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狗蛋 发表于 2009-1-3 22:57

二十七、藏宝图之门
  
  被张爱华派去马桂英家守候的警察没有参加上一次葬礼命案发生时的调查,不知道马桂英事实上还有另外一个住处,第一反应便是去了朱向发的家里,从案卷资料上,他只知道朱向发家的地址,而张爱华当时心里想的是让警员去马桂英另外的真实住处守候,不过这个差错却救了朱向发一命。
  
  警员到达朱向发家的时候,就听到里面有咚咚的撞墙声,他急忙推门进去,只见朱向发脸色苍白,四肢抽搐,额头上有一处伤口正在冒血。警员马上对其实施急救,很快朱向发醒了过来,警员要将其送医院,朱向发使劲摇头,警员看看墙上撞出的血迹,问了一句废话,你要自杀?
  
  朱向发只是低垂着头,紧闭嘴唇。警员大概了解一些案情,自忖这个男人在几天里发生了如此大的不幸,儿死妻跑,还连累死了十几个村民,心想任何人受到如此打击,也会有灰心厌世之心,看着脸无血色,眼无神色的失魂男人,于是,警员大发善心,检查他的伤势后发现其实也无大碍,不过破皮外出血,便放下心来,陪着朱向发坐在地上,东一句西一句充当开导员。
  
  朱向发虽然转醒过来,但精神显然并没有得到完全的清醒,警员在一厢情愿开导的时候,他似乎一个字也没听见,只是呆呆地看着墙上的某一处,嘴里不时吐出几个字,警员开始没有听明白,后来见他不断重复同一个词,便认真留意,终于搞明白了,朱向发嘴里说的是“十三了”三个字。
  十三是什么?名字吗?警员问他。可他只是摇头,还在说十三了十三了……警员想想也许是日期,可今天是二十五号啊,又想农村讲农历,他特意致电同事问了一下,今天是农历初九,看来,十三不是日期,那么,会不会是其它谐音词呢?这个年青的警员没有多大耐心,马上就泄劲,不再管他的十三,而是记起了自己的任务,到门口去张望马桂英有无踪影。
  令该警员事后恍然大悟的是,他听到的“十三”其实有着一个足于令他回忆及惊悸一辈子的秘密……
  
  在同一个时候,吴庆出现在朱向贵的病房。在门口正遇到刚出来的小伟,两人客气了一下,小伟说正在给嫂子电话呢,你有什么话一起转告吗?吴庆顺口说那就让她自己小心点吧。对于妻子从事的工作,吴庆一直都有些担心,他有个计划,到了年底,便商量要个小孩,趁机让张爱华转调文职。本来要个小孩只是为劝妻子转文职的借口,没想到这个借口在脑海冒出来后,便再也压不下去,渴望做父亲的冲动不时会在他心底里蹦几下,天伦是人之本性,吴庆觉得也是动力,他需要更加努力赚更多的钱了。
  
  小伟有意无意地滞留在病房里,吴庆见朱向贵也没有苏醒,又和小伟聊了几句,然后告辞。
  
  吴大律师驱车回家的路上有些心不在焉,这段时间他一直都心不在焉,藏宝图和土司洞的诱惑已经无可抵抗地摆在眼前,前面似有无数条光明之路,可惜他现在一条也走不进去。
  
  在经过几个路口等候绿灯的时候,吴庆无意中发现有部车似乎一直都在他身后,为了进一步证实,他找了个立交桥特意连续转了两圈再下来,事实证明了他的猜测,在下桥的时候,由于他选择了一条车流少的出口,非常清楚地在倒后镜中看到了那辆跟踪的车牌,恐惧通常来源于不确定,被确定的事情反而让他心里踏实下来,吴大律师甚至吹起口哨,呼啸着往家奔去。
  
  吴妈妈今天没有做饭,吴庆回来的时候,她正坐在沙发上出神,手里捏着一张黄纸,眼神致远,而表情却是一副忧心忡忡。吴庆奇怪地问,妈,你怎么了?
  吴妈妈递过手里的黄纸给他,说,这是你求的签,看看吧。
  吴庆接过来看了半天,没看出什么问题,又问,这签没说什么不好吧。
  吴妈妈白了他一眼说,你忘了?这是求你媳妇的签,现在签上说,你媳妇要出远门啦,就是说不回来了。
  吴庆又仔细看了一遍,还是不明白,问,哪里说不回来了?
  吴妈妈重重叹了口气,以天意不可违的口气说,上面写“利涉大川”,这不就是说她要出远门发展吗?
  吴庆对易经卦象还是有些涉猎的,一听笑了,在母亲身边坐了下来,耐心地告诉母亲:利涉大川并不是说要去大川有利,而是说气象明朗之意,这是上上签啊,表示我们求的事情一定会象晴朗的天空一样舒畅,就是很顺利啦,哈哈哈。
  
  吴妈妈半信半疑地问:真是这样?
  吴庆严肃地点头,非常肯定地说:没错,就是这样的,你放心啦,明年还要让你抱上大胖孙子呢。
  说起孙子,吴妈妈眼睛放光,很快又黯淡下去,问:你们商量好了?
  吴庆安慰道:是的,我们商量好了,爱华也想要个孩子很久了。
  吴妈妈放心了,自言自语道:那好,那好。
  
  吴庆回房去,顺手将签纸放到书桌上,然后换衣服,突然想起什么,走到窗口,轻轻拉开窗帘望下去,果然,刚才跟踪他的车正慢慢从他楼下驶出去。
  
  吴庆给自己沏上杯茶,做了几个伸展动作,松松筋骨,然后在书桌前坐下来,桌面上堆满了乱七八糟的书写纸,当然,上面都是藏宝图的标记,这些小蝌蚪倒底是不是藏宝图,其实他现在都有些怀疑了。
  
  几乎同时,他的眼睛也落在了吴妈妈给他的签纸上,那张签纸正和其中一张藏宝图的草图并排在一起,吴庆突然觉得脑子里轰了一下,似乎给人在脑后重重拍了一掌,这可能就是所谓的“灵光”或“灵感”,小蝌蚪的图案和签纸上的卦图同时在他脑海里不停在重叠分开,再重叠,再分开,吴庆几乎屏住了呼吸,他预感到伟大的时刻正在降临,藏宝图的秘密之门已打开,门缝正在逐渐变大,里面的光线已经洒了出来,就差那么一点了,只差一点点,那是什么呢?
  
  那辆跟踪吴庆的车并没有离去,而是静静地停在吴庆家的小区出口马路对面,车上的男人半眯着眼睛,舒舒服服半躺着,收音机里放着花鼓小曲。没多久,他的半眯眼缝里看到吴庆突然驾车匆匆出来,马上跳起,启动汽车跟了上去。
  
  这次吴庆可能是心急,或者是兴奋,竟然没有发现后面那辆早前的跟踪车辆,如果他发现了,无论如何他也要甩开跟踪的,因为他去的地方是韩冬家。

狗蛋 发表于 2009-1-3 22:58

 二十八、村长的意图
  
  张爱华从村长家找到皮革版的藏宝图时,当时的震惊是可以想象的。本来是一宗非常单纯的投毒案,侦破程序无非是找到投毒人,挖出动机,然后抓捕结案,该庆功的庆功,该枪毙的枪毙。没想到这个充满诡异的土家寨子一波未平一波又起,总会生出一个又一个的谜团,似乎都与投毒案无关,而似乎又息息相关。无论如何,抓捕刘翠花总归是和案子有关的。
  至于村长,既不是投毒人,也没犯什么行政过错,如果追究起她被绑架那回,勉强也够撤他村长的行政职务了,但是,这样的少数民族聚居地,撤了这个村长,还能否找到新村长也是个大问题。所以,张爱华觉得她完全可以忘记村长,只要专心抓住刘翠花就行了。村长喜欢琢磨藏宝图,愿意去挖宝藏,完全与她无关。
  
  可是,张爱华注定是不可能忘记村长的,因为村长早惦记上了她。
  
  此时此刻,村长正坐在一声滑溜的大方石块上,堆着一脸讨好的笑容看着刘翠花,刘翠花对这副笑容有些害怕。自从目睹赵福生将她出卖,把警察领到磨房后,她突然气血冲脑,瞬间晕了过去,再醒来的时候,就在这个山洞里了,呆了大概有两三天了吧,反正村长每天都来给她送吃的,并告诉她,这里是安全的,外面非常危险,整个山头都有警察在找她。
  
  刘翠花很感激村长,如果村长不在刚才突然向她求婚的话,她可能会一直感激下去。因此,村长求婚这事又可以说明,求婚是一件非爱即恨的高风险事情。
  
  村长求婚的理由是这样的:翠花啊,你知道么,赵福生把你出卖了,现在他也死了,这个人啊,就是贪,一个人冒冒失失去挖宝藏,被毒死了,你说,宝藏是这么好挖的么,要好挖,人家朱向贵一家早发财了。是么。
  翠花啊,你也怪可怜的,朱向发那里你也不用回去了,一个无用的男人,你还年青,才三十多嘛,一辈子总要做几年女人啊,你看,我好歹也是个村长,不过也和你一样命苦哦,老婆死了十年,十二年前生个儿子没满月就死了,至今孤零零一个老光男。这个这个……翠花,你看,我们是不是同命人儿啊……
  
  刘翠花这个时候本来是被村长说得勾起伤心事,正想好好哭一场的时候,村长眼见刘翠花开始有情绪波动,以为机会成熟,突然扑过去抱住她,一扫干部的稳重,象个毛头青年似地喘着粗气急急说:翠花,嫁我吧,我娶你,我娶你……
  
  刘翠花受了惊,对于一个三天前还憧憬甜蜜爱情的女人来说,突然爱情就成了黄牙黑脸老头,的确难于接受。于是,她用力推开了村长,想了些委婉的话来推脱,首先她说,村长,你是干部,我是杀人犯,你娶不了我。
  村长显然对爱情比较执着,并且胸有成竹。他不在乎地说:翠花,没关系,就算你住一辈子洞里,我也要养你一辈子。
  村长的这句话稍微让刘翠花感动了一下,村长接着又说:只要我们在一起,未来是很美好的。
  刘翠花哦了一声,并不理解。
  村长此时有些得意,就描绘开了,他说:你在朱家住了这么久,一定知道如何找到土司洞的金子,你告诉我,我去挖出来,然后我也不干村长了,我们一起远走高飞,到时候,荣华宝贵我都给你。
  
  刘翠花刹那间明白了,村长要的还是金子,心里即冰凉又悲哀,冷冷笑了一下。说:是么,那敢情好。
  村长见刘翠花这么说,大大松了口气,看来他预料的没错,刘翠花知道金子的秘密。为了取得平等,表示他为金子做的努力也不少,便忘情地拉开话匣子:翠花啊,我等这一天有十几年了,当年龙三少死到临头都不肯透露半句,哼,只要他肯告诉我,他也不至于枪毙了,还不是我村长一句话。
  
  刘翠花以前也对婆婆的继父听过不少传说,感觉那是一个传奇的人物,只听过龙三少的神奇,没想到村长这里竟然还有纠葛,便浑然忘记了眼下处境,打听起来。
  村长点了根烟卷,香烟袅袅中娓娓道来:
  
  当年的村长是乡上革委会十三个副主任之一,除了管管送来的臭老九们,还肩负着监视村民们,各色流窜人员们的可疑动向。某一天夜里,他喝多了几杯,在回来的路上,经过朱有田家,见客厅还有微弱的灯火,按理这时候村民们都该睡觉了,于是,政治觉悟提醒他,这可能是一个敌我斗争的策划窝点,里面说不定正在策划一个篡权叛国的国际大阴谋。于是,他悄悄摸到窗下,竖起耳朵,侧耳倾听。
  篡权叛国的国际大阴谋他是没有听到,却听到了龙三少和马桂英的一段对话,大意是,现在时局不好,驱鬼请神的活是干不了了,龙三少决定远走他乡,也许他再也回不来这儿,土司洞的金子希望马桂英传给朱向贵,如果朱向贵也解不了图,那就再一直传下去,不过一代只能传一个人,必须是传男不传女,一定要马桂英发誓,为龙家延续男性血脉。
  村长有些半知半解,不过,土司洞的金子这事可是被他牢牢记住了,回到家后,村长整宵未眠,第二天起了个绝早,后来……
  
  村长说到这儿打住了,他觉得后来的事情不太好意思说出口,毕竟不是件光彩的事情。就敷衍说:后来,那龙三少竟然犯了事,撞到我手里,我就对他说,你告诉我金子的秘密,这事你别瞒我,得了金子一人一半,我保证放你出去。没想到那个老顽固死不开口,我只好秉公办事,让他罪有应得,枪毙后,我在他身上找到了一张藏宝图,不过,这十几年,我也没琢磨出来,我知道马桂英这个老太婆肯定知道,不过也不好找她的麻烦,嘿嘿。
  村长突然感觉到说得有点多了,赶紧收住口,伸过手要去牵刘翠花的手,刘翠花手一缩,村长依然深情地望着她说:现在机会难得,你快告诉我,我晚上就去挖出来,然后回来带你走。
  
  在听故事的同时,刘翠花心里也活动开了,如果告诉村长她对金子一无所知,也许村长马上就带警察来抓她了,即使村长不带警察抓她,明天也肯定不会再给她带吃的来了,而她又不能出去,看来只有稳住村长这条路了。
  
  刘翠花对村长妩媚一笑说:你别急,金子肯定是我们的,等警察走了,你就娶我,我过了门,我们就去挖金子。
  
  村长其实也不傻,眼睛滴溜转了一下,马上明白了刘翠花的意思,她是怕又多一个赵福生出来,这也是可以理解的,只是,村长心急,给他的时间并不多了,谁知道警察这么满山乱摸,什么时候就摸过来了啊。万一摸过来了,这十多年的等待可就付之东流了,马桂英听说已经放了出来,他不抢先一步,这金子就肯定没了。
  
  这件事很令村长踌躇,刘翠花妩媚的笑容也显得非常可恶。村长心里掐算了一下,料定今天如果不得到金子秘密,警察是不找到人誓不罢休的,明天就迟了,十多年的处心积虑啊,我容易嘛我。
  村长看来也是个血性中人,突然就气血冲脑门,牙一咬,眼一瞪,恶狠狠地说:刘翠花,你别把我村长当猴耍,我要不是看你可怜,也不会救你,你看来是不想和我做夫妻了,今天你不把金子的秘密告诉我,也由不得你了,哼。
  
  刘翠花一惊,慌慌地问:你,你要干什么?
  村长一不做二不休,猛扑过去,双手掐在了刘翠花的脖子上,指甲深深掐在她的皮肤里,又惊又痛的刘翠花尖叫起来……

狗蛋 发表于 2009-1-3 22:58

二十九、马桂英解蛊
  
  村长选择的这个山洞其实是非常隐蔽的,在盘山环绕的山路上下层之间,洞口仅容一人弯腰钻过,并且洞口还有半尺高的一块石头堵住,石头上长了密密半人高的棘草,从下边的山路望,只能看到半块石头,从上边的路上连石头都看不到,到目前为止,此洞也只有村长一人知道,这是他几年前采山药偶然发现的,后来每逢乡上有人下来检查工作,他懒得应酬,就会躲到这洞里睡上半天,任村民怎么找也找不到他。
  
  如果说,没有刘翠花那一声突发的尖叫,或者尖叫声早几分钟晚几分钟,洞里的事态发展结果还真不好说。偏偏这时候张爱华正好经过这里,突然就听到头上方石头丛里传来一声尖叫,声音经过狭长洞道的传递,变得异常清晰。警觉的张爱华立刻拨枪在手,另一只手抓着草根爬上石头边,拨开棘草,一个黑洞口赫然在目。
  
  站到了洞口,里面挣扎的声音就依稀清晰了,她顾不得许多,一头钻了进去,由于太急,竟然掉了一只鞋滚了下去,她也顾不上回头捡,因为明显洞里的危急情况在发生。
  
  钻进洞里后,里面竟然还比较宽阔,张爱华站直身子,适应了一下光线,当她能看清洞里景象时,便找着声音来源走过去,刚拐一个弯,就看到了扭打在一起的村长和刘翠花。
  
  张爱华用黑咚咚的枪口顶在了村长的脑门上,喝令他松开手。
  刘翠花惊恐地爬了起来,退到一角蹲下瑟缩着,一边整理凌乱的衣衫。
  村长脸色刷白,额头青筋突起,他做梦也没想到天兵突降,当他半转头看到来者只有一个人,并且是张警官时,心里稍稍松了下来。退了一步回过头,对张爱华说:报告警官,我找到了刘翠花,正要抓她出去呢。
  
  张爱华半信半疑,握枪的手也放了下来,她看看一旁抽泣的刘翠花,走过去,对她说:刘翠花,你被捕了,起来跟我出去吧。
  
  刘翠花埋着头,似乎没有听见,只是抽泣着。
  
  村长也在旁边喝道:刘翠花,你已经被查出是凶手了,快起来跟警官走。
  边说的时候,村长从口袋里掏出一根烟,刚要放到嘴边,又放了回去,从另外一个口袋里掏出另一根来,漫不经心地点着,此时张爱华身子侧对着他,村长并没有吸烟,而是对着点燃的火头上冒出的烟轻轻往张爱华吹过去。
  
  张爱华盯着刘翠花,等待着刘翠花自己起来,突然闻到后面飘过一股奇怪的苦涩味道,正想转头,就觉得身上被什么力狠狠抽了一下,脑袋一眩,身子软了下去,顿时失去知觉。
  
  张爱华倒地的一瞬间发出了咚的一声。刘翠花惊诧地抬头看看地上的警官,又看看站在一边满脸狞笑的村长,不明所以。
  村长得意地掐熄了手里的艾草,走过去踢踢倒地的张爱华,顺手捡起她掉在地上的枪,在手里惦了惦,还仔细用衣袖擦擦,自从革委会撤消后,他就再没有碰过真家伙了,手里握个真家伙的美妙感觉瞬间涌满了全身。
  
  村长握着枪,朝刘翠花轻轻举了起来,枪口对着刘翠花的脑门,将手慢慢平举,眯起一只眼睛作瞄准状。刘翠花死死望着黑乎乎的枪口,身体极度恐惧到僵硬状态,整个灵魂已出窍。
  
  时间仿佛凝固,洞里静得可以拧出水来,村长举枪的姿势和刘翠花被吓呆的表情就象两尊石像对立着。突然,呯呯两声响起——刘翠花僵硬的身体同时抖了两下,脸色惨白如纸。
  
  村长得意地干笑起来,又再说了两下呯呯,这才收起枪,他觉得已经把刘翠花吓得够呛了,应该赶紧继续刚才的正题。
  
  刘翠花缓过劲来,不过此时的脚是软得无法站立,村长心里暗忖,既然张爱华能发现这洞,也难保不被其它人发现,虽然张爱华至少要晕上一天一夜,但此处依然是不能久留了。如果出去,也必不能带上刘翠花。看来只能就地解决刘翠花,杀人的事他是不会干的,金子秘密还是要搞出来。
  
  刘翠花,你想清楚了没有?如果你告诉我金子秘密,我还可以救你,否则,我一带警察进来,你就死路一条了,现在已经来了一个,其它警察马上就要来,你没有选择,如果你告诉了我,我马上带你离开,我还知道一个洞,其它人找不到的。村长撒了个谎,相对眼下情形来说,撒谎已经算是善良的品质了。
  
  刘翠花一脸悲切,经过刚才的惊吓,生与死,对她来说已经麻木。她也不想再走,浑身完全没有一丝气力,不管山洞也好,男人也好,她已经不相信这世间还会有能让她感到安全的地方可躲藏。
  
  村长见她不说话,急了,又拨出枪,在她脑门晃动着,恶狠狠说:你倒是说不说?把我惹急了,我也敢一枪崩了你的。
  
  刘翠花抬起头,怜悯地看着心急火燎、气急败坏的村长,苦笑一下说:其实,我什么都不知道,马桂英朱向发也不知道,朱向贵在土司洞住了这么久,要知道的话,金子早挖出来了。
  
  村长呆呆地看着刘翠花,她的话仿佛象一根巨大无比的棒子,狠狠敲开了他闭塞的大脑——是啊,没错啊,怎么,怎么我一直都没想到呢?我,我,我整天都琢磨什么了啊,他娘的,我竟然还在这里磨了好几天,真以为捡到金子了,他娘的。
  
  村长无比懊恼,鼻孔里使劲喘着粗气,脸上涨得象杀猪的血。突然用手里的枪把往自己脑门上重重砸了几下,眼前冒起了一阵金星。
  当他看到躺地上的张爱华时,更是恨不得一枪把自己给崩了,一时糊涂,鬼迷心窍,他娘的现在还得罪了一名警官,村长以后也当不了了,说不定还会判刑,村里也呆不下去了。
  
  村长此刻不但六神无主,连眼睛都花了,在洞里瞎转着圈子,竟然还撞了壁。不行,得赶紧溜,他定下主意,把枪往地上一扔,看也不看刘翠花一眼,一溜烟钻了出去。
  
  马桂英此时正走在张爱华之前上山的路上,突然她看到了前面路上头钻出一个身影,那身影很是慌张,三步并两脚往上山的路上跑去。
  
  马桂英认得那身影是村长,她心里顿起疑虑,于是也快步往村长钻出来的地方走去,刚到那里,一眼就看到了张爱华掉在地上的一只鞋,马桂英心里暗叫不妙,拾起鞋爬上去,钻进了洞。
  

狗蛋 发表于 2009-1-3 22:59

二十九、马桂英解蛊
  
  村长选择的这个山洞其实是非常隐蔽的,在盘山环绕的山路上下层之间,洞口仅容一人弯腰钻过,并且洞口还有半尺高的一块石头堵住,石头上长了密密半人高的棘草,从下边的山路望,只能看到半块石头,从上边的路上连石头都看不到,到目前为止,此洞也只有村长一人知道,这是他几年前采山药偶然发现的,后来每逢乡上有人下来检查工作,他懒得应酬,就会躲到这洞里睡上半天,任村民怎么找也找不到他。
  
  如果说,没有刘翠花那一声突发的尖叫,或者尖叫声早几分钟晚几分钟,洞里的事态发展结果还真不好说。偏偏这时候张爱华正好经过这里,突然就听到头上方石头丛里传来一声尖叫,声音经过狭长洞道的传递,变得异常清晰。警觉的张爱华立刻拨枪在手,另一只手抓着草根爬上石头边,拨开棘草,一个黑洞口赫然在目。
  
  站到了洞口,里面挣扎的声音就依稀清晰了,她顾不得许多,一头钻了进去,由于太急,竟然掉了一只鞋滚了下去,她也顾不上回头捡,因为明显洞里的危急情况在发生。
  
  钻进洞里后,里面竟然还比较宽阔,张爱华站直身子,适应了一下光线,当她能看清洞里景象时,便找着声音来源走过去,刚拐一个弯,就看到了扭打在一起的村长和刘翠花。
  
  张爱华用黑咚咚的枪口顶在了村长的脑门上,喝令他松开手。
  刘翠花惊恐地爬了起来,退到一角蹲下瑟缩着,一边整理凌乱的衣衫。
  村长脸色刷白,额头青筋突起,他做梦也没想到天兵突降,当他半转头看到来者只有一个人,并且是张警官时,心里稍稍松了下来。退了一步回过头,对张爱华说:报告警官,我找到了刘翠花,正要抓她出去呢。
  
  张爱华半信半疑,握枪的手也放了下来,她看看一旁抽泣的刘翠花,走过去,对她说:刘翠花,你被捕了,起来跟我出去吧。
  
  刘翠花埋着头,似乎没有听见,只是抽泣着。
  
  村长也在旁边喝道:刘翠花,你已经被查出是凶手了,快起来跟警官走。
  边说的时候,村长从口袋里掏出一根烟,刚要放到嘴边,又放了回去,从另外一个口袋里掏出另一根来,漫不经心地点着,此时张爱华身子侧对着他,村长并没有吸烟,而是对着点燃的火头上冒出的烟轻轻往张爱华吹过去。
  
  张爱华盯着刘翠花,等待着刘翠花自己起来,突然闻到后面飘过一股奇怪的苦涩味道,正想转头,就觉得身上被什么力狠狠抽了一下,脑袋一眩,身子软了下去,顿时失去知觉。
  
  张爱华倒地的一瞬间发出了咚的一声。刘翠花惊诧地抬头看看地上的警官,又看看站在一边满脸狞笑的村长,不明所以。
  村长得意地掐熄了手里的艾草,走过去踢踢倒地的张爱华,顺手捡起她掉在地上的枪,在手里惦了惦,还仔细用衣袖擦擦,自从革委会撤消后,他就再没有碰过真家伙了,手里握个真家伙的美妙感觉瞬间涌满了全身。
  
  村长握着枪,朝刘翠花轻轻举了起来,枪口对着刘翠花的脑门,将手慢慢平举,眯起一只眼睛作瞄准状。刘翠花死死望着黑乎乎的枪口,身体极度恐惧到僵硬状态,整个灵魂已出窍。
  
  时间仿佛凝固,洞里静得可以拧出水来,村长举枪的姿势和刘翠花被吓呆的表情就象两尊石像对立着。突然,呯呯两声响起——刘翠花僵硬的身体同时抖了两下,脸色惨白如纸。
  
  村长得意地干笑起来,又再说了两下呯呯,这才收起枪,他觉得已经把刘翠花吓得够呛了,应该赶紧继续刚才的正题。
  
  刘翠花缓过劲来,不过此时的脚是软得无法站立,村长心里暗忖,既然张爱华能发现这洞,也难保不被其它人发现,虽然张爱华至少要晕上一天一夜,但此处依然是不能久留了。如果出去,也必不能带上刘翠花。看来只能就地解决刘翠花,杀人的事他是不会干的,金子秘密还是要搞出来。
  
  刘翠花,你想清楚了没有?如果你告诉我金子秘密,我还可以救你,否则,我一带警察进来,你就死路一条了,现在已经来了一个,其它警察马上就要来,你没有选择,如果你告诉了我,我马上带你离开,我还知道一个洞,其它人找不到的。村长撒了个谎,相对眼下情形来说,撒谎已经算是善良的品质了。
  
  刘翠花一脸悲切,经过刚才的惊吓,生与死,对她来说已经麻木。她也不想再走,浑身完全没有一丝气力,不管山洞也好,男人也好,她已经不相信这世间还会有能让她感到安全的地方可躲藏。
  
  村长见她不说话,急了,又拨出枪,在她脑门晃动着,恶狠狠说:你倒是说不说?把我惹急了,我也敢一枪崩了你的。
  
  刘翠花抬起头,怜悯地看着心急火燎、气急败坏的村长,苦笑一下说:其实,我什么都不知道,马桂英朱向发也不知道,朱向贵在土司洞住了这么久,要知道的话,金子早挖出来了。
  
  村长呆呆地看着刘翠花,她的话仿佛象一根巨大无比的棒子,狠狠敲开了他闭塞的大脑——是啊,没错啊,怎么,怎么我一直都没想到呢?我,我,我整天都琢磨什么了啊,他娘的,我竟然还在这里磨了好几天,真以为捡到金子了,他娘的。
  
  村长无比懊恼,鼻孔里使劲喘着粗气,脸上涨得象杀猪的血。突然用手里的枪把往自己脑门上重重砸了几下,眼前冒起了一阵金星。
  当他看到躺地上的张爱华时,更是恨不得一枪把自己给崩了,一时糊涂,鬼迷心窍,他娘的现在还得罪了一名警官,村长以后也当不了了,说不定还会判刑,村里也呆不下去了。
  
  村长此刻不但六神无主,连眼睛都花了,在洞里瞎转着圈子,竟然还撞了壁。不行,得赶紧溜,他定下主意,把枪往地上一扔,看也不看刘翠花一眼,一溜烟钻了出去。
  
  马桂英此时正走在张爱华之前上山的路上,突然她看到了前面路上头钻出一个身影,那身影很是慌张,三步并两脚往上山的路上跑去。
  
  马桂英认得那身影是村长,她心里顿起疑虑,于是也快步往村长钻出来的地方走去,刚到那里,一眼就看到了张爱华掉在地上的一只鞋,马桂英心里暗叫不妙,拾起鞋爬上去,钻进了洞。
  

狗蛋 发表于 2009-1-3 23:00

村长溜走后,刘翠花无力地站了起来,她想去叫醒张爱华,突然听到了洞口有人爬进来的声音,定睛一看,竟然是婆婆马桂英,趁马桂英刚进洞,眼睛还没适应里面的光线,她赶紧钻到洞深处的一根石柱子后面躲起来。
  
  马桂英摸索着走了进来,看到了躺在地上的张爱华,她周围望了望,又看到地上燃了一半的艾草,心里立马亮堂,果然是中了村长下的蛊。
  
  马桂英这次进山,没有马上去看望自己的儿子,正是心里惦记着此事,从张爱华上次在看守所描述中,她就怀疑张爱华吴庆小伟三人均被村长暗中下了蛊,至于村长为什么要下蛊,她想不出来,知道张爱华要进山来,便担心她会有危险,并且这种蛊整个寨子除了下蛊的人,就她马桂英知道怎么解了。
  
  她必须要救这个善良的妹子,刻不容缓。
  
  马桂英回寨子时先到了家里,找到了以前配好的解药水,由于不确定中哪种蛊,她还多准备了几种解药水,现在看到艾草她便明白了,于是掏出一瓶来,给张爱华灌了下去。
  
  通常民间用蛊,中蛊快,解蛊也快,药还没灌完,张爱华就即刻转醒过来。一切来得突然,她茫然望着周围和眼前的马桂英,不知所以。
  
  马桂英告诉她,妹子,你中村长的蛊毒了,就是你那天喝的汤,不过现在没事了,喝了解药就没事了。
  张爱华莫明其妙地看着马桂英。
  马桂英耐心地说,你中的是簋艾蛊,也叫点倒蛊。那天你喝的是簋根汤,凡喝过这种汤的人,只要一闻到艾草点燃的气味,马上就晕倒,所以叫“点倒”。如果不喝解药,你会睡足十二时辰,怎么叫也不醒的,并且以后只要一闻艾草香,还是要晕倒,永远受下蛊的人控制。
  
  张爱华神智慢慢已清醒过来,听完马桂英的话,心里顿觉后怕,又想起吴庆和小伟也俱中蛊,便问马桂英怎么办,马桂英掏出两个小瓶递给她说:你让他们一人喝一瓶,就没事了。
  
  张爱华感激地收好瓶子,再紧紧握住马老太太的手真诚地说:谢谢你。
  马桂英露出了慈善的笑意,点着头愉快地接受了这份真诚的感谢。
  
  张爱华捡起地上的枪,问:马老太太,你进来的时候,有看到其它人吗?
  马桂英说,我在洞口看到了村长跑开,所以才找到了这里,哦,我还在洞口捡到了你的一只鞋子。
  张爱华又问:那刘翠花呢?她刚才也在这里的。
  马桂英摇头加切齿地说:没看到那贱妇,我进来就看到你一个人。
  张爱华追问:她没和村长一起走?
  马桂英非常肯定地说:没有,村长是一个人走的,我亲眼看到的。
  
  刘翠花在暗处大气不敢喘一下,看着马桂英和张爱华两人出了山洞,直到洞口安静下来后,她才脚下一软,整个身子瘫倒在地上。
  
  由于亲身感受过“蛊”的经历,张爱华一年后调到文职岗位时,潜心研究民间“蛊”文化,作为一个受过高等教育的人,她本着唯物主义的态度,从科学的角度去研究,苦苦不得入其门。首先排斥物理作用及心理作用,那么,最接近的解释是化学作用,不过,如果只是某两种药物在人体身上产生化学混合作用的话,却无法解释时效的问题,化学作用通常只会在某一段时间内有效,随着人体的新陈代谢,药物产生的化学作用必然减弱至消失,那么,这是深入到基因学里面去了吗?并且,蛊的形式多种多样,有些甚至只须念一段所谓的咒语便可生效,这又似乎拉回了心理学范畴。有一些蛊竟然只会在某一时刻生效,简直神乎其神,由于研究的深入,涉及到的领域过多过繁,张爱华感到力不从心,便又作罢,这是后话。
  
  张爱华和马桂英相扶下山其实也并非一帆风顺,她们在半路上收到对讲机的消息,有一队警察在山崖边看到了刘翠花出现,不过他们不敢靠近,因为刘翠花有跳崖自杀的意图。
  
  张爱华闻讯立即调头上山,马桂英犹豫了一下,坚决地下了山,她认为,山崖上的那个女人已经跟她毫无关系了,此时此刻最最最重要的是医院里的贵儿。

狗蛋 发表于 2009-1-3 23:00

张爱华听取汇报的时候,已经是在下山的路上,之前她与马桂英分开,匆匆往小分队报告的位置跑过去,远远便望见了刘翠花站在一块突出的岩石上边,山上风大,吹得刘翠花的头发与衣角猎猎飘扬,颇有临峰俯世之悲怆气氛。不过张爱华就无心欣赏了,她拨开众人,走到岩石下,急切地对刘翠花说:下来吧,那里很危险。
  
  刘翠花惨然一笑,这世间对她来说,哪里还有危险的地方?哪里又不危险呢?
  
  张爱华平复了一下自己的呼吸,决定换一种女人间的方式来沟通,那就是——母性。
  翠花,虽然你杀了人,没错,你会被审判,因为你是有罪的,但是,你想过没有,你肚子里的小孩是无罪的,他也是无辜的,既然你给了他生的希望,为什么不给他生的机会呢?你杀了人,法律为什么要审判你?因为每一个生命都是珍贵的,无可替代的,你的过错为什么要让一个还没有出生的无辜生命来一起承担?
  
  刘翠花情绪突然激动起来,声嘶力竭地喊道——别说了——
  她那积压的怨恨及悲痛突然一下被完全释放了出来,如同炸开的堤口,一声声撕吼的哭喊声天崩地裂般在山谷上空散开去。
  
  张爱华默默地注视着岩石上手舞足蹈状似疯狂的女人,满脸飞溅着泪花与口水鼻涕,眼珠子似要暴裂出来,充满血丝。她一会跺脚,一时捶胸。所有人都默然,无不为眼前这个疯癫的女人所动容。
  
  哭声渐渐弱去……
  山谷的风起了……
  几片落叶被风卷起在岩石周围盘旋着。
  
  刘翠花慢慢蹲了下来,手捂着肚子,皱起眉头似乎很痛苦,张爱华猜测她是由于刚才的悲切过度,动了胎气。
  于是她要走过去扶她下来。
  
  刘翠花感觉到了她的举动,把手一挡,略带慌乱地说:别过来,别过来。
  张爱华诚恳地劝说:翠花,你是不是觉得肚子痛,那是动了胎气,我们要马上送你去医院检查,为了孩子,你快下来吧。
  
  刘翠花轻轻地摇摇头,说:不用了,我刚才已经决定了,小孩既然生下来注定没了爹妈,让他一个人在世上受一辈子的苦,不如我现在就带他走,让我们娘俩在阴间好好在一起,起码在阴间他是个有娘疼的孩子啊。
  刘翠花的神色缓和下来,一股母亲特有的慈祥怜爱洋溢在脸上,她轻轻抚摸着小肚子,那里已经有微微的凸起,刚才动的胎气可能是她第一次感觉到了肚子里有个生命在活动,此时真正是她身上的,心头的肉啊。
  
  翠花,小孩生出来有人民政府会抚养的,我向你保证,给孩子一个生命,给孩子一个生活的机会,是母亲的责任和天性啊。张爱华说着说着,自己的手也不自觉地按在了小肚子上,仿佛那是在对自己说的话。
  
  刘翠花还是固执地摇着头,哽咽着喉咙,她的嗓子沙哑无力,语气却异常决定:我能给他生命,却不能给他完整,他一出生就没有爹妈,这世界这么大,世界上的人这么坏,他一个人,谁能保护他啊,我可怜的孩子,把你一个人扔在这世间里,是害了你啊……
  
  张爱华的心被深深揪住,眼睛里有抑止不住的酸涩需要释放出来。她没忘记自己的职责,不管如何,她一定要救下刘翠花,救下她肚子里的孩子,对刘翠花来说,救与不救也不过是迟死几个月的问题,但对小孩来说,可是一个几十年的生命啊。
  张爱华深深吸了口气,盯着她的脸,眼睛坚定而又诚挚,缓慢地、动情地说:
  翠花,我和你一样,也怀了孩子,两个孩子应该差不多时候出生,相信你也和我一样,当知道自己怀孕的时候,每天梦里都是对未来的想象和喜悦,着急地期盼着肚子里的小生命快快长大,快快生出来,抱在怀里,让她甜甜地吸奶汁,捧在手里,看她到底哪里象我,哪里象她爹。听她的第一声哭,陪她第一次笑……每一个晚上,给她唱摇篮曲,每一天清晨,望着她睁开眼睛,充满喜悦地看着花花绿绿的世界……掐着指头数她长大的日子,抱在怀里感受着天天增加的体重……
  张爱华不知不觉从眼角滚出两颗热烫烫的泪花,在晶莹里,仿佛看到了婴儿的笑脸。
  
  刘翠花静默地听着,张爱华动情的述说打动了她,不过,她想到其实她根本没有机会去数小孩长大的日子,也没有机会去感受婴儿日渐增加的体重,又悲从中来,她回过头,看了一眼张爱华,诚恳又平静地说:谢谢你,你的小孩会幸福的,而我的小孩不会,他跟错了爹妈,再见了。
  说完,毫不犹豫地翻身向悬崖一边扑去……

狗蛋 发表于 2009-1-3 23:01

三十一、一段典故
  
  尾随吴庆的车子眼见吴庆进了韩冬家的门后,稍停了一会,便调头离去。
  
  韩冬闻车声出来迎接,一见吴庆就打着哈哈说,吴大律师,我正准备找你呢,你就来了。
  吴庆哦了一下,问:你破解藏宝图了?
  韩冬摇摇头说:非也,老夫这几天潜心研究彩石玉杯的故事呢,想着也许能找到些对你解密有用的信息,要说解密这样的苦差事,还是你大律师逻辑推理能力更强啊。
  
  吴庆笑了,说:那么,大专家是研究出了些道道了?所以要找我。
  
  韩冬说:也不是,不过这些天我翻阅了大量相关书籍,理出一个蛮有趣的故事来,或者说是传说吧,所谓无风不起浪,传说往往也正隐匿着某些真相呢。
  吴庆点头同意,找地方坐了下来,等待着韩冬讲故事。
  
  韩冬这些天的确翻阅了大量的古藉图书,无意中找到了一个与彩石玉杯相关的记载,是关于刘基(刘伯温)与徐达之间的一段趣闻。话说徐达平生侥勇善战并且多谋果断,是明朝开国第一元勋,封爵国公,官至丞相,朱元璋对他的评价是“一贯不骄不傲,女色无所爱,财宝无所取,公正无私,像日月行天一样光明磊落”,那么,这样的人喜欢什么呢?史料记载他平生只好象棋,水平还很高,当时的满朝文武包括皇帝老儿统统不是他对手。朱元璋就曾经将南京莫愁湖作为赌注,结果把莫愁湖输给了他,还在湖边修建“胜棋楼”以示表彰他的棋艺。
  
  有一次,刘伯温送了一副翠玉象棋给他,徐达第一反应当然是推却,说此礼过重,受之不安。刘伯温笑了,告诉他,不是送你象棋,是想和你交换一物。徐达问你要换什么啊?你家可比我家有钱多了。刘伯温说,将军早年从元顺帝宫搞到一个五彩的石头杯子,可否与我交换?
  徐达对那个杯子没什么兴趣,对这副精美的翠玉象棋倒是爱不释手,于是马上令人去取杯子,没想到家仆回报,杯子没有了,库房帐本登记是早两年被徐达送给龙姓游医。徐达一听只好对刘伯温摊摊手耸耸肩,刘基无奈,取回象棋又觉小气,不取回心又不甘,便心生一计,说:将军,既然杯子没有,那我出个上联,将军能对出,象棋归你,否则,象棋我带回,将军再输我在胜棋楼上酒席一围,如何?
  徐达本性豪爽,一口应允。
  于是,一副千古闻名的对联便由此产生了。刘基的上联是:残棋半局,车无轮,马无鞍,炮无烟火卒无粮,喝声将军,提防提防。
  徐达可能是受了翠玉象棋的刺激,竟然灵感有如天助,一辈子没写过诗的老粗,眼睛正好瞄到大厅挂的一幅中堂,上画龙腾半空,虎跃山花,下联便脱口而出:古画一轴,龙不吟,虎不啸,花不闻香鸟不叫,见此小子,可笑可笑。
  
  在刘伯温的吹胡子瞪眼中,徐达笑纳了翠玉象棋。不过,后来据说徐达还是在“胜棋楼”为刘伯温摆了一围酒席。
  “胜棋楼”经数百年依然巍然屹立在莫愁湖畔,正是:风流人儿去,佳话传至今。
  
  讲完这个故事,吴庆虽然觉得甚是有趣,却也不解,问韩冬先生,这故事有什么秘密吗?
  韩冬笑答,没有。不过是再次证实了彩石玉杯的确被龙家收藏而已。但是下面我讲的这个故事就有些意味深长了,虽然都是来自野史传说,但其中意义值得玩味。
  韩冬道来:正史记载,洪武十八年(1385)二月,徐达病逝于南京,享年54岁。朱元璋为徐达辍朝以表哀悼,并亲临灵堂祭奠,伤心欲绝。朱元璋下诏追封徐达为中山王,谥号“武宁”,赠其三代皆封王爵,赐葬于钟山之北,徐达的碑文也是由朱元璋亲自写的,称赞其为“开国功臣第一”。
  
  然而野史却不约而同有这么一句话“达病疽,甫痊,赐蒸鹅,流涕食之而卒。”这句话也是一个故事,说朱元璋登基后,想的头等大事就是江山永固,子孙后代永远做皇帝。所以,他对当年立过汗马功劳,出生入死为他打江山的功臣特别猜忌,担心他们哪一天会谋反夺权。另外,太子朱标性情仁善宽和,朱元璋怕他将来驾驭不了功劳卓著的元老重臣,于是下定狠心,大开杀戒,滥加株连。仅“胡惟庸案”和“蓝玉案”,就牵连而杀掉了几万人。史书称其“无几时不变之法,无一日无过之人”。对这个杀红了眼的皇帝,徐达的下场算是少有几个好的了,起码没被抄家诛九族。
  后来徐达患了背疽(一种恶疮),当时的医疗水平很难治好。朱元璋召徐达回南京疗养。有一天,宫中内侍给徐达送来皇帝赏赐的食盒。徐达从病床上挣扎起来磕头谢恩,然后打开食盒,一只蒸鹅呈现在眼前。据说背疽最忌吃蒸鹅。君命难违,徐达最后流着泪当着内侍的面吃下了蒸鹅,不几日便死去了。
  朱元璋见这位从小一起放过牛的老朋友终于死了,松口气之余给他风光大葬,赐葬钟山,配享太庙,还封个中山王。
  
  本来不管正史野史,也不管倒底是自己病死还是被皇帝害死,总之徐达死了也就算了。但偏偏在明末清初天下大乱时,出了一伙盗墓贼,去挖了徐达的墓,进去后发现竟然是一座空墓,里面不仅没有一件值钱的东西,就连墓主的尸骨也不见一根。这事传开后,民间便多了好事的文人史家纷纷猜测,说是徐达并没有在吃蒸鹅后死去,当时风光大葬的不过是一具空棺,而真正的徐达也许就从此埋名隐姓,怡然乡野终老了。
  后世的文学家们将这个传说编了很多故事段子,把一个老迈的徐达一会弄到蓬莱仙阁隐居,一会弄到普陀出家,更有人将他用妙笔运到东海外岛修炼成仙人。总之,对一个劳苦功高的忠直之臣,老百姓总是希望他得到善终,这是个良好的愿望,无可厚非,还能供茶余饭后谈资,总归是好事。

狗蛋 发表于 2009-1-3 23:02

三十一、一段典故
  
  尾随吴庆的车子眼见吴庆进了韩冬家的门后,稍停了一会,便调头离去。
  
  韩冬闻车声出来迎接,一见吴庆就打着哈哈说,吴大律师,我正准备找你呢,你就来了。
  吴庆哦了一下,问:你破解藏宝图了?
  韩冬摇摇头说:非也,老夫这几天潜心研究彩石玉杯的故事呢,想着也许能找到些对你解密有用的信息,要说解密这样的苦差事,还是你大律师逻辑推理能力更强啊。
  
  吴庆笑了,说:那么,大专家是研究出了些道道了?所以要找我。
  
  韩冬说:也不是,不过这些天我翻阅了大量相关书籍,理出一个蛮有趣的故事来,或者说是传说吧,所谓无风不起浪,传说往往也正隐匿着某些真相呢。
  吴庆点头同意,找地方坐了下来,等待着韩冬讲故事。
  
  韩冬这些天的确翻阅了大量的古藉图书,无意中找到了一个与彩石玉杯相关的记载,是关于刘基(刘伯温)与徐达之间的一段趣闻。话说徐达平生侥勇善战并且多谋果断,是明朝开国第一元勋,封爵国公,官至丞相,朱元璋对他的评价是“一贯不骄不傲,女色无所爱,财宝无所取,公正无私,像日月行天一样光明磊落”,那么,这样的人喜欢什么呢?史料记载他平生只好象棋,水平还很高,当时的满朝文武包括皇帝老儿统统不是他对手。朱元璋就曾经将南京莫愁湖作为赌注,结果把莫愁湖输给了他,还在湖边修建“胜棋楼”以示表彰他的棋艺。
  
  有一次,刘伯温送了一副翠玉象棋给他,徐达第一反应当然是推却,说此礼过重,受之不安。刘伯温笑了,告诉他,不是送你象棋,是想和你交换一物。徐达问你要换什么啊?你家可比我家有钱多了。刘伯温说,将军早年从元顺帝宫搞到一个五彩的石头杯子,可否与我交换?
  徐达对那个杯子没什么兴趣,对这副精美的翠玉象棋倒是爱不释手,于是马上令人去取杯子,没想到家仆回报,杯子没有了,库房帐本登记是早两年被徐达送给龙姓游医。徐达一听只好对刘伯温摊摊手耸耸肩,刘基无奈,取回象棋又觉小气,不取回心又不甘,便心生一计,说:将军,既然杯子没有,那我出个上联,将军能对出,象棋归你,否则,象棋我带回,将军再输我在胜棋楼上酒席一围,如何?
  徐达本性豪爽,一口应允。
  于是,一副千古闻名的对联便由此产生了。刘基的上联是:残棋半局,车无轮,马无鞍,炮无烟火卒无粮,喝声将军,提防提防。
  徐达可能是受了翠玉象棋的刺激,竟然灵感有如天助,一辈子没写过诗的老粗,眼睛正好瞄到大厅挂的一幅中堂,上画龙腾半空,虎跃山花,下联便脱口而出:古画一轴,龙不吟,虎不啸,花不闻香鸟不叫,见此小子,可笑可笑。
  
  在刘伯温的吹胡子瞪眼中,徐达笑纳了翠玉象棋。不过,后来据说徐达还是在“胜棋楼”为刘伯温摆了一围酒席。
  “胜棋楼”经数百年依然巍然屹立在莫愁湖畔,正是:风流人儿去,佳话传至今。
  
  讲完这个故事,吴庆虽然觉得甚是有趣,却也不解,问韩冬先生,这故事有什么秘密吗?
  韩冬笑答,没有。不过是再次证实了彩石玉杯的确被龙家收藏而已。但是下面我讲的这个故事就有些意味深长了,虽然都是来自野史传说,但其中意义值得玩味。
  韩冬道来:正史记载,洪武十八年(1385)二月,徐达病逝于南京,享年54岁。朱元璋为徐达辍朝以表哀悼,并亲临灵堂祭奠,伤心欲绝。朱元璋下诏追封徐达为中山王,谥号“武宁”,赠其三代皆封王爵,赐葬于钟山之北,徐达的碑文也是由朱元璋亲自写的,称赞其为“开国功臣第一”。
  
  然而野史却不约而同有这么一句话“达病疽,甫痊,赐蒸鹅,流涕食之而卒。”这句话也是一个故事,说朱元璋登基后,想的头等大事就是江山永固,子孙后代永远做皇帝。所以,他对当年立过汗马功劳,出生入死为他打江山的功臣特别猜忌,担心他们哪一天会谋反夺权。另外,太子朱标性情仁善宽和,朱元璋怕他将来驾驭不了功劳卓著的元老重臣,于是下定狠心,大开杀戒,滥加株连。仅“胡惟庸案”和“蓝玉案”,就牵连而杀掉了几万人。史书称其“无几时不变之法,无一日无过之人”。对这个杀红了眼的皇帝,徐达的下场算是少有几个好的了,起码没被抄家诛九族。
  后来徐达患了背疽(一种恶疮),当时的医疗水平很难治好。朱元璋召徐达回南京疗养。有一天,宫中内侍给徐达送来皇帝赏赐的食盒。徐达从病床上挣扎起来磕头谢恩,然后打开食盒,一只蒸鹅呈现在眼前。据说背疽最忌吃蒸鹅。君命难违,徐达最后流着泪当着内侍的面吃下了蒸鹅,不几日便死去了。
  朱元璋见这位从小一起放过牛的老朋友终于死了,松口气之余给他风光大葬,赐葬钟山,配享太庙,还封个中山王。
  
  本来不管正史野史,也不管倒底是自己病死还是被皇帝害死,总之徐达死了也就算了。但偏偏在明末清初天下大乱时,出了一伙盗墓贼,去挖了徐达的墓,进去后发现竟然是一座空墓,里面不仅没有一件值钱的东西,就连墓主的尸骨也不见一根。这事传开后,民间便多了好事的文人史家纷纷猜测,说是徐达并没有在吃蒸鹅后死去,当时风光大葬的不过是一具空棺,而真正的徐达也许就从此埋名隐姓,怡然乡野终老了。
  后世的文学家们将这个传说编了很多故事段子,把一个老迈的徐达一会弄到蓬莱仙阁隐居,一会弄到普陀出家,更有人将他用妙笔运到东海外岛修炼成仙人。总之,对一个劳苦功高的忠直之臣,老百姓总是希望他得到善终,这是个良好的愿望,无可厚非,还能供茶余饭后谈资,总归是好事。

狗蛋 发表于 2009-1-3 23:02

说到这里,韩冬卖了一个小关子,故意夸张地提高了声调说:但是——我竟然翻到了一本小书,里面的徐达版本非常有意思,并且和这个土司洞息息相关。
  
  吴庆微微一笑,说:是不是讲徐达溜到了土家寨子投奔龙家,然后在土司洞里住了下来啊。
  韩冬摇摇头说:这个版本的故事极为曲折传奇,够拍部电影的了。这样吧,我把这本书给你看,也许你能看出比我更多的故事来。对了,你今天主动找我何事呢?
  
  吴庆掏出黄签纸和藏宝图照片来,递过去说:专家,你瞧瞧,这个卦象和藏宝图是否有什么联系?
  韩冬找出眼镜戴好,仔细对照着两张纸,半晌没说话。吴庆在一旁提示说:你看,藏宝图的图案排列顺序从上往下是322333,如果3看成直线,2看成断开的虚线,这不正好是一个卦象吗?
  —————— 3
  —— —— 2
  —— —— 2
  —————— 3
  —————— 3
  —————— 3
  
  韩冬连连点头,说:嗯,有道理,象,真象。
  
  吴庆说:如果这真的是代表一个卦象的话,那么秘密肯定在这个卦词里。不过,我却没看出来卦词有什么讯息要表达,“利贞,不家食吉,利涉大川。”太隐晦了。所以我带过来请教你。
  
  韩冬一会点头一会摇头,似在斟酌摇摆,久久不得其门。
  
  时间一分一秒过去……
  
  吴庆有些泄气,说:唉,可能根本就不是这么回事,我牵强了。
  就在这时,韩冬眼睛突然落到两个字上,顿时两眼发光,情不自禁叫了出来:不不不,不牵强,我猜到了,原来秘密在这里,哈哈,竟然这么明白简单。
  
  吴庆几乎是从沙发上弹了起来,赶紧把脸凑上去,眼睛落在韩冬手指落的地方——黄签纸上方的三个字——大畜卦。
  吴庆立刻会意,急切说道:嗯,大畜大畜,意思就是画有最大的动物便是藏宝洞口了?我想起来了,那只兔子,比牛还大的兔子,没错,这些壁画我看几百遍了,每一个我都能记起来。
  韩冬也显得异常兴奋,思路一打开便奔涌而出,他指着藏宝图上的小蝌蚪说:打开洞口后,这些蝌蚪应该是暗示方向,你看这些蝌蚪看起来就象兔子脚印,没错,它应该就是脚印。
  二位越说越兴奋,仿佛洞口已经打开……
  
  吴庆从韩冬家出来,抑制住内心的兴奋,直接驱车来到医院,走进朱向贵病房时,马桂英正趴在床沿边睡着了。他没有去惊动她,只是静静站在床边,长时间注视着沉睡中的朱向贵。
  每一次在这里看着朱向贵的时候,吴庆总会有一种遥远隔世的感觉,这个非常怪异,但是很吸引,虽然朱向贵看起来非常骇人,脸上肌肤也残缺不全,但在吴庆的眼里却丝毫没有可怕之处,相反的,他一直在耐心等候,等候朱向贵醒来的一天。
  
  吴庆离去后,医院守候的警员将吴庆出现在医院的情况向张爱华作了汇报,张爱华听完汇报沉思起来。她隐隐感觉,吴庆最近有些奇怪的举动,已经超出了律师的范围,也许他有什么瞒着她,必须要好好谈一谈了。

狗蛋 发表于 2009-1-3 23:02

三十二、刘翠花之谜
  
  在张爱华动情地对刘翠花劝解的时候,有两名警员趁刘翠花不注意,悄悄爬到了岩石另一边,岩石另一侧是个斜坡,上面五米左右并不是太陡,接着往下就是万丈深谷了。两个警员便预先埋伏在岩石下以防万一。
  当刘翠花翻身欲往下跳的时候,埋伏的警员突然站起来一把扯住刘翠花的手臂,其它人也迅速扑过去将她救下来,刘翠花又经此一惊吓,再加上刚才情绪的过度激动,以及近日的奔波磨难,身体极度虚弱,被救下的同时晕了过去。
  
  众人回到市区,刘翠花被直接送到了医院。张爱华回局里整理材料,刚进办公室便要找小伟,她口袋里有一瓶解药需要给他。同事告诉他,小伟这两天请假了,说是回家筹备婚礼。张爱华便也放心了,只要没有机会遇上村长便不会有危险。
  
  刘翠花既然已归案,一切谜团相信只要等她醒来便全解开。张爱华打开案卷,整理了一下思路,事实上,刘翠花的嫌疑更多是来自证人证物,而非在推理的范畴内,因为至今为止,刘翠花的动机仍然不是十分明确,吴庆的推理也停留在猜测层面。比如:她为什么只毒杀朱兵兵和表妹,村民当然可以解释为无辜受害,按理刘翠花既然能因为嫉妒杀表妹,那么更值得她杀的还有丈夫朱向发及婆婆马桂英。可是从作案过程及结果来看,刘翠花并没有对这两人起过杀意。
  
  张爱华想起还有一瓶解药是丈夫吴庆的,整理完案卷便往家里赶去。婆婆见到她异常高兴,心想还是儿子解卦解得准,不过由于长期的不沟通,一时也不知道说什么好,心里开心,嘴上却说:吴庆还没回来,晚上也不知道回不回来。
  婆婆的话令张爱华很不是滋味,几天没回家,婆婆竟然当她外人了,口气里好象她是陌生人来找吴庆似的,好歹这是我的家啊,我这是回家,不是找人。
  
  张爱华径直走进屋里,先拨打了吴庆的电话,是关机。她不知道,此时吴庆正在去广州的飞机上。
  
  张爱华看到吴庆的书房已经整理得干干净净,椅子上有一个通常去打网球才背的运动包。她走过去随手翻了翻,竟然看到里面全是有关土司洞及藏宝图的资料,显然,吴庆对这事专门研究了有些日子了。
  张爱华有些失神,突然感觉有些累,就在一边坐下来。难怪一直以来吴庆对土家寨的案子异常关注,原来他的目的是金子,是宝藏。张爱华脑海里闪出了自从第一次与吴庆讲述土司洞的事情以来,吴庆的种种迹象表现,包括主动热情要给马桂英做义务律师开始,几次亲自到土家寨子去调查,还有这一堆的照片手绘图……
  
  这时,她的手机响了,局里来电说刘翠花醒了过来,可以马上进行初审。挂了电话后,张爱华走到书桌前,撕下一张便条,写上:
  吴庆,上次在村长家喝的汤是蛊药,我已被村长迷倒一次,是马桂英用解药救了我,这里还有一瓶,你见字马上服下,切记切记。爱华字。
  
  刚要出门,张爱华又不太放心地折回来,从包里取出一个指甲大小的仪器,将它小心翼翼塞到运动包的夹缝里,这才放心出门往局里去。
  
  对刘翠花的审讯更象是一场茶话会,刘翠花是有问必答,有答必详,言无不尽,还旁征博引,顺便插点村寨故事,对于一个罪大恶极的罪犯审讯过程,是外界人无论如何想象不出来的。事实上,作为老公安都知道,往往犯点小罪的人,在审讯过程中总是东躲西藏避重就轻,而真正的极品罪犯,面临审讯,心理极为坦然,因为对她来说,已经没有轻和重的区别了,反而渴望程序尽快结束,将压在心头的大石搬开后,获得解脱,也是另一种重生。
  
  刘翠花表现出来的偏执型思维令审讯人员大为意外,其作案动机思维之奇巧又幼稚注定要被写入内部教材了。下面为摘录对话:
  
  主审:刘翠花,你投毒时的毒杀对象都有谁?
  刘翠花:表妹刘桂芳,朱兵兵。
  主审:你为什么要致刘桂芳于死地?
  刘翠花:我本来和表妹关系很好,还要把她介绍给赵福生,可是后来我知道自己怀上了赵福生的孩子,我就变了。
  主审:怎么变了?
  刘翠花:我想生孩子,我想和朱向发离婚,我要和赵福生结婚。
  主审:那也不需要杀自己的表妹啊。
  刘翠花:刘桂芳疯了,她一定要嫁给赵福生,赵福生也疯了,他迷上了刘桂芳。
  主审:你怎么知道他们都疯了?
  刘翠花:葬礼前两天,我又去赵福生的磨房,他不碰我了,说他以后只能碰刘桂芳,说我是他姐姐,天啊,我怎么会是他姐姐,我是他孩子的娘啊……我气急了,就骂他,他疯了,踢我的肚子,他竟然想踢死自己的孩子,为了那个贱人刘桂芳,竟然要踢死自己的孩子……
  
  主审:你说你最恨的人是马桂英和丈夫朱向发,为什么呢?
  刘翠花:那个老巫婆,把我哄嫁到她家,还让朱向发和他妹妹……呸呸呸,我都没脸说。不过,我不信她那套,她要真能请神爷,为什么不请到我肚子里来,让我怀孕啊,朱向发是个无用的男人,只会鬼鬼祟祟练什么“软蝠功”,难怪软趴趴的。
  主审:既然你这么恨她母子,为什么毒杀对象没有她们呢?
  刘翠花仰头大笑:哈哈哈,杀她有用吗?我恨她们了十年,我要让她也恨足我十年二十年三十年……
  主审:怎么恨?
  刘翠花眼睛阴沉下来,仿佛有一团浓重的黑云笼罩在脑袋上:朱向发是活不过今天了,那老婆子这辈子就守着她的残废儿子过吧,哼。
  
  中间有一段很长时间的沉默,主审人员耐心地维持着一个安静的气氛让刘翠花自己消化自己的情绪。后来刘翠花突然双手抱胸,微微发抖。
  主审:你冷吗?要不要来一杯热水?
  
  刘翠花小心翼翼地慢慢喝着水,主审官郭峰用笔轻轻敲着记录上的“软蝠功”三字,这又是一个新鲜的词,本案自调查以来,新鲜感层出不穷,那个偏远的村寨简直就是一个中世纪活化石。
  
  主审:那么,朱向发为什么活不过今天?而我们得到消息,他今天的确有自杀倾向,另外,什么是“软蝠功”。
  张爱华一直在旁边没有说话,只是静静观察这个女人,对于这案子里的每一个人似乎都有一个规律,问什么答什么,但永远不会将真相一下子说出来,所于她要高度集中,把可能串联的线索织出真相的网来,哪一个环节接不上,她就要马上提出问题。
  
  刘翠花可能有些疲劳,在讲述所谓她最恨之入骨的人时,在讲述这个人的生死之事时,竟然也低声细语,仿佛在给小朋友讲白雪公主的故事:今天是十三了啊……
  

狗蛋 发表于 2009-1-3 23:02

 刘翠花这句话一吐出,马上把主审的几个人员的精神一下子聚成了焦点,这个“十三”在今天里已经从马桂英和朱向发的嘴里出现过两次了,也算凝成了一个谜团。
  
  刘翠花不用等别人发问,自已解释开来:十三就是第十三天,朱向发要吸童血来维持“软蝠功”,否则就死定了。
  主审:为什么会死定了?
  刘翠花摇头说:我也不知道,我是听朱向发说的,我们又不和马桂英一起住,也见得少,我讨厌那老太婆,象个鬼一样,把一家人搞得也跟鬼一样,什么宝藏啊,废了朱向贵,什么“软蝠功”啊,废了朱向发,朱兵兵就是老太婆生来给朱向发吸血的。哼,我亲眼看到过一次,总算明白了,为什么马桂英不给我请神爷,她知道我一定不会让自己的儿子被人吸血,我迟早会发现的。
  主审:“软蝠功”有什么作用?练了多久?还吸过谁的血?你看见的情形是怎么样的?
  刘翠花用一种非常鄙夷的表情说:鬼知道有什么用,也不知他练了多久,其实是我公公朱有田先看见的,我公公是个好人,那天突然发了很大的火……
  
  根据刘翠花的描述,有一天,朱有田晚上起来解手,听到厨房有小孩的哭声,就摸过去一看,见到朱向发正抱着还在半睡半醒中的朱兵兵,嘴巴咬着朱兵兵的大腿根部,小孩的腿上有斑斑血迹,朱向发的嘴角也有点点血迹。朱有田强烈震惊,幸运的是没有震晕,他马上抄起旁边的竹竿,劈头盖脸往朱向发死里打。
  这一顿暴打把这个寂夜的院子搅得鸡飞狗跳,刘翠花醒来披着外衣“靠在门框上看得相当过瘾”(刘翠花本人言)。
  
  朱向发一边讨饶一边满院子转圈,等老爹跑不动了,就扑通一下跪下来,声泪俱下,告诉老爹,自己不喝点血,就活不成了。朱有田喘了半天气,也不说话,缓过劲来后,拉过朱兵兵,撩起裤子一看,很多旧牙印,浑身又开始气得颤抖,抄起竹竿重演刚才一幕。
  刘翠花其实早就隐隐知道朱向发和他妈之间在搞什么巫术,她帮朱兵兵洗澡的时候,见过牙印,只不过她对这个小屁孩子根本没有上过心,对丈夫和婆婆更是激不起任何好奇,对马桂英层出不穷的巫术也习于为常。但是今天上演的竹竿劈啪戏,她还是蛮有兴趣的。
  
  两轮戏罢,朱向发被打得满身污泥,虽然他能跑,但是父亲举了竹竿,也不宜都躲开,还得照顾老父面子及情绪,时不时跑慢点挨上两下,时不时倒地滚上两番。老父实在累了,把竹竿一扔,坐下来喘气,朱向发又扑通跪下来细述,说老娘让我练“软蝠功”,十三日要喝一点童子血,否则就会气爆而即死。
  朱有田咬牙切齿地说了句“臭婆娘,整天装神弄鬼,竟然搞到自己家里来。”然后又问,什么是气爆而死啊,朱向发说,去年老娘给了他一包黑药丸子,告诉他,他必须练“软蝠功”,是祖宗赋予他的使命,他需要连续喝上七七四十九次的童子血,就可大功告成,第一次喝的时候,先吃下那包药丸,以后每十三天喝一次,喝的血会在丹田形成一个血气团,血气团每十三天补给一次,如果到了十三天不能及时补及,血气团会爆裂,血气团有剧毒,携带者马上气绝身亡。
  
  朱有田听得浑身发抖,猛拍着桌子吼:造孽啊……造孽啊……什么狗屁祖宗使命,我的祖宗不会造这样的孽!
  
  朱向发继续哭诉:我当时也不愿意,娘说由不得你了,童子血我四年前就给你准备好了。我一听吓坏了,我知道娘说的是兵兵,那可是我的孩子啊……说到这里,朱向发号啕大哭。不过朱有田倒是纳闷了,走过去踢了一脚儿子问:你说什么?兵兵不是向妹的孩子吗?怎么成了你的孩子了?
  
  朱向发傻眼了,本来这事老娘交待千万不能让朱有田知道的,眼下也瞒不住了。于是,朱有田和刘翠花终于知道了马桂英为兄妹请神爷的事情。那几天马桂英和小儿子朱向贵正好被人请去外出做法事,第二天便上演了朱有田怒砸马桂英法场的事情,马桂英和朱向贵也因此不再从事“有神论”的行当,并搬了出去。
  
  主审人员个个听得云里雾里津津有味。郭峰听后怒砸了一下桌子,吓了大家一跳,他愤怒地说:迷信。可怕的封建迷信啊。
  
  刘翠花看着生了气还那么英俊的郭局长说:不是迷信,是真的,我公公开始也不信,知道那事后第十三天,他守着朱兵兵不让朱向发吸血,说倒要看看你不吸会怎么死。结果到了半夜,朱向发浑身发黑,不断地出冷汗,小肚子竟然慢慢鼓出了一大团,象装了个大气球在里面,很吓人,很吓人……
  
  大家从刘翠花的表情都相信了那场面真的很吓人。
  
  后来我公公心一软,把兵兵一推,脸色很难看,扭头转身回屋了,朱向发端出一碗什么水给兵兵喝,然后兵兵就晕乎乎过去,接着他吸了血,身子也不黑了,肚子也不鼓了,没事了。
  
  张爱华突然插了一句:那那……今晚他要找不到小孩血呢?他会不会去外面找一个啊?
  大家紧张起来,这时候天已经傍晚了,刘翠花非常肯定地说:一定会的,不然他就一定会死掉,一定会。
  
  郭局长站起来说:暂停审讯,马上出发,去阻止朱向发。
  刘翠花突然咭咭笑起来,说:不用急,他必须要等过了半夜才吸的,不过,你们去也做不了什么。
  
  为什么?张爱华问。
  因为,救了小孩,就等于谋杀了朱向发,不过,你们到了就不可能不救小孩的,你说怎么办?
  刘翠花的话倒是提醒了郭峰,他冷冷一笑说:我不信邪,爱华,你马上去打电话,叫上人民医院的专家及法医,立即出发。
  
  郭峰的决定是没有错误的,但却是没有用处的,这一天夜里,马桂英将会给这些专家们上一堂真实而诡异的一课,课目就叫:超自然现象实例课。

狗蛋 发表于 2009-1-3 23:03

三十五、进洞
  
  吴庆是个有心人,律师的行当也锻炼了他思维严谨及记忆力超常能力。对于到土司洞路线这样的记忆问题根本不是问题。上山的路上树影鬼耸,但他强压了心头的激动,每一步都走得轻快却无误。
  即使是这样,他也没有留意到,在身后,在洞口,树影里隐藏着人影,那是眼睛里闪着金子渴望的人,宝藏是一个千古的恒吸力,意味着命运的落差,前途的巨变,欲望的本质是动力,这些心态都让隐藏的人影动作笨拙,不过,没关系,在宝藏面前人人笨拙。
  
  吴庆摸进了山洞,这里有些凌乱,上次赵福生敲下来的碎石头没有人去清理,村民们不愿再走进这里一步,因为死过人,是不祥之洞,因此在洞口贴了许多代表驱鬼的符。
  
  手电光在洞壁里搜索着,最后定格在熊身上,吴庆非常仔细地盯着它看,然后又移到兔子上,这只巨大的兔子仿佛要和他微笑。
  吴庆冲兔子笑了笑,刚才板起的脸突然轻松起来,他对着兔子说:你还不是畜,也不是大畜。
  吴庆将手电照回那只温驯的熊身上,亮光慢慢往下移到熊脚上,那里有三条粗劣的横线,看起来象一条小河水。他把手电搁在一块小石头边,照着熊的脚,然后从背包里取出广州带回来的可塑炸弹,在亮光下看起来粉白粉白的,有意思的是,它的包装上正印着“年糕”。
  
  吴庆接好了引爆线,然后深深呼了口气,成败只有一次机会,如果他错了,那么,马上下山,今天起码可以回家睡觉,如果他对了,顺利的话,也够时间回家睡觉。只是,打开这个洞口后,里面会是什么景象呢?
  
  吴庆捡起手电,整理好背,将气体探测器留下,摸索着走出洞口。他选择的站立点是洞下一块突出的石头上,如果探测器响起,他将用最快的速度跑下山,远离这股死亡之气。
  吴庆点燃一根烟,深吸一口,喷出的烟雾显示风向正好与下山方向相反,是东南风,与天气预报所测无误。
  
  之后,他没再多想,该想的一路都想过了,他正要按下引爆键,突然电话急急响了起来。
  韩冬在电话里语气很急促并兴奋,他劈头就说:吴先生,不是兔子,不是兔子,兔子要死人的。
  吴庆笑了,突然有一阵感慨,他还在被人需要着,没有人想看到他死去。
  韩冬语速很快,恨不得将要说的话每个字同时蹦出来:是熊,是熊,熊是里面动物里最大的畜,只是我们习惯了兔子小,画得大就以为它大,我比较了,熊最大,并且,熊脚下有三条横线,那是个“川”字,利涉大川,“川”字是入口啊……
  吴庆显得很平静,说了句谢谢,我再研究研究,就收了线。韩冬果然是个聪明人啊。
  
  这时候,吴庆将电话关机,他不想再被打扰,然后按了引爆键,沉闷的一声爆炸声响起,接着是碎石落地的哗哗声,很快又恢复了死寂。
  
  气体探测器没有亮,吴庆非常有耐心地等着,直到两根烟都抽完,还是没亮,这时候,他的心突然急促地跳了起来,他成功了。
  吴庆一跃而起,象猫似地飞窜进去。
  
  韩冬放下电话,现在可以放心喝杯酒了,他相信自己这次的判断是对的,吴庆一定会拿到杯子,那么,他也将很快结束在中国大陆的生活。其实他很喜欢中国式的生活,这里有谦虚友好的人们,也有美丽古朴的城市,不过,他不喜欢在这个地方做生意,如果只是安静地生活,他觉得全世界再没有更适合他的地方了。
  
  书桌前摆满了土司洞的照片,地上被遗弃的却是工作报表,他觉得很讽刺,作为一个商人,他对艺术品有着天生的狂热,这源于他对历史的偏执。时间长河里,被留下来的古董就象飘浮在水面的木屑,这块木屑在上游也许被大禹踩过,在中游被成吉思汗踏过,到了下游,却被他捧在手里,上面似乎还能感受到大禹成吉思汗的体温,几千年的时光,就在一块木屑里传递着。万马奔腾的激情,冷月金戈的浪漫,在这块木屑眼里都不过是乌鸦一啼,手捧辉煌业绩报表的韩冬在这块木屑里又算得了什么呢?
  有一件事能让他激动——在木屑上留下自己的体温,再把它传承下去。

狗蛋 发表于 2009-1-3 23:03

突然,韩冬手里的酒杯咣当一下滑落在地。他目瞪口呆仿佛被点中了僵穴。耳边呼呼作响,越来越猛的风声如同惊涛骇浪。
  刚才和吴庆通电话的时候,分明在电话里有呼呼的山风响起。这样的声音只有大山里才有。
  吴庆上了土司洞?他不是说过几天才去吗?他为什么骗我?那个玉杯?他根本就没想过把玉杯卖给我?
  如果他不卖给我,玉杯对他有什么作用?象他这种出身山区的孩子韩冬太了解了,手下的几个经理被开除的原因都是为了那点可怜的小便宜,而这些人都受过高等教育啊。
  韩冬认为:从小在贫困氛围养成的不安全感是他们共同的原罪,虽然他们事实上并不需要这么多的钱。
  
  眼下吴庆的谎言只有一个解释,吴庆有另外的买主,出了更高的价钱。
  韩冬为了证实自己的猜想,又拨了吴庆的电话,提示关机。韩冬非常的懊恼,狠狠地把电话摔在地上。
  
  
  吴庆刚刚窜起洞口,突然感觉从后面飞进来一个东西,啪掉到他脚边,马上闻到一股淡淡的香草味道,他迅速收住脚步,刚想回头,脑袋突然一沉,马上失去了知觉,重重摔倒在地上。
  
  村长得意地跳到吴庆身边,踢了踢倒地上的身体,毫无反应。他捡起吴庆的手电,往里面走去。
  这几天他一直没离开过土司洞口。上次见到吴庆及韩冬来过后,便一直感觉这两人是真正的寻宝人,并且他们才是最有可能找到宝贝的人,赵福生不是那块料,他村长也不是块料,但是,他村长比赵福生聪明,年轻人就是莽撞啊。
  
  村长看到被炸开的小洞口,里面黑乎乎的,那洞口也仅容一人通过,他知道这绝对是入口了,想了不想就钻了进去。
  进到里面,村长手电一照就傻眼了,没想到里面竟然是一个谜宫,摆在眼前有四个通道口,钻哪条呢?
  村长不是傻人,他知道这里的山都是石头山,有许多溶洞,溶洞里如果出现分道口,每一个道口进去,还会遇到更多的分道口,一旦走错了,很可能永远都钻不出来了。
  
  村长愣了半天,只好又钻了出来,看着地上的吴庆,他现在想的是如何让他醒来,不然就要等到明天晚上这个时候他才能自己醒来了。
  村长决定趁黑回家一趟,家里有药草。于是他借着月色,以不减当年的速度回家取了药草,回到洞里,把药草在嘴里嚼了一会,并将吴庆的嘴分开,将和着口水的药汁一古脑吐到吴庆嘴里,再将他的头仰起,使劲晃着他的脑袋,好让药汁流进他肚子里去。
  
  晃着晃着,药汁起了作用,吴庆突然醒来了,感到喉咙一阵苦涩,马上站起来作呕,当然什么也没有呕出来。
  村长这时用非常无辜的表情望着他,忽闪的眼睛说:你怎么会晕倒在这里,我刚才路过,赶紧给你喝点药水,你才醒来。
  吴庆望着村长,他心里当然立马明白了处境及刚才发生的事情,只不过他不明白村长为什么又来救醒他,难道洞里有什么意外?
  你为什么也来这里?吴庆装聋作哑问,他需要争取点时间思考对策。
  村长心想这时候没必要假惺惺了,干脆地说:和你一样,找宝贝来了。
  那你刚才进去了吗?吴庆看着村长手里的手电筒,那是他的。
  是啊,不过不行,那里是迷洞,你知道怎么走吧,村长赔着笑脸说。
  当然,我知道,吴庆点头说。
  那就好了,你看,我救了你,还是有好报的,我们一起进去,找到宝贝二一添作五,怎么样?
  
  吴庆想了想说:也好,反正宝贝多,我一个人也背不完的。
  村长一听高兴坏了,从吴庆嘴里也证实到金子确实存在啊,本来他一直就将信将疑。
  
  吴庆要过手电,说:我先进洞,你跟着来。

狗蛋 发表于 2009-1-3 23:03

 三十六、藏宝洞
  
  吴庆在钻炸开的洞的时,故意卡在洞沿不动了,手电也啪答一声滚落地上,后面的村长急了,连连关切地问,怎么啦,怎么啦。
  吴庆刚刚想起了妻子的纸条和那瓶药,他趁这功夫掏出药瓶将里面的药水喝了,这种时候,宁可信其有,本来也就有,刚才奇怪的晕倒令他心有余悸。
  
  由于吴庆的身体卡在洞口,村长不知道他在搞什么鬼,急起来便去推吴庆的屁股,吴庆本来只是半跪在那里,被一踢,整个人扑了进去,村长得意地呵呵笑起来说,还是我这招好用。
  
  吴庆和村长一样,看到这几个道口也呆了一下,他取出藏宝图,左右摆弄了一个,一边对村长说,你看,这些图案的尾巴就是指示我们往哪个道口转弯,不过为了保险起见,我带了绳子,我们边走边放绳子,如果错了,顺着绳子还可以走出来。
  村长竖起大拇指,真诚地说:高高,城里人就是高。
  
  两人就这样一前一后爬了进去,这些洞都不大,只够一个中等身体钻过,根据图示,钻过七八个道口后,吴庆看到里面的洞道都逐渐带有明显的人工开凿痕迹,他便知道自己又猜对了。
  在钻过第十五个道口后,前面突然宽敞起来,竟然有一个天然可容四五个人的空间,两人站了起来,这时才感觉到腰的酸痛。
  
  正面有一块石门,大约两米高,石门并不是很规则,上下留着缝,村长迫不及待趴下去缝里瞧着。吴庆仔细观察了一下,发现这其实是一个精心刻凿的门,轴在中间,就是说,门只能翻转。
  村长只时候站起来,拍拍衣服问:怎么打开这门啊。
  
  吴庆很认真地指着门中间,用手电照着说:你看,这里有个轴,只能是翻开的。
  然后他又把手电指向藏宝图说:刚才我们钻了十五个道口,这里第十六个图是正面朝上的,表示我们只要跳起来,扑到门的上半部,就可以自动翻进去。
  
  顺利进到了这里,村长对藏宝图的指示已是深信不疑,他仔细看了看,确信吴庆的解释是真的,他呵呵笑了一下,说,我们先休息一下,我想抽根烟,哎哟,腰好痛,唉,人老了。
  说完他摸黑掏出了艾草点上,装模作样在抽起来。吴庆马上闻到了刚才那股草香味,立刻就明白了村长的诡计,于是非常配合地将手电一松,脚步啷呛了一下退后两步趴在地上。
  
  村长哈哈笑了起来,捡起手电,往吴庆身上晃了晃,然后将手电别在腰间,站到石门前,运足气力,突然气一提,吼了一声跳起来,整个身体扑上石门,只听咚一声,村长的身体重重弹撞到了石门上,石门没有翻过去,却落下了纷纷的尘末,洞里顿时白尘飞扬。
  
  吴庆爬了起来,等灰尘落尽后,看到村长的身体仍然还挂在石门上,不然,背后竖出来十几个尖尖的血柱子。
  
  这个石门竟然是一个伪装极好的机关,里面是几排石剑,石剑上填满了石灰,看起来象一块完整的石门,事实上只要一撞击,松软的石灰下边的石剑就会弹出来——这就是村长用身体挖掘出来的秘密。
  
  吴庆原来只是想让村长受点挫折,假装晕倒,等村长撞石门时吃吃苦头,因为图上的意思非常明显,最后一个图案上面那条线是断的,只有下面连了起来,那么答案只能是“下面”。
  他于心不忍地看着村长壮烈的姿势挂在石门上,想去取下来,却无法搬动,没想到村长这一扑上去的力量如此之大,吴庆心想,村长一定是个急性子。
  
  他只好蹲下来,用脚去推石门,没想到并没费多少力,石门吱吱伊伊翻动了一半,只时已足够一个人钻过去了。
  
  里面不是很大,有两张石床,石床上各有一具裸露的骷髅,其中一具怀里抱着一个方盒,其它地方只见蜘蛛网,再不见一长物。
  
  吴庆面对着这个自己历尽千辛万苦,赔上了好几条人命,被几代人惦记了几百年的藏宝洞竟然是这般光景感到既悲哀又讽刺。他走上前去,从骷髅里取过盒子,打开一看,里面果然是一个显着沉沉的翡翠绿的一只杯子。他只是看了一眼,便合上,将它随意地塞起背包里。
  
  吴庆将手电在石床边上细细扫着,希望看到一些石刻字体。
  他什么也没有找到。就这样,一个在几代人梦里金玉满堂金碧辉煌的藏宝洞竟然连一个字都没留下,这两具负责守护杯子的人也不会是什么显赫身份,也许只是两个奴才。
  
  吴庆临走时又转身再看了一眼,摇着头叹息一声,从原路钻了出去。
  刚到钻出到洞口,突然感觉前面有个身影,他吃了一惊,抬头望过去,一个黑洞洞的枪口正对着他的脑门。

狗蛋 发表于 2009-1-3 23:04

三十七、得而复失
  
  吴庆吃惊地看着黑洞洞的枪口以及握枪的人——他的妻子张爱华。
  
  爱华,你这是干什么?吴庆失声问。
  
  吴庆,村长呢?张爱华冷冷地问。
  他?死了,吴庆不假思索地说。
  张爱华仿佛被雷击了一下,身体禁不住摇晃,握枪的手发起抖来,吴庆连忙要过去扶她。张爱华马上退了一步,喝斥道:不准动。她从腰里掏出手铐朝他扔了过去,冷冷地说:你自己拷上吧。
  
  吴庆看了一眼脚边的手铐,脸色阴沉下来,问:为什么?
  张爱华强忍住心里的剧痛,望着这位已经被财迷心窍的丈夫,她做梦也没想到吴庆身为律师,竟然会为了财而杀人。她也恨自己为什么不早到一步,一定能阻止吴庆。
  张爱华从包里掏出接收器,按下了播放键,里面是吴庆与村长在进洞后的对话,直到村长撞门的咚一声为止。
  张爱华冷冷地看着他,那目光里只有两个字:怨恨。这个迷途的男人并不知道他选择的这条路让她的孩子永远失去了父亲。
  
  吴庆听完后,象看一个陌生人似地审视着他的妻子说:你一直在监听我?
  张爱华避而不答。
  吴庆在身上摸索起来,同时赌气地厉声问,窃听器在哪?嗯?在哪?该死的窃听器在哪?
  张爱华只是横眉冷对,后来吴庆几乎歇斯底里地撕扯着衣服,象一头狂怒的狮子般吼道:他妈的告诉我,你把窃听器放我哪儿了?
  张爱华突然眼泪飞涌而出,颤声道:在你包的缝隙里。
  吴庆翻出窃听器,捏在手里,向着张爱华眼前晃动,说:你竟然用这个东西来监视你的丈夫……你他妈把我当什么人了?说完将窃听器狠狠砸向洞壁,摔得粉碎。
  
  张爱华被吴庆责问得哑口无言,她仰天长长呼了口气,稳定住自己的情绪,这个时候不能感情用事,他毕竟是嫌疑人了。
  吴庆,你说,是不是你杀了村长?你包里装了什么?
  
  吴庆冷冷地看着她,一瞬间,亲密夫妻变得咫尺天涯,吴庆痛心疾首地说:爱华,我没有杀村长,是他的贪欲杀了他自己。
  张爱华报于冷笑:你没有贪欲吗?为什么你要来这里?你没有杀村长,为什么你没死?还有第三者吗?
  吴庆摇头说:没有。
  张爱华问:没有什么?贪欲?
  吴庆还是摇头,无力地说:什么都没有。
  
  那包里是什么?张爱华问。
  吴庆从鼻孔里哼了一下,倔着脖子并不回答。
  张爱华叹了口气,将举枪的手放下来,尽量用平复的语气说:吴庆,你为什么不能好好说话,你把你知道的,你做过的事告诉我,我们想解决的办法,好吗?
  吴庆根本不正眼瞧妻子一眼,说:我一出来你就枪指着我,我怎么好好说话?
  
  张爱华耐着性子说:我现在放下枪了,这里也没有其它人,你告诉我,村长是怎么死的?你们在里面找到了什么?
  吴庆白了妻子一眼,慢慢脾气也消了些,说:村长死于洞里的机关,你们进去就明白了。至于找到什么,我不想告诉你,并且,我要带这东西走。
  张爱华无法相信她刚才听到的是丈夫口里说出来的话,她走过去,扶住吴庆的双臂说:就算村长的死与你无关,但是你要知道,这藏宝洞里的一切物品都属于文物,是国家的,你是律师,怎么能说这样的话呢?
  吴庆说:爱华,你相信我一次,这东西对我有用,它不是什么文物,我也不会拿它去换钱,我要的不是金子,也不是钱,以后我会告诉你的,现在我们必须马上离开这里。
  
  张爱华抓紧了吴庆的手说:吴庆,我是人民警察,不可能放你走的,如果你把文物交出来,将事情说清楚,你可能就是功臣了,否则就是犯罪,一念之差可是天壤之别啊。
  吴庆见妻子根本不信任他,也不想多说,只淡淡抛下一句:我只是想用它找个线索,也许过段时间我会交出来的。
  
  张爱华见吴庆想走,说:过段时间交出来就不是上交,叫自首,你考虑清楚。说完她突然伸手去扯吴庆的背包,吴庆一惊,本能将身体一转,手臂跟着去推开妻子,没想到地上碎石多,张爱华被一推之下失去重心,脚底又一滑,身子竟然转了两下狠狠撞到了旁边一块尖兀的石头上,顿时腰部传来钻心的疼痛。更意外的是,上面突然滚下一块拳头大小的石头,正好砸在张爱华的额头上,这一砸,将她砸晕了过去。
  
  洞口虽然黑暗,还是有些微微的月光,吴庆没见到石头砸下,只见妻子一倒地就没再起来,连呻吟都没有,他吓坏了,连忙扑到妻子身上大声喊:爱华,爱华,你怎么了?
  
  张爱华一动不动,额头鲜血渗了出来,吴庆借着月色看到了流出的血,赶紧掏出手机,开机,等待着连上信号。
  
  事发突然,吴庆有些乱了方寸,完全没有注意到后面走过来一个黑影,在他身后举起石头狠狠砸在吴庆的后脑上,吴庆闷哼了一声就晕倒了,黑影捡起吴庆的包,掏出方盒,打开看到了里面的玉杯,随即快速盒上,逃离开去。

狗蛋 发表于 2009-1-3 23:04

三十八、马桂英解卦
  
  吴庆悠悠转醒过来,脑袋仍然一阵阵剧痛。洞外天已快放亮,白蒙蒙一片。
  他看到张爱华还躺地一边,一手扶着腰部,极其痛苦的表情望着他。
  
  爱华,你怎么了?伤到哪儿了?
  张爱华向他点了点头,示意他靠近,气如游丝地说:我晕过去以后,发生什么事了?你怎么也晕过去了。
  
  吴庆四周望了一下,见到背包被扔到一边,里面的东西四散在地,当然,那个方盒子不见了。吴庆说:昨晚你摔倒后,就晕了,我正要打电话叫人来,却有人在我后面砸晕了我,然后我什么也不知道了。
  
  张爱华问:洞里找到的东西丢了吗?
  吴庆点头说:是的,对不起,爱华,昨晚我不应该推你,其实那东西对我价值也不大,只不过我当时与你斗气,对不起。
  张爱华对他的道歉不置可否,又问:那能告诉我,你到底找到了什么吗?
  吴庆说:里面什么也没有,只有两具骷髅,还有一个玉杯子。
  张爱华问:那杯子很值钱吗?
  吴庆说:有人认为它很值钱,其实一个破碗放了几百年,也值点钱,但是,我不是为了钱而来的。
  张爱华笑了笑,说:那你知道是谁砸了你抢走了它吗?
  吴庆摇摇头,皱起眉头想了想,突然说:不会是村长没死吧。
  
  吴庆想到这里打了个冷战,马上捡起电话,交给妻子说:你叫人来救咱俩吧,我进洞去看看。
  
  吴庆在爬回藏宝洞的路上,顺着昨晚留下的绳子,很快爬到了洞口,看到村长依然挂在石门上,那么,砸他的人是谁呢?
  吴庆无力地坐在地上苦苦思索着,这个人肯定对他的行动了如指掌,那么,会是谁呢?
  
  援救的警察到来了,他们扶起张爱华的时候,才发现张爱华坐的地方竟然流了一滩的血,医护人员奇怪地问:你不痛吗?
  张爱华笑着对小护士说:痛啊。
  小护士问:那你怎么不叫?
  张爱华说:叫了不是更痛么?
  小护士摇头说:奇怪,为什么会流这么多的血。
  张爱华转头看了看吴庆,有医护人员正为他包扎,她没有说话,只是重重叹息了一下,让小护士扶着上了担架。
  
  张爱华住进了市人民医院,在回程的救护车上她再度晕了过去,而吴庆在另外一部车,并不知道这些。
  张爱华到了医院直接进了手术室。
  吴庆在医院重新包扎好后去看了看朱向贵,他还没有醒来,马桂英从外面进来的时候,见到吴庆在病房里,有些意外,淡淡打了招呼。
  
  吴庆也无意离去,找个椅子坐了下来,看着马桂英,脸上挂着莫名其妙的微笑。
  
  马桂英觉察到了,她一边削着苹果,一边头也不抬地问:吴律师,你的额头怎么了?
  吴庆扬扬眉,不无得意地说:马女士,我昨晚进土司洞了,并且打开了藏宝洞,也进去了。
  
  啪——马桂英手里的苹果与果刀同时掉到地上,她整个人突然竖直身子、两眼发直望着正前方。
  
  吴庆笑了,对破解开这个藏宝之谜图,他有些得意洋洋,马桂英包括她的继父,也许还有上几代人,不就为这个烦恼嘛,一张破图解了上百年,而他仅仅几天而已。
  
  马桂英喃喃地说:你得到了大畜卦是吧。
  吴庆一听愣了,半晌合不上嘴,失声说:你早就知道了?
  马桂英深深叹息着,眼神极度茫然失落,幽幽地说:终于打开了,也好,了结了吧。
  
  吴庆刚才的得意早已无影无踪,他拉近椅子到马桂英面前,急切地问:老太太,你早就知道答案,为什么一直没进去呢?
  
  马桂英突然转过头盯着他,眼神犀利直透人心,她问:你和谁进去的?
  吴庆一时没反应过来,就说:我自己啊。
  马桂英冷哼一声说:不可能,还有谁?
  吴庆哦了一声说:对,还有村长,不过他不是同去的,是在洞口等着我呢,呵呵。
  马桂英眼睛闪闪发出锐利的光芒来,嘴角收起,表情僵硬且肃穆,她说:村长死了吧。
  吴庆问:你怎么知道?
  马桂英说:因为你还活着。
吴庆完全摸不到头脑了,茫然地问:为什么我还活着他就该死?
  马桂英干笑两声说:如果他还活着,那你就该死,只能活一个,这就是大畜卦。
  吴庆懵懵然,问:为什么?大畜卦说了什么?
  
  马桂英不理他的问话,直接问他:你找到了什么?
  吴庆老实回答:一个玉杯子,你知道里面有什么吗?
  马桂英摇头说:我不知道里面会有什么,但是我知道你得不到它。
  吴庆更老实了,说:是的,我得到了,但又失去了,请问,我能找回来吗?
  马桂英摇着头,不能,它本不属于你,得也复失,即使回来也不是你的。
  
  吴庆彻底被马桂英征服了,他堆起一脸的谦逊对她说:老太太,你真厉害,可以告诉我真相吗?为什么你早就知道一切了。
  马桂英收起锐利的目光,马上恢复一个普通的农村老太太,她又一声叹息,带着忧伤的口气说:这事也结束了,我就告诉你吧。藏宝图其实是一个大畜卦,是龙家祖上传下来的指引图,卦象本身有收纳,蓄藏的意思,和藏宝暗合。所以也可以认为是藏宝图。变爻的话,初爻阳变阴,就是“蛊”卦,山中邪风,里面毒气已经死了不少人了。再变九二为六二,为“艮”,为止,为什么是止呢?止就是终止,洞中有洞,洞洞相连相环,必是二人进去,一人失踪,此为卦解。
  另外洞破爻变,此时应解“艮”字,艮为缺金之“银”,所谓缺金,便指得宝人会得而复失。
  
  吴庆频频点头,这时又问:老太太,你一直不进洞,不是因为你不知道如何进去,而是你认为会死其中一人,所以不进,又或者你知道最终得而复失,活下来的人还是一场空,因此最终不进洞,是吗?
  
  马桂英摇摇头,苦笑着说:不,我不进洞,只不过是遵守了龙家祖训。
  吴庆又陷入了迷惑,问:祖训是什么?
  马桂英看着床上昏睡的儿子,缓缓说:你知道的,我的孩子其实都是龙家的血脉,龙家自明末之后,便建了这个土司洞,然后立下家训,世代守洞。不过家训里还有一条非常奇怪,如果外人进洞寻宝,龙家守洞人不得阻挠,只能躲开,寻宝人生死福祸自由天命,也与龙家无关。一旦寻宝人破解谜图,得到宝物,任其离去,只须将土司洞永远封堵毁灭,后人远离他乡,不得再提前事,并且不得再用龙姓。
  吴庆呆呆地听着这个有些匪夷所思的祖训,突然想到什么,问:宝藏这个传说是龙家人流传出去的吗?藏宝图也是龙家先人所制吗?
  马桂英说:是否龙家流传出去我不知道,但藏宝图的确是龙家先人所制,每一代男丁守洞人背上都必须刺上此图。
  
  吴庆唉叹了一会,马桂英所言虽然是他第一次听到,不过似乎有很多地方与他的想法有些暗合之处,将它们理成真相,他还需要安静的时间和思路。
  
  马桂英突然轻声问他:吴律师,你婆娘昨晚回家了么?
  吴庆没想就答:没有,她去土司洞找我了。
  
  马桂英脸色一变,眼睛又犀利起来,直勾勾盯得吴庆头皮发麻,忙问:又怎么了?
  马桂英厉声责问:她现在在哪?
  吴庆说:就在医院里啊,受了点小伤,在休息吧,我一会正要去看她。
  
  马桂英急急地拍着床沿说:迟了迟了,孩子肯定没了。
  吴庆不明所以,问她什么孩子?
  马桂英诧异地看着他问:你难道不知道你婆娘怀了孩子吗?唉,为什么不听我的,注定啊注定啊,难逃此劫。
  吴庆刹那间如果被大棒狠狠拍了一下天灵盖,身体又如掉冰窟,眼睛瞪得象正在目睹油锅炼狱,总之是要多惊讶有多惊讶,要多震荡有多震荡。
  
  他突然跳起来,拨腿就往外跑去。
  

狗蛋 发表于 2009-1-3 23:04

三十九、吴庆的布局
  
  病房的四周是雪白的墙,床是是雪白的床单,茶几旁有一大束洁白的白合——公安局的同事们送的,百合旁边坐着脸色苍白的吴庆先生。
  他不说话已经很久了,心里有时在埋怨张爱华一直隐瞒怀孕的事情,有时在愧疚自己导致流产的过失,有时又想推敲一些安慰的话来和妻子说说。
  
  张爱华脸上看不出什么表情出来,淡定仿佛置身事外,手捧着一本杂志翻着,这倒是让吴庆心里上上下下。
  吴庆终于忍不住了,堆起一脸的委屈说:爱华,你就不想骂我两句?
  张爱华头也不抬,淡淡地说:能骂回我儿子来?
  这——吴庆语塞。
  
  张爱华心里也在暗暗奇怪,不知道为什么,她心里真的一点都没有激愤痛苦,反而仿佛刚跑完一场马拉松般的感觉,有些累和释放。
  吴庆突然转了个话题:爱华,我能把杯子要回来。
  张爱华扔掉杂志看着他:你知道谁抢去了?
  吴庆认真地点头说:不是完全确定,但是我有办法找出这个人。
  
  正说着,郭峰和小伟、李强等同事笑呵呵地提着水果鲜花进来了。慰问团宣布了一个消息,要给勇斗盗宝贼的吴庆夫妇记功及颁奖。张爱华微笑不语,吴庆连连推辞,说没有保住杯子,不能算功。
  张爱华在旁边说:吴庆啊,也是无意,他就对那个壁画感兴趣,三番几次去拍照,没想到瞎猫碰上死耗子,撞到村长盗宝,还好他及时打电话给我,否则也死洞了都难说。
  吴庆注视着张爱华,若有所思地说:我怎么能死呢?
  
  郭局长一言定音,功劳是奖励给勇敢的行为,不是结果。
  张爱华想起吴庆的话就说:郭局长,吴庆说他能找回杯子。
  吴庆怔了一下,忙说:我找不回,不过,我相信人民警察肯定能找得回,呵呵。
  
  慰问团离去后,医生过来给张爱华检查了一下,告诉她,如果她愿意,可以留院多一天,也可以马上出院。小两口商量了一下,觉得金窝银窝不如自己的狗窝,再说医院也不是金银窝。
  
  路上,吴庆与张爱华出现了一个小小的分岐,由于时间还早,张爱华提出去见见刘翠花,她觉得自己意外推迟了做母亲,有一种责任去安慰一个注定不幸的母亲。吴庆却提出去郭局长家拜访,这个建议实在不怎么样,张爱华从不愿意在工作时间外拜访领导。
  
  协商的结果是吴庆陪同张爱华先探访刘翠花,在探访室,张爱华用女人式的安慰,吴庆却用律师式的安慰,看来效果比较好,吴庆告诉刘翠花,根据刑诉法,你可以放心生完小孩并完成哺乳期,第60条第2款甚至规定还可以取保候审,最长12个月。如果这期间你有什么法律上的要求,随时可以致电他,他愿意提供法律上的援助。
  刘翠花谢过二位后,表示她现在非常平静,每天能感受到肚子里小生命的活动令她非常幸福。
  
  刘翠花未出生的孩子最终给带她来了好运,三个月后,法院对刘翠花投毒案作出终审判决:鉴于其认罪态度尚好,积极配合侦破工作,并且有孕在身之现实情况,判处有期徒刑十五年。并且无需要关押在重刑犯区,两年后转为监外执行。
  
  刘翠花在七个月后顺利产出一男孩,取名刘感恩,按刘翠花的意思是感谢人民政府给予了她重生的机会,以及儿子出生为人的机会,要让儿子永远铭记人民政府比天高比海深的恩情。
  后来还发生过一段小插曲,赵福生的父母知道孩子出生后,曾经来过一次监狱探望,要求把小孩交给赵家抚养,并且改姓赵。刘翠花拒绝了,但还是将小孩抱出来让二老过目,她告诉赵家二老,也许以后她会告诉感恩他还有爷爷奶奶,但是他应该知道的是,他只姓刘,而不姓赵。
  
  刘感恩在一周岁后被抱回刘翠花娘家抚养,刘翠花每年可以保释七天回家与儿子团聚,这些都是吴庆为她所争取的结果。
  马桂英及朱向发从未探望过一次刘翠花,这个媳妇对他们来说,就象曾经在屋檐上短暂停留的雨滴,也许是蒸发了,也许是流走了。
  
在吴庆的坚持下,张爱华陪同他走进了郭峰的家。吴庆一进门就直截了当说:郭局长,如果不出意外,我们可以在五天内找回杯子。
  
  吴庆的分析是这样的:目前据知有意向收购此杯子的人是韩天琉璃厂的老板台湾籍商人韩冬。而据吴庆的感觉,这几天一直有一部车在跟踪他,土司洞击倒他的人,便极有可能是此人,眼下要挖出此人找回杯子,可以做做韩冬的工作,争取到他的配合。然而韩冬此人虽然胆心,对杯子的渴求度也是极高,让他百分之百配合恐怕会出意外,必须设计如此这般。
  
  郭峰频频点头,张爱华虽然心存疑虑,见吴庆说得有板有眼,也就抱着姑且一试的想法了。
  
  韩冬很意外地在一大早接待了这几位访客,诚恳地接受了郭局长的恳切要求,非常爽快地答应了全力配合公安部门的工作,并且出示了昨晚从信箱中取出的一封信,这封信证实了吴庆的计划,信是电脑打印的,上面仅有两行字“杯在我手上,出价两百万,有意请在窗台摆出一盆花,我会再与你联系。”
  
  郭峰看完信后问他:花盆摆出去了吗?
  韩冬摇摇头说:没有,因为我对此信感到怀疑,能得到此杯的只有吴先生,而他并没有必要用这种方式,所以我没有理会它。
  
  郭峰想了想说:此人看来就是得到杯子的人,这样吧,韩先生,你将花盆摆出去,我另外派警员在你家布置电话录音等监控设备,如果对方用其它方式与你联系,你马上通知我,记住,只通知我一人。
  
  小伟带领两位警员及一批监控设备进驻了韩冬的家,主要在小楼外墙装上了八个监控摄像机,任何接近此楼的人都将暴露在摄像机下。电话监控保证任何打进来的电话都会在三秒钟内查到来源。
  
  韩冬在一整天里只打出去一个电话,是打出吴庆的,他当然知道谈话内容都在监听之下,不过似乎他并不在意,依然表现出他对土司洞宝藏的强烈兴趣。他很仔细地询问吴庆进洞的过程,吴庆也很耐心地有问必答。
  吴庆向韩冬描述了杯子的外型,色彩,韩冬认为杯子应该就是传说中的彩石玉杯。然后又连续追问两次:洞里除杯子以外真的没有其它物品了吗?你是否仔细检查过?
  吴庆告诉他:藏宝洞很小,如果还有其它物品一眼就能看到,事实是的确只有一个装杯子的方盒和两肯骷髅,并且骷髅被送进洞时是赤身裸体的,衣服等遗物也没有发现。
  
  韩冬放下电话,有些怅然若失。突然卧室里传出一声巨响,客厅里的所有人马上冲进去,原来是墙上的玻璃挂画不知何故自己掉到了地上,玻璃碎片洒了一地。
  
  小伟检查了四周窗户,只有一扇朝向的窗户开着,他走过去张望了一下,对警员说:你们下去那条路检查一下,看有没有可疑的车辆。
  
  韩冬若有所思地看着地上的镜画,突然疾步往门外走去,打开信箱,果然里面有一封与昨天一样的信封,他马上致电郭局长,后者正好在来这里的路上。
  
  该信的内容很简单:明天上午十时,新世界商城西门口,现金交易。
  
  看完信,郭峰问:韩先生,我马上让局里准备现金送过来,明天由你带着去会面。
  韩冬微笑着说:郭局长,现金我家里就有,要不我们来个赌注,明天我带着现金去,你等我们交易完再抓人,如果你们能抓到人,那么两百万还我,杯子归你,如果抓不到人,我损失两百万,但杯子归我。
  郭峰听了不禁莞尔,心想中国法律看来还有必要向外商普及一下啊,嘴里却说:一言为定。
  
  韩冬一听眼睛突然亮了起来,他走进书房,一会取出一个密码箱子来,打开后里面是满满的现金,韩冬用手势摊了一下说:请局长过目,这里正好是二百万。
  郭峰心想,这老头家里竟然随时摆放这么多现金,这是个疑问。
  韩冬似乎看出他的疑问,也不解释,合上箱子,放回书房。
  
  晚上,留下小伟及两个警员值班,大家都没有睡意,韩冬说他家里有一些藏酒,如果有兴趣可以一起喝一杯,警员们拒绝了,于是韩冬自己倒了一杯,小伟虽然不喝酒,却对那一橱窗的洋酒发生浓厚的兴趣,不时询问着诸如产地年代等问题。
  郭峰认为这是一个安全平静的夜晚,事实上对其它人来说的确是这样的,韩冬除外,他在上床睡觉的时候从枕头下又发现了一封信。

狗蛋 发表于 2009-1-3 23:05

四十二、杯子的历史
  
  吴庆直言指示桌上的杯子竟然是一个赝品时,整个屋子里的人都震惊了。韩冬深深审视着吴庆淡然的神色,极为诧异地问:你早就知道它是赝品?
  
  郭峰也跟着追问:杯子已经被偷换了?说完看着小伟,小伟也莫明其妙。于是大家的目光焦点又转向吴庆。
  吴庆点点头,不慌不忙地道来:没错,这个就是从土司洞里找到的杯子,但是两百多年前,它就以赝品的身份住进了土司洞。其实我在第一次从爱华口中听到土司洞这个事情时,我就知道里面有一个彩石玉杯的赝品。
  
  你怎么知道这个?张爱华忍不住问,她突然觉得自己的丈夫深不可测,仿佛无所不知。
  
  吴庆没有立即回答,只是抬起头,望着天花板陷入了深思,似乎在呼唤一个千年的古人出来。
  屋子里的人都没有打扰他,耐心地等着,大家都知道吴庆马上会揭晓一个闻所未闻的神秘故事出来。
  
  吴庆没有令大家失望,他终于收回放逐回几百年前的思绪,说:那个真的彩石玉杯,两百多年来,一直珍藏在我家族里。
  
  吴庆的这句惊人之语把全屋子人都震住了。但吴庆没有再说下去,他的脸色肃穆起来,眼神又飘远了开去。等了许久只说了一句总结:这是一个家族悲剧。
  
  郭峰忍不住想问什么,吴庆用手制止住他,说:这个故事总有一天我会告诉你们的,但现在不是时候,不过,郭局长,这个杯子是属于我的。
  
  郭峰不相信地看着他问:你知道它是文物,怎么会属于你呢?
  吴庆摇摇头说:不,只要我还活着,它就不会是文物,因为,我是龙家的后人,我有族谱可以证明。这个杯子虽然不是真正的彩石玉杯,但是一个三百多年的翡翠杯子,还是很值钱的,我想问一个韩先生,就你的预测,它值多少钱?
  韩冬不假思索地说:我会出五十万。说完觉得不妥,又加了句:但我只会在拍卖行出价。
  
  张爱华简直不敢相信她说听到看到的,她站起来盯着吴庆问:你是龙家后人?你现在说出来就是为了要将这个杯子卖五十万?你要这么多钱干什么?
  吴庆笑着耸耸肩,对张爱华说:放着一个旧杯子无用,干嘛不换成钱呢?其实吴庆这个时候想的是马桂英的那句话,她说这杯子丢了就不可能再回到他手里了,他偏想试一试。
  
  你,张爱华语塞,吴庆走过去,按住她的肩膀 对她眨眨眼睛说:亲爱的,坐下吧。
  
  郭峰听得云山雾罩。连连摆手,说:慢点慢点,杯子的从属不是我说了算,如果能证实是你的,那就应该物归原主。不过你可以将来龙去脉告诉我吗?
  
  吴庆点点头说:谢谢局长理解,这个故事说来话长,如果你有兴趣,找个时间你请我喝茶,我给你讲个传奇故事,不过,这个故事里面还有一个谜我没有解开,等我证实龙家后人身份后,我将会去开启土司洞,我相信,我们并没有找到真正的藏宝洞。之前找到的只不过是龙家耍的一个遮掩法,让世人相信藏宝洞已被打开,不会再有人去骚扰这个洞了。
  
  韩冬这时突然发出了一声惊呼:啊——
  
  吴庆转向他,笑着问:韩先生同意我的说法吗?
  
  韩冬连连点头说:我非常赞同吴先生的话,当我知道这个是赝品的时候,我就猜测里面还有另一个洞,真正的藏宝洞。
  
  吴庆说:没错,关于龙家的传说很多,毕竟一个盘踞大土司之位长达三朝四百多年的家族,本身就带有极其神秘的色彩,比如这个传说——
  吴庆掏出一个发黄的书,说:这是韩先生给我的,它是清末的一本传奇小说,讲述明朝开国大将徐达的故事,里面讲到徐达终老在龙家,尸骨被龙家所埋,墓地就在神秘的土司洞里。如果这是真的,那么肯定还有一个洞穴是徐达之墓,而这个墓地假如是真的,那这个洞可就是真正的藏宝洞了,徐达作为开国第一重臣,想象一下他的阴府会有些什么宝贝吧,呵呵。
  
  韩冬不无担忧地说:现在已经证明土司洞的众多洞穴里都贮藏着毒气,如果不能找对,那可是非常危险的。
  吴庆的话激发起郭峰的无比兴趣,他马上建议:我们可以联合专业勘探机构,他们会有办法的。
  韩冬摇摇头,说:未必,从赵福生的死状来看,这种毒气目前科学未必能做到完全防御它,所能做的就是躲避,而里面洞穴众多,难道要一个个地打开?
  吴庆非常自信地说:当然不用,我们既然能解开第一个藏宝洞的谜,就一定能解开第二个谜,并且,我们有一个关键人物,她可能完全了解这个秘密,只是要她配合不太容易。
  
  张爱华说:马桂英?
  吴庆赞许地对妻子点点头说:是的,不过这个老太太有个习惯,她不会主动透露任何事情,只有等到我们解开了真相,她才会告诉你事实。
  
  屋子一阵沉默,这时候旁边一直无言的小伟突然开口说:为什么不试试引诱呢?
  张爱华完全忘记了小伟此时已是罪犯,还铐着手铐,只当平时讨论案情,她问:如何引诱?
  小伟闪闪眼睛说:比如我们告诉她,通过科学手段,我们探测到洞内有一座古墓,将进行挖掘,由于她与龙家后人的渊源,请她主持挖掘,把她带到洞里去,让她决定从哪开洞……
  张爱华击掌连说:好办法好办法。
  
  不过吴庆却摇头说:不妥,马桂英不是一般人物,我们的雕虫小技她一眼便可识破,再说,她现在正一心想着……
  吴庆说到这里突然停住了,脸上定格在一个惊恐的表情上,似乎想起了一个天大的事情。
  不好,吴庆急急对张爱华说:快,马上给人民医院去电话,让医院保卫科迅速去看马桂英是否还在医院里。
  
  张爱华二话不说立马挂电话过去,漫长的五分钟以后,医院回复电话,三个小时前马桂英就离开了医院,不知去向。
  
  吴庆听到这个消息,反而平静下来,胸有成竹地说:放心,我知道她去了哪里,不过,我们得赶上她,不然就来不及了。
四十三、再起迷雾
  
  这两天马桂英心里就始终牵挂着一件事,这也可看作是她生命中最后一件义务了,此后便可真正了无牵挂,生死自由。如果这件事不能完成,那么她连死的自由都没有。
  
  马桂英早上醒来,出去医院的花园里转了转,感觉今天身体状况不错,浑身是劲,并且天气也晴朗,还有些话凉快,是应该是完成这个义务的时候了。上午她要给昏睡的儿子擦身子,换衣服,还要将衣服洗晒,这一折腾就到了中午,匆匆吃过午饭后,她就离开医院,搭上了回土家寨子的班车。
  
  马桂英还必须要找个帮手,所以,一回到寨子,她先去了儿子朱向发家中,朱向发不在,她又到田头去找,朱向发正举着锄头在水田上挖沟引水,远远听到母亲的叫唤声,他没有马上走过去,而是怔怔地站着,望着远远过来的母亲。
  马桂英踮着小脚,一边挥着手,一边跑过来,齐耳的短发被风吹得乱乱的,在日光下闪着雪白的银光。
  朱向发看着看着,眼睛就湿润了,他扔下锄头,快步走过去,喉咙里唤出一声:
  娘——我在这——。
  
  马桂英见儿子跑过来,她就收住脚步不再跑了,等儿子走近便说:向发,走,我们上土司洞去。
  朱向发一听“土司洞”三字,不禁打个冷战,想都不想就说:我不去那鬼地方。
  马桂英责怪地盯着他说:叫你去就去。
  朱向发也倔起来,说:不去就不去,那是鬼地方,去的人不是变成鬼,就是人不人鬼不鬼的。
  
  马桂英苦笑一下,也叹了口气说:向发,你误会娘了,我叫你一起去,不是去挖什么东西,我们是去把洞给堵了,这是你的祖宗家训。
  朱向发不说话,也不动,直直站着,看得马桂英直着急,却也没办法,她只好说:行行行,你站着吧,你不去老娘我去,我一个人也行。说完头也不回就走。
  朱向发看着老娘远去的矮小身影,懊恼地跺跺脚,跑回田边拿了锄头跟了上去。
  
  这个时候,吴庆正在韩冬家刚刚结束他的滔滔演讲。得知马桂英离开医院后,吴庆对郭峰说:郭局长,我要马上去土司洞,要赶在马桂英将洞毁灭之前,否则我将永远无法解开家族秘密了。
  
  郭峰点点头,说:我可以派些警员协助你,不过,你事后要给我一个合理的解释,即是你必须要证明到你的龙家的后人,否则你吃不了兜着走。
  吴庆笑了,说:原来还要派人监视我啊,局长考虑真周到,不过,我想请韩先生和我一起去,他是专家,可能会帮到我更多呢,韩先生,你愿意吗?
  
  当然当然,韩东非常乐意地说。
  
  郭峰呼叫的警员到了,小伟被带了出去,杯子及钱箱均作为证物,需要先带回公安局证物科拍照。
  郭峰说:韩先生,这一箱的钱我们要先带走了,不过明天就可以还你,我们会给你开具证明。
  韩冬无奈地说:行。
  郭峰招招手,叫过来两个人,他指着箱子说:打开它,数清里面的数额后,开具证明给韩先生。
  然后郭峰对韩冬说:请韩先生将箱子打开吧。
  
  韩冬走上前,在密码上拨弄着,突然他惊呼:这箱子不是我的,密码不对。
  所有人都吓一跳,这可事关两百万啊。
  
  张爱华叫他再试试,于是韩冬又试了几遍,仍然不行,郭峰干脆让警员用刀子划开箱子,当一个大口子被掀开后,里面竟然露出满满的一箱叠得整整齐齐的旧报纸。
  
  见此情形,韩冬脸色苍白,豆大的汗珠涌了出来,失魂落魄般倒坐在沙发上。
  
  吴庆也感到非常不可思议,不过他此时已经顾不上这边的巨变了,要马上赶去阻止马桂英的毁洞之举。郭峰拦住他,很抱歉地说:老吴,眼下谁也不能离开这里了,因为这钱就在我们眼皮底下被调包,所以,在没有对现场所有人员登记完口录之前,谁也不可以离开。
  吴庆急了,说:那那那,土司洞的事怎么办?
  
  郭峰说:这好办,我马上打电话让乡镇派出所的干警去阻止马桂英,比你赶过去要快得多。并且,我还可以下命令将土司洞保护起来,你老吴几时想去挖祖坟就几时去挖,怎么样?
  
  吴庆没办法,只好讪讪地在张爱华旁边坐了下来。

狗蛋 发表于 2009-1-3 23:06

四十二、杯子的历史
  
  吴庆直言指示桌上的杯子竟然是一个赝品时,整个屋子里的人都震惊了。韩冬深深审视着吴庆淡然的神色,极为诧异地问:你早就知道它是赝品?
  
  郭峰也跟着追问:杯子已经被偷换了?说完看着小伟,小伟也莫明其妙。于是大家的目光焦点又转向吴庆。
  吴庆点点头,不慌不忙地道来:没错,这个就是从土司洞里找到的杯子,但是两百多年前,它就以赝品的身份住进了土司洞。其实我在第一次从爱华口中听到土司洞这个事情时,我就知道里面有一个彩石玉杯的赝品。
  
  你怎么知道这个?张爱华忍不住问,她突然觉得自己的丈夫深不可测,仿佛无所不知。
  
  吴庆没有立即回答,只是抬起头,望着天花板陷入了深思,似乎在呼唤一个千年的古人出来。
  屋子里的人都没有打扰他,耐心地等着,大家都知道吴庆马上会揭晓一个闻所未闻的神秘故事出来。
  
  吴庆没有令大家失望,他终于收回放逐回几百年前的思绪,说:那个真的彩石玉杯,两百多年来,一直珍藏在我家族里。
  
  吴庆的这句惊人之语把全屋子人都震住了。但吴庆没有再说下去,他的脸色肃穆起来,眼神又飘远了开去。等了许久只说了一句总结:这是一个家族悲剧。
  
  郭峰忍不住想问什么,吴庆用手制止住他,说:这个故事总有一天我会告诉你们的,但现在不是时候,不过,郭局长,这个杯子是属于我的。
  
  郭峰不相信地看着他问:你知道它是文物,怎么会属于你呢?
  吴庆摇摇头说:不,只要我还活着,它就不会是文物,因为,我是龙家的后人,我有族谱可以证明。这个杯子虽然不是真正的彩石玉杯,但是一个三百多年的翡翠杯子,还是很值钱的,我想问一个韩先生,就你的预测,它值多少钱?
  韩冬不假思索地说:我会出五十万。说完觉得不妥,又加了句:但我只会在拍卖行出价。
  
  张爱华简直不敢相信她说听到看到的,她站起来盯着吴庆问:你是龙家后人?你现在说出来就是为了要将这个杯子卖五十万?你要这么多钱干什么?
  吴庆笑着耸耸肩,对张爱华说:放着一个旧杯子无用,干嘛不换成钱呢?其实吴庆这个时候想的是马桂英的那句话,她说这杯子丢了就不可能再回到他手里了,他偏想试一试。
  
  你,张爱华语塞,吴庆走过去,按住她的肩膀 对她眨眨眼睛说:亲爱的,坐下吧。
  
  郭峰听得云山雾罩。连连摆手,说:慢点慢点,杯子的从属不是我说了算,如果能证实是你的,那就应该物归原主。不过你可以将来龙去脉告诉我吗?
  
  吴庆点点头说:谢谢局长理解,这个故事说来话长,如果你有兴趣,找个时间你请我喝茶,我给你讲个传奇故事,不过,这个故事里面还有一个谜我没有解开,等我证实龙家后人身份后,我将会去开启土司洞,我相信,我们并没有找到真正的藏宝洞。之前找到的只不过是龙家耍的一个遮掩法,让世人相信藏宝洞已被打开,不会再有人去骚扰这个洞了。
  
  韩冬这时突然发出了一声惊呼:啊——
  
  吴庆转向他,笑着问:韩先生同意我的说法吗?
  
  韩冬连连点头说:我非常赞同吴先生的话,当我知道这个是赝品的时候,我就猜测里面还有另一个洞,真正的藏宝洞。
  
  吴庆说:没错,关于龙家的传说很多,毕竟一个盘踞大土司之位长达三朝四百多年的家族,本身就带有极其神秘的色彩,比如这个传说——
  吴庆掏出一个发黄的书,说:这是韩先生给我的,它是清末的一本传奇小说,讲述明朝开国大将徐达的故事,里面讲到徐达终老在龙家,尸骨被龙家所埋,墓地就在神秘的土司洞里。如果这是真的,那么肯定还有一个洞穴是徐达之墓,而这个墓地假如是真的,那这个洞可就是真正的藏宝洞了,徐达作为开国第一重臣,想象一下他的阴府会有些什么宝贝吧,呵呵。
  
  韩冬不无担忧地说:现在已经证明土司洞的众多洞穴里都贮藏着毒气,如果不能找对,那可是非常危险的。
  吴庆的话激发起郭峰的无比兴趣,他马上建议:我们可以联合专业勘探机构,他们会有办法的。
  韩冬摇摇头,说:未必,从赵福生的死状来看,这种毒气目前科学未必能做到完全防御它,所能做的就是躲避,而里面洞穴众多,难道要一个个地打开?
  吴庆非常自信地说:当然不用,我们既然能解开第一个藏宝洞的谜,就一定能解开第二个谜,并且,我们有一个关键人物,她可能完全了解这个秘密,只是要她配合不太容易。
  
  张爱华说:马桂英?
  吴庆赞许地对妻子点点头说:是的,不过这个老太太有个习惯,她不会主动透露任何事情,只有等到我们解开了真相,她才会告诉你事实。
  
  屋子一阵沉默,这时候旁边一直无言的小伟突然开口说:为什么不试试引诱呢?
  张爱华完全忘记了小伟此时已是罪犯,还铐着手铐,只当平时讨论案情,她问:如何引诱?
  小伟闪闪眼睛说:比如我们告诉她,通过科学手段,我们探测到洞内有一座古墓,将进行挖掘,由于她与龙家后人的渊源,请她主持挖掘,把她带到洞里去,让她决定从哪开洞……
  张爱华击掌连说:好办法好办法。
  
  不过吴庆却摇头说:不妥,马桂英不是一般人物,我们的雕虫小技她一眼便可识破,再说,她现在正一心想着……
  吴庆说到这里突然停住了,脸上定格在一个惊恐的表情上,似乎想起了一个天大的事情。
  不好,吴庆急急对张爱华说:快,马上给人民医院去电话,让医院保卫科迅速去看马桂英是否还在医院里。
  
  张爱华二话不说立马挂电话过去,漫长的五分钟以后,医院回复电话,三个小时前马桂英就离开了医院,不知去向。
  
  吴庆听到这个消息,反而平静下来,胸有成竹地说:放心,我知道她去了哪里,不过,我们得赶上她,不然就来不及了。
四十三、再起迷雾
  
  这两天马桂英心里就始终牵挂着一件事,这也可看作是她生命中最后一件义务了,此后便可真正了无牵挂,生死自由。如果这件事不能完成,那么她连死的自由都没有。
  
  马桂英早上醒来,出去医院的花园里转了转,感觉今天身体状况不错,浑身是劲,并且天气也晴朗,还有些话凉快,是应该是完成这个义务的时候了。上午她要给昏睡的儿子擦身子,换衣服,还要将衣服洗晒,这一折腾就到了中午,匆匆吃过午饭后,她就离开医院,搭上了回土家寨子的班车。
  
  马桂英还必须要找个帮手,所以,一回到寨子,她先去了儿子朱向发家中,朱向发不在,她又到田头去找,朱向发正举着锄头在水田上挖沟引水,远远听到母亲的叫唤声,他没有马上走过去,而是怔怔地站着,望着远远过来的母亲。
  马桂英踮着小脚,一边挥着手,一边跑过来,齐耳的短发被风吹得乱乱的,在日光下闪着雪白的银光。
  朱向发看着看着,眼睛就湿润了,他扔下锄头,快步走过去,喉咙里唤出一声:
  娘——我在这——。
  
  马桂英见儿子跑过来,她就收住脚步不再跑了,等儿子走近便说:向发,走,我们上土司洞去。
  朱向发一听“土司洞”三字,不禁打个冷战,想都不想就说:我不去那鬼地方。
  马桂英责怪地盯着他说:叫你去就去。
  朱向发也倔起来,说:不去就不去,那是鬼地方,去的人不是变成鬼,就是人不人鬼不鬼的。
  
  马桂英苦笑一下,也叹了口气说:向发,你误会娘了,我叫你一起去,不是去挖什么东西,我们是去把洞给堵了,这是你的祖宗家训。
  朱向发不说话,也不动,直直站着,看得马桂英直着急,却也没办法,她只好说:行行行,你站着吧,你不去老娘我去,我一个人也行。说完头也不回就走。
  朱向发看着老娘远去的矮小身影,懊恼地跺跺脚,跑回田边拿了锄头跟了上去。
  
  这个时候,吴庆正在韩冬家刚刚结束他的滔滔演讲。得知马桂英离开医院后,吴庆对郭峰说:郭局长,我要马上去土司洞,要赶在马桂英将洞毁灭之前,否则我将永远无法解开家族秘密了。
  
  郭峰点点头,说:我可以派些警员协助你,不过,你事后要给我一个合理的解释,即是你必须要证明到你的龙家的后人,否则你吃不了兜着走。
  吴庆笑了,说:原来还要派人监视我啊,局长考虑真周到,不过,我想请韩先生和我一起去,他是专家,可能会帮到我更多呢,韩先生,你愿意吗?
  
  当然当然,韩东非常乐意地说。
  
  郭峰呼叫的警员到了,小伟被带了出去,杯子及钱箱均作为证物,需要先带回公安局证物科拍照。
  郭峰说:韩先生,这一箱的钱我们要先带走了,不过明天就可以还你,我们会给你开具证明。
  韩冬无奈地说:行。
  郭峰招招手,叫过来两个人,他指着箱子说:打开它,数清里面的数额后,开具证明给韩先生。
  然后郭峰对韩冬说:请韩先生将箱子打开吧。
  
  韩冬走上前,在密码上拨弄着,突然他惊呼:这箱子不是我的,密码不对。
  所有人都吓一跳,这可事关两百万啊。
  
  张爱华叫他再试试,于是韩冬又试了几遍,仍然不行,郭峰干脆让警员用刀子划开箱子,当一个大口子被掀开后,里面竟然露出满满的一箱叠得整整齐齐的旧报纸。
  
  见此情形,韩冬脸色苍白,豆大的汗珠涌了出来,失魂落魄般倒坐在沙发上。
  
  吴庆也感到非常不可思议,不过他此时已经顾不上这边的巨变了,要马上赶去阻止马桂英的毁洞之举。郭峰拦住他,很抱歉地说:老吴,眼下谁也不能离开这里了,因为这钱就在我们眼皮底下被调包,所以,在没有对现场所有人员登记完口录之前,谁也不可以离开。
  吴庆急了,说:那那那,土司洞的事怎么办?
  
  郭峰说:这好办,我马上打电话让乡镇派出所的干警去阻止马桂英,比你赶过去要快得多。并且,我还可以下命令将土司洞保护起来,你老吴几时想去挖祖坟就几时去挖,怎么样?
  
  吴庆没办法,只好讪讪地在张爱华旁边坐了下来。

狗蛋 发表于 2009-1-3 23:06

四十二、杯子的历史
  
  吴庆直言指示桌上的杯子竟然是一个赝品时,整个屋子里的人都震惊了。韩冬深深审视着吴庆淡然的神色,极为诧异地问:你早就知道它是赝品?
  
  郭峰也跟着追问:杯子已经被偷换了?说完看着小伟,小伟也莫明其妙。于是大家的目光焦点又转向吴庆。
  吴庆点点头,不慌不忙地道来:没错,这个就是从土司洞里找到的杯子,但是两百多年前,它就以赝品的身份住进了土司洞。其实我在第一次从爱华口中听到土司洞这个事情时,我就知道里面有一个彩石玉杯的赝品。
  
  你怎么知道这个?张爱华忍不住问,她突然觉得自己的丈夫深不可测,仿佛无所不知。
  
  吴庆没有立即回答,只是抬起头,望着天花板陷入了深思,似乎在呼唤一个千年的古人出来。
  屋子里的人都没有打扰他,耐心地等着,大家都知道吴庆马上会揭晓一个闻所未闻的神秘故事出来。
  
  吴庆没有令大家失望,他终于收回放逐回几百年前的思绪,说:那个真的彩石玉杯,两百多年来,一直珍藏在我家族里。
  
  吴庆的这句惊人之语把全屋子人都震住了。但吴庆没有再说下去,他的脸色肃穆起来,眼神又飘远了开去。等了许久只说了一句总结:这是一个家族悲剧。
  
  郭峰忍不住想问什么,吴庆用手制止住他,说:这个故事总有一天我会告诉你们的,但现在不是时候,不过,郭局长,这个杯子是属于我的。
  
  郭峰不相信地看着他问:你知道它是文物,怎么会属于你呢?
  吴庆摇摇头说:不,只要我还活着,它就不会是文物,因为,我是龙家的后人,我有族谱可以证明。这个杯子虽然不是真正的彩石玉杯,但是一个三百多年的翡翠杯子,还是很值钱的,我想问一个韩先生,就你的预测,它值多少钱?
  韩冬不假思索地说:我会出五十万。说完觉得不妥,又加了句:但我只会在拍卖行出价。
  
  张爱华简直不敢相信她说听到看到的,她站起来盯着吴庆问:你是龙家后人?你现在说出来就是为了要将这个杯子卖五十万?你要这么多钱干什么?
  吴庆笑着耸耸肩,对张爱华说:放着一个旧杯子无用,干嘛不换成钱呢?其实吴庆这个时候想的是马桂英的那句话,她说这杯子丢了就不可能再回到他手里了,他偏想试一试。
  
  你,张爱华语塞,吴庆走过去,按住她的肩膀 对她眨眨眼睛说:亲爱的,坐下吧。
  
  郭峰听得云山雾罩。连连摆手,说:慢点慢点,杯子的从属不是我说了算,如果能证实是你的,那就应该物归原主。不过你可以将来龙去脉告诉我吗?
  
  吴庆点点头说:谢谢局长理解,这个故事说来话长,如果你有兴趣,找个时间你请我喝茶,我给你讲个传奇故事,不过,这个故事里面还有一个谜我没有解开,等我证实龙家后人身份后,我将会去开启土司洞,我相信,我们并没有找到真正的藏宝洞。之前找到的只不过是龙家耍的一个遮掩法,让世人相信藏宝洞已被打开,不会再有人去骚扰这个洞了。
  
  韩冬这时突然发出了一声惊呼:啊——
  
  吴庆转向他,笑着问:韩先生同意我的说法吗?
  
  韩冬连连点头说:我非常赞同吴先生的话,当我知道这个是赝品的时候,我就猜测里面还有另一个洞,真正的藏宝洞。
  
  吴庆说:没错,关于龙家的传说很多,毕竟一个盘踞大土司之位长达三朝四百多年的家族,本身就带有极其神秘的色彩,比如这个传说——
  吴庆掏出一个发黄的书,说:这是韩先生给我的,它是清末的一本传奇小说,讲述明朝开国大将徐达的故事,里面讲到徐达终老在龙家,尸骨被龙家所埋,墓地就在神秘的土司洞里。如果这是真的,那么肯定还有一个洞穴是徐达之墓,而这个墓地假如是真的,那这个洞可就是真正的藏宝洞了,徐达作为开国第一重臣,想象一下他的阴府会有些什么宝贝吧,呵呵。
  
  韩冬不无担忧地说:现在已经证明土司洞的众多洞穴里都贮藏着毒气,如果不能找对,那可是非常危险的。
  吴庆的话激发起郭峰的无比兴趣,他马上建议:我们可以联合专业勘探机构,他们会有办法的。
  韩冬摇摇头,说:未必,从赵福生的死状来看,这种毒气目前科学未必能做到完全防御它,所能做的就是躲避,而里面洞穴众多,难道要一个个地打开?
  吴庆非常自信地说:当然不用,我们既然能解开第一个藏宝洞的谜,就一定能解开第二个谜,并且,我们有一个关键人物,她可能完全了解这个秘密,只是要她配合不太容易。
  
  张爱华说:马桂英?
  吴庆赞许地对妻子点点头说:是的,不过这个老太太有个习惯,她不会主动透露任何事情,只有等到我们解开了真相,她才会告诉你事实。
  
  屋子一阵沉默,这时候旁边一直无言的小伟突然开口说:为什么不试试引诱呢?
  张爱华完全忘记了小伟此时已是罪犯,还铐着手铐,只当平时讨论案情,她问:如何引诱?
  小伟闪闪眼睛说:比如我们告诉她,通过科学手段,我们探测到洞内有一座古墓,将进行挖掘,由于她与龙家后人的渊源,请她主持挖掘,把她带到洞里去,让她决定从哪开洞……
  张爱华击掌连说:好办法好办法。
  
  不过吴庆却摇头说:不妥,马桂英不是一般人物,我们的雕虫小技她一眼便可识破,再说,她现在正一心想着……
  吴庆说到这里突然停住了,脸上定格在一个惊恐的表情上,似乎想起了一个天大的事情。
  不好,吴庆急急对张爱华说:快,马上给人民医院去电话,让医院保卫科迅速去看马桂英是否还在医院里。
  
  张爱华二话不说立马挂电话过去,漫长的五分钟以后,医院回复电话,三个小时前马桂英就离开了医院,不知去向。
  
  吴庆听到这个消息,反而平静下来,胸有成竹地说:放心,我知道她去了哪里,不过,我们得赶上她,不然就来不及了。
四十三、再起迷雾
  
  这两天马桂英心里就始终牵挂着一件事,这也可看作是她生命中最后一件义务了,此后便可真正了无牵挂,生死自由。如果这件事不能完成,那么她连死的自由都没有。
  
  马桂英早上醒来,出去医院的花园里转了转,感觉今天身体状况不错,浑身是劲,并且天气也晴朗,还有些话凉快,是应该是完成这个义务的时候了。上午她要给昏睡的儿子擦身子,换衣服,还要将衣服洗晒,这一折腾就到了中午,匆匆吃过午饭后,她就离开医院,搭上了回土家寨子的班车。
  
  马桂英还必须要找个帮手,所以,一回到寨子,她先去了儿子朱向发家中,朱向发不在,她又到田头去找,朱向发正举着锄头在水田上挖沟引水,远远听到母亲的叫唤声,他没有马上走过去,而是怔怔地站着,望着远远过来的母亲。
  马桂英踮着小脚,一边挥着手,一边跑过来,齐耳的短发被风吹得乱乱的,在日光下闪着雪白的银光。
  朱向发看着看着,眼睛就湿润了,他扔下锄头,快步走过去,喉咙里唤出一声:
  娘——我在这——。
  
  马桂英见儿子跑过来,她就收住脚步不再跑了,等儿子走近便说:向发,走,我们上土司洞去。
  朱向发一听“土司洞”三字,不禁打个冷战,想都不想就说:我不去那鬼地方。
  马桂英责怪地盯着他说:叫你去就去。
  朱向发也倔起来,说:不去就不去,那是鬼地方,去的人不是变成鬼,就是人不人鬼不鬼的。
  
  马桂英苦笑一下,也叹了口气说:向发,你误会娘了,我叫你一起去,不是去挖什么东西,我们是去把洞给堵了,这是你的祖宗家训。
  朱向发不说话,也不动,直直站着,看得马桂英直着急,却也没办法,她只好说:行行行,你站着吧,你不去老娘我去,我一个人也行。说完头也不回就走。
  朱向发看着老娘远去的矮小身影,懊恼地跺跺脚,跑回田边拿了锄头跟了上去。
  
  这个时候,吴庆正在韩冬家刚刚结束他的滔滔演讲。得知马桂英离开医院后,吴庆对郭峰说:郭局长,我要马上去土司洞,要赶在马桂英将洞毁灭之前,否则我将永远无法解开家族秘密了。
  
  郭峰点点头,说:我可以派些警员协助你,不过,你事后要给我一个合理的解释,即是你必须要证明到你的龙家的后人,否则你吃不了兜着走。
  吴庆笑了,说:原来还要派人监视我啊,局长考虑真周到,不过,我想请韩先生和我一起去,他是专家,可能会帮到我更多呢,韩先生,你愿意吗?
  
  当然当然,韩东非常乐意地说。
  
  郭峰呼叫的警员到了,小伟被带了出去,杯子及钱箱均作为证物,需要先带回公安局证物科拍照。
  郭峰说:韩先生,这一箱的钱我们要先带走了,不过明天就可以还你,我们会给你开具证明。
  韩冬无奈地说:行。
  郭峰招招手,叫过来两个人,他指着箱子说:打开它,数清里面的数额后,开具证明给韩先生。
  然后郭峰对韩冬说:请韩先生将箱子打开吧。
  
  韩冬走上前,在密码上拨弄着,突然他惊呼:这箱子不是我的,密码不对。
  所有人都吓一跳,这可事关两百万啊。
  
  张爱华叫他再试试,于是韩冬又试了几遍,仍然不行,郭峰干脆让警员用刀子划开箱子,当一个大口子被掀开后,里面竟然露出满满的一箱叠得整整齐齐的旧报纸。
  
  见此情形,韩冬脸色苍白,豆大的汗珠涌了出来,失魂落魄般倒坐在沙发上。
  
  吴庆也感到非常不可思议,不过他此时已经顾不上这边的巨变了,要马上赶去阻止马桂英的毁洞之举。郭峰拦住他,很抱歉地说:老吴,眼下谁也不能离开这里了,因为这钱就在我们眼皮底下被调包,所以,在没有对现场所有人员登记完口录之前,谁也不可以离开。
  吴庆急了,说:那那那,土司洞的事怎么办?
  
  郭峰说:这好办,我马上打电话让乡镇派出所的干警去阻止马桂英,比你赶过去要快得多。并且,我还可以下命令将土司洞保护起来,你老吴几时想去挖祖坟就几时去挖,怎么样?
  
  吴庆没办法,只好讪讪地在张爱华旁边坐了下来。

狗蛋 发表于 2009-1-3 23:06

四十六、调包案的分析
  
  郭峰对小伟那天下午的两个小时行踪作了深入细致的调查。
  
  从楼下及周围人提供的消息来看,小伟两点正出了家门,两点到四点之间,大概是两个小时里,他的行踪无人知晓,那么,在这个时间段里,极有可能就是他藏匿钱箱的时间。那么,这么一个大箱子,他会藏到哪里去呢?
  更有一个费解的问题,假如他真的藏好了箱子,为什么还要去自投罗网,如果他不在四点钟出现,他们并没有很直接的证据可以认定小伟抢劫玉杯的罪行。
  
  吴庆的分析认为:小伟从事多年侦探工作,他一定是事先觉察到了自己已经被盯上了。并且他肯定也发现了自己在土司洞遗留下的红绳索证物。那么,在这种情况下,他知道自己逃脱法网的可能性不大了,只要一天还呆在公安局上班,那么,调包来的钱一分也用不了,等于没有。而说不定哪一天就被揭露出来,一样等待他的是刑罚,干脆自己送上门去,坐个几年牢,出来也摆脱了警察的身份,到时跑外地做几年生意,然后再以商人的身份使用这笔钱。
  
  张爱华意外地完全不赞同丈夫的分析,她认为:小伟知道自己犯下的事,这不是几年牢的问题,再说,也不值得。
  
  吴庆马上反驳:不管如何,在同样都必须接受同等刑罚的情况下,多两百万总是比没有强。
  
  郭峰没有表态,他认为:找到钱箱,一切都真相大白,这么大一个东西,不可能凭空消失。
  张爱华说:也许调包的根本就不是小伟,韩冬的嫌疑也很大。
  吴庆辨驳说:韩冬一直和警察呆在一起,他根本没有藏钱的机会,如果是他藏起来,也只能在他的家里,目前事实是,他家没找到钱箱。
  张爱华急了,涨红着脸冲丈夫说:你们挖过他家的地下了吗?如果有心藏一个钱箱,会那么容易让你找到吗?
  吴庆也不示弱,说:他根本没必要在这事上节外生枝,爱华,你不能感情用事,虽然小伟和你多年同事,我理解他出事对你心情的影响,我也认可小伟不是一个坏人,一时糊涂而已,但是男人做过的事就必须担负责任。
  张爱华气得发抖,呼吸急促,张着眼睛盯着吴庆说:你怀疑我的职业素质?没错,我同情小伟,但是我并不认为他会在这个时候偷钱,他没你那么高明,吴庆!
  张爱华气呼呼走了。
  
  吴庆耸耸肩,郭局长表示理解,对他说:你回去好好陪她两天,爱华这段时间太累了,心情也不会太好,小伟出事,我也受打击,不过,法律就是法律,我依然会按我的思路追查下去的。
  
  吴庆说:我觉得韩冬不会来要国家赔偿。
  为什么?郭峰问。
  吴庆说:据我的感觉,韩冬还是一个爱国商人,这笔钱对他来说也不是太大损失,如果他要求了国家赔偿,会让人怀疑他有自己调包的嫌疑了。
  郭峰摇摇头说:不,不管是不是他调了包,如果我们调查不出来,找不到钱箱的下落,我们也必须对他作出赔偿,毕竟这也不是小数目。他完全没有必要为了避嫌而白白损失两百万。
  吴庆微笑着说:那好吧,不管如何,我感觉韩冬另有所求,他对土司洞的目的肯定不只是一个彩石玉杯,如果这个目的不存在犯罪的可能性,那么,两百万他是不会在乎的。
  郭峰警觉地问:他有什么地方异常吗?
  吴庆摇头说:没有,只是,我和马桂英决定去开洞,他对此非常热心,愿意提供资助,另外,那只土司洞里找出来的赝品玉杯在拍卖行就是被他拍走了,出价五十万,还是直接报价,之前鉴定的时候,专家估价只有三十五万,我想,韩冬如果仅仅从一个艺术品收藏家的角度来拍买这个杯子,他不会直接出价的,最多四十万他便能得到这个玉杯。
  郭峰问:那么你认为他的目的是什么呢?
  吴庆摇摇头说:我也不清楚,如果仅仅是对土司洞感觉兴趣,想用这个行动来得到我们的好感,让他参与进洞,他也没有必要这么做啊,毕竟是白白多出了十万元。似乎在这件事情上,他不怕花钱,还刻意想多花钱,你不觉得这个很奇怪吗?
  郭峰笑了,说:是有点奇怪,但毕竟是个好事,不是吗?
  
  吴庆最后告诉郭峰,明天他将和韩冬及马桂英去土司洞,如果他有兴趣,可以一起去,作为一个观摩人的身份。
  
  明天将有韩冬出资请来的一个专业挖掘队协助开洞。所以,前一天吴庆并没有什么事需要准备的。但是他的心情并不会因此而更轻松,反而是整天心不在焉。晚上回到家,爱华没有回来,他打电话到爱华娘家,正是她接的电话。
  你明天和我一起去吗?吴庆问。
  
  不,我明天局里有些事,张爱华生硬地回答。
  吴庆有些失望,继续努力争取:可以放一放的工作吗?毕竟这是我家族的大事情,我想有你在场。
  
  电话那头是长久的沉默,张爱华似乎在考虑,一直没有说话。
  吴庆说:爱华,我知道你心情不好,不过,一切都会过去的,如果小伟是清白无辜,没有任何人可以加罪于他。
  
  张爱华突然说:吴庆,不是这个问题,我想安静几天。
  吴庆有些急了,提高了声音说:爱华,我只是想在这种情形下,你也和我一起见证祖先的秘密,难道你不可以先放下你的心情吗?以后你爱安静多久都可以,你要想想,我是龙家人,你也是龙家的媳妇啊。
  
  张爱华长长叹了口气说:吴庆,你真的是不明白吗?还是你从来就没有真正了解过我。
  吴庆听出了妻子语气的不对劲,有些以慌神,忙低声问:明白什么?
  张爱华犹豫了一会,终于鼓起勇气说:吴庆,我们离婚吧。
  
  什么?吴庆在电话那头惊呼起来,电话差点从手里滑下去,有些语无伦次地说:你说什么?爱华,你知道你在说什么吗?
  张爱华等待着吴庆的语无伦次平复些后说:我考虑了很久了,我们必须离婚,已经不可能再一起生活下去了,因为,你已经不是原来的你了,或者是我一直错了,我从来就没有认识真正的你,吴庆,我们根本不适合,并且结婚这么多年,我们之间根本缺乏爱的基础。
  吴庆来气了,说:什么叫爱的基础?什么叫不认识我?我怎么了?我做错了什么吗?
  
  张爱华说:你没做错什么,这事不需要去分辩对错,我只是感觉,我们有不同的价值观,我们之间也缺乏互相的信任,这是一对相濡以沫的夫妻最基本的啊。
  吴庆既无奈又生气地说:爱华,你真的需要好好安静休息了,你想得太多了,你脑子是乱的,过几天再说吧。
  张爱华马上接口说:不用,我早已考虑得清清楚楚了,我一定要离婚。
  吴庆举着话筒长久的沉默,最后无奈地问:你什么时候决定的?今天下午?
  张爱华苦笑了一下说:从那天土司洞里昏迷醒来发现自己流产后就决定了

狗蛋 发表于 2009-1-3 23:08

四十七、无妄洞
  
  四人首先踏进土司洞内,里面依然是碎石遍地,两个被凿开的洞口裸露着。
  
  走到里洞,马桂英径直走到一幅壁画前,指着那幅画问:你们觉得这幅画有什么特别吗?
  吴庆和韩冬郭峰凑近去仔细瞧了一会。吴庆首先说:这幅壁画我有印象,一直觉得它很奇怪,画的明显是一只鹅,不过姿势却不对,象鹤一样将脖子扭转,把脑袋藏起来。
  韩冬仔细用手摸了一会说:不对不对,还有一点很重要,这幅壁画绝对不会是几百年前刻上去的,最多也就三四十年。
  郭峰听着大家的对话,他不是太懂,只能点头。
  
  马桂英笑了,说:你们说得都对,它的确是三十年前我继父龙老爹刻的,他曾经进去过一次,放了一个东西在里面,然后仿造以前的图案重新堵好洞口,刻了这只鹅。至于它的形状,你们看这个。
  马桂英掏出藏宝图,展开来说:这么看,是一个大畜卦吧,如果这么看呢?她将图转了一百八十度。
  
  无妄卦?韩冬抢先说了出来。
  没错,马桂英说:正是无妄卦,这个鹅正是取了“无妄”的谐音“无望”,它把眼睛藏起来,不再远望金陵首都了,这是徐达的意思。
  吴庆问:你是说里面真的有徐达的墓?
  马桂英说:应该是的,我也没进去过,只是听龙老爹讲的典故,不过,从无妄卦的卦象来看,“其匪正有眚,不利有攸往”,指的可能是说,里面完全没有一个值钱的东西,求利来的人要失望了。
  
  韩冬接口说:原来是无妄卦,卦象六三言:无妄之灾,或系之牛,行人得之,邑人之灾。我是行人,卦象说我进去了,你们会有灾,我还是不进去了吧。请吴先生务必将里面一切物品拍照出来。
  
  马桂英马上连声说:不进也好,不进也好。
  
  工人将洞口毫不费用打开了,韩冬退到一边,神情肃然,吴庆冲他微微一笑,觉得这老头太认真了,说不定是怕死,觉得里面会有什么机关。吴庆知道无妄洞是真命天子,不可能有什么机关了,首先钻了进去。
  
  钻过一条长长的甬道,里面是一个大密室,空气比较浑浊,光线也不够,吴庆通过对讲机让工人送进来一个探射灯,整个密室亮堂起来。
  
  密室很大,是个圆型,首先映入眼帘的是一座毫不起眼的小土坟,座落在正中间位置,正面竖了一块矮碑,吴庆走上前去,擦去上面的厚尘,显出四个苍劲的隶体大字——中山王墓。
  
  吴庆久久凝视着墓碑,郭峰走过来,吴庆对他说:原来传说是真的,中山王便是徐达。
  郭峰对此段历史并不清楚,问:什么传说?
  吴庆说:龙家开宗先人龙布吉曾有恩徐达,后又受恩徐达,后来朱元璋欲毒杀他时,也就是那个有名的蒸鹅故事,事实上,当时躺在床上当着太监吃下蒸鹅的并不是徐达,而是先祖龙布吉……
  
  吴庆望着碑上的字,不禁心旌摇动,思绪飞到了那一段传奇的岁月,他的先人龙布吉与徐达之间的侠肠恩义,相扶江湖,生死相证……
  徐达患恶疾,久治不愈,突然有一天门人来报,有一龙姓游医求见,徐达马上想起这位当年救过自己一命的江湖神医龙布吉,于是亲自披衣相迎。
  当年戎马武装,转眼三十年过去,两人均已两颊飞霜,相见相叹,唏嘘不已。龙布吉一盏杯后,开门见山说:小人江湖行走中,闻得将军被恶疽困扰,特来探望。
  徐达爽朗一笑,道:先生莫客气,一见先生到来,就知徐达之疾指日可愈也。
  龙布吉正视道:非也非也,将军之疾不过气血积毒,排之即可,可今日相见,小人见将军眉间有黑龙盘踞,绿云侵额,有句话不知当讲不当讲。
  徐达会意,喝退左右,抱拳对龙布吉长施一揖,道:请先生直言指点为盼。
  
  
  龙布吉也不客气,受完徐达这一揖,站了起来,稍事沉吟,低声说:将军眉现黑龙,乃是受当今天子猜忌了,祸事迫在眉睫,将军可有察觉否?
  
  徐达脸上抽搐几下,双手后抱,在厅里不安地走动着。最后停在龙布吉前面,再次抱拳道:先生请直言,能救徐达否,如天命如此,那么请先生速速离去,免受牵连。
  龙布吉也抱拳回礼,正色道:小人敢进将军府来,便不会轻易离去,只是,提防须早,这些日子,恐怕要委屈将军一下。
果然,第二天傍晚时分,朱元璋的使者太监一干人登门赐食,里面是一只蒸鹅,并且声称皇帝有旨,必须当场进食,以示感恩。
  太监亲眼见到徐达卧床含泪吃完此鹅后,满意复旨去了,正如朱元璋所料,三天后,徐达病重不治,于是朱元璋皇恩浩荡,封王赐爵,兴奋起来大手大脚,一反吝啬的本性。
  而就在徐家大办葬礼之时,易容后的徐达与龙布吉此时正坐在往西去的小马车上。两人一路谈笑风生,此时秋高气爽,据说徐达在即兴作了一首诗:
  莺飞草黄花色深,
  山河秀丽马蹄疾,
  当年跨刀纵情跃,
  尔今解甲马屁藏。
  
  龙布吉闻诗哈哈大笑,问:将军,何为马屁藏啊。
  徐达答:你我现在不正是藏在马屁股后面吗?哈哈哈……
  
  事情缘由是龙布吉当晚亲自为徐达施于“五鬼挪移术”,将徐达身上疽疮移至自身,并将随身带来的六角花煮水,让徐达泡了一夜,褪尽血气瘀毒。挪移到龙布吉身上的疽疮只是个表象,并不侵入龙布吉血气中,不过,外人是看不出来的。然后,龙布吉施展易容之术,将自己扮作徐达之容,太监本来与徐达谋面不多,更未尝亲密接触,当然不可能辨出真伪。因此,那个吃蒸鹅吃得伤心欲绝,眼泪滂沱的其实是龙布吉。
  
  这件事情,瞒过了徐家上上下下,唯一知情人,便是徐家大儿子,他在众目睽睽之下,亲自抱着父亲(实为龙布吉)入棺封盖。当晚孝子守夜,龙布吉从棺底爬出,凌晨趁着夜色,与徐达从后门坐上了小马车远走高飞。
  对于徐家父子来说,那一夜,事实上也是最后一面了,徐达一再叮嘱,你们就当我死了吧,不许再有牵挂,也不许暗中送钱物,如果一旦泄密,全家几百号人都将性命不保,切记切记。
  
  这也不容易,徐达之子亲自送走父亲,想起从此不能谋面,生死两不知,那几天葬礼上的痛哭流涕,悲伤欲绝,实在是出自肺腑。
  
  徐达在龙家生活了十八年后安祥去世,龙家将其下葬隐蔽之处,同时一直在另觅风水宝地,直到发现现在的这个土司洞。此洞座西面东,正朝着安徽及金陵方向,那里有徐的家人故土。洞口一眼清泉,长流不腐,青龙白虎位有环山屏障,正面朝东,开阔悠远,能吸收日月光华,洞处半山腰上,干燥清爽,为阴宅之上上品。并且此座阴宅隐而不发,稳中敛气,是一座庇荫儿孙福寿绵长之地。
  
  洞内除了徐达墓外,洞壁周围有一列石碑,吴庆一个个看过,这些大小统一,排列整齐的石碑便是他的祖先之墓了,龙家秉承洞葬习俗,在洞中挖一小洞,将死者放进去,洞口用石碑封口,碑上刻死者名讳。
  
  突然,马桂英尖叫起来,指着一块石碑,张大眼睛仿佛见到里面爬出一只鬼似的惊恐万状。吴庆与郭峰急忙跑过去,马桂英指着的那块碑上刻着“二十一世龙三之墓”。
  马桂英发抖着嘴唇说:这这这,他就是龙老爹啊……
  
  吴庆奇怪地望着她问:有什么奇怪之处吗?可能是他事先为自己弄了一个假墓吧。
  马桂英摇着头说:你们看,下边有一行日期。
  吴庆伸过头去仔细一看,果然旁边有一行小字:1968年10月11日。
  
  马桂英搓着双手,激动得有些颤抖,她不断地嘴里喃喃说着什么,吴庆走过去拍拍她的背说:马老太太,你能和我们详细说说吗?
  马桂英道:我也不知道,我也不知道,龙老爹肯定不知道自己什么时候死,他是被人冤枉枪毙的,死的日期是1968年10月10日,后来我去收尸的时候,找不到他的尸体,我一直以为被人拖去烧掉了,难道……
  难道什么?吴庆问。
  马桂英哆嗦着说:难道他没死,自己回来把自己安葬了?
  
  郭峰笑了,说:不可能,这怎么可能?他如此给自己封上洞口呢?里面肯定没有尸体,或者另有人将他收葬在这里。
  马桂英摇头说:不会再有人知道这个地方,也不会再有人知道这个洞,除非是我。
  
  吴庆说:干脆我们打开它,看看里面是不是空的。
  郭峰也同意,马桂英没有表示,吴庆马上叫工人进来,很快就将石碑取下,里面是一个只容一人的直洞,赫然躺着一具尸体。

狗蛋 发表于 2009-1-3 23:09

四十八、龙氏祭祖
  
  尸体由于密封在干燥的石洞里面,并没有完全腐烂成白骨,一层干缩的肌肉还紧紧附在骨头上。最特别之处莫过于他手里紧紧抱着的一块布包,吴庆戴上手套,去取布包,布已完全腐蚀,一碰即刻灰飞烟灭,里面是一个灰黑的方石。
  
  方石取了出来,马桂英啊了一声说:我知道这个印,我见过,是他,他就是龙老爹了。
  尸体被拖了出来,郭峰仔细检查着,他从尸体的心脏部位找到了一个小洞,说:没错了,尸体上有枪眼,是枪毙的位置。子弹应该钻过了身体。郭峰将尸体翻转过来,后面也是一个枪眼洞。
  
  吴庆此时眼睛完全被手里的方印吸引住了,他问:马老太太,这个是印吗?似乎不象。
  马桂英解释说:是的,本来是方方正正的,不过这印只有一半,龙老爹一辈子就是想找到另一半,可惜到死也没能找到。本来他要我将“软蝠功”教于朱向发修炼,正是想让他接这个班。
  吴庆不解地望着马桂英,马桂英继续说来:龙老爹一世人,白天行医,晚上用软蝠功潜入大户人家,他一心想要找到另一半的印。
  
  吴庆问:找到另一半的印干什么呢?这个印似乎不是龙家的。
  马桂英点头说:对,不是龙家的,是龙家的大仇人的。当年火烧龙家大宅的时候,这个大仇人不小心将印摔碎,被龙家管家捡走一半,他带了龙老爹逃出,后来,龙老爹苦心修炼,为的就是找到仇人,报仇血恨。
  吴庆问:一直没找到?
  马桂英摇头:没有,仇人据说是个军阀,可能早已远走高飞了。
  
  吴庆点点头,将印上的灰尘擦去,能清晰看到上面剩余的一半字体——有个口字,还有个类似牙字。没有另一半,只能作天书解了。
  
  郭峰皱眉盯着尸体,似在苦苦思索着什么,他对吴庆说:可以肯定是有人收了他的尸,并将他葬回这里。
  马桂英还是不相信:不可能的,谁会知道这个秘密呢?龙老爹几十年都和我在一起,我知道他从来不信任别人,如果他想要人埋葬他,肯定会找我。
  郭峰微笑着说:龙家太神秘了,说不定是龙三自己跑回来,把自己埋葬了,这个谜是难解了。
  
  吴庆说:不可能的,其实神秘的方术,据我所知,都不会违反物理,正如刚才说的“五鬼挪移术”,我从祖藉里得知,其实是一个复制物体,障眼法罢了,方士熟悉各种物料的属性,能将意想不到的物品结合而造成神秘的假象,说白了,就是原始的化学。
  
  出到洞外,韩冬等得着急,忙着打听里面情形,吴庆告诉他:我可以告慰祖先了,龙家的另一个宝贝,就是江湖上传说的侠义忠肠。
  
  韩冬点点头,问:传说都是真的?
  吴庆说:是真的,中山王徐达墓就葬在里面。
  韩冬追问:那么,还发现其它什么吗?
  吴庆摇着头,说:只有一个残缺的石印。
  韩冬仿佛被击了一下,扯住吴庆说:我看看,石印在哪?
  马桂英捧着印子走了过来,韩冬象见到一个绝世宝贝似的接过,左翻右翻,仿佛要从里面看出神仙来。
  
  探洞结束,吴庆找到马桂英商量,选个日子,将土司洞封了,然后举行一次祭祖活动。马桂英非常赞成这个建议,她还提出,用手里的五十万在洞外建一座道观,她的后半生想住道观里,在静寂中洗涤自己,居尘世外修养本心。
  
  祭祖的日子即将来临,吴庆没有过多的铺排,张爱华一直拒绝接他的电话,他只好接了母亲一同来到土家寨子,村民们都很兴奋,多年寨子里没有热闹过了,新上任的村长号召大家举行连日的庆祝舞蹈。这时候,又传来一个天大的好消息,朱向贵醒来了,马桂英正忙着祭祖的筹办,一直住在寨子里,听到这个消息老泪纵横,跪在地上,向着天地连连磕拜。
  
  祭祖开始了,人山人海围集了所有村民前来观看。在土司洞外设了一个祖宗牌位香案,上面密密麻麻排了几十个牌位,龙家自龙仁之后,分成两支,三百年来第一次合归到了一起,对于百年龙家来说,这是一个了不起的日子,百年苍桑,江河不改,万世同宗,血脉不变。
  
  时辰一到,吴庆拈香在案前跪下,举香过顶,向着列位祖宗神位大声诵道:
  龙氏一脉,始出巴南,贵居土司,百年源长。开祖恩义,泽披后人,儿孙广福,孝义立本。惜天妒龙,苟分两支,喜祖泽厚,同得庇荫。三百经年,血脉恒思,江河不断,骨肉终合。感天动上,许我归宗,龙氏福源,千秋万世。龙恩堂二十一世孙龙庆叩首。
  
  吴庆自始改称龙庆,认祖归宗,龙家百年分离终于合归一脉,龙庆成了家族的大功臣,今天他也格外的志满意得。
  自龙庆后,朱向发朱向贵兄弟也上香归宗,各改姓龙,为龙向发,龙向贵。
  然后依次是吴妈妈、马桂英上香。礼毕燃放鞭炮,顿时山谷中炮声连绵,直冲云宵。
  
  鞭炮完毕,龙庆捧出半方石印,当众宣布,龙家既往恩怨,至今日起,只记德不记怨,石印将永埋洞中。
  
  接下来是封洞仪式,龙庆正要命令工人开始仪式,韩冬突然冲出人群,走向吴庆,从他手里抢过石印,在香案前扑通一下跪了下来,举印高举过头,拜了三拜,趴地痛哭不止。
四十九、封洞
  
  大家被韩冬突然其来的举动惊讶不已,龙庆走上前去,正在扶起他问个仔细。韩冬颤巍巍地从怀里掏出一个东西来——正是另一半的石印。
  两印合并,一个完整的方印呈现在众人眼前,正面印章合并后赫然一个繁体“韩”字。。
  
  韩冬老泪滑下,压抑着激动的心情说:韩家对不起龙家啊,那场大火,是我父亲所为,当年他得到龙家的金子,扔了官不做,跑去美国,大陆解放后,又从美国到台湾,一直从商。老年反省,深感罪孽深重,唯一的愿望就是后人能亲自找回龙家后人,当面谢罪。
  韩冬说完,转过身来,朝着龙家三个后人倒头就磕拜。
  
  龙庆要扶,韩冬制止他,诚恳地说:这是我父亲的遗愿,你让我把这十二个头磕完,也了我心愿吧。
  龙庆缩回了手,他理解老先生的心情,此时此刻,他也是代先人受拜。这一拜后,所有恩怨,才是正式划上句号。
  
  龙向贵死死望着韩冬手里的石印,突然想起什么,指着石印啊啊了几声,说:我见过它,我见过它。
  
  马桂英正扶着儿子坐的轮椅,见到儿子激动地指着石印大叫,忙去接过石印来,递给龙向贵问他:你见过这个?
  龙向贵使劲点头,说:小时候……我见过它,爹爹带我去洞里,埋一个人,他手里抱着这个石头,就是它,就是它。
  
  马桂英呆呆地望着儿子,龙向贵的一番话,突然把她心底里关于朱有田的,藏在心底最深处最阴暗角落的门给撞了开来。马桂英喃喃自语道:原来,原来他什么都知道啊……
  
  马桂英转过身去,遥望着朱有田坟地的方向,这个一起生活了几十年的老伴,恩恩怨怨交织了大半生的男人,自己竟然从来没有了解过他。
  阳光从她的头顶照下来,从此,她从里到外都再没有紧闭的门了,阳光将照到她心底的每一处角落。
  
  封洞仪式正式开始,龙庆代表后人将最后的祭品带入洞中,供奉到徐达及先人们的墓前。
  龙庆捧着祭供品慢慢爬进去,他的心情既复杂又平静,长长的通道爬了很久。
  
  放好祭供品,吴庆默默跪着,这些遥远的人物,都与他有着千丝万缕的关系,今日之后,他们将永远安静下来,而他要做的,是将属于他们的东西留下,陪伴着这些古人们。
  龙庆从怀里掏出一个小盒子,缓缓打开,里面是一个五彩玉杯,真正的龙家宝藏,他将杯子放在洞中央,打开一瓶酒,将杯子盛满。杯子很快呈现出了五彩光芒,将这个昏暗的洞穴辉映得陆离迷漫。
  
  龙庆站起来,退到通道口,再次回头看了一眼幻着彩色光芒的杯子,然后一转头,迅速爬了出去。
  
  龙庆一声命令——封洞。
  工人们一涌而上,在洞口打上小眼,装好炸药,围观的人们往后退到了半山下,这时,洞口的定向炸药同时炸响,轰轰的响声如同猛龙翻江,巨大的灰尘弥漫上空中,村民间爆发出阵阵惊呼声。
  历经三百多年的土司洞从此划上了记号。
  
  下山路上,韩冬得知马桂英要在洞上建道观,马上提出,由他出资,马桂英婉言谢绝,可韩冬非常的固执,他动情地表示,希望马桂英给他父亲一个赎罪的机会。龙庆在旁边建议,不如由韩冬在道观后建一座土司塔,以纪念土司的历史,更有意义。既然韩家烧了龙家一座宅院,现在还龙家一座石塔,也算两清了。

狗蛋 发表于 2009-1-3 23:10

五十、尾声
  
  十年后。
  
  第二监狱的大门咣当打开,张立伟精神饱满地提着一个包走出来。他深深吸了口外面的空气,张望一下两边空空的公路。
  不会有人来接他,事实上,这十年里,他甚至要求父母不要来探视他,他说,见父母的时候,一定要清白之身,我现在戴罪之身,不可见高堂。
  
  张爱华在他入狱第一年来看过他一次,说自己要离开这个城市了,离了婚,准备到京城去进修三年,并鼓励他好好改造,争取减刑。
  郭峰前五年里,每年来找他一次,这让他很头疼,每次都追问他,那天下午的两个小时里干嘛去了?小伟每次的回答都一样——在马路上转圈子,毕竟第一次干这事,想着马上有两百万了,激动得不得了,所以去兜风平静心情。证人吗?没有,谁会注意一个开着一辆破国产车的人啊。
  好在后来年郭峰也没再来探望过他,听说由于身体原因,调离公安系统了,在省级一个部门仍然担任局长。
  
  小伟今天心情极好,早上一醒来就刮了胡子,将换洗的衣服直接扔了,他不再需要它们啦。包里装的全是书和笔记,十年的监狱生活,他苦读进修经济学,在狱中获得了经济硕士学历,这倒是很值得,如果还在外面,再多二十年,他也混不了这学历。
  
  他入狱后,父母都被姐姐接到另一个城市居住了,老房子一直空着,小伟以前是住警察宿舍,被捕后宿舍物品被送回了老房子,钥匙有以前的同事转交给了他,他现在只要直接回家就可以。
  
  小伟并不想马上通知父母,他早就想好了,今晚回家睡一觉,明天坐飞机去深圳,以后的日子,他可能就会和那个南方城市融合一起了。
  
  小伟并不急着回家,他还有一件事必须去做。走到路口,他招手叫了辆出租车,直奔商业银行总部。这家银行里有他的一个保险柜,十年前的一下下午开的,并且在这家银行开了一个户,银行可以在里面每年扣除保险柜的租金,户口里的钱足够银行扣上二十年,那时候他就知道自己最坏的打算是坐上十五年的牢,没想到他平时人缘不坏,同事们在写案情报告的时候,手下留了点情,他只被判了十年。
  
  保险柜需要他的指纹,确认后给他一把钥匙,小伟打开它,从里面取出一个黑色密码箱,十年不见,颜色依旧,小伟深情地抚摸着,经过十年,他已经没有了十年前摸它时的激动。当年亲手将他放进这里时,那种激动至今历历在目。
  
  小伟从来没有打开过它,但他知道里面有什么,不打开的原因是因为不知道密码,也没有时间去研究或破坏,但是,今晚,他会有整晚的时间。
  
  过了十年,人们应该都忘了他吧,就象他也忘记了很多的人一样,这样最好,到了南方,他还会交上很多新的朋友,交上美丽的女人,只要他有钱,他会象当年买走他女朋友的男人一样去买走别人的女朋友。
  小伟交接好手续,走出银行,他家离这里不是很远,四条街而已,所以他不用坐车,此时他也不想做车,他想到一种全新的体验感觉——提着两百万在马路上散步。
  
  老房子更老了,也更旧了。时间已是傍晚,门口的路灯也许早就坏人,要不是邻居家窗户有些灯光散出来,他连门都难于找到。
  
  小伟穿过弄堂,摸索到门边,刚要将钥匙插进锁洞,却发现门没有上锁,他奇怪地推开门,伸手将旁边的开关按下,灯亮了,他却傻了,客厅中间坐着一个人——老局长郭峰。
  小伟完全没有料到这个情形,吓得呆在原地不知的措。
  
  郭峰看上去老了很多,身材也发了福,他看了小伟手上的黑色皮箱一眼,笑了一笑,那正是他苦苦追寻了十年的答案,果然和他十年前的想法一样,正是被小伟所调包。
  
  郭峰没有站起来,身子也没有动,他看着小伟,看到小伟脸上僵直的表情,心里百感交集。
  郭知叹息一声,问:小伟,值得吗?
  
  小伟缓过神来,他见屋里只有老局长一人,而现在郭峰也不是警察了,倒也定下神,看着郭峰,不知如何回答。
  
  郭峰继续问他:十年,值得么?
  小伟终于开口了,他苦笑着说:我有选择么?
  
  郭峰站起来,双手反剪,踱着步子说:如果我现在报警察,你还要回去再坐十年,这样,值得么?
  小伟看看手里的箱子,将它扔到地上,伸出双手向着郭峰说:如果老局长要抓我回去,我绝不反抗。
  为什么?郭峰盯着小伟问。
  小伟说:当年在那种情况下,我是跑不掉的,所以我选择了用两百万来补偿自己。经过这十年,我明白了时间和责任是无法补偿的。那么,我十年前已经种下了因,今天我愿意承担这个责任带来的果。
  
  郭峰长久地审视着小伟的脸,想找出一丝虚伪的东西来,经过十年的沉淀,小伟的眼睛里清澈透明,郭峰觉得如此陌生,却又亲切。他放心了,最后,他掏出了一张纸,轻轻放到桌子上,对小伟说:
  如果你刚才见到我就逃跑的话,明天你就会回到监狱再坐十年,因为我会撕掉这张纸。而你没有,所以你会得到这张纸。这是韩冬先生亲笔写的赠予书,他十年前告诉我,让我不要再追查钱箱的下落了,如果有一天真找到了拿走钱的人,请将他的名字填在纸上,他就无罪了。
  
  郭峰说完这句话,走过去拍拍小伟的肩膀,轻轻在他耳边说:一路顺风。
  
  看着老局长佝偻的身影离去,小伟木然地站立着,突然,袖子里滑出一把小刀,咣当一声掉到地上,他轻轻一脚将刀子踢到角落里,伸手抹了一把额头沁出的冷汗。
  
  
  (完)

京城seo 发表于 2012-9-8 09:15

跑了,卡倒了,抓住又得一顿冒

jmky 发表于 2012-9-29 09:17

路过看看,嘻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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