脸的太阳终于可以无阻无碍地释放热度与光彩。
  
   大街上车水马龙,人来人往,整个城市的风景依旧。
  
   一个带着温暖阳光的冬日,一个再普通不过的下午。
  
   ……

狗蛋 发表于 2009-1-5 13:41

机场。
  
   熙熙攘攘的侯机大厅里,钟旭提着一方小小的旅行包,低着头,默默地在人群里穿行。
  
   事到如今,自己到底是怀着一种怎样的心境?
  
   她弄不明白,一塌糊涂。
  
   只知道,一年时间,并不够遗忘。
  
   否则,她不会在看到那个人,那个其实跟她毫无牵连的男人的照片时,心里仍会隐隐作痛。
  
   许飞说的一点不错。
  
   她还是想念他的。
  
   看来,在以后很长很长的一段日子里,她依然要带着本该“放下”的回忆,生活下去。
  
   算了,不能再想了,每次一想到这个问题,总是头痛欲裂。
  
   钟旭揉着自己的额头,快步朝前而去。
  
   走着走着,一个男人匆匆的声音突然从她背后传来。
  
   “这位小姐请留步,你的东西掉了。”
  
   钟旭一听,本能地停下了脚步。
  
   回头,一个高大的身型挡住了她全部的视线。
  
   “你的机票。”有力的大手把薄薄的纸片递到她面前,后面,是一张带着浅笑的俊朗面孔。
  
   钟旭看着这张脸,觉得自己愣足了一个世纪。
  
   “小姐……你的机票。”来人见她一点反应都没有,不得不又说了一次。
  
   “啊……”钟旭定定神,迅速恢复了常态,伸手接过了机票,礼貌性地笑了笑:“谢谢。”
  
   男子优雅地摆摆手,笑道:“不客气,机票这些最好不要随便揣在外衣兜里,很容易丢的。”
  
   “嗯,谢谢提醒。”钟旭把机票收好,笑得非常自然。
  
   “呵呵,再见。”男子点点头,转身正要离开,却又回过头,有些奇怪地端详着她的脸。半晌,冒出一个问题:“恕我唐突,我们以前是不是在哪里见过?”
  
   什么?!
  
   不可能,他不可能对她存有任何记忆。
  
   可是,为何他会这样问?!
  
   钟旭的心,不是不震惊的。
  
   然,她最终只是轻轻一笑:
  
   “没有。你认错人了。再见。”
  
   说罢,她头也不回地转身离开,留下一脸疑惑的男子,站在人群里发呆。
  
  
   “总裁,您怎么一个人先出来了?我们快走吧,大家都在外头等您呢。”
  
   一个胖胖的中年男子从旁边跑出来,满头大汗。
  
   “啊。”男子应了他一声,眼睛却仍看着钟旭离去的方向,好一会儿,他有些怅然地收回目光,“奇怪,总觉得是见过她的。”
  
   “什么?总裁说哪个她啊?”中年人抹着头上的汗水,小心地询问着。
  
   “哦,没什么。大概认错人了。”他摇摇头,自嘲地笑了笑。
  
   “那我们走吧,大家都等着呢。”
  
   “嗯。我让你准备的合约都准备好了?”
  
   “全部准备妥当了。”
  
   “好极了。”
  
   ……
  
   两个人的对话,在渐渐被淹没在嘈杂的人声里。
  
  
  
   轰。
  
   一架银灰色的飞机稳稳地冲上天际。
  
   机上,钟旭偏着头,凝神注视着外头的湛蓝天空。
  
   片刻之后,她突然想起了什么似的,起身把旅行包取下来放在腿上,从里头取出她用了障眼法才得以带上飞机的小玩意儿——
  
   许飞送给她的特别礼物。
  
   两株小得可爱的裟椤双树。
  
   看着怡然自得的它们,钟旭的心情也无可名状的舒展开来。
  
   有枯就有荣,有悲就有喜。
  
   有开始,自然就有结束。
  
   那……是不是结束也意味着一个新的开始呢?!
  
   钟旭靠在柔软的椅背上,嗅着从裟椤双树里散出的,若有若无的香味。
  
   嘴角挂着深邃的笑意,她闭起双眼,静静地思索着。
  
   ………
  
  


  
  抓鬼一家人系列第一部《我的老公不是人》·全文完
  
  本故事纯属瞎编,如有雷同,实属巧合!
  
  友情提醒:抓鬼一家人第二部《雌雄怪盗》,将于近期面世。没被我坑S的,没被我坑怕的,欢迎继续跳坑~~~~~哇哈哈哈哈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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