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二章 决斗
如果付出生命的代价可以得到你，那么我连生命也可以毫不犹豫舍弃。
----------------------------------------------------“德舜，一切都准备好了么？”尹霈在出发前要确定一切都已准备好，因为今夜他就要带落落离开月织。
“是的，殿下。奴才已经照殿下说的吩咐下去了。”德舜对于尹霈的决定有些担心，即使他顺利带出了落落，要逃脱月织军队的追捕也不是易事啊。
“嗯。”尹霈点点头，换上了黑色夜行衣，这次为求稳妥，尹霈甚至放弃了一贯的白衣。既然已经知道落落就在这里，他是一定要带她回去，就算她已经不记得他了，他可以等，等她想起来的那一天。
入夜时分，月色朦胧，淡淡的薄云将月亮的害羞的脸遮起来。尹霈在接应暗者的带领下来到锦央宫，这里似乎比平时更加安静一些。看来齐樾确实被月织国内的动乱绊住不得分身。
“你们在外面候着。”尹霈制止了跟进的暗者，独自走进了殿中。殿中格外安静，连当值的宫女都不见，只有偶尔有烛火的毕剥声。尹霈有些奇怪，即便齐樾无暇顾及落落也不会疏于防范至此，正在迟疑中，突然从帘帐后面窜出一队卫士，手持长枪，将尹霈团团围住。
“不好，中计了。”尹霈心中暗道不妙，心想不该托大把暗者都留在屋外的。
“殿下真是好兴致啊，深夜还来我的皇宫散步。”齐樾的声音在耳边响起，尹霈只见一个月白色的身影出现在卫士后面。
“看来王上处理国事的速度很快呢。”尹霈看齐樾出来反而镇定下来。
“区区谣言来不足以蛊惑我月织子民，劳殿下费心了。”齐樾心想，幸好他暗中找人查探过谣言的来源，知道与尹霈脱不开关系，这才想到尹霈会来偷偷带走落落，不然依他的能耐只怕要带落落离开月织也不是难事了。
“只这么一个阵仗也想难住我，王上也太小瞧我了吧。”尹霈淡淡笑着，暗自聚拢真气，忽地纵身一跃，从屋顶冲了出去。
齐樾看着屋顶上的洞，朗声笑道：“殿下果然好身手！”
“在屋顶上看月色还真美啊。”尹霈背手站在屋脊上，屋外的暗者听见殿中的动静都聚拢过来，尹霈挥手示意他们不要轻举妄动。
“是吗，那我倒要陪殿下好生赏下月了。”从殿中走出的齐樾听见尹霈的话也一跃到屋顶，站在与尹霈一丈远处。
两人并不抬头看月，反而盯着对方，眼神之间也像是在过招一般。
“你知道的，我一定要带她走。”尹霈首先开口打破沉默的僵持。
“你同样知道，我一定不会让你带走她。”齐樾简短而坚定地答到。
“既然如此，我们只得比试一番，胜利的人才有资格做决定。”尹霈抽出腰间的软剑。
“好。”齐樾大声道，接过卫士递过来的长剑。金属的光泽在月光格外寒烈，风鼓起他们的衣衫，扬起他们的头发。
今夜一战，箭在弦上。
下面的暗者和侍卫们，心里虽然为主子担着心，但谁也不敢轻举妄动，都仰着头看二人的交锋。两人都是使剑的好手，尹霈轻功好，软剑也更加轻盈一些，他仗着巧妙的身法变化让擅长于稳健打法的齐樾只能防守不能进攻。
可是齐樾并不着急，他防守是完美的，让尹霈找不到任何破绽。反到是尹霈，轻功需要灵动的身法，时间越长对尹霈就越加不利，果然，真气有些不济的尹霈身形微微一滞，将胸前的破绽露给齐樾。齐樾敏锐地抓住破绽，马上长剑刺出，不料尹霈突然身形一变，破绽不见了，看准齐樾因为刺他而出现的背部的空门，直直刺去。原来这是尹霈故意卖的一个破绽，就是要让齐樾慌乱而露出空门。
齐樾大惊，却也来不及躲避，剑气在背后越来越近，突然，两人听到一声娇喝：“住手！”是落落的声音，尹霈的剑来不及收势，只得往旁边一偏，擦中齐樾的右臂。
他们往下一看，只见穿一身淡紫色睡袍的落落站在院子中央，暗者跟侍卫们已经自动退到不知名的暗处。两人马上跃到落落身边，一左一右。
“你手有没有事。”落落连忙问齐樾，有血珠顺着手指滴落下来，但齐樾对着落落笑笑，用宽大的袖子盖住，“没事。”
看落落关切齐樾，尹霈有些失落，但想到她是失忆了，也便释然了。
“你们这是为何？”落落扭过头来看看尹霈又看看齐樾，眼中有质疑的目光，刚才她才在殿中好不容易决定要服下药丸，这才刚刚睡下，就被外面的响动惊醒，跑了出来，就看见这二人在屋顶上决斗。
“尹霈，你怎么老喜欢呆屋顶上啊？每次都这样。”落落的话刚一出口就发觉不对，接着就看见尹霈欣喜的面容和齐樾有些僵硬的笑容。
“落落，你记起来对不对，你认出我了对不对。”尹霈激动地问道。
落落无暇顾及他们的反应，只觉得脑海中有着许多画面在跳跃，是她既陌生又熟悉的画面充斥了整个脑海。落落有些承受不起，觉得头要裂开了一般，蹲下来，抱住头，接着昏了过去。
“落落，你怎么了？”齐樾尹霈见状，马上上前去看看落落，只见她面色苍白，眉头紧锁，不由大惊。尹霈果断抱起落落往里走，齐樾也无暇来计较这些，整颗心都牵挂着昏迷中的落落。
“传温雯温宪，马上！”
尹霈把落落轻轻放在床上，放平她的身子，看着她又像上次一般难受，心里一疼，回头看齐樾冷冷道：“为什么会这样，你对她做了什么，为什么她总是晕倒。”
齐樾并不理会他，心里也是难受，猜想一定有是销魂散的余毒发作，却无能为力，只能看着落落承受痛苦。
“王上，奴才们找不到温姑娘和温少爷。”一个宦官在门外怯怯地说。
“该死，这个时候他们去哪了？马上给我再去找，一定要马上找到他们。”齐樾震怒，不顾手伤，重重捶在桌子上，桌子马上裂开倒下，桌上的酒壶杯子洒落一地。
“哼！这么大皇宫连个御医都没有，月织也太节俭了吧！”尹霈冷哼一声。
齐樾无言，落落的毒只有温家才有办法控制住，也不欲与尹霈争辩，背手立在一旁。
过了一会，那宦官怯怯走进殿中，伏身在地上，“奴才得到消息，温少爷跟温姑娘都先后出宫去了，不过，温姑娘在出去之前有嘱咐身边女官，说如果王后有昏迷，请王上不要担心，一个时辰之后王后会自己醒来，并无大碍。”
“这是什么御医，什么叫无大碍，都昏过去了还叫无大碍！”尹霈火了，大声对着那宦官吼到。
“你下去吧。”既然温雯这么说，那就是知道落落一定会醒来的，心里微微安心了些。
“你就打算这么干等着落落醒来吗，什么也不做？”尹霈质问道，他心里的焦急不能平复。
“我相信温氏一族的医术和医德。”齐樾镇定下来，冷冷道，在床边坐下，握着落落的手，不再说话。
尹霈看齐樾的样子，也不再那么暴躁，他对落落的在乎不会比自己少，既然如此那落落就一定会平安醒来的，也搬了椅子在坐下，耐心等待起来。
等待的时间总是显得格外的漫长，这一个时辰在他们的眼中无异于百年，心里的焦急一点点增长泛滥，他们心里的祈祷与呼唤不知床上的佳人能否听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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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十三章 残忍的决定（上）
我知道，这样的决定，之于你，之于他，之于我自己，都是残忍，只是，我别无选择。
---------------------------------------------------------------各种画面充斥着，伴随着各色声音。她看见爸爸慈爱的笑容，看见陈雨穿着白衬衣站在阳光下笑容比阳光更灿烂，看见他跟恬恬拥抱在一起，听见他说对不起，她还看见梁曦尘儒雅的站在树看着自己微笑，看见尹霈一身白衣在黑夜里坐在屋顶上，看见齐樾的银色面具闪耀在山谷。。。
失去的记忆全部一股脑塞了进来，落落来不及消化情感，只觉得头要裂开一般。
这是梦吗，如果是，那请快些醒来。
“落落。”
“落落。”
耳边的呼唤一声一声真切起来，落落努力地睁开眼睛。眼前是齐樾和尹霈焦急的面容，看见她醒来，马上是喜悦的表情，但两人都未做出什么出格的动作，齐樾柔声道：“落落，你终于醒来了。”声音低低地，还略有些沙哑。尹霈则满是安慰的表情，这才把心放下。
落落看着他们不说话，连笑容都挤不出来，原来这不是梦。
她想起了所有的过往，关于落落的关于梁沁煜的。只是这一切要她如何面对，落落心里难受极了，却又说不出来。
“你们先出去好不好。”落落有气无力地说道，别过去不看他们。
“落落，你怎么了，哪里不舒服吗？”两人马上一副如临大敌的样子。
“没事，我只是需要想一下，你们让我一个人呆会，等我想清楚了再跟你们说好不好。”落落摆摆手，心乱如麻，不知如何面对二人。
齐樾跟尹霈对望了一眼，看见彼此眼中担忧，不由同时叹了一口气。
“我们就在殿外，你唤我们便是。”尹霈轻声道，接着二人忧心忡忡地走了出去，只留落落一人跟满室的烦忧。
她果然是尹霈的准太子妃梁沁煜，她也是落落，一个来自另一个空间二十一世纪的现代女孩。可是她现在却做了月织的皇后，齐樾的妻。
她该怎么做，回到尹霈身边做回准太子妃然后等待大婚么？
即便她跟齐樾从未同房，但名义上她已然是齐樾的妻了，就算尹霈不介意，渊国皇室会同意么，他的子民会同意他娶月织王后为太子妃吗？而况她真的就舍得离去么？
留在齐樾身边？
发生了这样的事情，齐樾明明就知道她是尹霈的未婚妻却执意把她呆会月织，编造了一个弥天大谎，让她信以为真，在这样的赤裸裸的欺骗之后，她还能原谅他，心安理得背负着对尹霈的亏欠留在齐樾身边么？
走难，留亦是难。
原来温宪说的对，有些记忆并一定要想起，忘记了反而会比较快乐了一点。落落只是想也许想起她跟齐樾的过往，便能回应他的爱，让自己心安一些，不曾料想会是这样一个结果。
齐樾跟尹霈还在殿外等候着，他们不知道发生了什么，耐心地等待着。苦笑泛上落落的嘴角，该来的还是会来，问题总是要解决的。她心中暗暗做了决定，扬声唤到：“齐樾，尹霈，你们进来吧。”
两人马上推门而进，他们的视线始终停留在落落身上，想看她是否好些了。
落落勉强露出笑颜，“我已经没事了，不必担心。”
“尹霈。”落落将视线集中在尹霈身上，看着一身黑色的他跟记忆中始终白衣翩翩的美男子有些不一样，少了几分俊逸多了几分英气，他的眼睛里满是关怀，看得落落心里一痛，不管是不是知情，她终究还是负了他。
“嗯。”尹霈应到，等待落落继续下去。
落落用指甲按住手心，由手心传来的疼痛让她清醒一些，“尹霈，我已经想起来过去的事情。”
“真的？那落落你想起我来了是不是，想起我们的过去的是不是！”尹霈大喜，不能抑制的喜悦让他冲向前去想要拥抱落落，而齐樾的脸上却是一片死灰。
落落用手挡住尹霈，“不，我确定我之前确实不认识你，我确实不是你的太子妃，所以还请殿下以后都不要打扰我跟齐樾的生活。”落落一字一句慢慢说出，看这尹霈脸上的喜悦一点一点褪色，笑容冻结消失，落落心里的疼痛也伴随着蔓延，她害怕自己不一气说出就再也没有力气说下去了。
“不，我不相信，你明明就是我的落落，你是骗我的，对不对？”尹霈大声喊到，不愿意接受落落的话语。
“殿下，还请自重。”一旁的齐樾阻止尹霈过激的举动，将他挡在自己身后，虽然他心里有些不解，但心里还是喜悦的，他的落落不会跟尹霈离开了。
“尹霈，过往种种如烟散去，世人知我是月织王后，我也只是月织的王后，仅此而已。”落落长长的指甲深深嵌入手心，用疼痛来抑制即将夺眶而出眼泪。
尹霈闻言，忽然愣住，心下明白了，脸色一片苍白，缓缓道，“落落，你知我并不在意世人的言辞的。”
“可是，我在意。尹霈，忘记煜儿，忘记落落吧。”落落的话犹如千金重捶重重击在尹霈心上，尹霈不能言语，一步步向后退，脸上满是绝望。落落不忍再看，别过头去，眼泪马上夺眶而出，在脸上肆意。
“落落，这就是你的选择对不对。”尹霈强自站定，缓缓问到，仿佛说出这句话用尽了全身力气一般。
落落点点头，不敢再看尹霈悲伤的眼睛，被沉重的愧疚压得喘不过气来，她甚至有些憎恨自己，对尹霈这样的残忍。
“好。落落，如果齐樾对你不好，或者有天你想我了仍回来找我，好不好。不要管世人怎么看怎么说，你要记住，我会一直在那里等你。”尹霈露出苍白的笑容，眼泪浸湿眼角，慢慢走向落落。
落落的眼泪越发不受控制，模糊了眼睛，看不清尹霈的笑容。
“落落，你再对我笑笑好么，我想再看一次你的笑容。”尹霈站在落落面前，心明明已经不能承受，身体却还站着，等着落落的笑容。
落落用手背抹干眼泪，回过头来，努力想挤出一个灿烂的笑容，心里的悲伤却一直压在心头，笑容看起来都是悲伤。她看见尹霈苍白的脸上挂着淡淡的笑容，心里的难过又加了几分，眼泪又在眼眶里汇集。
“不要哭，我的落落，请不要流泪，你要幸福，知不知道。”尹霈用手擦干落落眼角的泪，微笑着看着落落，想要把她的面容刻在记忆里。
落落点点头，强忍住眼泪，努力露出笑颜，尹霈轻轻拥住她，怀中的温柔让尹霈不舍再放开手，可是。。。
良久，尹霈放开落落，低头看她，“落落，你一定要幸福，一定。”说完，慢慢转身，视线还停留在落落身上，终于狠下心来，回过头去，快步走出大殿，“太傅大人那里，我会照顾他的，勿念。”他的声音远远传来，消散在风中。
落落看着他远去的身影，渐渐消失，泣不成声。
她这样狠心负他伤他，还有何资格幸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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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十四章 残忍的决定（下）
齐樾看落落哭得如此伤心，又心疼又难过，心疼是因为她伤心，难过是因为她的眼泪是为另一个男人流下。所幸，她已然拒绝尹霈，那就是要留在月织留在自己身边了吧。
他拥住落落，让她靠在自己的胸前，汹涌的眼泪浸湿他的胸膛，他用手轻拍落落的颤抖的背，柔声道：“落落乖，不难过了，我还在这里啊。”
落落将埋在他胸口的脸抬起，看着齐樾，泪眼朦胧，仿佛竟有齐樾看不真切的狠决在里面。落落抹干眼泪，冷冷盯着齐樾，并不说话，却让齐樾不安起来。
“落落，你怎么了？”齐樾有些慌乱，看着落落不正常的表现，不知道如何是好。
“这下你满意了吧。”冷冰冰的话语向利剑刺向齐樾，他却无法招架，“如你所愿，狠狠伤到了他，你得意吧。”落落脸上带着恨意，是的，她恨，恨他的欺骗，恨他置于此地做这样艰难的决定。
“落落，我知道你很难过，所以不会计较你的口不择言。”齐樾压抑住心里的难受，尽量用平静的语调。
“口不择言？我说的难道不是事实么？你不是恨尹家人吗，利用我来伤到尹霈，这样的结果不是你想要的吗？”落落甚至怀疑那次她出手刺伤尹霈都跟齐樾脱不开关系。
齐樾不语，任落落冷言讽刺，面色却越发难看起来。
“这样的欺骗我，玩弄我，你觉得很过瘾是吧，看着我跟尹霈玩失忆的游戏，作为掌控一切的你应该很有成就感吧。”恶毒的语言不假思索地从情绪失控的落落的嘴里说出，狠狠扎在齐樾心上，他被逼得一步步后退。
“掌控一切？哈哈哈哈。。。”齐樾突然仰头大笑起来，笑得眼泪都流出来，停下笑声，他脸上的悲伤映入落落的眼眸，“如果我真能掌控一切，那我又何必日夜担心，担心尹霈会把你带走，如果我真能掌控一切，那我又何必宁可背上爱美人不爱江山的骂名也不肯用你做交换，如果我真能掌控一切，那我一定不让自己爱你爱到万劫不复！”
齐樾的话饱含着重重的悲伤将落落唤回，是的，他的爱是落落真切感受到了的不是吗。这段时间，齐樾绿色眸子里的深情她不是看得最真切的人么，他的宠爱纵容，他的笑容都历历在目，也正因如此，她才会选择毫不犹豫地选择相信他。
可是，原来一切都是谎言。
建立在谎言上面的爱还是爱吗？
“落落，你知道我有多么爱你吗？”齐樾看落落冷静了一些，才慢慢走向前去，想要抱抱她。
“再多的爱也不能让我原谅你的欺骗。我知道你要说你的欺骗是因为爱，我不接受这样理由。”落落拒绝齐樾的拥抱，心里的伤疤让她对“欺骗”二字反应极度敏感，可以不爱，但是绝对不能欺骗，不能。
“落落，原谅我一次好么。”齐樾柔声唤她，希冀写在眼睛里。
“不能。”落落的决绝让齐樾感到前所未有的绝望，多日的温情就这样被一笔勾销了么。
“既然不能原谅，为何不跟尹霈离开？”齐樾抱着最后一线希望，想要听到落落说不舍。
“因为我不想他被天下人耻笑。”落落不去理会心中的不舍，只想狠狠伤到齐樾，哪怕会因此会伤到自己。
“原来如此，原来如此。你是怕连累他才留在月织，我就这么不堪么，往昔的情意对你就一点意义都无吗？”齐樾的心狠狠疼，快要支撑不住。
“我不会对一个肆意欺骗我的骗子谈及什么情意。”看齐樾渐渐苍白的脸，落落心中不忍，可是嘴却不受控制一般。
“好，好，我的万般情意就换来一句骗子。既然你都不稀罕，我还留着满腔爱意作甚！”齐樾的脸上不再有表情，心里的伤口却在慢慢扩大，他甚至可以听见血汩汩流淌在心底，“是你自己选择要留这里的，只要你在这一天就还是月织的王后，但，仅此而已。”言罢，齐樾转身离去，步履似有些不稳。
终于只剩下落落一个人了，两行清泪从脸颊划过。多么希望这只是一场梦，醒来她仍可以放肆享受齐樾的宠爱。可是手心传来的疼痛提醒着她，指甲不知几时已经把手心划破，血慢慢渗出，沿着手心的纹理慢慢爬满手心。
她这样伤了尹霈，伤了齐樾，终于他们都离开了，只留下她一个人，不用再做两难的选择。可是心为什么这样疼，伤了尹霈的愧疚竟敌不过伤齐樾的心痛。明明是他骗了自己，可是为什么会这样的不舍得，他眼底的悲伤刺痛了落落。
只是他怎么可以这样欺瞒她，抹杀她所有的过往，为她构建一个根本不存在的幸福过往。她都已经决定要好好去爱他了，要好好做他的妻，陪在他身边。
这样也好，由她来做了这样一个残忍的决定，伤了尹霈伤了齐樾也伤了自己，这样没有爱情的世界才是清静的。原本满目疮痍的心便经不起爱情的沉重，彼时失去记忆忘却了伤痛才会想轻易交出自己的心，现在的落落不要爱不要伤不要痛。
那些爱恨太过沉重，她承受不起。
明明做着这样的决定，眼泪却一直往下掉。终于，沉沉睡去，梦里看见尹霈黯然离去的背影，看见齐樾悲伤的绿色眼眸，泪再次沾湿枕巾。
落落不知道的是，齐樾在锦央宫外站了一夜。
接下来的一个月里，锦央宫的女官们发现，她们的主子不再是满面笑容的纯真的模样，也不在四处玩耍嬉戏，只是整日坐在殿中发呆，偶尔对她们笑笑也是苍白，膳食也很少用，只是浅尝便说饱了，并且传下来令来，不见任何人，连王上都不见。王上确也不怎么来锦央宫了，偶尔差人来问问王后的饮食起居，自己却不再在锦央宫露面。
朝堂上的臣子们也明显感受到齐樾的怒气，这个月以来齐樾已经连续撤了几个三品以上品级的官员，都是因为一些平时齐樾可能会纵容的小过失。一时之间，朝堂上人人自危，生怕出个什么差错，丢官事小，怕的是连身家性命都丢掉。
有好事人士开始在宫廷之间传言，盛宠之下的落落王后，不知道何事惹怒了王上，怕是要失宠了，王上可能要废后了。传言越传越盛，宫里的气氛变得异常紧张，两个人当事人却全然不放在心上似的，却让刚刚回宫的温雯大吃一惊，怎么她才出去月余，形势就变成这般了。她急急向锦央宫走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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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十五章 离开(上)
离开，是软弱的选择，是逃避，但我确然不知如何面对你，面对我们的往昔的温情我想，你一定会憎恨我的软弱吧。
―――――――――――――――――――――――――――――“落落姐姐，你脸色为何如此苍白，生病了吗?”温雯一见落落，便被她惨淡的面色吓到，赶紧为她把脉，脉象是有些虚弱但也不至于脸色差成这样啊。
“我没事。”落落挤出虚弱的笑容，连日来的抑郁让她食欲不振。
“还说没事，都瘦了一大圈了，脸色也是惨白惨白的，来，跟我出去晒晒太阳。”温雯想拉落落出去透透气，刚才进来的时候一个女官悄悄告诉她，落落已经一个月没有出过大殿了。
“不要，我不想动。”落落只想躲在这里，就不用去面对齐樾，她确实不知道如何面对他。
“你跟主人吵架了？”温雯小心地问，观察落落脸色的变化。
“没有。”落落摇摇头，是比吵架更厉害的决裂。
温雯看落落并没有倾诉的意思，便也不好再问下去，只得开了一张调理身体的方子吩咐下去，落落这样让她怎么能放心离开呀。
“温雯，这些日子都不见你，你去哪里了啊？”落落见温雯沉默下来，眉目间像是有心事一般，强打起精神。
“我去找温宪了。”温雯一提到温宪脸上尽是落寞，“那日他把药丸给我要转交给你自己便留书离开。”
“留书离开？他说了去哪里没有？”
“他只说去寻访仇家去了，叫我们不要担心。我知道他一直放不下幼时灭门的惨烈，但是他也不该一个人去报仇啊。”温雯幽幽道来，将温宪的身世告诉落落，落落听来一阵唏嘘，她只道他是孤儿，不料还背负有这般家恨在身。
“想来他是有了什么线索，不想连累温家才会一个人孤身前往。我动用了所有温家的网络还是没能找到他，只好先回来。不想宫里发生了这么多事，落落姐姐，你还好吧。”温雯原本挂着笑颜的脸却布满担忧。
“我没事，只是有些事情不想面对也不想解决，于是只好逃避。倒是你，有什么打算。”落落安慰着温雯，看着她愁云惨淡的样子，心里也不好过。
“我这次来就是向落落姐姐你辞行的。”
“你不是刚回来嘛，怎么又要走？”
“我刚收到温家的线报，说在凤凰山一带见过温宪，他可能去了凤凰宫。”
“凤凰宫？”落落一听这个名字心底忽然升起异样的感觉，莫名地熟悉。
“是的，那是一个传说中的地方，没有人见过凤凰宫宫主的样貌，可是江湖上却不断传诵他的神迹，说他已经活了千年，有通天之术，亦正亦邪。”温雯向落落解释到。
“你要一个人前往？”
温雯点点头，“温家的事务我已经交给族长，他会派人来宫主接管御医所。”
“那你带我去好不好？”落落冲动道，话一说出把自己也吓了一跳，总隐隐觉得这凤凰宫与自己有着某些关联，不然不会被温雯一提起，心中便是这般异样，一种说不明道不清的感觉在心底滋生。
“不可，凤凰山险峻，无数想要找寻凤凰宫修道的人大半都死在途中，连我也没有把握能找到。”温雯摇摇头，落落这等不会武功的女子去凤凰山太不安全，她没有把握可以照顾好她。
“我不想留在这里，不想面对齐樾，想来他也不想再面对我了吧。”落落微微叹了口气，望向御书房的方向，现在的他该在书房批阅奏折吧。
“你跟主人之间究竟发生了什么？”温雯终是忍不住问出了口。
“那日，我把你给我的药丸服下。。。”落落娓娓道来，伤口被揭开了，血淋淋。疼痛布满心房，到不能呼吸。眼泪顺着脸颊流下，落落却恍然不知，沉浸在悲伤里。
“落落姐姐，对不起。”温雯抱住她，声音有些哽咽，“我该听温宪的话，不该把药丸给你的，我以为这样对你会好些，不想会是这样的结果。对不起。”
“不怨你，这本就是该我的，逃也逃不掉的。”落落摇摇头，“我只是不知道该如何去面对，我可以放尹霈自由，却不知如何面对齐樾，我恨他，可是往昔的温情又会动摇我，所以我只能在这锦央宫挣扎徘徊，终至腐烂。”
“落落姐姐，你不要这样，我看了好难过啊。”温雯急得眼泪都出来。
“他一定也不知如何面对我了吧，我说出那样狠话伤他。”落落想起齐樾悲伤的双眸，心中又是一痛，眼泪越发汹涌起来。
“我带你离开，好不好，我们离开这里就不用面对了。”温雯看着落落的眼泪手足无措，自己也跟着哭了起来。
“嗯。”落落点点头，是的，逃避是软弱，那么就让她软弱一回吧。
虽说齐樾自己不来锦央宫了，但锦央宫的吃穿用度还是比照之前的，甚至还未锦央宫配备了专门的御厨以符合落落喜辣的口味。尹霈走后，锦央宫外的侍卫非但没有减少反而增加了一倍。
落落有些发愁，平日太过依赖齐樾，连个自己的心腹都不曾培养起来。也只有那时单纯不谙世事才会把自己完全交付给他。要逃出宫去总要有人掩饰和接应才行，不然还没走出锦央宫就被发现了。
温雯自那日答应要带她走后，就没再出现过，连个商量的人都找不到。落落开始觉得逃出去的计划有些不切实际了，齐樾即便不想见她定然也不会允许她就这样悄悄离去的，一旦计划失败，她就势必要面对齐樾，一想到这她就有些头疼。
这夜，落落照常睡下，殿外的烛火的光透过窗纸洒了进来，在地上印上窗格子的光斑。虽然还是难以入眠，但被窝里的温暖让她安心，外面的风雪寒冷都被挡在窗外。孤寂的夜总是容易胡思乱想，牵动愁丝。
如果没有陈雨的欺骗，也许那时她就已经爱上尹霈了吧。他是耀眼的皇子，却对她万般讨好与宠爱。如果没有失忆，她一定也不会轻易对齐樾动心，即便彼时他的银色面具就可以莫名牵动她心，只是受过伤的她定然不会这么轻易言爱，只有在忘却那些伤痛以后才会让心失去防范，没有保护。而今却是谁也不能爱，谁也放不下，只得连自己一起伤害。
落落渐渐陷入悲伤的情绪中，突然听见有轻微的脚步声，慢慢地近了，落落警觉地竖起耳朵，没有出声，她想看看来人是谁。
只见一个黑色的身影出现殿上，殿外的烛火拉长了身影，落落有些紧张，身体也似僵硬起来，不能动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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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十六章 离开（下）
离开，是救赎？是解脱？
可是，为什么心还是痛，才刚一念及，心便疼到，不能呼吸，不能言语。
―――――――――――――――――――――――黑影越发近了，因是背着光，看不清面容，落落颤抖地声音从喉间挤出：“谁？”
“落落姐姐，是我啊。”温雯清脆的声音传来，原来是她。
“是你啊，吓我一跳。”落落放松了身体，从温暖的被窝里钻了出来，看着温雯点亮烛火，这才看清她的面容，一张俏皮的小脸蛋还挂着浅浅的笑意。
“这么晚，你怎么来了，她们都没来通传一声。”落落微微诧异，温雯长长的褐色袍子上沾有落雪，格外醒目。
“因为她们啊，都在睡觉，嘻嘻。”温雯笑得有些诡异，落落不解。
“我的好姐姐，你的行装收拾好没，我们今天晚上就走的。”温雯并不解释，反倒催起落落来。
“今晚？今晚怎么走啊，我都还没来得及布置。。。”落落大惊，这样走一定会被人发现的。
“落落姐姐，你就不用管了，我保管你走得成啦，快点收拾点衣物，我们就走吧。”温雯俏皮的笑里满是自信，落落心一安，简单收拾了几件衣物，正要换上白狐皮制的披风，被温雯制止，只见她从身后不知哪拿出了一件灰色的普通披风递给落落。
“穿上这个，那个太显眼了。”落落想想也是，顺手就把包裹里的颜色艳丽的宫装都换成了素面衣料的普通衣物，还好她曾经一度喜欢这种素净的感觉才备下这么些衣服，虽然面料还是看得出是上等的衣料，但起码看上去不会那么扎眼了。
“走吧。”温雯看落落准备的差不多了，拉着她就要往殿外走。
“外面的侍卫？”落落有些不放心，谨慎的个性让她不喜欢冒险。
“他们也都睡了，这锦央宫外面一个人都没有，你放心啦。”温雯不以为意拉着落落朝外大步走去。
“这是怎么回事啊？”
“出了宫再跟你细说，我们要抓紧时间才行。”殿外果然空无一人，只有白雪茫茫映地夜晚也是明亮如昼，落落放下心中的疑惑跟着温雯左绕右拐避开巡逻的侍卫，终于来到一座假山前，只见温雯将一个不起眼的石块往左旋转了半周，接着，假山前的其中一格的地转自动开启，一个方形的洞口便出现在二人面前，下面还隐隐可见的楼梯往下延伸。
“跟紧我。”温雯低声说道，先往地洞里走去，落落马上紧随其后，她刚进入地洞，温雯手一扬，那洞门又自动合上，然后一片漆黑。
“温雯。”落落有些害怕，抓紧了温雯的手臂。
“姐姐不用害怕，我以前经常跟温宪来这边玩的，就算没有光我也可以识路把姐姐带出去的，跟紧我便是。”温雯虽这么说着，还是掏出了火折子，点亮前面的路，然后带着落落往前走。
“拐过这个弯再往前走一点，就可以出去了。”走了约摸大半个时辰，温雯终于说快要到了。落落点点头，默默跟着温雯，洞里并不宽敞，但是还算比较干净，微微有些灰尘味，从石壁上的花纹看得出来年代有些久远了。
“我听温宪说这是温家先祖在皇宫为某一朝的王建造的，为战乱时的退路，每一任的温氏族长才有资格知道这个秘密，想不到今天帮到姐姐。”说着两人两人来到一个一架梯子前，通向上面。
温雯按了墙上的一个什么地方，顶上便自己开出一个约摸一平方的口子，有些树枝落叶夹杂着白雪掉了下来，温雯连忙拉着落落站开些，接着便有雪光射进来，洒在青色的地砖上，她爬上了去，看看四周的情况，接着俯下身子对落落甜甜一笑，伸出手来拉她，“姐姐，上来吧，接应的马车已经到了。”
落落刚刚站定，环顾四周，原来洞的出口是在一片茂密的林中的空地中，雪地里还立着两辆马车和几个穿黑衣的男子。温雯吩咐那几名男子地把洞口用混树枝落叶的雪掩盖起来，便对落落说道：“好了，我们已经出了倾城了。”
“我给那些侍卫和宫女下了重药，明天早上才会醒来，我们还有大半夜的时间，现在要抓紧时间离开。”
落落笑着点点头，难怪锦央宫外会空无一人了。她愁了好几天的事情竟然就被温雯这样解决了，看来自己只是被保护太久了，什么都不会了。
“落落姐姐，你上左边的马车，他们会保护你去到温家。”温雯指指那边的马车，几名男子已经在马车旁待命。
“那你呢？”
“我要一直往西，凤凰山在月织西边。”温雯看向远方，眼中有着真切的坚定。
“我要跟你一起去。”落落摇摇头，“凤凰宫”总是给她莫名的触动，她直觉认为那里一定跟自己有着某些关联。
“不行，你不会武功，我怕到时候不能护你周全。听说凤凰宫宫主武功深不可测，甚至有人说他已经是仙家了，我不能带你去冒险。”温雯一口回绝她，劝说着落落，“你去温家，长老们会保护你的。”
“你觉得温家的长老们会庇护一个月织王要的人么？”落落苦笑道。
温雯哑然，是啊，她忽略了，如果那些迂腐的长老要知道落落是王后，一定会把她再次送回皇宫的。
“就让我跟你去吧，我也想去看看那凤凰宫是什么样子的。”心中有一种奇怪的声音似乎在呼唤她，呼唤她去那里。
“也只能这样了，把你交给其他人我也不放心，还不如跟着我。”温雯一咬牙，下定决心，“我们要马上启程才可以，时间不多了。”
“谢谢你。”落落从内心里感激温雯，她原本可以不管自己，更不用说带上她这个什么都不会的累赘上路。
“姐姐，你这么客气做什么啊。再说，要不是你跟主人也不会搞成这样。”温雯后悔自己没有听温宪的话。
“不要再说这些了，等我们离开了这里，过去的就过去了！”落落故作轻松，露出一个大大的笑容。
“嗯，出发！”温雯笑着牵落落上了马车。
马车奔腾，一点点远离倾城，一点点远离齐樾，落落的笑容也一点点消失在风雪中。这样的决定，对两个人都是一种救赎吧，落落安慰自己微微作痛的心，可是，为什么心越来越疼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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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十七章 近君情怯
我终于等到了你了，虽然你已经忘记了我，可是我却无法停止我的爱，千年的缠绕，我已无法停止，无法。
－－－－－－－－－－－－－－－－－－－－－－－－－－－－－－－－－－－一路向西，车外的风景穿梭，从最初的北国雪地到现在的片片黄沙，却都是一样的壮阔美丽，让落落赞叹不已。想来温雯的准备还是很充分的，并没有遇到什么太多麻烦，连齐樾好像也没有派人来追一般。这样的平静，让落落有些庆幸又有些失落，想来齐樾也是死心了吧，所以就放任她离开了。
古代的交通就是不够发达啊，马不停蹄地跑了近半月了，还没有到传说中的凤凰山，如果要是有飞机的话还不是一会会的事啊，落落开始怀念起21世纪的现代化了。而且每天坐在马车里真不是件什么舒服事情，摇摇晃晃地，感觉骨头都要散了。
看温雯很习惯的样子，落落也不好意思抱怨什么呢，想来他们都是已经习惯了吧。后面跟着的黑衣男子们都是训练有素的样子，每到一个地方，就先行帮她们俩打点好衣食住行，而温雯也是一副少主的派头，干练地吩咐他们做事，跟之前在她和齐樾面前天真活波的样子完全不同。
落落不禁有些汗颜，连温雯都可以独当一面，而她自从来到这里就是一直在别人的保护之下，开始是梁曦尘，接着进宫了又被尹霈照顾，到了月织后更是在齐樾的宠溺下变得更加弱智了一般。
不过也不能完全怪落落了，她空有五千年的智慧文明，在这里却是没有派上用场的机会。她既不擅长宫斗又不会武功，顶多就有一张伶俐的嘴。落落越想越懊丧，看来在这里她只能做一个彻头彻尾的白痴米虫了。
“落落姐姐，你别着急哦，我们大概还有两天的路程就可以到凤凰山了。”温雯看落落有些哀怨的样子，还以为她在着急怎么还不到目的地。
“两天?这凤凰山离倾城还真是远啊，我们走了有半个月了吧。”落落也不辩驳，总不好说自己在哀怨自己是个白痴米虫吧。
“是啊，凤凰山在月织的最西边，严格说来那里已经不是月织的国土了。”温雯点点头，正因为要离开这么久她才要先回去把族里的事情都交代她，而且这一去还不一定回得来，温雯心里一点底都没有。
“那是属于哪里的地方呢？”落落好奇问道，她来这里就只知道月织跟渊国两个国家，想来一定还存在别的国家的吧。
“哪里不属于任何人，只属于凤凰宫。”温雯的回答让落落摸不着头脑。
“凤凰山附近都鲜有人烟，偶尔有些住户也都是为凤凰宫服务的，而凤凰宫是独立于国家之外，不臣属于任何君王。”温雯替落落解惑，“即便这里没有任何王法可以管得到，但是绝对不会存在什么作奸犯科地人跑来避祸，相反江湖传言如果犯过重罪的人来到这边一旦被凤凰宫宫主得知，所得到的刑法将比任何国法都严厉百倍。”
“那凤凰山岂不是一片净土。”落落心生向往，连日的感情纠葛让她心生疲惫，竟生出些出世的想法。
“可以这么说吧，但是人们虽然向往但都不敢轻易来凤凰山来打扰宫主的清修，曾经有人妄图在凤凰山上建造道观，结果一觉醒来几个修行者发现自己躺在地上，而所有的建筑不翼而飞。至于那些前来拜师的人大多都会在山上迷路然后昏迷过去，然后睡醒来后就会发现自己已经被扔到了山脚下。”温雯向落落讲述一些关于凤凰宫的传闻，落落听来对那个奇怪的宫主产生了莫大的兴趣。
“既然如此，那为什么温宪会来这里寻找仇家呢，莫非他的仇人是。。。是那宫主？”落落迟疑着问出心中的疑问。
“我也不知道。”温雯苦笑着摇摇头，“他什么都没有说就离开了，我甚至不能确定他是不是在凤凰宫，但是有一线希望就不能放弃不是么。”
落落微微皱眉看着温雯，她明白，一旦心上人有危险，恋爱中的女子总是会不顾一切，哪怕希望渺茫，也会义无反顾。曾经她也是这样敢爱敢恨的女子，以为爱情就是生命的全部，可是陈雨的事情，让她怯了，在心中筑起的高高防线，不敢轻易敞开心扉，于是只有逃避，逃离他们，即便会心痛，但起码心安。
“落落姐姐，我好怕啊，好怕再也见不到他了。”豆大的泪珠从温雯忽闪的大眼睛滴落，掉在她长长的袍子上，马上晕染开来。
落落心疼地抱住温雯，“不会的，我们一定可以找到温宪的。”温雯这段时间怕是撑得很苦吧，没有温宪的帮助，不仅要出来温家大小的事务，还要照顾自己这个累赘，还要时刻担心温宪的下落安危，她一定忍的很辛苦。落落轻拍着温雯的背，让她靠在自己肩上哭，她是需要眼泪来宣泄一番了。
良久，温雯才抬起头来，用手背擦干眼泪，看着落落肩头被泪沾湿的衣服，有点不好意思：“让落落姐姐见笑了。”
“说什么呢，傻孩子，跟我还客气什么。”落落看温雯恢复正常也就松了一口气，微笑着道，“不难受了吧。”
“嗯！”温雯点点头，眼角还是湿润着，但看得出心情已经好很多了，对着落落露出一贯的可爱笑容。
“过了这片村庄，就是凤凰山的地界了。”温雯掀起帘子看向车外。落落凑了上去，看见路边坐落着一些异域情调的房子，有点想新疆那边的建筑，但又不完全像，路上可以看见一些穿着很清凉的女孩子捧着瓜果在路上走，看见落落她们的马车，好奇地观望，还一边讨论一边大声笑着着。
落落忽地生出羡慕之心，其实像她们这般在这小村落里日出而作日落而息，成年了就嫁给村里的男子，或英俊或憨厚，但一定是心地善良的男子。孝敬父母，哺育孩子，也就这么老去，直到死去。这样的生活未尝不是一种幸福，繁华富贵不过是过眼云烟罢了。
村庄在马车的尘嚣里远去，不见踪影，而凤凰山却越发近了。
或许平淡是一种幸福，可是有些人注定要拥有另一种完全不同的人生。
落落似乎已经可以听见心中的呼唤声，是的，是梦中那白衣男子的呼唤声，“千夜～千夜～”她有些不安，心中却更多是期待。
该来的，怎么也逃不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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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十八章 莫名的熟悉
好熟悉的感觉啊，这凤凰，这大殿，还有，你，这么多的似曾相识，可是为什么我确一点印象也无。
――――――――――――――――――――――――――到了凤凰山的地界，人烟果然就开始稀少起来，沿着一条像是山中劈开的路一直往前，路边都是巍峨的青山，树林茂密，还不时会有几只小鹿在路上跳跃，然后一闪就不见了。
离凤凰山越近，温雯就越紧张，身体也不由得僵硬起来，还不停地观察四周的地形，反倒是落落这个遭遇过一次刺杀的人看起来比较轻松一点。
“温雯，你别这么紧张，这里是凤凰山，不会有什么宵小来打我们的主意的。”落落安抚着她。
“我是怕那宫主出手，那我。。。”温雯也觉得自己貌似太过于紧张了，不好意思地笑笑。
“那就更不用担心了，如果那宫主真像传言中的一样，又岂会对我们两个女子下手。”落落不知为何就是对那传说中的宫主产生了亲切感。
她们正说笑着，马车突然停住，两人一个不稳，差点跌了出去。温雯连忙扶住落落，接着扬声问道：“怎么回事？”见没有人回答，心里地警觉马上提了上来。
小心翼翼地掀开帘子，发现两匹马儿温驯地站在那里，不动也不挣扎，而赶车的手下则躺在地上，面容安详倒像是睡着了一般，后面的马车也是这样的境况，温雯不由得大惊。
落落也探出身子来看，看到这样景象也是大吃一惊。二人跃下马车，落落用手去戳戳马儿的背脊，却一点反应也无。
“敢问是哪位高人，还请现身一见，在下月织温雯。”温雯朗声道，站在落落身边，可爱的脸蛋全是严肃与警戒。
空气里流动着一阵淡淡的香气，慢慢地变浓郁，将二人包裹在着香气里，落落开始只觉得很好闻，渐渐地，眼前的景物变得模糊起来，意识也似一点点涣散，最后的记忆是温雯一声低喝，“不好，这香味有古怪！”，便什么也不知道了。
温雯想要去接住往下倒的落落，不料本就有些抗不住的她被落落身上重量一压，便也抗不住，两人一齐倒在了地上，昏迷过去。
四名身着淡紫色裙衫的蒙着面纱的女子抬着淡紫色小轿从山上翩翩而至，停在落落身边。
“紫衣，紫莲，将她们放在小轿上，我们动作得快些，不然宫主该等急了。”其中一名看来像是头的样子，迅速吩咐道。
“是，紫菡姐姐。”她们迅速将昏迷中的落落和温雯扶起放置在小轿中，还细心地将为落落出去头发上沾的尘屑。
“回宫。”那名叫紫菡的女子下令，四人又抬起小轿朝山上飘去，远看像是仙女一般飘然远去，留下的只有还在美梦中黑衣男子们和马儿，这里安静得像这一切都不曾发生过一般。
―――――――――――――――――――――――――――――――――――――“落落姐姐，落落姐姐～～醒醒～～”温雯焦急的声音的耳边响起，将落落的意识唤回，她迷迷糊糊睁开眼睛，视线由模糊到清晰，映出眼帘的是温雯焦急的小脸蛋。
“落落姐姐，你总算醒来了。”温雯拍拍胸脯，脸上的焦急之色有所缓解。
“这是在哪里？”落落环顾四周，她们所处的貌似是在一个大殿上，“当时我闻到一阵香味就什么也不知道了，发生了什么事情吗？”
“我也不知道发生了什么，因为我跟你一样昏了过去，但是我猜想我们一定是在凤凰宫里面了。”温雯看着天花板、墙壁上随处可见的凤凰花纹若有所思。
“凤凰宫？那不是我们此行的目的地吗。”落落没有温雯那样的忧心忡忡，反而对这些凤凰的花纹有着莫名的亲近感，好熟悉的感觉啊，落落站起来，走到墙边用手指抚摸那些凸出来的凤凰浮雕。
“不知道他们把我们弄昏又带到这里是有什么企图，我担心。。。”
“既来之则安之。”落落回头给温雯一个安心的笑容，不知道为何，这里的东西似曾相识，好熟悉啊，可是记忆里没有任何存档可以搜索。
“你们醒了。”突然听见一个温和的声音在身后响起，投入思索的落落猛地回头，看见一个穿白色长袍的男子不知何时走进了大殿，身后还跟着一名紫衣女子，温顺地站在一旁。
“你是？”温雯警戒地迅速将落落拉到身边，全身呈警戒状态。
“在下殷蠡，凤凰宫的主人。温小姐，你大可不必这么紧张，我并无意伤害你们。”那男子语气温和，风度翩翩的样子让温雯心里的不安微微放下些，看来这宫主也没有传说中那么骇人嘛，而且还是一个美男子来的。
落落则趁着他们对话，将殷蠡的全身上下打量了一番。真是个好看的男子啊，落落由衷地感叹，本来尹霈就是翩翩美男子，五官完美到无可挑剔，至于齐樾，虽然没有尹霈那样美，但自有一种王者的霸气雕刻出的五官，硬朗刚毅，尤其是那双绿色的眸子深邃迷人。而这个殷蠡完全不同于他们，他的五官甚至比尹霈更加吸引人，每一个地方都让人觉得完美，明明是男子，却有长长的睫毛，红润的唇会让大多数女子汗颜，大概跟齐樾差不多高，却不像他那样是健硕的体格，这个殷蠡体态修长，有点偏瘦，但是却给人安稳的感觉。更让人觉得不可思议的是，他全身上下散发出一种超凡的气质，让人移不开目光却也不敢造次。
殷蠡感觉到落落的目光，对着她微微一笑，那笑容真是美丽异常，落落却在里面仿佛发现一种宠溺的味道，就像齐樾经常会露出的那种笑容一样。落落有些诧异，但也不好意思发问，权当自己看错了，认真听起他们的对话。
“宫主既然知道我们的身份，想必也知道我们的来意，宫主命人将我们弄昏又带来这里，温雯斗胆问一句宫主的用意何在。”
“我知道你们是来找温宪的。至于强行把你们带来这里，只是因为这凤凰山机关重重，我怕二位误入迷障，得罪之处还请二位小姐海涵。”
殷蠡客气的话语倒让温雯的质问变得苍白起来，原来他还是一番好意来的。
“宫主不必客气，温雯只想问一句，温宪可否在贵处，我们此次前来便是想带他回月织，还请宫主成全。”温雯也不再客套下去，直入主题。
“温宪确在这凤凰宫中，人我倒是可以让你们带走，”殷蠡的话让温雯激动了一下，急切地看着殷蠡。殷蠡停了一下，露出一个有些诡异的笑容：“只不过，我有一个条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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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十九章 殷蠡的条件
我就知道，即便过了千年，你还是那个善良的女子。
――――――――――――――――――――――――――――――――――“条件？不管您提出什么条件，我们温家都会尽力为您办到的。”温雯急急道，为了温宪无论什么她都愿意做。
“不必劳师动众，我的这个条件很容易办到的。”殷蠡又是那种怪怪的笑容，可是他越是说的轻巧，温雯心里越是没底。落落看他绝美的面容上一再地绽放那种诡异的笑容，突然有一种不好的预感。
“还请宫主明示。”
“温小姐，何必如此着急，你不想先见见温宪么，条件嘛，我们容后再议。”殷蠡是打定主意要卖这个关子了，“紫菡，去请温宪公子。”
“是，宫主。”站在一旁的紫衣女子马上退出大殿。
“还请二位耐心等候一下，紫菡很快就会把温宪带来。”殷蠡一副彬彬有礼的主人姿态让落落完全联系不起温雯之前说的那些传言，他这样倒有些像世家公子了，但身上超脱的气息又是那些个俗世中的人无法模仿无法比拟的。落落一直沉默着，仔细地观察着殷蠡的一举一动，他白袍的肩头绣着一只五彩的凤凰，栩栩如生，仿佛是要振翅而飞一般。
温雯虽然心焦但也无法，她的确也想见见温宪，只得强自镇定下来等待。
那紫菡的手脚倒也是伶俐，不一会就见她陪同一名男子走了进来。那男子穿着跟温雯一色的长袍，面色冷冷，正是温宪。
“主人，温宪带到。”紫菡上前复命，都不曾抬头，马上又温顺站在一旁，殷蠡只微微颔首，接着便对温宪说：“温公子，我说过不日便有佳人前来相救，不是诳你吧。”
温宪一听，原本就有些苍白的脸色变得铁青，并不说话，只是眼睛里有压抑不住的痛苦之色。
温雯马上飞奔到温宪身边，看着他憔悴消瘦的面容，嘴边的青青胡茬，心一疼，眼泪吧嗒吧嗒就往下掉。
温宪脸色有些缓解，用手擦干温雯的眼泪：“温雯，不哭，我不是好好的吗。”
“嗯。”温雯点点头，忍住了眼泪。
“唉，你不该来的啊。”温宪看看温雯又看看站在一旁的落落，叹了口气，“你还把王后也牵扯进来了。”
“温雯是为了要救你啊，你都不知道，你这样不辞而别让温雯多伤心啊。至于我，是我自己硬要跟来的，不要怪她。”落落不好上前去打扰他们，站在一旁为温雯辩白。
“得妻如此，夫复何求。温公子该感谢温小姐才对。”殷蠡也在一边帮腔，可是一听到他说话，温宪的表情就变得很愤怒，不接他的话。
温雯也注意到这点，只想快点跟他一起离开，“宫主，你可以说你的条件了。”
“条件？你答应他什么了。”温宪大惊，微微有些发怒。
温雯捏捏他的手臂，示意他不要说话。
“我的条件很简单的，跟这位姑娘有关。”殷蠡指向落落，让众人吃了一惊。
“我？”最吃惊的莫过于落落了，怎么会牵扯到自己身上来。
“对，就是你，我的条件是要姑娘你留在我凤凰宫。”殷蠡微笑着说出条件，看着其他几个人脸色大变。
“不行！”
“不行！”
温雯跟温宪马上否决，落落则沉浸在他这个不可思议的交换条件里，为什么他会要自己留下。
“两位不要急着回答，反正，今天能离开凤凰宫的只有两人，要么是她留下，要么温宪留下。”殷蠡收起笑容，正色道。
“我留下，我自己的事自己承担，不需要别人的牺牲。”温宪马上接话到。
温雯为难了，一面是自己的心上人，一面是好姐妹，她不知道做出何种选择。
“温雯，你带王后离开，送她回月织，主人一定在那里等着王后。”温宪扳过温雯的肩膀，看着她的眼睛认真地说，眼神甚是决绝。
温雯无力接话，她这样不舍，明明已经找到他了可是却不能带他离开。刚刚才止住的眼泪又开始在眼眶里打转。“温宪。。。”声音哽咽，却也说不出话来，难道要她用落落来交换温宪么，她做不来这样的事情。
“我留下！”一直没有出声的落落突然大声道，将他们的目光全集中了过来。
“我说，你们回去，我留下。”落落对温雯挤出一个笑容。
“不可以，王后，你不必为我做这样的牺牲。”温宪急着反对。
“我不是为你，是为温雯，呵呵，而且你们救过我那么多次，也换我救你一次吧。”落落故作轻松状。
“落落姐姐。。。”温雯终于忍不住，眼泪顺这脸颊流下。
“傻丫头，不哭哦，跟温宪一起回月织去，好好的。”落落安慰着温雯，心里确也有些难过。
“那主人怎么办。。。”温雯怯怯问出，眼泪已经在脸上肆意。
“齐樾？。。。想必他已经不需要我了，而我也正好有借口永不再见他，我还是不知道如何才能面对他，这样最好，相见不如怀念。”为什么一提起齐樾，落落的心还是会狠狠疼，她忍住痛，强装笑意，“正好我也没地方去，老是跟着你还不是要回宫，留在这里也挺好的，想必宫主也不会要我的命，他要杀我也完全不必这样大费周章了，我说的对吧，宫主。”
“姑娘聪慧。”殷蠡微笑着看着她，落落又似看到宠溺在里面。
“宫主定会保他们安全吧。”虽然相信殷蠡不会是出尔反尔的小人，但也还是确定一点的好。
“那是自然。姑娘已经决定好了吧，请随我来，紫菡自会送他们下山，还请不要担心。”殷蠡眼睛里的笑意更加明显。
“还请宫主再等我一下。”落落走到温雯身边，将泣不成声的温雯拥入怀中，轻拍她的背。“温雯乖，不哭了哦，呆会哭丑了温宪不要你了哦。我能找个落脚地也挺好的嘛。”
“落落姐姐，对不起。。对不起。。”温雯听落落这么说哭得更凶了。
“你看这傻丫头，温宪，你要好好照顾她哦。”看着温宪一脸歉疚地站在一旁，似乎想说什么，落落马上说道，“停，不要也跟我说什么对不起，这是我自己的选择，与你无关，我还挺喜欢这里，所以才决定要留下，至于救你，只是顺便而已，所以不要歉疚也不要感激，你只要好好跟温雯回去就好了。”
“宫主，我们走吧。”落落狠狠心，转身跟着殷蠡离开，留下满心歉疚与悔恨的温宪抱着哭得不成人形的温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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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十章 听雨轩
你可否依然喜爱？
喜欢听雨轩，喜欢竹林，喜欢暖暖的温泉。
―――――――――――――――――――――――――一路上，殷蠡始终带着淡淡的微笑，领着落落穿过长长的走廊，又走了一段幽清的竹林小径，终于停在了竹林的尽头，一座别致的小楼立在那里。
“到了，以后你就住在这里吧。”殷蠡回过头去笑着对落落说。
“凤凰宫的牢笼都这般雅致么？”落落刻意忽视殷蠡绝美的笑容，出言讽刺道。
“你不喜欢？”殷蠡有些微微有些诧异，继而明白落落的话，笑道：“心有牢笼，则万物皆是枷锁，姑娘想多了。”
落落无言，她的确也喜欢这里的清幽，而且这小楼还有个雅致的名字，“听雨轩”，细雨的夜里，独听雨声，砸在竹叶上沙沙作响，别有一番情调，那种莫名的似曾相识又出现在落落脑海中。
“折腾一天了，想必你也累，早些休息，明日我再带你熟悉下这里。紫衣已经在里面等你了，她是个伶俐的丫头，以后就由她伺候你好了。”殷蠡看落落若有所思的样子，淡淡交代几句，便转身离去。
“谢谢。”落落突然出声，声音不到，却刚好可以让殷蠡听见，“我很喜欢听雨轩，所以，谢谢你，宫主。”
“我知道。”殷蠡并未回头，所以落落不曾看到他脸上越盛的笑意，“你可以唤我，蠡。”
“蠡？”落落还未回过神来，为什么殷蠡会对自己这般亲切，还让她这样亲密称呼，殷蠡的身影已经消失在竹林中。
既来之则安之，下次再问他好了，落落打定主意，不再纠结于这个问题，迈上小楼的木质台阶，轻轻推开雕花木门，一种淡淡的檀木香气迎面而来。
“落落姑娘，紫衣在此等候多时，请姑娘沐浴更衣。”落落还没来得及看清屋内的摆设，就被一个女子的声音吓了一笑，定睛一看，原来在屋角的屏风前站着一个穿淡紫色衣衫的女子，跟之前看见的紫菡一样，温顺地把头低着，一副恭敬的样子。
“你是紫衣？”
“奴婢紫衣，奉宫主之命伺候姑娘。”紫衣并不抬头，仍是低着头回话，她的声音却很是清脆。
“把头抬起来吧。”落落想，得看清她的样子吧，不然都低着头，哪分得清谁是谁啊。
“紫衣遵命。”她这次缓缓把头抬起，但仍是低眉顺眼的模样。长得一张乖巧可人的鹅蛋脸，秀气的眉目，虽不是什么大美女，倒也还是标致的小家碧玉。
“请让紫衣服侍姑娘沐浴。”
“不必了吧，我自己来就好了。”以前在渊国也好，月织也好，就算是失去记忆那段时间，落落也没习惯让别人来服侍洗澡，总感觉被人看着洗澡怪怪的。
“是，请姑娘移步。”紫衣指着屏风的后面，隐隐可看见水气袅袅。果真是个伶俐的丫头，要是小珏的话肯定还要坚持一下。
“嗯。”一路上跟温雯赶路，也没顾上好好洗澡，现在总算可以好好清洗一番了。
“神呐！”落落刚走到屏风后，看到眼前的景象就不由得惊呼一声。
“落落姑娘，有何吩咐？”听见落落惊呼声的紫衣连忙问道。
“哦，没事没事。”落落只是被这特别的浴室给吓到了。想她好歹也是现代古代也算有些见识了的，却不曾料想这里的浴室居然直接是用的天然温泉！
因着身份，紫苑跟锦央宫本就都是奢华的，平日沐浴也是在大的沐浴池由宫女们放上热水，花瓣，香料等，对于落落这个现代就泡过家里的小浴缸，还天天在学校洗冷水的人来说，本就已经觉得是人间的极致享受了，但看到这里袅袅的水气，淡淡的硫磺气味，一个天然的池子，岸上是深色木头铺就的台子，上面放着各种香料和花瓣，任其挑选。
因为不用担心水会慢慢变凉，会有人跑进来加热水，然后看到光溜溜的自己，落落安心地在里面一泡就是大半个时辰，直到紫衣出言唤她，“姑娘，还好么，这热水久泡容易头眼发晕。”
落落这才起身，“好了，马上就好。”拿起紫衣为她准备的衣衫一看，跟殷蠡的衣服款式很像，只是是深紫色的，肩上也是绣有一只彩色的凤凰，落落有些疑惑，但也没多想，就换上走了出来。
“姑娘的闺房在楼上，请随紫衣来。”紫衣还是低眉顺眼的样子，看来她在里面洗了多久，紫衣就在外面保持这个姿势多久。
踩着木质的楼梯往上，豁然开朗，一间很开阔的屋子，只摆着一张床、书桌和梳妆台，以及一张圆桌和几个朴素的圆凳，床上铺着素雅花色的被褥，书桌上摆着几本书和笔墨纸砚，梳妆台上的铜镜锃亮，圆桌上有青瓷的茶壶和杯子。寥寥的物什让房间显得清爽干净，落落露出微笑，相比起奢华的宫殿，落落更喜欢这里。
四周都开着窗户，竹林清幽，本就采光不好，多开的窗户才让屋子里显得明亮起来。
落落仿佛看见一名女子在窗前凝神听雨，看她在书桌前提笔写字，在铜镜前细细描眉，好熟悉的感觉，落落被一种莫名的情绪抓住，沉浸在其中，不能自拔。
“姑娘，是先休息还是先用膳，紫衣为您准备。”紫衣的声音把落落神游的意识唤回。
“啊？哦，先用膳吧，这么搞了一天，我也饿了。”不说还好，紫衣一说，落落还真觉得有些饿了。
“是，紫衣马上为姑娘准备。”紫衣正要下楼去，却被落落叫住。
“紫衣，麻烦在菜里放些辣椒。”
“紫衣明白，宫主早就吩咐过紫衣说姑娘喜辣。”紫衣微微一笑，抬头看了落落一眼，略有深意。
殷蠡吩咐的？他怎么会知道自己喜欢吃辣的食物，落落心里有些困惑。不仅仅如此，为何这凤凰宫的一切看来都有一种似曾相识的感觉，落落似被一种莫名的情绪牵引着，没有来的欢喜起来。落落走到窗前，看着窗外的竹林，微风吹过，竹叶沙沙作响，扬起她的长发，迎着风，落落轻轻闭上眼。暂且让她享受这一刻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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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十一章 惑
我惑，你莫名的好，我惑，我接受起你的好来，居然驾轻就熟。
――――――――――――――――――――――――――一夜无梦。自恢复记忆以来，日日被梦魇所困，好久不曾睡得这样安稳。
落落被清脆的鸟啼声唤醒，起身，推开窗子，新鲜的空气钻进她的口鼻，人也清爽起来。
“落落姑娘，早上好。”紫衣将洗漱用具呈上，“我去通知宫主，早些时候宫主来找过姑娘，见您还在睡，便没有打扰，只是吩咐紫衣待您醒了告知他一声。”
殷蠡这么早就来找她？放下心中越来越多的困惑，落落点点头，紫衣又呈上些糕点，整理好她的床铺才去找殷蠡，真是个贴心的丫头呢。
落落刚洗漱完，就听见脚步声，接着就看见殷蠡上楼来，俊美的脸上又有那种宠溺的笑容，让落落心里莫名地温暖起来。
“你起来了，昨夜睡得可好？”殷蠡飘逸的长发自然垂下，好长啊，走路时带起的风扬起他的发，颇有些仙家气派。
“嗯。”落落点点头，“谢宫主关心。”
听见落落的话，殷蠡的脸上闪过一丝不悦，但马上又是那种温和的口吻，“请唤我，蠡。好么。”虽然他是用着商量的话语，但言语中的坚定让落落无法开口拒绝。
“哦。”落落看见桌上的早餐，“蠡，你吃东西了没，一起吃吧，我叫紫衣再拿副碗筷上来。”
“不必了，我已经吃过了，而且我一向都很少吃东西的。”殷蠡的回答，让落落有点听不明白，但也不好再相邀。
“那我就先吃落，这鸡粥闻起来好香啊，还有这些个小菜，色泽很讨喜呢。”落落坐下，用精致的小勺舀一口鸡粥放入口中，“果然很好吃。”又用银质筷子夹了点酸萝卜，“酸甜中又有点辣味，还很爽口。”
殷蠡看着她享受的样子，笑意愈盛，“我就知道你还是会喜欢它们。”
殷蠡的话让落落一愣，“你怎么知道我的口味？”
“因为你从前就喜欢啊。”殷蠡下意识说出来，马上又发觉不对，但也懒得去解释，反正会让她知道，何必要掩饰什么呢，于是便只微笑着看她，不再说话。
殷蠡的反应让落落不解，心中妄自猜测，莫非他是梁沁煜的旧识，但是怎么可能啊，梁沁煜一个大家闺秀怎么会认识凤凰宫的人呢。
“快吃吧，不然凉了鸡粥的香味就没有了。吃完我带你去熟悉一下凤凰宫。”殷蠡阻止她继续胡思乱想下去。
“哦。”
――――――――――――――――――――――――――――――――“千夜，这边走，那里就是我的住处了，以后你有什么事都可以来这里找我。”殷蠡带着落落熟悉凤凰宫的地形，这凤凰宫还真大啊，随便逛一下就是个把时辰。
“千夜？”落落听见殷蠡的称呼，觉得好生奇怪，好熟悉，貌似在哪里听过，哦，对的，梦中那个白衣男子也是唤她千夜的。
“这。。。呆会你就知道了。”殷蠡也意识到自己说错了一般，但也不准备解释了，草草敷衍了她一下。
“夜阑阁”，落落轻声念着，“梦里寻她千百度，蓦然回首，那人却在灯火阑珊处。”
恍惚间看见一个女子站在楼前，对着身边的男子浅吟着这一句，然后轻笑着：“蠡，就叫做夜阑阁吧。”
幻像被风一吹，马上消散，落落回过神来，回头见殷蠡正看着她笑，笑容里分明包涵着什么用意，但又看不真切。
“我们去神殿吧。”殷蠡看来很是满意自己制造出来的幻想在落落心中的困惑，让她心里有点底也好，免得到时候面对起来太难接受。
神殿比之前看到的房子都要雄伟得多，高高的朱色大门，刻着凤凰的图案，金色的琉璃瓦，在阳光下格外耀眼，飞扬的檐角上立着金色的凤凰雕像。
殷蠡手一扬，沉重的木门自己开了，落落跟着他迈过高高的台阶走了进去，里面早有几名身着淡紫色衣衫的女子在里面候着。
“宫主，都已经到齐。”领头的紫衣女子上来对殷蠡说。
“做的很好，紫菡。”殷蠡微微颔首，紫菡退回跟那几名女子站一起，落落发现她的衣服的紫比其他女子的要略微深一点，站在她旁边的貌似是昨夜伺候过自己紫衣，她们都跟紫衣一般，低头温顺地站在那里。
“千夜，她们是这一任的仆人，进宫也有些几年了，紫菡跟紫衣你都见过了吧，其他人以后慢慢会认识的。”殷蠡笑着对落落说。
落落眉头微微一皱，怎么又叫她千夜。
“这是千夜宫主，你们也可以唤她二宫主。”殷蠡转过头去对紫菡她们说道。
“是，见过千夜宫主。”紫菡领着众人对落落行礼。
“慢着。”落落被殷蠡突如其来的举动吓倒，“蠡，这是为何？”
“你姑且应着她们，缘由容后再说。”殷蠡的笑容让落落的忐忑一下便消失于无形，虽然心中的困惑一再加重，但是落落还是接受了这一切，那种莫名的熟悉感觉让她无法忤逆殷蠡的话。
对于落落的反应，殷蠡看在眼里喜在心里。
“好，你们先退下，紫菡，请你最近注意些山下的动向，可能会有很多人有意要来拜访凤凰宫，麻烦你都挡在山下，我不见任何人。”殷蠡即便紫菡也是客客气气，但笑容却被隐藏在冰里。
“是，宫主，紫菡定不然任何人打扰到二位宫主。”
是说齐樾么，落落听见殷蠡的话，心里咯噔一声。温雯回去定然会告知齐樾，在她看来落落是被殷蠡关起来了，她一定不曾料想落落会受到如此礼遇。落落自己也不曾想到，也想不明白，为何殷蠡要对她这样好，甚至都让她坐上二宫主的位置了。还有，那若有似无的熟悉感觉和那些似曾相识的画面，到底又是怎么回事呢，疑团像雪花球越来越大了。
那么，齐樾会不会来救她？
落落此时心里最想知道的却是这个问题的答案。多久不见了啊，他是否依然是线条刚毅，笑起来却温柔似春风。
“千夜，我们也走吧，我带你去千寒洞。”殷蠡又是那种宠溺的笑容，打断落落的思绪。
“千寒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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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十二章 千夜
原来，你的好，你的微笑只因为这相似的面容，可是，我不要做任何人的替身。
不要。
――――――――――――――――――――――――――“千寒洞？”落落心里想着，不会是像小龙女那样的万年寒冰床一样的地方吧，落落可是很怕冷的，一想到就打起个激灵。
“是的。你不是想知道这一切的缘由吗，那里可以给你答案。”殷蠡用这样的话诱惑落落，不怕她不去了。
“那么我们走吧。”果然落落一听说可以解开这些谜团，也顾不得怕冷，只想快点到那里，着急着便往殿外走。
“走错方向了。”殷蠡看落落马上就要走出神殿了马上出声提醒。
“难道这千寒洞就在神殿上不成？”落落停住脚步，不解。
“跟我来吧。”殷蠡也不作解释，径直朝着神殿里面走去。
“等等我啦，蠡。”落落连忙小跑跟上。
殷蠡听见落落的话，马上停下来等她，回头笑着看她，又是那种莫名的宠溺味道，让落落脸一红，很快便追上他，不敢迎上他的眼睛，小声道：“走吧。”
殷蠡这才又向走，并有意识放慢了脚步来配合落落。落落跟在他身后，他的背影洒脱飘逸，让人移不开眼睛，落落一晃失神，宛若星辰般的他为何也对自己这样好。
还要再牵扯一段剪不断理还乱的感情么，落落暗自嘲笑自己，难道你伤尹霈伤齐樾还不够么，还要加上一个殷蠡么？
殷蠡已经站在殿后的墙面前，大手一挥，旁边立着的凤凰雕塑自动让开，接着，墙面上开出一扇门。
落落跟着殷蠡走了进去，一片青青草地，上面还开着星星点点的不知名的小野花，原来这里别有洞天啊。
落落蹲下来闻闻小花的香味，这样的草地在渊国跟月织的皇宫都不曾看到，那里满是名贵的花卉，还在花匠的精心照料下，一切都是井然有序的。不似这般随意，却是极惬意。山上的空气微凉，懒懒的阳光照在身上，很是舒服，落落都想躺下，在这草地上睡上一觉，就像小时候爸爸经常带她去的公园，她玩累了便在枕着爸爸的腿躺在草地上看天，看天上棉花糖一般的云朵。
不知道，此刻爸爸过的好不好。
“千夜，来这边。”殷蠡不知什么时候已经站到了一面峭壁下，对着落落招手，阳光下俊美的他如此耀眼，偏生对落落笑得温和。
落落跑到殷蠡身边，抬头看着高耸的石山，疑惑地看着他，“这千寒洞在哪啊？该不在这石山上吧。”
“千寒洞就在山腰。”殷蠡抬眼看了一下，神情自若。
“山腰？这悬崖这么陡峭，而且你看这石面光滑，我们连个着力点都没有。。。”还不待落落的话说完，忽地发现自己的双脚已经离开了地面，腾空而起，殷蠡看着落落惊愕的表情，嘴角微微泛起笑。
落落看见殷蠡也跟着一起缓缓上升，虽然她跟尹霈在一起的时候也被他提着飞来飞去好几次，但是现在这个感觉那些轻功完全不一样，像是踩在云上一般，对，着感觉好像是在腾云驾雾一般。
“马上就到了。”殷蠡靠近她，轻声在她耳边说，还夹杂着风吹过的声音。
落落还沉浸在这种飞翔的奇怪感觉里面，殷蠡已经拉她往一个洞里去了，双脚着地才算是回过神来。太神奇了，刚才殷蠡完全没有碰她，她自己就这么飘上来了！
“蠡？”落落被震撼到，急于想要一个答案。
“千夜，不急，马上我会给你所有的答案。”殷蠡温柔对她，让落落只得将问题按下不提，反正呆会就会知道了。
“这里就是千寒洞了。”落落这才注意到他们现在处在一个很大天然的洞穴里面，里面还很幽深的样子，一阵阵的凉气从里面传来，沁入心脾。完全没有她开始想象中那样的寒冷刺骨。
洞穴的一角放置着两个巨大的汉白玉的方形的台子，被磨得光亮。旁边是一个书案，上面散乱着一些书籍，有些还是翻开的。
“我们进里面去吧。”殷蠡每次来千寒洞，总是会被一种蚀骨的心痛击中，却总是欲罢不能，而今天，看着落落站在自己旁边，那痛似乎减轻了不少，他在心中默默念着，千夜，我等待你已千年啊。
原本以为没有阳光射进来，内里的洞穴会是昏暗的光景，不曾料想会这么明亮，甚至比外面的大洞更加亮堂一些。落落看见墙上镶着一颗拳头大的夜明珠，正是它发出的光亮照亮了整个洞府，落落暗想，啧啧，这个珠子该是价值连城吧。
更让落落惊奇的却是那个散发出阵阵寒气的冰棺，朦朦胧胧看不真切，明明心里很是害怕，落落却像不受控制一般朝着冰棺走去。
落落一看，吓得倒退几步，躺在里面的是一个样貌跟她长得一模一样的女子，准确的说是跟梁沁煜一样的绝色容貌，而且比起落落现在这张脸，冰棺中的女子更有一分出凡脱俗的美在眉间，是真正倾国倾城的美人儿。而且她还穿着跟落落一般的深紫色长袍，连上面的五彩凤凰也是不差毫分。她面容安详，像是睡着了一般，落落试探着把手探过去，侵骨的寒意让落落清醒过来。
“她？”落落回过头去看殷蠡，眼睛里满是震惊。
“她是千夜。”殷蠡俊美的脸上没有笑容，他看向冰棺，越过落落，视线落在那女子身上，满是悲伤，连落落都感受到他的悲伤。
“千夜？千夜。”落落喃喃念着着这两个字，忽地恍然大悟，原来是这样。
“蠡，我明白了。我明白了，明白你为什么一定要留下甚至不惜用温宪的性命来威胁外面。明白为什么你会莫名对我这么好，明白为什么你会一再唤我千夜，明白为什么你要让我穿上这紫色的衣衫，想必那听雨轩也是这位千夜姑娘住过的吧。名动天下的凤凰宫宫主不过也只是个为爱伤悲的可怜人罢了。”
殷蠡听见落落的话面色一点点变白，张口要说什么，愤怒中的落落却不给她开口的机会：“想来是我张脸惹的祸罢，不该跟你的千夜长的一样，但这也不是我的错，你凭什么一厢情愿地要把我当作她的替身，我不作任何人的替身，我只是落落，也只做落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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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十三章 千年寂寥
是我太自私，妄自把你再度拖入这一切，轮回，沉沦，可是，再来一次，我依然会这样做，这千年的寂寥啊，终于要结束了吧。
――――――――――――――――――――――――――――――“想来是我张脸惹的祸罢，不该跟你的千夜长的一样，但这也不是我的错，你凭什么一厢情愿地要把我当作她的替身，我不作任何人的替身，我只是落落，也只做落落！”落落说着，心里的委屈涌上来，变成泪珠顺着脸颊流下。
殷蠡脸色苍白，不知道如何是好，他不曾料想，她会把事情想象成这样。
他走近落落，看着她脸上的泪痕，心又开始疼起来，伸出手来替落落轻轻抹去眼泪，“你就是千夜，就是我等待了千年的千夜啊。”
“不，不要再叫我千夜，我是落落，落落，我不要做替身，不要跟你一起欺骗自己！”落落听见殷蠡的话，马山激烈地推开他的手，往后退，眼泪越发汹涌，委屈跟愤怒一起爆发。
“我知道你是落落，我知道。但你也是千夜，因为，千夜是你的前世。”殷蠡看落落反应这般激烈，情急之下只好把话都说出来。
果然落落听见这么一句话，愣在那里。
“千夜是我的师妹，因受上天的诅咒，千年不得转世，而第一任转世就是你，落落。”殷蠡扬手，放置角落的一面镜子突然亮了起来，上面还出现了画面。
落落的视线被吸引过去，那不是她之前在21世纪的生活么，她看见自己抱着书本走在学校的桂花树下，旁边还有陈雨，两人笑着在说着什么。画面切换，落落看见爸爸系着围裙在厨房做红烧排骨，脸上还挂着慈爱的笑容，看得落落刚止住眼泪又吧嗒吧嗒往下掉。
有多久没有见到爸爸了，他该很伤心吧，自己就这样莫名其妙的失踪了，看他鬓角的白发似乎又多了一些呢。
“梁沁煜的灵魂附在你身上，你在水晶玄镜上见到的就是他们现在的样子，不要担心，她也是个善良的女子，会代替你好好照顾你的父亲的。”殷蠡看出落落的难过，安慰她道。
“你到底是谁，为什么知道我不是真正的梁沁煜，甚至还知道我来自另一个空间？”落落含着眼泪，疑惑问道。
殷蠡淡淡一笑，“因为是我把你召唤回来的，我耗费千年的道力才把你从那一个空间召唤回来。”
看着落落的嘴因着惊愕微微张开，殷蠡幽幽道：“我等了一千年才等到你的转世，却是在另一个空间，可是，我怎么能放任你在那异世。”
“一千年，你是说，你已经活了一千年了？”落落完全没抓住重点，只听见殷蠡说的一千年了。
“是啊，千夜，我已在这等待你千年，这一千年来我好寂寞啊。”殷蠡看着落落，眼睛里的落寞积攒了千年。
“不可能，哪有人活了千年还不死的，而况你的样子看起来才二十出头的样子。”落落只觉得他这番说辞太难以置信了。
“我们修真之人，略有小成的都可以活个几百年，而况我已经渡劫成仙了。”殷蠡耐心地给她解释着。
“那她呢，你说她是你师妹，该也是修真之人吧，为什么她会死了呢？”虽然看得出殷蠡身上是有些仙风道骨的气质，但要她一个接受21世纪科学教育的人来相信殷蠡说自己已经成仙的话实在有些困难。
落落的问题让殷蠡陷入一种复杂又有些悔恨的情绪里面，他看了睡在冰棺中千夜的绝世容颜，“她逆天而行，所以才会被惩罚的，是我不好，没有阻止她。”如果当初阻止她跟幻离开凤凰宫，也就不会有后来的种种了吧，她是悟性极高的女子，想必现在一定也已经渡劫成仙了。
“这到底是怎么一回事，我怎么越听越听糊涂。”殷蠡这样不着前后的回答让她更加困惑。
殷蠡叹了口气，他也知道这样没头绪的诉说定然是无法把这千年前的事情说清楚，沉思，他扬手，水晶玄镜里的画面忽地消失，取而代之的是一片云雾缭绕的景象。
“千夜，你过来，千年之前，在你离开人世之前，我把你的记忆保存起来，你自己看或许比我的描述来得更真切一些吧。”
落落凑近水晶玄镜，殷蠡的话让她觉得匪夷所思，人死了记忆还可以保存么，但也顾不得去质疑，看着玄镜里的云雾渐渐散开。。。
是凤凰宫，玄镜里首先出现的凤凰宫的景象，虽然跟现在的样貌有些不一样，但是那无处不在的凤凰图案让落落很容易便判断出来。
一个约摸十三四的紫衣少女从听雨轩跑出来，跑到一个十五六的白衣少年身边，娇笑着：“蠡，我的听雨轩很雅致呢，你要不要去看看啊，比你的夜阑阁一点都不逊色哦。”
“千夜，要叫我师兄的呢。”那白衣男子虽然这么说这，但语气里半点责怪也无，全是宠溺。
“知道啦，蠡。”少女仍是淘气。
落落看得真切，那少女的容颜便是冰棺中美丽的千夜，只是更加青春稚嫩，而白衣少年则是俊美的殷蠡，青涩的模样还有些腼腆，但对着千夜却是无异的宠溺。
殷蠡看见玄镜中千夜的模样，心里一片柔软，这一千年来他是靠着这些记忆才抵住了千年的寂寞。看落落被玄镜深深吸引，殷蠡却忍不住叹了口气，他这样做到底对不对，为了自己的私心，妄自把她拖入这个空间来。
命运的昭示，种种爱恨情仇都有其因果宿命，而这一切即将在落落面前展开。她真的能承受起千夜那些沉重的记忆么。
但是，从召唤落落回来的那一刻，殷蠡便已经不能回头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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千年的回忆
第四十三章 若只如初见
雪地里，耀眼如斯，只第一眼，我便再不能忘却。
-------------------------------------------------------------“千夜，想什么呢？”我回头，看见殷蠡走上楼来，看来是我走神走得太厉害，连他上来都不知道。
“师父都已经出去了两年了，都还不回来，蠡，我想师父了。”师父为我跟蠡造好这夜阑阁跟听雨轩便离开了凤凰宫，两年来一点音讯也无。
“千夜，不要担心，师父已经渡劫成仙了的，云游四方本就是师父的愿望，之前他要照顾我们才无暇出去，现在我们也长大了不能再拖累师父了。”蠡该也是想念师父的，那样温润和善的男子，把还在孩童时便失去所有亲人的我跟蠡带入这凤凰宫，抚育我们，还带我们修行，这种感情如父如师，让我舍不得，但是就像蠡说的，师父生平的愿望就是希望可以云游四方，还好，还有蠡在我身边。
“千夜，我们该一起去千寒洞修行了。”
“蠡，我今天不想去啦。”
“不行。”
蠡大我两岁，总是像兄长一般的照顾我，他是能干的，细心地打点好凤凰宫的大小事务，还要带我一起修行。我从来就不是勤于修炼的人，师父不在我就更懒了，但蠡坚持一定要跟我一起修行。我知道，他是不想自己渡劫成仙后只留我一个人在世间，所以才一再坚持要我一起修炼。
看着他温柔的眉目，我都可以遇见，他将来一定会长成像师父一样温润的男子，而况他又生的这样俊美，一定会有很多女子喜欢他吧，可惜在这凤凰山中，除了我们就只剩下世代为凤凰宫的紫门女子，真是浪费了蠡的英俊啊。
我却只得乖乖任蠡牵着去千寒洞修炼师父交代的心法，这凤凰宫好大好空，我开始有些倦了。是不是一直要在这里修炼，再修炼，然后跟这蠡一起渡劫成仙。
只是，这样的人生是不是太过于无趣了。
后来的后来，我才知道，如果当初我选择留在凤凰宫，留在蠡的身边，那么后来的种种爱，种种恨，都不发生了，我也不会背负一身的罪孽，沉沦。
可是，即使再来一次，我知道，我一定还会义无反顾选择跟幻一起离开，因为那样耀眼的男人，只第一眼，就再也无法忘怀。
---------------------------------------------------------“千夜，山顶的雪莲花开了，我们去看好不好。”蠡兴冲冲地来告诉我。
雪莲花开了啊，又是三年过去了呢，三年前还时师父带我们去赏的雪莲，而今却只我跟蠡两人了。
“好啊，我最近御风术还小有所成呢，我们来比赛吧，看谁先到山顶。”看着蠡俊美的面容，温和的笑容，我想起这些日子里备受他的摧残，老是催着我去练习御风，这下我可要好好扳回一程。
“千夜，不要啦，你明知我不擅长御风的。”蠡微微皱了皱眉头。
“我不管，就要比试，而且输了的人要答应赢的人一个条件。”看着蠡有点为难的样子，我心里窃笑，我赢定了的，虽然其他的我比不过勤奋的蠡，但御风术，连师父都称赞过我有天分的，这样的话我就可以要求蠡一个月不许逼我修炼了。
“那好吧。”对于我的任性，蠡向来是无可奈何的。
“蠡，你看那边。”我突然指着蠡的身后大声叫到。蠡马上回过头去看，我马上趁机起势运起御风术离开，待蠡满是疑惑地回头来对我说：“千夜，什么啊，我什么也没有看到。”却发现我已经走出了老远了，我大笑着：“蠡，我先走一步了哦，山顶上见。”
风定能把我的话传到蠡的耳朵里的，我都可以想象到蠡懊恼的神情了，看来我是要免于一个月的修行了，心里乐滋滋的。
果然，我到山顶的时候，空无一人，看见盛开在雪地的莲花，圣洁美丽，心灵也似乎受到了洗礼。师父也就爱它的圣洁，才在凤凰山顶种上这一片的雪莲，还为了让它能够存活下来，特地在这里加了风雪借借，让这里的气候变得适合雪莲生长。
雪莲三年一开，每每这个时候师父就会来山顶，带我跟蠡赏莲，接着便让蠡带我回宫，而他则回独自在山顶住上一段时间，直到花期结束。我从来不曾问过师父，但是总是在师父眼中看到落寞，我想也许对于师父来说，这雪莲不仅仅是雪莲吧。
听见身后的脚步声，我转过身来，笑道：“蠡，你好慢啊，我都到好一会了。”映入眼帘的却不是蠡的白衣，而是一身的玄黑。
雪地的黑，像是重墨泼在雪白的宣纸上，像不惹人注目都不行，而况站在我面前的男子，本就是耀眼。他没有蠡一样美到极致的完美面容，但是也是英俊的男子，明亮的眸子，高挺的鼻梁，微薄的唇略带着邪邪的笑容，正有饶有兴趣地大量着我。
我不曾被师父已经蠡以外的男子这样盯着看过，有些尴尬，脸也跟着有些微红了。
“姑娘在等人？”他的声音是低沉而有磁性，“不过，看来我让姑娘失望了。”他嘴角扯起的笑容让我的脸愈加红了起来。
“你是谁，为什么会在凤凰山？”对于自己莫名的脸红，我心生恼怒，质问道。
“在下不过一个喜爱雪莲的人，小人物而已，姓名就不劳烦凤凰宫千夜姑娘放在心上了。”他仍是挂着坏坏地笑看我的恼怒，仿佛一切尽在他的掌握之中一般，可是我却莫名其妙不能对他生出讨厌的情绪。
“你怎么值得我是凤凰宫的名字，还知道我的名字？”刚问出这句，我就心知坏了，这不是明摆着把自己的身份告诉他么。
果然他听见我的话，笑意愈发深了起来，“在下不过随便一猜，想不到还真就猜准了，千夜姑娘，在下有何冒犯的地方还请见谅了。”
我却一点也不想原谅他，有一种被他耍了感觉。
“这雪莲真是人间最圣洁的花啊，美到人心里，连心也变得纯净起来了呢。”他假装不曾看见我的不悦，反而赞起我身后的雪莲来，却让我心里警觉起来。他能一个人闯过师父和蠡布下的结界和幻想，来到山顶，还没有被蠡发觉，想必也是高人来的。至于他来的目的更不只是来赞叹雪莲的美丽了。
“来者是客，对于喜爱雪莲的赏花者，我们凤凰宫自然是欢迎的，只是这位公子不请自来，怕不是为客之道吧。”我定下神来，如果这人是为着雪莲来的，那我就不客气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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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十四章 蠡的坚决
莫名，我就不舍见你受伤害。
是缘，亦或是孽。
―――――――――――――――――――――――――――――――“来者是客，对于喜爱雪莲的赏花者，我们凤凰宫自然是欢迎的，只是这位公子不请自来，怕不是为客之道吧。”我定下神来，如果这人是为着雪莲来的，那我就不客气了。
“千夜宫主大可不必如此紧张。”那男子脸上带着戏谑的笑容，似乎在看我笑话一般，“凤凰宫名动天下，一般的宵小自不敢来放肆的，至于我，自然是没有恶意的。”
“我怎么知道你有没有恶意，你擅自闯入我凤凰宫的地方，我自然不能轻易放过你。”我一窘，微怒。
“那请问姑娘要个如何不放过法呢？”他语气的里尽是狂傲，看来他闯过了重重关卡，对于自己本领倒是自信得很啊。我看不出他的气息有多强大，但也不敢轻视他。
“擅闯者，死！”我还没有回答，就听见他身后传来冷冷的声音。是蠡，我看见一身白衣的蠡从他的身后走来，面色铁青。
“蠡。”我马上迎上去，他将我护在身后，面色一缓，给我一个安心的笑容，接着又是一张冷脸对这那黑衣男子。
“想必这位就是凤凰宫年轻的殷蠡宫主了，久仰久仰，只是令师的风范似乎在宫主身上并无体现呢。”他仍是大刺刺的样子，我看见蠡的表情愈发严峻起来，这是我从未见过的蠡的样子，他在我跟师父面前总是温润和善的样子，即便对待紫门中人也是彬彬有礼的，但此刻我却明显感受到他的敌意，从他的身体里面散发出来，笼罩了整片雪莲地。
“敢问阁下是？为何擅闯我凤凰宫？”蠡并不理会黑衣男子讽刺之言。
“在下江南苏幻，来凤凰山是为家母讨一株雪莲做药引，还望殷蠡宫主成全。”他虽然说的恭谨，但表情仍是狂傲的样子。原来他是江南苏家的人，苏幻，苏幻，我在心里默念了几声，他好似感知到了什么似的，朝我这边看了一眼，接着又转向蠡那边。
“原来是苏家的人，难怪这般目中无人了。”蠡也感受到他的狂傲，心中满是不悦，我看见他背在身后的手已将拳头握紧。我心下一凛，蠡是真的生气了。
“目中无人？苏家的人怕是不及贵宫中人吧。”苏幻也是一步也不让。
“没见过来向人讨东西还这般猖狂的。”蠡语气中的怒意已经很明显了，但是那苏幻似乎还是一点也不知收敛。
“救人一命胜造七级浮屠，你们修行的人不是最讲究这个的么，怎么，难道殷蠡宫主不舍得这一朵雪莲来救人一命，我总是听说凤凰宫的宫主最是有救世心怀，想必说的是令师了。”苏幻挑衅意味愈加明显。
“这雪莲是师父种下的，任何人都不得动它们，至于你这种狂妄之徒，擅闯凤凰宫已是死罪！”蠡的话一出口，我便感觉到周围的气场都改变了，一种压迫之感迎面而来，蠡还是刻意回避了我这边的攻势，但我仍是觉得杀意浓浓。看来蠡的修为又有所精进了，不是我这种懒于修行，只想怎么逃避修炼的人比得上的。我开始担心对面的男子，他看起来不像是修行中人，顶多也就是武功比较好，才能侥幸逃过重重关卡，而蠡不会手下留情。
我看见苏幻的衣袍开始鼓起来，他仍强装镇定的样子，面上还带着古怪的笑意，我的视线集中在他的笑容里，微微皱起眉，为他担着心，甚至有一瞬间生出想法想叫蠡放过他。
苏幻缓缓抽出配剑，锋利的剑刃在雪光照映下闪着寒光，用剑指着蠡，清亮的眼睛竟有一丝的悲壮绝望，一闪而逝，马上又换上那种不羁的笑容。
“既然宫主不肯割爱，那苏幻只得自己来取了。”高高束起的发被风扬散，蠡制造的风雪越发凛冽，但是苏幻仍牢牢站定，竟有一种王者气势散发出来。
“蠡，雪莲不喜杀气，杀气愈盛花期越短。”我忍不住出声，不想见蠡伤他，只得编出这么个理由，不顾不得蠡会不会怀疑了。
果然，蠡偏头，深深看了我一眼，看得我一慌，不敢迎上他的眼睛，只得假装看向别处。
“既然如此，我不在这里杀你，免得污了师父的雪莲，只要你有本事靠近那一片雪莲我便让取走一株，我给你半个时辰，半个时辰后，就别怪我手下不留情了。”蠡手上的力道轻了几分，风雪也不那么盛了，我心微微一放，看向苏幻。
“一言既出。”苏幻自是不会放过这样机会。
“驷马难追。”
蠡在雪莲附近建一片透明的结界，流动着七彩的光晕，看来蠡真是对这个苏幻一点好感也无，连防御能力最高的结界七色幻影结界都用出来，这个结界可是很伤道力的，如果是我的话估计连一炷香的时间都撑不到。而且这个七色幻影结界还可以将加诸在它身上的伤害力反弹到施加身上。
“蠡，你这样做很伤身的。”我在蠡耳边轻轻说，怕他出什么事情。
“无妨，半个时辰我还是撑得住的。”蠡的脸色微微有些苍白，是道力在迅速流逝的表现，但他仍是对我微笑着，示意我不要担心。
“蠡，其实不必如此，不过一多雪莲而已，虽然这个苏幻是狂妄了些，但也不像坏人，而况他还是为了救治母亲才来的，不如。。。”看着苏幻试图用长剑来划开结界，却一再失败，反而黑色长衫被结界反弹的剑气割破了好几道口子，还有一道伤及皮肤，微微渗出些血丝。我有写不忍心，虽然有些恼怒他的狂妄，但细细想来也没什么可憎之处，罪不至死，不想这样耀眼的男子死在这里。
“不行！”蠡激烈的反应超出我的想象，“雪莲是师父留下的，而且之前他伤害了你。”
“伤害我？没有啊，他只是言语间有些轻浮狂妄罢了，并没有伤害我。”蠡的话让我诧异。
“即便是轻浮狂妄也不行，我不会允许任何伤害你，任何伤害你都要付出代价！”蠡第一次露出这样的坚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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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十五章 凤凰玉坠
看你倒在雪地里，我不知所措，心，却隐隐作疼。
――――――――――――――――――――――――――――――――――――“即便是轻浮狂妄也不行，我不会允许任何伤害你，任何伤害你的人都要付出代价！”蠡第一次露出这样的坚决。
蠡的话让我不知所措。
心里暖暖的，我明了蠡对我的好，只是这样坚毅的蠡让我有些陌生，我的蠡应该是温文尔雅，不愿轻易伤害任何人的善良男子。
“蠡。”我出声唤他，却不知道说什么好。我如何去开口指责他的好。
“嗯哼。”苏幻那边传来一声闷哼，被剑气割开的口子越发多了起来，血流如注。他仍是执著地试图劈开结界，不断用上力量更加的强劲的招式，同样的反弹的力量也更加大。
在他脸上已经看不到笑容，嘴角坚毅，那些招式都是极耗费内力的，一炷香的时间，已经有些疲态了。看着他执拗的样子，我的心莫名疼了起来。
想必雪莲对他一定是非常重要吧，才会让他明知道不可为仍为之。
我终于忍不住出手，几把风刃出手，虽然我也没有把握可以打破结界，但我知道蠡一定不会让我受伤。
果然，蠡看我的风刃一出，面色大变，马上将结界撤离，接着马上抱住我，把我护住，不让结界反弹的力量伤到我。
“蠡。”我对着他甜甜一笑。
“千夜，你做什么，你知不知道这样很危险！”蠡满面怒容，他从未对我这样大声说过话，看来这次真是气急了。
“我知道蠡一定会保护我的。”这的确是我心里的话，但又有些愧疚。
蠡听了我的话，面色变得柔和了些，将我松开，“既然你一定要救他，那我就放过他好了。”一脸的无可奈何。
“蠡，谢谢你。”心里暖意愈盛，不管什么时候，不管我做了什么过分的事情，他还是一如既往地宠着我，包容我的任性。
“哈哈。”结界消失，苏幻轻易地就拿到了雪莲，他的血染红了一片雪地，还些洒落在雪莲上，触目惊心。看他面色苍白，脸上却有孩子般纯净的笑容。
“拿到东西就赶快走，不要污了我的雪莲。”蠡对苏幻仍是冷冷的，只是碍于我才放过他的吧。
“谢谢你。”他是看着我说，苍白的笑容却是真挚的。
“你快些下山去吧，雪莲枯萎了便失去了功效。”看他摇摇欲坠的样子，我皱了皱眉，隐隐有些担心。
话音刚落，便见他手握着雪莲倒下。我惊叫一声，连忙跑过去，他双目紧闭，但还是有脉搏气息的，那些被剑气划开的伤口，还在汩汩地流着血。
“苏幻。”我迅速点了他的几大穴，先止住了血，但他仍是昏迷不醒。
“蠡，怎么办？”我回过头去看蠡，他背着手，脸色很不好的样子。
“别看我，我不动手杀他已经是很仁慈了，不要指望我会出手救他。”蠡的话语冷冰冰，但我看得出他还是有些担心与动摇的，他本就是善良的男子。
“蠡，你救救他，算我求你好么。”我摸着他的手指冰凉，也顾不得蠡生不生气了，“今天御风术的比试，我赢了你要答应我一个条件的。”情急之下，我只好用这个来要挟他。
果然，蠡一听我的话，面色一变，认真地看着我，眼神很是复杂，有叹息又似有伤心还有些无奈，我被他看的有些内疚，蠡对我这么好，我怎么可以这样来勉强他，只是人命关天的，我也顾不了这么多了。
良久，蠡轻轻叹了口气，“好吧，就依你。”说着便走了过来，从我手中接过苏幻，“先回宫去，这里寒气太重。”也不看我，径自带着苏幻便朝宫中飞去。
我连忙运起御风之术，紧随其后，不敢说话，蠡一定很失望吧，我为了一个外人这样逆驳他的意思。看蠡手中的苏幻，脸色愈发地白，心隐隐地疼，蠡答应要救他，定然是会没事的，我默默对自己说。
――――――――――――――――――――――――――――――――――蠡的医术果然深得师父真传，在他的调理下，苏幻的脸色渐渐有些血色。蠡的疗伤术一收，平复了一下气息，从袖子里掏出一颗药丸，“我去叫紫意来给他包扎一下伤口，把这颗药丸一吃就无大碍了。”
“不用麻烦紫意了，我来就好了。蠡，你累了吧，先去休息下，这里交给我就好了。”我不假思索便说出来，蠡看了我一眼，略有深意。
“那好吧。”说完将药丸交到我手中便离开，只留下我跟昏迷中的苏幻。
我拿出药箱，将他的衣服小心地剪开，尽量不碰到他的伤口，不一会，他的上身便赤裸在我面前。他的身上大大小小的口子有十来道，虽然已经不再流血，但是血肉翻开的样子仍是有些骇人。我用再伤口上洒上金创药，淡黄色的粉末融化再血肉中，他似乎感觉到疼痛，眉头微微一皱，但没有睁开眼。接着用纱布给他细细缠绕起来，我不敢用力，怕又弄疼他，接过伤口包了我近半个时辰。又将药丸喂他服下，这才放下心来。
小时候跟师父学习一些武功招数的时候受过一些伤，开始修行以后就基本没有见过血了，今天猛然间见到这么多伤口，开始还不觉得，现在闲下来只觉得头都有些晕晕的。一定很疼吧，我想，用手指抚过他胸膛的皮肤，他的皮肤很白，但是肌肉紧实，身上有很多的伤疤，大大小小，胸口那里有很深的疤痕，疤痕顺着皮肤展开来，看起来还有些狰狞。
我的手指停留在那疤痕上，轻轻地抚摸，他忽地轻颤了一下，我连忙把手缩回来，脸微微有些发烫。不由心生懊恼，我这是在做什么啊，他之于我不过是一个陌生男子。
定了定神，才又敢去看他，他身上缠绕着白布，束起的长发在一番折腾之下也又些凌乱，但这些一点都不影响他的英俊，我掀起被子想将他的上身也盖起来，突然看见他的腰上挂着的凤凰玉坠，猛地一震，急急自他腰间取下．
这不是师父的玉坠么，为什么会在他这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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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十六章 下山爱 （上）
下山，爱。
是为着师父，亦或是为你，――――――――――――――――――――――――――――――我将玉坠握在手中，没错，这样温润的质感，凤凰形状，甚至在凤尾处一个小小的裂口，都昭示着这就是师父的那枚玉坠。
为什么会在苏幻这里，难道师父遭遇了什么不测。
我的心有些慌乱，但转念一想，师父都已经渡劫成仙了，怎么会被凡夫俗子给伤到呢，不由笑自己关心则乱。想必这苏幻是见到过师父，另有一番机缘吧。
我将玉坠放下，细细为他盖好被子，看他呼吸平稳，面色也红润了些，才放心地走出房间。才发现原来紫意一直在屋外候着，想必是蠡让她来的吧。
“千夜宫主。”紫门中人对于凤凰宫一直都是忠心耿耿，得缘于几百年前师父顺手救过面临灭族之灾的紫门，感念师父恩德的紫门便立下每一代送十名灵巧女子入宫来服侍凤凰宫宫主的家训，师父拗不过他们的意思，只得在他们的家训上加上一条年限，每代的女子只需服侍五年，五年期满便可下山去。
即便如此，师父仍是觉得有些不忍，毕竟一个女子的青春短暂，她们却要在这凤凰宫里耗费五年。
紫意是这一任的侍女中最出挑的一个，灵巧又懂事，将凤凰宫上上下下打点得很是得当，我已经听蠡夸赞过她好几回了。
“紫意，待那位公子醒了，你便来听雨轩叫我一声，好么？”
“是的，千夜宫主。”紫意低着头，温顺恭敬。
“那就麻烦你了。”我点点头，果然是个伶俐的女子，话语不多，但声音很是温婉动听。
“这是紫意应该做的。”
信步走回听雨轩，紫优早就为我点上了檀香，将衣物放在浴室里。今天这一番折腾，的确是想好好在温泉里泡泡。蠡知道我喜欢泡活水温泉，才特地央求师父帮我在这里建起的听雨轩，也就把这天然的温泉改造成了我的浴室。
在温水里泡着真是舒服啊，一天的劳顿仿佛都随着热气散开，消逝。
蠡该在生我的气吧，他的确也是为我着想，才对苏幻态度恶劣的，我却一再保苏幻。唉，想到这里我轻轻叹了口气。
“苏幻。”我轻声唤着他的名字，一点一点入心来。只见第一面便让人移不开目光的耀眼男子，有着英俊的面容和带一点邪气的笑容，可是那种王者之气却是怎么也忽视不了的。
眼前又出现他握着雪莲，面色苍白，对我笑着说谢谢的画面，心里一疼，总觉得他的狂妄只是面具，而那孩子般纯净的笑容才是真实的他。
想着想着，意识有些涣散了，只看得见重重水雾，热气腾腾，缭绕在眼前，恍惚间又见苏幻的笑颜。
耳畔传来声声呼唤“千夜，千夜。”好似蠡的声音，但是好困啊，不想理会，不想睁开眼。。。
不知道过了多久，睁开眼睛，朦胧间看见蠡的俊美的面容，眉目间有些焦急，在环顾四周，已然在我的床上了，我不是在泡澡么，心下一凛，我一定又是在温泉里泡太久昏了过去被蠡抱出来的。
“你醒了。”蠡还是很温和的样子，我怯怯地点点头。
“没事了吧，头晕不晕？”蠡有些不放心。
“嗯，没事了。”
“千夜，我说过很多次了，泡温泉不要泡太久，今天要不是我正好过来。。。”果然蠡是不会轻易放过我的。
“可是好舒服嘛，我都不舍得出来。而且，我知道蠡一定会来救我的嘛。”我露出甜甜的笑容，讨好地地看着蠡。
“唉，拿你没办法，以后不许了。”蠡装出严肃的样子，可是眼睛里的温情却是怎么也骗不到我的。
“好啦好啦。”我坐起来，“蠡，我饿了。”折腾了一天，都没有吃东西，还昏过去一次，五脏庙早就在策动造反了。
“我叫紫优帮你备下了吃食，起来吃吧。”蠡一副拿我没办法的表情。
“我就知道蠡对我最好了。”我乐呵呵地跑到桌边，闻着辣椒的香味不由得口生津液。
“刚才紫意来过。”蠡端起一碗鸡汤递给我。
“紫意？她说什么，是不是苏幻醒了。”我夹了几根嫩笋放入口中，加入腊肉爆炒的冬笋果然好吃。
“嗯，苏幻醒来说要见你。”蠡一说起苏幻就是一张臭脸，很是不爽的样子。
“呆会吃完去看他。”看蠡一脸不情愿的样子，“我在他腰间看见了师父的玉坠。”
果然，蠡一听到玉坠，跟我当时的反应是一样的，惊诧，“师父的玉坠为什么会在他那里？”
“我也不清楚，打算等他醒来问他的，师父那么厉害，我想苏家的人还没有本事动得了师父，也许是他另有机缘呢。”
“嗯。”蠡想了想，点点头赞同我的话。
―――――――――――――――――――――――――――――――――――走进苏幻的房间，看床上空荡荡的，不由一惊，再看，原来他站在窗前。
“你怎么起来，伤口还没有还，不要乱动才好。”紫意按照的我的吩咐给他找来了件黑色长衫，此刻他正披着，看不见伤口包扎的痕迹。
他回头看见我，又是带着那种邪气的笑，“千夜宫主来了啊。”说罢踱步过来，直直看着我，看的我脸一点点发烫。
“你身上的玉坠从何而来？”蠡大概也感觉到他的视线集中在我身上，一阵不悦，但看见他腰上挂着的凤凰玉坠，才克制着没有发火。
“你说的是这个么？”苏幻取下腰间的玉坠，在手中把玩，“难道殷蠡宫主不认识令师的信物么？”
“真的是师父给你的？”我大喜，师父一走就是两年，音讯全无，此刻却突然从苏幻的口中听说师父的事情，我控制不住上前拉他的手臂，他一吃紧，眉头微微一皱，“嘶”的一声从他喉间逸出，我这才意识太过用力怕是扯到到他的伤口了。
“对不起。”我连忙松开手，退后，“我只是。。。”
“没事。”他不待我说完，连忙说道，话语间竟有些温情脉脉，“我明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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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十七章 下山爱（中）
“我可以理解千夜宫主对令师的想念，就我所见到的天逸大师的确是令人心生敬佩景仰的长者。”苏幻谈及师父时收敛起他坏坏的笑容，带着尊敬的神情，清亮的眸子里尽是光芒。
“你见过师父？”我更加急切，却也顾念着他的伤，不敢上前去，一旁的蠡也认真地听着苏幻说话。
“家母的病幸得天逸大师出手才能得救，也是大师叫我来凤凰山取雪莲来为母亲配药的，这玉坠便是大师交与我的信物，不想。。。”苏幻扬起手中的玉坠，通透的玉坠在烛火映照下温润剔透。
“是师父叫你来的？”我跟蠡同时惊道，互相看了一眼。
“嗯。”苏幻点点头。
难怪他可以轻易地闯过凤凰山的重重迷障，只是为何他不早些说出来呢，我正疑惑着，蠡已经问出口：“那之前你为何不言明呢？”
“我不曾料想凤凰宫的待客之道是这般。”说罢，苏幻用眼睛斜看了殷蠡一眼，意有所指。
“轻佻狂妄之徒，我凤凰宫不欢迎！”殷蠡也被他的话激起火气。
但苏幻只是在殷蠡面前扬扬玉坠，一脸得意之色。我觉得有些好笑，他们像两个小孩子一般斗嘴，也是有趣得紧呢。
“蠡，既然他是师父叫他过来的，我们就把雪莲给他吧。”暗暗拉拉蠡的袖子，轻声在他耳边说道。
蠡脸色很不好，不置可否。
“苏公子，既然是师父叫你来的，雪莲我们定会让你带走的，只是你剑伤未愈，还是在这修养几天吧。”
我的话一出口，蠡跟苏幻马上将视线集中到我身上。
“承千夜宫主美意，多谢。”苏幻的目光让我看不真切，清亮的眸子却看不到底。
蠡不说话，俊美的脸上写着他的不满，但我知道他是不会在外人面前数落我的。
“夜深了，苏公子早些歇着吧，有什么吩咐可以叫紫鸳，她就在隔壁的小屋中。”我拉着蠡退出房间，苏幻的眼神让我有些不自在，只想快些离开。
一路无语。
“为什么要留下他？”走到听雨轩的竹林，蠡终于开口了，语气淡淡的，好似他从来没有为此事生过气一般，就像是在问“吃饭了么？”一般平常。
“蠡，你对他有敌意。”我叹了口气，指出蠡的心事。
“我没有，我只是不喜欢轻佻狂妄的人，而他恰好是。”蠡急着辩白。
“不，蠡，你明知道他不是的。而况他带有师父的玉坠，我想师父定然也是喜欢他的吧。”不知道为何，我就认定那些轻佻的话语狂妄的举动只是他的面具而已。
“那给他雪莲就好，何必要留他在这里。”
“因为我想从他那里知道师父更多一点的消息。”说着，声音便低了下来，“蠡，我好想念师父啊。”
蠡见状，过来拥我在怀里，他的怀抱一如既往的温暖，我闻到淡淡的青草香味，“蠡，你也很想师父吧。”
“嗯。”蠡应了一声，将我拥得更紧。
赖在他怀中的我，却困惑了，我真的只是因为师父才留下他的么？不愿意去想，因为不想面对真实。。。
―――――――――――――――――――――――――――――――――――“苏公子看起来恢复得不错。”走进苏幻住的小院，他正在林丛中练剑，剑招凌厉，每一招都是杀招，一旁的树叶飘洒在空中，随着他翩翩起舞。
虽然我很可以明显地感知来自苏幻身上的危险气息，但仍然忍不住想要靠近，我安慰自己我只是想得知师父的讯息，仅此而已。
他听见我的声音，身形一滞，接着收势，站定看着我微笑，“有劳千夜宫主关心，苏幻愚昧，不知宫主这话的意思是不是暗示苏幻应该离开了。”
“不。。。你误会了，我没有那个意思。”我急着辩白，忽而看到他戏谑的笑颜才意识原来他是在戏弄我，暗自懊恼，“公子想太多了，千夜并无他意。”
“哦，是吗。那是苏幻唐突了，还请宫主不要介意。”他似乎很喜欢看我窘迫的神情，清亮的眸子一直盯着我看。
一时之间，空气里弥漫着尴尬的因子。
良久，我记起来这里的缘由，开口道：“敢问苏公子是何时遇到家师的？可否将当时的情形跟千夜说说。”
“原来千夜宫主是为这事情而来的啊，我还以为是来看我的呢，看来是我自作多情了呀。”本来慢慢在恢复正常的气氛又被苏幻的调侃弄得奇怪起来。
“苏公子。。。”
“玩笑之言，还望宫主不要放在心上。”还没等我想如何应答，苏幻就已经笑笑地把话圆过去了。
“还是一个月前，我母亲得了急症，名医们都束手无策，我只得在城内贴出告示，希望有高人可以来为我母亲诊治。也是不幸中的万幸，那张告示恰巧就被大师看到。。。”苏幻开始述说见到师父的情形，脸上的戏谑消失不见，取而代之的是一种尊敬与仰慕的神情。
我认真地听着苏幻的话，师父慈爱的笑容又仿佛出现在眼前一般，眼眶渐渐湿润。
“。。。大师把玉坠给我，教给我上山之法，命我来取了雪莲做药引。”苏幻的话将我唤回，“事情的经过就是如此。”
“谢谢你，苏公子。”沉默良久，我才从情绪里出来，给他一个微笑。
“不必客气，要谢，也是我欠你一个谢谢。”苏幻又露出那种孩子般纯净的笑容，看着我，此刻他的眼睛里干净得没有一丝杂质，“如果没有你，可能我已经死在山顶了。”
“举手之劳，公子不必放在心上，而况你握有师父的玉坠，我们招待你是应该的。”看着他这样的笑，我的心情也愉悦起来。
“我的伤也好得差不多了，看来令兄的医术已经深得大师真传了呢。”苏幻出口夸赞蠡，让我有些意外，他们两人看起来互不喜欢的样子，“不要这样看我，虽然我是不喜欢殷蠡宫主，想必他也不喜欢我吧，但他终究救了我一命不是，我苏幻不喜欢欠人家的，所以这份就算我先欠他的，以后总是要还的。”
他说这样的话，我却一点不觉得突兀，甚至觉得这才就是他原本的样子，孤傲的，不肯轻易接受别人的恩惠，却又似耀眼星辰，让我移不开目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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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十八章 下山爱（下）
“我想明天就下山去，家母的病恐怕经不起长时间的拖延。而况天逸大师还在家中，我也不好耽误大师的时间。”苏幻看着我，欲言又止。
“也对，病越拖越重，我为你去准备雪莲，明日就可下山。”我想了一下，问道，“只是你的伤口真的不要紧了么？旅途劳顿，不利于伤口的愈合呢。”
“已无大碍。”他淡淡一笑。
“那就好。我去为公子打点一下。”
不待我走出小院，就听见苏幻叫住我，“千夜宫主，等一下。”
我停下脚步，回头看他，“苏公子，还有什么事？”
“千夜宫主，可否愿意跟我一起下山？”苏幻迟疑了一下，还是说了出来。
“啊？下山？”我一惊。
“千夜宫主想不想见见大师？”苏幻的话击中我的软肋，“我想大师一定也想见见宫主吧。”
师父，是啊，跟苏幻一起去江南便可以见到师父了，我怎么都没有想到这一点，可是蠡会让我下山么，想到蠡，雀跃的心情马上就暗淡下来，蠡一定不会准我去的。
“多些公子好意，可是我。。。”我心有些不甘，这样就错过跟师父见面的机会。
“千夜宫主是在担心殷蠡宫主不同意？”苏幻一语道中我的担忧。
我点点头，也没什么好隐瞒的，蠡定然不会放心我一个人下山去，而他要在宫中主持大小事务自然也不能同我一起去了。
“也是苏幻身手这般不济，自然是不能放心把千夜宫主托付给在下。”苏幻自嘲道。
“苏公子误会了，是千夜从未下过山，所以。。。”我急急道，不想看他落寞的脸。
“那宫主想不想跟苏幻一起走呢？”他似乎决定结束这样迂回的谈话，直入主题。
“我是想去见师父，可是。。。”从未见过外面的世界，是不是也是一种遗憾呢。
“那就好，请千夜宫主回去打点一下，今夜子时，来这里便是。”苏幻淡淡一笑，似乎早就预料到我会是这样的答案。
“子时？我们要偷偷溜走？可是蠡。。。”我这样走掉蠡会担心死吧，而况我们能在蠡的眼皮子底下溜走吗？
“请不要告诉殷蠡宫主，这是我们的秘密哦。”苏幻露出可爱的神情，我的心跳忽地露跳一拍，这是怎么样一个男人，时而邪气，时而纯真，而我真的要跟他一起离开么？
心里犹豫着，头却鬼使神差一般点了点，应下“嗯。”
不知道是怎么走回听雨轩的，脑袋里尽是苏幻可爱的表情，以及要背着蠡离开凤凰山的愧疚感。
“千夜。”忽地听见蠡的声音，猛地抬头一看，蠡不知道几时已经到了我房里，他温柔看我微笑，白衣飘飘的他真是好看呢。
“在想什么呢？我进来都不知道。”蠡走近摸摸我的头。
“啊？没想什么啊，发呆而已。”我挤出一个笑容，看着蠡俊美的面容，心里的愧疚又增加了几分，蠡对我这样好，“你怎么来了啊？”
“水之凝结练得有些不顺畅，便来看看你。”蠡温柔抚着我的长发，发丝一缕缕自他指缝间滑落。
“蠡，你也太勤奋了点吧。不过师父知道了该很欣慰吧，虽然我这个徒弟比较懒一点，但是还有蠡来继承他的衣钵啊。”
“傻丫头，你就是太懒，师父都说你的天赋高于我呢，不过既然你这么懒，那就只好我来修行，然后保护你罗。”蠡说得理所当然，我听得心里暖暖的。
“呵呵，那你一定要好好练呢，我的安全可是都握在你手中啊。”听见我的话，蠡笑而不语。
“刚才苏幻跟我说他明日下山去，我已经把雪莲交给了他。”忽地，蠡说起了苏幻。
“哦，是吗？他的伤就好了啊。”不知是因为心虚还是怎地，我竟没有告诉蠡我早就知道了，而是装出一副毫不知情的样子。
“好的差不多了，我还让他带了几颗有利伤口愈合的药丸下山。”蠡淡淡道，“你要不要跟他去道个别？”
“道别？呵呵，不用了吧。反正都是以后都不会相见的人了。”蠡的话让我有些慌乱，只能用笑声来掩饰。
“哦？我还以为你跟他会有话要说，这几日我看你去他的小院还挺勤快呢。”蠡若有所指的话，让我不好怎么回答才好。
“哪有，我都是去问问师父的是事情。。。”我辩白道，因为知道蠡定然是不喜欢我跟他走的太近的。
“我明了。”蠡点点头，“我并没有怪你，我也很想念师父，只是师父他有自己的事情，不能一直陪在我们身边。”
“嗯。”如果蠡知道我要去找师父，会不会很伤心，我走了凤凰宫就剩下他一个人了。想到这里，我更加犹豫，真的可以跟苏幻离开么？
“好了，你早点休息，我先回去了，紫意刚才找我有点事情。”蠡正欲离开，却被我叫住。
“蠡，如果有一天，我跟师父一样离开了凤凰宫，你会怎样？”
“我会去找你，然后把你带回来。”蠡的回答不假思索，“师父可以照顾好自己，而我想好好照顾你，保护你。”
眼眶湿润，却不知道该说什么才好。
“傻丫头，别乱想了，乖。”蠡拥我在怀中，笑着说。
“嗯。”我点点头，“蠡，你对千夜最好了。”
“我不对你好对谁好呀，傻千夜。”蠡笑容温和，让我安下心来，“乖乖的，我先走了。”蠡放开我，转身离去。看着他纯白飘逸的背影，我的眼泪终于忍不住掉下来，蠡，对不起，我还是要离去，你可否会原谅任性的我。
为着师父，亦或，为着苏幻。
子时，我如约而至。
苏幻一身黑衣，清亮的眼睛里尽是笑意，“千夜宫主果然准时。”
“叫我千夜吧，出去了低调点才是。敢问公子，我们要如何才能下山而不被蠡发现？”我问出了心中的疑问，就算是我也没有把握完全掩盖自己气息的情况下来闯过凤凰山的关卡。
苏幻笑着不说话，自腰间取下凤凰玉坠，默念了几句，只见玉坠忽地腾起在空中，发出碧绿柔和的光芒，将我跟苏幻笼罩在其中，苏幻低声道：“抓紧了。”
原来是师父的传输术，难怪他这般有把握。
在一片绿光中，我却想起压在听雨轩书桌上的纸条，明早，蠡见了会不会难过？
“蠡，我去找师父，勿挂勿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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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十九章 离殇 蠡伤
彼时，我并不知晓，这一别，便是永久。
――――――――――――――――――――――――――――绿光渐隐，月光清冽，我才渐渐看清周围的事物。看周围树林密集，青草芳芳的样子，我才明白原来我们还只到了凤凰山脚下。看来玉坠上师父加注的法力并不强大，只能支撑我们下山。
“前面不远处备有马车，走吧。”苏幻自玉坠祭起时就握住我手，到现在仍没有放开的意思，拉着我就往前走。
不一会，一辆马车便出现在我们面前，还有几个穿藏青色劲装的男子立在马车旁，看见苏幻走过来马上前来行礼，“少主。”
“雪莲已经拿到，出发吧。”苏幻看他们都用眼光偷偷打量着我，有些不悦，握住我的手一紧，凌厉的眼神一扫，那些男子马上将目光收回，站在一旁还微微有些颤抖。
“走吧，这里还是凤凰山的地界，我怕殷蠡宫主会发现。”他对我说话时已经收敛起凌厉的气势，态度温和了些。
“嗯。”我点点头，正要上车，忽地听见后面传来呼唤声，“千夜。”我心下一凛，是蠡！
我迅速地转身，果然见蠡一身白衣站在不远处，脸上有着难以掩盖的悲伤和气愤。
“蠡，我。。。”我不知道说什么好。
“千夜，过来。”蠡仍是尽量温柔对我，虽然我看得出他眼睛里写满了难过，是啊，是我抛下他一个人的，“我带你回宫。”
我心里满满的愧疚，下意识便要往蠡那边走去，突然感觉手上吃痛，原来是苏幻加重了力道，我偏过头去看他“千夜，不要，你不是想见天逸大师么？”他原本凌厉的眼神里我竟看了些许的祈求。
“蠡，我想去找师父。。。”我怯怯地说，不忍看蠡的难过。
“千夜，师父有自己的事情要做，你一个人去找他我不放心，跟我回去好不好。”蠡仍是温润的男子，即便再难过也不舍得对我凶。
“可是，我好想师父，你就让我去看看好不好，等我见到了师父，一定很快就回来，一定。”好不容易有师父的消息我不想就这样错过了。
“殷蠡宫主大可放心，我们苏家定会护得千夜宫主周全。”一直没有开口的苏幻帮腔道。
“住口！”蠡大概是气愤于苏幻带我离开，“我早知你这等不怀好意，唆使千夜离去，究竟是为何故？”
“不怀好意？哼，既然殷蠡宫主已然这么认为，又何必来问我，我只道千夜不似某人一般冷血，思念亲人乃是人之常情罢了，可是有人却偏偏要阻挠。”苏幻也被蠡说得火气上头，言语间激烈了许多。
“蠡，不是苏幻的错，他也是一番好心。”我不能任由他们这般争执下去。
“他是一番好心，呵，那便是我冷血落，硬生生横加阻挠！”蠡情绪有些激动，声音也便大了。
“蠡，你明知我不是这个意思。”我急了，却也不知怎么解释才好。
蠡看着我，不语，良久，激动的情绪像是被控制住了一般，微微叹了口气，声音也低下来：“千夜，你真的不跟我回去么？”
“蠡，对不起，我想去看看师父。”我狠下心来，看着蠡的脸一点点变白，心也跟着疼起来。苏幻似感觉到我的难过一般，握紧我的手，自他手心传来的温暖，让我好过一点。
“那你还会回来么？”蠡的悲伤气息渲染开来，风轻轻吹动，练一旁的树木也似在悲鸣一般。
“嗯，我会回来，一定。”我点点头，强忍住眼泪。
“好，那你去吧，要好好照顾自己哦，有什么事用玉坠唤我便是。”蠡挤出笑容，看着我，这温润如玉的男子收敛起悲伤的气息，给我笑容。
我点点头，不能出声，怕一出声眼泪就会不可收拾。
“苏幻，还请你好好照顾千夜，如若千夜有任何闪失，我殷蠡定不会放过伤她的人！”
“宫主请放心，千夜是我苏家的贵客，我自会护她周全。”
“千夜，启程吧，我在这里看着你走。”蠡并不看苏幻，只是温柔看着我，“御风术会消耗内力，你还是跟他一起坐马车走吧，路上小心。”
我除了点头，什么话也说不出来。任凭苏幻拉着我，跃上马车，放下帘子，终于，马儿扬蹄启程，我冲到车窗边，掀起布帘，回过头去看蠡站在路中央，白衣翩翩对着我微笑，他的身影渐渐远去，看不真切了，我的眼泪终于忍不住掉下来。
蠡，对不起，我会很快回来的。
苏幻松开我的手，自背后将我轻轻拥住，并不说话，只是拥住，他身上没有蠡的青草味道，却另有一种淡淡的气息，让我缓缓安定下来，靠在他身上沉沉睡去。
梦里，有蠡温暖的大手抚我的长发。
彼时，我并不知晓，这一去便是再也回不来了。
―――――――――――――――――――――――――――――――――――――苏家并我没有料想中的奢华，只是一座江南小院，处处显得别致清雅些，倒也没什么特别的了。但这乌苏城中的人，似乎都对苏家的人格外尊敬。
“我苏家本是皇族后裔，这乌苏城中的人大多是前人的追随忠臣的后人。”苏幻似看出我的疑惑一般，解释到。
“哦。”苏幻领着我下车，苏家的下人早早地便在门口候着，整齐的一排，训练有素。
“累了吧，先去休息一下，呆会我带你去见大师。”这些日子的相处，在我面前已然看不到他的狂傲不羁，待我大多时候都是彬彬有礼的谦谦君子形象。
“我不累，我想早些见师父。”我摇摇头，心中已被马上就要见到师父的激动所填满，哪里还顾得上什么劳累不劳累的。
“那好吧，我带你去吧。苏福，去告知天逸大师，就说我已经取回了雪莲。”他淡淡一笑，吩咐下去。
只见领头的那个走上前来，对着苏幻作揖，接着说道：“少主，天逸大师日前已离开苏家，所夫人的病已不大碍，只待少主取回雪莲照着药方给夫人服下便可根治了。”说着还自袖箭掏出一张药方。
我凑过去一看，果然是师父的字迹，飘逸而洒脱。
“你说，师父走了？”我不愿相信，千里迢迢，居然是擦肩而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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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五十章 暗香袭来
暗生的情愫，如墙角梅，不见满树花枝，却是暗香袭来，阵阵。
―――――――――――――――――――――――――――――――――――“你说，师父走了？”我不愿相信，千里迢迢，居然是擦肩而过。
苏幻也是神情凝重，“大师有没有说去哪？你们为何不留住大师，等我回来！”
“回少主，属下确也挽留过大师，但是大师执意要走，并说什么缘尽不可强求的话，属下无能，还请少主责罚。”苏福被苏幻严厉的语气吓得一颤。
“不要怪他们，师父的脾气便是这样的。”我拉拉正要发火的苏幻，不想他因为我迁怒于他人。
“对不起，千夜。”苏幻看我，眼底尽是愧疚。
“缘尽不得强求。”我虽然这么说，心里却是装满了失落。
“先进去吧，好么？”我原本想就立刻回去，师父不在这里，我似乎已然失去留下的意义，但是看苏幻眼中的祈求，心下一软，点点头，随他走进了高高的院墙。
“你先在这里歇着，我去把雪莲给母亲服下，再来看你，好么。”苏幻领我走进一个竹林中的小楼中，咋眼一看跟听雨轩还有点像。
“小函，好生伺候千夜姑娘，有什么需要找苏福便是。”一个乖巧的丫头走上前来怯怯地应了苏幻的话。
我点点头，示意他可以离开，他才又给了我一个歉意的笑容离开。
失去见师父的动力，连日的车旅劳顿马上涌了上来，只想好好泡个澡然后睡觉。
“你叫小函？”那丫头还怯怯在一旁站着，看来苏幻平日真是个不好接近的主子了。
“是。”看起来才十三四岁的样子，身子骨看起来也很是单薄。
“那小函，你帮我准备一下，我想沐浴，好么？”
“是，姑娘请稍等片刻。”那起来文弱的小姑娘做起事情来倒是麻利得紧，不一会便来回报，“姑娘，奴婢已经备好热水，请姑娘移步。”
跟着小函来到隔壁的房间，屏风后是一个大木桶装满了热气腾腾的水，不禁有些失望，但马上便释然，这又不是在听雨轩，有这样的条件已经不错了。
“奴婢为姑娘更衣。”
“不必了，你出去吧，我自己来便好，还要麻烦你为我准备些吃食呢。”在听雨轩时便养成独自沐浴的习惯了，找个借口支开她，免得她时不时进来问我有何需要。
虽然比不上温泉舒服，但热水的温度刚刚好，再加上水中洒上了花瓣，一股花香沁人心脾。我坐在木桶中，旅途的劳顿缓解了不少。
水气缭绕，思绪乱飞。
师父既然不在这里，那我也该回去了。。。蠡也不知道怎么样了，见我回去应该会很开心吧。。。。可时苏幻。。。
好困啊。。。眼皮渐渐重了起来。
恍惚间感觉有人在我耳边轻声唤我的名字，是蠡吧，不愿睁开眼，“蠡，我好困，不要叫我啊，让我睡会。”
接着便感觉我被从水中捞起，冷空气一袭，不觉一颤，睁开眼睛，一张英俊的脸被放大在眼前，是苏幻！
我惊叫一声，睡意全无，瞪大眼睛看着他，脑袋一片空白。
他面上闪过一丝红，接着嘴角泛起戏谑的笑容，“莫非你还想继续让我看下去，那我倒是不介意呢。”
“眼睛闭上，不许看。”我厉声道，马上从他手上跳下来，将手边能拿到的衣物都给遮在身前。
苏幻倒是很配合闭上眼睛，嘴角的笑意尤盛，一副得了便宜还卖乖的样子，“你连沐浴都能睡着啊，可要谢谢我呢，要不是我来了，水都冷了，你一定会受寒的。”
“转身！出去！”我心里满是后悔，在听雨轩习惯了有蠡，到这里一时还没有适应过来。
苏幻倒也识相，不再说什么惹我，默默地走出去，“我在外面等你。”
我马上麻利地穿起衣服来，他倒也是细心的人，给我准备的都是紫色的衣服，想必是看我在凤凰宫里穿的都是紫色长袍吧。
顾不得打理湿漉漉的长发便跑了出去，看他正在桌前神闲自定地喝着茶，面上一窘，出了这么大的糗，要如何是好。
“小函呢？”他看我出来，抬头问到，突然眉头一皱。
“我叫她去给我拿吃的了，不知道为什么这么久了还没回。”既然他这般，那我也不能输了气势，就当刚才什么也没发生过好了。
“哦。”他应着，忽地起身，走到屏风后拿出一条白色毛巾走到我面前，将我湿漉漉的头发包在其中，轻柔地擦了起来。我被他的突然举动弄得一愣，不知如何是好，竟就定在那里，任他拨弄我的发。
低头，看见他黑色衣衫上的水渍，不由又想起刚才的一幕，面微微有些发烫。
“头发要擦干才行，不然很容易受凉头疼的。”良久，他放下毛巾，“所以一定要及时擦干。”抬眼看见他温柔的表情，恍惚间竟觉得有些像蠡。
“嗯，谢谢。”
“被我弄乱了呢，来帮你梳理一下。”他轻笑到，放下毛巾又去拿了木梳。
“我自己来吧。”我连忙从他手中把梳子接过，这是一把紫檀木梳，木质温润，线条流畅，上面还刻着浅浅的花纹，散发着淡淡的檀香味。我握在手中把玩起来，很是喜欢。
“这是我一次出行的时候，偶然买得，便放置在此，不想今日得了有缘人呢。”苏幻看我很喜欢的样子，将木梳又抢过来，“只是你这样把玩，头发干了都还没梳，还是我来吧。”
“哦。”我倒也不争了，乖乖坐下，任他梳理，他的动作很是轻柔，生怕弄疼我一般。
一时之间，默默无语，烛火毕剥。将我们的身影在墙上拉长，一种异样的感觉在烛光中慢慢滋长，我沉浸在这样一种气氛中，不愿醒来。
“师父不在，我明日便回去吧。”良久，我终于开口。
“明日？”我感觉他手中的梳子忽地一重，马上又恢复正常，“千夜，你也太赶了吧，好不容易一趟江南，怎么说要我作陪好好游玩一番的嘛，省的人笑我苏家小气，连待客之道都不懂。”
“不必了吧。”我对于什么风景名胜一点兴趣也无，“千夜并无那个雅兴，多谢公子好意。”
“为什么你一定要执著于要叫我公子，这样生疏的距离感才能让你感觉到安全么。”苏幻忽地将木梳重重搁下，怒道，“我就让你这么觉得可怕么？”
第五十一章 大隐隐于市
飞蛾扑火，惨烈决绝的爱，可是我已看不清退路，只得向前。
―――――――――――――――――――――――――――――――“为什么你一定要执著于要叫我公子，这样生疏的距离感才能让你感觉到安全么。”苏幻忽地将木梳重重搁下，怒道，“我就让你这么觉得可怕么？”
我不敢回头，他全身散发出一种危险的气息，让我背脊一阵阵发凉，突然，压力一减，他绕到我面前，蹲下身来，看着我，眼睛已经恢复清亮，“叫我幻，好么。”
看着他纯净的眼睛，认真的表情，我似被蛊惑了一般，声音从唇间逸出，“幻。。。”
他露出孩子般的笑容，像个拿到糖果的孩子一般，“千夜。”他轻声唤我，“不要怕我好么。”
我点点头，给他一个笑容。
我不知道他是如何看出我心底的抗拒，看得出我在可以回避着什么，但是他这样的笑容却让我功亏一篑。
“少主。”正在这时，小函端着食物走了进来，怯怯地向苏幻行礼。苏幻闻言马上站起，又是一副冰冷少主的模样。
“放下便出去吧。”
“是，少主。”小函连忙把托盘放在桌子上，退下。
“饿了吧，吃点东西吧。”苏幻将一碟碟精致的食物摆好，都是一些清淡的小菜，看上去到是很可人的样子，但我却微微一皱眉。
不料，只一瞬，却被苏幻发现，“怎么，不喜欢？”
我摇摇头，举箸夹起几片白藕，放入口中，倒也是清脆爽口的，“没有，只是不太习惯这么清淡的味道，我一贯都喜辣的，虽然蠡一直都说这样的饮食不好，但我就是喜欢，他也拿我没辙，呵呵。”
“你跟蠡的感情很好的样子呢。”
“是啊，我们从小一起长大，他就像哥哥一样，照顾我，我每次泡温泉基本都会睡过去，幸亏蠡都回来抱我出来，每次都会说我，呵呵。”我说着忽地记起刚才的糗事，面上一红。
“呵呵，原来你一直都是这样啊，我还以为。。。”虽然他笑地坏坏地，我却仿佛在里面看见一点不一样的东西，看不真切，我正想探究下去，他的眼神开始躲闪。
“令堂的病怎样了？”
“照大师的方子服了药，已经睡下了。”
“嗯，想来已无大碍，师父才会放心离开的。”提起师父，我眼神一暗。
“对不起，我不知道会是这样。”苏幻再一次表现出歉意。
“不怪你，你也是一番好意。”
“如果我还夹杂着自己的私心在里面，你会不会怪我？”苏幻调侃道。
“私心？呵呵，你倒说说看你有什么企图啊？”我的玩心也上来了，配合他。
“我的企图？呵，我的企图就是你。”本还是带着笑意，忽地一收，直直看着我的眼睛，清亮的眼睛在烛光中变得深邃起来。
我被他的注视弄得慌乱起来，“幻，不要闹了。”
“哈哈，玩笑而已，千夜不要放在心上。”苏幻大笑起来，一切又都恢复了正常，我却有隐隐有些失落，难道我在期待着什么，不敢再深究下去。
“幻，你老是这样。”类似的暧昧一路上不断出现，让我困惑不已。
苏幻笑而不语。
一只飞蛾飞过，直直扑向烛火，看得我心里一凛。
夜里，躺在床上翻来覆去，闭上眼便是苏幻戏谑的笑容，清亮的眼睛，以及他眼中若有似无的情意。我承认我看不明白他，他是跟蠡截然不同的男子。
蠡是温润如玉，永远都是温情脉脉。
而苏幻，时而是冰，凛冽冰冷，时而是火，激烈热情。他身上散发的危险气息，即便是我也看得真切。我看不懂他，却忍不住被他吸引。
我害怕，可是我能全身而退么，我仿佛看见身后的退路在一点点隐去。。。
―――――――――――――――――――――――――――集市的热闹，让我有些手足无措，熙熙攘攘的人群，嘈杂的叫卖声，让我既觉得新鲜有些恐慌。
幻看穿我的不适，将我小心地护住，不让穿梭的人流撞到我。
我被新奇的玩意所吸引，那些杂耍的少年，卖着热情腾腾包子的大婶，脂粉摊前吆喝着的中年小贩，在我看来都格外有意思。
“有喜欢的东西么？”他附在我耳边说，街上过去嘈杂，隔远了便会听不清楚。
我四处张望着，这边摸摸那边看看，连小孩的拨浪鼓也不放过。而幻则跟在我后面付帐，提东西。
“幻，你看！”前面一个老人坐在炉子前在绘着糖画，我马上凑上去，幻则在我身后赶紧跟上。怕拥挤的人群将我们冲散了。
“姑娘想要个什么图呢？”那位慈眉善目的老人捋着长长的白须，笑着看我，而我则被他插在摊前的各式糖画所吸引。
“凤凰吧。”幻在我身后答道。
“凤凰？”老人看了我几眼，忽地正色道：“这位姑娘面相是大富大贵之相，有凤凰祥天之命数呢。”
老人的话让我一愣，虽说我是凤凰宫的人，但什么大富贵，应该与我这个修行的人无关吧：“老伯，你说笑了，幻不过是见我喜欢凤凰图，才让您给我做的。”
那老伯笑而不语，高深莫测的样子。
我扭过头去看幻，只见他眼中精光一闪，盯着那老人：“看不出老人家还会看面相呢，不如给我也看看如何。”
老人家混浊的双目看了幻一眼，面色一变，推辞道：“公子，泄天机会短阳寿，老朽年事已高，经不起啊。只是，老朽有四字相赠，天道酬勤。”
“呵呵，老伯果是高人，只是这位姑娘等她的糖画等得心焦了呢，还请老伯快些帮她画才好。”幻朗声大笑，似乎很满意老人家的回答，而我却看的一头雾水，看着那老人家蘸起糖浆开始飞舞，不多一会，一直展翅欲飞的凤凰便出现在我面前。
“好神奇啊。”我举着糖画，兴奋不已，幻看我这样也忍不住笑起来。
“不过是个糖画而已，乐成这样，像个小孩子一样。”幻扔下几个铜板在老人面前，“在下苏幻，心知阁下是方外高人，只是，阁下如若愿意，可来城东苏家找我。”
“老朽一介糖画匠人，何来高人之说，劳苏家少主这般抬爱，真实折杀老朽了。”
“正所谓大隐隐于市，阁下不必谦虚。”
看老人家沉默的样子，他并不着急：“阁下可以考虑一下，我苏幻并不是强人所难之辈，阁下决定好了，派人送个信来苏家便是。”
说完，便拉着被他们奇怪的对话搞得一愣一愣的我离开。
“幻，他是高人么？我怎么没看出来啊，不过这糖画的确不错。”
“呵呵。”幻笑容有些诡异，“他今日是特地在此等我，我自然不能让他失望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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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五十二章 独孤诘
你，若有似无的情意，他，深邃的绿眸，是不是，一开始，便注定了纠缠不清的情缘。
――――――――――――――――――――――――――――――“他今日是特地在此等我，我自然不能让他失望落。”
“幻，你跟那老人家是旧识？”我越发听不明白了。
幻摇摇头，笑而不语，拉起我的手，“不管他了，我们去那边吧，晚上那边有焰火。”
“焰火！”我一听便兴奋起来，凤凰宫每年只有在凤凰祭的时候，师父才会命人去山下运来焰火，然后在祭祀结束后燃放，因此，凤凰祭也就成了我每年最期待的日子之一。“你快带我过去。”
“看你急的。”幻点点我的鼻子，眼睛竟似蠡一般温柔，“焰火要晚上才有，我们先去找家茶楼坐坐，吃点东西好不好。”
他这一说，我还真觉得有点饿了，摸摸肚子，然后不好意思地笑笑。
“少主，雅间已为您备好。”走进一家看起来气势很大的名叫太平楼的茶楼，进去一看，摆设布置都是很雅致的江南风格，婉约优雅。一个掌柜打扮的中年人看我们进来马上迎了上来。
“嗯。”幻颔首，领着我上楼。
楼上都被布置成单独的雅间，那掌柜领着我们走进了一间很大的房，里面有装饰布局都比外面更加精致典雅，桌上摆着各色精致的点心，我打量了一下，却忍不住皱了皱眉。
“怎么了？不喜欢这里？”幻细心地察觉到了。
“这里的窗子不是临街的。”
“哦，因为我喜清静，所以苏贵才帮我准备的这里，没关系，叫苏贵给我们换成临街的那一间便是。”
幻身后的掌柜听了我们的话，面有难色。
“苏贵，还不快去。”幻平淡的一句话，却让苏贵微微有些颤抖。
“禀少主，那间已经有人包下了。”苏贵仍是哆哆嗦嗦地把话说完。
“这容易，就说这茶点之类的，太平楼请了，请他把房间给腾出来。”幻对于苏贵的回答很是不满。
“少主。。。那人看起来来头不小。。。”苏贵迟疑了一下，还是说了出来。
“幻，这么麻烦，我们就坐这里吧。”我觉得有些不好意思，因为我的缘故，让苏贵为难。
“没事，我倒要看看是哪个来头很大的人。”
苏贵战战兢兢带着我们去到临街的雅间，在外面敲敲门，里面传出一声不耐烦的声音：“谁呀，不是说过不要来烦爷的么，爷正忙着呢。”
“这位客官，我家少主有事找客官。”苏贵看了幻一眼，扬声说道。
“少主？不见！要是你家小姐来了还可以考虑一下。”接着便是一阵哄笑声，还夹杂女子的娇笑声：“爷，你坏呢，人家不依啦。”
“哈哈，来，给爷喝了这一杯，赏。”
我听得面上一红，偷偷瞄了幻一眼，仍是镇定的样子，他用眼神示意苏贵，苏贵只得颤悠悠地把门打开。
春光旖旎。。。
幻连忙用手把我的眼睛掩住，我侧过身来，脸红得更加厉害，只听见一阵女子的娇喘声，“嗯。。。爷，有人来了，不要这样嘛。。。”
“客官，实在不好意思，我家少主想用一下这间厢房，还请客官成全一下，这所有的茶水酒菜都算在我们平安楼请客。”苏贵上前作揖。
“换房间，凭什么，你们这样闯进来唐突了我的佳人，我还没跟你们计较呢。”那位穿着藏青色锦服的男子将埋在佳人胸前的头抬起。
突然，整个房间的气氛变得怪异起来，没有人说话，奇怪地沉默着。
我挣脱幻的手，看见坐在我们对面的锦衣男子，他正盯着幻，脸上带着一种诡异的笑容，而幻也带着同样的神情看着他。两人就这样看着，没有人说话，连那锦衣男子旁边的穿着粉红薄纱的女子也顾在着整理被弄乱的衣衫。
“苏幻！”
“独孤诘！”
两人几乎是同时喊出对方的名字，然后走近，用拳击中对方的肩头，相视一眼，接着便大笑起来。
“好小子，几时下的江南，都不跟我打声招呼，就独自在这里逍遥。”幻将手放在那独孤诘的肩上。
“我不是还没来得及去府上拜访么，你还不是有佳人相伴。”说着独孤诘还特地朝我的方向努努嘴。
“千夜，过来，这位是我游历江湖时结识的兄弟，独孤诘，这位是千夜，天逸大师的弟子。”
“独孤公子。”我朝他笑笑，他转过脸来看我，我才看清他的长相，一双幽深的绿眸，高挺的鼻梁，唇饱满丰润，嘴角微微上扬，线条分明的脸，古铜色的皮肤，比幻略微高一点。
“别这么客气，叫我独孤诘，或者跟幻一样叫我独孤也行。”他对着我微笑，真挚干净的笑容，与方才的登徒子模样判若两人。
“爷。。。”一旁的粉红女子粘了上来，独孤微微一皱眉，自怀中掏出一锭金子，“赏你的，下去吧。”
“谢过爷。”那女子捧着金子欢天喜地地出去了。
“你小子还是这样喜欢留连于花丛中呀。”幻打趣道。
“牡丹花下死，做鬼也风流。倒是你，一向不近女色的，怎么今日也陪在佳人身边了呀。不过说来也对，千夜姑娘这般美若天仙，只怕是佛祖也会动凡心了呢。”独孤嬉皮笑脸地样子，说得我面上一窘。
“独孤，不要闹了，千夜姑娘是来找天逸大师的，不料我们回来之时，大师已经离开了。”
“千夜，你别放在心上，他就是这德行。”幻看出我的窘迫，柔声道。
“是，是，不要放在心上。”独孤也是个真性情的人，马上急着跟我解释，生怕我因此生气了。
“呵呵，我哪那么小心眼啊。”我的话说出，便见独孤长吁一口气，深邃的绿眸里略有深意。
“苏贵，去准备些点心，酒菜，记着，多上几味辣的小菜。”幻吩咐下去，一旁候着的苏贵连忙应着下去准备去了。
“独孤，你这次可要多住些时日，我们兄弟可是许久不见了啊。”
“那是自然，最近烦心的事太多了，我好不容易才逮着空溜出来，怎么能不玩个够本再回去！”独孤朗声大笑。
“今日，不醉无归！”
“不醉无归！”
第五十三章 义无反顾地沦陷
我依然害怕沦陷，但是，却义无反顾。
―――――――――――――――――――――――――――――一阵觥筹交错过后，杯盘狼藉，他们二人都有些醉了还不舍得散场，还是我硬架着幻离开，并嘱咐苏贵好生照顾独孤。
依然是深夜了，他们这一叙旧便是好几个时辰，夜微凉，幻的脚步不见往日的矫健，略有些蹒跚。
“千夜，你好美。”酒后的幻，眼神迷离，看得我心慌乱不已。
“幻，你醉了。”我运起御风术凭着我不太好的方向感总算是回到了苏家。不想惊动其他人，直接越过墙回到我的房间，小函已经在桌前打盹，见过我回来，连忙惊起。
“姑娘，少主。。。”
“去大一大盆的热水来，还有毛巾。”我迅速地吩咐他，此时幻整个人都依在我肩。
小函的手脚很是麻利，不大一会，便把东西呈上，站在一旁，想问又不敢问的样子。
“没事，你家少主只是喝多了些，你帮我准备一下沐浴的热水便去睡吧，这里有我就好。”
“是。”
我将幻平躺在床上，用打湿的热毛巾帮他擦净脸，手指在他光滑的皮肤上摩娑，酒后的潮红在他白皙的皮肤上显得格外诱人，他眯着眼看我，释放着危险的因子。
“千夜。”他轻声唤我。
“嗯。”
“你知不知道，那天在雪地的你美得像仙子，不染纤尘，让我不敢直视。”
他的话让我不知所措，心却不可抑制得狂跳起来。“幻，你醉了。”我只能重复这一句。
“没有，我没醉。”幻忽地抓住我的手，直直看我，“千夜，你明知我说的都是肺腑之言。”他的眼不再迷离，竟有着抹不开的深情。
“千夜，我喜欢你。”幻一个字一个字看着我说出来。
这样浓烈的注视，让我慌乱不知所措，挣脱他的手，起身要走，“幻，你醉了。”
幻见状连忙拉住我，许是情急之下，用力太大，我一个没站稳，便跌倒在床上，连带撞倒正起身拉我的幻，于是我整个人便像是趴在幻的胸前，眼前则是幻放大了的脸。
幻带着笑意看我，我一窘，挣扎着要起来，却被幻用手臂紧紧箍住，动弹不得。
“不要动。”幻的声音忽地低了下来。
我仍不死心地微微挪动身体，挣扎着想逃出他的怀抱，嗅到空气里的危险气味，让我不安，但只是徒劳。
酒后的幻似乎更加的霸道了，他翻过身来，将我压在身下，侵略的意味愈发浓烈起来。
“千夜。”幻的声音有些沙哑，原本潮红的脸现在愈发红了。
“嗯。”
“我要拿你怎么办才好。”幻忽地轻叹了一口气，用手指捋捋我的发，缠绕在指尖，“怎么样做才可以不会闭上眼睛就全是你的笑颜，睁开眼睛就只想看见你，怎么样做才能停止你侵入我的心，一点一点把它全占领了。”
“可是，千夜，你怕我是不是，想躲开我是不是？”
“幻。”看他的脸上竟闪过一丝落寞，我心一软，手臂缠绕上他的脖子，“幻，是的，我怕，我怕我会爱上你，怕我已经爱上你了而你不爱我。”
“看来我们都是傻瓜了。”他自我嘲解道，“只是，现在我不想再做傻瓜了。”
说着，他凑近我的脸，吻上我的唇，我一惊，却迅速被一种甜蜜地刺激代替，闭上眼睛。幻的唇有些冰，让我忍不住想要温暖他，我试图回应他，想要传给他温度。却被他灵巧的小舌将唇齿开启，缠绵辗转。
直到我感觉窒息，他才放开我的唇，我微微喘着气，而他轻轻咬着我的耳垂，鼻息的热气在耳边撩拨，让我的身体微微颤栗着。
“千夜，我爱你。”幻在我耳边轻声道，这几个字却镌刻进了心里。
他的吻顺着耳根绵延下去，一路细细密密，让我颤抖不已，大手在我胸前的柔软抚摸搓揉，我渐渐觉得身子热起来，一声娇喘自喉间逸出，娇媚如斯，连我自己都吓了一跳。
幻用力一扯，将我的袍子连同亵衣一并扯开，露出里面的暗紫色肚兜，突如其来的凉意让我一颤。幻将吻密密地印在肩头，胸前。
“幻，不要。”睁开眼睛，看见幻正在解开自己的长衫，我突然害怕起来，拉住他的手。
他看了我一眼，眼里情欲正盛，不理会我，仍继续解衣的动作，另一只手还不闲着，抚摸着我的锁骨。
“幻，我怕。”他的碰触让我身体持续发热，连这话说出来都是娇媚的声音。
许是我眼中的害怕让他迟疑了，他停下手中的动作，看着我，接着将我紧紧搂在怀中。
“千夜，不怕。”他柔声道，已不见初时的情欲，“你不想，我便不要好么，不要怕我。”
“嗯。”我靠在他怀中，甜蜜涌上心头。
“我抱你睡好么，我保证什么也不做。”他将我放开，手指穿过我散开的长发。
我点点头，“但是我想先沐浴，你也要，看你一身的酒气。”
“那，我们一起？”幻坏坏地笑。
“才不要呢。”我起身，离开他的怀抱便觉有些凉意，就这一刻地相拥，我便已舍不下他的怀抱了么，我轻轻摇摇头。
“不要又在水里睡着了哦，这次我可不会只是抱你这么单纯了呢。”幻在身后笑道，我脸一红，不敢回头，想起刚才的一幕，又甜蜜又羞涩。
许是幻那句话吓到了我，平素喜欢泡澡的我破天荒地飞快地洗完，不料走到床边，发现幻已经沉沉睡去。
躺在他身边，细细看他舒展的睡颜，手指沿着他脸上的线条缓缓下来，停留在他微薄的唇，还是那样冰凉。心疼。
我吻上他的唇，轻轻摩娑，想把自己的温度带给他。
不知道这样梦里的他会不会觉得温暖一点。
我明了，心已沉沦，拒绝救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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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五十四章 花树下的男子
花开得正好，花谢亦是必然，如果注定要辜负，只好假装看不见。
-----------------------------------------------------------------------------------“千夜。”我回头一看，站在木芙蓉树下的独孤正微笑着看我，走了过来。木芙蓉开得正盛，大朵大朵，浓烈地绽放。
“独孤。”我展颜一笑，看见独孤微微有些失神。
“千夜，你的笑容真美。”独孤喃喃道，眼神有些迷离。
我脸微微一红，心道这个独孤还真是本性不改啊。
“逗你玩的啦，当真了啊。”独孤哈哈大笑起来，绿色眸子里尽是促狭之意。
“好呀，你。。。”我一恼，跺脚，转过身去不理他。
“好千夜，不要生气啦。”他凑上来，一张俊脸上满是讨好的样子，看得我忍不住笑了。
“以后不许再这样落。”我装出严肃的样子，却被他满脸的笑意弄得装不下去了。
独孤今天穿了一身的湖水蓝的长衫，略微深色一点的腰带上绣着美丽的花纹，显出高贵之气，高高束起的发髻，鬓角还散落了几缕，显出飘逸不羁来。让隐隐而成的王者气势，不经意间就会流露出来，我问过幻，究竟这位独孤是个什么来头，他含糊带过，我便也不好再追问下去，但可以肯定的是，独孤的家世非富即贵。
“想什么呢，一个人在园子里发呆，幻呢？”独孤手在我面前晃晃。
“这些花就快要谢了呢。”看这满地的落花，莫名而来地一阵感伤，“幻？我已经好几日没有见他了。”幻的唇温似乎还在嘴边，可是人已经远去。那日早晨一起来，偌大的房间便只剩我一人，枕头上仍有余温，心却是空空落落。他就不能唤我起来，说一声早安么。
小函说苏福一大早便来找幻了，想来是有什么棘手的事情的吧，但也不至于一连好几天连个面都不露吧。
我感到些许的不安，莫非，他后悔了，不知如何面对我才好。这样的念头不断增长，让我有些沮丧，日日站在园子里，这样他一走进来便可看见我的笑颜。
日日空候日日候。
“想什么呢，又走神了，唉，看来我的魅力退步了啊，让千夜一再在我面前走神。”独孤故意装出失落的样子，微微皱起眉，让我觉得有些好笑。
“没有啦，是你的魅力太大了，让我失神好不好。”我打趣道。
“真的啊，那我可是受宠若惊了呢。”独孤的笑容很是好看，暖暖的如冬日的阳光洒在身上。
“是呢是呢。”连日的阴霾似乎也在这样的笑容里消融了。
“既然你都倾心于我了，那我向幻讨了你吧。”独孤的话让我大吃一惊，看他的神情，七分调侃，竟也让我看出三分的真切来。就是这三分的真切让我忽地不知所措了，愣在那里。
“独孤。。。”我词穷，不知说什么才好，“又闹。”
“呵呵，我的小千夜害羞了呢。”独孤凑近，热气在耳边萦绕，酥酥麻麻的。
“独孤，不要闹了。”我的脸定是红的厉害了，烫烫的。
“好啦好啦，不玩了，再玩我的小千夜要生气了，呆会不理我就亏大了。”独孤大笑着，但他的话刚让我送松了一口气，“但是，如果可以，我还真想讨了你。”这一次，他眼睛里的真挚让我无法忽视。
看着他碧绿的眸子，我的心忽地难过起来，许是他的失落感染了我吧。
良久，独孤移开视线，伸手摘下一朵开得正好的木芙蓉，别在我的发髻上，我分明看见那一瞬间的温柔。
“只可惜呀，幻不会把你让给我的。”
“独孤。”我轻声唤他，却不知道该说什么好，虽然只这些日子的短短相处，但我也看出他并是如第一次见面一般放荡不羁，他有他的坚持，只是我们都不知道罢了。
“算了，你还跟着幻吧，他可是苏家的少主，这么有前途，我不过是个浪子，保不齐那天就死在温柔乡里了。”独孤自嘲到，脸上的落寞看得我有些心疼了。
“不要用那种同情的眼光看我，要知道，死在温柔乡可是我的梦想呢，呵呵。”
“原来你的梦想就是这样啊，还真是特别呀。”我甩开不安的情绪，也调侃起来。
“那是呀，像我这样的浪子，自然要有点与众不同的追求落。”
“你呀。。。”我只好笑笑。
他绿色眸子里的情意，我只能当作看不到，因为，我心心念念的只有那个站在雪地里的倔强男子，惊鸿一瞥，便是永远。
--------------------------------------------------------------再见幻的时候已经是七日之后了。
独孤已经离开了苏家，不知去向，只是留下木芙蓉的香气旖旎。
“千夜。”听见幻的声音，我飞奔而出，扑向他的怀中，连日的等待的委屈化成泪水，汹涌而出。
他紧紧搂住我，轻拍着我的背，柔声道，“千夜，不哭不哭。”
他一说，泪更是止不住地往外涌，幻也不再劝我，只是抱着我。
“你都不来看我。”终于，止住泪，抬起头看他，他有些憔悴，青青的胡茬，满眼的血丝，我的心一疼。
“对不起，最近太忙了，我。。。”幻满是愧疚的样子。
我嘟起嘴，表示不满，“那你也应该派个人来跟我说声呀，我还以为，还以为你后悔了。。。”声音越来越小，泪又在眼眶里转悠了。
“我怎么会后悔呢，千夜，只是有些话我不想要别人来转达，我想亲口告诉你。”幻急着解释，大手捧起我的脸。
“你想说什么。。。”我看着他的眼睛，里面浓浓的情意看得真切。
幻往后看了看，我这才注意到在他身后还站着一个人，正是那日我们在集市上看见的算命的老人，他面带着微笑，侧过身子，不看我们，我赶紧挣脱幻的怀抱。
“你怎么都不告诉我还有人呀。”我轻捶幻的胸口。
“我以为你看见了呢。”幻带着笑意，看我懊恼的样子。
“老朽季玄，见过千夜姑娘。我老落，眼神不好，刚才什么也没看见。”季玄向我行礼，故作严肃地说，幻则是满脸笑意，我越发地窘迫起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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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五十四章 花树下的男子
花开得正好，花谢亦是必然，如果注定要辜负，只好假装看不见。
-----------------------------------------------------------------------------------“千夜。”我回头一看，站在木芙蓉树下的独孤正微笑着看我，走了过来。木芙蓉开得正盛，大朵大朵，浓烈地绽放。
“独孤。”我展颜一笑，看见独孤微微有些失神。
“千夜，你的笑容真美。”独孤喃喃道，眼神有些迷离。
我脸微微一红，心道这个独孤还真是本性不改啊。
“逗你玩的啦，当真了啊。”独孤哈哈大笑起来，绿色眸子里尽是促狭之意。
“好呀，你。。。”我一恼，跺脚，转过身去不理他。
“好千夜，不要生气啦。”他凑上来，一张俊脸上满是讨好的样子，看得我忍不住笑了。
“以后不许再这样落。”我装出严肃的样子，却被他满脸的笑意弄得装不下去了。
独孤今天穿了一身的湖水蓝的长衫，略微深色一点的腰带上绣着美丽的花纹，显出高贵之气，高高束起的发髻，鬓角还散落了几缕，显出飘逸不羁来。让隐隐而成的王者气势，不经意间就会流露出来，我问过幻，究竟这位独孤是个什么来头，他含糊带过，我便也不好再追问下去，但可以肯定的是，独孤的家世非富即贵。
“想什么呢，一个人在园子里发呆，幻呢？”独孤手在我面前晃晃。
“这些花就快要谢了呢。”看这满地的落花，莫名而来地一阵感伤，“幻？我已经好几日没有见他了。”幻的唇温似乎还在嘴边，可是人已经远去。那日早晨一起来，偌大的房间便只剩我一人，枕头上仍有余温，心却是空空落落。他就不能唤我起来，说一声早安么。
小函说苏福一大早便来找幻了，想来是有什么棘手的事情的吧，但也不至于一连好几天连个面都不露吧。
我感到些许的不安，莫非，他后悔了，不知如何面对我才好。这样的念头不断增长，让我有些沮丧，日日站在园子里，这样他一走进来便可看见我的笑颜。
日日空候日日候。
“想什么呢，又走神了，唉，看来我的魅力退步了啊，让千夜一再在我面前走神。”独孤故意装出失落的样子，微微皱起眉，让我觉得有些好笑。
“没有啦，是你的魅力太大了，让我失神好不好。”我打趣道。
“真的啊，那我可是受宠若惊了呢。”独孤的笑容很是好看，暖暖的如冬日的阳光洒在身上。
“是呢是呢。”连日的阴霾似乎也在这样的笑容里消融了。
“既然你都倾心于我了，那我向幻讨了你吧。”独孤的话让我大吃一惊，看他的神情，七分调侃，竟也让我看出三分的真切来。就是这三分的真切让我忽地不知所措了，愣在那里。
“独孤。。。”我词穷，不知说什么才好，“又闹。”
“呵呵，我的小千夜害羞了呢。”独孤凑近，热气在耳边萦绕，酥酥麻麻的。
“独孤，不要闹了。”我的脸定是红的厉害了，烫烫的。
“好啦好啦，不玩了，再玩我的小千夜要生气了，呆会不理我就亏大了。”独孤大笑着，但他的话刚让我送松了一口气，“但是，如果可以，我还真想讨了你。”这一次，他眼睛里的真挚让我无法忽视。
看着他碧绿的眸子，我的心忽地难过起来，许是他的失落感染了我吧。
良久，独孤移开视线，伸手摘下一朵开得正好的木芙蓉，别在我的发髻上，我分明看见那一瞬间的温柔。
“只可惜呀，幻不会把你让给我的。”
“独孤。”我轻声唤他，却不知道该说什么好，虽然只这些日子的短短相处，但我也看出他并是如第一次见面一般放荡不羁，他有他的坚持，只是我们都不知道罢了。
“算了，你还跟着幻吧，他可是苏家的少主，这么有前途，我不过是个浪子，保不齐那天就死在温柔乡里了。”独孤自嘲到，脸上的落寞看得我有些心疼了。
“不要用那种同情的眼光看我，要知道，死在温柔乡可是我的梦想呢，呵呵。”
“原来你的梦想就是这样啊，还真是特别呀。”我甩开不安的情绪，也调侃起来。
“那是呀，像我这样的浪子，自然要有点与众不同的追求落。”
“你呀。。。”我只好笑笑。
他绿色眸子里的情意，我只能当作看不到，因为，我心心念念的只有那个站在雪地里的倔强男子，惊鸿一瞥，便是永远。
--------------------------------------------------------------再见幻的时候已经是七日之后了。
独孤已经离开了苏家，不知去向，只是留下木芙蓉的香气旖旎。
“千夜。”听见幻的声音，我飞奔而出，扑向他的怀中，连日的等待的委屈化成泪水，汹涌而出。
他紧紧搂住我，轻拍着我的背，柔声道，“千夜，不哭不哭。”
他一说，泪更是止不住地往外涌，幻也不再劝我，只是抱着我。
“你都不来看我。”终于，止住泪，抬起头看他，他有些憔悴，青青的胡茬，满眼的血丝，我的心一疼。
“对不起，最近太忙了，我。。。”幻满是愧疚的样子。
我嘟起嘴，表示不满，“那你也应该派个人来跟我说声呀，我还以为，还以为你后悔了。。。”声音越来越小，泪又在眼眶里转悠了。
“我怎么会后悔呢，千夜，只是有些话我不想要别人来转达，我想亲口告诉你。”幻急着解释，大手捧起我的脸。
“你想说什么。。。”我看着他的眼睛，里面浓浓的情意看得真切。
幻往后看了看，我这才注意到在他身后还站着一个人，正是那日我们在集市上看见的算命的老人，他面带着微笑，侧过身子，不看我们，我赶紧挣脱幻的怀抱。
“你怎么都不告诉我还有人呀。”我轻捶幻的胸口。
“我以为你看见了呢。”幻带着笑意，看我懊恼的样子。
“老朽季玄，见过千夜姑娘。我老落，眼神不好，刚才什么也没看见。”季玄向我行礼，故作严肃地说，幻则是满脸笑意，我越发地窘迫起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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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五十五章 最后的温柔
如果当初我知晓，这会是我们最后的温存，那我是否还会放你走？
---------------------------------------------------------“千夜见过季玄先生。”我微微福身，看来幻说得没错，他果然来苏家了。
“季玄先生可观天象通晓地理，古今之事莫不在其胸。”幻看季玄尽是激赏之意。
“少主谬赞，老朽愧不敢当。”
“我既说得出，你便当得起。”幻微微有些不悦，他在别人面前仍是那个傲气的少主。
“士为知己者死。”季玄面容严峻起来，“少主对季玄有知遇之恩，季玄自当为少主的宏图大志，鞠躬尽瘁。”
“先生，言重了。以后苏家的事务还要有劳先生了。”幻淡淡道，但一点也不能冷却季玄激动的情绪。
“好了，你先退下吧，我有事跟千夜姑娘说。”
“是，少主。”季玄果真是深藏不露的高人，虽然看似老态龙钟，但那步履矫健，一看便知不简单。“少主，还请记住老朽说过的话。”季玄走到院门口，回头深深看了我一眼。
“季玄？他。。。”
“不要说他了，说我们。”幻的话让我面上一红。
“幻。。。”我低头不敢看他，但可以感觉到他炙热的视线停留在我身上。
他将我圈在怀中，我扭动了下身体，却听他在耳边喃喃道：“不要动，让我抱一会，千夜，我想你。”
我安静地靠着他怀中，呼吸着属于他的淡淡香味。
“幻。”
“嗯？”
“独孤走了。”
“知道。”
“他跟你道别没有？他连个招呼都没跟我打就走了，还是我让小函去问苏福才知道的。”
“独孤就是这么个人，行踪不定，哼，欲盖弥彰罢了。”幻的冷哼让我有些不安。
“为何这么说，你们不是好兄弟么。”我抬头看他，他的目光清冷，让我忍不住打了个冷颤。
“你对他的事情倒是很上心。”幻的脸色铁青，我却一阵暗喜。
“幻，你在吃醋？”
“我没有！”幻别过脸去，不看我，但我分明看到他的一丝慌乱。
这样的发现让我雀跃不已，也顾不得幻还在生气，一个人傻笑起来。
“笑什么!”看见的笑容，幻更加懊恼了，“不许笑！”
“哦。”我乖乖应着，眼睛里的笑意却是怎么也藏不住的。
“还笑。。。”幻一副拿我无可奈何的样子，松开手。
我环住他的腰，将头在他胸口轻轻蹭着，“幻，我好开心呢。”
“傻瓜。”幻将我紧紧抱着在怀中，落英缤纷，在身后，洋洋洒洒，而我却被这样的喜悦充斥着，不可抑制。
他吻上我的唇，还是冰冷的唇，让我心疼，我努力地回应着他，他的舌灵巧地挑动着我的情欲。
我微微喘着气，肩上一凉，衣服被幻轻巧地拉开，吻细细密密印在肩头，酥酥麻的感觉让我身体变得无力，只能靠在幻的身上。
“幻。。。”
“嗯。”他整个将我横抱，大步走向屋中，小函早就不知所踪了。轻轻放我在床上，他手上一个用力，本就松开的紫色长袍便自己开了，幻干脆将它整个脱下，扔在一边。露出雪白的亵衣，幻的手似有魔力一般，碰触到我的肌肤都是一片火热。
我的身子一阵阵发烫，微微张开嘴，一声呻吟便逸出。
幻解开自己的黑色长衫，露出好看的肌肉线条，我忍不住伸出手指去抚摸，只听到幻一声低吼：“千夜，你在玩火！”
我自顾自笑着，不理会他，顺着胸部的线条一直下来，慢慢摩梭着他光滑的皮肤。手指下幻的皮肤也是烫得吓人，“千夜，停！”
“幻。。。”我的声音娇媚，脸上定也一片潮红，烫得紧。
幻将我亵衣整个撕开，我听见布帛撕裂的声音，却顾不得去管。幻的吻铺天盖地，湿湿绵绵，喉间逸出的呻吟不断。大手不停搓揉着我胸部的柔软，还用指尖不断挑逗着花蕾。
我躲开他的手，别过身子去，幻挨着我躺下，用舌尖轻轻舔着蝴蝶骨的皮肤，我轻轻颤抖着，他解开我的肚兜，一把抓开，扳过我颤抖着的身体，用嘴含住花蕾。
“幻。。。”我渐渐失去意识，只能一遍一遍唤着他的名字。
“千夜，你是我的，是我的。”幻在我耳边细语，灼热的气息萦绕，我忍不住一阵阵颤抖着，手臂缠上他的脖子。
“幻，我爱你。”幻的嘴角勾起好看的笑容，手指慢慢滑下，隔着亵裤轻轻摩梭着下身的皮肤，奇怪的感觉充斥脑间，娇喘声不受控制一般从喉间连连逸出，感觉身体像是要爆炸一般。
“少主。”幻正要解除我下身的障碍，忽然，门外传来一阵敲门声，我身子马上紧张起来，缩成一团。幻安抚地亲吻我的唇，手上的动作并未停下，不打算理会来人的样子。
门外的敲门声再度响起，比之前更加急切一点。
“滚！”
“少主，季先生说有要事找少主。”门外的人怯怯道。
幻闻言手上的动作一缓，我也回过神来，看着幻若有所思的样子。
我摸摸他散落的发，轻声道：“去吧，季先生想来是有急事的。”
“他能有什么急事！”幻突然盛怒，“季玄这个老匹夫！”
我不解，只得抱住他，亲吻他的背，可以从他剧烈的抖动中看出他的气氛，方才才在我面前赞过季玄，此刻又是为何这般生气。
良久，幻翻过身来，看着我，面上已无怒容，取而代之的是一份深深的悲伤。
“千夜，对不起。”
这样没头没脑的抱歉，让我有些不知所措，“幻，你怎么了。”我抚上他的脸。
“没什么。”幻脸上的悲伤一瞬即逝，他扬声道：“去告诉季先生，我马上到。”说着便将我紧紧拥在怀中。
“幻，你到底怎么了。”他这样的举动让我有些不安。
“我还能怎么了啊，好事都被季玄那个老匹夫打断了。只能抱抱补偿一下了。”幻忿忿道。
“幻。。。”
“不要动，让我好好抱抱你。”幻忽地严肃起来，让我不敢再挣扎，乖乖躺在他怀中。
“你快去吧，季先生在等你呢，你忙完了在过来，我。。。我等你。。。”我鼓起勇气小声说出来，却惹得幻一愣，接着便是一阵大笑。
“我的千夜真是好啊。”说着还在我唇上狠狠吻了一下。
接着便起身穿衣，又用细心地帮我盖上被子，在我额头轻轻印上一个吻，柔声道，“你好好休息下，不必等我了，可能会忙到比较晚。”
“嗯。”我点点头，目送他离开，看见他离开的背影忽地有些不安，害怕他就这样离开再也不回来了，继而又笑自己太多心，胡思乱想中迷迷糊糊便睡去了。
我不曾料想，这会是我们最后的温柔。
第五十六章 突生变故
人生自是有情痴，此恨无关风与月。
如果那是你要的，我便给你。
不舍得为难你，于是只有为难自己。
----------------------------------------------------------------------那日过后，我一直没有等来幻，却等来一纸圣旨。
帝言，要迎娶我为妃。
晴天霹雳。
帝，天子者也，与我何干，我只是一个方外的修炼者，不过因着爱幻才停留在苏家，我拒不领旨。
不知道苏家给了那黄公公什么好处，他在苏家住了下来，并未把我抗旨的事情报上去，每日见着我也是恭敬的模样。
我日日在木芙蓉树下等待，直到花都凋谢了，也没有等来幻的解释。
季玄却来了。
“幻呢？”
“少主事务繁忙，还请千夜姑娘见谅。”
“那你来做什么？”
“老朽有一事相求。”
“什么事。”
季玄一脸难色，良久，长叹一口气，作揖，“请姑娘接下圣旨。”
“是幻叫你来的？”我闻言，大惊。
“不，是老朽不忍见少主为此事劳心劳力，少主是有鸿鹄之志的人，我也是为着少主能成就的大事业才来这里的，老朽不想少主为了儿女私情辜负了家族的希望，空有一腔抱负而不能施展，抱憾终生。”
季玄的话一字一句如同千斤大石压在我心头。我站立不住，往后退了几步。
“你是说我拖累了幻。”
“老朽不敢妄言，只是姑娘入宫去对少主的事业定是大有帮助的。。。”
“你可清楚我跟幻是什么关系，在此大放厥词，你就不怕我告诉幻杀了你。”我厉声道。
“如若当真如此，老朽也无怨，与其看少主的计划付诸东流，心痛而亡还不如被少主一剑杀了。”季玄不卑不亢。
“好你个季玄。”我几乎是咬牙切齿了，悲愤不已。
“姑娘是个明白人，真心为着少主好，定然会做出正确的选择。”季玄仍然不打算放过我。
“我要见幻。”
“少主现在不在城中。”他是铁了心不让我见幻了。
见我不语了，季玄叹了口气，语重心长，“千夜宫主，你命中注定是要飞天的凤凰，入宫只是顺应天命罢了。”
“如果我坚持不进宫又有谁敢拿我怎么样。”我大不了回凤凰宫去，看他一个凡人的帝王怎么来凤凰宫抓我。
“宫主自然是不惧怕任何人，到时候遭受帝王迁怒的只会是苏家而已。”季玄一语道中我的软肋。
“你。。。”
“该说的老朽也都说了，一切都看宫主的意思了，老朽半点不敢勉强宫主，告退。”季玄洒脱一走，徒留我满室烦忧。
一夜无眠，翻来覆去都是幻的笑颜，但季玄的话却像噩梦一般纠缠。
对于幻而言，是我比较重要，还是他的大事业。
我不敢去问，不敢逼他做选择，因为不忍他为难，抑或是我在害怕，害怕他说出的答案不是我想要的。
泪沾湿了枕头，却剪不断情丝。
如果蠡在的话会抱抱我，然后擦干我的泪，带我回去。此刻我如此思念蠡温暖的怀抱，因为我明了，我再也回不去了。
三日后，凤驾回宫。
我无视黄公公谄媚的笑容，木芙蓉的花已败，只余满树葱郁。
幻一直没有出现，临行前，季玄交给我一封信。
“千夜宫主，这是少主叫我给宫主带来的。”
“幻？他为什么不来见我。”
“少主说，宫主看了信便回明了他的苦心。”
季玄不理会我的气急败坏，头也不回。
车驾缓缓行，身后是幻为我准备的嫁妆，小函跟着我入宫，一脸艳羡，我苦笑，冷暖自知。
幻说，他背负着家族的重任，作为前朝皇室的后裔，一直忍辱负重，甚至不惜改名换姓，多年来的部署只为着光复王朝。
如若为我，抗旨，那么多年的准备都要付诸东流，于是季玄才强烈要求要将我送入宫中，而况，成为帝妃，为着他们的计划只会有好处。
泪沾湿了信纸，晕开了墨迹。
“自作孽，不可活。是我负你，然，我心亦如刀割。”
合上信，眼泪犹在脸颊，我喃喃道：“如果这是你想要的，那我给你。”
即便我没有问出口，幻仍是给我答案，这不是我早就预料到的结果，为何还这般难过，心碎，洒一地，无力拾捡，只得放任。
----------------------------------------------------------------------“娘娘，你先到先歇着，陛下稍后便到。”几日的车马劳顿，终于到了皇城，我无暇欣赏皇城的气派华丽，日日思念着幻，恍若隔世。
“你们先退下吧。”
“是。”宫女们浩浩荡荡，整个宫中都清净了不少似的。
陌生人，陌生的环境，没有幻，没有蠡，我目无表情打量着周围的，华美的装饰，富丽堂皇的宫殿在看我来不过是精美的牢笼罢了。
“千夜。”身后响起熟悉的声音，我回过头去看，是独孤。
明黄色的龙袍昭示着他的身份，他还是不羁的模样，对我笑着。
“独孤？”
“没有亲眼见到你，我便不相信你是真的来了。”
“为何一定要是我，我和幻都把你当朋友来的。”我气愤，他一道圣旨，活生生拆散了我跟幻。
“我原本以为幻不会放开你，看来你之于他也没有多重要嘛。”独孤一脸的不屑。
“闭嘴！”我不愿接受这样的事实，“是你逼他的。”
“我没有逼他，我只是要他做一个选择罢了。”独孤的王者气势油然而出，让我不能直视，“不过显然这个选择的结果不是你想看见的。”
“你们不是好兄弟么？”
“是，我是很欣赏他，只是，作为帝王，有些事情，身不由己。”独孤闪过一丝的疲惫，继而，目露精光，“至于他做的那些事情，不要以为我不知道。”
“那，为何选我做牺牲品？”我心有不甘。
独孤碧绿的眸子看着我，不说话，我迎上他的目光，试图寻找答案，但被一种厚重的忧伤吸引住，自己也难过起来。
良久，我听见他轻声道，“因为，我知道幻爱你。”他停了一下，“因为，我也爱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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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五十七章 棋子
是不是，在你眼中，我已经只是一枚棋子，而你，只是不想舍了这枚棋子。
―――――――――――――――――――――――――――――那日过后，独孤便一直没有来过我住的未央宫，接连不断的赏赐，将整个宫中摆满了。宫女们为着七日后的册封大典而忙碌着，量尺寸，试礼服，让我半点不得空闲。
这样也好，一闲下来，我的思绪就会混乱起来，对幻的思念日盛，但独孤的话又时常在耳边响起。、我该着是恨才对，恨幻舍弃我，恨独孤拆散我跟幻。
但我却怎么也生不出恨意。
“谁？”我忽地感觉道气流的变化，一个行动极快的人正在身后向我靠近。
“少主命属下保护宫主。”我转过身，看见一名宫装样子的女子对着我行礼，她面貌普通，是那种丢到人堆里就会不见的人，但我看得出她是练家子出身，刚才迅疾变化的气流可以看出她的功夫还不错。
“我凭什么要相信你。”
“属下有苏家的令牌。”她从怀中掏出一面小玉牌，上面有着苏家独有的印记，这玉质还比较通透，看来她在苏家的地位还不低呢。
“你叫什么？幻有没什么话叫你带给我。”
“青言。少主让属下转告宫主，深宫之中，步步惊心。”
既然如此，你还狠心送我进来，我握紧拳头，指甲深深印进手心。
“你进宫几年了？在哪里当差。”
“属下是四年前入的宫，目前在羽主子那里当差，不过是个打扫宫女，宫主如若有事找我，在床前挂一盏红灯笼即可。”青言微微福身，“宫中人多嘴杂，属下先行告退。”
“慢着，你帮你带一句话给幻，问他，究竟要我怎么做。”
“是。”青言的身手的确不错，如果没有御风术，我可能也追不上她。
“娘娘，皇后娘娘驾到。”小函的声音在门外响起，作为我的贴身女官倒是像模像样了，高高竖起的发髻，鹅黄的宫纱，原来她也是这般娇俏可人。
只见一个穿着大红凤袍的女子盛装而来，身后还跟着大队的宫女太监，好大的排场。走近了看，也是个秀丽端庄的女子，说不上倾城美貌，但却是母仪天下的模样，头上凤凰形状的金步摇跟着她的步伐妖娆起舞，大红凤袍上绣着五彩的凤凰，只是没有我凤凰宫的绣得灵动。
“见过皇后娘娘。”我微微福了福身，只见她身后的约莫是贴身女官模样的女子脸色一变，斥道：“见着皇后这般不知礼数，还不快跪下。”
我冷眼一扫，她咄咄的气势马上一收。本还有几分姿色，只是一脸的尖刻，那个几分都要打个折扣了。
“住口。”皇后看我无动于衷，也不开口辩驳，出声斥责，“主子说话，哪里轮的着你来插话。”
“奴婢知错。”
皇后笑着过来拉我的手，“这丫头平日里被我宠坏了，不懂进退，妹妹不要放在心上，我们姐妹哪来那么多规矩，妹妹说是吧。”
“皇后娘娘说的是。”我任她拉着我的手，打量着这笑容里有几分真心。
“妹妹果真是倾城绝色呀，姐姐我可是早有耳闻了，今日一见，才知妹妹比传言中的更美上十倍呀，难怪陛下一定要迎妹妹进宫呢。”
“娘娘过奖了。”
皇后似乎不介意我的冷淡一般，自顾自地说着，“以后呀，我们就要齐心协力，一起好好伺候陛下。”
我看着她的眼睛，不小心流露出的一丝嫉妒被我发现。虽然贵为皇后，但是也不过是个寂寞的可怜女人罢了。
听小函说，七日后的册封大典甚至比当年册封皇后的仪式更加隆重，所有的礼服都是深紫色的凤袍，虽然我从小便是穿着凤凰袍长大的，但在皇室，凤凰代表的地位便是皇后。朝中的大臣对此颇有异议，但独孤一意孤行。
“皇后娘娘的步摇真是漂亮呀。”
她闻言脸色一变，接着马上又恢复了笑容，从头上取下凤凰金步摇，递到我面前，“不过是一只步摇，既然妹妹喜欢，送给妹妹便是。”
“君子不夺人所好。”我不去接她的手，淡淡回绝道，“我只是对凤凰的物什比较偏爱而已，还望娘娘不要介意才好。”
“也罢，改日我再给妹妹送些好东西，这步摇确也拿不出手。”皇后讪讪道。
“那就先谢过皇后娘娘了。”
“自家姐妹，这么客气。”皇后笑得花枝乱颤，手里的步摇也叮叮当当地作响。
皇后一走，各宫各院的主子也都来我的未央宫轮番报道，要不是小函强压住我，我恐怕早就不胜其烦，拂袖而去了。这独孤没事娶这么多女人在宫里做什么。
也见到了青言说的那个羽主子。青言的确会挑，羽的品级不高，容貌才情也不出众，平时也是低调的模样，一副切切诺诺的样子，这深宫之中，是最容易被遗忘的那种女子。
至于其他的妃嫔，我连长个什么样子都没有看清楚，就只听她们在殿上，姐姐长妹妹短地，谈笑风生。
也不知这样的姐妹情谊究竟有无半分是真情。
幻说，深宫之中，步步惊心。只是，独孤的宠爱是我的保护伞吧，看她们奉承阿谀的模样，即便心里恨我恨得牙痒痒，也动不了我半分。嘴角不由泛起一丝冷笑，这是幻不曾料想的吧，不曾料想独孤会给我这样的荣宠，那么，他会后悔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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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五十八章 彩凤祥天
关于江山美人的选择题，我给你想要的答案，哪怕，你选的不是我。
―――――――――――――――――――直到多年后，独孤朝已然没落，民间仍然传颂着那日册封神女漫天凤凰飞舞的壮观场面。
当我屈膝接过独孤手中的册封金印，礼官为我带上华丽的凤冠，我仰头，看见独孤碧绿的眸子里竟有些欢欣。我浅浅一笑，站起身来，与他比肩而站，看着脚下伏着的芸芸众生，刹那明白为何在幻心中权力是这样的重要。
“陛下万岁。”
“娘娘千岁。”
我一扬手，忽地从远处飞来一片彩云。近了才看清是凤凰，五色的凤凰，成群结队，飞向我的上方，开始盘旋不止。
众人惊呼，刚刚起身又连忙伏到在地。
凤凰在世人眼中本就是神物，没有几人亲眼见过，而况是这等五彩飞凤。连独孤的眼中也略略闪过一丝的惊讶，看着我，神色莫测。
漫天的凤凰，围绕着我跟独孤二人，足足飞上了一炷香的时间。直到我暗暗运起御风术，才将这么多的凤凰驱走。
“恭喜陛下，凤凰乃是神物，此乃大吉之兆。”一位大臣连忙上前。
“吉兆现，乃天佑我朝之意。”接着便是此起彼伏的恭喜声。
独孤只淡淡笑着，不置可否，任一班臣子在下面诸多猜测。
“微臣以为，这五彩凤凰乃是冲着娘娘来的，是神意，指定娘娘为神之女。”说话的是一位看上去约莫二十多岁的年轻人，但看衣服的品级倒是不低的样子，在一帮子老态龙钟的大臣中显得尤为打眼。
那些大臣都自顾自地吹捧独孤，这位仁兄倒是另辟蹊径。
“爱卿何出此言。”独孤在江南时，素是已不羁的公子形象在我面前，还经常嬉皮笑脸的，但此刻，我却看见他不怒自威的君王气势。
“彩凤祥天，本就是母仪天下之兆，微臣见，彩凤绕娘娘周身，宛如天神下凡。微臣以为，此乃神意。”他话一出，众人都安静下来，没有人接话，都等着看独孤的反应。
独孤只是盯着他，脸色严峻，良久，独孤朗声大笑：“爱卿所言极是，传朕谕，尊蓉妃为我朝神女，举国同庆三日，大赦天下，以谢神恩！”
“谢主隆恩。”黑压压地又是伏到一大片，谢恩的声音响彻云霄，我站在独孤身边，嘴角微微泛起笑。
什么神的旨意，不过是我让蠡制造的幻像罢了，有时亲眼见的也不可信呢。
“想不到千夜还有这般本事，倒是我小瞧了。”独孤脸上挂着君王无懈可击的笑容，低声道。
“过奖。”
―――――――――――――――――――――――――――――装饰一新的未央宫，满眼的红，红烛毕剥。我看见镜子里绝美的容颜，却没有一丝的笑容，浓浓的悲伤从眼底溢出，一发不可收拾。
深紫的嫁衣，是我的一意孤行，独孤也便放任了我。
只是，我披上了终归是嫁衣，为人妇。幻，你就半点不怨么？
取下凤冠，卸下金簪，长发散落肩头，眉头仍是紧缩。
蠡知道我入宫的事情，有些生气，“值得么？”
我低头不敢看他失望的眼，“我不知，但，心甘情愿。”
蠡被我的话梗得说不出话来，良久，才长叹了一口气：“罢，罢，罢，你好自为之吧，我管不了你了。”
“蠡。。。”我抬眼看他，眼眶里满是泪水，看不清他的模样，一眨眼，豆大的泪珠便顺着脸颊滑落。
“千夜，不哭，不哭。”蠡被我的泪水弄得手足无措，连忙用手来擦，他的手心仍是温暖如昔。
他的安慰让我哭得更凶，泪水不断地往下掉，所有被压制下去的委屈都涌上心头。
蠡索性拥我入怀，泪水沁湿他的胸膛，他轻抚我的长发，温柔如昔，“千夜，跟我回去吧。”
我摇摇头，泪仍不住往下流，“对不起，蠡，我不能。”
蠡拥住我的力道大上几分，不再言语，任凭我哭个痛快。
“如若那天倦了，回来便是。”蠡留下这样一句话，离去，白色的背影消失在宫殿的尽头，我的心头一暖，继而又被满室落寞席卷，我终究是要一个人在这深宫之中，冷暖自知。
“自作孽，不可活。”我对镜喃喃自语，蠡除了给我漫天的五彩凤凰，也只剩下无可奈何的笑容了。
“爱妃好兴致呀，顾影自怜呢。”镜子里出现独孤的绿眸，带几分玩味。
“陛下醉了。”我闻到浓浓的酒气袭来，他的脸颊也微微红着。
“几杯薄酒，朕的酒力还不至于如此不济，爱妃过虑了。”独孤脸上的笑意正浓，视线锁定在我垂散的长发上。
“陛下说的是。”我微微福身，并不打算接下去，“臣妾叫人来服侍陛下。”不待我走出去，独孤拉住我的手臂，用力，我没站稳，跌倒在他怀中。他的怀抱亦是温暖的，还带着淡淡龙诞香的味道。
“不要去，我只想单独跟你呆一会。”独孤拥住我，低声道。我第一次发现原来他碧绿的眸子竟是笼着一层淡淡的忧伤的，我似被他低而有磁性的声音蛊惑了一般，忘记挣扎，任凭他抱住我。
“千夜，你是我的妻了。”独孤笑着，我分明听见几分悲凉。
“嗯。”我应着，心里一痛。
“你恨我？”
我摇摇头，“不，我不恨你，也不恨幻。”
独孤分明是不信的，研究着我的话究竟有几分真假。
“信不信由你。”我并不愿多做解释，挣脱他的怀抱，迎上他的目光，神色自如。
“苏幻如何舍得放你。”他伸出手来轻抚我的脸，“如果是我，宁可舍了江山也不舍你。”他带着笑意，让我分不清他话里的真假。
“苏幻他会后悔的。”我不解地看他。
他微微一笑，坚毅的嘴角微微上翘，“因为，我一定不会再放你离开。你是我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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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五十九章 独尊荣宠
你们要的，都不是爱情，所以，你们都高估了我在对方心中的位置。
―――――――――――――――――――――――――他微微一笑，坚毅的嘴角微微上翘，“因为，我一定不会再放你离开。你是我的。”
我闻言，心下一凛，冷笑道：“你多虑了，我跟幻，已然是过往，而况如果我真要走，你又有几成把握可以困住我。”
独孤被我的话一激，面色难看起来，碧绿的眸子怒意正盛，盯着我，我也不惧，迎上他的目光，竟有些挑衅的意味了。
僵持，连气流也变得紧张起来一般，只有烛火毕剥声。
良久，独孤移开了视线，“夜深了，朕也乏了。”说着，便要着手宽衣就寝。
看他明黄色的龙袍退下，丝质的亵衣在烛光下流光，我愣住了，不知如何是好，我差点要忘记今夜是我们的洞房花烛。
“爱妃就是这么侍寝的么？”在我发愣的当口，独孤已然躺在床榻之上，看我窘迫的样子，嘴角泛起戏谑的笑容。
“你。。。今晚。。要睡在这里。。么？”我迟疑着开口。
“今晚是我们的大婚之日，朕怎可冷落了爱妃呢。”独孤调侃着，伸手拉我，我跌坐在床上，与独孤的距离不过尺余，他的气息萦绕在四周，让我有些不安。
“爱妃不必害怕，朕会好好疼你的。。。”独孤越说越露骨，手也不安分，开始解我的紫色凤袍。
“独孤。。。”我的脸微微有些烫，不敢看他。
忽地，独孤的动作停了下来，朗声大笑，“千夜，还是这样的你，我比较喜欢。”我猛地抬头，见他一脸促狭之意，才明了，原来他不过是耍我而已，一如在苏家时，木芙蓉花下。
“你。。。。”我恼，又觉好笑，当初以为他不过是风流侠士便也罢了，而今，一国之君仍是这般心性，便也跟着他笑了起来。
“这样才好，刚才的狠决不适合你。”独孤轻声道，神色复杂。
“他这样的舍弃我，我还又什么好留恋的。”我敛了笑意，幽幽道。“你信也罢，不信也罢，不过，我一时之间也容不下其他人，这一点你该明了。”
独孤观察着我的神色，似要分辨出真假一般。
我也强装镇定，任他打量。
他叹了口气，“罢，你在我身边，我总归是等得起的。”说着，又换上了不羁的笑容，“我容貌人品样样都还不错吧，你总会发现我的好的，到时候，便会心甘情愿投入我的怀抱了，呵呵。”
“这宫里，心甘情愿的女子多的是呢。”
“呵呵，我的爱妃这就吃醋了啊。”独孤这会哪还有国君的威严样子呀，仿佛又是初见时的风流浪子。
我作势要打他，却被他抓住手腕动弹不了，接着他索性将我整个搂在怀中，顺势倒下，将鸳鸯锦被一盖。
“睡觉。”他只给我这两字便自顾自地闭上眼睛开始睡觉了。
我试着挣脱他的怀抱，不料他抱得紧紧地，我竟不能脱身。看他呼吸渐渐平稳均匀起来，长长的睫毛投下浅浅的阴影，高挺的鼻梁，温润的唇。
而我心心念念的却是那冰凉的薄唇，此刻是否仍如夜一般清冷。
――――――――――――――――――――――――――――――接连一月，独孤夜夜宿在未央宫，整个皇宫，人人尽道未央宫夜夜笙歌，蓉妃独尊荣宠。一时之间，风光无两，连皇后见我也是客气礼让的。
在这宫里，帝王的宠爱就是最好的护身符。但无人知晓，独孤每夜只是拥我入睡，并无其他，独孤说，我有我的骄傲，勉强要来的，我不屑。
我笑而不语，放下心来，同枕共眠，渐渐习惯他温暖的怀抱，不再忐忑。
“青言，幻有那边可有消息。”窗前的大红灯笼投下光晕在脚边。
“回宫主，属下并没有收到少主的命令。”
“那你帮我传个话去。独尊荣宠，君意何在。”我挑一支碧玉簪子插在头上，松松挽了一个发髻，我素来不喜繁复的装饰，独孤也知我心意，赏下来的都是些清雅之物。
“遵命。”青言正要退下，却被我叫住。
“慢着。”我轻喝道，青言马上站定。
“宫主还有何吩咐。”
“我去向羽主子讨了你吧，这未央宫的人我信不过。”
“宫主可是有何发现？”青言有些迟疑，毕竟幻才是她的主子，没有幻的命令，她不可擅自离开的。
“不碍事，都是些小角色，还动不了我，不过我还是希望身边有些靠得住的人。”我缓缓道，未央宫里满是各宫各殿的眼线，也不乏有些小动作，我看在眼里，不动声色，毕竟有独孤给我撑腰，一时之间，还没有人敢明目张胆动我。
“是，青言会将宫主的意思禀告给少主。”
“嗯，退下吧。”我轻轻颔首，看看时间，独孤该来了。
跟独孤相处的时间越长，我就越看透他。起初，在江南的时候，我以为他是风流成性的浪荡子，洒脱地游历江湖，美酒美人便是人生快事。进宫来，我看到了他君临天下的气势，举止谈吐间，尽是运筹帷幄的自信。而在我面前，时而愤愤时而天真，自那日后我们谈天说地，风月诗词，却没再提起过幻。
他明明知晓幻的谋划，却还是将我放在身边，或许，在他看来，我是对付幻的利器吧。
只是，也许他错估了我在幻心中的地位。
他们要的，从来就不是爱情。
不觉，泪流满面。
“呆在我身边，让你这么难过么。”我想的太入神，连独孤到了身后都不知道。
我擦去眼泪，笑道：“陛下多心了，臣妾只是被风迷了眼睛。”
独孤脸上有些生气，看着我不说话。
“臣妾备有小点心，叫小函给陛下呈上吧。”我击掌，小函马上端了点心上来，一个精致的青瓷盘子里摆着些点心。
独孤的脸色仍无缓和的意思，我挥挥手，让小函她们退下。
我拈起一块点心，叹了口气，自言自语，“枉费了我一下午的时间，既然人家不领情，那我只好自己吃了，不知道这翡翠红心的味道是不是一如既往的香甜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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